《卿本难忘》 第1章 开篇 满目疮痍的街道,高度腐烂的人体碎块散发着恶臭,巨大的坑洞中填埋着一层又一层人,大多都是不再动弹的尸体,也有即使发出呻吟却也艰难的向上爬着,坑的最上方,围着面巾的男人,麻木的踢翻一个个向上爬着的人。 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还有同情,哪怕是水,食物都是比人还要稀缺紧俏的东西。 夜间穿透耳膜的枪声和战火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反而白日里武装份子才会消停 “华国大使馆已经和当地武装份子取得联系,明天中午就会有车辆进入战区来解救我们。” 领队走进牢房激动的说着,但也难免忧心仲仲。这个消息譬如强心剂,大家难得在今晚睡上了一个好觉。 牢房的小窗外,照明弹将黑如墨的天空撕开一道口子,坍塌的围墙边冲出几个身捆炸药的小孩,仅几秒,人群就炸开红色血雾,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将牢房的所有人惊醒。 “又有突袭,快起来,准备救治伤亡人员。” “你们这些华国人都成阶下囚了,还不想着怎么乘乱逃跑。”隔壁牢房的人用当地语音讽刺。 外面进攻的声势比以往几次都要猛烈,此时牢房守卫也失势,两方势力在扫射下应声倒地,鱼贯而入的粗壮大汉纷纷用蹩脚的中文挨个牢房问着:“是华国来的黄皮医生?” 三秒并未作答的牢房遭到无差别射杀,惨叫声不绝于耳。 “华国来的黄皮医生?” 询问声转眼已经来到最里间的牢房,围着面巾的男人看着神色淡然的一群华国人,单手架起腰间武器命令:“全部出来。” 男人用手机比照完华国新闻里的人员照片,缓慢开口:“全部打晕带回营地,那个快死的也带上,他们都是谈判的筹码,华国一向最重视他们的国民。” …… 再次恢复意识的众人,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化,误以为自己得救,刚掀开帐篷门帘,就被外边荷枪实弹的大汉逼得退回帐篷。 领队惊喜着喊道:“她醒了。” 牢房内的众人上前查看。 “情况不太好,她已经感染了。” 子君低头看向下腹贯穿的枪伤,化脓严重。 领队拿来水递给她:“我看你的袖标上是京都医疗队的,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其他人都活着吗?” 看到伤口已被缝合,子君正色:“京都医疗队就我一人。” 领队清点完人数后心里也有了盘算,召集大家开完会,开始着手于和对方的谈判,他们现在队伍里有中弹高烧的伤员,还有一些已经感染疟疾的病号,药品是他这个作为领队首要解决的事情,目前来看,这帮势力比之前的那帮人要聪明得多,明显是想拿大家去向华国谈判。但只要还有价值,那他就能为大家去争取一些生存条件。 半个时后,领队被送回,随后水,食物,药品也被送进了帐篷。 而华国京都的医院办公楼内,急促的高跟鞋声音在走廊回响。 沈焱推开门提醒:“吴望,大使馆已经联系上了他们了……” 只见女人单薄的背影,还有一头肆意飞扬的卷发消失在走廊尽头。 “欢迎主人回家。” 开门声合着冰冷的提示声响起,全屋的智能设备将偌大空旷的客厅照亮,女人迅速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连忙跑向楼梯,从上往下将每个房间检索一遍。 这处就像时间暂停了一般,书房角落花瓶的腊梅早已枯萎,吴望面无表情的收拾着各处开败的插花,直到看清倒台花瓶下方压着的一张便签纸【难忘,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直至最下方,落款时间五年前,眼泪汹涌而出。 吴望攥着便签:“你没错,错也是我的错。” 无数回忆在脑海中闪过,她们明明相爱过,可怎么就变成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自诩冷静自持的她,第一次在心痛和眼泪中复盘着每一件事的重要节点。 “性格使然!”吴望苦笑着自嘲。 泪水积聚的视线中,子君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她冲吴望招手:“难忘,进来睡眠室睡觉,工作哪儿有身体重要,你再不睡,我真的生气了。” 女人撑着墙喃喃:“不生气,我就来。” 跌跌撞撞躺进积灰的悬浮床上,被子和枕头上那熟悉的味道微乎其微,女人小声啜泣,伸手抚摸一旁枕头:“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手术太多,没顾上休息?” 困意渐浓,女人精致苍白的一张脸紧拧着眉,意识跟着堕入幽深的梦中。 屋外 盛楠尝试了几次密码,最后输入吴望生日时听清开门的提示音,他的手无措的捏紧。 这个房子,他来过一次,上次他来,是为了打包这个地方关于他未婚妻的所有东西,这次他来,是为了带回自己的妻子。 第2章 吴望的梦一 匍匐着向低矮的□□深处爬去,直到一处平整无落叶的空地显现,翻身找到最舒适的姿势。枝桠处悬停的小鸟,明亮的羽毛好不漂亮,吴望低声感叹:“大自然真是个艺术家。” 小鸟警惕的转头注视,似是并未发现一般,继续伸着脖颈啼叫。 阳光从叶缝中钻出,一缕一缕的照进这方小天地,突然枝头落下另一只鸟,刚刚还在啼叫的小家伙轻轻落在一尘不染的空地上,张开翅膀左右摇晃着舞蹈。 吴望心想:原来自己误入求偶现场。 正想调整姿势,抬头就见一束刺眼的光落入眼底,正用手去遮挡,就听到有人在喊“难忘,难忘。” “难忘,我们去哪儿?”敞篷主驾位的子君穿着白色西装,手把方向盘询问。 这声询问将吴望从刚才的情境中迅速剥离…… 吴望看着自己穿着的婚纱,还在疑惑时,身后教堂大门冲出一群人,像是被禁声一般,听不见在说什么,但方向似乎是向自己追来,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管去哪儿都可以。”吴望系上安全带,扯下头纱往后扬起。 前方红绿灯读秒已经无法快速驶过,吴望看着子君没有减速的意思,立马出声制止:“停下,不能闯红灯。” 车辆急刹的惯性将吴望盘起的头发甩散,子君歉疚看着对方,还未开口道歉。 反被吴望一通骂:“闯红灯违法知不知道,你刚刚要是不顾一切地闯过去,万一发生意外,你该死也就算了,想过那些被你波及守法的车主没?还有他们的家人怎么办?还有我,我不想这么窝囊地死掉。”说完气愤地撩起额前的头发。 转头盯着子君继续道:“还有,这是老娘好不容易搞到的车,人家都停产了,修理起来也麻烦,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 子君宠溺地看着吴望:“我知道了,都听你的,老婆。” 吴望听到这话更是怒从中来:“别叫我老婆,我算你哪门子老婆?” 右侧车道的公交上,几个学生扒在窗边看着车里两人讨论。 “那个车好像是1957奔驰SL300哎,这婚车还挺拉风。” 更多的人注意到敞篷车的两个人,视线齐齐投去。 “这是结婚吗,你们看后面,好多婚车过来了。” “敞篷应该不是婚车,你们往后看,后面那辆白色的宾利才是主车吧。” 公车靠窗的乘客,伸出脑袋往后看去,就看到一位胸前别着佩花,西装笔挺的男人关上车门迈步往这边赶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敌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吴望回头看着大步迈进的男人,又看了看还剩三十多的红灯读秒,心一横解开安全带,提起裙摆就跑下车,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喊着:“盛楠师兄,我还没想好,对不起啊,那个,我的车,你不要乱来啊,你可以打子君,但不能动我的车!” 子君拿起CL家高跟鞋冲前方喊:“难忘,你的鞋。” “我是逃婚好吧,那劳什子还没我工地上的解放鞋管用。”吴望声音渐远。 盛楠对着敞篷车座里的人,冷冷开口:“她逃婚,应该和你没关系吧?” “怎么?是害怕和我有关系吧!。”子君仰头对上逆光的男人。 吴望跑到车流最前方的一辆车前,看着除了主驾再无他人。 敲了敲玻璃,车窗降下看到一张冷峻的脸:“这位先生,我能搭个便车吗?载我离开这个地方就行。” 男人瞥眼扫过后视镜中追来的几人,推了推眼镜:“懂艺术品鉴赏吗?” 吴望点头:“略懂。” “上车!” 车内 吴望掏出一直震动的手机接起:“盛楠师兄,你们别追了,我不确定和你结婚后我能不能喜欢上你,这种单向的情感付出是很累的,对你来说不公平……” 电话挂断后,男人递过一份资料命令着:“这是活动资料和参会人员的名单,你记一下,等会我先陪你买身衣服。” 吴望翻着手中十几页介绍,点点头:“嗯,好,你来安排就行。” 看着女人一直低头看资料,嗤笑问:“解放鞋?” 吴望仍是低头看着资料:“你都有钱去拍卖会了,肯定有钱给我买双鞋不是。” 男人留意着车内后视镜里女人说话的语气神态,似乎和记忆里一个小女孩的口吻重合。 随即递过私人名片想测试一下,吴望拿着手里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的名片,轻声地读起:“萧沁怡,好名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确定了后座的女人就是当年在地震后遇到的小姑娘。 潇沁怡轻咳一声:“你呢?叫什么名字?” “萧先生,您叫我小吴就行,口天吴。” 吴望的手机震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男人继续打听对方全名的机会,吴望看了眼来电人是子君,顺手开启了外放,转眼继续看资料:“难忘,你在哪儿?” “我等会儿帮人忙,去个慈善拍卖会。” “我放弃手术带你逃婚,你就这么把我丢马路上。” “喂,你不要道德绑架,放弃手术不是我让的吧,再说了,你一个医生放弃病患,假手他人,这是你医德问题,老吴要是还在,肯定骂你,再说了,今天你不来,我都要找机会跑的……” “假都请了,那我和文房四宝乖乖在家等你回来,你早点结束啊。” “你帮我去喂一下它们,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免得被堵,我去你家。” 萧沁怡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认真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 挂断电话,吴望拍了拍前排男人的肩膀递回资料:“所以今晚你的目标是人,还是画?” 萧沁怡挑眉:“你确定不再看看?” “问题不大。” …… 车辆缓缓驶入会场,吴望将一盆蝴蝶兰抱进怀里,下车时萧沁怡本想绅士地帮后座女士开车门,没料到吴望竟然从另一边自己开门下车,丝毫没顾及他的面子。 想让女伴挽着自己地手臂,也被对方无视,隐忍着跟上女人的步伐,小声提醒:“配合我一下。” “这种场合你需要的体面是让一个女人提供,但我不喜欢,也不想提供。你想要的拍品我会想办法帮你拿下就行。” 活动的入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巨大雨幕,每位受邀参会的贵宾接过工作人员的雨伞,缓缓走入雨幕中,走在后面的吴望听到前方受邀人士的吐槽:“这什么伞,好重啊。” 有年长的声音解答:“这是非遗满穿油纸伞。” “这伞柄还刻有我的名字,主办方挺用心的。” 穿行完雨幕,豁然开朗的绿植芭蕉和翠竹造景,在礼宾柱的分区引导下步入天井,惹眼处放置着被开窗□□处的巨大原石,每一处被开过平窗的位置都固定上强光灯,碗口大的窗口处皆是顶级帝王绿。 每一个驻足观看的人都被这近两米高的巨石惊得咋舌,吴望抬手招来一位侍应生,在纸上写下一段话,便把带盆的蝴蝶兰交给对方。 古色古香的拍卖会内场,工作人员引导每一位来宾落座,萧沁怡本想携着吴望一起,但工作人员小声提醒:“吴工的位置,和萧先生您不在一个区域。” 吴望歪着头微笑:“不好意思啊,萧先生。” 萧沁怡注意到女人被另外的工作人员领至最前排,场内的人都在猜测这个女人的身份,直到本次拍卖会的主办董事走近吴望,热情和她握手,坐下后两人贴耳交谈,期间两人还回头看了一眼萧沁怡的方向,萧沁怡立马让工作人员拿来纸笔写【别忘了,我要的东西】 收到纸条的吴望,抬手过头顶比了个“OK“的手势,期间再没回头一次,萧沁怡一直焦急得等着目标拍品,眼看最后十二号拍品都已被电话委托拍中落锤,拍卖师致谢下台后,大屏幕上方都未展示下一件拍品的图片,这个时候萧沁怡谎了,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十三号拍品怎么没有出现。” “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周围议论声音越来越大,主办董事起身上台,优雅鞠躬感谢完大家。最后说出关于十三号拍品的去向。 “我的一位小友看中了十三号拍品,我按起拍底价送给了她,如果各位贵宾也想参与竞拍,我就代小友点灯补齐各位的竞拍价。” 一番话下来,场内无人再有异议,纷纷拍手祝贺,吴望站起面向众人微笑颔首:“谢谢各位成人之美。” 台上王总看吴望已经站起,立马道:“这就是本人的小友,建筑界新锐,吴望。” 萧沁怡旁边的男人和女伴讥讽:“台上这个王董,明显是看上了这个小建筑师,拿钱博美人一笑呢。” 女伴狐疑追问:“你是说王董喜欢女人?” “圈里都说这个老女人嫁不出去,实际是她喜欢女人,你看她手底下的人,全是女人,她们集团里的高层就没有一个男人,这正常吗?” 萧沁怡听着心里也有点担心吴望,如果她真的喜欢女人,那之前电话里的那个人,她们之间的暧昧氛围一切都说得通了,压着一股无名火想找吴望问清楚。 拍卖结束后,萧沁怡在人群中搜寻吴望的身影,也一直没找到。 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可能:王董和吴望已经…… 今天算是白来了一趟,任务没完成,还玩消失,越想越气,索性后面的酒会也没了兴致,准备离开。 直到在天井处,看到吴望在巨大的原石旁挖坑,王董提着她脱下的平底单鞋和毛巾:“你小心点儿,注意脚下。” “这有什么好注意的,苔藓摔上去还软和呢。” 王董笑着:“你个小丫头,还跟我犟。” 园林工拿着脱盆的蝴蝶兰站在一旁:“王董,就让小丫头弄吧,她是体谅我老婆子年纪大了。” 吴望听完不服气得站起叉腰:“嘿,我体谅你,那张婶你要不要赶紧退休,把你的苗圃给我,从此以后我就:闲庭独坐对闲花,轻煮时光慢煮茶。了!” 张婶告状道:“你看看,小丫头这是惦记上我了。” 王董打岔:“老不羞的,还和她气上,有她,你的苗圃明年能再扩张个十亩,不是说已经把北区的市政景观招标拿下来了吗?后面够你忙得,我看你,赶紧再找些花仙子吧!” 吴望蹲下继续挖坑:“话说张婶,你要准备准备材料,我把公司的股权架构改一下,让你当监事,不能明着给你股份,不然你家那一帮子人又要惦记,之后我再和你签分红合同。” 张婶走上前,抢过铲子:“本来就是你出的钱,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信得过你,合同也不用签了,给我开工资就行。” “那可不行,你年纪这么大了,要为你攒着,到时候,我给你和王姨养老。” 最后吴望坐在阶上,张婶弯腰倒水,王董递去毛巾,吴望擦干净双脚,利落穿上鞋和两人道别后,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伞迈步雨幕中。 两个女人走向被警戒线拦着的私人区域,萧沁怡紧跟着接过工作人员手中雨伞快步冲进雨幕:“吴望,你等一下。” 听到后方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吴望顿步。 等看清来人后扭头继续往前,萧沁怡一股无名火窜出,用力扯过女人胳膊:“你是不是要给我个解释?” 女人皱眉笑问:“我需要给你什么解释?” “你今天的任务,还有,你为什么逃婚?”不知道怎么开口质问她,不是不是真的喜欢女人,所以才逃婚遇到的自己。 吴望声音低沉下来:“我逃婚需要给你解释?萧总,你有病的话去医院找医生,别找我。拍品你有疑问可以去问工作人员,别跟我在这儿拉拉扯扯的。” 几次挣扎,见男人仍不放手,吴望仰起脸笑问:“所以,萧总你是喜欢我吗?” 萧沁怡被这么直接的一问,慌了神,吴望快速抽出被桎梏住的胳膊:“你不是我的菜,所以别缠着我,谢谢。” 萧沁怡自问还没被女人这么拒绝过,冲着女人背影,气急:“我不会喜欢一个同性恋,吴工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本来已经走出几米开外,吴望听这话,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冷笑:“我是同性恋又怎样?那只能说明我的魅力不局限于男性。至于你,很没品。认识你,很晦气。” 萧沁怡还在想刚刚吴望的话,大为震撼她对自己性向的回答。 吴望继续踏进更深处的朦胧中,拿起手机:“子君,你到了没有?” “我就在外面,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我在这里,难忘,这里。” 环顾周围,四下无人,此情此景像是在哪里经历过一次。 吴望反问:“我都还没出去呢!你在哪儿看到的我?不对,我们这段对话很熟悉,你在哪儿?”。 第3章 吴望的梦二 刺耳的电流声,直至信号中断,吴望加快脚步,但无论如何都未跑出雨幕,周遭越来重的雾气,原本就幽暗的灯光在此刻,竟聊胜于无。 电话再次拨通却提示忙音,攥紧裙子冲进更暗的雨幕中,恐惧包裹周身,想大喊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每一个毛孔都钻进湿润。 手腕被猛地握紧,吴望惊恐地回头看去,四下清晰起来。 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从操场鱼贯而出,搭建起来的舞台后方拉着高三誓师大会的横幅,雷击暴鸣的声音在乌压压的云层上空传来。 法桐树下,子君抓着她的手:“你去哪儿?我们避会儿雨再回教室。” “我刚刚给你打电话,可是~”话还未说完,吴望脑袋刺痛起来,越想宣之于口的话却越是被哽在喉头,子君担忧地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吴望的身上,紧了紧衣襟口:“难忘,你怎么了?。” 剧烈疼痛间,吴望瞥见子君胸前衬衣陷入游离,脑海中翻过一页页陈旧的文字,印刻在眼前。 兀自喃喃:“我又闻到了泥土、灰尘、青草的气息,手心敏锐地将空气中的湿度传递给大脑。发丝缠着脖颈、面庞,雨滴在下巴、耳垂处凝聚滑落。睫毛挂着水珠,腿间有曲折的小河形成,顺着皮肤流淌至下。 你应该是叫了我的名字,但雷声太大,我听得已经不真切。你拉着我在树下避雨,我没有被担心的雷电劈中,却被并蒂的两颗法桐果砸中了头,你止不住的笑起来,我在你笑得前俯后仰之际瞥见了这世上最美的白。 就在你衬衣第三和第四粒纽扣之间,我瞧得痴傻,原来白色的形状是蕾丝!” 子君微笑着被定格,周遭一切安静下来,万籁俱静,只剩下自己猛烈地心跳声在空洞中回响。 天空闪起吞噬一切的白色强光,雷声响起的时候,时间开始流淌。 树上掉下一颗并蒂的法桐果砸中了吴望的脑袋,失焦的眼神逐渐清明。望着子君,吴望缓缓开口:“这下好了,雷没劈下来,果子倒是先砸下来。” 室内游泳馆女更衣室内,老师又借来几个吹风筒,女同学们排队吹着头发。 轮到吴望和子君时,整个更衣间里,就只剩她们二人。 “子君,你把衣服换下来,都湿透了。” “嗯,那你转过身,我……” 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吴望靠在小窗边,眼睛半眯盯着子君,朝着她站定的脚边方向,轻吐出一口烟雾,扬起下巴轻笑,了然:“原来,阿芙罗蒂从浪花里浮现,竟是这样的美。” 吴望叼着烟,眼睛从上到下不留一丝遗漏的看着子君的身体。 子君红着脸:“难忘,你转过去,看窗外。” 吴望没有转头,甚至懒散地歪头靠在窗边:“那你为什么要在停电的时候,偷亲我?” 被问得哑口,子君定了定神,盯着吴望:“那不是偷亲,你回应我,所以是接吻。” 子君利落地穿上衣服,眼神躲闪走向窗边,修长的手指将香烟从吴望唇处夹离,转身道:“难忘,我没扣好,你帮我。” 伸手进子君的后背,手指一点点的往上移动。 “难忘,你,手很冰。” “忍一忍,就一会儿,很快的。”隔着衬衣的那双手,在系扣处笨拙的摸索,吴望最后也没扣上:“算了,我还不太会。” 子君把香烟复又放在吴望嘴边,打趣:“那你要多练练,我是说以后你发育了,也要穿的。” 等到两人回到教室一前一后落座,吴望同桌好奇问:“你两刚才去哪儿了?” 吴望倾身在同桌的耳边小声:“去看阿芙罗蒂了。” 说完,玩味地睨了一眼子君。 那张一贯清冷的脸在白炽灯下泛起丝丝红晕。 …… 眼前画面飞速闪过,头痛愈烈的感觉再次袭来。 大学报道的当天接到电话,父亲连轴几台大手术后,喝光两瓶葡萄糖躺在手术室地板上再没爬起来过,抢救无效死亡。 仅有一张吴父院方黑白形象照的吊唁大厅内,从未见过的亲戚们一副吃绝户的贪婪模样看着她,言语间的安慰被衬得多余。 直到大厅的门被推开,匆匆赶来的子君和父亲医院的院长叔叔陪着她熬过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子君握住她的手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帮吴叔叔照顾好你。” 毕业,子君从人群里穿行而过,抱着满怀的白玫瑰走向自己,告诉她:“难忘,毕业快乐。” 实习出差子君读研的城市,和项目经理吵完架,就着眼泪吃冷透的盒饭时,子君戴着安全帽悄悄蹲在她身边,掏出钥匙递给她:“难忘,这是我租的房子,你不要在活动板房住了,不安全。” 第一次领奖结束,子君抱着白玫瑰从出租车上下来,看见坐在台阶的自己,飞奔过来搂住她说:“难忘对不起,我来晚了,教授今天的手术是一例罕见病变,手术时间比预计……” 拥有独立办公室,子君穿着白大褂一脸疲态打来跨国视频:“恭喜难忘,成为合伙人。” 子君读博结束回国,她抱着白玫瑰,在机场义无反顾奔向子君:“我快撑不住了,还好你回来了。” …… 盛楠求婚成功后,子君喝醉问她:“难忘,你考虑清楚了吗?” …… 直至画面定格到幽暗的房间,耳边是嘀嘀的仪器声,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吴望看向床边守着自己的盛楠,艰难开口:“我怎么了。” 盛楠立马按响床头的呼叫铃,随后轻推眼镜安抚道:“你在工地出事了,工人说是从五米高的地方摔下来,你助理给子君打电话,那边一直无人接听,给我打过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徽市出差,那边没人敢做手术,我们就把你运回京都了,还好把你救回来了。” “子君有一台云省的飞刀,不要打扰她。我没事,养养就好了。”说罢准备起身,背后的疼痛如潮浪般席卷而来,疼得吴望倒吸一口凉气,又被盛楠按回病床。 “还好是她知道了,拜托业内最好的骨科和神经科医生来做的手术,你的腰椎断成了几截,送徽市医院的时候都说你会瘫痪……” 刚说完话,房间所有灯亮起来,几位医生走进病房。 头发花白的医生拿着笔头在吴望的脚心划了划:“这是哪只脚?这是什么脚趾?……” 吴望一一回答完,老者面容才稍显轻松,小声跟一旁的年轻医生交代:“她导师要保的人,我保住了,早点跟我说是故人之女,不就行了嘛。