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 非典型艺术家》 第1章 初始之章(一) 「你是特别的。」 金蓝雪穿着加厚的塑料雨衣，雨衣与手腕连接处被扎进严丝合缝的透明手套中。 密集的雨丝不停打在身上，令她产生了轻微的疼痛感。 「如果你愿意按照我的话去做......」 「这在你们人类中被称作“双赢”，不是吗？」 “......请将声音放低一些。”沉默的少女轻轻开口，声音几乎快要被雨声盖过去，“我知道你、你们......偶尔会像这样在我脑子里发出声音，但是——” 她倏地蹲下，将手中的尖刃再次插//////入已经开始失温的身体，飞溅的血花立刻染到雨衣上、又在顷刻间被雨水冲走。 “——你没有看见、我正在苦恼吗？”她轻轻蹙着眉，“现在的天气预报真的一点也不准确......明明早上还有检查过，今天会是个大晴天的。” 「......」 「......也许我将为你提供帮助。」 金蓝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很快又再次变得沉郁。她的声音轻缓而温柔，好声好气地跟这来路不明的、直接出现在她脑子里声音交谈着，“......我今天没有吃药，如果你像我一样清楚这一点的话——该如何证明你不是我的幻听呢？” 小巷里唯一的路灯闪烁着，另一侧的垃圾场中传来令人不安的犬吠。尽管这片道路属于首尔的“下城区”，极少有区域被监控覆盖，但这并不代表这里居住的人群不密集。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从地上拎起了一条僵直、被雨水淋湿的腿，“说真的，我很感谢你及时的安慰。但恐怕我还是要独自处理它了。” “叮铃～” 放在衣服内侧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接收到短信的声音。 金蓝雪顿了顿，一边将尸体拖到垃圾场边缘，一边在雨衣衣兜内掏着什么东西，“......如果能赶在九点前回去就是最好的情况。” 「恕我直言，你带的那种溶液并不能溶解成年男性的尸体。」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只是破坏表皮组织......现在是2022年了，你说的那种危险的东西，都不是我能拿到的。” 「我说过我将为你提供帮助。」 「只要你答应......」 “是吗？”见那声音如此执着于她，金蓝雪的心情微妙地转好了一些。她仰起头，黑沉沉的虹膜中红光一闪而过，“如果我答应——那将带来什么？” 「——」 一阵嘈杂的呓语如同虫豸般钻进了她的脑子。 混乱、疼痛、麻痒。 金蓝雪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焦。 「绑定成功。」 下一秒，装着某种褐绿色液体的小瓶子落进她的掌心。 「新手大礼包已到账。」 「......我不会一直存在，你一定要履行我们的约定。」 「因为智械也只是机械生命体，它不会像我一样有着圆滑的判断力。」 「祝你好运，契约者。」 等它一股脑地说完，金蓝雪在原地等待了足足三分钟。 然后她才摸了摸手中作为实体存在的玻璃瓶，惊叹道，“......竟然不是我的幻听？” 雨声掩盖着那“滋滋”作响，像是在腐蚀着、又像是在煎烤着什么的声音。 “——欢迎回家，姐姐。”明羽姬接过金蓝雪脱下的外套挂到衣物架上，柔媚的小脸上尽是依赖的神情。她期盼地看着发丝被淋湿的少女，试探性地说道，“我现在在煎牛排，姐姐......会跟我一起吃的，对吗？” 金蓝雪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柔弱无辜、长相颇像只狐狸的女孩，然后微微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 冰凉的温度从金蓝雪的嘴唇传递到明羽姬的皮肤上，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身体的主人却蓦然爆发出强烈的喜悦之情，那喜悦呈现在脸上、甚至叫五官都出现了些微的扭曲。明羽姬压制住想要脱离喉咙的嚎叫声，只是深深低下头，温顺地冲金蓝雪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 因为身体放的太低，一缕极淡的血腥味就这样钻进了明羽姬鼻子里。 她倏地抬眼，“姐姐......？” 金蓝雪却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自顾自走向了卫生间。 宿舍里自然不止住了她们两个人。 梁晶雅坐在沙发上，她的新晋跟班李妍正跪在沙发旁边帮她修指甲。见此情形，梁晶雅不禁嗤笑一声，“某些人简直像条狗一样围着金蓝雪转呢，可惜你的主人并不愿意赏你根骨头。”说完，她抬手捏住李妍的下巴来回摩挲了两下，“所以说，谁才是更好的主人呢？李妍xi？” 李妍颤抖了一下，脸上立刻摆出讨好的笑容，“......当然是晶雅姐姐。” 明羽姬直起身，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红晕。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梁晶雅一眼，随即便好心情地哼着歌钻进了厨房。 基本上算是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梁晶雅脸皮倏地一紧，掐着李妍下巴的指甲深深陷进那细嫩的肉皮里，而被如此对待的对象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 李妍被迫抬起头，眼中映入的是梁晶雅扭曲的面皮，而内心深处......竟然涌现出一丝隐秘的快感。 “你又在笑什么？！”梁晶雅愤怒地一巴掌抽在李妍脸上，娇嫩的脸颊肉迅速显出红色，“你！