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千金被疯批强取豪夺了》 1、第 1 章 入秋后,天气转凉。 吧台边,女人趴着小憩,单薄的白衬衫外随意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下摆虚虚掩着,隐隐露出一段白皙的腰线,透出几分不经意的风情。 头顶的电视机声声播放着新闻,她合着眼,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清冷的侧脸在昏光中透出几分倦懒的欲气。特聘的调酒师目光一次次被她牵去,不自觉放轻动作,怕扰了她的好梦。 恍惚间又回到五年前那场盛宴。 那时她正值风华,二十岁的年纪,活在纸醉金迷的中心,是众人簇拥的月亮。一袭价值三十万的黑金定制旗袍勾勒玲珑身段,她肆意挥霍,正如她当时的人生,璀璨夺目,却也明码标价。 她捏着酒杯,眼睛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那群保镖。 其中一位因为有着优越的身高和一头白色金的短发,成为宴会里最异样的存在,许苏昕给人取名“小怪物”,小怪物安静立在吧台边,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入口的猎物,在一次送酒的途中,不慎弄脏了宴会主角的胸口。 黑色的礼服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许苏昕“啧”了声儿,小怪物那句道歉刚要出口,立即被保镖反剪双臂强行压低身躯。 小怪物局促的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那对湛蓝的眸子迷茫的看向许苏昕。 许苏昕天生的就喜欢宝石,明眸瞬间亮起,手指滑过她的眼尾。 小怪物偏头躲开,但是被保镖压住肩膀往前送。 明显这是一只难驯的野性的小怪物。 年轻的许苏昕对一切事物有强烈的征服欲,她向来不懂什么叫得饶人且饶人,捏着酒杯,以一种高高在场的姿态俯视着她,戏虐地说:“舔干净。” 对方满眼都是恨意,一身硬骨,她将对方的屈辱看在眼里,手指钳制的力量也加重,掐得对方白皙的脸颊留下红色的指痕。许苏昕将人压在胸口,逼着她张口舔舐。 她嘴唇出乎意料地柔软,擦过旗袍边缘,在皮肤上留下细密而持久的痒意。这痒,在流金璀璨的宴会厅里,成了唯一真实的感觉。 那双蓝眼睛里翻涌着屈辱,如同被折辱的野狼,瞳孔深处尽是压抑的厌恶与恨意。 许苏昕说不清为什么,大抵是年轻太喜欢宝石,她心底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她轻笑着屈指弹了弹对方的唇瓣,在四周的哄笑声中俯身耳语:“暂时放过你。” 二十岁的许苏昕,身为首富之女,行事肆意张扬。这场生日宴轰动整个京都,人人捧着她,她也不知收敛。 她是所有人艳羡的焦点,也是众人暗地里恨得牙痒的对象。 夜宴之中,她明媚张扬的回头看去。 金光细闪里,小怪物立在吧台边,双手攥紧,被单薄衬衫包裹的背脊发着颤,像是冬夜的傲梅,经历苦寒,却被硬生生掐了所有花,只剩下黑漆漆的树干。 * 秋意渐浓,冷风一扑一卷。许苏昕就冷醒了,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顺手按住在肩头滑落的西装外套。 这场梦持续的时间比以前都久,她的太阳穴一阵阵发疼。 调酒师递给她一杯刚调好的“autumnsweet” 许苏昕接过酒杯,眼尾上挑,十足的狐狸的样子,她长指点开了那条语音。 陈旧梦:“你真不打算出国?我在这边都给你安排好了,房子车子都有,过来就能开始新生活。” 这段刚过,她手机又进来几条信息。 【为什么不求助我呢?】 【做我的情人,我在江城还算有人脉,有我在肯定没人敢动你。】 【许苏昕,你也有今天?】 是呢。 就算许家落魄了,这只狐狸还是有足够的魅力,引得人愿意为她飞蛾扑火。 许苏昕漫不经意刷着信息,酒太甜,腻得慌,不是很和她口味,她置到一边,问:“里面玩到哪里了?” “已经比了一场,周经理带了一匹阿拉伯马,听说是埃及纯血马,冠军后代,取名琥珀,通体金色,特聪明,好像是傅家千金带来的。”调酒师说,“已经摘冠了,傅家千金今天挣了不少。” 这话说得挺小心翼翼的,内场比赛已经开始,许苏昕还在外场,居然没有人通知她。可见都知道她落魄,不把她当贵宾对待。 “傅柒冉?” “对。” “她哪来的渠道搞到这匹马?” 阿拉伯马,冠军后代,有市无价。 “这个就不知道了。” 许苏昕品着酒问:“赤电呢?” 调酒师回答的更加小心翼翼:“比赛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跑着跑着又返回终点了,还差点把骑手摔下去……可能下一场能找准状态。” 赤电是一匹日本的纯血马。三岁的时候引进来,许苏昕一眼就看中它,每场比赛都为它压注,花大价钱养着它,这种马精神高度敏锐,性格倔强,脾气很火爆,那几年从未败过。 调酒师没告诉她,上个月赤电就跟疯了一样,跑得千奇百怪,常胜将军变成了疯马子,身价已经严重贬值。 许苏昕跟调酒师要来遥控,切内场视频。 头顶电视机播出新闻:“先前跳楼身亡的男子身份已确认,系许氏集团董事长许智祥,其名下财产将进行拍卖……” 她面无表情地换了台。 调酒师将新调好的酒推过来,帮她换到了内场频道,解说兴奋的预测,下一场,琥珀要尝试打破赤电的纪录。 骑手正在场边与马驹低声沟通,赤电的镜头是大写的衰字,马具不如当年的新,摇头晃脑,毫无状态可言,凄惨至极。 许苏昕起身准备进场,被门口的小门童拦下。她利落开口:“我存在这里的积分,全压‘赤电’。” 周经理一听,赶紧放行。他刚才还暗自担心,许苏昕会把积分兑现提走。许苏昕当年存在这里的积分现在还在前十。 他引着她入场,场内早已座无虚席,仅剩下底层几个零散位置。 “您将就一下。” 许苏昕的到场没引起多少注意。也就在这时,赤电突然扯着脖子一声嘶鸣,加速冲刺,几个灵活走位便猛地追到了琥珀身后。 她扬起唇,余光却蓦地捕捉到一抹耀眼的金白色短发。那人坐在她曾经的位置,剪裁完美的西装挺括如新,没有半分褶皱。她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望远镜,指腹抵着的金属镜身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质感。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许苏昕猛地站起身。 这场比赛还没结束,大屏幕上最终赔率还在滚动。 许苏昕退场时,周经理一边高声喊她,一边紧张地观察场内的赤电,赤电现在表现正好。 周经理这一喊,在场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许苏昕——包括昔日的对头,和那些对她心怀嫉恨的千金。在场的人几乎都随之起身,目光聚焦而来。 调酒师见她出来,朝她点头致意。 许苏昕没应,抬头看电视。 “……外籍华商陆沉星近日跻身新贵之列,将于三日后抵达京都。” 主持人笑着继续说道:“据悉此次投资规模高达数亿……” 调酒师也在看,八卦地说:“这个陆总早回国了,听说早年被欺负的很惨,这段时间收拾了不少人,曾经欺负她的人,她一个都没放过,恐怖如斯。” 许苏昕眉心紧蹙,打了个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陈旧梦十分欣喜,语气轻快:“想通了?我马上安排,天高地远任你飞,不管是继续深造还是散心都行……” “行。”许苏昕答得干脆。 陈旧梦一时愣住,强压下追问的冲动,迅速接话:“我这就订票。时间紧迫,落地立刻联系我,我带你去新房子。” “好。” 陈旧梦挂断电话,拍着了一巴掌,眼里绽出笑意,她降下车窗对司机道:“在机场附近找个酒店歇脚,给苏昕买明天上午的飞机票。” 司机缓慢转过头来,哆哆嗦嗦的看着她,陈旧梦猝不及防,一支冰冷的枪口已抵上她的太阳穴。 掐断电话,许苏昕抿了一口酒。甜味在舌尖化开,她抬眼朝调酒师投去一抹浅笑,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调酒师看得面颊微红。 调酒师本欲把西装递给她,手还未递过去,许苏昕直接捏着手机离开了赛马场。 调酒师疑惑的不解,这时,侧边伸出一只手要将西装收走。 调酒师疑惑看着对方,再见到那张脸后,大气都不敢出。 * 其他几位千金陆续从内场出来了,但是都只瞧见了一个的背影。 那件白衬衫依旧剪裁得体,衬得她身形清瘦挺拔,银色高跟鞋在暗光下流转着冷冽的美感。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无意间透出几分落魄,更引人躁动。 “是许苏昕吗?不会走了吧?”李家小姐跑出来,气喘吁吁,“别让我逮到她。” “许苏昕也会落荒而逃,应该用手机拍下来。”另一位楼小姐也皱了眉。 许苏昕自破产消失这么久,大家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出头,谁知道还是亮相了,都做足了架势想笑话她,却只见到个影儿。 也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 “……她好像不是消失,是卖了私资把员工的工资发了。” 楼萱嗤笑,“她有那么好笑?那些穷人在她眼中不都是贱命一条吗?” “谁买她那些破东西?” “她在哪儿卖?” 千山月给许苏昕发了一条信息:【你在怕什么?这不是你的风格。】 许苏昕没回。 屏幕亮着,一条值机提醒赫然在目:21:30。 她指尖微顿,敲下一行字:【这么快?】 许苏昕随手将碎发掠至耳后,继续低头打字:【不等到明天?】 陈旧梦:【等不及让你开始新生活。】 * 家里破产后,大部分资产已被冻结,为了方便许苏昕出门会带着所有的证件。 债务程序尚未启动,她还未被限制出境,这倒要“感谢”她爸猝然跳楼,当然,她现在所有的狼狈,也都拜他所赐。要是他稍有余裕安排后事,她不至于措手不及,落魄至此。 车窗半降,夜风拂过脸颊。 城市霓虹在窗外流转,所有繁华皆与她无关。许苏昕被车厢里的烟味熏得蹙眉,劣质皮革的气味更令胃里翻涌。她低声报出目的地:“机场。” 出租车驶入机场高速,两侧建筑渐次稀疏,灯火零星没入夜色。 许苏昕捏着手机简单搜了对方的资料,点开和千山月的对话,准备让她帮忙查查陆沉星,要发送时又停止,她并不想被千山月追问,又复制粘贴给了陈旧梦。 陈旧梦:【查她做什么?】 许苏昕:【好奇。】 陈旧梦:【有过往。】 许苏昕:【不认识。】 当年她做什么了。 宴会结束,她的车直接别停了保镖公司的车,她就靠着车门,对着小怪物勾了勾手指, 小怪物被人从车上推了下来,她的手插入对方的头,把人劫持上了车。 20岁的许苏昕认为身边的男人都是人类进化时没通知的低等物种,她不谈恋爱,也不感兴趣,但是在生日上小怪物那一舔给她舔爽了。 她把小怪物撸回家,让人给她放洗澡水,让人伺候她脱衣服,还让人伺候她洗澡。 她慵懒地浸在浴缸里,二十岁的许苏昕浑身肌肤白皙如雪,眉梢眼角却漾着几分藏不住的恶劣。一条腿随意搭在浴缸边缘,湿漉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缸壁。 她拿起仍在淌水的花洒,顽劣地用手指堵住出水孔,看水线四溅。眸子一斜,带着戏谑的笑意望向陆沉星:“小狗,要不要试试舔水?” 同时,20岁的许苏昕刚接触潮欲,控制不住上瘾又痴迷,她不知节制玩了一夜,觉得不够,把人又偷偷养着,让自己在20岁这年,爽了整整一年。 最后…… 这些年来,她没再关注过那个“小怪物”。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如今陆总。但看台上那匆匆一瞥,直觉已然在警告她——这人来者不善。 许苏昕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又一次想起对方金白色的发、红到几乎泣血的眼睛,以及花瓶砸下时的剧痛,这些都令她心烦意乱。 小怪物向来沉默,不怎么爱说话,当日声音嘶裂地诅咒:“许苏昕,你不得好死。” “死”字刚落,现实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车身猛震,许苏昕一头撞上前座防护栏。她瞬间以为自己真的要应了那句诅咒,今天要死在这儿。 头部眩晕,她手指抵着疼痛揉按额角,压制泛起的恶心感。 司机先下车,立马下来看她的状态,一并将她拉下车。 确定她没受伤,司机就去和后面司机交涉。对方连连道歉,表示自己是新手,愿意赔偿。 许苏昕头疼欲裂地站在秋风里,单薄衬衫被冷风穿透。她怀疑的看着后车。 撞车的司机歉意地说:“实在对不起,我帮您叫辆车吧?顺路捎您一程。” “麻烦快些,人家赶飞机。”师傅很不耐烦,“干什么啊,新手还上高速。”他也心有余悸,关心问了几句许苏昕,“那个,车费不用了,真是倒霉,刚真以为要没命了。” 机场高速夜间车辆稀少。 司机拦下一辆车,说:“是对夫妻的车,正好同路。钱我已经付了,实在抱歉。”他又连声道歉。 许苏昕迟疑地看向车内,手机值机提醒再次震动。车主正打着电话,眉头紧皱,对她的犹豫略显不满。她终于低头坐进后座,低声道:“谢谢。” 车门关上,后座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嗯。” 2、第 2 章 许苏昕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瞬间绷紧——她身后显然还有人。 方才车祸造成的晕眩尚未消散,她半眯着眼点开导航,屏幕显示车辆确实正驶向机场。 手机弹出新信息。 千山月:【闪电这场的赔率很高,你可以问问经理赚了多少。】 许苏昕回:【oksos】 车子经过t3航站楼,径直驶向t2。 车刚停稳,许苏昕立刻推门下车。前座的女人同时打开后备箱,她回头瞥了一眼,里面只是个普通行李箱。借着这个动作,她迅速扫向女人所在的方向。 车窗开了防窥模式,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许苏昕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陆总,到了。” 司机为后座的人拉开车门时,许苏昕已经走远。她脚步很快,刷码通过第一道安检,立即给陈旧梦打电话。听筒里只有忙音,无人接听。 这很不寻常。 她压下疑虑,继续通过安检,走下扶梯时再次拨出电话。 她:【怎么不接?】 陈旧梦:【酒店下榻,刚洗完澡。】 一个视频立马切了过来,许苏昕点了拒绝,实在不想看她骚里骚气的出浴图。 陈旧梦:【先上飞机,我就在机场附近。】 又拍了一张照片:【十一个小时,你在飞机上睡一觉,我们马上就能见面。】 许苏昕刚打了一个“陆”出来又立马删除了。一路上总像是被人盯着,让她脊背发凉。 她回头看了几次,附近都是来往旅客。 飞机通知安检,她迅速检票进廊桥。 到舱内,冷气上来,许苏昕打了个哆嗦。 空姐笑着把菜单交给她,“小姐,还有半个小时起飞,等到飞机平稳我再来帮你放下座椅,需要我帮你系安全带吗?” “我自己来。” 空姐贴心的给她拿了一条毛毯。许苏昕没有动作,视线久久落在窗外。 旁边也是一架飞往美国的客机。 她翻动着手机聊天记录。 “小姐,您待会想吃点什么?” 许苏昕眨眨眼,轻快地说:“把最好吃的给我就好。” 空姐微微一怔,脸颊泛红,“好的。” 就在空姐切好水果准备送来时,许苏昕却起身离开了机舱。 “小姐!”空姐立刻起身欲追。 “让开。”一道冰冷的嗓音骤然响起,惊得空姐僵在原地。只见里座的那位vip客人站起身,大步迈出,一双蓝眸中戾气翻涌。 * 舱门关闭前的最后时刻,许苏昕在乘务员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快步走向舱门,径直下了飞机。 期间有航空公司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她只加快步伐,低头穿行。 她接起千山月的电话。 千山月问:“你在哪儿,被谁堵了?” “机场。” 许苏昕喝过酒,没法自己开车,正想说话:“找个人……”帮我开车 “找谁?说清楚。” 话音未落,那辆黑色轿车已稳稳截住去路。 走廊尽头,女人静静站立,正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她抬头望来,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冷得像淬了冰的深海,身高一如当年优越,将近一米八,气势瘆人,她说:“好久不见。” 许苏昕呼吸猛地一窒,她眯起眼睛,将手机悄悄背到身后。 她故作疑惑:“你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晰地看见女人脸上掠过一丝阴郁,沉得吓人。 许苏昕本打算再僵持七分钟,等着机场保安赶过来,或者千山月及时赶到。 可她万万没料到,肩膀突然一沉,被人狠狠按住。一股力道猛地推来,她整个人被粗鲁地搡进车厢。刚才的碰撞已经让她头晕目眩,此刻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车门砰地关上。另一侧,保镖为陆沉星拉开车门。 许苏昕揉了揉发痛的肩膀,抬眼正对上陆沉星上车的视线。那道目光落在她肩上,保镖立刻识趣地退开。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许苏昕被两名保镖夹在中间。她交叠着双腿,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陆沉星,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如今的陆沉星让人捉摸不透,穿着笔挺的西装,气质斯文矜贵,那双淡色的眸子平静无波,看不出是厌恶还是恨意。 混血五官也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带着极具攻击性的美感。再不是从前那只可怜巴巴、龇着牙却无能为力的小兽模样,现在的她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犬,稍有不慎就会被她撕碎。 许苏昕本不打算先开口,直到发现司机明显在超速行驶,“停车。” 陆沉星问:“不认识我了?” 许苏昕轻笑。 “把我忘了,许苏昕?” 她念出这个名字时,咬得又沉又重。 许苏昕懒洋洋地靠在座椅里,唇边噙着笑:“确实不太记得了。不过今天赛马时听过陆总的大名,你的琥珀很漂亮。” 话音落下,陆沉星的蓝眸骤然暗沉,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她没有接话,白金发丝衬得混血特征越发明显。曾经脆弱却倔强的少年气,如今全然化作令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许苏昕心知自己把人得罪狠了。但她不傻,此刻装傻充愣,总好过立即清算旧账。只有傻子才会急着认罪。 许苏昕笑着问:“生气了?” “怎么会。” 陆沉星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许苏昕无言也不接话茬。陆沉星:“我应该没认错人。” 许苏昕捏着手机,手指扣着边缘的塑胶。 车子驶进高速道,却偏离了回程的路。 陆沉星说:“我会慢慢让你认识我。” 这句话让许苏昕脊背泛起凉意,垂在腿侧的手指无声收紧。 陆沉星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垂眸翻阅,许苏昕目光扫过文件页眉,一眼看到她家族企业的资料,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债权明细。 陆沉星慢条斯理地翻动着纸页。 若不细看,几乎认不出这是当年那个银白短发、野性难驯的“小怪物”。那时陆沉星咬人极凶,许苏昕的肩头和胸口总是伤痕累累。她曾多次试图给陆沉星染发,可那抹金色总是顽强地从发根钻出来,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不得不承认,再见到陆沉星。 她现在还挺上头,有点会怀念从前的日子。 那时候,小怪物眼睛里总燃着幽蓝色的暗火,明明满含恨意,腰肢却纤细得不堪一握。 许苏昕最爱将人逼到沙发边,用双腿禁锢住那截细腰,迫使对方仰头吻她。 许苏昕可没有什么,玩肉/体不接吻的癖好,她认为接吻是杏爱的润滑剂,就是要接吻,还得亲的潮湿,亲到失控。 小怪物再硬的骨头,亲个两回合她就软了。 多有驯服感。 如今两人地位彻底颠倒。许苏昕眼下处处受制,纵有几分傲骨,也像是被拔去金羽的凤凰,落魄得只剩清瘦形骸。 车厢里只有纸张摩挲的声音。 很明显,方才撞车是这人干的,指不定就不想让她活。 是个疯子。 许苏昕这时心里是有些后悔,要是刚刚直接坐上飞机离开,肯定不会碰到陆沉星。 千山月的来电让屏幕骤然亮起。许苏昕迅速瞥了一眼,立即感受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她握紧手机,车窗外一片漆黑,唯有那双蓝眸在黑暗中灼灼注视,如同被猛兽锁定的猎物,令人脊背生寒。 陆沉星开口,“许小姐该不会以为,把我惹恼了就会被扔下车吧?” 保镖立马听懂她的意思拿她的手机。 许苏昕自然不给,要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同时也不想和她起争执,闹大了让外界知道,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她掐灭手机,眼睛瞧着对面,陆沉星身边座椅上整齐叠放着一件外套,几乎看不见褶皱,但是衣服许苏昕再熟悉不过了。 许苏昕也恼了,她勾起唇角:“你该不会是靠着闻这件衣服上的味道找来的吧?” 陆沉星竟没像从前那样轻易被激怒,唇边反而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苏昕说:“我可能和陆总不顺路。” 陆沉星说:“顺路。” 