跟她说,我的学生日后要是有求到她的一天,务必答应。”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其余几位年纪偏长的医生们也跟着出了病房,只留下一位认真记笔记的年轻医生。 “吴望,你好,我是子君的同事沈焱,子君特意交代让我重点关注你。” 看清病床上女人的脸,沈焱楞了一下,即使憔悴病容下也能让人过目不忘,心下暗道:难怪子君叫她难忘,这张脸,能忘记才怪! 吴望轻轻挪动了身子:“谢谢你,沈医生,我以后能穿高跟鞋吗?” 沈焱笑着回答:“放心,不影响,只是以后你的腰要非常小心,避免剧烈运动造成的损伤。”说着睨了陪护的男人一眼。 盛楠听出弦外之音,咳嗽几声不说话,扶着吸管将水杯递到吴望嘴边。 沈焱正说着其他的注意事项,吴望的手机响起来,盛楠将手机放进吴望的手中:“子君电话,我先出去给你买点吃的。”说罢将床尾的西装穿上离开。 沈焱轻轻掀起被子检查吴望背后的伤口。 电话那端是子君着急的声音:“难忘,我就快回来了。” 吴望忍者疼:“你手术顺利吗?” “顺利,沈焱在你旁边没有?你把电话给他,我有事和他讲。” “在。” 吴望将手机递给沈焱:“沈医生,子君找你。”几番辗转,发现侧躺实在不舒服,就彻底趴在病床上不再动弹。 沈焱接起电话:“怎么?” “她才醒肯定受不住,赶紧给她开镇痛,我已经在动身赶回来的路上。”半句废话没有挂断电话。 沈焱看着缝合的伤口不禁疑惑:“吴小姐你认识刚刚那个老教授?” 吴望声音发颤:“小时候,我见过,他,和我,父亲共事过一家医院。” 沈焱想起刚刚子君的交代,立马跑出病房,开具好药物单,火速往取药处,又折回病房。 吴望一张脸惨白骇人,嘴唇因疼痛被咬破,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渗出,沈焱静推芬太尼后叮嘱:“马上就没那么疼,你有事就按铃,我先回去看手术录像了。” 子君赶回的时候,盛楠在病房外踱步。 看对方越过自己准备进入病房,盛楠抬手握住门把手:“子君,看护在帮望儿擦身体,你稍微等一下。” “你在外面等就可以,我进去顺便查体。”说罢按了几泵扶手上挂着的消毒液,揉搓着手示意放自己进去。 掩门关上,子君上前几步接过看护的毛巾:“难忘,我回来了。” 吴望扭头对上子君泛红心疼的双眼,伸手擦去子君眼角的泪:“不要哭。” 帮吴望擦洗干净身体后,子君送看护离开,见盛楠准备进来,提醒道:“我帮难忘检查一下伤口,你再等一下。” “我是她的丈夫,检查伤口就不用回避了吧。” “至少现在还不是。” 话中敌意,盛楠只以为子君在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望儿,觉出理亏退后半步。 吴望歪着脑袋趴在枕头上,不解问:“你怎么了?” 子君顺手拉来椅子坐在床头边,眼神凝重:“难忘,你考虑清楚了吗?” “师傅他老了,不放心我一个人,而且盛楠师兄的妈妈对我很好,你知道的,我出生母亲就过世了,阿姨对我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盛楠师兄对我也很好。” 她当然明白吴望这些年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不谙世事的少女一夜之间突逢巨变,红着眼睛对她说:“我再也没有任何家人了。” 那个时候的吴望才十六岁,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 记得以前开家长会,吴叔分享教育心得,说不想孩子因为跨级太多就失去分享快乐的伙伴,所以才拒绝了学校的少年培训计划。 吴望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用勤学苦读就能年年保持第二的位置,刚开始她是嫉妒吴望的,直到吴望对她说:“我喜欢第二,因为你比我更适合第一。” 吴望母亲那边的亲戚大闹吴叔葬礼,为的就是争夺吴父留下的遗产,即便当年有吴叔的朋友从中协调,最后吴家和金家双双闹上法庭,所幸吴家打赢官司,两个叔伯最后合力让吴望完成学业,吴父留下的所有遗产都公证交给了吴望。 此次盛楠的求婚也是得到了两位吴家叔伯的点头,她即使想阻止,也没有任何身份立场去干预。 “难忘,我对你也很好啊,如果我向你求婚,你难道也要嫁给我吗?”子君艰难的问出。 “我们结不了婚。”吴望撇过头不再看她。 “我带你走,我们去……”敲门声打断子君还未说完的话。 “检查完了吗?”门外盛楠焦急问。 房内两人迅速整理好心情,吴望拢了拢鬓发,故作轻松:“可以了,师兄。” 持续两个多月的复健治疗中,盛楠拿着婚庆公司各式各样的图册,和吴望探讨婚礼细节,吴望始终兴致缺缺打不起精神,婚期越近吴望越是惶恐。 哪怕婚纱穿在身上,也没有一丝幸福感。 “新娘子来咯。”婚纱店的店长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帷幕。 撑开近两米的洁白婚纱,及膝以下的裙摆点缀着如银河般耀眼的水晶,过分纤细的腰肢后方扎上一抹轻薄的云纱,呼之欲出的两只瓷兔被精密包裹,锁骨下的胸腔肋骨根根排布,纵横交错的青灰色血管铺满胸膛,如枝蔓向上生长隐入纤细的颈间,余下三两根细微的青灰延伸至左右下颌处若影若现,不施粉黛的面庞和随意挽起的头发又平添几分慵懒。 吴望出现的那一刻,彷佛周遭颜色尽失。 自以为见识过无数美人儿的店长,都惊呼这个女人的美。 那是一张苍白病态的脸,眼下有零星雀斑,眉宇中倔强和眼尾柔情并存,睫毛浓密纤长更显眼眸深邃,挺拔俏丽的鼻子有一种介于男性和女性之间的美感,唇形微小却不失魅韵,面庞的柔美对应下颌线条的干脆,当真是两种美的极致融合。 “不好看吗?”吴望提了提裙摆问。 众人这才从话中被拽回神思:“没有,是太好看了。” 盛楠视线透过众人,看着光彩夺目的女人,愣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望儿,你平时都是职场打扮,私下穿衣风格也偏休闲,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穿礼服,很美,像你说的,美人都是雌雄难辨的。” 子君是见过吴望认真打扮出席领奖活动的,但也被身穿婚纱的吴望惊艳到呆愣。 “店长,重新换一套,她的腰不好,这裙摆太沉了,她站不住。”子君冷冷开口。 店长眼看镇店之宝无法售出,立马问准新郎:“新郎,您觉得呢?这套婚纱穿在新娘身上这么美,而且这还是我们品牌唯一的一件传世级别的婚纱礼服。” 盛楠想到望儿的腰伤,不免担忧询问:“望儿,这套你的腰可以吗?” “你腰断成四截试试,穿这么重的婚纱,这件的尾拖还没上,不可以,换一件。”子君斩钉截铁的怒意所有人都听了出来。 盛家母亲打圆场:“这件婚纱尾摆有多重?太重的话,我们就换一套轻便的婚纱吧,望儿的身体要紧。” 店长如实道:“尾摆有近五公斤,但是会非常美。”话说完,众人都脸色一怔。 最终婚纱选定了一家西班牙品牌,众人也没有任何异议。 盛家婚礼邀请的人很多,但吴望这边作为家属人员,也就两个叔伯和子君参加,伴娘伴郎被吴望和盛楠的师兄师姐们包揽。 婚礼当天原本作为“父亲”角色,挽手将吴望送入教堂的师傅梁老,因为突发心悸被紧急送往医院,两个叔伯都想争抢这个角色,最终吴望被一左一右挽手进入教堂。 牧师提问环节,盛楠紧张得手心潮湿,淡漠的声线染上缱绻,温柔又坚定地回答愿意。但到吴望时,她却怎么都不开口。 牧师再次询问:“吴望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 台下众人紧张地看着最前方陷入天人交战的吴望,然而吴望耳边再次清晰地响起子君的问题:难忘,你考虑清楚了吗? 吴望慌张看向台下,就对上子君那双无比坚定的眼睛,子君轻启嘴形:我带你走。 吴望看懂她的唇形,提起裙摆就往大门方向跑,众人皆是震惊,还未回过神,席间一道白色身影率先追了出去。 “怎么回事,快追呀?” “盛楠,快把新娘子追回来!” 吴家两个叔伯互看一眼,立马从人群开溜:“望儿这是逃婚?” “那怎么是跟个女人跑了?” “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快把手机关机。” “对对对,我们得赶紧去乡下躲一阵儿。” 两人默契掏出手机长按关机:“你说望儿是不是喜欢她那个朋友啊?” “我感觉她两是互相喜欢,试婚纱的时候,那眼神简直跟要吃了望儿一样。” “说得好像盛家那小子不想吃了望儿一样,啧啧啧,你快开车呀,快,等他们反应过来找我俩要人怎么办?” “快把安全带栓好,握好把手。” 两人往吴望的反方向一路风驰电掣,时不时看向后视镜。 “还好他们没追来,哥,你不要再踩油门了。” “你快点儿给家里人说,让她们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一家老小去乡下避避风头。” 第4章 她谈恋爱了? 水滴积聚油纸伞边坠下,砸在汀步石碎成花,沾湿吴望脚背。 低头看,无数双枯槁黑青的手扼住了脚腕,像是被注铅般难行。 “难忘,你怎么不说话?我就在外面,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子君,我走不动,你能不能进来接我。” 女人绝望的看着逐渐往上攀附的手,用尽最后的理智向子君发出求救信号。 …… 玻璃的另一侧房间内,热带植物茂密生长,顶端垂下的松萝随新风系统摆动,人造光影从植物缝隙穿过,蔽日如缕般。 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一张惨白的人脸上,子君靠近玻璃想看得更真切些。 “你过来我这个角度看,难忘她好像奥菲莉娅。”子君侧头跟身旁的人讲述。 双腿放在桌上的沈焱,视线透过单向玻璃戏谑:“我说你怎么也开始文艺起来了?” “难忘说希望有一天在她死的时候,是一场盛大的艺术。” “她不是老早就签了捐献吗,要我说,那也是一场盛大的艺术。” 沈焱点燃一根烟,从烟雾中看过去,房间内的女人更美了几分。 “以她前段时间的状态来看,按理说不可能会严重成这样。她在回忆的梦境里,出现解离情况,她还在试图修改创作,情况不怎么好。能把她拉回现实,实属不易。” 随着白噪音响起,子君点燃一根香烟:“她的睡眠障碍已经严重到每天只能睡三小时,那些药吃得她反应迟钝,我很担心~” “要不然让她辞职,再出现上次一样的事情,你怎么救?” “难忘她喜欢建筑,让她辞职比登天还难。” “就是因为她的工作,需要经常去工地,上次是五米的楼板,那下次呢?” 子君烦躁地将半截香烟掐灭,回头定定看着沈焱:“我把你叫回国,就是让你治好她。” “大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别叫我大姐,我不姓沈,我姓子。” “好,当我没说。”沈焱挑眉,声音渐弱。 子君放缓脚步声从隐藏的侧门进入房间,将毯子盖在吴望身上,手指轻柔的划过她如瀑的发间,几根银白的发丝被拨开。 第二日,吴望从悬浮木床上醒来,看到子君坐在地上熟睡,慢慢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尽管动作很轻,但还是将身边人惊醒。 “这是哪儿?现在是几点?”吴望环视一圈。 子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是专门给你用来睡觉的地方,现在是下午四点。” 吴望半靠坐起,疑问道:“我从昨晚睡到现在?” 子君折好毯子:“是啊,难得你睡得这么好,张婶说你喜欢跑去她乡下的花圃睡觉,我想着也给你弄一个房间出来,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 “我就种了一些,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熟悉感?” 吴望思忖:“看着是有些像我之前画过的一张手稿。” “平时也没见你记性这么好,四年前画的竟然还记得。” 吴望绕着房间认真看植株,转而语气轻快道:“子君,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现在钱也赚够了。” “好,我陪你。” 听子君这样说,吴望拧眉严肃道:“那不行,你要好好上班,不然病人怎么办?” “世界上医生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况且现在你也是病人。” 吴望愣了一瞬,继而故作轻松:“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洗完,你们医院食堂应该还能赶上最后的饭点。” 子君抬手指着一片蕨类植物墙:“那里面就是,但现在你可不能洗澡。饱不洗头饿不洗澡,就你的小身板,等会晕了怎么办?” 吴望不管不顾向植物墙走去:“没事儿,这儿不是还有你在吗,把我外套口袋的小盒子拿来。” 子君推开房间,吴望已站在淋浴下方,水流将绵密的泡沫从肌肤剥落,她的皮肤是苍白没有血色的,遍布全身的青灰色血管隐在皮下,那是一具病态且漂亮得不真实的躯体,水雾弥漫间,腰后那道增生凸起的伤疤因为温度的变化显得扎眼。 注意到子君进来,吴望半眯着浸水的一只眼回头:“给我吧。” 东西递到吴望手中,子君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饶有兴致的看着。 吴望快速打开盒子,里面居然装着的是两支葡萄糖注射液,中指一弹,玻璃渣子悉数碎在了垃圾桶里,对着灯光举起玻璃瓶,仍旧半眯眼看了一眼底部,确认无残片,仰头一口喝完,随后嘱咐:“这袋垃圾贴个警示标签。” 子君担忧问:“你怎么喝这个?” “太忙吃不上饭,或者低血糖的时候就喝一支补充体力。” 子君想到以前吴叔还在世的时候,留宿吴望家,见过吴叔晚上回家顾不上吃饭,也是这样一气呵成的动作,后来她参加规培时,第一次喝光整瓶葡萄糖,那种齁甜刮嗓的感觉,时至今日都忘不掉,心下更是心疼吴望。 吴望快速擦干身子,在衣帽间挑着衣物:“准备得还挺齐全,真是应有尽有。” 穿上衣服,吴望参观起这里,疑惑地盯着子君:“所以,这是你新置办的房子?” “嗯!” “看着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反而更对我的胃口,我要和你换房子。” “那我得好好想想换你哪一套房子。” “行,想好跟我说。” 子君偷偷观察着吴望的反应,眼底满是得逞之意。 医院食堂人满为患,每个窗口都是大排长龙,吴望失落:“算了吧,出去吃。” 子君笑道:“我决定?” 吴望点头:“听你的。” 两人并排走过街,从后门进入医学院。 门卫大叔还记得子君,热情招呼:“同学今天不上班吗?” “医院食堂人太多,回来蹭蹭食堂。” 两人一路上引得不少同学侧目,大二就在柳叶刀发刊的子君学姐是神一般的存在。 教授们当年为了抢她甚至在校内论坛上公开喊话,只要她愿意换专业,一路直博,导师们甚至可以单独给她提供研究室,研究方向的经费也一力由系里和导师承担,即使开具这样的条件,学姐仍然没有改变所学专业。 时至今日临床医学的学弟学妹们,谈论起这个学姐都引以为傲,以至于后面好些年他们专业的录取分数都比同校其他专业要高很多。 跟在后面有认识这位学姐的同学小声和同伴说:“子君学姐牵着的人,是不是她的女朋友啊?” “她两身高好配啊,你看,学姐女朋友的胳膊,好清晰的血管啊。” “救命,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血管**标本。” 两个女生的讨论方向越来越偏,吴望扯住子君衣角:“我是血管**标本?” 听到这话,两人静下来想听子君学姐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是她两不知道你的骨架有多完美,不知道未来要造福哪些学弟学妹研究你的大体。” 女孩们听出学姐女朋友签了遗体,钦佩之心油然而生。 矮个女生小声惊呼:“你看她的脚,骨架好标准,比解剖的例图还漂亮,连人字拖都变得高级不少。” “子君学姐怎么舍得女朋友签遗体的,这要我女朋友,我要亲自把她制作成标本,放在家里收藏。” 越听越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吴望问:“不是,你们医学生也这么变态?” 子君吃味打趣:“怎么,你以为就学艺术的变态?” 吴望眼看说不过,识趣闭嘴,但子君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继续挖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大学那个笔友,还学艺术的。唬我说什么自己谈到了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跟人写了一年电邮,愣是没确定一下对方性别。 人家爱你爱得要死要活,各种打听,还让国内和你同校的朋友偷拍你的照片视频给她,回国找你,一看本人更爱了,爱得,想整死你泡福尔马林。 不是我说,你但凡让对方发个照片,或者打个语音电话,也不至于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吴望生气地甩开牵住的手,冷着脸往前走。 子君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重将手扣紧求饶道:“好好好,我错了,难忘,咱们是去食堂,你走错了,往这边。” 身后两个小尾巴拿着饭盒从吃瓜中反应过来,立马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 吴望手指掐上子君的腰拧着威胁:“以后,你要是再敢笑我无疾而终的恋爱~” 还未说完,子君就举手作投降状:“以后再不敢了。” 从刚才话里回过味的吴望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找人偷拍过我。” 子君坦白:“因为你说起过她,我就留意了一下,然后我也找人打听了一圈,对方口碑风评确实不错,我看你当时那么投入,就没有浇你冷水,后面我朋友告诉我她的社交账号,我就翻墙认真研究了一下对方,顺便黑了她账号,发现她和别人的聊天记录里面有你的照片和视频。” “可她回国,我都不知道,那天你怎么在呢?”吴望追问。 “因为我想看看这个女生到底想对你干嘛,发现她订回国的机票,后面她还查阅了大量资料,如何制作标本。 和朋友炫耀自己的女朋友美得像艺术品,我就怀疑她是不是见过你的身体,思来想去,也就你那个在国外艺术圈混得还不错的师姐干的好事,她之前画过你,那幅画在国外的艺术圈引起不小的轰动,很多人怀疑模特的真实性。 就顺手研究了一下你师姐的账号,发现这个人在你师姐的账号下留言问过画里的模特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人,你师姐回复说是自己的小师妹,没有美化,还说自己画不出你的美。 哪儿有第一次见笔友,约在偏僻的老巷子里。 还好你聪明,死活不出学校,她急了这才准备在学校后面的建筑工地把你迷晕,她当时可是联系了缅市的人把你偷运出国呢。” 吴望想到当时在建筑工地,一个女人找自己问路,转头给对方指路时,口鼻就被人捂住失去意识,遗言都还没来得及说,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光是回忆都后怕。 听完缘由,下意识抓紧子君的胳膊,身体也贴得更紧密:“还好你当时回来了。” 揽紧吴望肩膀,子君安慰:“对啊,还好我回来了,你真要不见,我能疯,哪怕前程都不要,我都会弄死她。” 听出学姐话中的狠戾,两个小尾巴默契交换眼神。 子君没有讲的是,当年并不是只有女生,还有另外两个缅市马仔,在远处看到吴望被迷晕后,她几乎靠本能冲上前。 小个子的男人被子君扎伤脾脏后又被割断了手部肌腱,胡子男仅是对上子君的眼神,就吓得拖着同伴逃离。 最后威胁女生,准确报出对方的家庭成员信息,再敢打吴望的主意,就让她一家人长眠国外。 …… 拨开食堂大门的冷气帘,吴望侧头踏进,寒意顿起打了个冷颤,子君环视一圈,找了个远离出风口又靠窗的座位。 子君的出现让更多同学注意到坐在身旁的吴望,大家小声议论着。 “学姐这是高调示爱吧。” 一路跟着吃瓜的两个女同学也找了个附近的位置坐下,方看清学姐女朋友样貌。 两人磕得更起劲,胆大的女同学,悄悄拿出手机偷录视频,吴望抬头刚好对上那位同学,犹豫一秒不到,就见学姐女友笑着挥手和镜头打招呼。 掌镜的同学意识到吴望的善意后,胆子大到将镜头偏往子君的方向。 吴望光脚滑过子君裤管,视线引导子君看镜头。 正剥虾的子君,仅看了一眼镜头,才将剥好的虾肉放进吴望餐盘,擦干净手后往桌下伸去,最终落在身旁人的大腿上。 手法温柔缱绻,像是安抚猫咪一般,吴望自觉没劲不再用脚闹她。 然而对面镜头,将桌下两人的小动作记录无遗。 饭后,子君牵着吴望漫步操场。 实在走不动后,吴望晃着她的手:“回家吧,去你的,不对,是去我的新房子那里,我想回去了。” 开车回来,吴望才注意到楼盘的名字——观山樾。 吴望念着这个名字两次后,不禁疑问:“这个楼盘好耳熟,是哪个开发商?” 掌方向盘的指节稍紧:“国复集团。” 吴望气愤:“我就说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当年秦丝~” 话并未讲完,又道:“等会儿停车后,一起散步看看吧。” 子君默默跟在吴望的身后,听着她一路介绍。 最后被带到楼盘西门处:“当时这里还是个乱石堆,落日在远方,云霞铺到我身后,起伏的山脉连绵不断,当真是壮观,就想了观山樾这个名字,可惜今天我们没赶上夕阳。” 子君笑说:“明天来看,我跟物业提一下建议,弄个围炉煮茶的活动。” 吴望并未多想,欢喜着能尽快看到夕阳。 趁着吴望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子君走到花园,拨通一个号码:“明天,集团旗下物业所有项目,组织一个针对业户看夕阳的围炉煮茶活动没问题吧?” “没问题!马上出通知下发给物业集团所有项目。” 得到满意答复后,子君挂断电话。 另一头的男人想了一会,给董事长沈复打去电话汇报:“沈总,子君刚刚打电话让我们物业集团组织一场业户活动。” 中年男声威严:“这都需要请示我?业户交的物业费本身就应该回馈业户。” “沈总,子君的意思是,看夕阳,围炉煮茶,而且是明天。” 男人站起,缓缓合上桌上的书,言语试探:“你的意思是,她谈恋爱了,对方住在国复楼盘~” 第5章 抢的是个姑娘 男人思忖:“是的,沈总,观山樾的楼王,子君两年前装修完一直没有住进去,一个多月前,我接到观山樾项目负责人的消息说,有两货车的植物在往那套房子里运,还有很多园艺工加班加点忙活,当时人手不够我们物业园林师傅也去帮忙栽种过。” 沈复摘掉眼镜揉着太阳穴思考:“她既然住进去,你们好好盯着她就是。” “关键那么多植物,不是种花园,是种在主卧,子君对象是不是植物爱好者,大男人捣腾这些应该没什么大志向,对方有没有可能吃软饭?” 沈复视线轻落在书桌前摆放的文竹上:“你屁话何时变这么多?让观山樾的人好好盯着就是,弄花草就一定是吃软饭的?” …… 挂断电话后,沈复环视书房一圈,摆满了植物,虽被人含沙射影,但又想到好些植物没有浇水,拿起喷壶伺弄花草。 他的回忆中,子君的生母子衿最是闲情逸致的女人。 明明是举案齐眉的夫妻,最后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酿成如今局面。 思及此,开门叫来管家:“你看看哪盆最好?” 老管家诚实:“这盆米竹长势喜人,小姐应该喜欢。” 