其实也还在惦记着金蓝雪是不是？！！” 啊。 ......她是在笑吗？ 李妍不知道。 “......对不起，晶雅姐姐。我没有。”李妍机械地转过头来，回答着梁晶雅的问题，“我很讨厌金蓝雪。很讨厌。很讨厌。” 梁晶雅狐疑地挑高了眉毛，“一个星期前你还跟明羽姬那狗崽子一起围着金蓝雪团团转，虽然不知道你发了什么疯背叛她跑来要给我当狗——” “晶雅姐姐！” 梁晶雅让她喝整蛊用的苦瓜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喝了。 梁晶雅让她跪下服侍的时候，她没有一丝反抗就答应了。 梁晶雅掐她、打她、骂她，她也能够笑脸相迎。 唯独...... 唯独有关金蓝雪。 李妍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梁晶雅，“......我只要看着晶雅姐姐就够了。不相关的、讨厌的人......只会侮辱我的耳朵！” “是吗？”梁晶雅依旧不是很相信——她是个自我却多疑的人。 但还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洗好澡的金蓝雪便带着一身水汽走进了客厅。 她黝黑的眸瞥过来的时候，不止李妍，就连梁晶雅也不自觉收敛了动作。 但就在梁晶雅意识到自己退缩的瞬间，心中的怒火更是翻腾而起，她恨不得冲过去咬碎金蓝雪那双讨人厌的眼睛！ “......太吵。” 金蓝雪温柔的声音如细雪般洒满了李妍的皮肤，她几乎是瞬间就被冻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与之相反的是立刻拍桌而起的梁晶雅，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金蓝雪！” 被无礼地叫了全名的少女歪了歪头，淡淡提醒道，“梁晶雅，我是姐姐，也是前辈。” “那又怎样？！”梁晶雅三两步冲上来揪住了金蓝雪的衣领，“别以为你月评成绩最好就能怎么样？我可姓梁！” 因为距离太近，金蓝雪甚至能看到她眼白中泛起的一根根血丝。 公司的第一个出道企划已经越来越近了，最近老是有各种各样的风声从不同渠道传递进练习生们的耳朵里，而将近80%的消息都是关于“四人女团”的企划。 位置......非常紧张。 女练习生们之间的氛围也是。 “姐姐，可以过来吃饭……你在干什么？”明羽姬面带笑容地举着餐盘从厨房里出来，但却在看清客厅情况的瞬间沉下脸色，上扬又娇媚的狐狸眸竟呈现出一种危险的、随时愿意为主人撕咬敌人的凶性来。 金蓝雪似乎没怎么用力，轻飘飘地就掰开了梁晶雅的手，“今天的事，梁晶雅xi在哪里都不占理，不是吗？” 那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仿佛她是只一用力就能捏死的虫子的眼神。 梁晶雅就是讨厌她这个样子。 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金蓝雪已经在明羽姬殷勤的服侍下开始享用今天的晚餐了。 ......啧。 ......真是条合格的好狗。 时间毫不在意这间小小的女生宿舍中冰冷凝滞的氛围，很快便来到了凌晨一点。 “来。” 金蓝雪慵懒地躺在床上，冲那边一直盯着她看的明羽姬伸出了手，“想一起睡就过来。” 明羽姬脸上的表情像是感动得快要哭泣，立刻顺从地钻进了金蓝雪的被窝，没想到刚进去她就被被窝里冰冷的温度冷得打了个寒颤，“！姐姐的体温好低......” 她有些担忧地靠近金蓝雪的脸，“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听到“医院”二字，金蓝雪警告般地瞪了她一眼，语调却依旧温柔，“不想挨着我的话，就自己睡。” 明羽姬这下才急急忙忙地抱了上来，“我不要！我不要！我是暖和的，我抱着姐姐就没、没事了。” 话是这么说，她将金蓝雪拥入怀中的瞬间却像是拥抱了一座人形冰雕。 真的有人的正常体温是这样吗？ “姐姐真的不是淋雨感冒了吗？”明羽姬还是有点担心，“如果没带雨伞的话，就应该叫我去接姐姐的啊，真是的。” 金蓝雪伸手关了床头的灯，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 “天生的。”她叹了口气，像是在解释自己的体温，又像是在说她那一成不变的温柔嗓音。 不管是生气、开心、难过、兴奋......她的声音似乎一直都是那样。 就像是只装载了温柔女声的仿真机器人。 “四点预约好了练习室。”明羽姬见她那样笃定也不再坚持，转而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到早上八点，在食堂吃个早饭就可以去上课......姐姐明天的课和我一样。” “嗯。”金蓝雪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吧。晚安。” “晚安，姐姐。”明羽姬在黑暗中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合上了眼帘。 无法视物的黑暗之中。 十条阴沉的、惨白的狐尾自明羽姬的尾椎处悄然探出。 那纤细的狐尾矫健而沉默地移动着，如蛛肢般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扎进金蓝雪庞大的影子之中。 某种特殊的物质从影子内沉降下来，被吸取到那些狐尾里，而那狐尾则像是输送血液的血管一样耸动着，将那些物质反哺到明羽姬体内。 沉睡着的明羽姬脸庞愈发红润，如同醉酒一般。 与此同时。 「——」 金蓝雪脑子里响起了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第2章 初始之章(二) 为什么金蓝雪会想要做一名爱豆呢？ “——我的父亲是一名画家。” 那时，面对公司面试老师这样的提问，金蓝雪是这么回答的。 “而我的母亲，则是一名音乐家。”