车速骤减,戛然而止。许苏昕偏头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致,忽觉熟悉。她正要细看,一道刺目的白光直射而来,迫使她闭目回避。 再睁眼时,保镖已利落地拉开车门。 高跟鞋落地瞬间,许苏昕因久坐身形微晃。保镖下意识伸手,又迅速收回。她稳住身子,抬眸时正好迎上路灯倾泻而下的光晕。 裤摆掠过鞋面,衬衫束出纤细腰线,西裤勾勒出挺翘弧度,在夜色中晕开一抹柔媚。 陆沉星西装笔挺的身影笼罩下来,眸色深沉难辨。 秋风拂过,送来一阵若有似无的熟悉香息。 许苏昕看清眼前的别墅时,不由一怔。 当年家里总有人进出,两人衣衫不整实在不便,她便买下这栋别墅。那时许苏昕还在上大学,没课时就住在这里,与陆沉星耳鬓厮磨。 去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她转手卖了这处房产。 许苏昕嘴角微动。 银色高跟鞋抵在台阶上,她回身看向陆沉星。 对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许小姐这里也不记得了?” 保镖推开厚重的门。 距离上次来此已隔五年,空气中却毫无尘封之气。灯光次第亮起,屋内整洁如初。 所有布置都与五年前别无二致——吊灯、壁画,甚至那台常用的笔记本电脑。花瓶里插着沾露的鲜花,正吐露着湿润的芬芳。 散落的文件,随意仍在沙发上的细蕊。 入目的一切都和当年事前准备如出一辙,仿佛倒退五年光阴,许苏昕还是那个骄纵贪欲十足的大小姐,喜欢上瘾就不顾一切手段玩到手里,她常来这里,累了乏了,就坐在懒懒的靠着桌子,让陆沉星跪着给她解闷。 诡异。 许苏昕往前只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她的眼睛看到了和以前完全不同、且她笃定肯定没有的东西。 桌脚堆叠盘踞的手铐,脚链, 她迅速回头看向陆沉星。 秋风起,凉意吹动她的短发。 许苏昕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陆沉星仿佛得偿所愿在她脸上看到了慌乱,搭在她的腰上,沉沉地一握,陆沉星攥得紧,许苏昕的细腰几乎要被折断,似忍了很久的野狼,“当然是把你对我做的那些……变本加厉的做回去。” 3、第 3 章 许苏昕被带进客厅,腰间的手臂不容拒绝地收紧,力道大得让她闷哼出声。那桎梏非但没有松懈,反而愈发用力,疼得她连呼吸都窒住了。 “松开。” “当年你不是这样对我的?” 这么多年了,能记得的只有自己爽不爽,哪里还管痛不痛。 陆沉星掐着她的腰将人按进沙发,许苏昕向后缩了缩,胸口剧烈起伏。陆沉星松开手撑着她身侧的沙发靠背紧盯她,片刻,她直起身走到对面沙发坐下。 许苏昕调整呼吸,坐直身体。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散落在地的东西,心里有些不自在——当年她可没玩得这么直白,最多也就买过镶钻的项圈和狗耳朵,那还算是一种奖励吧? 眼下这些物件摆得突兀,她却不能点破,不然就暴露了自己过去的行径,想逃就更难了。 外界都说她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其实在许苏昕心里,她从未有过半分悔意。 许苏昕说:“陆总,您这是玩的哪一套。非法拘谨?” 陆沉星说:“你以前管这些叫非法拘禁?” 许苏昕抿唇,她无言。 陆沉星说:“我还以为是蜜巢呢。” 纵情享乐,蜜汁四溅,也能这么命名。 许苏昕开门见山的问:“你想怎么回忆?” 保镖上前,为许苏昕斟了半杯红酒。熟悉的香气漫开,只闻香气,许苏昕就知道名字——retenuetolérance,法国产。 口感醇厚,葡萄与玫瑰交织的芬芳。全球限量,市价早已炒到三十万一瓶。比起收藏价值,许苏昕更爱用它来调情。 陆沉星晃着酒杯,声音低沉:“尝尝,你喜欢的。” 那双眼睛戾气未消,冰冷阴鸷,带着噬人的危险。 许苏昕看着她饮下酒液,后背窜起丝丝凉意。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怪物”,她们确实需要重新认识彼此了。 旁边的保镖再度提醒:“许小姐尝尝。” 许苏昕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酒杯。 当年她初次品尝这款酒,也被葡萄香气所惑。浅尝一口觉得不过瘾,便兴起抓住陆沉星,以唇相渡。陆沉星不肯咽下,她就用舌尖一点点往里顶。 那时,陆沉星越是抗拒,她越是执意要喂。待那口酒入喉,事态就失控了。从沙发到落地窗,折腾了两三日,最后因为某件事,她还气急败坏甩了陆沉星记耳光。 陆沉星肌肤白皙,那掌痕在脸上留了两日。她执行任务时还顶着这耻辱的印记,无疑是将这份羞辱明晃晃挂在脸上,暗地里不知承受了多少非议。 许苏昕年轻时确实恶劣得坦荡。她总是会在众人以为风波已过时,唇边忽然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又想出个自以为妙极的新把戏。陆沉星脸上的巴掌印消失,她又把人捉住继续和她用酒玩其他游戏。 陆沉星品完那口酒,将酒杯轻置桌面,修长手指不紧不慢地解着西装纽扣,然后看向大门。 闲杂人悄然退去,大门被关上,顶灯骤然明亮,将每个角落照得无所遁形。 许苏昕有预感今天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出去。她担心的陆沉星报复,会比自己当年更狠。她将酒杯拿了起来。 陆沉星开口:“还要我喂你吗?” “不必。” 许苏昕指尖轻捏杯脚,缓缓转动,殷红的酒液在杯壁漾开涟漪。 她原以为拒绝了,陆沉星会跟她那时候一样搞什么唇舌侍奉,让自己喂她,现在见她没动静,暗自松了口气,不是性虐待。 此刻推拒这杯酒已无意义。 而且,酒杯还有用。 她浅啜一口,迎上对方视线:“回味够了?我能走了吗?” 陆沉星挑眉:“你觉得呢?” 许苏昕深吸一口气,竭力维持耐心:“陆总,人不能总困在过去,得学着向前看。” “这话是在说现在的你?”陆沉星语带锋芒。 这句话精准刺中许苏昕家道中落的痛处。许苏昕眼底未见波澜,反而漾开一抹浅笑:“你还想回忆什么?直说吧。” 陆沉星声音低沉:“现在想起来了么?” “抱歉,没有。”许苏昕迎上她的目光,“也许你当年不过是我众多恶念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若我真对你用了最狠的手段,你根本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 话音未落,砰然巨响震彻客厅。 桌下的物件全扔到茶几上,沉重的金属器具将玻璃台面砸出裂痕。 “自己戴,还是我帮你戴?” 许苏昕向后抵住沙发,攥紧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确实不曾对陆沉星做过这些,可对方眼神里的笃定让她百口莫辩,几乎要压不住涌到唇边的怒斥。 许苏昕俯身再去拿桌子上的酒杯,说:“这杯我全喝了。” 红唇挨上酒,自罚式的喝完,对面的声音就冷冷地飘了过来,“里面加了春药。” 许苏昕猛地顿住,迅速放下杯子吐掉酒液,抓过纸巾用力擦拭唇角。那甜腻的酒气在口中化开,让她阵阵反胃。她怒声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沉星语调平静却不容置疑:“二选一。要么你清醒地绑好自己,要么,我来帮你绑。” 陆沉星将定时器放在桌上,屏幕上是三分钟倒计时。许苏昕立刻查看自己的手机,右上角无服务的标识让她心一沉。 她攥紧了手指。这人想玩囚禁?想悄无声息折磨死她? 桌上的倒计时。 三分钟 两分钟 56秒 许苏昕修长的腿放在桌子上,她说:“你来。” 陆沉星缓缓起身,拖着那截银亮的脚链,一步步逼近。或许是她混血五官的轮廓太过深邃,金属链条在地面刮擦出冰冷刺耳的声响,宛若地狱爬出的撒旦,令人头皮发麻。许苏昕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当陆沉星的手握住她脚踝的瞬间,她本能地一颤,杯中红酒险些倾洒。 脚链即将扣上她纤细的踝骨时,许苏昕猛地扬手敲碎高脚杯,将锋利的断口抵在陆沉星的后颈。 许苏昕挑了挑眉,比起恶,她更胜一筹,人终究不该把后背留给敌人,更何况是曾经恨之入骨的恶鬼。 许苏昕抿过红酒的唇瓣艳如泣血,声音冷得刺骨:“不怕死可以试试。” 陆沉星真的不怕,手指反而收紧。许苏昕毫不犹豫将玻璃刺入她皮肤:“松开。” “想起来了么?”陆沉星明显痛了,皱眉,却固执地重复,“许苏昕。” 许苏昕抵着她向后收腿,猛地抬腿作势要踹,再即将踹到她脸上的时候还是收住,手中酒杯先一步抵住陆沉星侧脸:“非要搞得这么血肉模糊?” 陆沉星缓缓起身,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许苏昕看着她西装笔挺下的癫狂,再次给千山月发了求救信息,回给她的是红色感叹号。 整间屋子信号全无,门从外面锁死了。 “我要回去。”许苏昕声音很轻。 陆沉星抹了把后颈的血:“不该多待几天?你欲望那么强,没个三天够缓?” 许苏昕对外扬声道:“再不开门,你们陆总可要被我捅死了。” 门外的人果然慌了手脚,门锁咔哒一声弹开。许苏昕用碎玻璃片抵着陆沉星向前,这次她将锋利的边缘下移,精准地压在对方颈动脉上。 “手机给我。”许苏昕伸手,“快点。” 陆沉星将手机放入她掌心。她按亮屏幕,熟悉的照片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细看,一阵强烈的眩晕骤然袭来。 许苏昕只觉得头重脚轻,直接告诉她那酒真的有问题。 许苏昕奋力抬眸看向对面。陆沉星始终静立原地,那双幽暗的眸子深不见底,沁着刺骨的寒意。 陆沉星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卸下了那片带血的碎杯子。 许苏昕身子一软,高跟鞋再也支撑不住她的重量。 她的意识在模糊与清醒间挣扎。 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鼻梁,缓缓下滑,最终托住了她无力的后颈。天旋地转间,她被人拦腰抱起。 视野里只剩下模糊晃动的轮廓,她勉强能辨认出那人紧绷的下颌线。 陆沉星抱着她,一步一步踏上台级。 银色高跟鞋从脚上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被抱进房间,轻轻抛在了柔软的床铺之上。 胸前的衣扣被轻轻解开,冰凉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锁骨。许苏昕在昏沉中战栗,肌肤不由自主地泛起细小的颗粒。 温热的湿毛巾细致擦拭她的脸颊,仿佛回到她仍是许家大小姐时,被别墅里百来个佣人精心伺候的日子。 随后她的手腕被轻轻握住。许苏昕试图反抗,却感到腕间一沉,显然被戴上了什么。她很快辨认出是手镯之类的饰物。 她不适地闷哼,本能地挣扎。 另一只高跟鞋也被脱下。朦胧视线里,她看见陆沉星半跪在床前。听到她的动静,那人转过头来。 随即耳畔一热。 陆沉星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沉:“我会把你,里里外外都洗干净。” 这话听着耳熟,却并非出自许苏昕之口,她坠入虚实交错的梦境,分不清今夕何夕,如同无数次借酒麻醉自己,回到那纸醉金迷的往昔。 许苏昕被安置进浴缸,迷蒙地半阖着眼。 不知是药效还是回忆作祟,身体竟泛起久违的悸动。 陆沉星俯身时指尖微滞,随即沿着她肌肤缓缓下滑。 浴缸尚未注水,却已漫开潮湿气息。 许苏昕喘息着问:“你做了什么?” 陆沉星贴近她耳畔:“说了,给你下药了。” “许苏昕,是不是应该让你有点反应?” 在理智彻底溃散的刹那, 许苏昕恍惚地想,这人果真是来讨债复仇的。 4、第 4 章 许苏昕再次醒来已是次日。 头痛欲裂,意识在昏沉的梦境中挣扎,她试图挪动身体,浑身却沉重异常,一眼看到手腕扣着细链,恐慌如冷水浇头,她瞬间清醒。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几缕光线从窗帘缝隙漏入,在地面投下细长光痕。 陆沉星就坐在对面阴影里,指尖轻搭咖啡杯沿,声音平静的传入许苏昕耳中:“醒了?” 记忆汹涌而至,胸口一阵发紧,昨日醉酒,脑子不清醒的亢奋,许苏昕无所顾忌,此刻清醒过来,面对陆沉星那看不透的平静,再看看腕子上的东西,她第一次尝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 陆沉星颈间贴着白色药棉,却丝毫不减戾气。她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件,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许苏昕紧抿着唇,喉咙发涩。 看似疲惫没睡好,实际真的没招了。 她撑着手肘坐起来,压制怒意,问:“陆沉星,你玩挺野,还有这种癖好?你这是囚/禁。” “你失忆了。”陆沉星平静地翻过一页文件,“我在给你治疗,帮你好好想起来。” 许苏昕问:“那我要是永远记不起来呢?” 陆沉星说:“那就切开你的脑子看看是真的,还是装的。” 许苏昕气极失笑:“你这么迫切要我记起什么,是不是对我……念念不忘?” 陆沉星抬眸,手搭在文件上,蓝色的眸子沉得不见底:“你觉得我该对什么念念不忘?” 许苏昕当然是在试探。 连马场的调酒师都知道,陆沉星归来是为复仇。所有人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唯独剩下最恶毒,最该千刀万剐的许苏昕。 陆沉星肯定是要亲手结束为这场夜夜纠缠噩梦。 许苏昕眯着眼睛,手指紧紧收合。 陆沉星迎上她的目光:“你现在是在想,出去以后该怎么弄死我?” 许苏昕扯扯唇角,“自以为很了解我?” 陆沉星说:“那倒没有,只是我在这么想。” 许苏昕咬紧牙关。 她强忍着怒意思索对策,可稍一动弹就头痛欲裂。记忆碎片翻涌而来,她被按进浴池的窒息感,浑身湿透地被捞起,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她扯着手腕,链条哗啦作响。链子另一端竟蜿蜒至陆沉星脚边,细长的金属末端正系在她纤细的脚踝上。 “还能爬起来吗?”陆沉星交叠着双腿。 这话不知是在问她被束缚后还能不能爬出去,还是问破产后她能不能东山再起。 眼下两者都难如登天。许苏昕沉默以对。 门被敲响,进来的是菲佣,手里端着餐点,菲佣目不斜视,好像床上没有许苏昕这个人,她走到陆沉星身边把餐放下。 陆沉星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拷在床头,选它,还是选我,自己抉择。” 许苏昕:“床头。” 她不傻,跟陆沉星绑在一起,怎么跑的掉。 然后那盘食物被放在了地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苏昕看着她,这是人格侮辱吗? 让自己趴在地上像狗一样乞食? 那不如直接弄死她。 当年,陆沉星不吃,许苏昕可没这么做。说不吃饭就喂她吃点别的,只是喂的方式涩情了一点。比如□□,说来吃主人这里。说糙了,是请她吃甜甜的蜜。 叫着,一条黑毛犬从门外冲了进来,体型健壮,透着一股野性,很明显的烈性犬,进门直接扑到陆沉星脚边,乖顺地摇着尾巴吃着盘中的食物。 陆沉星淡淡开口:“你吃不上了。” 许苏昕几乎气笑。 “你以为我会吃你给的东西?” 即便陆沉星真送上来,她也绝不会碰。一杯酒就让她不省人事,要是真吃了什么,估计再也出不去了。 陆沉星伸手轻抚狗头,语气平静:“我倒希望你能像这条狗一样,趴在这里吃这碗饭。” 那狗在她掌下极为温顺,毫不挣扎地任她抚摸,吃到一半还护食的对许苏昕龇牙。 陆沉星的手指在狗头上缓缓揉着,动作轻柔,眼神落回许苏昕脸上。 许苏昕看清那明晃晃的羞辱,嗤笑出声:“所以陆总这是在暗示,你曾经给我当过狗?” 陆沉星的手仍慢条斯理地抚着狗头。 她眯起眼睛:“你觉得我像狗?” 许苏昕选了个最稳妥的回答:“不像。你要是我的狗,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这话果然奏效。陆沉星湛蓝的眸中闪过一丝光,应当是对她的恨有所消减,陆沉星起身,如她所愿将脚链扣在床头。 许苏昕和那只黑狗被留在室内。狗吃得欢快,将食盆舔得干干净净,随后在房内踱步,最后蹲坐在沙发上紧盯许苏昕——分明是在监视她。 许苏昕并未被捆在床上。她起身下地,正要往窗边察看,脚刚触地,那黑犬便狂吠起来,龇出森白牙齿。 许苏昕被吓到,她努力镇定。她拾起拖鞋朝门口掷去,黑犬本能地冲去叼回。 许苏昕坐在床沿,对着黑犬比了个称赞的手势。 她再扔另一只,它又疾速追回,仰头等她夸奖。许苏昕顺势比了个拇指,黑犬兴奋地摇尾,将鞋叼到她脚边。 她倏然起身,一记耳光抽在狗嘴上。 黑犬被打得发懵。 许苏昕走到窗边,慢条斯理继续扔着拖鞋,她冷静判断——三楼。这栋别墅共四层,顶楼是露天泳池,高度不低,跳下去腿也折了。 这么一看,这儿不就是她当年睡的主卧吗? 之后,陆沉星没再出现,许苏昕也不想见到她。 午后有人送来餐食,许苏昕一口未动。饿上一两天不会怎样,但若吃下什么不该吃的,恐怕就等不到救援了。 暮色渐沉时,门锁转动。在门被推开的刹那,许苏昕将拖鞋掷向门口。黑犬本能地绷紧肌肉要扑,却在见到陆沉星后刹住动作。 陆沉星沉郁的眸光扫过黑狗,连带着扫向许苏昕赤着的脚。 之后她对身后吩咐:“带下去。” 黑狗被拉了出去。 随后另一道脚步声接近,一位白大褂医生跟着她进屋,放下药箱,拆开陆沉星颈间的纱布,上药时她眉头紧皱,可见伤口颇深。 医生替陆沉星换好药棉,又换了副手套准备针剂。这时女佣进来按住了许苏昕。 “你要做什么?”许苏昕挣扎着质问。 陆沉星淡淡道:“喂你吃正餐。” “陆沉星......你真是个疯子!” 陆沉星望着她:“才刚刚开始。” 被囚禁过的人都明白,最折磨人的往往不是施加在身上的暴行,而是悬而未决的恐惧,是无休止的揣测与胡思乱想,将人层层裹挟。 当冰凉的液体注入体内,许苏昕心头一紧——陆沉星既然敢下药,难保不会给她注射什么成瘾物。 “陆沉星,你应该清楚国内禁毒。” 陆沉星平静的让人发狂。 许苏昕能感受到她步步紧逼的意图——陆沉星要她清醒地认下每一桩罪行。 可她偏不。 “陆沉星,我是真的不记得你。” 话音落下,陆沉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许苏昕竟从中品出一丝快意,她向来乐于见到这人因她而失控的模样。 陆沉星捏紧她的下颌:“我不介意让你在这里多待。” “也不介意亲眼看着你上瘾的样子。” 陆沉星沉沉地看着她,白天那些只是在跟她玩,现在是开胃菜。 许苏昕抓着枕头扔向陆沉星,陆沉星并没有躲,许苏昕咬牙切齿,“陆沉星,你别等我弄死你。” * 许苏昕被带到了浴室。 当年买下这栋别墅时,许苏昕不惜重金请来设计师,不为艺术,只为纵情。 墨黑大理石墙面冷硬如镜,两面巨大的落地镜相对而立,将空间折射成无尽的回廊。下沉式浴缸深陷其中,像等待献祭的黑色祭坛。 所有光线来自隐藏灯带,光线永远只照亮浴缸区域。这里没有温情,只有赤裸的映照,和绝对的掌控 浴室里水雾氤氲,暖玉生烟。 陆沉星立在旁边,她的细手指戴上了手套,乳胶狠狠地绷在指节上,之后陆沉星就将她捞了起来。 先前她完全昏迷,无从知晓陆沉星的所作所为。此刻却是在全然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看着对方解开自己的衣扣,指尖在胸口缓缓游移。 当初陆沉星被逼着舔舐的正是这里。那时她心口随着触碰微微起伏,这里隐藏着她的敏i感点。 陆沉星说:“那么多人看着,你让我给你舔。” “……是吗?那你怎么不办个宴会在大庭广众里这么做。” “你喜欢很多人?” 许苏昕只是想逃,人多逃跑机会多。 “你放心,所有人都知道许小姐登机了,只会觉得你逃到国外了。”陆沉星声音比之前更沉冷,“不会有人来救你。” 那片单薄褪至她脚踝,指尖勾着细链向上提起,陆沉星宛若操控提线木偶般抬起她的腿。她身上又多了一根。 这是一种极具羞辱性的掌控。许苏昕抬手欲挥向对方,陆沉星却先一步控制住她的手腕,握着她的指节抵在她胸口。 “许苏昕你还是喜欢。” 许苏昕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千山月身上,盼着她能发现自己失踪。 或者,陈旧梦联系不上她,就会去找千山月,告诉她自己没有出国。 可她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吗? 当年买下这里,她谁都没告诉。 陆沉星忽然按下墙面的按钮。 墙面从两侧滑开,赫然露出后面的三台摄像机。许苏昕的心猛地一沉。 陆沉星说:“如你所愿,有你喜欢的多人效果。” “我会杀了你。” “我当年也想杀了你。” 把两个人的行径放在一起比较,分不出谁更恶劣,但是这个开场,只能说陆沉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陆沉星说:“我还没弄两下,你就有反应。” “你给我打的春药?”感觉明显,细细密密,熟悉又狂热,许苏昕无法忽略,想折断她的手。 陆沉星:“你猜。” 她掐住许苏昕的脖颈,迫使她转向两侧的情趣镜。 镜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眼尾泛红,皮肤透出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因窒息感而急促紊乱。 “许苏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陆沉星的声音冰冷平稳,手指力道却丝毫未松。 许苏昕在镜中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的手腕和陆沉星的脚踝紧紧的连在一起,许苏昕是不愿意屈服的人,她扬起脖子。 “你说我要不要把摄像机打开?” 许苏昕闷哼着,张嘴喘息。 陆沉星把手指放在她唇上。 “伸出来,舔。” 