沈复重重放下手中水壶:“我看你老眼昏花,还有,她是夫人,你不要吃着我家的饭,还当自己是子家人,桌上那盆文竹不好吗?就那盆,仔细送过去。” 老管家劝慰:“都是当父母的人,孩子现在也参加工作了,就过去低头认个错,小姐脾气是执拗了一些,大不了你立正站好。” 沈复背手身后,没好气:“我去了也要她肯见我吧,就是乞丐求上门了,也得开门瞧瞧吧。” “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哪儿受过这样的气,当年一穷二白跟了你,怎么说也是你高攀,老爷夫人在世的时候有多不喜欢你,你晓得,都是小姐一个人从中斡旋。 后面怀孕,你把她丢在家,要不是夫人让我过来照顾她,产检都还是她一个人去。 初为人母,月子都没出,你的莺莺燕燕就大着肚子找上门逼她。” 瞧出沈复想打断,老管家摆摆手继续:“误会的事情你不用跟我说,事实就是你守不住身,别人做局是真,不管你多委屈,沈焱是你的孩子也是真。” 老管家说完抱着米竹转身:“你以为我愿意吃你沈家的饭啊,要不是小姐心善,知道沈焱你也照顾不好,让我过来帮忙,我现在就等着小姐哪天叫我回去呢。” 沈复追上管家,愤恨道:“摆平那个女人我又是拿钱,又是倒亏割地皮,结扎我做了吧!她就是不回来,还能怎么挽救,你来告诉我。” 老管家:“小姐生了别人的种,你心里会没疙瘩?轻轻就放下?你好好想想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怎么做才能挽回你,那你就用同样的方法去挽回她。” 看着一路纠缠的沈复,老管家扭头呵斥:“沈复,我告诉你,子家人最重家风,别说子家拿门楣压你。我是孤儿,一切都是子家给的,就算是死,也是子家来埋。还有,我也姓子,子家连同佣人就没有外姓的人,子君是我们子家的孩子,你不要手伸长了,当年老爷何其优秀,心甘情愿改姓子,你呢?” 客厅佣人第一次见家里这位老管家发火,还是对着雇主沈复,意识到不宜久留,立马四散而去。 沈复明白,当年是自己高攀了她,哪怕如今他事业如日中天,在面对子家都形同蚍蜉撼树,他到底是不敢去子家要人的。 自尊作祟,他没办法像子衿父亲一样改姓,他是孤儿,但自己并不是。 子家孤儿院培养出来的孩子涉及各行各业,不少行业更是为国家效力。 他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做不到那个程度,即使这些年自己做慈善,更多的也是为了让子衿或子家人能高看自己一眼。 前年海市爆发疫情,子家医疗领域的人一个个扑往最前线,子君也去了,他很骄傲,哪怕是官方新闻里仅七秒镜头的医疗团队,他还是在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人员隔离服背后看到了女儿的名字,那里面很多人的姓氏都是“子”。 四个月后疫情控制住,在新闻里,他看到牺牲的人员名单,有五位是子姓,一张张的黑白照,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想把女儿抢回来,不愿她涉险。 他承认自己自私,也晓得自己的腰杆,面对子家人,永远也无法挺起来。 思绪纷扰间,沈复行至庭院给刚才的人去电。 对方立马接起询问:“沈董,还有什么其他指示?” “你让观山樾项目经理把监控发我。” “沈董,之前汇报是我的疏忽,没有告知您,监控的事情,那两车植物进场前一天,子君找到项目经理,要求把她那一栋的所有监控全部切断。” “行吧,这几天你留意一下,有任何消息跟我讲,可能我爱人会过去,对了,明天活动必须尽善尽美。” “好的,沈总,那您先休息,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浙市子家 温室花房内,子家女佣神色紧张地拿着手机,走向蹲在地上扦插育苗的女人:“小姐,有子君的消息汇报。” 女人迅速脱下手套,接过手机:“说。” “小姐,子君她,应该是抢婚了,抢的是个姑娘。” 本是随意拨弄着身边盛开的白玫瑰,听到这话,手上没注意被花刺扎出了血。 定了定心神,问出心中答案:“是那个吴望?” “对的,抢婚后,这个姑娘留下子君和盛家人对峙,吴望逃跑半路拦截了一辆车,这个车是潇家的,去的是您好友王董的一场慈善拍卖会。 然后王董点灯送了一副百万级的画给她,但这个画最后是由潇家小辈潇沁怡结单送给潇老爷子的。 拍卖结束后吴望被子君抱出来,远看着像是昏迷状态,两人去到观山樾,后面沈焱也到了那里,三小时不到,沈焱离开,子君和吴望一直呆到今天下午五点离开观山樾。之后去子君的单位食堂没吃上饭,继续去了医科大学食堂,操场散步后两人再回的观山樾。 两人的接触过分亲密,我向两个校内学生打听了一下,说吴望是子君女朋友,她们的手机里还有两人的视频,我已经发小姐你的邮箱。 对了,小姐,刚刚国复物业给我递话,说子君向物业集团提出要求,明天下午要做一场业户活动,是围炉煮茶看夕阳。” “我知道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 子衿反复播放邮箱内的视频,最后拨通好友王清电话:“向你打听个事儿,你可不要瞒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有向我打听事的时候,说吧,什么事儿。” “清清,你认识吴望吗?这个姑娘是个什么情况?” 王清知道望儿逃婚的事情,自以为是盛家人拜托子衿来帮忙,立马警觉:“就是我蛮喜欢的小友。” “你确定?蛮喜欢就给人点灯?好好说,既然是你的小友,那也就是我的小友,况且她还是子君的同学,子君说要带她回家,我先问问清楚才好。” 王清松了口气,转而和好友热络聊上:“你应该认识她的父亲呀,你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那台手术还是她父亲吴清澜来做的飞刀,但她母亲只知道叫苏禾,怪就怪在,她母亲姓苏,但却是雾市金家的女儿,别的什么都查不到。 这小姑娘也是可怜呀,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没了,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这个小姑您养得优秀得咧,十六岁就考上大学。 没多久她父亲也过世了,听说是连续三台大手术,最后一台手术结束,人就过劳猝死,抢救都没救得回呀,金家那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葬礼的时候还大闹准备吃绝户呀,当时都还打起了官司。” “然后呢?”子衿喝着花茶追问。 “等我喝口水啊,快渴死了。” 王清喝完水继续:“我讲到哪里啦?” 子衿提醒:“打官司,继续!” “对,还好当年是吴家打赢了,小姑娘学业生活都是两个叔叔供养的,遗产什么的都没抢。 小姑娘本来应该和你家女儿一样可以继续保送的,但人家本科读完就工作,二十岁都没有,那是要被社会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呀。 偏偏小姑娘争气,给两个叔伯在雾市乡下建了个养老大别墅,又是自己买房买车,投资了不少的小公司,国内外还拿了不少的奖,真真招人喜欢。”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子衿打断。 “我第一个项目交给她的时候,有一天就去视察,也没通知她们公司,就看到小姑娘在工地脏得跟个泥猴,我就偷偷观察呀,跟泼皮无赖吵架那架势一点都不输我们沪市女人。 专业度真是没得挑,我当时就对这个小姑娘很喜欢嘛,后来第二个项目继续找的她,我记得是特大暴雨,我那天本来也买了点礼物,想送给她嘛,结果小姑娘的助理说,她人不在,去我工地抢钢筋水泥去了呀。 我以为是什么打架闹事,都带上保镖了,去到一看,小姑娘淋着雨在现场指挥工人铺膜盖雨,没有东西盖了,她就和工人一袋袋搬水泥,水泥都比她重,心疼得我哟,你看到那姑娘就知道我为什么心疼了,那看着,风都能吹倒。” “这么听来,确实是个很有工作态度的孩子。” “才不是只有工作态度。” “清清,你怎么还护短呢?” “她可是我干女儿,我能不护短吗?” 子衿惊诧:“我怎么没有听说?你认干女儿这种事一点风声都没有。” 王清无奈:“她没有同意嘛,但我又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我才说是我小友的呀。” 子衿反问:“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你就不怕对方是欲擒故纵?” “我什么人没见过,打一眼我就知道对方是人是鬼。我家望儿不是,她宁愿让人误会自己是我的小情人,都不愿意捞我这个干女儿的附带价值,你说,谁能做到。” “那这么说,确实是个不向权财低头的好孩子。” “人小姑娘要低头早低了,她之前合作过的甲方,喝多了酒还跟我说,原来是望儿不喜欢男人的钱。” 子衿立马来了兴趣:“怎么说?” “你向各大地产圈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好些个年轻有为的小辈提出交往,向她求婚,还有拿钱砸她要包养的,你去听听就知道了,一表人才的多了去了。” “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啊?” “我才不去你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明天到京市,和我一起去观山樾看看子君,怎么样?” 王清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计划:“正好上午有一场活动,你要不要一起?”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场合,我在观山樾物业办公室等你。” “行。” 嘱咐完女管家订票事宜后,子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披着针织外套起床在衣帽间搭配起衣服来,既担心太随意,又担心太隆重。 复躺下没一会儿,又起床往温室花房走去,挑了一盆白山茶,抱着回了卧室。 子衿父亲当年改姓子,留在浙市,父母不愿举家搬迁,子衿年幼时,寒暑假必会在雾市陪着爷爷奶奶,直到她生下子君,遭逢逼宫,伤心之余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子君躲回了儿时的避风港。 子君小升初的时候,子衿接到爷爷电话,说奶奶自摸天胡,激动得在麻将馆昏倒送医,这才让子君在雾市办理初中入学,有孩子看着,两个老人也会悠着点。 吴望这个名字,还是女儿唯一提到过,除家人以外的人。 …… 看着床幔,子衿满脑子都是要见女儿心上人的紧张,那姑娘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女儿这么多年不谈恋爱,原来是因为吴望。 视频中,她看得出女儿克制的情感,而且,吴望的样子应该也是知道女儿喜欢她的,两人的肢体动作是下意识行为。 瞒着一直不和自己讲,难道是怕自己不会同意,还是女儿觉得自己是那种不开明的母亲。 思考越多,精神就越清明,看样子是睡不好了,一肚子疑问无处诉说,这种事如果和沈复讲,他肯定会阻止,就像当年父母不同意她和沈复一样。 那时的她无论和父母怎样抗争都得不到理解,朋友们也不支持。 可自己明白那是她非嫁不可的人,沈复从来没有哪一次让自己陷入婆媳矛盾。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尽他所能让自己过得舒适惬意,年轻时的沈复英俊帅气,而她从未有过不安。 即使后来丈夫事业迎来起色,可父母仍旧不见他,她的婚礼父母没有出席,婚后也不让她和沈复回门,那些年她夹在三人中间,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父母,她左右为难。 她不能让女儿也经历那些,这么想着又一次拨通王清电话。 “清清,要是咱们女儿在一起,你同不同意?” 第6章 她两就挺生猛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王清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女儿在一起?子衿你在说什么呀?” 子衿重复:“要是咱两的女儿,我的子君,你的望儿,她们两在一起,谈恋爱,你同不同意?” 听清问题后,王清从床上坐起,严肃:“子衿,你好好说,不兴吓我啊。” “没吓你,子君和望儿,可能互相喜欢,我这里有视频,等等我马上发你邮箱。” 王清将手机扩音,找到笔记本点开邮箱,看着视频内的两人,呼吸都重了几分。 “喂,清清,你在吗?”听着那端熟悉的视频环境音,子衿小心问。 重复将每一处的细节,两个孩子的表情,播放不知多少遍后,王清深吸一口气。 “子衿,我在,你还在听吗?” “我在的!”子衿着急应道。 “是不是你想多了,两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好朋友。” “你的望儿逃婚,你知道吧,是子君带她走的。我这边知道的事情不止这个,明天我要去看子君,望儿也在那里。” “所以她们两互相喜欢?”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我非常肯定子君喜欢她,至于望儿是不是也喜欢,我还不清楚,至少是不讨厌的,视频里的小动作,那是下意识的肢体动作,还有挑逗。” “我相信你的判断,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吗?” “肯定一起啊,我要去看看你的女儿,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的女儿。” “但这个关系,我是说,理不清现在她两谁是我们的女婿,有点慌。” 子衿怂恿:“慌什么?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大不了,咱们都把对方孩子当女婿看。” “可是,我也没和望儿说我要去看她呀,你跟子君说了没?” “我不说,先偷偷观察,然后就杀个措手不及。明天观山樾有场业户的围炉煮茶活动,她两肯定会参加。” “那我们出现在那里,这么解释呢?” “解释什么?国复集团我也是有股份的,到时候就说我视察工作。” “理由太牵强了,要不我们先偷偷观察,至于见面,我认为还得视情况而定。” 子衿认为王清分析的很有道理,点头答应:“行,听你的。” “明天我穿什么呀?” “我都没想好穿什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满意的,但我准备带上一盆花,万一见面,我就送给望儿。” “那你算是送对了,望儿特别喜欢花花草草的东西,她还和我家的园艺工张婶盘活了一家花圃,成立了个什么园艺公司。” “花圃在哪?我想去看看。” “你不要扯远了!赶紧睡觉,不然明天你赶不上飞机呀。” “真要赶不上,我坐私人飞机去。低调了半辈子,见子君女朋友我高调一次不过分吧。” “你可悠着点吧,赶紧睡,我要快点想想自己带什么礼物。” 京市观山樾 生物钟一到,子君醒来,身旁的吴望还在熟睡,均匀的呼吸从鼻尖传出,煽动着几缕发丝微动,墨绿的床品更衬出皮肤苍白,像极了渡劫后初化人形虚弱的小妖,子君轻探食指在空中描摹吴望的面庞。 她好像,不需要粉饰,阳光就是她最好的妆面。 子君用手撑着头,不知道看了多久,手机震动接收到一条短信。 【尊敬的国复观山樾业户您好: 全体物业工作人员诚邀您参加……】 浏览完合上手机,在吴望肩膀处轻柔印下一吻,撩开毯子正准备离开,睡衣的一角却被力道拽住,吴望慵懒磁性的声音响起:“陪我再睡一会儿。” “我起床给你准备蜂蜜水和吃的。”下意识反手握住吴望冰凉的手。 “不行。”吴望仍旧拽着不撒手。 “血糖都低了,我很快的,吃完接着睡?” “多加点蜂蜜,血糖就起来了,不想吃东西。” 子君顺势躺下,看吴望还不愿睁眼:“你这个不吃早餐的习惯可不好,不吃东西,手都冰了,把脚伸过来给我。” 一番抵抗后,脚被子君牢牢握住:“脚这么冰,都不是正常体温,听话。” 捂了好一会儿,才稍有温度,低眸对上吴望的视线:“我一直觉得你,像个冷血动物,手冰冰的,脚凉凉的,人淡淡的,心也硬硬的……” 吴望只当是玩笑,将子君头按进自己胸膛:“你听听,冷血动物有这么快的静息心率吗?” 强有力的心跳声却让子君落寞:“难忘,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在你家写作业时间晚了,吴叔叔都会让我留宿,觉得你特别像迅哥儿笔下的长妈妈,睡觉喜欢摆大字,第一次留宿的时候,我半夜才睡着,最后发现枕着你的胳膊,我们两个就都睡得很安稳……难忘,我好怀念枕着你的胳膊的时候。” 良久的沉默后,吴望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子君头顶发丝摩挲:“你一七七,好意思钻我一五五的怀里?你同事知道你私下是这样的娇娘子做派吗?” 子君着急:“我又不和同事睡一张床!” 下巴被磕得眼泪直冒,吴望吃痛惊呼:“你头是铁做的吗,还好我下巴不是科技狠活……” 子君轻捏着吴望下巴检查,全然听不进吴望后面的话,注意力被一张一合的唇瓣吸引,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再吻上去一次,就像之前停电那次。」 …… 肆意霸道的吻,混合着铁锈味,疼得无望闷哼一声:“你疯了?子君你放……” 话重重被子君的唇堵住…… 吴望一手用力推着子君的肩膀,一手紧抓子君头发,用尽全力才将人从自己的唇瓣分开。 吴望眼底微红,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怒问:“你疯了是不是?” “我早就疯了。” “疯了就吃药。”说罢将脸别往一边,不敢和她对视。 子君看看被她吻得红肿带血的下唇,喘着声线:“你就是我的药!” (可怜我那一千多字啊)…… 抗拒到妥协,隐忍到放肆,高亢到破碎。 每一处婉转,子君都想铭记,伸手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打开录音键,剔透的指节上沾着几缕血丝。 “对不起,难忘。”子君重复说着,话里有愧疚,还有疯狂。 四肢血液迅速回拢心脏带去的酥麻感,耳鸣致使周围声音时断时续,神智不清的吴望胡乱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极致的体验让触感减弱,摸着的脸都变得不切实。 继而发出诡异**的轻笑声,棕色的眸子失去焦距上翻。 子君吻住吴望眼角的泪,轻轻握住吴望的肩角:“难忘,我是谁?难忘,我是谁?” 迟来的声音响起:“子,子君,你是子君……” …… 关闭录音后,子君特地给音频命名为《难忘的歌》。 脱下沾湿袖管的睡衣,深嗅,当真是无色无味,最后餍足起身。 推开植物墙进入卫生间,打开浴缸开关调试水温,快速拧干一条热毛巾,来到吴望身边,将她抱起放在干净一侧,小心的擦拭完毕。 脖子上齿痕和吻痕密布,别处更是惨不忍睹,另一边浸湿大片的床单处点点暗色,子君温柔地将吴望的头发拢到耳后,轻声唤道:“难忘,好一点没有?” 吴望仰起头,眼神迷离中找寻到子君嘴唇的方向,软软的吻上去。 心脏猛烈跳动,那吻如此轻柔,却感受到快要窒息的错觉。 子君不可置信:“难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吴望一张脸红得不像话:“我知道。” 床榻到地板,镜前到浴缸。 搂住子君脖子,吴望有气无力,浴缸内的水微漾溢出,吴望感觉自己像雷暴航行的小破船即将散架。 “之后草地怎么样?” “好。” 子君一把捞起水中的吴望,走到客厅阳台晒椅将人放下,替她盖上毯子。 吴望看向边几上放着的香烟努努嘴,子君心领神会抽出两支香烟点燃,夹起一支放到吴望唇边。 “你晒会儿太阳,我马上就好。”子君低头吻住吴望额头。 …… 还未装修的毛坯别墅楼顶 子衿和王清趴在地上拿着望远镜注视远处阳台上的两人。 观山樾项目经理在楼下露台小心待命,不敢轻易上前。 “你看到没有?刚刚?”王清保持偷窥状问。 子衿同样保持动作,大声道:“那个,李经理,我们现在不需要陪同,你先忙下午活动的准备工作吧,对了,今天。” 李经理立马接话:“今天我一早来上班,组织了项目例会,然后就一直和项目员工着手准备业户活动,子董您放心。” “之后会有集团人事和你联系,去忙吧。” 下楼关好大门后,李经理后知后觉庆幸一早见到子董时没来得及给上头汇报,不然集团人事找自己谈的,只怕不会是好事。 楼顶 王清继续问:“你刚刚看到没有啊?子君把望儿抱出来的时候。” “我又没瞎,□□嘛,我看到了。” 王清:“你没看到,望儿的脖子,还有嘴巴都被咬坏了呀。” “看到了。”子衿心虚。 旋即补充:“没想到子君竟然这么生猛,哈哈哈,这下看明白了把,子君是你女婿。” 王清:“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这么重的嘴,我们望儿脸白得跟纸一样。” 子衿:“那我给她买点东西补补。” 王清:“就冲望儿这一身的伤,我就不同意。” 子衿:“你不同意也没用,你注意看她用手抚摸脖子的模样,这可骗不了人。” 听旁边王清没说话,子衿继续:“那子君也没讨到什么好,你刚刚没注意到子君的背吗?伤得也不轻,被挠得密密麻麻的!” 王清不解:“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生猛吗?” “不晓得其他年轻人生不生猛,但她两就挺生猛的。”子衿回道。 …… 子君在餐厅岛台忙碌,时不时抬头看看晒椅上的吴望,忍不住嘴角上扬。 突然她庆幸自己是医学生,刚刚那种程度,起码得攀上四五次高山之后才会有那般反应,吴望仅两次就能达到峰值。生理知识告诉她,吴望是易敏体质。 第二次战火的试探中,似乎还了解到,相比于温柔,吴望更喜欢野蛮一点。 光这点就让子君兴奋,她从来不是温柔的人,对于吴望,她已经非常收敛自己几近疯狂的想法了。 手指不小心沾到蛋黄酱,瞧着吴望的背影,眼神变得晦暗。 之前手指上沾满晶莹,她本能含进嘴里,还好那时吴望没有注意到。 …… 吴望裹紧毯子刚站起下地,腿一软,摔进子君怀里:“想干什么和我说,你现在有点虚。” “我想拿纸巾,擦点东西。”吴望面色绯红。 轻轻将吴望放回沙发后,子君拿来纸巾和一杯加浓蜂蜜水:“我弄的,我来。” “不用,你给我吧。”吴望扯紧裹在身上的毯子。 “先喝,喝完我就给。” 吴望端起边几上的杯子,一口一口喝着。 子君抽出几张纸巾折好,用手按住吴望的肩膀,另一只拿纸巾的手伸进毯子深处。 清冷蛊惑的声音在耳边提醒:“你喝,我能处理好。” 吴望只想赶紧喝完,往后挪动的一瞬才能静下心专心喝水,一鼓作气喝完水后,吴望举起杯子:“我喝完了,放开我。”整个人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子君眼神游移在吴望的唇边:“我觉得以后,你的葡萄糖可以在这种时候补充体力,我再买上几盒回来。” “你,嗯,不讲契,嗯,约精神,嗯。”红晕爬上吴望脸颊。 子君眼中的晦暗渐浓,不作回答。 “你等我,嗯,缓缓。”吴望求饶道。 “缓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嗯,明天。” “不行,你工作都可以一天不吃不睡。今晚。” “嗯,就,明天。” “信不信,就在这里。”