她的声音温和有礼，不紧不慢地阐述着，“我经由两位抚养长大，自然会将艺术家作为参考的职业之一，并且是占比重很大的一个选项。” 面试老师有些意外，“……在我们国家，爱豆……应该说大多数爱豆，并不是能称之为Artist的程度呢。如果家里是从事传统艺术行业的话，金蓝雪xi的父母应该……” 应该不会支持女儿从事“低贱”的爱豆行业。 金蓝雪的指尖抽搐了一下，脸上依旧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怎么会呢？我的父母是非常开明的类型。大概因为家里已经有足够传统艺术的熏陶，他们也觉得有新兴血液的流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才怪。 金蓝雪至今还会在梦中听见父亲那失真又扭曲的哀嚎声。 “姐姐……？” 明羽姬迟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镜子里倒映着今天跟她们一起练习的女生团体，约摸十来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朝她望过来——就像是等待着头狼发令的狼群。 金蓝雪微微一笑，“我没事。都做好对这次评价的准备了吧？不出意料的话，这次就是决定出道组的时机了。” Xemon Entertainment的建筑大楼不算太高，但至少也是单独一栋，并不缺乏资金的会社却将所有练习室全部安置在地下。 昏暗的灯光，窒息、压抑的氛围。 在冬天渗出汗水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哦？ “阿嚏！” 在所有人回话之前，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首先吸引了金蓝雪的注意。 她迅速锁定发出声音的人，“......李云蕾xi，你还好吗？” 被点到名的女孩是极为英气的长相，天生浓密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偏向中性。然而她畏缩着不敢与金蓝雪对视的神态和四处飘忽的眼神却将这份魅力无限压缩，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还是金蓝雪带领的A team里面成绩最差的那个。 旁边皮肤白净的女孩见李云蕾久久没有回话，赶紧推了她一把，“......姐姐在问你呢！” 李云蕾倏地打了个寒颤，条件反射般冲金蓝雪深深弯下腰肢，“......很抱歉！我、我没关系的，谢谢姐姐关心......我不会耽误考核的！” 她的头发从中间断开一截，稀稀拉拉的发茬和脖颈上划拉出的血痕无不昭示着女孩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金蓝雪走近，抬手抚了抚她后颈上那些痕迹，感觉到女孩在自己手中颤抖起来才停下动作，语气轻飘飘的，“你们都是A team的孩子，每一个走出去都代表了A team的脸面。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如果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应该是你们的主心骨，我也会为你们做主，那么李云蕾xi，你不妨告诉我——” 她俯下身体，嘴唇亲昵地贴到李云蕾耳边。 “——你也好，李妍也好。为什么总是瞒着我跟不好的人交往呢？” 当“李妍”两个字落下的时候，整间练习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与明羽姬稍微亲近一点的练习生赶紧贴到她身边去，不停投掷着眼神试图以脑电波跟她交流，但明羽姬只是歪头看了她一眼，注意力便又再次回到了金蓝雪身上。 “我其实不是很明白，比起我、难道梁晶雅才是更好的去处吗？”金蓝雪苦恼地伸出一根手指按住李云蕾的额头，迫使人抬起头来。而这一举动让她清楚地看见了李云蕾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恐神色，于是她将声音放得更轻，“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 这下子，房间里就连呼吸声都不再明显了。 在李妍向老师申请转移到B team之前，她毋庸置疑是A team里实力倒数第一的那个，而金蓝雪给予她的帮助并不比任何一位老师少。 现在、现在。 相同的戏剧，难道又要在新的“倒数第一”身上重演了吗？ “当然不是！！”明羽姬激动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她们懂什么？！姐姐才是最好的！比那个什么梁晶雅好了一百倍不止呢！” 她的眼睛阴狠地扫过每一张缄默的面孔，“说啊？你们也一起说啊！” “……” “......我更喜欢姐姐。” “......我也是。” “梁晶雅会打人。” “......A team更像是会出道的感觉。” 迟疑着响起的附和声不断混杂在一起，有效地缓解了金蓝雪沉郁的心绪。 “啊，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她心情转好，愉悦地合掌，也不再理会瘫坐在地上的李云蕾，“那么，我们再练习十遍吧。后面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被其他女孩子们挤到一旁的李云蕾已是泪流满面。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温柔又冷静的身影逐渐远去，泪眼朦胧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啊。 ......啊。 那怎么可以......？ ......她不是背叛者。 ......她不是。 她...... “哗啦！” 她被狠狠按进了水里。 冰冷的自来水带着一股腥臭味蛮横地灌进鼻腔，突然改变的水压让她忍不住疯狂咳嗽起来，于是喉咙里便涌进了更多的、带有腥味的水。 李云蕾的手臂四处抓挠着，但呛水的窒息感与头顶按住她的手掌让她难以摆脱。 “我说了，把她再按下去点，听不懂人话吗——李妍。” 耳朵被淹没进水里之前，李云蕾听到熟悉的嗓音叫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水中的双眼蓦地睁开。 梁晶雅坐在两个女孩搭成“板凳”的腿上，对着手中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在发现下巴上有一颗轻微凸起的痘痘之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提起来。”梁晶雅从人腿做的凳子上站起，三两步来到了水池旁边，眼睛盯住洗手台镜子里李妍那张惨白的面孔，声音低下来，“做不到吗？又或者......你想代替她？” 李妍瞳孔倏地缩紧，手指下意识听从命令抓住李云蕾那头剪得稀碎的短发把人提了起来。 贪婪而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片空间内响起。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丝血液在水池中静静漂浮着。 “呵......”梁晶雅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李妍的侧脸，好奇道，“前两天让你剪她头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成这样？” “我......”李妍刚要开口回答，却发现自己的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碰撞在一起、无法发出声音。 啊...... 她竟然害怕得牙齿都开始颤抖了。 “你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梁晶雅这下是真的有点厌烦了，她嫌恶地看着李妍道，“我不知道就你这种人有什么可值得金蓝雪关注的。” 是，她是讨厌金蓝雪没错。 但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她越讨厌金蓝雪，也就越是明白金蓝雪的强大之处。 至于李妍...... “我......不是......”李妍还在发抖，一句话甚至无法在口中成形。 “你们就是群狗杂种！” 李云蕾终于喘过气来，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勇气让她用自己国家的语言狠狠咒骂了在场所有人。 梁晶雅高高竖起眉毛。虽然她听不懂中文，可她能从李云蕾的表情中看出这绝不是一句好话，于是她拍开李妍的手，自己抓住李云蕾的脑袋再次按进水里，“阿西，嘴里不干不净地在说什么东西呢？！” 李妍顿时瘫坐到地上。 更多、更多的血液涌进了水里，与那些透明的液体交融在了一起。 李云蕾愤怒地睁大双眼，咬破舌尖流出的血液与泛着腥味的水一起灌进她的五官，模糊的视线内仅有浑浊的红色，但在她借着挣扎不断调整位置的努力下—— 她脖子上戴着的古朴佛牌也一同掉进了水中。 “噗通”一声。 ...... “咔嚓”一声。 纽带终于连接在了一起。 「——」 「▉▉▉▉系统开▉&#@启▉▉▉」 「故▉▉=&▉障」 「▉▉▉?▉▉」 「——」 金蓝雪的脑子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响搅得生疼。 她一时支撑不住靠到明羽姬身上，指尖轻轻贴到了太阳穴的位置。 强忍着想要把脑子挖穿的冲动，金蓝雪疑惑地拍了拍头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的药她早上起床就吃了。 难道剂量超过了？ 不可能啊，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但下一刻，她就想起了昨晚凭空掉进她手里的那瓶材质不明的强酸溶液。 据她所知，现存于世上浓度最高的强酸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将人体的所有组织全部溶解于无形——但昨天那瓶从天而降的东西却做到了。 那不是梦。 也不是幻觉。 也就是说…… 「异常收容系统为您服务。」 「你好，契约者。」 ……在她脑子里响起的声音说的这些，有很大概率是真的。 「警报！警报！」 「检测到契约者周围异常能量超过污染值！」 「检测到污染源距离契约者：不足1米！」 「请契约者立刻收容污染源！」 金蓝雪眼珠子转了转，盯住了正扶着她一脸焦急的明羽姬。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明羽姬吃力地支撑着比她高半个头的金蓝雪，看着金蓝雪略有些痛苦的表情慌了神，“我、我们去医院？？” 金蓝雪虽然看着纤细，但肌肉密度极高，以明羽姬那点力气是不太可能独自把她带去医院的。 她刚想喊还没走远的女练习生过来帮忙就被金蓝雪捂住了嘴。 “嘘。”金蓝雪颇有些爱怜地看着明羽姬苍白的小脸，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地掐住了明羽姬的脖子。 她温声问道，“来，羽姬，你能不能告诉我——” 「检测到污染源距离契约者：距离过近！无法计算！」 「请契约者立刻收容污染源！」 脑中回荡的声音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明羽姬被泪水盈满的眼眸倏地变成了粉红色。 