5、第 5 章 柔软舌尖轻掠过指尖,带起一片暧昧的湿意,陆沉星手指用力碾过她的唇。 许苏昕眼尾泛红,水光潋滟的唇微微张开,无声邀约。 陆沉星直接将手指抵入她口中。 许苏昕掀起眼帘,透过镜子直直望进陆沉星眼底。 挺有趣。 明明厌恶至极,可她不用戴着手套的那根手指,反而要用复仇的手和噩梦的深渊、和她的口水接触。 许苏昕湿润的口腔和陆沉星的手指热切的缠绵着,舌尖和手指打转,她不信,这个被她玩了整整一年的女人会毫无波澜。 那双眸果然愈发深沉,如同风暴将至的海面。 许苏昕眸光一凛,合齿狠狠咬住她的手指,贝齿深深陷进指节,几乎要碾碎她的指骨。 陆沉星吃痛皱眉,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手肘后撤撞向墙面,数台摄像机同时亮起。 许苏昕衣襟半敞,裙子滑落,露出半边雪山,在刺目的灯光下宛如任人采撷的祭品。一向高高在上的她何曾受过这等折辱,当即咬紧牙关。 血腥味在齿间蔓延,都不肯松开半分,两个人都没讨到好。 陆沉星抽出手指,她看着手指上的咬痕。 许苏昕咽下嘴里的血腥,抓住机会,手上的链条直接缠住她的脖子,锁链深深陷进陆沉星的颈肉。她狠狠地往前收,双臂肌肉绷紧到极致,逼着陆沉星往后退,去碰按钮暂停摄像。 陆沉星手抓着链条,很快她的呼吸就不稳了。 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许苏昕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病态的兴奋,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对折磨这张脸有着近乎性瘾的痴迷。 陆沉星在窒息中泛红的脸颊,那双蓝眸里翻涌的痛苦让她战栗。 她就喜欢陆沉星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就想弄死陆沉星。 下一秒。陆沉星立即反手掐住她的脖颈。 瞬间,许苏昕开始窒息。 两人在濒死的边缘激烈对峙,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许苏昕注视着她瞳孔里爬出的血丝,感受着缺氧带来的奇异快感,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同样疯狂。 混血基因赋予的天然优势,陆沉星力气大,指节如铁钳般深陷进许苏昕颈间,随时能折断她的颈骨。 两人在窒息的痛苦中僵持,谁也不肯退让。许苏昕看到陆沉星眼底爆开的血丝,她呼吸也到濒临极限。 锁链终究不及徒手利落,力量悬殊,许苏昕马上要先一步窒息而亡,她果断松手,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她的脸甩过去。 响亮的巴掌声在室内炸响。陆沉星被抽的偏过头去,那道掌痕在她冷白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陆沉星松开手的瞬间,许苏昕身体踉跄,头晕目眩,她大口呼吸,咳嗽的抬起头,正对上前面的镜子,她颈间有一道狰狞的勒痕,双眸充血。 她偏头看向陆沉星,陆沉星没好到哪里去,呼吸同样沉重,陆沉星靠着墙,脖颈上的纱布脱落,露出缝着线的伤口,血肉模糊。 陆沉星抬手撕掉残余的棉片,血珠立即顺着颈线滑落,“你这是在报复我?” 许苏昕但笑不语。两人心知肚明,陆沉星口中报复具体是指什么,过去太多种种理不清。 许苏昕脖颈间的窒息感还未完全消退,身体反常地燥热起来,她歪歪脖子,活动颈骨。 看来陆沉星这次下的药,比从前更烈更猛。还不够爽。 许苏昕走向旁边的水池泡进去。 陆沉星此时已经调整好了,西裤又恢复到笔直,白衬衫溅满血点,活像刚从凶案现场逃离的共犯。 死人。挺能装。 两人在氤氲水汽中对视,许苏昕将裙子从底下扯掉,她全身泡在里面,手臂搭在池边,她喘着气:“陆总,要不要亲个嘴?” 陆沉星眼神暗沉,没有作声。 许苏昕冷冷一笑。 真想骑在陆沉星身上,一边做,一边往死里抽她耳光。 抽不死她。 许苏昕把身体的悸动压下去,昨天昏过去了,不知道陆沉星怎么给她洗的,难道也录像了? 泡够了,起身,许苏昕抓着浴池边木椅砸向摄像机,几台机器倒地。 水珠沿着脊线滚落。她扯过浴巾松垮地搭在身上,腰间系带胡乱一绑。腕间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另一端仍缚在陆沉星腕间。 她没有多待,陆沉星眼眸又变了,怕是想给她摁水池里弄死。 * 深夜医生再次踏进房间,看见两人脖颈上新增的伤痕,不由得倒抽冷气。她在这些人物面前向来恪守本分,坚持沉默是金的原则。 许苏昕斜倚在床上,一条腿随意曲起,腕心慵懒蹭着脖颈,掐得过劲,现在正在发热。 “别再动手了。”医生缝合着陆沉星颈间裂开的伤口,“伤口太深,感染引发高烧的话,就算是头狼也得倒下。” 许苏昕倏然抬眼。 陆沉星迎上她的视线,下颌线绷紧,强忍清创的疼痛。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 医生用酒精棉消毒,陆沉星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要将许苏昕吞噬。这会要是有把刀在手中,估计见血更多。 待医生收拾好要离开,许苏昕喊她,“医生。” 医生偏头看她,她笑着点点自己的脖颈,指尖的肌肤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眼尾泛着红,那截锁链反倒成了装饰,为她平添几分危险的野性,“有药吗,我不喜欢留痕迹。” 医生正好带了药,拿出来递给她,许苏昕接着,轻笑,“谢了。” 医生合上药箱的刹那,一股寒意自身侧袭来。她本欲装作不知道,实在还是没撑住,问:“陆总,您要来一瓶吗?” 陆沉星无声。 医生快步退出房间,直到穿过庭院走出别墅大门,才敢长长舒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许苏昕把药膏涂在脖子上,金属碰撞声在房间里断续响起。她半边身体被挡住了光,许苏昕继续擦拭,没有抬头。陆沉星扯过绒毯扔在她身上。 许是担心许苏昕半夜起来抠她脖子。 这晚陆沉星没有再出现。但是,许苏昕能感觉到,门外的守着好几条烈性犬。 * 此时千山月在机场转了很多圈。 当夜她就赶到了机场,许苏昕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她查了许苏昕的信息,许苏昕买了去美国的票,手续齐全,人也登机了。 她已经和国外航空公司联系了,就等着那边反馈信息。 许苏昕出国再正常不过了,像她们这种破产千金想过得好,一般会选择出国。 千山月又联系了许苏昕的助理,助理表示许苏昕平时出行都随时带着护照。 助理问:“要报警吗?” 千山月说:“不能报警。” 许家现在的情况肯定不能报警,要是让外界知道她失踪,那些债主逼债,许苏昕名誉受损,以后她再没有翻身地。 目前证据都指明许苏昕出国了,为了躲债主,找人演场被绑架的戏码再正常不过了。 许苏昕应该是真的出国了。 但是。 这事儿做的太干净利落,太有计谋,旁人可能会觉得许苏昕聪明,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 她不屑搞这些。 千山月说:“去查赛马场。” 她又补了一句:“找我们相熟的经理,别把动静搞太大。” 她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人也赌她不敢报警,也许会盯着所有人的举动。 千山月将许苏昕过往的恶行一一翻出,桩桩件件对号入座。 搞这么狠厉手段,不像寻常追债,倒像——情债。 6、第 6 章 一整个早上陆沉星都没出现。 许苏昕嗓子巨痛,昨天睡到半夜,她依稀觉得喘不过气,脖子似再次被人掐着,几次睁眼仿佛看到陆沉星站在她旁边。 起床许苏昕先检查自己的手臂,确定没有针眼,没被注射什么奇怪的药物,之后她对着窗户的玻璃看,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掐痕。 她又拿药擦了一遍。 中午菲佣再次来送饭。 许苏昕回头看向她,问:“你知道陆沉星给我打的什么吗?” 如果是什么违禁品,许苏昕会毫不犹豫杀了陆沉星,再自杀,她的一生不会被这种东西控制。 菲佣一句话也没答,把饭放下就走了。 许苏昕咬紧牙关。 许苏昕对陆沉星的恨意只往上窜,挺好。 陆沉星的目的很明确:打一场心理战。先逼到她精神崩溃,让她在痛苦中产生错觉,觉得殴打反而是解脱。届时陆沉星再现身,施舍一点仁慈,她就会感恩戴德,从此逆来顺受,最后心甘情愿地滋生出斯德哥尔摩情结。 许苏昕最看不上这种把戏。她坏得坦荡,想要就强取。不愧是留学归来的,贱商在她之上。 许苏昕没再坚持对峙。她担心把陆沉星逼急了,对方会让外界找不到她任何踪迹,届时她便只能困死在这里,任其宰割。 菜品倒是合她胃口,尤其那盘虾,是她爱吃的。她慢慢剥着壳,借此打发时间。 在这样的隔绝中,没有任何消遣,时间便被无限拉长,足以把人逼到精神崩溃。 楼下右侧玻璃花房里,玫瑰开得正盛,瓣上的露水折射着朝阳,娇艳欲滴。甜腻香气裹着晨风扑面而来,过分甜美的气息灌满胸腔。 尽管不愿见陆沉星,她还是忍不住猜测对方动向,担心这人会在外面操作,让她彻底无法翻身。 吃完饭,许苏昕把叉子擦了擦,菲佣收拾完,直接把大黑狗牵了进来,嗅了几次,就从她身上找到了叉子。 然后,把房间所有东西一一搬出去,整个房间就剩下空架子。 像极了某种惩罚。 这一刻,许苏昕起了杀意。 *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宽大的办公桌后,陆沉星静坐其中。几名高层卑躬屈膝地汇报完工作,直到她颔首,才敢悄然退下。助理轻步上前请示:“傅小姐来了,您要见吗?” 陆沉星冷淡拒绝:“不见。” “陆总,您脖子上的伤需要处理吗……”助理话至一半,目光无意间扫过办公屏幕,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画面中是销声匿迹许久的许苏昕,三个监控视角清晰捕捉到她在房间内踱步的身影,其中一个,甚至能看见她脸上清晰的焦灼。 陆沉星工作上雷厉风行,手段狠厉,但是,她在公司形象极好。她回国便给全员发了福利,待人谦和有礼,雍容高雅,从无半句过激之言,一派从容的矜贵。 助理难以置信地看向她。陆沉星目光一沉,助理立刻噤声,低头退出了办公室。这位新上任的陆总行事果决,不择手段,这是共识,可那里面的人怎么看都是许苏昕。 陆沉星切掉监控画面,拨通视频通话。 室内暖气过高,她解开领口纽扣,露出半边包扎的脖颈与边缘未消的淤痕。 屏幕里,一个金发外国佬靠在椅背上,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花臂上的纹身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张牙舞爪。他汇报道:“按您的要求安排了,您只需将她的个人证件寄来,之后处理完就会在国外销声匿迹。” “嗯。” 外国佬再次补充,“但要让她彻底消失,必须注意个人信息问题,需要准备一个新身份。” “新身份?” 外国佬一怔,忽然意识到这位雇主或许并非想要给对方新生,而是要让这个人从世上彻底抹去。 “她不配。” 冰冷的三个字让通话陷入死寂。 “剩下的我来处理。” 视频应声切断。 陆沉星切回监控画面。她要的不是许苏昕的新生,而是要将她永远囚禁在这方寸之间,活得连狗都不如。 许苏昕倚在椅中,粉色丝绸睡衣泛着珠光。她漫不经心地将拖鞋踢向远处,黑犬熟练地追去叼回。 这是她在这间房子里唯一的消遣。 很快,大黑狗被佣人强行牵走。她扭头望向窗外,暮色正沉沉压下来。 两天后,这座别墅才有了新动静。 黑色轿车驶入院落。 许苏昕眉头挑起,心底被一种悸动攫住,她立刻意识到危险,压下这荒谬的念头,被放置太久,久到连看到陆沉星出现都会下意识生出期待。 许苏昕的眼睛忍不住继续朝着往外看去,这是这三天以来唯一的变化了。 陆沉星并没有上来,许苏昕被菲佣带下楼用餐。 陆沉星手里捏着份待处理的文件,她看得专注,很公事公办的疏离做派,与许苏昕记忆里那个小怪物形象相差太远。 不过,当年陆沉星确实勤勉好学,许苏昕给她找了不少老师,智商看着越来越强,淫商……似乎归于0了。 陆沉星落座餐桌,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然后在手腕上扣好细链末端的银环,仪态从容,俨然是世家大族里养出的教养与气度。 许苏昕交叠着双腿,脚尖轻轻晃动,弄出些许声响。那手腕上的链子也沉重碍事,稍一动弹便叮当作响,陆沉星却恍若未闻,依旧慢条斯理拿起刀叉。 这般姿态,外人根本无从想象,她曾是个阴郁孤僻的小怪物,也曾是许千金的情人。 待她动筷,摁在许苏昕肩膀上的两只手才松开,保镖退到一边待命。 这难得的安宁,会让许苏昕想起以前一点点的相处的时光。 许苏昕说:“我好像有那么一点能想起你了。” 陆沉星声音很冷,“一点?” “你头发好像比现在要白。” 陆沉星抬眸看她。 只这一瞬,许苏昕便想了起来——每当她的手指插入对方发间,陆沉星就会用这样的眼神仰视她,总能点燃她心底的征服欲。 陆沉星说:“看来你确实什么都不记得。” 这句话很笃定,反而让许苏昕这个装不认识的人产生了怀疑,她遗漏了什么吗? 陆沉星现在头发比以前要深,衬得人更加沉稳且阴郁。 陆沉星衬衫领口微敞,棉布下的伤痕所有好转,周边的肌肤由红转青,淤紫狰狞。 相比之下,许苏昕恢复得极快,颈间痕迹已彻底消退。这鲜明的对比,倒像是她单方面殴打了陆沉星。 许苏昕说:“好像以前更乖一点?” 陆沉星问:“喜欢以前?” 许苏昕说:“没比较,说不上喜欢。”也就是现在都不喜欢。 “你还需要治疗。” 陆沉星淡定的语气,像极了给病人判死刑的医生,冷漠。 许苏昕捏着手中的杯子,按理应该砸过去,她却忍着没发作,喝了一点红酒。 她的舌舔了舔上唇,牛排的酱汁和红酒混在一起,味道香美,又醉人。 陆沉星同样品尝,说:“手艺不错。” “你后面还想怎么弄死我?”许苏昕换了个问法。 “是给你治病。” 许苏昕拽着链子用力一拉,陆沉星的手往前深入,陆沉星送入口中的叉子险些刺破她的上唇。 陆沉星朝着她看去的时候,许苏昕的叉子抵在自己的喉咙上,她说:“往前拉,我死你手中。” 许苏昕天生一张完美而危险的脸,艳丽夺目,肌肤不见丝毫瑕疵,纤细脖颈透着韧劲。 显然,方才那点难得的“温情”已荡然无存。 “许小姐,是以后都不打算吃饭了?” 菲佣正要收起餐点,陆沉星抬手阻止:“让她吃。”她看向许苏昕,气势盛人,“你吃吗?” 她们心知肚明,这平静之下,战火一触即发。许苏昕开始品酒。 不得不说,许苏昕的精神力强大得可怕。被整日关在房中,无人交谈,她竟还能如此镇定,精神坚韧得近乎危险。 完全可以想象,若她还是从前那位许家千金,一旦让她逃出去,陆沉星绝不会有好下场。 之后两个人维持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用餐结束,许苏昕接过杯子漱口,她先一步起来,捏着红酒上楼。 陆沉星还有工作,保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问题似乎挺棘手,她皱起了眉头。 见许苏昕上了楼。 保镖才放声,“陆总,那位千山月小姐好像怀疑到您头上了,今天突然去公司给您助理留了电话。她好像是通过俱乐部那边查到您的,花了钱,所以……”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狗吠。 许苏昕抓起杯子,狠狠砸向玻璃窗! 那条黑犬习惯性地以为是拖鞋,猛地扑上去撕咬飞溅的碎片,再次发出吼叫,声音响彻整栋别墅。 几分钟后,陆沉星推门而入。 一个枕头迎面砸过来,陆沉星偏头躲过。许苏昕站在床边,月色流淌在她肩头,勾勒出几道倔强而肆意的轮廓。她微抬下巴,优雅而情涩。 还是掐得不够狠。 “怎么不用杯子?”她语气平静,“说不定能砸死我。”说罢绕过地上的枕头走向床边,身后的菲佣立即上前拾起。 “然后等你冲过来扇我耳光?”许苏昕坐在椅子上,用陆沉星之前看她的姿势看过去。 陆沉星在床沿坐下,脚尖不经意地压住垂落的锁链,她狠狠的碾着。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许苏昕忽然品出某种诡异的共生关系,不仅仅是在这个封闭空间里,以后、未来她们也会一直扭曲的纠缠下去,陆沉星会死死的缠着她。 许苏昕笑着说:“我想应该是有人找过来了。” 保镖再次过来,先看向许苏昕,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陆沉星冷声说:“回她话,我也不认识什么许小姐。” 话音落下,陆沉星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没接,任由自动挂断。 对方并没有作罢,又发来信息。 【陆小姐,我来接我朋友,她在和您见面的之前就给我说过和您有约,让我带她回去,不会叨扰您太久。】 完全不用许苏昕问了。 许苏昕歪着头对狗笑,称赞:“gooddog.” 狗刚要回应,撞上陆沉星的视线,瞬间它夹着尾巴缩着身体。 “不然我会天天陪一条狗扔拖鞋玩?” 黑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认为一边是奖励,一边是陆沉星的怒视。 许苏昕扬唇,轻蔑的一笑:“养一条破狗,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7、第 7 章 许苏昕实在恶劣。她不知收敛,仍对陆沉星肆意笑着,随即一把将窗户向左侧推开。窗外的冷风灌入,窗帘被风猛地卷起,送来玫瑰清冽的香气,她额边的发丝随风拂过脸颊。 许苏昕此刻毫无惧意。她笃定千山月在楼下,即便陆沉星不肯放人,只要她从这儿跳下去,千山月也能有个理由立刻闯进来,她至多不过摔进医院。 她二十岁时,曾有媒体如此评价:“许大小姐对你笑一笑,乌云都得在你头顶盘踞三天。” 倘若有天能在许苏昕身上看出半分悔过,那一定是稀奇事。 许苏昕舔了舔唇角,残留的酒液带着发酵后的葡萄醇香。 但察觉到陆沉星眼神转暗,她还是收敛了些,笑意褪去,只剩一双狐狸眼仍灼灼发亮。 陆沉星拽住细链往前拉。许苏昕那游刃有余的姿态维持不住了。 陆沉星缓慢的将链条在手上缠紧,她往前收一截,许苏昕就被迫跟着踉跄一步,她腕间的束缚如同烙印,无不在提醒许苏昕,她仍是笼中囚鸟。 许苏昕脚底死死抵住地面。和她的悔意一样,陆沉星的疯感也毫无收力之意,她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撕断许苏昕的腿骨。 许苏昕毫不怀疑,她要是被拽倒在地,陆沉星一定会踩烂她的脸,碾碎她的骨头。 许苏昕直接站起来,走到陆沉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问:“到此为止,陆总,你是大家眼中新贵,不要跟我这种已经失去一切的人继续拉扯,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真急了,把今天的事爆出去,你也不想股市暴跌吧,毕竟,刚刚回来,股民还是很好看你……” 陆沉星只重复了一句:“没什么可失去的?” 不是还有自由和命吗? 许苏昕笑:“对。” 谁都知道许苏昕那个爹跳楼后,除了给她留了一身债,再无其他,她一无所有了。 门铃响起。 千山月的声音也通过监控传了进来,“陆总,我听到了我朋友声音。” 笃定,且催促。 许苏昕不再和她僵持,朝着外面走去,陆沉星猛地一拽,许苏昕双手撑在床上,险些直接扑进陆沉星的怀里。 两个人距离拉进,温热的呼吸喷在彼此脸上。 保镖很“识时务”的往外走,陆沉星控着许苏昕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蹙眉。 陆沉星看着她的脖颈,说:“我不应该把链子绑在你手上,应该拴在你脖子上。” 许苏昕心说。 所以啊,你就不是当主人的料,当年我直接买项圈套你脖子上了。 多日来这张脸始终没什么表情,此刻许苏昕却清晰地看见了沸腾的杀意。 那双蓝眸里翻涌着罕见的猩红,声音却不紧不慢:“不计较?” 下一秒,许苏昕被她猛地摁倒在床,床垫随之深深陷落。不待许苏昕质问,陆沉星对着门外沉声吩咐:“把针剂拿来。” 许苏昕闻言顿时剧烈挣扎起来,扬起手就要向她挥去。陆沉星精准地擒住她的双腕,死死压在头顶,膝盖不容抗拒地顶进她腿间,空出的手覆上她的脖颈,陆沉星的手并未着急用力,仿佛在寻找着最适合施力的位置。 “疯子!”许苏昕怒骂。 “你想逃,你还想逃?想当做无事发生?”陆沉星喘息着,仿佛一只要撕咬猎物的狼,许苏昕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心脏在急重的跳动。 外面等的人开始催促,能听到鸣笛声。 “放开!” 陆沉星轻声说:“许小姐,你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失去。” “比如你的五脏六腑,” “还有这双眼睛。” 许苏昕的眸子是浅褐色,大而明亮,在亚洲人中堪称罕见的琥珀瞳。陆沉星端详着:“我时常想把它挖出来。” 变态。 真是病态。 许苏昕当年也只是觉得她的眼睛好看,从而对珠宝的主人产生了性趣 眼睛,是造物主审美的巅峰,能映衬万千情绪,光泽湿润,灵动生辉。世间所有珠宝都是没有生命的死物,永远无法拥有这样灵动的光泽。 许苏昕眼眸眨动,天生的美艳,她太像挑衅,在恶劣的宣告:她即将离开陆沉星的掌控,全须全尾,她的报复落空 突然,陆沉星直接对着她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齿尖瞬间陷入皮肉。许苏昕疼得发颤,颈上那块肉像被撕扯的麻布。陆沉星恨她,恨到夜夜入梦——恨到恶梦性梦都是她,恨到把她关起来,亲手把她弄死。 齿尖刺入皮肤的瞬间,湿热的唇舌急躁的碾磨那片脆弱的肌肤,疯狂而急促的舔舐,啃咬带着惩罚的意味,她在谋取和标记。 不是在施暴,而是在占有。 许苏昕痛得微缩,眼底也泛出水光。有那么一瞬间,她能察觉到陆沉星是想让她死。 