子君快了一点。 “好,今晚,嗯。” “怎样都可以?” 吴望咬住下唇,拼命点头。 子君将人一把抱起进了餐厅,两人这才认真吃上十一点的早餐。 对面楼顶 两个女人,一言不发,全程红着老脸看完,见人已经进去,两人放下望远镜,颤巍巍踩着检修铁梯下到露台,默契的掏出各自的香烟点燃。 “清清,那个,我以后会跟子君说的,让她不要太欺负望儿。” “以后是多久?就今天下午跟你女儿讲!” 子衿犹豫:“好好好,别生气嘛。” “这能不生气,青天白日的,阳台上!” “那是楼王,比任何别墅都高,况且隔着这么大一片高尔夫球场,别人都看不见,再说了那不是她们花园很多树也挡住了嘛,没人像咱们这么无聊爬到楼顶拿望远镜看。” 王清抽完烟才反应过来:“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算了,下午你好好说说她。” 子衿给李经理发去短信,为的是下午给她们预留一个四人位,最好离人群远一点,隔绝视线。 李经理收到短信后,特地安排好位置,还准备了一个简易的折叠屏风,在座位上预留了楼王的号码牌。 处理好一切之后,李经理发去信息。 「子董,您交代的事情已处理,马上到饭点,如您不嫌弃,诚邀二位品尝观山樾项目员工食堂的伙食!您和您朋友的东西还在我办公室,需要一并给二位送过来吗?」 子衿收到消息后,给李经理回了个电话:“你打包四份送到九十九号,东西也帮忙送到那里,有劳李经理亲自送。” 王清和子衿两人戴着口罩,长款及膝防晒衫也将帽子扣上,捂得严严实实,沿路经过几辆摆渡车,子衿拉着王清就是不让她上去。 “有车你不坐,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你以为沈复他没眼线吗?越多人知道我们出现,越不安全。” “子衿,我太累了。” 正说着,李经理坐着的摆渡车在一旁停下。 “两位业主,请上车,我带二位过去。” 王清和子衿上车后,李经理特地换座到前排司机旁边,小声耳语:“这事儿你要是说出去,我和你都完蛋。” 司机刚才已经注意到两个女人佩戴的手表和手镯不是普通业主,而且开往的方向是董事长女儿的住处,李经理诚惶诚恐的态度,他不敢多问只点头:“我还有五年就退休了,绝对不会乱说。” 摆渡车无法进入楼王车库,只能停在别墅前,李经理连忙提着东西,司机也抱着一盆山茶花,王清和子衿环视周围摄像头方位,不敢轻易摘下口罩。 “二位放心,业主已经要求将该区域内的物业摄像头全部关闭。”李经理说道。 两人这才摘下口罩,将防嗮衫脱下,紧张地看向别墅花园大门。 “谢谢二位,东西放下就可以了。”子衿笑着吩咐。 …… 回程路上,司机问:“李经理,她是不是王董。” “不简单啊,连王董都认识。” 司机不好意思挠头:“我在晨报上看到过,外一位是不是沈董老婆,子董?” 李经理拍了拍对方肩膀:“今天她们两人,我们没见过,懂吗?” “懂懂懂。”司机忙不迭点头。 “我要是得道,你也得升天,我要没得道,那肯定是你多嘴汇报给不该汇报的人。” “不会的,李经理,你放心,都快退休了,我没那个胆子。” “咱们的沈总,这么多年都没和子董离婚,听他的,还不如听子董的。” [垂耳兔头]看到此处的小天使们,辛苦给个收藏互动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她两就挺生猛 第7章 能拿手术刀又能挑粪施肥 手机提示音 弹窗显示有访客,点击查看,发现花园大门外,母亲和王姨两人皆是鬼鬼祟祟模样。 帮吴望盖上毯子后,子君下床收拾好地上的床单,一股脑放进烘洗室。 遂又点开监控语音通话功能,无奈扶额:“妈,你怎么来了?” 王清和子衿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 镇定后:“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我听你清清阿姨说,望儿喜欢花花草草,特地带了一盆白山茶。” 子君挑眉问道:“你和王姨怎么知道吴望和我在一起?” “你别管,到底开不开门?”子衿叉腰。 “等会儿,我穿件衣服过来接你们。” 起居室大致看了一眼,确认没问题后,随手套上一件灰蓝衬衣就往花园大门走去。 按动开关,铁艺大门开启。 子衿将手中的花盆递过去:“地上还有四盒饭,我和你清清阿姨都还没吃午餐呢,一起拿进来吧。” “王姨好,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难得休息就起得晚了些,您别介意,里边请。”子君双手拿满东西,也没忘记和王姨致歉。 三人进到屋内,子衿拉着王清从三楼一路往下参观。 见两人有说有笑的下楼,预料到母亲想干嘛,侧身靠在睡眠室门边:“难忘她没休息好,还在里面睡觉。” 子衿傲娇转身:“行吧,那你过来,我和你清清阿姨,有话和你聊。” 王清从进门就仇视敌对的眼神看着子君:“子君,望儿是我的干女儿,阿姨希望你呢,不要欺负她。”说完,战术性喝水。 “我和难忘读初中就认识了,是很要好的朋友,肯定不会欺负她,您放心。” “我不放心!子衿你快说说你女儿。”王清气得拿水杯的手都在发抖。 “子君,你清清阿姨呢,是心疼望儿,就是你,要节制。”说完也迅速端起水杯喝水。 子君听出话里的意思,只一瞬,心下暗暗有了决断。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着,我爱吴望,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 王清和子衿听这话,双双呛水,咳嗽不断。 子君逐一递去纸巾:“我对男人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并且我非常确定,我只对难忘一个人有反应。”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听完,继续战术性喝水。 “从她初二转校过来,我对她就有好感,那个时候我也害怕,高中,我确认自己是喜欢她的,她父亲过世那年,我才知道自己爱她。 我喜欢她整整十六年,是迄今为止生命的一半还长。 我二十九,她二十六,我和她都是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我不奢望得到祝福,但起码不要来阻止,如果你们要干涉,我就带着她出国。”子君平静说完。 王清和子衿同时开口:“我们不阻止,不干涉。” “子君啊,阿姨就是觉得你们年轻人吧,要节制,望儿身子骨经不住折腾。”说完王清喝了一口水。 “妈妈也是这个意思,你要懂得心疼她。”子衿也端起水杯。 子君打破尴尬:“那妈妈您带着王姨去顶楼花房晒晒太阳吧,我先进去陪陪难忘,她还不知道你俩过来,得等她醒了和她慢慢说。” 两人迅速起身,往楼上走去。 两人狼狈的走远,子君眼带笑意推门进入睡眠室。 不多用力,小小的一团被带入怀中,连带着她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让人安心的香气。 浑身酸疼的吴望哑着嗓子:“你去哪儿了?” 轻柔的吻落在吴望苍白的后颈:“我妈妈和王清阿姨来了,说是给你带了一盆白山茶。” “白山茶可不好养,那花长在海拔高的地方,而且对空气质量要求很高,我出生的月份它就开花,以前野生植物还能采的时候,和爸爸进山采兰花,我见过一棵,美极了,那么冷的天,它开得好极了,花香清雅,整朵凋零,是高洁至死的花啊,我最喜欢的花就是它,可惜盛开的它在市面上几乎看不到……”越说声音越小。 子君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白山茶。 “你怎敢轻视我的爱!”子君轻念出它的花语。 “难怪会喜欢,原来性格也很像。”子君看着怀里的人小声说道。 睡饱的吴望,睁开眼就看到子君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仰起脸亲上子君额头。 “睡好啦?”子君摸着吴望的头发问。 “嗯,现在有点饿,我要觅食。” “难忘,我妈妈和王清阿姨来了。” “等等,我,我要躲起来,快把我藏起来,这……”吴望瞬间清醒,坐起就要下床。 子君一把搂住人,将下巴抵在吴望的肩头摩挲:“她们知道你在,然后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了,都没有要阻止我们的意思。 这会儿她们在顶楼花房聊天,你收拾收拾,我去热一下她两带过来的午饭,等会我再和你一起上去叫她们下来吃饭。 别怕,你有我。”子君清冷的声音像是镇定剂。 吴望拍了拍箍住自己腰腹的手:“那我得赶紧洗漱去。” “不急,她两在上面肯定舍不得下来,你刚刚醒来都亲了我,我要回礼。”子君呼吸变得沉重。 “唔,子君,唔,你混蛋,唔。” 子君捧着吴望的脸:“只是亲,你乖一点。” “唔。” 盯着镜中刷牙的小人儿:“难忘,你真美。” 吴望用力拍掉子君游移不安分的手:“让我认真刷牙先,你不要乱动。” 子君把厨房袋子里的四份盒饭挨个加热。 想到需要给吴望添置一些贴身衣物,点开了购物软件,输入蕾丝,选中几套,准备付款时,右下方的窗口图片,子君点了进去,一通操作,最终下单一大堆。 ……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子君率先敲了敲玻璃门:“妈,王姨,难忘醒了,咱们一起下去简单吃点吧。” 吴望欠了欠身:“子衿阿姨,您好,我叫吴望,是子君的朋~” “是我女朋友。”子君晃晃两人牵着的手举起,抢话打断。 “子衿阿姨,咱们快下去洗手吃饭吧。”吴望耳尖微红。 “吴望你好啊,我就随清清叫你望儿吧,阿姨最喜欢女孩子了,尤其还生得这么漂亮,感觉一下子又多了一个女儿,真好,真好,真好看呐。”说着拉起吴望的小手摸,本人是越看越喜欢,说话声音也很特别,磁性的女中音,不是卖乖讨巧夹着嗓子说话的姑娘,落落大方着实让人喜欢。 王清上前,从子衿手中夺过吴望的手:“望儿,你陪干妈下去洗手。” “好,那我们就先下去了,子君你陪子衿阿姨赶紧下来。”吴望扭头无奈看向子君。 看着已经下去的两人,子衿盯着女儿:“望儿那个脖子,你是吸血鬼要咬死她吗?你清清阿姨生气了,自己赶紧想办法哄哄。” “知道了,您别操心。” 吃完饭,子君收拾餐盒提醒:“妈,你不是说,特意给难忘带了礼物吗?” “对对对,你看我,都忘了这事儿。”复又拉着吴望小手到客厅阳台。 “第一次见面,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只能拿我最喜欢的东西送你了,养的花中,也就只有这一盆白山茶,和你最相配,希望你喜欢。” 吴望蹲下认真道:“这花可不好养,肯定操了您不少心,才能养得这么好。但是这盆品相如此好,况且就这一盆,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好。阿姨您的心意我收下了……” “心意要收下,礼物更要收下,不然你让阿姨又把它抱回去吗?” “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阿姨,我最喜欢的就是白山茶,它是高洁之花,刚刚婉拒是怕自己担不起您说的相配,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之前的无礼。” “阿姨不介意,阿姨很喜欢你。” …… 王清仍旧一副恨不得杀了对方的眼神,子君礼貌开口:“王姨,我带你看看难忘的睡眠室,要来吗?” 王清别扭起身:“带路。” 首先走进隔间观察室,子君讲解里面喷淋系统,光照系统,新风系统,智能睡眠监管系统等。 “这个隔间的玻璃是?” “睡眠室看不进来,但这里能看出去。为了更好的监管难忘睡眠情况。” “你这是把望儿当实验小白鼠。”王清气愤。 子君不紧不慢拿出一沓资料:“这是难忘的诊断结果,包括她之前工地意外的就诊资料。她有严重的睡眠障碍,每天三小时睡眠都无法保证,还有更严重的。 现目前的症状有:幻听,幻视,记忆下降,注意力不集中…… 所以,我不觉得她嫁给盛楠能好起来,高强度的婚礼筹备让她好不容易稳定的症状加剧,从您拍卖会出来的时候,她的幻听幻视已经严重到让她躯体不受控。 这个电脑内存储着她上次回来的催眠治疗视频,您看完,这份手里的资料也可以看看。” 王清不可置信:“你是说她上次不是意外?是因为这些?” “对的,她那会儿出现了幻觉,是幻听让她往前走的,视频里也提到了。” 王清坐在电脑前,子君找出隐藏的文件,输入密码点击播放。 吴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说出的画面,她光是看视频,都能联想出来那是多么恐怖又蛊惑人心,只看了其中一段,她就忍不住掉泪,子君暂停关闭电脑后轻轻拍着王清的后背。 “王姨,我不是要圈养难忘,是现在的难忘很危险,她不适合成天跑工地,这次逃婚她还能躲起来休养一段时间,而且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病了,但她舍不得放弃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我不能替她决定,所以只能这样了。” 王清转头,狠狠瞪着子君:“所以你把望儿折腾成那样?” 子君红脸:“她吃的药,副作用很大,我就是想换个方法让她睡个好觉,手段是极端一些,但我保证不会伤害她,这次是我太冲动,对不起。” “态度蛮好,错了就要改,还有啊,多给望儿补补血呀,我订了一些阿胶,你妈妈应该也订不少补品,望儿不会做饭,你就多学学,食补才最好。” 子君忙点头:“王姨,我做饭还不错,要不晚上尝尝?” “我和你妈呆不了太久,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既然你说望儿是你女朋友,那我警告你,要是望儿在你这里受委屈,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和你妈就算朋友没得做,都要替望儿讨个公道。” “我保证不让难忘受委屈,就是我爸那边,可能会有些阻碍。” “那是你妈妈要去处理的事情,自己男人都管不住,她也没什么用。” …… 吴望认真修理折损的残枝,子衿就坐在一旁沙发看着。 怎么看怎么喜欢,谈吐得体谦逊,不卑不亢的姿态,没有刻意讨好。 她是背调过望儿,普通的小康家庭,怎能养出这样的孩子,不禁对吴望的父亲多了几分好奇。 “望儿,我听清清说,你是建筑师,你父亲怎么舍得让女儿学这么辛苦的专业?” 提到父亲,吴望怔愣稍许:“他很尊重我,从小到大,我都是自己拿主意的,他只会对我的选择给出中肯建议,从来不会干预,如果我坚定,他就支持。” “阿姨呢,就是好奇,什么样的家长才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孩子。” “哈哈,要是我父亲还在,他肯定要准备演讲稿和您说说他的育儿经。”吴望语调轻快不少。 “那你觉得呢?他是什么样的家长。” 吴望坐上沙发一角,望着天空笑道:“在我的眼里,他是个知行合一的人,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我带着滤镜~ 他是一个非常明确自己要什么,要做什么,并且严格要求自己付诸行动的人。 我见过不少葬礼,但他的葬礼对我影响深远,那几天来了很多陌生人。 时至今日,刻有他名字的碑前,四季鲜花,五湖四海的美食好酒,我想,那些东西,说不定也有给他的一份,可能是他的朋友,也可能是他的学生,还可能是他曾经的病患。 别人都以为他对我要求严苛,实际却不是。 对于他都不擅长的事情,从来不会要求我,他相信自己会的我也一定可以,即使我很多地方不尽人意,但他从未责怪。 在我小时候,年夜饭几乎他都在做手术,我就跟着住院的叔叔阿姨一起看春晚,他忙完就会来告诉我,他做了一件比吃年夜饭还有意义的事情,用我能懂的比喻给我讲述道理,传递他的价值观。 一年中他会安排集中休息,放在我的寒暑假,带我去远行,骑着他的烂摩托,我坐在挎斗里面,他会把行李扎在后方,他说人要走出去,才知道天地有多大,古人诗词的美,他会亲自带我领略,他懂得特别多,甚至能从岩石地貌形态延伸到宇宙大爆炸……” 吴望回过神时,身边不知不觉又坐下两人,吴望笑着:“哈哈,见笑了,说了这么多。” “完全不会,感觉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你继续。”子衿听得意犹未尽。 子君和王清满眼好奇看着吴望。 “小时候觉得他朋友遍及五湖四海,因为无论我们在哪个省份扎营,他到哪儿都能和当地人打成一片,有一次特别好玩儿,第一天我们借宿在一家农户的露天院子中扎营,第二天主人家就让我们进屋搭帐篷,第三天我们就在那户人家的客房床上睡觉了,临走的时候还硬塞给我们好多馍馍。 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问农户家的小孩,我父亲去哪儿了,他告诉我说,和他家里人在庄稼地里干活,他是个能拿精密手术刀又能肩挑粪桶施肥的男人。 好像挺和蔼可亲的吧。 但他对学生,又要求极其严苛,一个脏字不带,能让对方羞愧得掉泪。 他还有莽撞不计得失的坚守。 我见过他发火,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应该是关于他们医生什么操作方面,当时我在他办公室隔帘后方写作业,他不知道我在里面,和另外一个叔叔发火说,那种人留在医疗体系里面就是行业败类,自己即使赌上一身荣誉都要把那个人拉下马,实名检举也在所不惜。 我那会儿已经懂了一星半点的社会规则,父亲口中的那个人肯定身居高位。 他很勇敢,但同样,他也为他的勇敢付出了代价,之后他提副院没有通过,我记得他偷偷在书房哭,我还写信笺安慰他【勇士势必面临风暴】。 …… 光是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他那样的人存在过,就觉得这糟透的人生还不错。 何况他还是我爸爸。 就只有一点难过。 他能贯穿一生当我的爸爸,但我却只当了他十六年的女儿。”话至最后,几乎是哽咽着说完。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说的就是以下这三位: 王清暗自腹诽:要是自己能一早遇到吴望的父亲,死皮赖脸将他拿下,自己不孕虽没办法生孩子,却可以无痛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子衿想的是:之前觉得沈复那个狗东西好,现在和吴先生一比也显得不过如此,还好留下的女儿是自己家的。 子君听完顿生危机:珠玉在前,自己这块烂砖,还要更努力才能追上老丈人。 [垂耳兔头]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点赞,收藏,互动起来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能拿手术刀又能挑粪施肥 第8章 今天你走不掉 观山樾活动开始前,李经理和老张早早停着摆渡车等在别墅外,四人包裹严实上了车。 子衿对李经理说道:“食堂饭菜还可以,就是想问一下,员工们餐后有没有水果。” 李经理正色:“目前是没有的,也是为了节约不必要的开支。” 子衿看了一眼王清,王清接话:“国复还是不够体贴员工啊,这样,之后我私人助理会联系你,这一年观山樾的员工食堂增设一个水果档口。” 李经理本想推辞,但见子董点头,她欣然致谢。 “要是有人问项目上怎么多了笔单独进账?”王清笑着问。 “是王总拜访好友,受好友邀请参加了业户活动,这笔钱是感谢全体观山樾物业工作人员的活动筹办。特意交代是给物业员工们置办饭后水果的经费。”李经理滴水不漏道。 四人下车,李经理一路指引到预留的位置坐下。 有人小声议论:“刚刚那四个女人进来捂得严严实实,是才做完整形手术吗?” “可别乱说,我进来的时候转了一圈,以为那个位置可以坐,结果物业说,那是九十九号业主预定的位置。” “九十九号应该是楼王。” “不能因为是楼王就区别对待吧,咱们交的物业费都是一样的。” “那还真不一样,我们经常打高尔夫,那片最大的球场,是九十九号楼的私人区域,平日里我们没少去,而且那家的物业费比咱们要高得多。” “这样说起来,应该去认识一下,还得谢谢人家。” …… “别去,人家不想被打扰,才立的屏风,去了反倒不识趣,既然能参加这次业主活动,肯定也会有下次的。”业主里,声望最高的人提醒道。 围炉上被吴望放满红枣桂圆花生,子衿网上冲浪了解到橘子也可以放上去,正要准备放上去,吴望接过橘子:“子衿阿姨,橘子加热后,又苦又酸还涩,我们可以把橘子皮剥下来烤一烤放进茶里面,喝着味道肯定不错,要试试吗?还是说您想猎奇试试网上的办法?” 子衿缺乏生活常识,但望儿的沟通方式,她简直爱得要死:“我听望儿的。” 子君拿着夹子翻动着炉火上的东西,吴望将橘子剥皮后,果肉每人分得一些。 “望儿,你这个橘子皮的剥法,像是我珍藏陈皮的剥法,三瓣哎。”王清拿起桔皮好奇。 “小时候帮家里长辈处理过很多中药材,掌握了方法就很简单,不稀奇的。” 子衿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吴望,王清用脚踢了踢子衿,暗示不要一直盯着望儿。 热茶在炉火上沸腾,蒸腾出阵阵香气,晚风吹过竹林,风中带着不知名的花香,霞光万里如画卷铺开,配上物业安排的国乐表演,惬意自得。天稍暗下来就有物业人员将艾草驱蚊香棒点燃逐桌放好,下半场的烧烤是全体物业工作人员为业户准备的惊喜,只需自助领取。 有业主通知家里的佣人拿来成箱的红酒,还有时令水果,蛋糕甜品等。 各家的佣人领着雇主家的小孩,将家里准备的东西挨桌分享,社交从孩子抓起,既不显得唐突又让人无法拒绝。 子衿看着桌上快摆满的东西,起身打了个电话,坐回后又给李经理发去短信【十分钟后,外面会送来一批东西,需要物业帮忙分发给邻居。】 李经理拿着话筒,致谢全体业主的参与后,点头示意所有人提着礼盒送至每桌。 “九十九号业主呢,刚搬进咱们观山樾的大家庭,感受到邻居们的热情友好,为表心意,给在场的每个家庭都准备了薄礼,提前预祝阖家团聚。希望大家在未来的日子中相处融洽,因为业主不善交际,就不当面感谢大家了。” 邻居们看着手里的特供大闸蟹礼盒,无不惊讶。 “这还能叫薄礼?” “送出两三盒不意外,但是九十多盒,那就不一般了。” “特供都是给上头人准备的,这得有多大的权利,不敢想。” “刚刚物业说,不善交际,这出手还不善交际?我看是身份不宜露面,这话一说,以后谁还敢上门打扰。” “那以后不是那片高尔夫球场都不能去了?” “还是别去了,免得冒昧。” 李经理将刚刚听到关于球场的讨论,如实汇报给子衿等人。 “你的房子,你决定?”子衿看向子君。 “别看我,现在房子是她的。”子君又看向吴望。 “免费不行,人性是贪婪的。李经理我想了解一下,一共几块球场,面积分别是多少,九十九号那片球场的维护问题,包括产权性质问题,还有业主打球,物业也是全程服务吗?”吴望皱眉道。 “咱们楼盘一共四块球场,最小的是八百八十八方,稍微大一点的有两块,分别是一千八百八十八方和三千八百八十方,最大的就是九十九号楼前的球场,面积是八千八百八十八方,每一片球场都是物业维护,九十九号那片最大的球场是私人产权,但也在我们物业的维护范围内,陪同打球是我们项目特推的睦邻服务。” 吴望扶额:“果然是一点儿没改。” 继续道:“那就一个月开放五号,十号,十五,二十,二十五,和月底最后一天,收费标准按照同等球场半价收费,物业工作人员安排收费,服务,和闭场工作,收到的费用每笔钱必须预存在九十九号楼的账户里面,半年我会查一次到账流水,相关手续我会尽快咨询及完善,纯利我再分出一成给观山樾物业工作人员,李经理觉得如何?。”