第3章 初始之章(三) 金蓝雪其实没有想过，再次见到梁晶雅和李妍时，她们会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瞳孔震颤地看向卫生间内，一个浑身通红的家伙正指挥着猩红色的雾气缠绕在梁晶雅和李妍的尸体上——之所以知道那是尸体而不是昏迷过去的情况，是因为那两人的胸骨已经被徒手挖开，而她们胸腔内也已然是空空荡荡了。 “来得巧啊。”厉昀羸挑高了眉毛，猩红的鬼眼贪婪地锁住金蓝雪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么恶念深重的阴魂也能让我遇上～？本尊莫不是要转运了？” 她甚至轻佻地冲金蓝雪吹了个口哨。 毋庸置疑，那是李云蕾的脸。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声线。 莫名其妙换成了红色的长发，猩红的眼珠，以及陡然拔高了至少五厘米的身高。 听不懂的语言......中文。 她没有忘记，李云蕾是中国人。 金蓝雪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吗？” 「警报！警报！」 「检测到契约者周围异常能量超过污染值！」 「检测到污染源距离契约者：不足3米！」 「请契约者立刻收容污染源！」 跟她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脑子里的警报声。 金蓝雪迟疑了一下，往旁边稍微挪了挪，露出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明羽姬。 收容明羽姬的过程比她想象的还要容易。当金蓝雪问出那句话时，明羽姬便丝毫没有反抗地跟她展示了自己鲜妍的粉色眼珠、以及自尾椎处生长出来的十条狐尾。 “我只是会偷偷吃一些姐姐的阴魂。”明羽姬乖乖躺在她手中，老实地交代着，“姐姐每次出门狩猎回来，身上的阴魂就会多一部分——啊，姐姐的阴魂原本就已经很庞大了，再加上那些猎物的部分，看起来就更加、更加诱人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很怕金蓝雪会生气，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所以姐姐每次狩猎的时候，我都会提前为姐姐准备补给。因为害怕吃掉姐姐的阴魂会让姐姐缺失什么东西……” 金蓝雪倒是浑不在意吃不吃的，她迅速捕捉到两个问题，“阴魂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狩猎”？” 说到第二个问题时，她的眼神略有些冷漠。 “狐狸的嗅觉是人类的好几百倍哦，姐姐。”明羽姬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变脸，反而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姐姐身上那些危险的、沉郁的、带着铁锈味的气息，在我看来非常明显。” “至于阴魂，唔……大概就是人类灵魂中的一种特别物质？”明羽姬苦恼地组织着语言，“姐姐的阴魂对于我们这侧的生物来说是难得的佳宴。” 如果被收容的异常本人不抵抗的话，这个过程就非常快。 金蓝雪等系统告诉她收容完毕之后才牵着明羽姬站了起来。 “这就好了吗？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明羽姬惊奇地转了转身体。原本她听到金蓝雪说要“收容”便已经做好了被囚禁的准备，没想到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连束缚之类的触感都不存在。 「已收容污染源S-F001。」 「收容物无法伤害契约者。」 “……你没法继续伤害我，是这么规定的。”金蓝雪转述了一遍系统的说法，垂眸看向明羽姬，“你，之前在伤害我？” 明羽姬的身体微微僵了僵。 而这点不自然完全被金蓝雪看在眼里。 看来不管嘴上说的有多么好听……其实她脑子里那奇怪的系统才是真的在保护她啊？ 这头尝试把尾巴扎进金蓝雪影子里却失败了的狐狸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尖锐的爪牙。 说到底她一直对金蓝雪这么纵容的态度本质上就是知道——金蓝雪区区一名人类并没有能力伤到她，反而是她的优质食物来源。 但现在…… 明羽姬的爪子被凭空出现的锁链死死地绞住。 金蓝雪几乎是有些难过地看着她，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甚至差一点就以为，你是爱着我的。” 明羽姬的瞳孔一时变成粉色，又一时转为黑色，她正在经历由系统判定的电击惩罚。 “我……”她艰难地开口，“……我爱着你……可是、我也要生存……的。” “那么……”金蓝雪轻轻开口，看向站在她们对立面的厉昀羸，“她的阴魂，跟我比、如何？” 明羽姬倏地从她身后冲向了厉昀羸，十条狐尾火力全开，像蛛肢一样钻进了地板上的影子里，而她鲜妍的粉色瞳孔中倒映出厉昀羸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阴魂。 如果说金蓝雪的阴魂是一条汩汩流淌的溪流。 那么厉昀羸就是深不见底的巨型湖泊。 只要能、只要能喝上一口。 不论什么样的亏空都足够补足了。 “哈哈哈哈！来的好！”厉昀羸见那狐狸朝自己冲过来直接抬掌迎了上去，“本尊早就闻不惯你这一身狐骚味儿了！” 但下一瞬，她的身体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瘫到了地上。 「检测到高危污染源！」 「已启动强制收容！」 明羽姬一把捞出自己的尾巴，那上面连带着的黑色物质迅速被尾巴吸收，她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那双鲜妍的眸子转了转，又盯上了地上的两具尸体。 