对方像一头饿狼,恨不得撕咬她的脖颈,然后挖出她的眼睛,把她的身体拆分 风送进来的玫瑰的甜香里,许苏昕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腥气。不是来自花圃,是她脖子上的血腥味。 瞬间,恐惧在许苏昕体内炸开。 许苏昕疼得皱眉,想抓着东西往陆沉星身上砸,终于她摸到了陆沉星的手机。 掐灭屏幕的瞬间,许苏昕看到手机的屏保,是她倒在血泊里的照片。 当初,陆沉星抄起花瓶狠狠砸向她的头。许苏昕猝不及防,重击之下鲜血淋漓地倒地。刺目的血色模糊了半张脸,她艰难睁眼,对上陆沉星冰冷俯视的视线——那眼神,一度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陆沉星竟把这张照片设成了屏保。 她好恨。 许苏昕脖子仿佛也被咬出了血窟窿,正在往外冒血,一时间她分不清这是过往还是今昔,陆沉星的低语如同诅咒钻入她的耳朵,“许苏昕,你该死......你早该下地狱了。” 每个字都浸着淬毒的恨意,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许苏昕想到一个词“恶有恶报” 陆沉星咬到身体发颤,松口的瞬间,许苏昕颈间已痛得麻木。陆沉星仰起头,她喘息着,眸子浸满疯狂。 许苏昕伸手摸向脖颈,试图说“两清了”,却因剧痛发不出完整的音。 许苏昕怀疑那天根本不是梦,就是陆沉星半夜过来掐自己,把自己掐晕了才恍惚以为是梦。 陆沉星起身,审视着她。 许苏昕猛地咳嗽,伤口渗出的血更多。 陆沉星拇指抹过唇瓣,擦去血迹,喉头滚动,将口中残血尽数咽下。 阴影笼罩在许苏昕身上。 陆沉星瞳孔印着她喘息的样子,仿佛达到某种平衡了,对拿着针剂的菲佣说:“不用了。” 与此同时,院外亮起长长的远光灯,一盏、两盏、三盏,将别墅门口的道路照得一片通明。 屋里的黑犬察觉动静,朝着门外低沉地吠叫。 陆沉星冷冷地瞥向黑犬:“滚。” 院外隐约立着一个女人。她身着米白风衣,高领毛衣,鼻梁上架着银色眼镜,气质冷冽如霜,既显高知,又不失性感。 千山月,千家长女,家族主营出口贸易,整个海外市场都是千家。个人能力强,很早就接触了家族业务。她与许苏昕自幼交好。许多人都想不明白,这般沉稳持重的千山月,究竟是怎么和肆意妄为的许苏昕玩到一块儿的。 千山月察觉到对方的注视,镜片后的目光精准迎上。 那位刚回国的陆总站在落地窗后,身影在帘后半掩,剪影挺拔而孤峭,目光沉沉。一旁,蹲着那只通体漆黑的巨犬。 千山月只知道她的商业手段,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更是不理解为什么她报复许苏昕。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夜色中无声交锋。 院子大门倏然打开,灯光骤亮,光线刺目。 千山月眉头一蹙,镜片反着白光。 信息涌入:【我回来了。】 千山月掐灭手机,微笑不失礼貌地同她:“陆总,真不好意思,因为我朋友消失有一段时间,她们公司并不知道她在这您这里做客,所以,可能报警了,我目前就等着接她走,不然就闹大了。” 楼上的人影做出“请”的手势。 门内景象令人心生畏惧,仿佛踏入便有去无回。 这时,她看到一条细链在夜色中晃动,陆沉星手里拉着类似绳索的东西,但是她身边的狗脖子上空空如也,那…… 陆沉星无声,没应。 菲佣把许苏昕腕上的东西解开。 所有人都以为她应该会赶紧离开时,她走到陆沉星身后,红唇翕动唇,轻轻吐出两句话: “陆沉星,贱狗。” “你刚刚咬我有没有高/潮。” 这话音刚落,陆沉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窜过脊柱。那些记忆密密麻麻地爬了上来。 曾经很多次,许苏昕高/潮的时候会她耳边说:“陆沉星,你是我的狗,到死都是。” * 几分钟后,许苏昕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她一手捂着脖子,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丝质睡裙。她走得头也不回。千山月下意识往前一步,许苏昕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进来。 许苏昕并不希望她和里面那个疯子扯上关系。随即她加快脚步到千山月身边。 千山月偏头,看到她指缝间不断渗出的鲜血,手指外侧的血液已经干涸。 千山月迅速打开后备箱取出药箱,轻轻拉过许苏昕的手腕,许苏昕“嘶”了一声,痛得厉害。 楼上的陆沉星,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 从这个视角看得并不清晰,只能看到千山月捏着棉签。 一旁的保镖担心陆沉星看不真切,将13寸的高清平板送至她眼前,放大特写——画面中,千山月的指尖正落在许苏昕的颈间,指腹轻柔地按压止血。许苏昕吃痛,颈部线条骤然绷紧,脸颊蹭着千山月的手背,她的手也无意识地攥紧了千山月的衣袖。 “上车你在弄吧。” 千山月拉开车门,许苏昕弯腰上车时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眉头一皱。千山月伸手护住她的头顶,随后,许苏昕进车,和千山月独处在密闭空间。 车上启动防窥模式,监控再看不到两个人的动作。 车子启动,千山月所乘的那一辆率先驶离,其余车辆也依次跟上。 院外的灯光渐次熄灭。 脱离掌控。 贱狗。 陆沉星的眼底,也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她要抓回来…… 8、第 8 章 千山月用棉签沾好药,许苏昕下意识将头发撩到耳后,脖颈微向前倾——却在下一秒顿住,缓缓缩了回去。颈间的牙印定然还未消退。 “我自己来。”她低声道。 “你看得见吗?”千山月握着棉签的手未动,轻声反问。 许苏昕接过来,沾了药的棉签轻轻碰上去,立刻痛得吸气。 真是狗?跟打标记似的。 她声音发颤:“这药太刺激了,不行,太痛了。” 千山月说:“我帮你吧。” “不用。”许苏昕找她要了面镜子,侧过身仔细照看。颈侧那片深深的牙印狰狞地盘踞在皮肤上,深得入皮肤,就怕将来愈合,恐怕也会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痕迹,一辈子跟随她。 “算了,不上药还没这么痛,一上药痛得钻心,简直是二次折磨。”许苏昕缓了口气,问:“有药棉吗?我贴一个。” 千山月递给她。 许苏昕小心翼翼地把药棉贴上,见她痛得发颤,千山月脱下风衣罩在她身上,仔细抚平肩线。许苏昕攥着她的衣领,嗅着上面的气息。 许苏昕在那个房间待得太久了,每天面对的像是一群不会说话的机器哑巴,她此刻正迫切地需要汲取一点鲜活的气味。 许苏昕评价:“第一次发现,你的味道挺温柔。” 千山月眸色微沉,观察着她的样子。 倘若直白的问许苏昕发生了什么,许苏昕肯定不会说实话。她直截了当地问:“你脖子她咬的?” 许苏昕没想到她一眼看穿了,道:“她家的狗。” 千山月挑眉:“她给你当狗咬的?” 许苏昕:“?”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满脸诧异看着面前清冷的千山月,“你怎么问的出口?” 许苏昕从不谈恋爱,也从不对谁表达好感。她性子恶劣,谁得罪了她,必定睚眦必报,仿佛一身劲都使在了这头。感情史一片空白,唯一的优点洁身自好,清心寡欲,从不沾染情爱。 千山月问得太过直白,反而没得到答案。她换了个问题:“你和陆沉星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关着你?” 许苏昕含糊道:“不算关……请我吃顿饭,我没领情,闹得不太愉快。” “请你吃饭?”千山月蹙眉,“她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许苏昕都破产了,这顿饭请得有什么意义? 许苏昕说:“那你觉得呢?” 千山月说:“她看上你了,对你强取豪夺。” 许苏昕听惊了,甚至忍不住笑了。 “不是,你看像吗?” “挺像的,不然她家狗怎么长了一张人嘴?”千山月对着她的脖子扬扬下巴,“还是她家狗看上你,她帮她家狗对你强取豪夺。” “……”藏了半天居然还是叫人看出来了。 许苏昕无力的说:“……算不上强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让我回忆一些事,我又记不起来,两个人就一直耗着。” “她要是真想囚禁我,大可直接把我关进地下室藏起来。就算你进去找,也未必能找到人。” 千山月自幼就比她们沉稳,这话并未让她信服。许苏昕沉默许久,没辙,低声吐出一句:“我们打了一架,我喝醉伤了她。” 千山月问:“床上打,还是床下打?” “?” 千山月面色平静地解释:“床上打,算做/爱;床下打,算互殴。” 她说这话时带着学术探讨般的认真,但千山月到底还是太性冷淡了,并不明白——真正的做*从来不分场合。 许苏昕除了脖子上有个咬痕,身上没有什么伤。至于陆沉星,距离远,夜色漆黑,看的不清楚,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伤。 在她记忆里,确实没陆沉星这号人物。 许苏昕说:“你让司机开快点。” 千山月一怔:“嗯?” 许苏昕是想起之前撞车的事。 她怕陆沉星又想不开,再搞这种阴招。自己栽了就栽了,不能连累朋友。 车子一路疾驰,进了市区车道。 医院安排了专家为她检查,到半夜,结果出来,各项指标正常,并没有违禁品成份。 这会儿回去太晚了,干脆住进vip病房。 许苏昕想起来问,“这几天谢谢你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傅柒冉,那天你在马场,看到她直接走了,我找人跟踪她,她今天来过这里。” 傅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一家子都从事艺术行业。虽说偶尔也接手些不便对外明说的富人业务,骨子里却始终带着清高。这两人明明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怎么产生交集的? 许苏昕问:“不是跟踪陆沉星?” “她一直回陆家,看不出有问题。傅柒冉去找过她几次,我才敢笃定,别墅主人是她。” 许苏昕揣摩了一阵,那两天陆沉昕确实没回来,心思挺深沉,问:“傅柒冉和陆沉星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千山月反问。 重逢就被关,她上哪儿知道,以前也没见陆沉星有什么朋友。 许苏昕认真地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对她一无所知,我家里那点破事就足够我焦头烂额的,我怎么知道她陆沉星是谁,怎么发家的。” 千山月看向助理,“你去把陆沉星的资料准备一份。” “早点休息,明天给我也一样,辛苦了。”许苏昕说。 助理点头,掩上门。 “我以前和傅柒冉不对付,一怒为红颜吧。” 许苏昕随便扯了一个可能发生的事件,“找她给我画画,她不乐意。” 许苏昕“哎”了一声儿,赶紧再添一个,说:“你知道琥珀吧,她的,赤电把它赢了。” “你确定?”千山月镜片的眼睛盯着她,许苏昕点头,这个理由合适,赤电赢了,她面子拉不下去。 千山月说:“闪电只是第二。” “……”啧,画蛇添足了。 “你走后,它又发了一下颠。” 这真是预料不到,许苏昕:“……那个,它叫赤电,你别总叫它闪电。” 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折腾到这个点,疲惫感沉沉压来,许苏昕闭上眼,却不知怎的毫无睡意。过了一会儿,她转向空荡的床侧,这一夜竟彻底失眠了,心头总像缺了份熟悉的重量。 肉/体比精神脆弱,她不得不揉揉自己的手腕。三天,居然已经习惯了。 次日,助理把文件带了过来。 一起送来的还有早餐。许苏星拿起勺子吃了两口粥,开始翻陆沉星的资料。 这一查,才知道自己当年惹了多大的祸。 陆沉星是陆家的私生女——准确来说,陆家私生子女众多,夫妻俩就没生下过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是陆夫人和小情人生的,一生下就混血儿,瞒都瞒不住,出生就去了国外。 二十岁,仅一年就在硅谷站稳脚跟; 二十二岁股票爆挣一笔,二十四岁已悄然渗入陆家内部,成为最有力的掌权者。 她夺走父亲的权柄,其他私生子女尽数被她清理。 这一切做得密不透风,只有陆家核心圈才知晓。那时的许苏昕被父亲的债务困得毫无喘息之机,根本不曾察觉外界早已变天。 直到此刻后知后觉,她才对“死里逃生”有了实感。 资料里并没有提到她在国内的任何事,可见她清理的差不多,只剩下许苏昕一个知情者。甚至怀疑,陆沉星是顾忌国内法律,否则自己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许苏昕胃口不佳,放下勺子,拿过助理一同带来的衣服准备去换。 千山月问:“现在也没印象?” 许苏昕并不想把这事儿说出去,曾经她干的那些对陆沉星而言是黑历史,以陆沉星那疯劲,千山月知道只会危险,没必要把她拉进去。 许苏昕点头,说:“以后绕着她走,不跟这人来往,报复心重。” 衣服是按千山月的风格准备的,和千山月身上的很相似。许苏昕没挑剔,只道:“谢了。” 千山月没回头,“旁边有更衣室。” 白色西装,配白色缎面裙,本是清冷禁欲的穿搭,却被许苏昕穿得性感妩媚,活脱脱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她又补了两项检查,确认体内没有被注入毒//品,还特意去打了针狂犬疫苗。 针管刺入皮肤时,许苏昕皱着眉偏过头,某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助理在千山月耳边低语,说在走廊看见了傅柒冉。 真是巧了,指不定某人也在。 打完针,许苏昕立即起身,本想早点离开,中途却停下脚步折返。 傅柒冉生得白皙,一头柔软的黑发垂落肩头,发梢微卷,气质干净柔和,像只白兔子。傅柒冉抱着手臂站在诊室门口,袖口下隐约露出一道新鲜的血痕。 啧,原来喜欢这样儿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柒冉抬眸看来,目光疑惑懵懂。许苏昕对她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 一个恶劣的念头瞬间窜过脑海—— 抢过来,让陆沉星哭。 傅柒冉的视线落在她颈间,眼睛倏然一暗。那眼神里的排斥凝成实质。 没意思。 许苏昕顿时兴致全无。 上车后,许苏昕正准备给公司回电话,这时才猛地想起,她总觉得缺失的东西是什么了。她的手机和所有证件没带回来。 昨天她走的太急了。 就算昨天她要,对方也不会给。 千山月把自己手机递给她用,说:“补办应该来得及。” 许苏昕皱眉说:“公章也在。” 千山月不解,“你出门把这些都带着了?” 许苏昕说:“破产是这样的。” 按着她现在的状态,未必能顺利补办各个证件,要是拖到她被正式限制出境,就真的全完了。 更别说公章了,再加上这个关键把柄,陆沉星足以将她所有的退路堵死。 即便从那个房子里出来又如何? 陆沉星就是要让她觉得无处可逃,让她阴影笼罩着她,如影随形,永远摆脱不掉。 千山月忽然喊她一声,“苏昕,” 再问:“你俩谈过?” 许苏昕被她喊得心里一紧,听到后面这句吐出一口气,“你觉得可能吗,她是想让我死。” 千山月认真分析,“有没有你给了她一个错觉,她觉得你们在谈恋爱,然后你给她甩了,她在复仇。” 许苏昕回她,说:“对,有点可能性,她一见钟情,用这种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说着她自己都笑了,脖子都痛了,“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千山月板着脸,“万一她跟你一样,纯神经病呢。” 许苏昕听得不舒服,一脸不开心:“不是,过分了哈,你骂她就算了,骂我干嘛?” 她声线平稳,带着几分无奈,听不出半分撒谎的痕迹。 “你真想拿回来?” 那可是公章。 倘若陆沉星将公章交给她父亲的情妇,许苏昕连最后一个空壳公司也保不住,届时恐怕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千山月忽然开口:“有个办法。” 许苏昕挑眉等她下文。 千山月:“赔礼道歉。” 许苏昕将陆沉星的资料随手翻了两页,目光落下,嗤笑出声。 9、第 9 章 挺好笑的,她被人关起来了,还要去给人赔礼道歉。 许苏昕让千山月送她回公司,匆匆开了个会。所有人对她失联的行为都表示不满。许苏昕实在想不明白。 大家都拴在同一根绳上,摆架子给谁看? 让她交出公章。 这不就好笑了吗。 她正好没这玩意。 许苏昕直接起身离席,身后传来几人气急败坏的拍桌声。 章惠兰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端着姿态苦口婆心道:“苏昕,你爸的骨灰你一直没去取,像话吗?” 这女人是她父亲的情妇,集团里公认的“许夫人”。许苏昕母亲去得早,章惠兰跟在许智祥身边二十多年,公司上下更认她。此刻却端着长辈架子呵斥许苏昕。 许苏昕勾唇一笑:“我是看在那点稀薄的父女情分上,才没去动他的骨灰。不然……”她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吐出恶毒的字眼:“我早给他扬了。” 章惠兰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挤出句话:“他可是你爸!” 许苏昕轻蔑地勾起嘴角,眼底尽是讥讽,“少管闲事,你连骨灰都不敢去拿,没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公司上下其实都清楚,要不是许智祥护着章惠兰,压着许苏昕,许苏昕早把她弄死了。 现在集团不能有任何负面新闻,加上许智祥死了,没人愿意再护着她,章惠兰只能往死里面藏,不露头是最佳选择。 旁人听了,出声呵斥:“她怎么也算为你爸生了几个孩子,你总该尊重些吧?” 许苏昕轻嗤一声,后退半步,扬声道:“你难道不该比谁都清楚吗——那几个孩子,真是我爸的种吗?” 章惠兰脸色骤变。她给许智祥当了二十年秘书兼情妇,孩子都二十岁了,熬死原配以为能上位,谁知许苏昕的母亲是个狠角色,怕许智祥会有别的孩子,临死前干脆把他给废了。 许苏昕笑着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出清脆声响。 风拂过她颊边碎发,掠起几缕轻扬的弧度。她唇畔笑意又冷又毒,红唇如刃,锋利至极。 毒妇! 毒妇!!!!! 和她妈一样!!!! 许苏昕回到办公室,将文件仔细翻阅了一遍。她重点查看的是名下那几家公司,紧握公章,就是防着那群老东西暗中掏空资产,让她的公司永无翻身之日。 至于那群人的死活,排队跳楼也好,横尸街头也罢,她压根不在乎。 特助送完文件,低声汇报:“城东那块地还差一千万的资金。” 换作从前,许苏昕随手就能挥出一千万。比如当年和陆沉星分手,她直接甩了三千万分手费。谁知陆沉星将这笔钱当资金,投入股市,一夜身价暴涨,逆风翻盘后回国对她展开复仇。 “我来想办法,你们再拖一拖。” “可这笔钱真的能弄到吗?现在这情况……” 许苏昕指间转着笔,办公椅随之缓缓转向窗边,脸上不见波澜。特殊时期,特助怕她使阴招。 片刻,许苏昕敛了神色,温声道:“这几天我不在,辛苦你了。” 特助被她方才的气势慑住,仍有些惴惴。 当夜许苏昕回了公寓,看完文件,就去倒了一杯酒过来。她有严重的失眠症。 失眠状况从破产背债后就开始了。医生诊断说是精神压力过大,加上她傲惯了的性格——悲不起来,情绪两极分化,才导致这样的状况。 最初靠药物还能勉强入睡,但吃多了便昏昏沉沉,思维也变得迟钝。后来她迷恋上酒精,这比药物稍微管用些。 前几天在别墅里,她倒是睡得很好,应该是她和陆沉星打得太累,能倒头就睡。 从浴室出来,她踩着拖鞋走到镜前。 丝绸睡裙的肩带顺着手臂滑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颈侧的咬痕。她拿起棉签给自己上药,随后开始涂抹护肤品。细致地揉到手腕时,她突然皱眉停顿,凝视着自己的手腕。 不觉又回忆到以前,她骑在陆沉星身上,恶劣在她耳边说,你永远是我的狗,到死都是。 她欣赏着脖子上牙印, 想到之前搜解决的偏方:性/爱能催眠,倒头就睡 她朝着身下看去,瞧着自己的腿。 陆沉星还愿意给她舔吗? * 许苏昕把公司的事儿处理完,约陆沉星见面。 她到底还是会畏惧陆沉星,这人阴招多,得趁早把事情解决,许苏昕不想给自己留一堆把柄。 第一次递信,石沉大海。陆总很忙,手里是动辄数亿的项目,自然没必要见她。 许苏昕比谁都明白陆沉星在等什么——等她亲自回去。当初她离开时有多趾高气昂,现在就得多么狼狈不堪地爬回去。 这分明是把她踩在脚下碾磨。 许苏昕没再自取其辱,她通过赛马场查她最近的日程。 周日,赛马场。 陆沉星身边簇拥着一群人,阵仗比当年的许苏昕更盛。过去的许苏昕有看马赛的习惯,一个月必定回来光顾一次,那时的她张扬外放,旁人能避则避、能让则让;而陆沉星瞧着沉稳从容,俨然一位极有风度的掌权者。 她身着黑色v领西装与长裤,一手随意插在兜里,抬眼淡淡掠向许苏昕。 许苏昕独自坐在沙发里。指间夹着一张马场扑克牌,身边空无一人。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纸牌。 这几天她没少梦见这张脸,梦里总是一片血色逼近,表情阴鸷,每个动作都浸着癫狂的狠劲。醒来时身体总会很隐秘的胀痛。 如今再见,竟有几分恍惚。 陆沉星身边聚着的,多半是对许苏昕恨之入骨的人。楼鸢便是其中之一,此刻几乎将快意写在了脸上,眼底尽是得意。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陆沉星不合。 许苏昕面上仍挂着浅笑,在陆沉星从身旁经过时,起身唤道:“陆总。” 陆沉星脚步未停。许苏昕又提高声音唤了一次,她这才驻足回望。 四下静了静,两人无声对峙。陆沉星在人群中从容而立,与旁人谈笑时眉眼温和,礼仪周到。可视线掠过许苏昕的瞬间,眼底便覆上一层阴翳。 