吴望笑着跟李经理说道。 “感谢女士对我们物业的信任,一定不会辜负您的重托。”李经理从没想过自己运气这么好,赶忙应下提议。 王清和子衿对于刚刚吴望的计划安排,无不认可,但却没明白那句没改是什么意思。 “望儿,什么一点没改?”王清追问。 “当年我的助理剽窃了方案,观山樾现在的落地完成度,和我方案如出一撤。”吴望解释道。 子衿和王清同时说出:“你应该告她呀!” 吴望:“到底共事过,该是遇到很棘手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犯行业大忌。” “我听说她接了一个缅市那边科技园区项目,然后就失联了。”子君揶揄。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子君,感受到视线:“我什么都没做,看我做什么。” 听到这话,几人才放心。 李经理再次拿上话筒:“抱歉打扰各位业主的雅兴,是这样的,九十九号楼的产权面积,包含了本楼盘最大的高尔夫球场,实属私人领域不便打扰,但为了邻居们有到更好的打球体验,特地设立球场开放日,于每月的五号,十号,十五号,二十号,二十五号,和月底最后一天。收费按照同等球场半价收费标准。如有使用九十九号球场相关问题,可以咨询物业工作人员。” 此场活动,受邀演出的国乐老师们本想尽最大努力招收学生,却都处于无人问津的地步,在专业领域内,他们个个翘楚,随着西洋乐器的影响,国乐就显得势单力薄了些。 子衿刚刚打电话时,无意瞥见自己国乐的启蒙老师竟然一身中山装抱着琵琶,本是该退休养老的年纪,竟在京市这种场合演出,赶忙打电话叫来李经理。 茶水再续一盏 李经理带来了老先生,恩师帮自己缠上指甲后,退至屏风之外,剩下的国乐老师们围至屏风两处,吴望拿着手机闪光灯将侧颜绝美的女人映在屏风上。 所有人目光齐齐投来,女人深呼吸一瞬,伏头,指尖翻飞轮转。 常规演绎的《十面埋伏》还未演奏结束,女人端起一杯茶仰头喝下,重重的摔杯在地,急拨琴弦,仿若电吉他的声音竟从屏风后方传出,早就端坐一旁的老师们依次加入,重金属、硬核摇滚等音乐引爆全场。 老师们纷纷炫技,大有一副一较高下的势头。 离开九十九号桌之后,国乐老师们被一群家长和小孩围住,纷纷是咨询一对一授课问题。 …… 远处 隐没在人群后方的沈复眼神复杂:“子衿,原来你还有这一面。” 老管家在一旁鄙夷:“你这才了解哪儿到哪儿,我们小姐吹拉弹唱,无有不会,无有不精的。” 沈复不服气:“反正她是我老婆,我有得是时间慢慢了解。” 席间,王清暗示子衿时间不早,得赶紧离开。 不舍告别望儿之后,再次叮嘱:“你要好好对望儿,免得清清找我麻烦,知道不知道?” “不需要提醒,我会的。”子君将口罩为母亲戴上。 …… 四人悄悄离开,李经理安排了两辆摆渡车。 再快步赶回时,和沈复迎面对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汇报。” “是子董交代,不让我多嘴。” “我老婆去哪儿了?” “子董和朋友已经离开,子君和朋友也回九十九号楼了。” 在老婆和女儿中,沈复没有任何犹豫。 气急败坏冲司机喊道:“追上往外开的那辆摆渡车。” “你就算追上,小姐也不可能跟你回去。”老管家急步跟上,讽刺道。 “我等会儿拦车,你先去找子衿,她肯定很想你,差不多的时候,你就说你不舒服要让她送你回去,如果她不愿意,你就让她送你去医院。”沈复盘算着。 一个甩尾急刹,黑色的车横在路中间。 摆渡车上的子衿和王清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沈复开门下车,大步流星般向她们走来。 “子衿,今天你走不掉了。”王清一脸看戏。 “谁准你碰我了?放开,沈复。” “我们回家,子管家很想你。”回头看去,老管家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是我很想你,能不能不要走。”沈复改变策略。 “不行,把我放开。” “沈总,你这样怕是影响不好,阻碍内部交通了。”王清提醒路边拉扯的两人。 “把车靠边,放她离开。” 看着好友离开,正心里暗骂对方不讲义气,手机响了起来,接起:“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你听我说,现在正是你谈条件的时候,沈复肯定会答应,不要让我失望啊。” 子衿明白了王清的意思,心一横,转身看着男人:“跟你回家可以,但是。” “都可以,老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沈焱也长大了,子管家的儿媳妇马上生孩子,我想让他回子家,还有,我想回浙市就随时可以回去。再有,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或者你的沈夫人,我不喜欢,非常不喜欢,你要尊重我,还要尊重孩子们,无论孩子们做什么样的决定你都要支持,我们不是你的物件。” 沈复:“老婆,我保证尊重你和孩子们。” 子衿:“那我问你,如果,沈焱以后要走的路,或者子君以后不想继承你的事业,你可以接受?” 沈复:“可以!” 子衿:“那我再问你,如果沈焱喜欢的其实男人,或者子君喜欢的是女人,你可以接受?” 沈复:“这个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 子衿:“你看,你根本做不到尊重孩子们,这么可能会尊重我呢?” 沈复:“老婆,这不是尊重的问题。” 子衿:“好,既然你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换个问法,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我要永远离开你,和你离婚,你能不能尊重我。” 沈复:“不行,这个更不行,我绝对不可能答应。” 子衿:“那你还让我回家干什么呢?你连基本的尊重我,尊重孩子都做不到,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 沈复:“老婆你不要这样说,我没有不尊重你,我只是接受不了,你总要讲讲道理吧。” 子衿:“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讲道理,反正你保证不了,我就起诉离婚,你看着办吧。” 沈复推了推眼镜,声音不似刚才:“你已经很多年没来京市,见完子君你就和我说这些,你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不惜拿离婚逼我,只能是子君,子君喜欢女人是不是?” 子衿干脆摊牌:“是,我很喜欢子君的女朋友,你别想干涉她的人生,还有,你也不希望我们闹到离婚的地步吧?” 沈复气急,转身向车子走去。 身后子衿大喊:“如果你现在去找她,我就跳下去。” 本以为子衿没有胆量跳,就在车子引擎启动的瞬间,路边立着的人影消失不见。 吓得沈复立马叫停车子,慌忙冲下车。 司机和老管家都未反应过来,男人一头扎进湖中。 老管家下车后,看到湖面上沈复焦急的呼喊的是小姐的名字。 急忙冲水中的沈复喊:“小姐她不会水……你个杀千刀的,把自己老婆逼得跳湖,我要给老夫人讲……” 数次憋气潜入湖底,终于是把失去意识的子衿救回岸上。 人工呼吸他一刻也不敢停,老管家着急拨通急救电话。 沈复分不清眼下的是湖水还是眼泪,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子衿,如果子衿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沈复用力按压:“老婆,我答应你,求求你醒过来……丈母娘要是知道,我就完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煎熬着沈复的神经。 这个商场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感觉他的天,真正意义上的塌了。 哪怕是当年子衿带着女儿离开的时候,他始终认为,只要自己不同意离婚,子衿总有一天会回到他身边。 就算她不肯回来,也还是他沈复的老婆。 呛在气管的湖水被咳出。 子衿虚弱道:“你说的,不能反悔。” “不反悔,你说的,我都答应……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件没做到,你不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吓我……”沈复仔细查看子衿身上每一处,生怕有遗漏的伤处。 [垂耳兔头]看到这里的小天使,记得点赞,收藏,互动起来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今天你走不掉 第9章 要不要给你一支葡萄糖 客厅 父女对立无言,老管家一旁坐着不说话,只有沈复衣服上滴下的水声。 客房浴室里吴望搀着子衿坐进浴缸,将莲蓬头固定在合适高度,衣物上的泥沙被温水带走,散开子衿的头发,一点点理出发间的水草。处理完头发里的东西,又拿着毛巾一点点搓洗身上的残余。 “望儿,剩下的我自己洗吧,”子衿不好意思说道。 “好,那我先出去。”合上浴室门复又追上一句:“阿姨,我喜欢的是子君,不是喜欢女人,您不用不好意思的。” 下至一楼,忙不迭进厨房:“子君,你别光站着,过来帮忙煮姜汤,。” “沈叔叔,子衿阿姨可能有点害羞,我觉得您可以上去帮帮忙。 还有,您也得赶紧洗洗,免得感冒,就在二楼左边客房的卫生间。已经把您和阿姨的换洗衣物放在卫生间门口了,换下的衣服,子君她过一个小时上去拿烘洗室处理。”吴望探出脑袋,对着沈复叮嘱。 沈复听完安排上楼,留下子管家一脸疑问的看着吴望:“小姑娘,你看看我能做点什么?” “爷爷,这里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您想看书可以上三楼,旁边还有个花房,您想看电视也可以在……” 字管家:“那既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小姑娘,你就和他们说,我和司机先回去了。” 客房床上,子衿倚靠床头坐下,沈复忐忑坐在床尾问:“老婆,我可以上来吗?” “你少在那儿装可怜,我不准你上来,难道你就真不上来?” 沈复立马摘下眼镜放在床头,得逞钻入子衿怀里撒娇:“又可以抱着老婆睡觉了。” 子衿冷哼一声:“沈复,你要是还像之前那样,你就没老婆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再也不气老婆了。” “那你觉得望儿怎么样?”子衿问。 “懂分寸,情商也高,就是她……” “没有就是!”子衿语气骤冷。 “对,没有就是,老婆喜欢,我就喜欢。”说罢,拉起被子盖过头顶,钻进被子更深处。 第二天一早,子衿和沈复下楼时,看着一桌的早餐,发现两个孩子不在家。 打去电话才知道两人一早便去花鸟鱼市场了。 子衿没好气:“你看看现在年轻人,多浪漫,你也不学着点儿。” “昨晚我还不浪漫?”沈复紧了紧领带,一脸正经。 “这还是女儿家,咱们回家不行吗?”子衿羞恼,面颊染上红晕。 吃完饭,沈复包揽扫尾工作,说尽好话才将子衿哄着和他一起回家,子衿则是给女儿写了一张便条。 【做你想做的,爱你想爱的,妈妈和爸爸支持你。】 下午回家看到母亲留下的这句话,子君心下一暖,笑着收好。 正准备去花园帮吴望,负一楼门铃响起,查看访客系统,发现物业的工作人员将快递放在车库的收件箱里。 快速下楼将东西拿回家里,烘洗的衣物都一股脑塞进去,剩下该消毒的也处理完毕后,悄悄放进睡眠室的枕头下方。 做好饭菜后,子君站在阳台喊:“难忘,吃饭了。” 可口的饭菜下肚,吴望又继续挖坑移栽。 子君半倚在阳台沙发上喝着清茶,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吴望在院子里种花,她就看着她的身影喝茶,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她们。 把所有植物安置妥当后,吴望被子君推进浴室洗去一身泥土。 裹着浴巾走出来的吴望正色问:“我之前的睡衣呢?” 双腿交叠在茶几上的子君坏笑:“我扔了,是新买的不喜欢?” “算了,马上要开个紧急会议,我找一件你的衬衣先……”吴望正欲转身。 子君一把将人拉入沙发,欺身上前:“你难道不喜欢白蕾丝吗?” “喜欢,但你买的根本不是睡衣。”吴望对上子君的眼神。 “那我买的是什么,你说说看。”子君手指轻滑过吴望湿漉漉的脖子。 “我现在没心情,等我忙完再说。” “我想看你穿。”子君眼神似着火般,声线也沉闷了些。 催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吴望才得到逃离的机会。 起身时,浴巾被子君拽住一扯,周身的淤青和吻痕还未消退。 吴望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隐着怒意:“我给你半个小时,冷静下来之后再到书房门口候着,我除了咱两的生理需求,还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去处理。” 三楼书房门外,子君端着水果候着,文房四宝适应了新环境,也跟在书房外静静守着。 子君看着脚边的四只猫,小声道:“看样子,你们比我更懂工作对她的重要性,搬家了都还知道书房不能进的规矩。” 挑毫,捣墨,帘纸,刻砚,四只猫咪齐刷刷地仰头看向她,那模样多少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虚掩的门缝内,吴望拧着眉头正在发火,电脑内传出的人声唯唯诺诺,吴望拍桌怒吼:“赛地那边已经发文件过来了,我现在问你这个现场项目经理要措施,不是听你跟我讲废话的,你的废话留给应付赛地集团的调查组。” “我马上提交安全措施预案,工程日志和相关资料立马移交给赛地调查组,医院那边说人醒了,家属也第一时间通知了,我马上过去医院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同步给我,散会。”吴望合上笔记本,下意识啃着指甲在房间来回踱步。 子君正欲敲门,又见吴望掏出手机:“三十分钟前工地二号塔吊,吊装的材料没有拴好,在约估三至四米的高度发生坠落,砸伤了底下作业的两位工人,章工第一时间送医通知家属,一人还在昏迷,一人已经苏醒,赛地集团已经成立了调查组,我刚刚才结束事故专项会议。” 程舟听到电话汇报,放下手中的雪茄:“你觉得有人针对?” “我感觉来者不善,可能对方还有后手。”吴望按着太阳穴。 “吴工,你展开说。” “这个项目当时招标环节,你仔细回忆一下,我们是怎么才拼到二轮比稿的? 不仅是我们找了陪标单位,那边找的比我们还多。 后面对方预算报价,当时我提醒你,内部可能有人泄标。 今天这出事,一个小时不到,三方单位赛地就收到检举,成立小组调查,速度快得太蹊跷,章工这人信不信得过?” 程舟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已经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章工是我三年前,从那边挖过来的。” “如果他都是那边的人,那工地这样的小工又有多少个?我不敢想。 这分明是要搞臭我们。 现在,由你出面,立马和赛地那边的高层沟通,章工暂停手头工作,全力配合调查小组,安排信得过的项目经理入场继续跟进项目进度。”吴望快速布控。 程舟:“好,我对接赛地,那替换章工的人选,暂定王工,你没意见吧?” 吴望:“公司姓王的好几个,哪一位王工?” 程舟:“你的学长,王珂,王工。” 吴望:“他可以,做事也比章工稳重严谨。” 程舟解释:“不仅是这个,王珂他手里还有我们建筑公司的期权。” “那就好,以后如果要设计施工都接手的项目,不能有一丁点问题,不然大家都得玩完。”吴望再次提醒。 “吴工你放心,不会让公司玩完的,我还要和你一起敲钟。” “敲钟后,就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两顶天就是个原始小股东,如果你确定要敲钟,事务所一定要从集团独立出来,不然以后年纪轻轻我们就得过上退休养老生活了。” …… 看着电脑压缩包内的所有扫描文件,吴望头痛欲裂,一键转发给王珂邮箱,留言【恭贺学长上船,这一仗务必要赢得漂亮,届时学妹必定奉上一辆五菱宏光作为学长的专属战车。】 王珂接到老板电话后,紧接着看完邮箱内学妹发来的文件,想起这些年郁郁不得志。 才出社会那会儿,见义勇为,却留下了案底,在自己求职最困难的时刻,学妹给了他工作的机会,这个项目是第一个设计和施工都由集团拿下的,当初他也曾自荐项目经理……没想到几经辗转还是回到自己手里。 公司里,不少人背后议论吴望是靠美色上位,就连同行对于她的造谣也是如此。 只有他知道当初学妹在工地担任一个小小的监理,一边工作一边自考二建,后面又考一建。 从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到炙手可热的事务所合伙人,再到手持集团三成股份,不敢想那条路她走得有多难,他光是在职考过一建都已经吃不消。 …… 看到闭眼凝神的吴望,子君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吴望语气冰冷。 将手中的水果放在桌上,求和:“难忘,你吃点水果,我来向你承认错误。” 吴望缓缓睁开眼,挑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我吃,你说。” “错误一:即使那件睡裙被撕坏,也不能扔掉。 错误二:调戏扯掉你浴巾。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子君佯装可怜样祈求原谅。 吴望起身绕到子君身后,将对方按进座椅,自己坐上书桌,宽大的衬衣下晃着两条苍白细瘦的腿,分明是香艳场景,但她开口的声音毫无温度。 “现在,我帮你,梳理一下,这个事,为什么我会愤怒的几点原因。 导火索睡衣,我的所有物,你不能擅自作主,逼我就范;助燃剂拖延,我已明确告知你,是紧急的工作会议,你还试图耽误我的时间;引爆点羞辱,我对强取豪夺是分场合的,我没有感受到兴奋,反而是冒犯。明白了?” “难忘,我明白了。”子君态度诚恳。 “嘴上说明白,不行,反正你最近休假,就这个事,手写三千字检讨,今天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进房间睡觉。” 话毕,子君感觉头顶被吴望印下一吻,转身看去,人已消失在书房门外,守在门边的四只猫也随着主人下楼。 一个半小时后,子君反复检查没有错别字,下楼。 吴望侧躺着问:“写完了,那就读吧。” …… 听完整篇检讨,吴望伸出手:“拿过来,我看看字迹怎么样。” 子君识趣进浴室洗漱,一边刷牙还在想怎么才能上床睡觉,今天之后,肯定会和自己生一礼拜的气。 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子君抬眼看到的就是掀开毯子的吴望侧躺在床上,新娘白色半透的蕾丝睡衣穿在身上,吊带白色腿袜上方是更神秘的纯白,那里有无数精致的蕾丝纹样。 只有她清楚,在那深处更是缀上了一圈珍珠的口子。 吴望手指在肌肤处打圈,媚眼如丝道:“你的眼光不错,我很喜欢。”随后伸手冲子君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看着眼前女人,子君呼吸停滞一瞬,没有任何犹豫,扔掉手中的毛巾就扑到床边,扣紧吴望脖子,在红唇温柔缠绵。 …… 婉转的曲调再次吟唱,破碎的韵律,涤荡过睡眠室内每一株植物的新叶。 子君感觉自己就像交响乐团的指挥家,猩红着眼,听着独属自己的演奏。 房间到客厅,玻璃到地毯,栏杆到草地。 月光下,子君搂紧再发不出一丝声音的吴望。 “我抱你去抽烟,缓一缓。”子君将吴望抱起,瞥见那一蔟小草莹莹,委实更深露重。 在子君猛吸一口烟渡给自己后,吴望终于短暂回过神。 子君叼着烟进入房间,拿着热毛巾,又从枕下取出早已备好的“礼物”。 “难忘,你累了?” “想睡觉。”吴望声音嘶哑。 “放心睡吧,我帮你擦干净。”子君轻柔的擦掉吴望身上草屑。 平日里苍白的肌肤,被月光映得异常惨白。 睡衣破败不堪,双手缚在藤椅两侧,一张泛红的脸勾人摄魄。 子君抽着烟,眼神晦暗按动开关。 欣赏着眼前美景的子君,接着续上第二支香烟。 “难忘,你知道我想看什么。”子君站立一旁不容商榷。 “嗯,我太累了”吴望嘶哑。 “放松,就可以。”子君离得更近。 第二根烟燃到一半时,深夜露重如汩。 子君迅速用毛巾盖住吴望的脸,意识到子君正在干什么时,吴望已经失控。 此刻消逝的部分被蚕食殆尽。 子君轻轻掀开毛巾,唇边挂着湿气。 晦涩猩红的视线和吴望失焦的瞳孔对上。 如梦似幻般,吴望媚态轻笑:“味道~如何?” 子君像极了护食的野兽,眼里的兽性尽显。 听到吴望调笑,更是啃噬加重。 …… 抱起不省人事的吴望走进睡眠室,小心将吴望睡衣拿去清洗。 陷入深度睡眠的吴望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中她和子君穿着洁白的婚纱,两人交换戒指。梦到此,竟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侧头看了看吴望,确定是做梦,子君才放心躺下。 “夜晚太短,都不够我好好爱你。”子君搂紧吴望细腰,喃喃自语。 熟睡的吴望,梦到夜间她向子君打开自己。 她喊着子君的名字,直到呓语把自己惊醒。 黑暗中…… 吴望搂紧子君的脖子,问:“要不要,给你一支,葡萄糖?” 子君嘴角扬起:“嫌我没力。” 眼神迷离中发觉子君停下动作:“是不是,需要我再给你一耳光才可以?” 子君笑着,一点点远离:“要不,你试试看。” 一记耳光甩在子君脸上:“可以吗?” “没劲儿,没感觉,我看你比我更需要葡萄糖。”子君挑衅。 [垂耳兔头]看到这里的小天使,记得点赞,收藏,互动起来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要不要给你一支葡萄糖 第10章 热搜第一 子君攥紧吴望胳膊,用力扇向自己:“你还是太心疼我了,这样才对,记住了吗?” 吴望用力扇去:“感觉如何?” “还差点儿感觉。”子君微眯眸子。 …… 枕头一角被吴望扯起,咬进嘴里,极力压抑。 子君把枕头分离,手臂锁上吴望脖子,压住试图逃跑的吴望。 在吴望耳边道:“你得出声,医生最不喜欢死人的。” 吴望求饶:“唔,可以停了,啊。” “一会儿,天亮就放过你。” “你会,死啊!” “……做鬼也风流。” “啊,可,我会死,唔。” “家里AED都有,不可能让你死。乖,配合一点儿,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时刻关注着吴望脖颈处的脉搏心率。 每一次达到峰值,就放慢节奏,等待心率平稳后,又继续。 吴望只感觉自己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昏迷。 在子君都已忘记时间,她搂紧吴望,试图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 “你的整个夜晚,都属于我,真好。”子君低声。 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沉沉睡下,而外面的天也亮了起来。 