金蓝雪施施然走到瘫在地上抽搐着的厉昀羸面前，视线描摹过她如同被火焰烧灼过的红发和红色眉毛，英俊的五官安置在厉昀羸身上总算是带来了该有的效果——不得不说，她其实很欣赏这张脸。 “幸好是我的A team的人，要是被B team捡漏，我可是会非常生气的。”金蓝雪轻声说道。 明羽姬这时才捂着酡红的脸颊过来了，时不时还打个小嗝。 反正是已经死亡的人类，她总算是敞开肚皮吃了顿饱饭。 金蓝雪的视线越过她，落到地上那两具几乎被吸干了的身体上，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手下留情，没有将我也吸成那副模样呢？”金蓝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真是……” 非人之物为她呈现的扭曲而畸形的爱意。 ……好像能够感受到一点点了？ 明羽姬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是一流，特别是对她最在乎的金蓝雪——她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金蓝雪软化的态度，于是便试探着抱住了她的手臂，撒娇般地嘟囔道，“……我都说了我是有控制的啦～每次都是找到很好的食材给姐姐大补一通才敢吃一点点？现在是没办法那么做了，姐姐要把我的那份负责起来才行呢？” 金蓝雪揉了揉她的头顶，“知道了。” 最后由系统处理掉了尸体和摄像头的问题，金蓝雪则是抱着昏迷不醒的厉昀羸回了宿舍。 宿舍中似乎还飘荡着梁晶雅嚣张又浓郁的香水味。 金蓝雪微微垂眸，看着厉昀羸美丽的面庞，手指倏地收紧。 ——如果没办法为她所用的话，这张好牌宁愿烂在手里，也不能打出去。 「已收容污染源S-G001。」 「收容物无法继续伤害契约者。」 厉昀羸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金蓝雪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她醒来只是淡淡翻过一篇书页，“现在能听懂我说话了吗？” 作为被系统桎梏的收容物，不管她们原本使用的语言是什么，都能够无条件听懂契约者——也就是金蓝雪说的话。 这是系统给她带来的第一项便利。 老实说，她以前完全不知道李云蕾的韩语能差成那样，她甚至开始怀疑有时候李云蕾不回她的话是因为没有听懂。但总而言之，情况她已经通过系统的判定了解了，污染源是李云蕾平常戴在脖子上的那个佛牌，李云蕾似乎通过那东西献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 ——也就是她眼前这位浑身通红的家伙。 厉昀羸撩了撩眼皮，之前见过的猩红色雾气瞬间环绕在她周身，并在下一刻朝着金蓝雪袭了过来。 但那些不妙的雾气在距离金蓝雪一米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又开始被电击到抽搐的厉昀羸。 金蓝雪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就是她觉得最棘手的地方。 人类……应该如何与野兽交流呢？ 更何况这些野兽们都还自视甚高，一点也不把人类放在眼里。 像是爱上了她的明羽姬这种情况，大概是百万里挑一吧。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管厉昀羸还在抽搐了，直接一股脑地把情况告知，“这里是人类现代社会，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你仍旧我行我素的话，不出三天你就会被人类文明这边的jun事武器逮捕——你也许会觉得人类都弱得不堪一击，但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在人类的身体里。” 金蓝雪抓住了她的手，属于人类的温热体温反而衬得浑身冰凉的金蓝雪更加非人类一些。 这也让她确定了一点：不管外表如何变化，总归也还是人类的壳子。 “……少跟本尊扯这些废话，那小崽子把我召过来的时候都说了。”厉昀羸喘着气缓了过来，邪异的眸子死死盯住金蓝雪，“本尊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在本尊的灵魂上烙下刻印？” 金蓝雪没有在意她说的什么刻印，总之大概是那个系统的功劳吧？她更在意厉昀羸的自称——本尊。 尊，尊者，在佛教中指代的是圣者、圣人。 难不成…… “你是佛教徒吗？”金蓝雪认真地问她。 “……哈？”厉昀羸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第4章 初始之章(四) 第二天，厉昀羸就被金蓝雪带来了位于首尔边界线上的一家佛寺。 “……喂。”厉昀羸看着那些或金光闪闪或木质朴素的佛像，心里难得生出了一点抗拒，“本尊……我说，到底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都说了我不是！” 金蓝雪对于她自称的惊天一问吓得厉昀羸都开始老老实实称自己为“我”了。 就怕再被眼前这女人出其不意地害了。 金蓝雪面带微笑地来到佛像面前上香，同时也给厉昀羸买了三柱，强行塞进了她手里。 “来。”金蓝雪冲她摆摆手，“来做了我就带你回去。” 灵魂上的刻印带来的疼痛难以想象。 厉昀羸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把香插/////进了香炉里，“先说好，本……我一向都不受……” 厉昀羸的话还没说完，那燃烧着的香头便突兀地齐根折断了。 “……不受这玩意欢迎。”厉昀羸好悬没笑出声来，但是看到一旁沙弥脸上那惊呆了的表情，赶紧拉住金蓝雪往外跑，“快点的吧！