陆沉星颈间的棉布已拆除,留下一道浅疤;而许苏昕的白衬衫领口严整,全然掩住了脖颈,看不出是否还留着痕迹。 许苏昕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真诚的笑意,难得地显出几分温柔。 她说:“我的东西落在你家里了,什么时候有空,我派人去取。” 言语客气,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看向许苏昕,可见她是真的落魄了。 陆沉星回:“你可以自己过去拿。” 许苏昕回:“那多不合适,我岂不是成了你的坐上宾?” 陆沉星说:“那只能让人烧了,许小姐再备一份应该不碍事。” 许苏昕的话没有接完,周经理便来了,笑着和陆沉星聊天,他打量着二人的关系,见她们不对付,先送走了陆沉星,才捧着许苏昕说:“赤电还挺想您的。” 许苏昕点头。 进场前她问:“赤电的状态怎么样?” “她已经有几天没上场了,要是您今天想看,也能牵出来。” 入场时,整个赛马场随处可见琥珀的宣传海报。它英姿飒爽,身姿矫健,无疑是今日最耀眼的明星。许苏昕慢条斯理地扯着黑手套,细腻的皮革严密地包裹住她的掌心。 周经理略带迟疑地思索片刻,问道:“您要为她下注?” 许苏昕淡淡瞥了他一眼。 这时赤电被牵了出来。与琥珀相比,它的状态差极了,甚至透着几分病态。许苏昕走过去仔细检查,发现它眼角分泌物增多,呼吸也有些急促。 许苏昕接过马槽旁的草料递给赤电。 旁边正是琥珀,那位傅小姐正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陆沉星喂它吃草。 许苏昕缓步走近,开口道:“陆总要不要和我赌一局?” 陆沉星挑眉看她,饶有兴味地问:“你还有什么能拿来跟我赌?” “你要是赢了,我任你处置。” 许苏昕说完这话,立即有人看了过来,处置许苏昕? 楼鸢问了一句,“能让你下跪吗?” 许苏昕笑说:“那她得赢啊。” 陆沉星接话:“你赢了就把你要的东西还你?” 许苏昕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截了当的望着她笑,“那太没挑战性了,”慢条斯理地将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能让在场人都听清楚:“赌注是——要么你还我所有证件,要么……你吻我一回。” 她唇角轻扬:“你可以自由选择,如何?” 10、第 10 章 陆沉星尚未表态,四周已躁动难耐。 所有人都希望她和许苏昕对赌,好亲眼看着许苏昕满盘皆输,被陆沉星如犬般折辱。 想永远高傲的许苏昕跪地求饶,哭得满脸是泪,摇尾乞怜地爬到大家脚边,然后大家都能踢上一脚。 天知道许家破产时这些人有多痛快,甚至有人偷偷去请邪神,诅咒她永世不得翻身。 她爸跳楼那天,大家组局开香槟庆祝。 以前只有她抬抬眸,别人才配入她的眼;现在,只要资本足够,谁都能坐上她的赌桌。 傅柒冉正要开口阻拦,许苏昕却将指尖轻抵唇瓣:“嘘,别急。也许她会选前者呢?” 显然,让陆沉星吻她是她临时加的,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给游戏添点趣味。 许苏昕领口扣子解开了一颗,陆沉星眸光扫过她的脖颈,纤细而曲线优美,上面了无痕迹。她还是那么高傲,好像落魄只是给她加了一层诱人的吸引力。 细品,还是一种性张力。 迷人,让人想去掐断她不堪一握的细腰,折断她性感的身段,让她彻底屈服。 许苏昕唇边含着笑等她的答案。 陆沉星问:“什么都答应?” 许苏昕点头,“对。” 她站的坦荡,一句话直接压过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弄死我都可以。” 傅柒冉伸手拉住陆沉星说:“你别跟她赌。” 陆沉星没应她的话,把马草喂给琥珀,问:“你要上场?” 许苏昕今日一身利落骑马装,黑色马甲配白色长裤,剪裁精良,完美勾勒出她修长双腿的线条。 她挑眉反问:“你会骑马吗?” 陆沉星从前确实不会。许苏昕养的马都不愿亲近她,总爱尥蹶子。这俩都是她的心头肉,伤了谁她都心疼,因此总是雨露均沾轮着骑。 陆沉星微微颔首,同时也接了她的邀约。 这下有人急了,忙道:“赛马,大家都可以下注参与,你要是上场就没意思了。” 她们倒不是怕坏了规则,是许苏昕的骑术造诣人尽皆知。她自幼习马术,手握法国马术协会galop7级认证,骑术早已达到专业水准。 许苏昕在商场上或许一无是处,但绝不能质疑她的骑乘能力。 倘若是这样,陆沉星的赢面肯定不大,楼鸢出声说:“你这是耍滑头。” 许苏昕没生气,只是看她一眼,问:“你要不要一起试试?” 楼鸢脸色一沉,明显不悦。 许苏昕扬手就将替赤电擦拭汗水的帕子朝她脸上掷去:“那轮得到你多嘴?” 楼鸢被扑面而来的腥气呛得作呕:“许苏昕!” “我开的赌局自然由我定规矩,你算什么?” 楼鸢指节发白地攥紧那方帕子。 许苏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神冰刺般扎人,不过短短几秒,却令人头皮发麻,心生杀意。 楼鸢扫了眼赤电。这马前几次上场状态都很糟,疯疯癫癫的。赛马场评估后,索性把它送走了——与其勉强参赛,不如留着配种。 许苏昕额边的发被风轻轻吹起。 教练递来马鞭,她没接。乖马不需要鞭子,轻轻一扯缰绳就够了,鞭子只用来引导,不会抽。 “棉签给我。” 助理把工具递过来,她低头替赤电清理眼角的污垢。 楼鸢抱着手臂,忽然开口:“我赌这一把。” 许苏昕挑眉,“输赢怎么定?” 楼鸢道:“这你就别急了。” 许苏昕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了解她的人都明白,她这是存心设局,以身为饵,静待愿者上钩。 她以前就爱玩这套——穿着丝袜和性感内衣斜依在床上,用脚尖轻勾对方的膝盖,引诱对方来撕。 楼鸢说:“你不能上马。” 许苏昕轻抚赤电脖颈,在她耳边低语:“宝贝,真可惜,不然今天就能骑你了。” 话音刚落,旁边那深沉目光落她身上,冷嗖嗖的,陆沉星正凝视着她,许苏昕挑眉回望。 ……这人,什么意思? 规则沿袭常规赛马制度,采取巴黎共利法计算赔率。所有投注汇入彩池,马场抽成后,剩余金额按比例分配给赢家。 许苏昕划动着下注平板。侍应送来果汁时瞥见屏幕,她押注的金额非常高——这场赌约很简单,只要赤电跑赢琥珀,就算许苏昕胜,倘若她输了,会被两个人折磨。 赔率随投注实时浮动,封盘后锁定。 开赛前,许苏昕示意马工松开工具,亲自为赤电修整马蹄,又细致刷拭鬃毛。 几位千金小姐见状交换着讥诮的眼神,有人甚至举起手机拍摄 许苏昕将赤电打理整洁,赤电蹭着她的掌心。 “宝贝,他们都觉得你不行了,但我们偏要赢给他们看。”许苏昕拍拍她的马背,“加油宝贝。” 傅柒冉看着陆沉星的下注界面轻声说:“琥珀肯定会赢的。” 陆沉星无声,眸光扫向许苏昕。 许苏昕将摘下的手套扔进桶里,她净手后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随即登上看台,从助理手中接过了下注平板。 她握有英国马会stage认证,赤电曾是冠军马,生性洁癖,性格高傲。现在待遇差,这匹马心里憋着股劲,就看今天能不能一洗前耻。 今天的草地赛道采用的是b+2的移栏设置,直路更长,有利于后劲十足的马匹。 这是琥珀的强项,赤电的状态不如当年,体力应该跟不上。 楼鸢已经想好了,等许苏昕输了,就让她跪下……不,下跪太便宜她了。 她心底的阴暗不断滋长。 她要许苏昕脱光了跪在她面前, 一辈子做她的奴隶,她要慢慢地、彻底地折磨死许苏昕。 许苏昕在接电话,多半是找人营救她。 千山月打过来的,问:“你去赛马场了。” 许苏昕喝着果汁,说:“在给她赔礼道歉,嗯,她不见我,只能在这里赌她。” 是“赌”不是“堵” “怎么不叫我?”千山月问。 许苏昕说:“赔礼道歉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喜事,我还找一群人围观。” “问题是,你会赔礼道歉吗?” “算……会的吧?” 千山月问,“你是不是在赛马?” 许苏昕“嗯”了一声。 “……用赤电?许苏昕,你确定它能赢琥珀……” “我只有赤电了嘛。我用它去赌,那她输了,我就替她输。” 赛手已经入场了,许苏昕朝着赤电看去,说:“你要是想来,多带点保镖过来。” “所以,你也不确定?” 许苏昕掐断通话,抬眼看向陆沉星。对方的目光仍落在赛场上,情绪不露山水。 开赛前,闸位通过抽签决定。赤电抽到靠内侧的3号闸门,过弯时能省下不少脚程,运气还不错。 发令枪一响,赤电出闸利落,如一道红色闪电,迅速占据内栏有利位置,稳在中段竞跑。 现场赔率显示板数字飞快跳动——随着注金不断涌入,赤电的赔率持续升高。 琥珀更胜一筹,这匹明星赛驹不负众望,以稳定节奏领跑全程。 这是场三千米草地障碍赛,设十二道标准障碍,需跑两圈。如此赛程既考验骑师的配速策略,更检验马匹的耐力与服从性。 赤电步步紧逼,琥珀状态正盛,始终保持着两个马位的优势。 许苏昕指尖轻抚下注平板边缘,眼底担心不减,心全悬在那些障碍上。 赤电此前被撤赛,正是因为她在这些地方发挥不好,这种赛道极易导致马匹受伤、骑手坠马,一旦出事损失极大。 此刻赤电起跳奔腾,连续超越前方赛驹。 琥珀的冲刺同样凌厉,在最后直道上几乎锁定胜局,飘动的明星旗帜和飞扬的尘土,以及台上的观众都为它喝彩。 没办法,不说赤电年纪大不大,她已经过了巅峰时期,母马最后结局都是去繁育基地,要是能遇到一个好的主人,也许能被赎身,安度晚年。 可惜许苏昕破产了。 所有人瞥向陆沉星,陆沉星还在看比赛,她并没有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许苏昕的位置在侧边的看台,独自占领一个位置,表情凝重。 很快,赤电在终点前猛然爆发!它脖颈奋力前伸,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在最后百余米竟烦躁地甩头加速,四蹄以近乎癫狂的频率刨地冲刺——硬是在最后一刻超越了琥珀! 状态正盛的琥珀显然没料到这匹“问题马”还藏着如此野性,在最后关头被反超。 漂亮。 许苏昕指尖收紧,紧紧憋着一口气。她太了解这匹马了——它把那股疯劲,憋到最后化成体力。 赤电领先稳过终点那一刻,她唇角扬起张扬肆意的笑,毫不吝啬地起身鼓掌喝彩。 那股骑马的瘾又上来了。 要是此刻在场上的是自己就好了。 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 许苏昕赌对了,她凭什么赢? 同时,所有人都看到陆沉星手握紧了。 率先看向许苏昕的是傅柒冉。此时的许苏昕眼角眉梢上扬,刚夺冠的赤电挣脱缰绳小跑到护栏边,兴奋地朝她轻嘶。许苏昕走下看台来到赤电身边,奖励般地揉着它的额头,“乖宝宝。”她转向候在场边的马工吩咐:“带它回去好好休息,做个全套护理。” 直到马工将赤电牵离赛场,许苏昕也终于舍得抬眼,迎向那些灼人的注视。 许苏昕的目光越过浑身发抖的楼鸢,无视傅柒冉写满不悦的注视,径直迎上陆沉星的双眼。 胜利让她脸上笑意更深,将那份恶劣本质显露无遗。她浑不在意旁人目光,身处低位的她优雅地换了个坐姿,双腿交叠,朝着陆沉星轻轻勾了勾指尖 这个姿势她以前常做。 不像是在说“把证件还给我”,更像是在说“跪下来,舔我”。 11、第 11 章 许苏昕向来掩藏不住她的恶劣,她很欣赏的看着陆沉星眼睛的变化,这特别有意思,生气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能吃掉她。 许苏昕很享受的这种恨,让她的征服欲,有了满足的胜利感。 很爽,看一眼就会觉得头皮发麻。 比起证件,此时她更想要一个吻,把陆沉星的嘴咬烂,再给她一耳光。贱狗。 许苏昕很想受这种赢的感觉,唇角微扬:“是不是该兑现赌注了?” 陆沉星也在回视她,这样的许苏昕让人很想把她撕碎弄坏。 自比赛结束起,楼鸢的脸色就难看至极,面部肌肉不住颤抖,她根本无法接受赢家是许苏昕。听到这话,她本能的开口:“许苏昕,这种口头约定凭什么要兑现?你又能拿我们怎样?”她越说越得意,恶意爬满整张脸,“玩弄人不就是这样吗?谁规定必须遵守约定?对吧?” 许苏昕正思索如何向陆沉星开口,目光便转向陆沉星投去一瞥,眼尾轻挑:“是这样吗,陆总?” 陆沉星眸色微沉,显然对楼鸢的失态颇为不悦。她淡淡开口:“楼小姐,注意用词——不是我们。” 楼鸢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身旁的人都不自觉挪开半步。愿赌服输,这事既不涉钱财也不关权势,纯粹是颜面尽失。更何况,众人虽想看到许苏昕受挫,却也不介意目睹楼鸢当众出丑。 许苏昕轻轻击掌,一群黑衣保镖应声上前。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陆沉星身上。她眸色深沉,显得面色阴沉得可怕,输给许苏昕,让她陷入了极度的躁郁中。 就在许苏昕即将踏入后方休息室时,手腕突然被牢牢攥住。 许苏昕垂眸看着,说:“陆总,待会出来见不到证件,我就默认你选了后者。” 旁边傅柒冉开口,“你急什么,已经让助理去拿证件了。” 许苏昕去休息室前,顺手从教练手中接过方才的马鞭,在栏杆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然后“啪”的一声脆响,震住了全场。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许苏昕含笑的眼底在刹那间冷了,楼鸢被“请”进休息室的时候,脸色煞白。 “许苏昕,我绝不会跪。你现在一无所有,我只要动动手指……” 宽阔的休息室内灯光明亮,将许苏昕那张脸笼在暖光里。她慵懒地坐在沙发里,唇边仍噙着那抹似笑非笑,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马鞭,和曾经许多年一模一样。 她自然没请楼鸢入座,只抬了抬眼,声音平静:“楼鸢,给你上一课。赛马场的比赛全程公证,为吸引全球顶级资本的目光,会通过各大媒体向世界转播。你家公司的股价,以及合作,都会因你今日的失信直线下降。知道陆沉星为什么把你撇开吗?” 她微微前倾,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因为她输得起,而你——输不起。你是你,她是陆沉星。” 这一课,她讲得明明白白。楼鸢死死咬住嘴唇,她确实想借陆沉星的势压许苏昕一头,这才壮着胆子跟注。可若拉着陆沉星一起输,那便是闯了大祸。 她若赖账,陆沉星难免声誉受损;她若认赔,就更坐实了陆沉星绝无耍赖的可能。 可是她许苏昕就不怕自己会输吗? 许苏昕试了试鞭子的韧性,睨向楼鸢,声音沉下:“跪下。” 楼鸢气得脸色发青,胸口剧烈起伏,眼眶憋得通红。 许苏昕手中马鞭狠狠抽向她膝窝,楼鸢如同受伤的马匹,踉跄着跪倒在地。 许苏昕轻笑出声,“好久没见你们跪着和我说话了,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呢。” “刚才拍照拍得很起劲是吧?” 她微微俯身,那张明艳张扬的脸逼近楼鸢,指尖轻点自己脸颊:“很有诱惑力对吧?说说,当时打算怎么弄死我?” 楼鸢死死咬着牙关。 “够了吧?我已经给你跪下了,你别太过分。” 许苏昕嘶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马鞭:“谁说过这是惩罚了?” 楼鸢整个人都在剧烈发抖,太过分了! 这个圈子向来弱肉强食,今日你跪,明日我让你跪,全凭实力说话。 但许苏昕不同。无论多落魄,她都执意要人跪下来看她,仿佛这是专属于她的朝拜礼。 “你敢动我,我爸绝不会放过……” “把你赛马场的积分,”许苏昕打断她,“全部转到我名下。” 几分钟后,楼鸢跪着完成了积分转让。 许苏昕在椅中分开长腿,声音忽然放软:“知道为什么特意带你来这里,没让你当众跪吗?” 楼鸢确实不知道。 “告诉你个秘密,我今天请了媒体。”许苏昕轻笑,“你要是在外面跪了,你家股票今天就得跌停。”她手中马鞭抬起楼鸢的下颌,“我还念旧情呢。” 楼鸢心脏微动,气息也急了。陷入了两种境地。 “你当年写给我的情书,我还好好收着。怎么,这几天突然不喜欢我了?非要跟我作对?” 读书时的许苏昕,漂亮得耀眼夺目。那时楼家还算不上显贵,在学校里没少遭人欺负。是许苏昕向她伸出援手,那时许苏昕校服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眼底漾着漫不经心的笑,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就是这样纯真美好许苏昕,让她忍不住告了白。 然后她才明白,这人骨子里就是个恶魔。 许苏昕说:“没有我,你怎么在里面混啊,楼鸢,我再教教你吧。” 她声音温和,轻声细语,“……你给我跪下确实丢脸,你让她们跟我一起跪下,不就很正常了吗?” 楼鸳深吸口气,她其实已经听懂了,但还是问,要许苏昕去坐实罪名:“什么意思?” “带几个人跟我赛马。” “你要做什么?” “你话好多。” “你……你没有录像吧?” “谁知道呢?”许苏昕轻笑,眼底漾着明晃晃的引诱,“我这个人向来不守信用,你不也喜欢玩这一套么?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愿意守信。” 她心情好了,承诺就作数了。 所以恨她,所以人人都盼着她死。 不能让她爬起来,否则她一个都不放过。 许苏昕嗓音放得轻软,“听话一点昂。” 离开休息室的时候,许苏昕把那只马鞭留了下来,楼鸢伸手去拿那个马鞭想抽她,许苏昕扭头看向她,问:“你们是想用我落魄的照片做背景吗?” 楼鸢身体一顿。 许苏昕怎么知道的,当然不能那么明显,而是要打印出来,再撕碎,再烧,天天欣赏、藏起来,每次用她来威胁许苏昕。 许苏昕点点头,说:“啧,我怎么没想到呢,弄几份照片出来。” 许苏昕出来后没急着上去,而是利落地翻身上马,戴上骑术头盔的动作一气呵成。指尖收紧缰绳的刹那,马匹便如有所感般轻盈跃出。 马蹄声节奏分明,她随着马背的起伏调整重心,流畅地越过一道道障碍。风掠过耳际,吹起她散落的碎发。 那修长的双腿紧紧的有力的夹着马肚子。 很赏心悦目。 她轻扯缰绳稳住马匹,额间渗出细汗,运动后的暖意从四肢百骸弥漫开来。 抬眸时,视线不偏不倚撞进陆沉星深沉的眼底。 许苏昕摘了帽子,朝着看台看过去,是催促的意思。 陆沉星助理急急跑过来,她往下走的时候,下面的许苏昕摇头,她要陆沉星亲自送下来。 东西交到陆沉星手中,陆沉星一步步走下来。 有几位立马跟了上去,林雅姿瞥了一眼许苏昕在的方向,实在有点咽不下这口气,她和许苏昕一直以来都不对付,玩不到一起,实在不想陆沉星在下风。 其他几位反而看了看许苏昕的唇。 许苏昕拧开瓶盖喝水,唇瓣湿润沾着水光,甜如蜜糖。 为什么许苏昕迷人——因为她总是恶劣又纯情,所有迷情/淫/乱的幻想都裹着最干净的欲望。 她还是初吻,她恶劣,却是这个圈子最干净的人。 许苏昕将耳边的发撩到耳后,那张艳丽的脸展开一个笑,她说:“陆总。这是很明智的选择。” 她那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运动后,脸颊浮着一层粉色。 陆沉星只是看着她,露出一个浅笑了,“许小姐唇看起来不错。” 许苏昕皱眉,不明所以。 以陆沉星对许苏昕了解,许苏昕不会在两个选项里抉择,因为她会直接两个都要。 “许苏昕,你不应该是想全都要吗?” 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 因为会把许苏昕看穿,许苏昕最烦做选择。 陆沉星说:“我已经说过了,许小姐,在哪儿丢的,你应该去哪里找。” 许苏昕太阳穴跳了跳,果然,陆沉星的卑鄙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陆沉星说:“……那些是别人的选择。” 话音落下,陆沉星握住了许苏昕手腕,一把将她拉过来,她下意识地挣扎,陆沉星的双手却如铁钳般牢牢扣住她的腰胯,将她死禁锢在自己掌控之中。 陆沉星捏着她的细腰咬上来,之所以说是咬,因为许苏昕最先感受到的是刺痛。紧接着陆沉星的唇覆了上来,这疼痛不亚于之前咬在她脖颈上的那一口。印记昨天才刚消退,今日又添新的痕迹。 唇舌炽热的交叠在一起。 这和许苏昕预想的不同,太激烈了。她居然会亲了。 陆沉星直接勾住她的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深入纠缠。 她被吻得呼吸凌乱,唇间空气被尽数掠夺。刚想后退,就被陆沉星狠狠地扣住了动作。 这一刻,她竟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渴望——陆沉星要把她的腰折断,她的唇咬烂。 陆沉星近乎啃噬地蹂躏着她的唇,许苏昕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撩拨着许苏昕的唇舌,比上次的手指还要灵活。 很刺激,也很会亲。 许苏昕呼吸急促,下意识想回应。 陆沉星在她下唇狠狠咬下,许苏昕疼得轻吸一口气,泛起隐秘的悸动。不等她反应,陆沉星已扣住她的后颈再度吻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唇齿交缠间呼吸灼热,紧贴的身体隔着衣料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爽了吗,许苏昕?”陆沉星问。 唇上湿漉漉的。 许苏昕舔了舔唇,肿了,狗。 12、第 12 章 无疑这个吻是爽的。 许苏昕眼睛泛红,她看着眼前唇瓣湿润的陆沉星,这一瞬间,她几乎要吻回去。 陆沉星说:“看来很满意。” 声音笃定,激发了许苏昕所有的恶意,让她想报复性让陆沉星失控。 许苏昕的拇指抵着唇部轻轻擦拭,没破,就是指腹每擦一下都会有密密麻麻的胀痛。 她骂:“真会咬。” 舌尖无意识地扫过发麻的位置,刺痛中竟带着几分难言的快感。 陆沉星唇边浮起一抹极浅的笑,显得晦暗难辨。她用指腹擦净唇畔,动作从容,“这件事没完。” “看来陆总是打定主意不让我好过了。”许苏昕眯起眼睛。 明明刚刚才骑过马,现在依旧升起一种强烈的征服欲,大概是因为巴掌没抽过去,没爽到彻底。 助理怕她控制不住自己抽陆沉星耳光,她赶紧把马牵了过来,“许总,要不要再骑一会儿。” “不用。”