睡到下午六点,子君才醒,缓缓抽离,生怕吵醒吴望。 伸着懒腰走进浴室,轻车熟路消毒使用过的东西。 简单吃过东西后,又围着别墅外的柏油步道跑步,风吹过,都像爱人温柔的抚摸。 吴望醒来时,艰难在床上完成了三组拉伸。 惊觉这些日子的睡眠时长就算不再依靠药物,竟也睡得很沉。 墨色香云纱吊带睡裙,外加一件过膝长款针织衫随意套在身上。 洗漱完成,脚步虚浮走到餐厅岛台,吃过子君特意准备的食物,又扶着腰上楼。 几个待办事项跟进一遍之后,和王珂学长电话沟通结束,吴望才安心。 下楼观察之前移栽的植物情况,扶着腰走出花园大门,文房四宝紧随其后。 注意到球场周围已经装上了木质围栏,物业人员在里面为之后的开业做维护,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倦怠,立马掏出手机,向经营球场的甲方取经,最后谈妥资质文件利润分成等问题。 李经理看见吴望,热情走近打招呼。 参观下来,吴望记下发现的诸多问题。 “明天给你一份新的图纸,然后物业得按最快的速度审核过图,装修许可同样要最快速度办下来,明天下午三点你来九十九号找我,带你去参观营运成熟的高尔夫球场是什么样子,你也熟悉熟悉业务,如果可以的话,我让那边负责人培训你几天都可以,你觉得呢?” 李经理接过吴望递来的香烟,小心答道:“感谢吴女士对我的信任,我会马上安排之后一个礼拜调休。” 吴望浅笑吐出一口烟雾:“李经理哪里人?” “贵地人,吴女士您呢?”李经理问道。 “我老家是雾市的。”吴望用家乡话回答。 …… 聊了有半小时后,吴望突然话锋一转:“李经理,从小吃辣子长大的姑娘,应该不甘心这辈子只是个物业项目经理吧?” 李经理正色:“我学历不高,才大专毕业,京市好工作都是要看学历的。” “这话我就当你是谦虚,如果你真对自己人生规划是这样,那真是白白浪费了机会,你先不着急回答我,等明天我带你去几个地方,到时你再答复我。” 李经理问道:“吴女士,您今天多大?” “快二十七了,准备问问年纪,再看看我是不是纸老虎?”吴望笑着挑眉。 李经理被打蛇七寸后,尴尬接话:“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感觉您年少有为。” “我除了有点儿学习上的小聪明,剩下和普通人无异,因为热爱,偏要走到男人的行业里闯一闯。我可以,你也可以,因为你比我聪明。” 李想娣在物业摸爬滚打十多年,自问哪样的人她都见识过,多数的人轻贱她,抑或是无视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在眼前这个比自己小的姑娘身上,她没有看到这些,只感觉到自己被尊重,被肯定,被欣赏。 那句自己比她聪明,眼神里满是坚定诚恳,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从小,李想娣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家里让自己读书的条件是要日后十倍偿还,生病吃药,读书课本,日用衣服,吃饭等都是记录在账本上的。 虽说已经还清,但弟弟最近又闹着要买房结婚,家里父母轮番打电话让她出这笔钱。 从公用淋浴间出来,李想娣抱着脸盆路过走廊,玻璃的外边能隐约看到九十九号楼方向有光点亮着。 “吴望,真好,是个众望所归的名字。”李想娣不自觉说出。 晚上在食堂吃饭时,用手机检索器输入这个名字,直到进浴室前一小时才放下手机,了解后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书房 程舟拉了线上视频会议,王珂结束后,又问了问吴望这几天其他在建项目的进度。散会时,程舟瞥见很多人都已退出线上会议室,开口问:“吴工,你这是搬新家了,还是搬进别人家了?” 吴望:“不要八卦合伙人的**。” “当我没问,我明天动身从港市回来,处理一下事务所独立出来的事情。”程舟道。 吴望:“这么快就谈拢了,可以啊,老程。” 程舟:“之后,事务所我就交给你了。” 吴望:“我想想吧,对了,两个月后,我的球场开业,一定过来捧场。” 程舟:“什么球场?” 吴望:“高尔夫球场,导航国复观山樾九十九号楼,我到时候会发一些邀请函,你那边如果有好的项目可以让对方来,各行各业都可以。” 程舟:“你想搭台子?” 吴望:“是的,该提前做好准备了。” 程舟:“好,我听你的,需要什么给我讲。” 吴望:“我需要钱,还需要施工团队。” 程舟:“没问题,那我?” 吴望:“你是伯乐高尔夫球场的股东之一。” 程舟:“除了我还有谁?” 吴望:“除了你我,还有扬帆集团老总。” 程舟:“为什么找她?” 吴望:“因为她开高尔夫球场比你我有经验呀,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明天下午我要去拜访她,要不要一起见见你的合作伙伴?” “行。”程舟爽快道。 吴望:“那就在观山樾九十九号楼来,明天我还要带个人一起过去拜访。” …… 见吴望关闭电脑,子君把水杯推到吴望桌前。 端起喝上一口,吴望挑眉问:“说吧,什么事?” “我也想跟着,一块儿去。” “你一个医生,也听不懂我们要说的事情,而且你不是很讨厌那种场合吗?”吴望撇嘴。 子君:“就是感觉自己离你越来越远,我害怕。” “你不需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证明自己,做你想做的,我不会离开你。”吴望轻声安慰。 子君抱起吴望:“现在你该睡觉了,我带你去做我想做的。” 吴望被轻放进二楼主卧的床上,环视一圈,暧昧的红色灯光。 置物柜灯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各种令人面色一红的东西。 “上次你不是说这个房间的门锁坏了,所以是骗我。”吴望皱着眉质问。 “今晚从哪一个开始呢?难忘,是你自己选,还是我来挑?”子君并未回答问题。 “我觉得吧,这么好的氛围,你去楼下拿瓶酒上来。” “想喝酒,没问题。”子君松开衬衣领口的扣子。 “那你下去拿吧。”吴望催促。 “不用下楼,这个房间就有,我早就准备好了。”子君坏笑着从置物柜里拿出一瓶红酒。 “等等,我觉得在这个房间,我睡不着。” “你累了就能睡着了,选一样,放轻松点儿。”子君眼神锁定猎物一般。 “好,那我选这个。”吴望指着两个毛茸茸的物件。 “确定?”子君把红酒杯放进吴望的手中,反问。 “这个应该最保险吧,等等,我再想想。”吴望紧张地咽口水。 “渴了,就喝吧。”子君坐在床边盯着吴望选东西。 一大口红酒就被吴望喝了下去,犹豫半天也没做出选择,子君从后方搂住吴望的腰,下巴抵在肩头问:“需不需要我为你讲解一下这些都是这么使用的?” “反正这一墙,都是我的刑具,就刚刚那个。”壮胆般,酒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垫脚将毛茸茸的一对小玩意从柜子中取下。 子君将空杯中倒入红酒,晃着酒杯一步步逼近吴望:“不着急,我们慢慢喝。” 吴望接过酒杯,正思考自己是不是中了圈套,回头看到子君将黑胶唱片放入留声机,唱针划出性感的爵士乐,这吴望的最爱。 紧张的氛围在一曲结束后消散。 新换上一张爵士舞曲,子君伸出单手作邀请状,两人随着音乐摇动身体。 十指轻扣间被戴上戒指,子君眼底温柔:“它们是一对,我们也是。” 吴望摘下戒指,塞回子君手中:“没有诚意,重来。” 郑重单膝跪下,举起戒指。 几个深呼吸之后:“吴望,十六岁的你说自己再也没有家人,今年是认识你的第十六个年头,我想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家庭。 你会拥有一个浪漫的母亲,一个古板的父亲,还有一个幽默的弟弟。很感谢你的父母,将如此美好的你带来这个世界。 我想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允许我进入你生命中的机会。 你不喜欢话说得太满的人,所以我想说,我会尽全力让你幸福。 你永远会是你自己,不需要为任何人妥协,但也请你允许我成为你的爱人。 所以,吴望女士,你愿意成为我的爱人吗?” 子君哽咽着说完,眼里饱含温柔坚定。 吴望皱着眉摇头:“成为谁的爱人?再明确一下甲乙双方。” “所以,吴望女士,你愿意成为子君女士的爱人吗?”子君再次问道。 吴望没说话,将手伸向子君眼前,戒指郑重戴入无名指后,吴望牵起子君,取下她手上戒指,学着子君刚才跪地的模样。 连着三次调整呼吸,仰头坚定看着对方:“子君,你知道我的,我不太会说这些。我有的东西不多,除了钱,就是我自己。如果说,你不想上班,那就在家帮我打理花草照顾文房四宝,还有项目图纸和资料,如果你想在事业上更进一步,我可以为你设计修建一所医院,作为法人承担你所有的医疗风险。那么,子君女士,你愿意成为吴望女士的爱人吗?” 子君红了眼,她知道对于吴望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她的钱和她自己更重要,这是属于她最诚挚的表白,她现实,权衡,可自己是被她规划在未来的人,包括拿自己和她进行捆绑。 “我愿意,我愿意……”子君重复着这三个字。 而在线上闭麦的所有人眼中也积满泪水,看着两人相拥亲吻。 似是想到还有人在场,子君走到床头柜边,拿起手机:“谢谢大家的见证。” 页面黑屏后,沈焱收到一条短信【录上了就快点剪辑。】 沈焱翻着白眼嘟囔:“不就是有对象吗,得瑟给谁看。” 第二天醒来,吴望对上子君炽热的视线,心下暗叫不妙,身子挪远一些。 “怎么?这么怕我?”子君笑眼问。 “以后,这个房间,每月只开启一次,看着杀伤性最小的东西,竟然是。”说不下去的吴望躲进被子里。 子君拉起被子盖住两人,捏住吴望的下巴:“竟然是什么?”。 想起昨晚,脸不由自主红了一片。 “那些东西,你难道都要在我身上用一遍?”吴望撇开眼。 “不用在你身上,我买它们干嘛。”子君眸色微红。 “你别这样,等一下,你的手别乱动……” 吃过早餐,子君收到剪辑好的视频,点开看完一遍,结尾竟然还把自己那句“谢谢大家的见证”也一并剪辑进去,眼底的幸福都快溢出。 偷偷看了看吴望微博账号,签名已经被她悄悄改为【又多了一个赚钱的理由】。 她知道那是吴望隐秘的表白,发布视频后置顶,更改签名【退路和前路都是你】。 阳光下,吴望卷起袖子专心研究堆肥箱的说明书。 背过手环视花园一圈后,找到最适合的位置,卷尺量了又量,进去户外工具间叮铃铛铃折腾了十多分钟。 带着安全帽搬出一个防腐木边角料做的底架,耳后还夹着一支木工笔,衣服也换成了一件迷彩劳保外套。 把东西放到规划好的地方,堆肥桶严丝合缝地卡了上去,用手扶着桶身晃了晃,测试稳定性,背着手才满意点点头。 再接上一桶掺了消毒液的水,倒进桶内关紧,放倒后用脚踢着滚了几个来回,就放在太阳地下爆晒,也不再去管。 似是想到什么,又从工具间找出一张塑料布铺在外边,搬起架子就放了上去,之后又进入工具间拎着还剩半桶的户外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木架子粉刷成白色。 看了一眼远处的东西,又去踢倒地的堆肥桶,累得气喘吁吁,最后躺在草地上,文房四宝也懒洋洋地在她身边晒太阳。 子君看着手机里刚刚偷拍的实况照片忍俊不禁,索性点开微博,按照顺序将照片点选,配文【吴工和她的堆肥工程】。 发完动态后,才注意到置顶的那条视频下方,评论区讨论的热火朝天。 「我的天,子君学姐,这是转正了吗?」 「十六年啊,很难说不是蓄谋已久。」 「注意看,视频中有好几个闭麦的头像,应该是家人也见证了。」 「妈耶,唯一关注就是自己的爱人。」 「我去了对方微博,不敢乱说话,但是她的签名也太甜了。」 「那边好多官方领奖活动,还有官方采访,难怪“求婚”时那么卑微。」 「楼上不懂不要乱说,我们子君学姐在胸外也是权威人物,这叫旗鼓相当。」 「一大早,糖分超标。这是我熬夜复习应得的。」 「……」 上万条的评论,子君翻看不过来,又点进吴望的微博,发现除了她置顶的那条公益设计得奖动态下多了几万的点赞量,评论区是一点风声没有。 吴望的微博账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在子君那边磕糖超标的网友一进入吴望主页,各种官方账号在不同动态评论区的恭贺,立马让网友头脑清醒不敢造次。 转眼看到子君新发的动态,实况照片中,一点美人的自我修养都没有,认真做事的样子简直暴击屏幕前的每一个网友。 「吴工那边太女精英,还是学姐这里的吴工可爱。」 「怎么有人穿劳保服都这么好看。」 「是个严谨的工程人,为安全帽点赞。」 「果然,认真“工作”的人最性感。」 「有哪位同学注意到吴工晒太阳时露出的脚了吗?骨科申请当标本。」 「楼上怕不是代表骨科吧?」 「别想了,上次学姐带吴工到我们学校食堂吃饭,听到吴工是签了遗体的。」 「吴工简直就是天使,这要我对象,肯定舍不得,我要自己珍藏。」 「天呐,吴工!我们学校的大神,这是偷偷官宣了吗?」 「吴工校友,快看上面的置顶视频,磕死我了。」 「……」 子君拿着手机一直翻看,没留意吴望已走到身边。 “在看什么,方便分享给我看看吗?”吴望的话将子君拉回现实。 “你不要生气啊,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发了一些东西在我的微博上。”子君将手机递过去。 看完后吴望将手机放回:“没什么问题,我干嘛生气。” 说着就拿着自己的手机,转载子君的置顶视频配文【为响应我国生育号召,积极配合中。】 此条一发,收获无数网友点赞,街溜子雾市文旅官方账号第一时间抢占评论区「吴工准备要几个小辣椒啊?」 吴望回评雾市文旅「辛苦您了。@人类精子库」 人类精子库运营小编收到消息后,点进评论区一看,各大官号的祝福蜂拥而至,意识已经错失良机,立马转载视频及截图评论区配文【为响应我国生育号召,积极配合中。】 同时段热搜词条被【为响应我国生育号召,积极配合中】顶至热搜第一。 官媒更是第一时间发文【我们尊重吴望女士及其爱人子君女士的选择。不用回避,在我们生活的周围,有一部分人的取向和大多数人是不同的,但是她们也在为这个社会辛勤的付出着,同性恋者和我们一样,都拥有在这个社会当中生存和发言的权利,并且这样的权利不应该受到哪怕是观念上的侵犯,我们想对同性恋人群说一声,套用一句我们非常熟悉的话:我可以不认同你的生活方式,但我愿意捍卫你不同于我的,生活的权利。愿每种爱都不被伤害,每个人都能活出内心的色彩。】 官媒发文后,热搜词条【捍卫你不同于我的生活权利】顶至第二。 整整一天,各大官号纷纷转载官媒动态,全国网友都在好奇吴望女士和子君女士是何身份,为何官媒亲自下场保驾护航,各大官号也紧随其后。 [垂耳兔头]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多多点赞,评论,收藏,互动起来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热搜第一 第11章 有必要给你提一个醒 多数网友能扒到的也仅仅是停留在两人账号的内容,三小时后词条【捐躯为国的子家人】稳居热搜第三。 沈焱用小号发布的动态被顶至热搜词条,激动地给子衿打去电话:“妈,现在没人敢乱说话了,爸爸那边也动用了大量水军顶帖,放心。她都有官媒护航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还不是怕万一风向不对呢,与其让别人爆,还不如我们自己爆,到时候风向就不一样了。”子衿看着热搜第三的帖子,翻看中不免落泪。 「这些姓子的人,原来都是子家收养的孤儿。」 「天呐,他才二十一岁就死在了边境线上,明明那么年轻。」 「我妈妈的手术就是子教授做的,前年海市疫情在新闻上知道她牺牲了,我和妈妈还哭了。」 「四十多位牺牲的都是为国赴死人呐。」 「远远不止,这些都是有照片能明说的人,很多工作性质不能说的人,那些人,只有死后,子家祠堂才会有他们的照片和灵位。」 「子家培养的人真的遍布各行各业,那位山区希望小学的校长,都已经那么老了,还跋山涉水劝学生回去读书,这么好的人,竟然死在了山体滑坡中,那个时候的他肯定在想自己的学生没有回到教室读书。」 「官媒转载了这篇帖子,一天下场两次,一次是吴工,一次是子家。」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国,他们子家人,才愿意前扑后继。」 「现在评论区没人敢乱叫了吧。」 吴望接到程舟电话时,耳膜几乎炸开:“不是,现在全国网友都在说你官宣,我怎么是最后才知道的,你等我,我马上开车过来。” “冷静一点,车就别开了,你打车到门口,我跟物业的人打过招呼,到时候你报名字,会安排你过来的,挂了。” 子君看着梳妆打扮的吴望,谨慎问:“难忘,你真的准备生孩子?” 对着镜子涂口红的吴望:“我之前答应盛楠师兄求婚,主要是想要孩子。现在既然我的爱人是你,但我的计划不会改变,本来也是要在三年内生下孩子。” 子君走到吴望的身边:“你确定?没有开玩笑?” 吴望看向子君:“你觉得我是开玩笑的人吗?” 子君拉起吴望的手:“我非常想和你有孩子,但怕你身体不行,还是我来生吧。” 吴望站起垫脚亲吻子君的下巴:“你还没完全理解母亲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所以你说生孩子是及其冲动的决定。 但我想得很清楚,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想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毕竟我没见过她……”话末,眼底盛满落寞。 子君听完,搂紧怀里的人:“好,都听你的,难忘。” “快点收拾你自己,不是说要一起吗?”吴望故作轻松,轻拍子君的屁股催促道。 穿戴整齐后,坐在沙发上。 两人手机摆在茶几上,子君的手机铃声首先响起,接通扩音后,子衿的声音传来:“子君啊,望儿说的积极配合是什么意思啊?” 子君看了一眼吴望:“就是字面意思,妈,难忘想要孩子。” 吴望附身凑近:“子衿阿姨,我是吴望,实际上我一直都有要孩子的计划,所以您不用担心我是冲动的决定……” 子衿这边同样全程开着扩音,沈复在一边听着,子衿放下心来:“既然望儿你有计划,还和子君沟通过,那我就不担心了。 不过,到时精子的质量要选好一点的,这样孩子生下来才健康,还有就是你们两要戒烟,阿姨有点啰嗦了,不好意思啊。” 吴望浅笑:“没事的,子衿阿姨这是关心我和子君,我不会觉得您啰嗦,已经很久没长辈这么关心我了,谢谢您。对了,您和沈伯父还有王姨也说一下,让他们不要担心我。” 子君看到吴望的手机震动起来,立马接话:“妈,那就麻烦你啦,我们这会儿电话有点多,就不先细聊了。” 吴望照旧扩音,两个叔伯着急得一起开口:“望儿啊,网上说的是真的?我和你二伯心脏不好,你可不要和我们开玩笑啊!” “是真的,我现在和子君在一起,而且我也想在三十岁前生下孩子。您就不要担心啊。乖乖地在花圃基地玩儿。” “你这么知道我在花圃这边?/你说的些什么,这不是重点,你让我来说,望儿,你不要勉强自己,生孩子不着急的。”两个叔伯捧着手机你一言我一语。 吴望:“心放到肚子里面,到时我的孩子可能还要麻烦大伯教书法,麻烦二伯教国画。您二老也退休这么多年了,现在正是无聊带孩子的时候,是不是?” “你看还能跟我们开玩笑,我就说望儿没你想的不经事儿,咱们也不回城了,这里呆着挺好的,开学的时候,年轻人和孩子就先回去。/行,听望儿的,那子君家人那边呢,他们怎么说呢?” 子君凑上前:“两位叔伯好,我是子君,请二老放心,我家人非常喜欢她,生孩子的这个事情也很支持。之后家人肯定会去到雾市拜访二位长辈。” “拜访的事情之后再说,逃婚这才几天,我们还要躲一阵儿呢。/你不会说话就闭着,子君,你不要听你望儿二伯的,他不会说话,等你们安定好之后,找个好日子,两家长辈见一见。这个事情大伯就交给你来办,日子定下来,你跟大伯讲。” “好的,大伯二伯,这件事就交给我。” “好啦,您二老乖乖呆着啊,没事帮帮张婶的忙。”吴望打趣。 “我一来就帮着浇花。/人家都是全智能花圃,需要你浇花?都是机器控制。/你怎么老是拆我的台。/谁叫你打包的时候偷懒?/天地良心,我那天可是用光了两卷胶带,我还偷懒?/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偷懒,我就拆你台。/花圃是望儿的。/错,花圃是望儿和人家张琴一起的,我们不能丢了望儿的脸面……” 吴望打断:“好啦,您二老不要吵啦,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改天再打电话。” 子君陪着吴望在花园藤椅看书候客,听到外边停泊车的声音,两人并行前往大门迎接程舟和李想娣,吴望算是正式介绍两人认识,说明等会儿会面的扬帆集团老总大致情况及其产业,子君在一旁泡茶招待。 “其他的说完了,说说你吧,我上市可都安排好了,你这个时候官宣,会不会有影响?”程舟拧眉开问。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觉得我的名字比你如何?”吴望端起茶杯轻嗅茶香。 “肯定利好,那我放消息出去?。” “不需要,那个港商可是根正苗红的企业,这个情况下,让负责上市的公司和对方再推拉几个来回。” “明白了。”程舟说完起身给负责上市的公司负责人打电话去了。 李想娣虽没听懂两人的对话,但已经知道吴望和刚才那位程舟的经济实力,加之一上午网络各种热搜,惊讶于吴望社会影响力的同时,反应过来为什么沈复总这么多年不敢有任何桃色新闻的原因。 吴望用指节点了点桌面,笑问方才出神的李想娣:“李经理,刚刚我说的扬帆集团,有什么没听明白的地方吗?” “您说的非常清楚,我就是有点担心。” “我也没比你小几岁,你叫我吴工就行,站我身边,不需要担心。 刚刚程总带来的盒子,你首先递给对方的助理,然后是墨绿色的盒子,那个是我的拜访礼,最后那个蓝色的盒子,那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到时候看着时机给高尔夫球场的负责人,毕竟以后你要经常和对方进行工作交接。”吴望微笑看向李想娣。 李想娣紧张地点头喝茶,吴望轻笑出声:“前几次见你,可不是这样的哦,难道今天还能比你见识过的业主难缠?” “我可能习惯了难缠的业主。” “所以,奴性该丢下了,李想娣,这个名字也可以是,理想地。”吴望用指尖沾水,在桌子上写下“理想地”三个字。 李想娣紧紧盯着桌上的三个字,她第一次不讨厌自己的名字,身边很多人知道自己名字后,无不流露出同情怜悯表情。 但吴望,她告诉自己这个名字的另一番解读,在她的脸上,只有蓬勃的野心和坚毅的神情。像她说的,站她身边,根本不需要担心。 吴望点到即止后,就款款走向程舟。 李想娣看着半干的字迹,不经意说出:“好强的人格魅力。” 子君扬起嘴角看向吴望的方向,话却是说给对面的女人:“那你很幸运,以后要跟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可不要让她失望。” 李想娣转头也看向同一地点,回答道:“不会让她失望,我知道,一旦让她失望,你们会让我死得很惨。” 子君淡淡一句:“知道就好。” 明明阳光洒在身上,却听得李想娣后脊阵阵发凉。 …… 扬帆集团旗下高尔夫球场 子君代吴望打球,一路上几人有说有笑,球场上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吴望和子君,时不时看向这边。 扬帆集团董事长齐放打趣:“谈个恋爱就全国关注,你之后真要生下孩子还得了?” 吴望视线紧跟被子君击上果岭的球,嗔笑答:“那齐总可要早早备下小家伙的见面礼啰。”