你也不想被人打出去吧？” “听起来你似乎很有经验？”金蓝雪顺着她的力道跟她一起跑出佛堂，话语中带着探究，“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今天是首尔冬季难得的艳阳天，但厉昀羸却像是生怕受到伤害一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就连眼睛的位置也戴上了一副墨镜——还是金蓝雪友情赞助给她的。 “本尊还是人的时候经常去寺庙里要饭。”直到躲进阴蔽处，厉昀羸才停下了脚步，“那个时候开始，我上的香就是会从中间断开的。” “是人的时候佛祖都不受我的香火。”她嗤笑一声，“更别说现在。” “你现在是什么？”金蓝雪问道。 “本尊是——鬼王。”厉昀羸转过身来，妖异的眼珠透过墨镜直勾勾地盯着金蓝雪，像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金蓝雪倏地抬起头，黑洞洞的眸子在廊檐阴影里静静注视着她。 香炉的余烟在远处袅袅升起，而这里的空气却逐渐凝滞。 “你知道吗？”金蓝雪顿了顿，另起了一个话题，“佛教中有个观点叫做“逆缘成道”。” 嘴上说着自己跟佛教没关系的厉昀羸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颇有些无语地摊了摊手，“拒绝这等沾满鲜血的手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知道你的佛教宗述是如何传教。”金蓝雪淡然应下了她的指责，“但我所知道的佛陀在世时，有一名叫鸯掘摩罗的杀人魔，手上沾的人血并不比你少。他那种人在外人看来，也不配有什么接近佛法的资格。” “但当他被佛陀点化，直面自我本性的时候，便可证果成佛了。”金蓝雪微微一笑，“他的故事也是后来非常出名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典故的由来。” 厉昀羸沉默了片刻，摘了墨镜狐疑地盯着她，“……该不会是你编出来的故事吧？我从小就在寺庙要饭，怎么没说听过这个典故？即便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呢？” “佛教最终极的教义，是让每个人直面自己的本性。”金蓝雪的声音很温柔，却清晰地传入厉昀羸耳中，“你也许是那样野性难驯的、诸佛皆拒的灵魂——但我会愿意做那个点化你的佛陀，收容你的罗汉。” “……就凭你？” 厉昀羸难以置信地发现金蓝雪绕这么大一圈的最终目的竟然就是想要她——等等，那可是一个人类、对着一位鬼王说：我想要你。 这何止需要莫大的勇气？ 金蓝雪勾了勾唇角，“是的，就凭我。就凭你无论如何也伤害不到、摆脱不了的我。” “……哈。” 厉昀羸倍感荒唐地笑出了声。 但是…… 但是。 “有意思。” 她没办法不这么觉得。 等两人回到公司，一同走进今天的声乐教室的时候，房间里顿时传来阵阵惊呼。 “李、李云蕾？！” 厉昀羸的新造型和突然生长至176厘米的身高十分惹眼。 平常与她稍微相熟一些的女孩难以置信地走到她跟前来，反复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她的身高，“不是、你吃什么药了？！一天……两天没见就长这么高？！” 厉昀羸转了转眼珠，猩红的眸中倒映出陌生的面孔。她语气凉凉地说，“你在跟我说话？” 金蓝雪从后面给了她一巴掌，“说韩语。我教过你的。” 然后她又温和地对着有点害怕的女孩子微微一笑，也是跟其他人解释道，“那天厉昀羸告诉我她的身体上有点问题，我带她去做了全面检查。脊柱上有些问题，在医生那边的帮助下做了修正调养，如果还不行的话就得去打钢钉了。” 厉昀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她。 我去，这人嘴里简直没一句真的，信手拈来啊？ 厉昀羸不禁开始怀疑起了刚刚在寺庙里金蓝雪说的那些话。 但听到金蓝雪这么说的其余练习生们却仿佛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纷纷松了口气。 “那头发呢？姐姐还带着她去染头了？” 女孩子们里面传来了这样一句疑问。 金蓝雪迅速找到了说话的人，是B team里的孩子，她记得是叫，“安……银贞？” 那位据说是有着天生银色卷发的美籍韩裔混血正眨巴着眼睛盯着她，见她点出自己名字大大方方地站出来转了个圈，“是的，蓝雪姐姐。我叫安银贞。” “嗯。厉昀羸的头发被剪毁了，所以我带她去接了发，做了别的造型，这件事已经跟公司报备过。”金蓝雪沉稳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但第六感却在安银贞靠近时不断报警，以至于她没忍住略微后退了一步。 “啊～还有还有～”安银贞就像是没发现她的抗拒一样，又往前进了一步，“我感觉蓝雪姐姐叫李云蕾名字的时候发音改变了，是为什么呢？” “因为本……我不叫李云蕾。还能因为什么？”厉昀羸一指头戳到安银贞额头上，把她往后推，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道哪个没文化的能把我名儿登记错，这俩名字在韩语里的发音完全不一样吧？” 金蓝雪第一次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原来“李云蕾”还在的时候就因为说话太畏缩被登记名字的人听成了[李云蕾]，翻译成韩语之后——太好了！她根本听不懂韩语！更没办法分辨出[李云蕾]和[厉昀羸]韩语发音的区别！等到终于认识一些韩语之后，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这么叫她了，要让那个“李云蕾”去向这么多人纠正关于她名字的错误？ 不好意思，对于那个“她”来说，还不如让她早点死了算了。 