许苏昕拒绝。 其他几个人纷纷下来,她们被惊得不敢出气儿,然后齐齐看向许苏昕的唇,那两片薄唇被咬得艳丽无比,这可是许苏昕的初吻…… 傅柒冉憋不住,跑到陆沉星身边,一副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最后声音低低说:“……你怎么亲她了,你怎么亲了??” 听着急迫又不甘心,许苏昕恶意起来,说:“她还伸舌头了呢。” 在傅柒冉几欲喷火的注视下,许苏昕的指尖轻点自己微肿的唇瓣:“要不要也跟我赌一局?赢了就把她的吻让给你。” 傅柒冉牙关紧咬,眼眶憋得通红。 许苏昕特地用余光扫过陆沉星,果不其然,陆沉星方才还带着玩味的眼神,此刻又沉暗了几分。 哎哟,这么喜欢啊。 她随手将骑马帽抛给助理:“不玩了,走了。” 转身时恰对上千山月的视线。 千山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站在廊柱旁,身上还是白色西装,显然是刚从公司赶来。许苏昕朝她抬手示意:“去看赤电。” 整个马场笼罩在低压氛围中,许苏昕仿佛被无形的蛛网缠绕,身后无数道视线如芒在背。 她走到千山月身侧,轻笑道:“陆沉星还挺有魅力,这么多千金争着要和她攀关系,一个个眼巴巴地盼着她垂怜。” 千山月声音清冷:“是吗?” 许苏昕仰头喝水,回头迎上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许苏昕也反问:“不然,你渴吗?” 千山月说:“你不洗洗唇吗?”她再递给许苏昕一瓶水,许苏昕并没有接,还是喝自己那瓶水。 千山月捏着瓶子,“你不介意吗?” 许苏昕不解:“介意什么?”对上千山月不理解的眸光,她哦了声儿,“当狗咬了,这个吻很有用的。” 洗什么,洗了这个吻就不没了吗? 这种爽劲在她身体奔腾,她早晚有一天让陆沉星跪着给她舔,给她咬。 沉默了一阵,千山月说:“证件拿到了?” 许苏昕说:“没给呢,效果达到了就行了。” 她咬了咬唇,看不出是在愤懑没达到效果,还是压唇上的余感。 许苏昕去马厩的路上一直在喝水,半瓶下去,让助理把平板给自己,她在上面刷了刷,就对面赤电喊:“宝贝。” 医生刚给赤电做完检查,赤电一见她就兴奋地凑到护栏边,可许苏昕伸手要抚她的时候,它突然焦躁地甩起头来。 医生还以为它突发恶疾,准备给它打镇定剂,许苏昕抬手制止,温声说:“生什么气呢?” 赤电继续甩着头,又朝旁边的水桶嘶鸣。 周经理适时走近,笑着打圆场:“它就是这样,时不时要闹点脾气,状态时好时坏的。”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赤电状态实在不稳定,也就见着你才安分些,马场对它已有别的打算。 许苏昕将手浸入水池洗净擦干,再次走向赤电,她抬起手臂嗅了嗅,这到底是嗅到了陆沉星的气息,还是察觉她骑过别的马? 她哄着说:“行,我待会洗澡,行吧?” 赤电果然好了,乖乖站着。 许苏昕不紧不慢地回经理,“我手下那些积分养赤电很难吗?还是你想让我把积分提走?” 她这两次赢得金额可不小。 “周经理别一直试探。”许苏昕把马草送到赤电嘴边,“我这个人记仇,你是知道的。” 周经理尬笑,点头表示知道。 恰在此时,琥珀也被牵了过来。它的毛色在阳光下泛着流金般的光泽,许苏昕作为真正爱马之人,跟着欣赏地多看了两眼,随即更怜惜地抚摸自己的赤电:“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的,所以,周经理,你以后跟我说话,还是过过脑。” 她笑着,声音婉转,“可以吧?”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再次碰到陆沉星,她的车停在不远处,保镖为她拉开车门。 千山月的视线落在陆沉星身上,陆沉星弯腰上车,她的侧脸轮廓很立体,一对蓝色眸子,按理说这样的混血五官,她见过就不会忘。 两个人目前没有合作,并没有正面接触,现在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对方认识自己,但是自己对她完全没印象。 陆沉星的车先离开,千山月上许苏昕的车,许苏昕给秘书发信息。 千山月说:“她有点眼熟。” 许苏昕只是回:“是吗?” 千山月没套到话说:“你没被毒死?” 许苏昕看她,“什么意思?” 千山月:“我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亲你。” 许苏昕“啧”了一声,这问题给她问到了,她也想知道……陆沉星为什么亲自己。 她反应过来了,摸摸自己嘴唇,说:“对哦,她怎么没给我下毒?” * 下午,热搜就炸了,直冲击第一。 标题特别轰动:陆沉星热吻许苏昕 因为这件事,陆沉星开了一晚上的会。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收到一个信封。 秘书语气严肃说:“中午放在前台那边,前台以为就是个普通信件转到秘书室,刚刚看了,发现是一叠照片,有点……” 陆沉星把里面的照片倒在掌心,她在热吻许苏昕,死死的扣住对方,是很强烈的占有欲,拍摄的很清晰,从角度来看,偷拍人在看台上。 难怪许苏昕当时没有回吻,一直忍着。 她翻到背面,还有漂亮的签名:许苏昕&dog 毫不掩饰的猖狂。 秘书说:“是敲诈吗?” “许苏昕寄的。” “啊?” 陆沉星说:“报复。” 当时许苏昕打电话过来约饭,她并没有理会。 纯恶心人。 秘书说:“我马上处理掉。” 她伸手去拿,没拿过来,又用了点劲,陆沉星依旧没松手,直到特助韩时瑶来送文件,她看到内容,咳嗽一声,示意秘书松手。 上次韩时瑶亲眼看陆沉星囚i禁许苏昕,秘书赶紧收回手,看着陆沉星大步回到办公室。 韩时瑶跟进去,要陆沉星签字。 再瞥向陆沉星的电脑,里面是许苏昕,还是那天的监控。 许苏昕焦虑的在里面走来走去。 关久一点就好了,再关久点就好了。 许苏昕的恶是她本身的爽点,一定要她爽够了才会停止。 这七天,陆沉星总能收到杂志,上面标题都很醒目。 “落魄千金即将加入豪门”“陆沉星追爱许苏昕”“陆沉星许苏昕婚期将至”“陆沉星许苏昕系未婚妻妻”“陆沉星狂吻许苏昕”“陆沉星爱死许苏昕了” 这些都是出自一家小媒体,摸到源头查,小媒体因为这个绯闻,大肆挣自媒体的钱,各种引流,还卖货,现在已经盘出了好几百万的资金出来。 非常阴险下作。 查都不用查,肯定是许苏昕的手笔,玩正派商战许苏昕比不过陆沉星,但是玩阴招,许苏昕无人能敌。 那天许苏昕抛出来的不是二选一,她就是全都要,证件,以及那个吻。 要是把证件拿到了,许苏昕就爽爆了,实在太可惜了。 陆沉星连续开了几次会,会议的展示屏都是她在吻许苏昕,她们的唇挨在一起,手紧紧扣在许苏昕的手臂上。 陆家那群人就坐不住了,抓住机会训斥她。 “许家破产了,不管怎么弄都爬不起来,你还和她传绯闻,有没有把公司放在眼里。” 陆沉星说:“对公司有影响吗?” 那倒没有,前段时间推出去的芯片,比预期更好,还在上涨趋势。 陆沉星拿遥控关了屏幕,说:“不过,我会尽早解决她。” 那些杂志被陆沉星悉数带回,整齐陈列在卧室的玻璃柜中。她的大脑不停的闪过那些吻,那张柔软的唇,比在她梦里要清晰要有温度,恨意在她胸口里翻涌,她要掐死许苏昕,咬死许苏昕,让那张骄纵的脸在自己掌间窒息。 她抓过那件黑色西装覆在脸上。 残存的气息渗入呼吸。 太淡了。 远远不够。 五指猛地收紧,布料在指间发出哀鸣。 陆沉星将一只手铐在椅背上。 手中的西装已反复揉捏过无数次,原本笔挺的布料早已布满褶皱,不够,她要的是许苏昕这个人。 眼前巨幕正播放着监控画面:浴室里,许苏昕用锁链绞住她的脖颈,而她死死掐着许苏昕的咽喉。可惜镜头只能拍到许苏昕绷紧的脊背,拍不到那张因窒息而痛苦的脸。 她按下遥控器切换画面,屏幕上赫然出现许苏昕倒在血泊中的照片。 舒服了。 可那双眼睛又浮现了。许苏昕的眼睛直直望着她,也只能望着她。那眼帘如初振翅的蝴蝶脆弱地翕动,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求救。 她竟向这个凶手求救。 许苏昕的眼睛真美啊。 想挖出来。 想让它永远、永远发出悲鸣的求救。 她凝视着屏幕上那张脸,身体在缓慢的、朝着一种极致性的巅峰爬去。 这时抽屉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响声。 陆沉星缓缓拉开抽屉,许苏昕上次留在这里的白色手机在黑暗中发着冷光。 许苏昕带笑的声音从听筒里淌出来,那笑声里裹着熟悉的恶劣与挑衅:“陆总,在做什么呢?” 13、第 13 章 “是我,许苏昕。” 许苏昕声音仿佛天生带恶,光是一个笑就能听出她的居心不良,“杂志好看吗?特地为你定制的,就你有,其他人我没送。” 陆沉星没说话。 许苏昕能察觉到她是在忍耐,且是一种压抑性的忍耐,她假模假样的关心:“这几天睡的好吗?” 陆沉星答非所问:“章总最近约我吃饭。” 许苏昕笑不出来了,章惠兰约陆沉星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合伙弄死许苏昕。 许苏昕说:“陆总要赴约吗?” 陆沉星反问她:“你睡不着?” 许苏昕望着眼前两个杯子,一杯清水,一杯烈酒。她缓缓沉入浴池,温热的水漫过身体。她眯着眼,唇间逸出一声轻叹:“嗯……太兴奋了,确实睡不着。” 水波轻晃间,她又低笑着补了一句:“毕竟……贱狗和贱人同桌吃饭,再正常不过了。” 陆沉星微微仰起下颚,她凝视着屏幕上那张脸,画面里的许苏昕眼睫无力颤动,呼吸微弱,整个人透着一股濒死的疲惫。 手机里却传来许苏昕轻快的笑声,那声音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两种极端的反差撕扯着神经。陆沉星呼吸滚烫,她低笑着,每个字都浸着执念:“我也睡不着……眼前时时刻刻都是许小姐这张脸。” 很快了。 许苏昕马上就要死了,只要自己把手覆上去,往她脖子上使劲,她就死在自己手上了。 “陆总。”许苏昕喊了她一声,听筒里有叮叮的声音,她问:“什么在响?” “办公。”陆沉星沉声回。 “我也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许小姐这张脸。” “想我们接吻吗?” 陆沉星嗤笑。 许苏昕:“陆沉星,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在国外有和别人亲过吗?” “什么意思?” “嗯……”许苏昕拖了个音,说:“我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公用一张嘴。” 陆沉星笑。 许苏昕也笑,满意了,她又问:“其实我想问,陆总亲过我之后,以后春梦会不会想到我,会不会夜不能寐。” 陆沉星手指攥紧,“没有。” “陆总你的吻很软。”许苏昕回味着,发出一个慵懒暧昧的气音,听得人耳根发麻,“啊,就是遗憾没咬上去,天知道我有多克制。” 说完这话,她忽然皱眉,侧耳细听,问:“陆总,你气息不太稳啊,你到底在做什么?” 陆沉星声音沉了几分,呼吸明显加重。 许苏昕对这点挺熟悉的,以前陆沉星情动时总会这样喘着气咬她肩膀,带着恨意喊她名字,她问:“是办的正经公吗?” 陆沉星用力的控制着,她清楚这是什么。 是一种极端“性”的压抑,听到许苏昕的声音就会颤动,她想掐死许苏昕。 “因为我想弄死你,许苏昕。” “我对你只有恨意,没有情欲。” 许苏昕小时候被她母亲养的极好,她不爱说脏话,但是这一刻她想骂:艹,真想弄死这条狗。 没有情欲?那以前一干几个小时真是条贱狗? 许苏昕抿了口酒。 陆沉星被拷住的那只手狠狠都攥紧,达到猛个峰值开始颤栗,她能想象出许苏昕此刻是如何仰着脖领,如何闭着眼睛,红酒如何润透她的喉咙。 陆沉星压抑着呼吸,说:“许苏昕,还记得捆着你的链子吗,它就在我脚边。” 许苏昕扯出一抹冷笑。 她这人向来好了伤疤忘了疼,问:“这么恨我,亲的时候有没有恶心?” 陆沉星回:“更想弄死你了。” 好。 很好。 许苏昕正好也不想放过她,想报那几天的仇。她在心底发誓,只要她找到机会翻身,必定要让陆沉星付出代价。 许苏昕抬手,淅沥水声,湿漉的指尖在空中轻弹两下。 她垂眸看向自己手腕。 想起来了,是那种久违的冲动,给陆沉星戴项圈时的掌控欲在叫。 想将她拴在身边,想让她跪在脚边。 让她用尽一切方式取悦自己。 心理医生开的药不见效,借酒浇愁也只是徒劳。如今她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解药。 先前被陆沉星砸破头,疼得她彻夜难眠,之后也是有失眠的毛病,想必病根就是那时种下的。 许苏昕咬着唇,双腿搭在浴缸边上,轻轻交叠着,她微微使劲,密密麻麻的感觉爬至腿/心,果然,只有和陆沉星这样她才能有反应 她身体后仰,红唇发出不满足的喟叹。 “嗯……” 夜色渐深。 陆沉星从浴室走出,她冲去身上热意后的黏腻,水珠顺着手铐滑落在地,她偏头看向落地窗前的倒影,和里面的人冷冷对视。 这几夜,她只要合眼,许苏昕的身影便会侵入梦境,她开始无法掌控自己的梦境。 唯一的解法,是将那人重新攥回掌心。 一寸寸揉碎那身傲骨,直到许苏昕的名字刻进骨髓,成为她独占的梦魇。 * 最近,许苏昕与陆沉星的那张吻照成了绝佳的烟雾弹,让她成功释放出“即将联姻”的信号。她再把赚来的资金注入,直接盘活了那块地块。 她向法院提交了新的还款计划,破产程序得以暂缓,压力骤减。 公司里那些老家伙们暂时不敢再逼宫,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得罪陆沉星。 下午,她约见了几位核心债主。只要她能证明地块的盈利前景,说服他们向法院撤诉,她就能彻底扭转被动局面,赢得喘息之机。 其中一家和陈旧梦家里有点关系,许苏昕给千山月发了一条信息:【陈旧梦在做什么?】 千山月:【你没联系她?】 许苏昕上次被关了一段时间,出来后给她发了信息,陈旧梦回她“别联系”,她估摸着是气自己放了她鸽子,但是她也不能说我被关起来,跟人互殴掐脖子吧。 许苏昕:【有点矛盾,你联系联系她。】 千山月:【很久没联系了,可能死在国外了。】 又几分钟,她补了一句:【你要去见张家?我陪你?】 那就不必了。千山月跟她一起去,难保对方不会索要什么担保,千山月给她回了个电话。 许苏昕拒绝:“你帮到这里已经够朋友了。你家里,本就不希望我们走得太近。” 当初两人交好千山月家里就不太赞成,更何况许苏昕如今这般光景。 千山月轻声重复:“我们是朋友。” “朋友做到你这个份上,简直算活菩萨了。”许苏昕笑了笑。 千山月极淡的语气:“原来你都知道。” “当然,”许苏昕点头,“我都记着。” 千山月:“你还要继续跟陆沉星纠缠下去?” “怎么?” 千山月说:“只是担心你。感觉会没完没了。” “等这件事了结就好。”许苏昕思忖着,“确实有点没完没了。” 千山月的话让她清醒了几分。太沉迷陆沉星带来的经济利益,迟早要付出代价。从前就是太贪恋那份刺激,才差点把命搭进去。 她急于翻盘的心终于稍稍沉静,二十岁那年,她已经付过代价了。 许苏昕说:“谢了。” 电话挂断,蔡特助拿着文件赶了过来,许苏昕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说:“这段时间辛苦了,她们换工作了,你还跟着跑。” 蔡特助接过红包,捏着很鼓,“老板这……” 许苏昕说:“收着吧,我现在转账不方便,有多少给多少。” 许苏昕对自己手下的人不薄,公司出事后,她立马找拍卖会和典当行,将名牌和收藏品寄卖,赶紧把能变现的钱都给了员工。 用她的话来说,公司只有员工担心她真心会破产,她不把钱给为她卖命的员工,难道给那群落井下石的?给那群老东西糟蹋? 一天天就自诩和她爸打过江山,那她爸跳楼,这群老东西怎么不跟着跳楼? 要不是那群老东西看的紧,她会直接让员工把公司的东西打包回去了。 地方选的在一家会所,进去前她补了补妆,进门露出一个笑脸,她挨个叫人:“张伯伯,李伯伯,李妹妹,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约您来这里吃饭。” 张书昌回了个很虚伪笑,很明显的疏离感,许苏昕心里骂了一句“老东西”,她继续笑说:“这个我做的文件,当初我爸找你要的钱,我打算尽快还给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从法院撤销……” 张书昌抬手打断她:“苏昕,这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 许苏昕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冷眼看着这老狐狸演戏。 她眼底噙着笑,几分乖戾却压不住地往外冒。骂人的漂亮话在唇边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扯出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那伯伯说说,是哪里出了问题?” “经过我们协商,”张书昌慢悠悠道,“这笔债务,准备转给第三方了。” 这时候接手债务的,不是冤大头,就是存心要整死许家。 许苏昕表情沉了沉,笑的比较僵。 张书昌低声说:“陆沉星,苏昕啊,你得罪谁不好,你得罪她。” “得罪?”许苏昕皱眉,她满脸不解,说:“张伯伯,你不知道吗,我们要结婚了。” 李微柠愣住,她跟她爸一起来的,就是想见许苏昕一面,“怎么可能,她为什么和你结婚啊。” “各位消息这么不灵通?”许苏昕疑惑,“我以为她来接手债务,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她轻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不然她疯了,这时候来捡这烂摊子?” 这么一说,倒真让人恍然。 李微柠仍存疑虑:“可你们……认识?她常年都在国外。” “渊源可就深了。”许苏昕眼尾微扬,“我在国外赛马时认识的。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亲我?” 其实连她自己也没完全想通其中关窍,她就不信这群人能扯出个123来。她脸上仍漾着游刃有余的笑,搭在腿上的手用力握着。只希望这群人识相的闭嘴别再问了,她也快没词儿圆场了。 对面三人陷入沉吟,李微柠还想再问,被父亲暗暗拦住。 恰在此时,许苏昕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那张她与陆沉星的吻照,赫然映在众人眼前。 她掐灭手机,说:“见笑了,她让改的,情侣屏幕,她那边也是,热恋期,有点低调不下来。” 李微柠还是不理解,“她喜欢你吗?不是都传她恨不得你死吗。” 许苏昕:“嗯,她死爱死爱的。” “……” 许苏昕挑眉,“你喜欢她啊?” 张书昌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签个延期协议。”许苏昕说:“等我资金周转开,第一个还二位。只需要你们向法院提交申请。实在周转不开,就让我家星星给我还了。” 张书昌与李建安交换了个眼神,李微柠仍紧盯着许苏昕。许苏昕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手机屏幕,到底是怕露馅,有些心慌,维她持着笑意——只要签了字,她操作空间就大了。 “若只是延期……”张书昌斟酌着开口,“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毕竟债务依旧在,不过是缓些时日。 李建安沉思片刻,接话道:“若是陆总愿意作保,这事便可成。” 许苏昕示意蔡特助递过文件。那两个老狐狸接过便开始细看,可十几分钟过去,他们仍在一页页翻着,迟迟没有表态。 蔡特助拍拍她的肩膀,许苏昕心里也焦灼,她安抚的拍回去,表示没事,她让蔡特助把包给她。 这一转头,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开。 陆沉星就站在外面冷冷的盯着她,身后立着三名负手而立的保镖。 许苏昕抓着包,起身想走。 陆沉星是个很沉默的人,她一步步的走进来,气场压在许苏昕身上,许苏昕笑不出来的一步步往后退,硬生生被她逼回了包厢。 许苏昕退回靠着椅子就不动了。 “许小姐,什么时候我们成未婚妻妻了。” 14、第 14 章 许苏昕心头猛地一沉,暗叫不妙。更何况对方此刻面若寒霜。 陆沉星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利落,与她冷峻的混血五官相得益彰。她每向前一步,阴影便向许苏昕逼近一分。许苏昕指节发白地攥紧椅背,屏住呼吸。 好在陆沉星在三步之外停住脚步,用幽深的眸子审视着这个狐假虎威的女人。 两人本就是宿敌。任谁听闻仇敌在外散布婚讯,都会怒火中烧。许苏昕脑中思绪飞转,她这人作恶时花样百出,在亡羊补牢这事上却是一窍不通。 真是……死脑快动啊。 这一话已经把关系捅破了,偏就张书昌这个老东西还故意问:“咦,怎么回事,苏昕你们不是在热恋期吗?” 许苏昕绷紧了脸。 “热恋期?”陆沉星皱眉,目光落在许苏昕脸上,许苏昕彻底绷不住了,陆沉星明显也气着了,追着问,“许苏昕,我们不仅婚期将至,还是在热恋期?” 许苏昕嘴唇抖了抖,一口气颤颤的吐了出来,说:“……听错了吧。” 几个人都看向许苏昕,陆沉星慢悠悠地说:“方才在门外我听了一遍,现在张总又说了一遍,我应该没有耳聋。” 陆沉星寡言寡欲的,这会儿却格外较真,话一句比一句深,可见,她是真的气到了。 许苏昕明白,只要她说一句“热恋期”的“证据”,陆沉星就会反驳一句,让她无地自容。 许苏昕牙都快咬碎了。 她说:“陆总刚回国,就立马接我去你家里住了三天三夜,难道不是爱吗?” “所以?”陆沉星眼眸上挑,那双瞳孔里仿佛第一次有了笑意,可这个笑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她说:“你是喜欢的?” 喜欢? 许苏昕气息快不稳,她回:“还行吧。” 陆沉星说:“既然喜欢,下次我会更加满足你。” 许苏昕攥得手指发抖,谁会喜欢被关起来,更别说陆沉星还给她打药,她又不是有病。 蔡特助先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机,说:“老板,公司有紧急情况,我们要早点回去。” 