子君笑而不语望着身边的爱人。 齐放:“我认输,体力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打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李经理和球场负责人齐书对接去,那大家先去庄园吃饭吧。” 程舟故意放慢脚步走到李想娣身边悄悄递话:“负责人齐书,是齐放的养子。” 李想娣低声:“对接人换了,吴工之前帮我准备的礼物看样子不能送了。” 程舟看着走在前面的人:“没事儿,换自己的养子和你对接这个事情,那只能说明对方很重视,现在吴工就是香饽饽,很多人明里暗里都在给她估价,是好事。” 说完加快脚步上前,引荐双方认识:“李经理过来,我介绍你和负责人认识,这是扬帆集团有名的……。” 齐书明白母亲此番重视程度,也和自己讲过伯乐高尔夫球场真正的营运模式。 李想娣伸出右手,微笑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李想娣。” 齐书半掌握住:“你好,我叫齐书。”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走在几人最末尾。 李想娣对齐书印象很好,是个斯文儒雅的男人。 便率先打破沉默:“齐先生,我后面会在贵球场学习两个礼拜,还需要您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会全程带你上手球场工作,不用紧张,放轻松。” 李想娣笑着点头,心情也彻底放松下来。 齐书做调查时,没预料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会交给一个毫无球场运营经验的物业项目经理来负责,半场球打下来,才发觉自己的傲慢,这女人情商和反应能力很强,即使面对母亲这种压迫力十足的女性,仍旧进退有度。 仔细观察女人的穿着,又过分朴素:“明早九点我们约在扬帆商场,我带李女士了解一下市面上不同品牌的专业装备。” 李想娣:“好,之前都是在球场边远远的看着,确实很少有机会能了解这些……” 齐书:“明天上午我们先了解装备,下午回球场,大致带你去每个部门转一圈,然后每天抽出几小时精进球技,加上各部门轮转上岗。” 李想娣:“陈先生,我的球技不是精进,是需要打基础的,您看方不方便找个教练给我。” “既然是打基础,那还是我亲自教吧。”齐书不自觉勾唇。 气氛微妙间,两人眼神流转。 …… 晚上躺在员工宿舍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铃声响起,拿起看到是吴工的来电。 那端首先发问:“还没睡?” 李想娣:“没有,在想明天的事情。” 吴望拿起香烟放到鼻尖轻嗅:“我有必要给你提一个醒。” 李想娣立马从单人床上坐起:“吴工,您请讲。” [垂耳兔头]没太弄明白小说封面,要么是ai太笨,要么就是我太笨,难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有必要给你提一个醒 第12章 恰如我爱你 吴望磁性带着微冷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齐书是很优秀,但女人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期待爱情,尤其还是当这个女人不够有能力站在优秀的人身边的时候,你的期待会害死你。 我见识过无数女人的悲剧,她们但凡花时间去精进自己,都不会落得惨淡收场。 有些人很幸运,但那是极端个例。 难听来讲,就算是养子,她齐放的儿媳妇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当的。 你是想当被齐放扫地出门的养子情人,还是名正言顺的养子女朋友,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重要的不是男人对你的承诺,而是男方家人对你的态度。 普通阶层,不需要考虑这些,因为没有利益,但是,她齐家,就算是养子,也是手握扬帆股份的人,涉及到利益的爱情,你要是没点真本事,只能当情人,玩腻了说丢就丢。 关于你情感私事我本不应该置喙,但作为未来球场的负责人,我希望你脑袋清醒一点儿。” 李想娣原想开口解释,知道自己萌动的心思被识破后,只能认真听完所有。 甚至最后一句,吴工分明是带着怒意的,不等自己辩解一句,对方就干脆挂断了电话。 吴望生气地碾碎手中的香烟,子君在一旁安抚:“该敲打也敲打了,现在该洗澡了吧。” “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别来烦我。”吴望揉着太阳穴。 子君:“她要真不堪重任,换了不就行了。你上火干嘛呢?” “行,我不上火,我就看看明天这人是李想娣,还是理想地。” 说完就大步往二楼主卧走去:“愣着干嘛,快上来伺候我沐浴。” “难忘,等等我。”子君追在后面喊。 …… 子君眼中含泪,脸红得快滴出血,双手被桎于床头,吴望用毛巾帮子君擦拭着。 事后吴望亲吻子君的脸:“不委屈了,乖,你再这么恶狠狠的眼神,今晚有得你好受。” 子君羞恼:“吴望,你反了天了。” “行啊,连名带姓,还有力气骂我,那我可不敢给你松绑。”说着踉跄起身拿着毛巾去了卫生间。 血痕洗干净后,吴望用手撑着墙,卧室内子君再次挣扎的声音将吴望拉回。 “小美人儿,干嘛动怒呢?”吴望故作轻松。 子君撇过脸不说话,吴望脸色苍白靠在床尾对面的矮柜上,点燃一根烟后,抬眼望向床榻狼狈的子君。 缓缓开口:“我希望你正视自己的身体,正视自己的**,不必感到羞耻,我不需要一个委屈自己的爱人,你的身体告诉我,它需要。 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可能会爱上一个男人,也可能会爱上一个女人,甚至可能会爱上一个雌雄同体的人,在我这里,没有性向,只有人。 因为我爱,所以对方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恰如我爱你,你是女人,我也爱你。 试探我的喜好,试探我的耐受度…… 你的迎合我明白,同样的,我希望你也能在这个过程中享受,明白吗? 你不是一个为了满足我生理**的工具,你是我的爱人,知道吗? 我必须正视你的需求,才配得上是你的爱人。” 而后松开子君的束缚,手腕处勒红的痕迹被温软的唇覆上:“子君,我要你绽放。” 眼泪顺着子君下巴滴落,吴望吻上泪痕:“我爱你,为什么要哭,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告诉我,不要让我试探揣测,你知道的,我耐心有限。” 吴望指尖穿过子君的长发,四目相对,磁性的嗓音响起:“对不起,刚刚弄疼你了,你之后教教我……我学习能力一向不错。” “腰疼还敢弄?下次能不能顾着自己的腰。”子君用手附上吴望后腰疤痕处。 “要不是今天开球那一杆儿,不然够得你哭。”吴望死鸭子嘴硬。 “万幸后面是我代打,不然你明天连站都站不住。”子君心疼地叮嘱。 “那怎么办,以后……” “以后这种用腰力的运动,没有你的事儿,满墙那么多的东西,不是非得选用腰的东西啊。”子君没好气地在吴望腰上用劲儿一揉。 “啊,疼啊,你这是伺机报复。”吴望疼得眼泪直流。 揉到吴望都睡着,子君才停下,望着天花板镜中小小的一团,子君陷入深深的担忧,吴望的腰伤,是被判了“死刑”的,不能久站,不能久走,变天的时候会疼,哪怕平时走路腰也会隐隐作痛,剧烈运动更是不行,以后生孩子,那么大的负重,腰根本承受不住。 下午打球的时候,开球一杆就疼得她额头冒汗,还好后面自己替她,哪怕是化了淡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晚上竟然还强行运动。 那些眼泪并不是疼,是担心她出事。 她的难忘,在拿命爱她。 睡梦中,吴望下意识小手扶上后腰,嘴里喊着:“疼。” 子君眼泪再次决堤,起床找来热砂腰带,帮吴望敷上后,身旁的人才睡得安稳一些。 第二天,子君收拾好一切,守在床边等待吴望醒来,观察吴望几次连站都站不起来后,子君抱起吴望:“不用刷牙洗脸了,我抱你下楼吃饭。” 吴望带着护腰靠在藤椅上,指挥子君处理未完成的堆肥箱工程。 找来软枕让吴望靠着更舒服,热茶,水果,笔记本,都摆在她能够得着的位置,文房四宝乖乖趴在她脚边。 半小时后,子家最厉害的针灸泰斗上门施针。 子君点开微博,发布动态配文【堆肥工程之组装工作在吴工的指导下竣工】 吴望坐在轮椅上被子君推着出门,两人在湖边停下,看着栖息的水鸟,吴望指着远处:“子君,你看那边,有人钓鱼哎,咱家有鱼竿没有?” “有的,知道你喜欢钓鱼,碳纤维的,不怕折杆。”子君宠溺摸着吴望的头发。 “那你快去取来,这边水浅,拿路亚和半浮水的饵,咱们今晚烤鱼吃。”吴望激动说着。 频繁回抽中,吴望中了两条鱼,最后还让子君视角借位拍出两条“巨大”的鱼。 看到成品才满意点头:“这下可以发了,我每次钓鱼都没有地方发。现在你的微博,就是我的树洞记事本。” 三张照片,配文【吴工和她的两条“大鱼”】 子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微博关注人数已破百万,消息看不过来,点开之前那条动态的评论区。 「那么多针,看着都疼。」 「这腰伤得不轻呐,伤口得有十厘米长了吧。」 「疤痕一看就是新的,半年都没有的样子。」 「我记得是哪个官号之前发过一个修复古建公益项目,里面有提到总设计师不慎掉落。」 「楼上的,我找到了,链接在此。」 「文章总结就是:那座塔是一千多年前的,之前出现倾斜,国内建筑大佬们教授们组建了一个团队,最后吴工的方案在模拟上百次后全体通过,吴工坠落时还好带着安全帽,不幸的是脊柱多处断裂,最后是请来了国内神经和骨科的两位泰斗级退休大佬才保住了吴工……」 「吴工第一时间送进的就是我们医院,当时没人敢接,基本是必瘫的手术,那天我还奇怪,怎么那么多记者。最后是院长和几个科室大佬一队人跟机飞的京都医院。」 「这算工伤吧。」 「官号做个人吧,这么严重的工伤,三句带过。」 「徽市古塔:因为塔塔的原因让吴工受伤,塔塔本想如实报道的,是吴工不想塔塔过多浪费社会资源。塔塔的生命是一千多年前的匠人给的,塔塔的第二次生命是整个建筑团队给的,不要骂塔塔了,塔塔还是个宝宝。」 「看在你还没竣工的份上,不骂你了。」 「……」 回家后,吴望在藤椅上翻看微博,子君那边热闹非凡,自己微博冷冷清清,除了多了关注量和点赞量,评论区照旧一片祥和。 上传手机中存储的古塔修复建模图,配文「能参与国家级重点古建修复工作是我的荣幸。 感谢团队每一位:@华大建筑赵教授 @华大建筑数第一 @清大建筑李教授 @别考我的博 @京大建筑王教授 @怎么还不退休 @论文我不改 @京大建筑我最牛 @薛定谔的建筑 @雾大建筑耙耳朵前辈们的引路,感谢@徽市古塔 的信任,感谢母校@雾大木土工程系的栽培。建设施工过程中意外在所难免,警记安全建设施工的重要性及规范性。让我们一起期待未来@徽市古塔 的再亮相。」 子君手机特别关注消息立马弹出,点进一看,被教授们的网名笑的不行。 又好笑她连发个微博都这么正经,难怪网友们不敢在她评论区乱带节奏。 评论区除了各大官号清一水的「期待@徽市古塔 再亮相」 就剩下网友们整齐划一的关心「吴工注意身体,早日康复。」 挑开鱼刺,子君将鱼肉夹到吴望碗中:“难忘,我觉得以你身体目前的状态,不适合生孩子。” 吴望没说话,低头认真吃鱼肉,眼泪也跟着掉进碗中。 抬头一脸泪痕,质问:“你是不是怪我当初没听你的话,选择暂停工作?” “你做喜欢的事情,全靠自己一点点走到现在,关键还这么厉害,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不要乱想,我怎么舍得怪你,我只是心疼。 大家只看到你光鲜的一面,可我知道,你被人造黄谣,职场霸凌,低血糖倒在工地几次,熬夜差点猝死。 你一个人和一群大男人吵了多少次架,早期胃癌切掉三分之一的胃,你的肩周炎,你手腕的职业病,焦虑症,睡眠障碍。 他们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知道你走到今天付出了什么。所以我怎么忍心怪你呢!” 子君慌了神,不停扯纸巾给吴望擦眼泪。 吴望瘦弱的肩膀在风中起起伏伏,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尽。 那一刻,子君感觉自己的都心碎了。 “我好想吃蛋糕啊,呜,我想吃蛋糕,呜呜呜。”吴望呜咽说着,眼泪一直停不下来。 子君:“好,我去冰箱拿。” 用最快的速度将甜品拿出喂进吴望嘴里:“吃点甜的,心里就不苦了,你说的嘛,来,张嘴。” 吴望:“唔,我都是大人了,呜呜呜,怎么还哭鼻子,呜呜呜呜呜。” 子君:“大人也可以哭鼻子,我们难忘是受了太多委屈,没关系,不丢脸。” 吴望:“呜呜呜,我是不是避经(科普:一年只来一次经期的特殊体质,这种体质的女孩经期并不完全固定。)要来了呀,呜呜,怎么情绪还收不住啊,呜呜呜呜。” 子君:“多吃几口,就好了,啊,张嘴。” 吴望:“呜呜,可是腰好疼呀,昨天挥杆的时候,呜呜,就感觉骨头响了一声,太疼了,呜呜,要是我站不起来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子君:“你站不起来,我也要。” 吴望:“呜,今天早上,呜呜,腰以下全是麻的,呜呜,还疼得我要死,呜呜呜。” 子君:“昨天就不对劲,你也不和我讲,还霸王硬上弓……我们积极配合针灸治疗就会好,你一定会站起来的。” 吴望:“唔,真的吗?呜呜,再给我来一口,呜呜。” 子君:“肯定的,今天给你扎针的是国内最厉害的针灸泰斗,他说你可以站起来,关键是你要乖乖扎针,不能再乱来。” 吴望:“唔,我最乖了,呜呜,明天还要扎吗?” 子君:“你要连续扎一个月才能试着下地,不能硬撑,乱尝试下地,知不知道?。” 吴望:“呜呜,知道了,呜,可是我想拉粑粑,我憋了一天了,呜呜。你抱我去拉粑粑吧,呜。” 坐上马桶,吴望哭声渐小:“你不要这么近看着我,我拉不出来。” 子君离得远一些:“这个距离是我的底线,没得商量。” 吴望拿纸巾擦鼻涕:“子君,你一点儿不嫌弃吗?” 子君:“这有什么好嫌弃的,肛肠科的那帮人成天都是看这些,再说了,你是我的爱人,我对你有爱人滤镜。” 吴望好奇:“那现在你的滤镜是什么样的?” “一具完美的医学研究标本坐在马桶上,每一处都完美得不像话,比任何课本文献上的都完美。” 吴望佯装生气:“你这是职业滤镜,我要听爱人滤镜。” 子君认真道:“难忘,你知道你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吗? 医学上把这个称为生理性喜欢,意思是即使你不长这个样子,我只要闻到你的味道,我还是会喜欢你。 生物学来说,这是你分泌的费洛蒙,你也可以理解为信息素,并且只有我能闻到这种特殊的味道,这种情况是我的基因选择了你。 以前我只发现你的味道好闻,后面我回国,你到机场接我的那天,我永远记得那个味道,光是闻着都能让我安心,你的味道骗不了我,那个时候,你肯定也很爱我。” 吴望别过脸:“就你聪明行了吧。” “所以难忘,你现在是用力拉粑粑脸红,还是被我说对了脸红?” “被你说对了,我脸红,行了吧。” 吴望躺在睡眠室的床上,心情大好:“还是这个房间好啊,楼上那个房间睡着都不安心,总觉得你要折腾我。” 在里间刷牙的子君听到这话,吐出一口泡沫道:“放心,接下来一个月,你就放心睡在这里,我不会折腾你了。” 吴望:“那就好,你快点洗漱完,过来睡觉。” 子君:“马上就好,我洗干净你的贴身衣物就过来。” 吴望:“要不,你给我找一件病号服,我觉得那个最方便高效。” 子君:“不至于,洗你几件东西还能把我累倒不成。” 热敷结束后,子君才安心躺下,原本担心吴望今晚会睡不着,没想到入睡如此快速。 迷糊中吴望问:“对了,今天她是李想娣还是理想地啊,我还没……” 子君嘴角扬起:“人都这样了,还关心别人。” 子君拿起吴望的手机拨通李想娣电话:“她身体不太好,刚刚睡着,辛苦你将今天的工作整理出来,以汇报的形式发到她邮箱。她明早醒来肯定要看,你早点休息。” 李想娣赶紧追问:“我刚刚刷微博,看到吴工今天扎针,还坐的轮椅,她的腰伤是不是没好?” 子君丝毫没掩饰对她的不悦:“你问得有点多。” “我知道了,程总第一时间跟我讲了,不能和任何人提吴工的病情,现在是上市的关键时期,我只是关心她。” “上下嘴唇碰一瓶,就可以说是关心她,这种关心最没用,懂了吗?” “明白。” …… 京市另一处 子君微博每一条动态都将盛楠的尊严踩在脚底碾压,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他能忍,他还能和母亲解释,直到众多官媒的介入,盛家几乎沦为心照不宣的笑料。 明明自己才是最先出现的那个人:“凭什么?” 满屋的狼藉,这里原本该是他和吴望的新房。 现在却被他亲手砸得稀巴烂,墙上巨幅完好的婚纱照,宛如一对璧人,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他以为自己可以等,等到吴望彻底爱上自己的那天,他相信总有一天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望儿,你骗得我好苦。”盛楠望着照片中的女人怒吼。 [托腮]这几天看到平台一位作者,三本完结,都是30-40万字的小说,却无法签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恰如我爱你 第13章 安全帽都压不住她昂扬的生命力 萧沁怡这几天到公司,总能听到员工私下讨论网上的吴工。 恰逢助理进来送文件,终于忍不住问:“我看这几天员工都在讨论吴工,你知不知道是哪个吴工?” “就微博上的热搜,挂几天了都。”助理回复完,放下文件离开。 萧沁怡上网浏览相关动态后,暗笑:“原来逃婚真的是为了她,有点儿意思。” 针灸治疗半月,吴望后腰和双腿满是针眼。 收到徽市古塔方的开幕邀请,子君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碎碎念:“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去过去看看子老收拾得怎么样了。” 吴望:“就去参加一个开幕式,不用带很多,而且前辈他们参加完还要带着我去另外一个地方考察项目,我们这行风餐露宿惯了,又不是去度假。” “你别管这些,一切交给我,程舟新给你安排的助理也一起去?” “嗯。”吴望点头。 专机到达徽市机场,子君和自老两人随着助理一行人,先一步带着行李赶往下榻酒店,总设团被专车安排护送至现场。 此次开幕,现场参与人数比预期还要盛大,全国各路媒体纷纷架起摄像机,市长和文旅局长逐一为建筑师授予纪念奖章,颁发纪念证书,到最后一位领奖的建筑师时,两人卯足了劲儿微笑上前,轮椅上的吴望悄悄说:“市长,局长,您二位严肃一点,合照时不要笑。”两人立马收敛表情。 活动结束后,总设团安排从特殊通道离开,辗转酒店。 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复又赶往会议室。 酒店大会议室内,徽市设计院的院长给台下一堆大佬讲解项目概况,屏幕上道观原始测绘图,内部扫描图,航拍视频,地貌山势图,市政线路管路图…… 火灾过后,残垣断壁的图片深深刺痛着每一个建筑师,当场不乏有落泪之人。 台下年纪最长的建筑师率先开口:“那就还按吴工的分组方式,主体,样式,环境,市政。来几个助理,帮忙拼四个大桌,一个看图的长桌。” “原始测绘蓝图拿出来,铺开到长桌上。” “各组负责人来拿对应的原始资料。” “资料归类到组别后的小组,先来长桌看图。” “还有,会议室的这几组烟感,让中控室先切断,把过道的干粉灭火器先腾四个进来,窗户全部敞开。” 几十人有条不紊忙着分领到的任务,才一会功夫,会议室的布局彻底换了。 酒店老板看着徽市设计院院长:“切烟感,这怕是不行吧。” “废什么话,出了事儿我们设计院担着,快去办,赶紧让餐厅准备吃的。” 吴望推着轮椅过来:“餐厅就不用了,直接工地盒饭那种,我们好端着吃。” 上头给的餐标是每人每顿一百,现在竟然让教授们吃盒饭,两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 “对了,准备一个饮水机,能接开水的那种就行。”吴望对着发愣的两人道。 蓝图长桌那边喊话:“吴工,你在那边干嘛,过来看图。” “来了,就来。”吴望正准备离开。 院长反应过来,握住轮椅后方的把手:“吴工,我推你过去。” 转头又对酒店老板作口型:照着办! …… 子君和王珂在助理方阵捧着盒饭,抬头看到一群建筑师,没几个人认真吃饭,抽着烟听到哪句话不对就立马放下盒饭和对方激烈争辩,诺大的会议室俨然一副菜市场的热闹景象。 吴望就像是个陀螺,被四个小组的建筑师推来抢去。那份盒饭也只在间隙中被扒拉过几口,就放在一边了。 子君好奇问:“地上那么多盒饭,他们是怎么确认,端起的那份,就是自己原来的那份呢?” 王珂扒拉一口饭,咽下说:“你注意看,每个人有不同的标记方式,你看京大那个建筑师,他的方式是筷子插一根,那一份是筷子插两根,还有那份,是盖子上折了一个角……” 子君这才注意到,吴望的盒饭盖子上被并排插了五个洞。 王珂见子君没说话,以为是不习惯,尴尬道:“我们做工程的,是有点儿糙。” “完全不会,反而觉得很高效。” “那必须高效,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工种,都是有完工时间的,一个普通项目多耽误一天,开支都非常庞大。 尤其这个项目,还是古建,工种技艺要求又高,一个普通的古建木匠,一天的工就是钉板木工一个礼拜才能赚到的工,不高效还得了。”王珂生怕子君不明白,解释道。 子君拿起手机拍下长桌方向的照片,桌下零散摆放的是还未吃完的盒饭,刚好所有建筑师都在长桌的一侧。 唯一的女性是中心位坐在轮椅上的吴望,人群背后是大屏幕,图片正是火灾后的道观。 发布配文【吴工和她的前辈们。】 抢到第一条评论的网友激动留言「女性们,请你们从商,从政,从文,从武,从医,从法,从媒,从建。站在最高处,然后蹚出一条道路来帮助女性,祝所有女性铮铮飞扬。」 「这简直是完美的群像人摄,构图绝了,像极了《最后的晚餐》。」 「吴工是杀进大佬中的唯一女性,姑娘们,加油。」 「她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我分明看到那是“铁王座”。」 「不要拉男女对立啊,吴工看到肯定也不开心。」 「我看到我的博导了,就是那个站在吴工左边的那个老先生,他总是不好好吃饭。」 「我的老师也在,天,这是什么大佬局啊。」 「吴工怎么还坐轮椅啊,腰伤是不是还没好?」 「快掐我人中,这些都是建筑界的泰斗人物。」 「给大家醒醒神,请看前辈们的网名:@华大建筑赵教授 @华大建筑数第一 @清大建筑李教授 @别考我的博 @京大建筑王教授 @怎么还不退休 @论文我不改 @京大建筑我最牛 @薛定谔的建筑 @雾大建筑耙耳朵 」 「我是工程人,我先说,桌下的那几份盒饭是没有吃完的,因为吃完会直接扔进垃圾桶,工程人的桌子是放图纸和资料的,饭没吃完就随意放在地上,如果是冬天,饭冷了的话,他们肯定是用开水泡热了吃,汤是不喝的,一般都是开水涮涮盒子就喝。」 「刚才塔塔发文了,好些媒体也发报道了,看样子是他们才领完奖就着急忙慌进新项目」 「……」 拿着吴望手机的子君,打开微博,转载徽市古塔的内容,模仿吴工特有的言简意赅,发布配文「不负所期,@修复古建公益在行动 」 「修复古建公益在行动:吴工圈我了,各位。」 