许苏昕点了点头,再次朝外走去。门外已经聚了不少人,显然都是闻讯赶来瞧热闹的。 门在她面前“砰”地关上。 许苏昕闭了闭眼,退路彻底断了。 陆沉星背对着她,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许小姐,误会还没说清,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计划全盘落空。许苏昕在意的不是眼前的僵局,而是会所里这么多双眼睛。她的谎言被当众戳穿,消息一旦传开,届时不仅是张李两家,所有人都会对她失去信任。 她闭了闭眼睛。 新的代价来了吗? 真奇怪。 明明已经知道代价很严重,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呢? 张书昌站起来说:“苏昕,也是我没给你说明白,其实今天我们还约了陆总。” 这群老东西,怕是一早就知道许苏昕想延期。特地把陆沉星请过来的,然后恰好撞见她在胡说八道,又或许,陆沉星听说是她,就立马过来看她演这场戏。 张书昌说:“本来陆总没时间,听说你在,她就答应了,刚刚我还以为你们真要结婚呢。” 他还笑了两声,这个刀子捅的许苏昕很不爽,她扫了一眼张书昌,张书昌这个老东西还在输出,“刚刚听你说的那么真,都想着去吃你们喜糖了,也算是了你爸的心事。” “你爸的。”许苏昕重复了一遍,像在骂人,却又带着较劲的意味,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陆沉星只是看着,淡淡道:“继续。”她语气平静地补充:“我很好奇,我们是怎么成为未婚妻妻,又突然进入热恋期的。” 张书昌听到许苏昕那句意有所指的话,立刻想要表态:“是啊……”可刚开口,陆沉星便抬手制止:“我要听她说。” 许苏昕轻笑着吐出几个字:“你猜啊。” 这场僵局最终由李建安打破,他客气地上前打圆场:“陆总,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签约细节?今天大家过来,不就是为了签字的事么。” 本来,这笔钱许苏昕也还不上,有人愿意接,他们自然想快点转手。 许苏昕回头看过去,先对上了李微柠的眼神,李微柠满眼关心。许苏昕皱着眉很快移开了视线。 李建安的秘书把笔递给陆沉星,陆沉星没接,她拿起桌子上许苏昕做的文件,比起那几个老东西故意磨蹭时间,陆沉星看的很快,甚至她还拿笔画了几条线,说:“这里不行,如果是延期,许小姐,应该让出几分利,这样,才能满足我的胃口。” 许苏昕起初并未领会话中深意,但很快便被陆沉星引导出一个念头——若这笔巨款直接落入自己手中呢? 当年那只阴郁孤僻的幼兽,如今已长成盘踞一方的凶兽,不仅吃人,还要让她自己送入口。 陆沉星说:“许苏昕,也许,你会发现,求我比求他们要更方便一些。” 这些老东西,要的可能就是钱,陆沉星要的是她的命,想要她去死。 在陆沉星签字的时候,她行动快过大脑按住陆沉星的笔尖,她说:“陆沉星,别有钱没地儿花。” 陆沉星说:“要是挣钱不花,挣钱的意义在哪儿?”她露出一个笑,“你现在的样子。我就特别喜欢。” 痛苦,满是恨意。 这双眼睛紧紧锁着她,再容不下其他,漂亮得令人心惊。 许苏昕的手覆在陆沉星手背上,陆沉星能清晰感受到她绷紧的力道,这触感让她血脉偾张。 许苏昕本来就没打算还几个老东西的钱,这几个老东西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如果是陆沉星就不一样了……她会把许苏昕逼上绝路。 许苏昕声音咬牙切齿,摒弃了之前那副笑意,“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然,许小姐教教我该怎么做?”陆沉星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看她。 许苏昕岂会看不懂这里面的引诱。 与其让陆沉星花钱和这些老东西交易,不如让她把钱直接投给自己。只要资金到位,她就能快速破局。 可天上真会掉馅饼? 对陆沉星来说。 都是债务,把钱给许苏昕,再加上她想要的附加条件,就可以直接掌控她。何乐不为呢? 陆沉星的“好意”,更像是掐着她下巴,把馅饼硬塞进她嘴里,“……这里有一个亿。” 许苏昕喉间轻轻滚动。 陆沉星说:“你在利用我的时候,没想过后果吗。” 如果想后果许苏昕就不会是许苏昕,她一向只顾自己的爽,身后的风险并不是她所考虑范围。 所以,她要么高高在上,要么摔得血肉模糊。 陆沉星问:“现在呢,许苏昕,你有记起来一点点吗。” 许苏昕大可以说我记得你,然后说起以前的过往,再说一句“公道话”,把这段故事翻篇。 但是,她并没有。 她知道陆沉星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知道陆沉星是在生气,她就偏不说实话,她就要把这件事变成一根骨头,让她垂涎让她夜不能寐。 而且,一旦许苏昕说记得了,陆沉星的手就会直接覆盖在她的脖子上,不再是掐,是毫不犹豫的折断。 陆沉星并不是和她叙旧,是在遗憾当年没能杀了她,要她记起来当年的头破血流。 许苏昕极少因为以前的事情后悔,她觉得这件事不就是过了吗,我对你强取豪夺,你把我打进icu,险些抢救不过来,事后我也没有追究,这事就两清了。 方才撒谎时,许苏昕几次险些露馅,强装出来的从容几乎瓦解。现在她伪装的天衣无缝,“不太记得,我有一次被人砸破头,醒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许苏昕并没有撒谎,她躺了三个月,起初话都说不了,之后丧失了一段记忆,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和陆沉星打起来的,也不记得怎么去的医院,更不知道陆沉星怎么出的国。 许苏昕嘴唇压了压,她问:“张伯伯,一定要转给她吗?我妈当年对你一家不薄,你儿子,还有李微柠因为没人照顾,不是我妈帮着做饭送去学校的吗?” 说到这个就来气,张书昌儿子的鼻子还是许苏昕打歪的,他儿子不过是欺负了两个小女孩,他说:“是的,但不也说了吗,这事从你来前就开始了。” “哦。”许苏昕站起来,可以看见她的表情很差,瞬间她脸上的笑意散去,眉间浮现出戾气,张书昌假仁假义,装腔作势的安慰道:“苏昕你要是早一点,你爸跳楼,你没跑出去消失几个月,直接来找我,就可以……” “就可以给你和我爸一起收尸?你很贱,知道吗,嗯?”许苏昕认真地喊他,“老东西。” 张书昌暴怒,“什么?” 李建安再次装好人缓和气氛说:“别吵,别吵,苏昕你们要是认识。你求求陆总也未尝不可。” “闭嘴,老登。”许苏昕一起骂。 张书昌和李建安被骂得脸色铁青:“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好歹是你的长辈,更是你的债主!” 李微柠站在一旁,表情瞬间僵硬,喊了许苏昕一声试图让她平静。 许苏昕也冷冷地送了她一句:“蠢货。” 许苏昕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许苏昕直接将包往下倒,老东西那点情色的照片全撒了出来,她说:“我还有呢,到时候直接去银珠中心撒,怎么样。” “我要是活不下去,你们也别好过。” 银珠中心是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地标,最高的商业楼眼下还在许苏昕名下。当然,一旦她破产,这栋楼会第一时间被抵押。 张书昌气得浑身发抖,弯腰要去捡照片。许苏昕一脚踩住他手边的照片,鞋跟碾过那些不堪的画面:“老东西,你以为我查不到这些?今天你要是老实点签字,这件事也就了了。” 张书昌立马拿电话让人去银珠中心。 许苏昕笑着说:“求我啊,求我高抬贵脚。” 张书昌愤愤地咬着牙,“你等着。” 陆沉星也对她的动作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也接受了。 许苏昕心情终于舒畅了。她看着陆沉星,积蓄在体内的那股劲汹涌而起。 陆沉星问她:“结束了吗?”她如看了一场戏那般淡然,说:“你只有三天考虑的时间。” 她的手落在许苏昕脸上,指节收紧,力道大得仿佛要将这张脸捏碎。许苏昕被迫仰着头,颈线绷出脆弱的弧度。她站不稳的往后倒,后腰靠着桌子。 陆沉星:“不管你记不记得,这些年我悟出一个道理。” “让你呼吸,就是最大的失误。人,不能失误两次。” 陆沉星迎上她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许苏昕紊乱的呼吸:“以后,你最大的债主是我。我要你往后见到我,就像见到噩梦——如影随形。” 这话许苏昕并不陌生。当年她也曾对陆沉星竖起两根手指,用很温柔的语气和她讲条件,说过:“一,当我的情人;二,当许苏昕的情人。” 三天后,她出现在陆沉星面前,笑着说:“三天到了哦,我帮你选了啊,你两个都要吧。” 然后她把人带回去了。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许苏昕想:真恶。 我真恶。 陆沉星也真恶。 15、第 15 章 许苏昕听着很不舒服,全身都在反抗,她勾着她脖颈猛地往下拽,两人距离瞬间只剩一拳之隔。陆沉星双手撑住桌沿才稳住身形。 许苏昕低笑着继续施力,理智在脑中疯狂提醒她:该到此为止了。 但某种灼热的冲动催使她启唇:“陆沉星,你别等我爬起来,我不会让你死,因为——” 她贴近对方耳畔,“记住了,我会让你这条疯狗,学会跪着认主。” 陆沉星挨得太近,灼热的呼吸紊乱地拂过她的颈侧,烫得许苏昕肌肤阵阵发紧。 从前陆沉星只在情动时啃咬她的肩头,如今却像条疯狗,总盯着她的脖颈不放,仿佛不见血绝不罢休。 许苏昕瞪着眼睛,等着她咬下来。 "滚!" "滚!!" 接连两声厉喝,周围的人才如梦初醒,方才都看得都屏住了呼吸。 这两人的关系比寻常人扭曲得多,恨之入骨,又要不死不休地纠缠。 张书昌率先退了出去。 蔡特助担忧地望向许苏昕,李微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被人拽着离开。 许苏昕最厌恶这个"滚"字。她抬手推向陆沉星肩头,却被对方狠狠攥住手腕。 “我准你走了?”陆沉星冷声质问。 陆沉星的手指在她发间反复翻找,将许苏昕的头发搅得凌乱不堪。可指尖触及的头皮毫无伤疤,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的表情愈发阴沉,手背青筋暴起,最后将掌心狠狠压在许苏昕颈间。 陆沉星只需稍加用力就能折断这纤细的脖颈,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疤呢?” 桌子上还有茶壶,许苏昕担心她对自己砸下来,在令人窒息的压迫中压下唇角:“你要是不弄死我,我们,不死不休。”所以,最好一次砸死她。 就在她以为对方真要留下新伤痕时,那只手却骤然撤力。陆沉星撑着桌面直起身。 许苏昕咳嗽着起身,虽有疑惑,却不敢多留。 拉开门的瞬间,对上了十多双探究的眼睛。她嘴角微颤,看向蔡特助。 蔡琴快步跟上,压低声音:“您还好吗?" 许苏昕揉着脖颈加快步伐:“没事。” 蔡琴注意到她颈侧明显的红痕。 挺痛的,许苏昕吞着气,重复:“死不了。” 电梯门开启时,正撞见张元昌的儿子张诚。对方将她上下打量,嗤笑道:“许苏昕,你也有今天。” 他扬手要挥下耳光,却感觉身后冷测测的,回头一看骤然僵住。 陆沉星站在走廊尽头,那眸子红着,几乎要覆盖出里面的蓝色。 许苏昕攥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迅速去按电梯,满腔屈辱在胸腔翻涌,她在心里暗骂:疯狗 陆沉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节无意识收拢,掌心还残留着方才触碰时的温度,鲜活而滚烫。她同身侧的人说:“查她当初在医院的检查报告。” 到楼下,许苏昕被人喊了一声。 李微柠跟了下来,抓着要合上的车门,“苏昕姐,我会努力说服我爸的,你别急。” 许苏昕交叠着腿,眼都未抬,“就靠你这个蠢货?” 李微柠眼睛红了,“我真的可以。” 许苏昕冷笑:“松手,别挡道。” 李微柠说:“我今天……” “笑话没看够?”许苏昕说:“你知道蠢货应该做什么吗?” 李微柠被她骂的很耻辱,全身颤栗。 “就是待着一动不动,不要灵机一动。” “滚。” 蔡琴从李微柠手里接过车门,“李小姐,楼上还在找你。” 车门关上。 车子一路疾驰,李微柠眼泪都掉下来了。 许苏昕闭着眼睛,心烦意乱。 蔡琴给她汇报,“李家和张家,好像要结亲了。” “难怪今天都聚在这里,还带着两个孩子。真恶心。” 以前这俩孩儿父母常年不在家,会来她家里过假期,张诚动不动欺负李微柠,还总说一些过头的话,许苏昕直接抄起石头砸了他的鼻梁骨。 那时候许苏昕嫌弃李微柠性子软,动不动哭鼻子,不知道反击,后来李微柠表姐来找她,也就是陈旧梦,许苏昕跟同性格的陈旧梦成了好友。 许苏昕一想到今天的事就窝火。 不等她调整,更窝火的事就来了,公司那边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 蔡特助把手机送到她耳边。 许苏昕身体后仰,合着眸子往后躺。 “苏昕,你怎么能撒这种慌,现在所有债主都知道了,你知道多丢脸,对公司形象影响多大吗?你也太蠢了。” 许苏昕笑,“我是蠢,那我下次传你要联姻可好?” “滚——” 许苏昕掐断,说:“去银珠大楼。” “嗯?” “撒那个老东西的照片。” 要不是那老东西坏事,她也不会当众受辱。既然她不痛快,那老东西也别想好过。 宾利在银珠中心绕行一周,照片如雪片般洒落。 当晚热搜立刻沸腾,都在讨论神秘人曝光张书昌嫖/娼的丑闻。张书昌原本在竞标的大项目,因为这个丑闻直接被踢出局。 许苏昕刷完热搜,顺手点开股市界面。很好,陆沉星公司的股票今天涨停,自己又赚了一笔。 当年陆沉星公司起步时没多少人看好,如今股价已翻了近百倍。 许苏昕不禁回想那时自己在做什么——许智祥防着她进公司为难章惠兰,死活不肯放权,导致她对公司危机一无所知。若是当时能早一步察觉,现在也不至于背负这么多债务。 许智祥这种人,死不足惜。 * 这几天许苏昕没出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她也觉得丢脸。 下午她去了一趟公司,没办法,上次的事导致了信任危机,且都知道她得罪了陆沉星。债主天天来催,往这边送了几次律师函,她开了好几个会议,无非就是骂她,甚至不知廉耻这个词都用上了。 许苏昕心里很不舒坦,当场掀了桌子,要不是后面要办大事,她直接往这群老东西脸上招呼。 会议结束,她问蔡特助:“陆沉星那边有消息吗?” 说是三天,她担心陆沉星跟她一样,是从当天开始算,擅自为她做下决定。 离开公司,许苏昕开车去了医院,见自己心理医生。 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气了,她总是控制不住去回忆被砸头的事儿,一想到这些她头就痛。 许苏昕给陈旧梦发了条信息:【在?你表妹结婚,你回吗?】 陈旧梦没回。 她又发了个问号过去。 陈旧梦不是那种见她家里出事就躲着走的人。这样彻底断了音讯实在反常,许苏昕不禁皱眉——别是出了什么事。 陈家和她家原先还有些生意往来,去年早早终止合作,从这场破产危机里明智抽身了。 想了一会,到医院了。 许苏昕并不是从破产才开始看心理医生的。这事要追溯得更早——从icu出来以后,她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痛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起初不少人暗自窃喜,以为她终于遭了报应,得了脑癌。 后来才查出,问题出在心理层面上。 医生示意她坐下,顺手调亮了诊室里那盏暖黄色的壁灯,柔和的光线无声地漫过整个空间。 许苏昕仍处在紧绷状态,双手紧紧交握。医生引导她放松呼吸,温和地鼓励道:“试着慢慢说出来,你最近反复想起的那些画面。” 许苏昕唇瓣微动,最终只吐出几个破碎的词句:“……血……她盯着我,”声音干涩得发颤,“恨不得我死。” “……真的,我本来没有那么恨她,现在一看到她,我就想让她去死。”许苏昕指尖深深陷进沙发扶手,“从前最多想占有她,如今却想看她跪着断气——我们之间,究竟谁更可恨?” 心理医生声音有着专业性的温和与某种令人信服的沉稳:“这取决于个体的承受阈值。对她而言,被你强迫就是最大的屈辱。如果您能保持情绪稳定,我们可以继续深入探讨……” “懂了。”许苏昕若有所思地抚过下唇,片刻她笑:“我该像从前那样,重新把她锁进笼子里。要让她哭着抗拒,又跪着求我施舍。这样我就舒服了。” 心理医生陷入短暂的沉默。 许苏昕豁然开朗,这位心理医生确实有用,精准剖开了她溃烂的病灶。 “你还记得她当年为什么对你动手吗?” 一股子汹涌的怨怼在胸腔翻搅,许苏昕指节猛然发力,掌心的硅胶安抚球应声爆裂。 “……大概是受不了被我掌控吧,一个瓶子砸过来,我就倒了,不过我已经不记得,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许苏昕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碎裂的胶皮,“幸好她没蠢到拒绝那三千万,带着我的钱走了,不然一想到是跟一个愚物周旋,实在令人作呕。” “那你想到她会报复你吗?” “……” 这就有点尴尬了,“她太聪明,我也不喜欢。” 心理医生温和地回应:“其实你内心并不愿走向极端,那些未被妥善处理的情绪,始终在影响你的判断。你可以尝试用更健康的方式表达愤怒。” 许苏昕说:“健康?怎么健康?” 心理医生:“可以不用那么血腥。解决办法有很多种,你认为哪种是不血腥的呢。” 从床下打到床上? 许苏昕很不想告诉医生,这个狗对自己没有性//欲。 沉默片刻,她结束对话:“这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她骨子里有种执拗的倔强,既然对方不肯放手,那她就奉陪到底。 “对了,给我开点抑制头疼和让我能睡着的药。” 医生提醒道:“和以前一样,可能会带来思维迟钝、以及对性//欲产生抑制等副作用。这是为了稳定你的情绪,按时吃,一周内会有好转。” “知道。” *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许苏昕驱车去餐厅,千山月晚上过来,两个人约了一顿饭。 这几天千山月都不太想理她,前脚提醒,后脚许苏昕装未婚妻被抓包,她把包放下,无奈入座:“我就说了,赔礼道歉,现在估计所有债主都不会信你。” 许苏昕:“赔礼道歉没有用。” 千山月挑眉:“你怎么知道?” 她耐心地同许苏昕说:“她形象经营得无可挑剔。知道灵枢生物那个项目吗?普通资本注资研发都要核心技术掌控权,她投了三个亿,给了研发团队完整的知识产权。出手阔绰,所有合作过的人都说她好话。她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要不是和千山月多年知交,许苏昕几乎要怀疑这位好友是陆沉星派来当说客的。 许苏昕吃了一块橙子,还吃软不吃硬,以前许苏昕把胸喂她吃,她照样把她打的头破血流。许苏昕漫不经心的说:“她恨不得我死。” 千山月问:“她谋杀你?你杀了她全家?” 许苏昕差点被噎死:“别当侦探了,陆沉星父母健在。” 看来,外界不知道陆沉星要拿出一个亿的事。许苏昕又往嘴里塞了瓣橙子,明知不该,却抑制不住地将那笔巨款在脑海里据为己有。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贪念。 陆沉星从前动不动就惹她生气,像个冥顽不灵的木头桩子。如今却像只无形的手,精准攥住了她最深处的贪欲。 真是可怖。 这时,侍者走来,恭敬地递给她们一人一个信封,说:“陆总让我告诉二位,明天见。” 烫金的邀请函在许苏昕指尖泛着冷光。 ——银珠大厦。 这栋楼曾是她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许苏昕捏着邀请卡微微出神,眼前闪过无数张曾经堆满谄媚的脸,人们争相向她敬酒,呈上厚礼,亲昵地唤她“昕昕”、“苏昕”。 有人为博她一笑,包下全城无人机表演。那时,整座京都的霓虹灯屏都为她一人点亮。 这也是她让陆沉星舔干净的地方。 她问服务生:“送卡片的人在这里吗?” 服务生说:“是楼上客人让我转给你的。” 千山月一边看卡片,一边瞧她,她说:“我怀疑,她和你当年进icu有关,你被砸头的事,其实是她干的,但是你失忆了,你把这段记忆找回来就行了,应该有监控吧。” 当年许苏昕醒来之后,警察来问,她回答的是不记得谁砸的她,这件事没有追查到底。 “监控。”许苏昕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唇边忽然阴恻恻地牵起一抹弧度。是了,监控。 连日阴郁骤然消散,她脸上浮现的笑意浸着阴冷的算计。她缓缓摩挲着指节,重新靠回椅背,眼底重燃了一簇火焰。 千山月蹙起眉头,觉得她完全理解偏了。 监控。 许苏昕有招了——那段监控,就是她绝地翻盘的最好武器。任陆沉星再嚣张,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也足够让她身败名裂。 千山月看着她脸上那抹令人不适的冷笑,声音沉了下来:“你别引火烧身。” 许苏昕对着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表示不会,她心里有谱了。 从餐厅出来,千山月先拉开车门,抬手为她挡住车门框,问道:“头痛了?” 许苏昕点头,千山月手在她额头上试温度,“是不是发烧了?” 千山月的体温偏凉,恰好缓解了许苏昕的头痛。她握着对方的手腕贴在额间,舒服地叹出一口气:“谢了。” 随后她回头望向大厦,总觉得有股寒意从脊背窜起。顶层专属楼层灯火通明,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但愿那条疯狗没跟来。 而此时大厦内,陆沉星正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这一幕——可视线死死锁在千山月触碰许苏昕的那只手上。《 》 16、第 16 章 不死不休。 这是个好词。 许苏昕知不知道怎样才叫不死不休? 意味着她们会永远纠缠不清,让肢体凌乱的交缠着去相互折磨。 许苏昕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陆沉星的大脑掠过一丝兴奋。所以,她及时收住了力道,否则她会把许苏昕掐晕,再次朝着许苏昕的头狠狠砸下去,让那道疤痕永远烙在她身体上。 韩时瑶小心汇报,“医院那边来消息了,她确实失忆了,都是专家会诊,不会有错。” “所以她是在国内逍遥了五年,无知无觉地过了五年。”陆沉星说。 韩时瑶不敢应话。 陆沉星说:“不公平。” 这五年,她被这份恨意日夜啃噬。 她们应该同穴而葬,死了还要骨灰相融,连坟头生长的野草都要根系交缠,永生永世纠缠不清。 陆沉星忽然低笑出声,那就这样纠缠到地狱好了,反正恨之入骨,在血脉里扎根了。 陆沉星问:“疤呢?” 韩时瑶思考着,马上弄懂了她的意思,说:“许小姐长得那么好看,她肯定会去做修复,您要是需要,我马上去查。” 意思就是不管她怎么留标记,许苏昕都会第一时间复原。 陆沉星说:“不用,我会找到让她没办法抹去的疤。” 韩时瑶看她攥紧了手,还是有点慌,纠结了一阵才说,“陆总,许小姐似乎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对。” 陆沉星说:“去查。” 韩时瑶直说:“这个怕是查不了,专业的心理医生不会透露患者的信息,而且她极有可能会告诉许小姐。” 陆沉星沉默了一阵,说:“她和千山月关系很好。” “嗯,打小就在一起玩,她们就是纯粹的好朋友。” “她很碍眼。” “她能力很强,”韩时瑶压着心惊,将千山月的履历娓娓道来。与那些关系复杂的家族不同,千山月出身家风严苛的世家,自幼接受严格培养,很早就开始接触家族业务。十八岁出国深造,二十岁便获得三亿资金历练,最终凭实力在集团站稳脚跟。 陆沉星眸色深深说:“确实比陈旧梦难对付。”她话锋微顿,“否则……” 未尽之言悬在空中,韩时瑶不敢追问。这位老板的总部和核心产业都在海外。她算不上心腹,可她目前接触到的每件事都如履薄冰。 公司里那些人都说她优雅矜贵,待人接物无可挑剔,但是,韩时瑶知道……陆沉星会囚禁人,会在电话里命令“盯紧点”,连手机屏保都是许苏昕头破血流的照片,更会全天候监视许苏昕的一举一动…… 保镖和往常一样将平板送给陆沉星,上面是一段监控,许苏昕在夜色中开进了小区,镜头一切,又换成了许苏昕按电梯楼层,她手插在兜里,无知无觉。 韩时瑶提心吊胆,很怕镜头切进许苏昕家里,那就代表,陆沉星时时刻刻在监视许苏昕…… * 许苏昕泡了个澡,一心去想监控的事。 当初警察调查这件事是从她的主宅查起,没有找到她和陆沉星那个别墅,后面她自己把现场清理了,她当时没记起来还有监控。 以陆沉星那个疯劲,就算后面发现监控,她应该也不会删除,只会留下来回味。 怎么搞到监控呢。 许苏昕身体伸展,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想着,心理医生发了条信息过来:【向你分享恨人与恨人之间如何更健康交流。】 接着又发来一条:【你误解了我所说的健康。这更多是心理层面的平和,而非肢体冲突。持续的暴力只会加深创伤,你需要尝试用其他方式缓解情绪。】 许苏昕并非天生暴力,每次与陆沉星交锋都让她身心俱疲。打架她打得赢,心理博弈,她就有点下风。 她回复:【知道了,不会再和她动手。我找到别的办法了。】 高医生:【真的?】 许苏昕垂下眼帘,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打出四个字:【以爱服人。】 她顺手刷了刷网上新闻,不仅在圈里被群嘲,网友也在笑话她,骂她空有皮囊,脑子进了水。 许苏昕都在想,要是她死缠着陆沉星,强迫陆沉星和她结婚,这群人是不是得气死,整个世界是不是都得为她夜不能寐。 哈哈哈哈。 真是有够恶的。 她赤身从浴室走出,水珠沿着脊背的曲线滑落,掠过腰窝,在臀际徘徊,最终隐入腿间。 走进衣帽间,她看着那件黑金色的旗袍。 第一次穿上身,她就和陆沉星纠缠的舔舐一夜。因为太过刺激,就一直收在衣帽间。银行来查封别墅那天,她许多奢侈品都没来得及带走,只将已经贬值的它带了出来。 记忆随着时间的逝去开始模糊,就是所谓的时间淡化一切。如果忘不掉那应该时时刻刻的在回忆了。 陆沉星那么固执问她记不记得,是每天都在回味吗? 这次去宴会,陆沉星应该会当众羞辱她吧。让她舔?舔哪儿? * 不管陆沉星究竟有何打算,这场宴会许苏昕非去不可。她必须把握这个机会挽回形象,让外界看清她们的关系并非水火不容,这样才能稳住近期动荡的盘面,让计划继续推进。 许苏昕斥重金做了全新造型。 乌发精心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抹胸礼裙勾勒出饱满的胸线,黑蕾丝边衬得肌肤莹白如月,耳上毒蝶吊坠随步摇曳。 车停下,她长腿迈出的那瞬间,准备嘲笑她寒酸的人都失了声。许苏昕从容走过,腰肢袅娜,比二十岁时更添丰韵,眼波流转间尽是让人明知危险却忍不住靠近的魅力。 她手里抱了一个长方形的礼盒。 千山月比她早到,迅速走到她身边,瞧着她手中的礼盒狐疑的问:“你带炸药包来了?” 许苏昕说:“礼物啊,赔礼道歉,我现在接受你的建议了。天天打不是个事,那群债主最近跟住在公司了一样。” 债主讲法律的还好,不讲法律就是流氓地痞,会直接干扰公司的运行。 这地方是许苏昕最风光的地方,千山月不确定许苏昕真的熬得过去,她四周看了看,瞧见吧台那边暂时没人,说:“去那边我看看。” 许苏昕“嘶”了一声,她哪里敢明目张胆给千山月这种禁欲系的人看自己的礼物,她说:“你在人家宴会上拆别人礼物多不合适,就是一条项链。真的。” 千山月:“你还有钱送昂贵的项链?” 几十万的项链是打陆沉星的脸,百万的,许苏昕有那个钱吗,许苏昕说:“我买她家股票挣了一点,再者,这是以前买的,也不是现在的。” 千山月虚扶着她的腰将人往角落带。许苏昕没辙了,换话题问:“陈旧梦呢,她回吗?” 千山月说:“她家里说陈旧梦病了,在住院。” 许苏昕“哦”了一声。既然是家里的官方回应,那应该没事,大概只是不想再与她有牵扯。 千山月看她遮遮掩掩就知道,这盒子的东西不简单,“苏昕,要不你还是安分些,别总动那些歪心思。” “我知道,最近都没用坏心眼。” “?” “我用的都是……”许苏昕点点自己的太阳穴。 千山月无奈:“你脑袋之前都被人砸破过,脑脊液都快漏了,你还有智商?” 好气,许苏昕说:“……淫商行吗?” 这时侍应生走过来,对千山月做了个“请”的手势,“日本山田集团的社长请您过去。” 千山月本想全程陪着许苏昕,蹙眉问:“必须现在过去?” 楼上山田社长对她招了招手。 最近千山月正与对方合作,她不得不松开护着许苏昕的手,她反复叮嘱,不要打起来,不要动手,“动嘴也不行!” 许苏昕点头。 等千山月离开,许苏昕扫了一眼整个会场,心里惊讶,眼前这场明显是复刻了她的生日会。 不仅是物,还有人。 只是遗憾的是,当初那个高不可攀的主角落魄了。 她一出现,冷嘲热讽的话就来了。 张诚捏着酒杯,那样子恨不得直接泼她脸上,许苏昕把发撩到耳后,说:“你爹还好吗?” 张家如今可谓霉运当头,张书昌的丑闻让公司形象一落千丈,现在他们父子二人在公司举步维艰,处境尴尬。 张诚说:“知道债主为什么一窝蜂的找你公司去了吗。因为我爸在施压,你以为你盘活一块地,就能翻盘了,多少人等着你死呢。你等着,陆沉星这么恨你,早晚她会弄死你的。” 这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许苏昕生得明媚夺目,曾是银珠大厦里最耀眼的存在。如今明珠蒙尘,所有人都等着她跌落云端、任人践踏。 许苏昕紧抿着唇,怎么可能不觉得屈辱?这里不仅是她的地盘,更是她二十岁时最辉煌的见证。 确实如陆沉星所说——如影随形的噩梦。即便服药入睡,仍会梦见陆沉星掐着她的脖颈,让她死。 张诚说完,身后不断传来窃窃私语的讥讽,无一不是在嘲笑她“陆沉星未婚妻”的谎言被当场拆穿。 很快陆沉星出现了。 陆沉星身着黑色长款西装,内搭丝质暗金色v领,胸前细链轻垂。有西装暴徒般的压迫感。 许苏昕的目光在她裤装上停留片刻。她记得那时陆沉星还穿着与晚宴格格不入的球鞋。 如今西裤摆下露出光洁的漆面尖头靴,不染尘埃。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的性感,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望着这样的陆沉星,许苏昕忽然有些恍惚,仿佛灵魂出窍,正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从前的自己。 原来我当年这么张扬跋扈。 许苏昕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当年宴会上,我们究竟谁先注意到了谁? 许苏昕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看到千山月,主动朝着陆沉星走过去。 陆沉星的目光落在那个暗金色礼盒上,五年前,许苏昕最钟爱这种配色。 许苏昕含笑将礼盒递出:"陆总,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还望不要嫌弃。" 陆沉星并未伸手去接,这份刻意的冷落,让许苏昕的示好显得格外难堪。 许苏昕又朝陆沉星举了举杯。 陆沉星身侧的保镖瞬间绷紧神经,担心她心生报复把酒泼过来。 许苏昕喝完了整杯,朝着身边伸出手,待侍者重新斟满酒杯,她再次递出那个长形礼盒: “接一下嘛,手都酸了。”她笑着,“这个好像是我以前就准备好的礼物,现在送给你,特别合适。” 这声音听着还有些娇, 旁边人看的津津有味,毕竟一向傲气自我的许苏昕在赔罪。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这里是她的地盘又怎么样,她没钱没权就得伏低做小。 陆沉星接过礼盒递给旁边韩时瑶,很快她手指骤然悬停,因为许苏昕的耳坠随着前倾的动作擦过她的脸颊,不待痒意消失,许苏昕双手就圈住了她的脖颈。 惊住的不止陆沉星,满室目光聚焦在她们身上。许苏昕又疯了? 温热带着玫瑰酒香的气息扑向陆沉星的耳廓,许苏昕喊她:“亲爱的,你好凶哦。” 陆沉星的脊背瞬间绷紧,攥住她手指欲推开,“松手。” “才不要。”许苏昕的嗓音又软了几分,裸粉高跟踩上她的尖头靴,那瞬间,许苏昕爽的头皮发麻,甚至想低头看一眼,自己是怎么踩她的,她说:“你让我丢了脸,但是,这几天我也找到了新的办法恶心你。” “打架特别无趣,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你要是现在推开我,往后每次见面——” “我会这样缠着你,吻你,抱你……不死不休哦。” 陆沉星身体再几不可察地颤动,不论对方为何战栗,反正原本打算恶心死自己的许苏昕爽到了。 许苏昕的指腹若有似无地刮着她的后颈,靠她更紧,贴着她的耳朵:“我原谅你啦,别闹脾气了~小甜星~以后再不会让别人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许苏昕爽的深吸一口气,声音克制不住训诫,“听到没有,宝贝。”《 》 17、第 17 章 陆沉星开始反应有些激烈了。 听不得训呢。 陆沉星的手狠狠地扣在她后背上,指腹摸到许苏昕的大露背。 许苏昕借着贴近的姿势,高跟鞋跟不着痕迹地继续碾着陆沉星的鞋尖。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她亲昵地勾着对方的脖颈。 温热的吐息掠过耳际,她压低嗓音:“踩着你的感觉……很舒服,小狗。” 这句话让陆沉星骤然绷紧,明显应激了,从前许苏昕总会补上句“给我舔干净”。 陆沉星手用力收紧,掐得许苏昕深呼吸,陆沉星的声音擦过她耳膜:“许苏昕,别逼我当众跟你动手。” 许苏昕知道这人动了气,她记得自己的目的“以爱服人”,她不再往下继续刺激陆沉星了。 只是她的手指勾了一下陆沉星脖子上戴的银蛇项链,“这个不适合你,戴我送你的。” 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提醒韩时瑶,她:“抱好哦,别摔了。” 陆沉星皱眉,问:“里面是什么?” 许苏昕又给她提了个醒:“好玩,好看,好戴的。” “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 陆沉星明显的隐忍,“许苏昕,点到为止。小心自食恶果。” 这话千山月说过,但是,从她口中听到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压迫感极强。许苏昕本想再撩一撩她,看她那张脸绷的那么紧,想想也就算了。 许苏昕转身面对众人笑了笑,走路昂首阔步。这里面有几个她的债主,她也是让这群人看看,她们不是什么“大恨侣”的要死要活,属于“小情侣间”的小打小骂。 陆沉星看着她那得意的背影,视线转向韩时瑶手中的盒子,韩时瑶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问:“要不要处理掉?” 陆沉星说:“送到楼上。” 两个人分开,陆沉星身边立马围了几个人,有的是合作方,有的是许苏昕的债主。 有人实在拿捏不住她们的关系,想从她这里套信息,忍不住上前询问:“您和许小姐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陆沉星眸色沉沉:“你看不出来?” 这怎么看? 问的人只能尬笑过去。 很快宴会厅愈发喧闹,许苏昕找了个地方坐着,只是一会儿,她把楼鸢叫到了身边。 许苏昕漫不经心地将碎发别到耳后,问:“目标找好了?下周赤电比赛。“ “找好了。”楼鸢压低声音,“你把照片删了!还有那封信还给我,当场撕掉!” “撕了做什么?”许苏昕把玩着酒杯,眼尾微挑,“我可是你的初恋,不该好好珍藏这些回忆么?毕竟都是少女心事,将来你想怀旧却找不到,多遗憾多可惜。” “乖点,别闹。” 这语气总带着宠溺,让楼鸢心头发颤,每次许苏昕用这种腔调说话,都像在给她编织一场温柔的幻梦。可她比谁都清楚,许苏昕骨子里无情,基因恶劣。 当年许苏昕很慢条斯理地把情书折好,说会永远珍藏。就在楼鸢以为她们两情相悦,许苏昕下一句话却将人彻底击碎:“但说清楚,我不喜欢你。” 从前会气得浑身发抖,如今依旧。楼鸢声音发颤:“许苏昕,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许苏昕拖长了音叹息,分不清那声调是“哎”还是“爱”。她倾身靠近:“重要的是——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楼鸢呼吸紊乱。许苏昕总有这种本事,让人恨不得掐死她,她咬牙切齿地回:“不喜欢了。” “摸着心口说。”许苏昕轻笑。 楼鸢死死咬唇:“知道了,周日赤电比赛。”满脸嫌弃,“……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走。” 许苏昕不急不慢,又问:“你知道张诚刚刚在说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 许苏昕懒懒抬眼:“弄死他啊。” 楼鸢立刻摇头:“不知道……” “我知道——”李微柠抢步上前,轻声说,“苏昕姐,他说你是靠爬床勾引陆沉星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楼鸢小心翼翼观察许苏昕的神色,心里嘀咕:这女人不怕挨揍吗?不知道许苏昕是个性冷淡,她有隐疾,没有性/欲吗?就算别人脱/光了跪在她面前,她也只会冷笑着问“要不要给你刻个字”。 “嗯。”许苏昕指尖轻叩杯壁,笑着,“他问的,还是你问的?” 李微柠神色一僵,急忙解释:“我听见他们准备对你下手,说要找人在停车场堵你。要把这件事都推给你的债主,这样你也不敢往外闹。” 许苏昕难得给了个好脸色,把身旁的椅子往她那边一推。本来要走的楼鸢扫了李微柠一眼,目光里带着不屑,自顾自在另一个空位坐下。 灯下,陆沉星望向吧台方向,目光微沉。她对身侧的韩时瑶吩咐:“盯紧她,别让闲杂人靠近。” 韩时瑶明白这是防止许苏昕生事,但抬眼望去,哪里来得及,这周围的人谁的目光不是盯许苏昕身上,她就像一盘精致的糕点,引得觊觎的苍蝇围着她转,引得飞蛾不顾死活地扑近。 落魄,让她骨子里的吸引力愈发动人。 那份黑金礼盒回到陆沉星手中。几位本想搭话的宾客触及她沉冷的眼神,悄然退避。 而陆沉星始终立在光晕外缘,冷眼注视着那片为许苏昕沸腾的热闹。 陆沉星回到休息室,律师正逐一为她讲解文件条款,过程颇为耗时。 房间里堆满今日宾客送来的礼物。陆沉星的目光落在那个黑金色礼盒上——长条形,大小刚好能装下一束玫瑰。 韩时瑶也注意到了,这个配色与老板今日的衬衣颜色相似。 其他礼物都原封未动,韩时瑶谨慎地询问:“需要让保镖来打开吗?” 话音未落,陆沉星已亲手掀开盒盖。黑色丝绒上静卧着一条罕见的蓝宝石项链,星形吊坠流转着璀璨光华。肉眼可辨的价值不菲,至少百万起步。 韩时瑶止不住惊叹:“许小姐,居然对您这么大方。” 陆沉星视线落在项链卡扣处微微一顿,之后“咔哒”一声合上盒盖。 韩时瑶尚未看清细节,茫然不解。 陆沉星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问:“你刚刚说什么?” 韩时瑶说:“人都到了,能到场的都到了。” 陆沉星虽然面色不虞,却并未让人将盒子丢弃,交给旁边助理,“送我车上。” “我要的是许苏昕身边所有人全部到场。” “除去她过世的父亲,就只剩……”韩时瑶略作停顿,“陈旧梦。” “让她线上参与。” 宴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窗外夜色已深,助理汇报:“陆总,千山月小姐和山田社长的会谈结束了。” 山田社长毕竟是来参加宴会的,不是专程来谈生意的,能抽空与千山月聊这么久已是极限。 陆沉星淡淡收回视线:“把她请到视野最佳的观景台。” 韩时瑶立即示意助理去安排。 千山月刚从里面出来,正在四处寻找许苏昕身影,抬眸恰好陆沉星迎面相遇。陆沉星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千山月敏锐地察觉到了敌意,她握紧手机快速输入:【你先离开,我带了人手。】准备发送时,又停止,她估计许苏昕不会走,重新:【前门见等我,急事,帮我脱身。】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她心中蔓延。 果然,信息刚发送出去,就有侍者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千山月小姐,这边请。我们陆总想请您看些东西。” 陆沉星从楼上再次下来,身后跟着律师与助理。 起初许苏昕身边还算清静,就楼鸢和李微柠,但她实在耀眼,仿佛所有聚光灯都打在她身上,然后就有几个债主和其他项目负责人按耐不住,找着理由靠近她,不知不觉间,她已被众人围住。 有人凑近与她低语,她像是听到什么趣事般轻笑。 她抿了口酒,看了眼手机,身体还没动就感受到了身后迫人的气场。 指尖在杯沿轻轻一转。 许苏昕心知马上就是今天的正餐了,陆沉星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陆沉星所到之处,人群自然散开,只剩几只不死心的仍在不远处窥视。眼神直白表达着艳羡的欲望: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许苏昕弄过来把玩。 许苏昕转过身,肩膀被人摁住,她高高举起盛着红酒的酒杯,唇边扬起明媚笑意。 陆沉星沉默走近。 一记眼神,周围彻底清净。 或许有人忆起陆沉星曾在许苏昕20岁那年出现过,但无人敢提及,也不敢相信。 如今她高不可攀,西装革履的她站在璀璨灯光下,成为京都遥不可及的存在。而许苏昕,仍停留在醉生梦死的往昔。 她垂眸凝视许苏昕,那眼神晦暗不明。 许苏昕对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开始了吗? 陆沉星问:“选好了吗?” 陆沉星是在问上次的选项。 是要她买下许家的债务,还是自己来拿这一个亿,两种折辱方式交给许苏昕自己来选。 许苏昕不慌不忙地眨眨眼:“我送给你的chestchain,还喜欢吗?” 那看似是条胸链,但更准确地说——这是需要穿刺佩戴的r链。 但细看便能察觉其中的玄机——链条特殊部位改造成蛇形r钉,若是穿过r钉佩戴,蛇头便会如毒蛇般衔住甜尖。 另一端则连着精巧的夹扣。 从盒子来看确实是五年前的定制,这也是许苏昕五年的风格,但是陆沉星当年没有收到。 “三、” “二、” “许苏昕,时间到。” 陆沉星帮她选,声音清晰落下:“我帮你还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狗。” 她故意挑在这么个地儿,很明显是在报复,一洗前耻,还有…… 她要让全场、让所有人亲眼见证——也让许苏昕在明面上答应,以后谁见了许苏昕,都必须知道,许苏昕是她陆沉星的所有物。 此时许苏昕已几分醉意,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话,许苏昕身体微微后仰, 这可是她以前的狗,她无数次逼着对方叫她主人的狗。 有一句话,一直在她耳朵里飘荡:许苏昕你真是落魄了,她都敢爬到你的头上。 许苏昕起身,但是,没来得及,她被两个保镖摁住了手腕。 千山月想下楼已经来不及了,也被人挡住了。 许苏昕的手腕被手铐锁在香槟塔架上,金属与水晶碰撞出清脆声响。她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腕骨:“陆总。” 陆沉星静立不语。 许苏昕突然举起高脚杯仰头倾倒,猩红酒液顺着雪白脖颈没入衣领。她倚着吧台轻笑,指尖沾着酒渍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瓣: “过来,舔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