「雾市文旅:@徽市古塔 塔塔呀,吴工是我家的。」 「徽市古塔:吴工现在是我@徽市道观观观弟弟的。」 「徽市道观:@徽市古塔 塔塔哥哥,观观好疼。」 「徽市古塔:没关系,吴工和前辈们会修好你的。」 「雾市文旅:@徽市古塔 @徽市道观两个死绿茶!!!让我们恭喜已经收到@雾大录取通知书的同学们,雾大食堂值得你来。」 「雾大:准高三的同学们,让我们相约雾大来一次浪漫的约会。」 「华大:准高三的同学们,让我们相约华大来一次浪漫的约会。」 「……」 建筑老四校、老八校统一招生队列。 窗外天色已暗,城市灯火将高楼点亮。 酒店会议室安静得只剩下鼠标点击声、快捷键敲击声、铅笔在纸张划写的沙沙声、众人吞云吐雾的换气声、偶尔响起伸懒腰的畅快声。 设计院院长和酒店老板推门而入,指挥服务生搬进来几张桌子在空处,饭菜一并摆上。 助理们只抬头看了一眼,建筑师们没有一人离开工作区域。 院长悄悄走到吴望身边:“吴工,你看让教授们赶紧吃口热乎饭,主要你们已经工作很久了。” 吴望闻声,这才抬起头望向四周:“好的,谢谢,那我跟大家说。”手却没有要离开键盘的意思。 转头继续看回电脑,操作制图,大声喊道:“前辈们,我们该吃饭了。”说完伏案继续。 十分钟后,眼瞧无人动身。 子君跟酒店老板吩咐:“餐标可以高,但让他们放下手里的事情,坐下来好好吃饭不现实,去拿饭盒来,我们帮装好分给他们。 他们时间很赶,晚上可能还要加班,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要清淡好消化的那种,还有水果,要方便他们拿在手里直接吃的,需要剥皮这种的就不要买了。” 酒店老板紧张解释:“这一餐,才是他们真正的餐标,我可不敢乱来,那我去拿一次性饭盒。” 凌晨一点,陆续有教授熬不住回房休息。 子君看已经走了好几个建筑师,开口劝说:“各位前辈,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该睡觉了,明天也好早一点开工。” 眼看这话还是没人理,子老气极,扯着嗓子中气十足骂人:“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准备把我家孩子活活熬死是不是?她现在需要回房针灸治疗,你们要是耽误了孩子的治疗,她以后站不起来,你们就是毁了一个年轻人。” 一个老教授抬头,视线从厚重的眼镜片上方看出去:“你这人说话太难听了,我们又不是把吴工扣在这里不让她走。” 子老:“你们这些老泼皮不走,她一个晚辈好意思走吗?” 吴望吓得不轻,立马开口阻止:“前辈们,不好意思,我家……” “什么不好意思,就是他们这帮人把你带到工地出事的,既然你们为老不尊,那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就算是上头顶顶有脸的人物,不爱惜身体,我都敢骂,何况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以后你们要是十一点还不睡觉,我就一把火点了这个地方。” 轮椅都快被吴望推得冒火星,还是没有及时阻止子老的话,无奈道:“子老,我睡觉,现在就去睡。” “你看什么看,一脸猝死相,还有你,心脏跟着你也是遭罪,你以为你好得很呢?没一个身体健朗的。”即使吴望推着轮椅挡在中间,子老仍旧挨个指着对面骂。 …… 子老将吴望直接推出会议室,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我家老人脾气有点儿古怪,各位前辈见谅,不过刚刚点到的几位,一定要多多注意身体,他虽然在气头上,但绝对不会各位的拿健康开玩笑。”子君尴尬笑道。 “他以为他是谁啊,狂成这样?”一位老教授拍案而起。 “我家老人是——子桑。”子君说完就追了出去。 会议室内众人疑惑,子桑是谁,一个助理搜索出结果,拿着手机递给自己的老师。 教授半眯着眼,缓缓开口:“这个人,还真有狂的资本,拿最高级别特殊津贴,太乙神针和鬼门十三针传人,你们过来看这个。” 手机正播放一段混剪视频,不同时期的子桑对着镜头说:“我的针都救不回的人,那这人就是必死的命。/国人就是要狂妄,弹丸之地还敢跟我国叫板,我此行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爷爷。/所以还是那句话,弹丸小国不足惧之,我国针灸已经向全世界证明谁才是爷爷。/头抬起来看讲台,谁要是在我的课上开小差,回头扎死了人,别他妈说是我教的,爷爷我要脸。/我奉劝网上那些半壶水的年轻人,低调些,你爷爷我,还没死呢。/等救护车来,他早死了,两针的事儿,谢什么,一边儿去,不要耽误我赶飞机。/我都退休了,把我弄回去做研究干嘛,我看那帮小年轻是想研究我这个老东西。/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听医嘱,神仙难救……” 视频看完,几人面色铁青,没好意思上前看视频的助理们听到播放的话,才算明白刚刚那老人的脾气不是一点古怪,这骂人的功力,委实不减当年。 此刻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在回忆刚刚那个老人有没有指自己。 一个有眼力的助理大声道:“老师,这么晚了,要不我们明天早点开工。” “好,那就回去吧。”一个教授尴尬回。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 …… 吴望现在已经被针扎得麻木免疫了,翻看手机,接连几条消息弹出,吴望点进一看,笑出声:“哈哈哈,子桑爷爷,您把他们吓到了,现在群里都在说自己不应该带着我熬夜,还让我跟您讲,那次意外确实是他们当长辈的没看好我,让您不要生气了。”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只是看到你的背后终于有人撑腰了,而且这人还是个能救他们命的人,本质上,他们是畏惧死亡,尤其是他们这个年纪,还有点社会地位,更是怕死。”子桑柔声细语。 子君在一旁说风凉话:“子老,你刚才骂人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语气。” “那能一样吗?子衿那丫头再三交代,让我对望儿温柔点。”子老笑道,取下最后一根银针。 “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凶,实际是个很温柔的人。”吴望趴在床上,扭头看着子老。 子桑笑而不语,心里更是喜欢这个小丫头。 接连几天,大家都已养成晚上十一点就收工睡觉的习惯,子桑才给教授们好脸。 私下有教授找子老把脉,子桑也给开方子调理,遇到身体不适的,还会替对方扎上几针。 每次子老都要说上一句:“我是看在我家小孩儿叫你前辈的面子上……” 遇到助理们,子老就会说:“以后别跟你老师学挤兑年轻后辈……” 网友隔三差五看到子君不定时更新的微博动态,吴工从轮椅换上双拐,最后换成单拐,身型也愈发清瘦,天气转凉,吴工已经可以不依靠辅助器械走路了。 项目正式修复开工,是道观内紫袍道长选定的日子。 吴望带着安全帽,立在深秋的风中,身边仍旧是前辈们,子君抓拍到一张吴望回眸的实况照片。发布配文【安全帽都压不住她发丝昂扬的生命力】 「徽市古塔:她的生命力,给我生命。」 「吴工要是再高些,就这颜值,完全碾压娱乐圈那些整容脸小花。」 「楼上降智发言,建议回炉重造。」 「回头那个眼神,杀死我了,连风都偏爱她。」 「相信我,是一眼看到自己方案,未来落地的成就感,在她眼中是有建筑拔地而起的最终形态的,我看过吴工一段采访,她提到自己在看建筑的时候,数据,构造,受力,都会像建模一样出现在她眼前,甚至能够看到平地起高楼的景象。这是多少工程人羡慕不来的天赋啊!」 「工程人,实名羡慕了。」 「吴工又瘦了,子君要让她好好吃饭。」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吴工第一次在国外得奖的时候,发言说她十岁时,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人生榜样是贝老。我记得贝老学的就是土木工程,然后做的建筑师,吴工之前发文圈了雾大土木工程,所以这么多年,她真的是照着贝老的路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哎。」 「贝老逝世的那天,吴工发博配图是一张拍到自己满是泥泞的解放鞋照片,手里拿的是工程监理工作证。配文是:我还没来得及见您一面,等我,等我未来指着脚下的大地和您说一说,这一路的风尘仆仆,还有那些可爱的建筑。」 「楼上,别说了,我孕妇,泪点低。」 「我一男的,看楼上这么说,都跑去翻了很多年前吴工发的文,看得我老泪纵横。」 「李想娣也可以是理想地:因为她的名字是吴望,众望所归的望。她是第一个告诉我“李想娣”也可以是“理想地”的人。」 李想娣有感而发的留言,竟然点赞量顶至前排,当日热搜第一还是【吴望,众望所归的望】 吴望离开京都前,李想娣收到了等待很久的邮件回复。 【你每日的工作汇报我都有看,不回复不是对你失望。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之后工作直接向程总汇报。 我要去我热爱的战场,而你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你很聪明,但有聪明还不够,人一生的机会就那么一两次,不要等错过再去后悔。】 家里那只叫“王子”的角蛙,最近不爱吃蛙粮,不知是不是重庆天气转凉,它得冬眠的原因。[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安全帽都压不住她昂扬的生命力 第14章 呼呼就不疼了 红布台前摆满贡品,道长们焚香仪式开始,二梯队是总设团三拜插香,三梯队是空地上近百人的工种负责人整齐三拜。 礼炮响起,德高望重的鹤发道长,高声宣布礼成。 …… 子君原以为前期设计工作是建筑师最忙的时候,直到年夜饭在工地上吃大锅饭后,她才彻底明白建筑师是什么样的职业。 伯乐高尔夫球场开业,吴望没办法赶回。 有教授的孙女出生没办法赶回的,外出务工的人为了讨生活,错过了和家人难得的团聚。 这群人或为心中的热爱,或为现实生计,错过了很多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年初一 子老起得大早,吩咐酒店后厨煮上一碗汤圆,端着碗扣了数声,吴望房间仍是静悄悄的。 子君只得拿保温桶装好汤圆,去往工地仍未寻到吴望的身影。 开始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状态,到后面直接变成了关机…… 找遍工地都没发现人,又让酒店方同步查监控,监控只看到最后吴望消失在酒店外的马路上,人被强行拖进一辆面包车之后,线索就此中断。 不大的接待室内,子君神情凝重。 市长电话打到办公室的时候,市公安副局知道自己这是摊上大事儿了。 …… “望儿,今天是初一,你以前都要吃汤圆,这是我亲手包的,还是你喜欢的红糖馅儿。”盛楠眼底血丝一片。 “我自己吃就可以,师兄,你先帮我松绑好不好。”吴望害怕地悄悄往后挪动身体。 “我喂你,乖,张嘴……我让你张嘴。”吴望警惕盯着送到嘴边的汤圆,不肯张嘴。 无声对峙时间越久,盛楠的耐性几乎耗尽,索性将一整个汤圆强行塞进吴望嘴里。 剧烈咳嗽,掺杂喉头泛出丝丝红糖的甜腻,吴望咳红双眼,气不匀道:“师兄,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想和你结婚,你不知道吗?”盛楠流着泪捧起吴望的脸。 “师兄,你看,我现在也跑不了,你先把我松开,好不好,你知道的,我手腕本来就不好。”吴望换上一副委屈模样说到,眼泪跟着簌簌流下。 盛楠见此情景,慌乱解开绳索,语气关心:“望儿,现在不疼了吧。” 服软暂时稳住盛楠后,吴望暗在心里快速分析目前情况:这个房间里只有她和盛楠,她不知道门外还有没有人,破旧积灰的百叶窗帘被拉上,看不出有明显的标志性高大建筑,只能看到外边杂乱的电线,楼层不会很高,最多也就是三四楼的样子,天花上有喷淋,烟感,这原应该是商用性质的楼。 没有听出任何的车流声,按道理来讲商业楼交付的标准,玻璃不会如此隔音,地面则是胶水铺装的廉价拼接地毯,大概率不可能专门换隔音玻璃,那这里很有可能是远离市中心的老旧商业楼。 这个房间内唯一的几样东西,椅子,桌子,床垫,一次性塑料碗和汤勺。 一张只擦过桌面的老旧办公桌,这么重的桌子,然而地毯上,没有看出重物被移动后留下的压痕,办公桌只能是这个房间本身的东西。 废弃残破的床垫,应该在这里摆放很久了,床垫附近地毯滴有油渍,这张床垫有可能是被流浪汉搬到这里的,只是床垫上被套上塑料膜,上面有干净的床品,一看就是盛楠特意准备的。 床垫一角的墙上三十公分高度位置有一圈烟熏火燎的痕迹,地上留有蜡烛燃尽的烛油堆积,这里大约没有电。 一把干净的老旧椅子,单从设计来看,这是最为普通的家用餐椅,结合床垫,这之前一定是流浪汉呆过的地方,附近可能仍有住户。 装汤圆的碗是苍蝇馆子那种一次性的,吃着还是温热的,那不远处就会有市井餐馆,这周围也许是发展脱轨的老旧城区。 结合所有,吴望大致总结出自己可能身处的是:地理上远离在使用的主街道,高度上废弃商业楼三到四层的位置,环境上周围有大片低矮老旧住宅楼房,内部上没有电是已经规划出文的待拆区域。 “师兄,你只煮了一碗汤圆吗?”吴望回神,温柔问到。 “望儿不够吃的话,我再去煮。”盛楠深情看着吴望。 “这些就够了,师兄要和我一起吃吗?” “望儿吃,师兄不饿。” 吴望试探:“师兄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好,望儿吃一个,我吃一个。”盛楠早知吴望聪明程度,眼底狡黠一瞬而过。 汤圆吃完后,吴望尝试以工作重要性和盛楠沟通,半小时无论如何说,盛楠都不为所动。 察觉异样,思考出现无法集中的情况,吴望拧眉:“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也吃了,望儿,你怕什么?” “你还是我认识的盛楠师兄吗?”吴望动怒,反觉燥热难耐。 盛楠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看着吴望,眼底晦暗将他理智全然吞没。 “你这是绑、架,囚、禁,你最好不要,继续犯错。”吴望竭力掐住虎口醒神,大口喘气试图将话说完整。 “是你让我吃的,到时候,尿检还是血检都可以帮我说话。”盛楠几步上前,将人揽进怀中。 “师兄,你不要变成,我讨厌的样子,好不好?”吴望用尽最后一丝理智,祈求道。 “既然你说无法喜欢我,那我不介意让你一辈子恨我。”盛楠利落摘下金丝眼镜,狠狠吻了上去。 …… 这个女人,是他年少时的梦。 回忆里,四岁的吴望穿着白裙,第一次被师父牵着,带到众人面前,告诉大家,那个小女娃是他的关门弟子,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在师父的鼓励下,怯生生和每一个人打招呼,他记得吴望软软地唤他“盛楠师兄”。 美工刀不小心削到手,是那个小女娃吹着他的伤口说:“呼呼就不疼了。” 自己生日,望儿以前每年都要画一副画,送他作为礼物。 是她说:“师兄你真漂亮……先不要一个人长大,等我长大和你一起读书,以后娶你回家。” 小时候的望儿会牵他的手,会老远就跑来抱他:“师兄,你看,这是我新给你刻的闲章。” 望儿长大后,就再没牵过他手,也不会笑着跑来抱他,他只以为是小姑娘长大会害羞了。 他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孩子,奶奶过世的时候,自己瘫坐在医院走廊,望儿一身工地装束没来得及换,将他的头紧紧揽入怀中,温柔地告诉他:“男孩子即使长大了,也可以哭。” 望儿说没有恋爱的打算,但想要个孩子。所以他拿着比婚检更详细的体检报告向望儿求婚,告诉望儿,自己基因很好。 子君带她逃婚,然后官宣自己的爱人,是个女人,为什么自己就差一步。 不甘、嫉妒、愤怒,所有情绪拉扯着盛楠,嘴上痴缠加深。 ……冰冷和滚烫相遇。 吴望迷离含情的眸子看着他:“子君,我要。” 盛楠握紧吴望冰凉的手:“你看清楚,你手中的东西,她有吗?” 在愤恨和妄念的拉扯中,盛楠单手扣住吴望双手。 齐喘间,两人药效发作愈加猛烈。 盛楠稍作休息,喂吴望喝下第二次药剂后,自己一口气吞下两片。 静待药效发作的半小时内,盛楠拿出提前准备的手机,发送短信【撤销报案,明日上午,准备接人。】 警方追踪发现号码归属地是在缅市,无法查获信号发出地。 子君有不好的预感,可眼下警方还未追踪出有效地点。 手机再次收到短信【想看她身败名裂,那就试试看】 “撤销报案,吴工只是走得匆忙,没有提前告知我们。”子君咬牙留下这话转身离开。 市公安副局在接待室,思考了很久,最终打电话给市长:“老领导,子家人说撤案。” “我知道,敌暗我明,务必内部清查,这伙绑匪的手伸得太长了……” “知道了。”副局挂断电话松了口气,又想起刚刚收到省公安厅,子厅长的私人短信【线人明天把新货和人送回,拖住子家人。】 副局思绪高速运转,随手翻开笔记本,写下多个关键词:境外势力绑架案,省厅重点跟进案件,缅市,子家人,子厅长,卧底线人,内部泄密…… 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脑中串联闭环,震惊之余,旋即将纸页撕下揉成团,似不放心,又将印有痕迹的空白页撕下两张,掏出兜里打火机一并烧干净。 …… 子衿:“子君,只要不撕票,人回来,我们再秋后算账,对方想干嘛,我们还不知道……” 子君拿手机的手抖得厉害:“妈,难忘这次可能凶多吉少,我害怕是当年那个助理,这可能是寻仇。” 子衿:“那件事我和你王姨查清楚了,当年她剽窃方案。去缅市是她贪心不足,她的遭遇是让人同情,可那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是不是寻仇,就看对方准备要什么,能让望儿身败名裂的,无非所有女人的软肋……如果真是那样,对方可能拍了视频,无论对方要多少钱,视频原件一定要拿到。” 盛楠见吴望药效再度发作,带上手套,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将档案袋中的东西取出,密封袋里面竟是一台缅市生产的DV摄像机,隔着密封袋开机,曲膝录制了一段吴望光着的视频。 做完一切后,把东西装到一个盒子中,盛楠看着档案袋上抄写的数字,输入完整卡号【上面的卡号,先付五千万。】 盛楠又拿出另一支手机,吩咐道:“每笔钱到账第一时间,让水房洗干净。” “好的,二哥,可那个女人怎么办?”缅市手下询问。 “好生看着她。” 处理完事情,盛楠迫不及待吻住吴望。 每当吴望回应他的时候,盛楠便会小心护住她的腰。 “明明我才是更早遇到你的人……她不能给你的,我能给。” “老婆,你不是说要娶我回家的吗?说话,你说话。” 桌上手机震动不止,盛楠只手搂住怀中女人,辗转桌边,语气不悦点开外放:“什么事?” 缅市手下听到一旁有女人声音,快速说道:“那个女人说您再不回去,她就绝食。” “你问问她,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还有什么筹码和我谈。” …… “我要休息~”吴望神智不清地祈求。 盛楠哑声道:“老婆,你大点声~” 复又收敛情愫,对手下吩咐:“想办法稳住那个女人。” “好的,二哥,那您先忙。” 挂断电话,缅市手下诧异,这么多年二哥身边一个女人没有,一直以为他清心寡欲,没想到如此生,猛。 女人昏睡过去,盛楠却只是减缓,拨打贴身手下虎子电话:“把葡糖糖和电解质都带上来。” 守卫在一楼的虎子,迅速拿东西上楼。 敲门声响起,盛楠拉过被子将吴望盖得严实,只留出一支胳膊在外边,正色道:“进。” 快速完成静脉输液,离开关门时,不小心看到老板腰腹动作,微弱的闷声…… 以前盛楠想的是,和吴望顺利结婚后,每礼拜配合一次吴望的生娃计划,他以为自己禁,欲多年,不会在床,事上索取无度。 自从吴望一袭婚纱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他惊觉,他的望儿真的长大了,平日宽松的衣物里面竟然掩藏如此傲、人惹火的曲线。 当晚,回忆起吴望穿婚纱的模样,情难,自控。 欲念一旦开始,就是无休无止地沉沦。 担心自己得了瘾、症,医生却说:“东西久不用不好,既然快结婚了,幻想对象又是自己老婆,那婚后生活会很和谐。” 筹备婚礼那段时间,很多次,自己都想要了她。 盛楠知道吴望初次还在,更不想幻灭自己在望儿心目中的形象,当然也怕自己吓到她,每次都生生忍下来。 如果自己没有忍,现在正大光明站在望儿身边的就是自己。 那么每天和望儿不眠不休,缠绵的只会是自己。 吴望逃婚时,盛楠怀疑是自己把小姑娘逼得太紧。 二十六岁,事业刚迈上新高度就嫁人,肯定迷茫。 自己大她半轮,理应凡事体谅她,想着等望儿冷静下来,两人好好谈一谈。 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官宣出、柜。 …… 不甘裹挟男人渐快,近耳边低语:“望儿,我给你一直想要的孩子。” 女人眼睛微睁,魅惑、轻笑声不断。 以前盛楠最厌恶缅市园区里的女人,她们在D瘾得到缓解时就会发出放、荡诡异的笑声。 现在他觉得望儿此刻的笑声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天逐渐暗了下来,盛楠拿起手机急切道:“点一支蜡烛上来。” 敲门声响起,盛楠拉过被子将女人盖严实。 “进,放在我老婆边上,我要看清她的脸。” 虎子点燃蜡烛瞥见女人模样,心惊,竟生得如此漂亮,立马移开视线。 走到门外,不安提醒:“这样不吃不喝,一天了,你会死的。” 盛楠怒吼:“那你愣着干嘛,东西也给我输上。” 虎子飞快下楼,突然想起刚刚惊鸿一瞥的人,竟是婚房内,那张婚纱照中的女人。 扎针时,虎子注意到男人已陷入癫狂。 “这是我老婆,她没有离开我,哈哈哈,我盛楠的老婆,望儿,我给你孩子,我们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 你说话,你爱不爱我。 求你了,望儿,你看看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如那个女人。 望儿,你睁眼,我求求你。望儿……”盛楠情绪一点点崩溃,直至卑微乞求。 虎子挂好药瓶,手下用力砍向后颈,男人应声而倒,而后将两人被子盖好关门下楼。 一楼外围小弟警戒在各自的位置。 楼梯口三两小弟啃着压缩饼干一脸坏笑问:“虎子哥,咱们二当家,从一大早,弄那女人到现在,那女人是不是快被弄、死了?” “这话是被我听到,如果被二哥听到。”虎子眼神警告几人。 几人再没敢对楼上的事情打趣置喙。 “我听药区的弟兄说,新货好像是要销往这儿的,大哥看得多紧啊,园区弟兄都还没试过,没想到竟给二哥尝鲜。” “那药我试过,劲儿大,吃一次,嗨得都想不起两天内的事情。” “你咋可能吃过?” “我哥在药区那边搞来的。” “……” 虎子往楼梯上方看去,隐隐担心起此次任务。 其中一个机灵点的小弟:“那我们这算什么,在华国绑、架还要送回去,二哥吃了那药把我们底下人忘了咋整。” “不会忘,现在这种情况,二哥提前吩咐过。”只有最得盛楠信任的虎子才清楚,楼上房间早已安装针孔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