金蓝雪微笑着把厉昀羸拖了回来，“是的，她叫厉昀羸。请大家熟悉一下她的新名字吧。” “诶～真奇怪、连名字都登记错？”安银贞拉长了声音，不知在向谁抱怨，然后下一刻就话锋一转，“——所以说，我们晶雅姐姐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啊。” “作为室友的蓝雪姐姐，你……知道些什么吗？”安银贞的视线几乎没有从金蓝雪身上脱离过，此时此刻更是完全集中。 任何一个被这样注视着的亏心者都会露出马脚吧？ 可惜，她金蓝雪不是那样心理脆弱的人。 “我正要向老师汇报——” 金蓝雪声音落下的瞬间，明羽姬便与声乐老师一同进到了教室里。 “来的正好，羽姬。”金蓝雪自然地冲她伸出手，然后一起冲老师鞠躬，“我们的室友已经两天没有回过宿舍的这一事实，你有没有跟老师提到呢？” 明羽姬温顺地牵住她的手，既没有理会像是被她收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的厉昀羸，也没有理会拦在她面前、很明显是在挑衅的安银贞。 她只是静静听从着金蓝雪的指示看向声乐老师，眸中粉色一闪而过，“是的。Nez老师，我曾向您提到过的，不知道您有没有跟上面汇报一下这条消息。” 毕竟再怎么说……梁晶雅也是姓梁。 不如说，如果她没有这个姓氏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B team里当领头羊的。 什么跟金蓝雪是对手？ 不过是靠关系上位的无实力者的臆想罢了。 微不可察的粉光流淌进声乐老师Nez的眼瞳，她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着急忙慌地掏出了手机，“对、对啊？！我还没有汇报……你们先自主练习一下我马上……” 做的非常好，羽姬。 金蓝雪轻轻在明羽姬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即便……这依旧是你该有的奖励。”金蓝雪温声说道。 “嘶……” B team中传来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抽气声，但当她们下意识望向A team的练习生们时，却惊惶地发现——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毫无顾忌、明明白白展露出来的嫉妒。 包括那名换了名字、性情大变、外貌也改变了不少的厉昀羸……也露出了些微难以察觉的不满。 啊…… 啊。 是这样吗？ A team的王用以鞭策属民的方法。 是……爱意？ B team的孩子们互相对视一眼，却只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苦涩。 啊、啊。 对比她们那位消失的暴君来说，一位用爱意统治国家的君主，是多么、多么的仁慈！多么的令人艳羡啊！ 第5章 初始之章(五) “被殿下放走的两个孩子是B team的苏娜和张秀英。”明羽姬跪伏在金蓝雪腿上，语气柔柔地跟她汇报着情况，“因为姐姐允许，苏娜这孩子我就先自作主张地收下了，姐姐可要帮我善后才行呐～” 自从知道厉昀羸也跟自己一样是被金蓝雪圈养的一员后，明羽姬迅速地与她打好了关系——不得不说，明羽姬就像天生点满了人际交往技能一样，就连早已丧失人性的鬼物之王也对她讨厌不起来。 而得知厉昀羸曾统领一整个厉鬼王庭之后，明羽姬便开始尊称她为“殿下”了。 ——反正金蓝雪是觉得这称呼稍微有点中二。 比她故意拿来揶揄厉昀羸的“本尊”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两位当事人倒都是很满意的样子，金蓝雪便也随她们去了。 “继续。”金蓝雪抚了抚明羽姬快要及腰的柔顺长发，捏住手中突然出现的褐绿色溶液，“我要知道你抓不住张秀英的理由。” 明羽姬委屈道，“我是有一点点想逗她……但谁让她躲在垃圾场那边，我才不要翻垃圾啊！” “嘁。”在一边旁听的鬼王殿下嚼着金蓝雪点的炸鸡发出了不屑的声音，顺便点评道，“唔，这东西还挺……本尊以前从来没吃过。” 金蓝雪看了下几乎快要空盘的外卖盒，默默记下了这家店的名字，然后又看向明羽姬，“今天上课之前，你给我发短信说她藏在股东办公室。” 明羽姬这下才连忙点头，“梁股东的办公室。” “梁晶雅的叔叔么……”金蓝雪摸了摸下巴，黑洞洞的眸子锁定厉昀羸的身影，“要把他控制住才行。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厉昀羸擦好手指抬起头来，猩红的眼睛带着近乎无辜的理所当然，“所以？吃了不就好了。” “这……”金蓝雪思考了一下，“梁东背后是由釜山东山会和C.T.集团支持的，同时他还持有HYBE集团1%的股份，是能够参与股东会层级的股东了。” “……啊？那是什么？”厉昀羸被她说懵了，“一句话都没听懂。” 金蓝雪给她解释，“就是说他背后有大资本和黑方势力支持，同时还在韩国的新三大公司之一拥有股份，如果他死了的话，可不像梁晶雅死了一样简单。梁晶雅只是梁家的私生女而已。” “不能杀？”厉昀羸挠了挠头，锋利锐气的五官叫她这样傻气的动作弄得有点呆，“……难不成还得把他抓来养着。” “最好是能让他听从我们的控制。”金蓝雪没有生气，仔细掰碎了讲给她听，“如果按梁东本人的想法发展下去，不止这件事会得到清算，我想出道的愿望……大概率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后来接收了原本“李云蕾”记忆的厉昀羸疑惑地歪了歪头，“啊？不是说公司要推出“四人女团”了吗？虽然本尊还是不清楚那是什么玩意，但是是有出道计划的意思吧？” 可喜可贺，在金蓝雪的强力补课下，我们尊贵的鬼王殿下终于记住了“出道”两个字的意思。 “啊，我还没有跟你们说过吧？”金蓝雪笑容温柔，一点点抚摸着明羽姬细嫩的脸颊，“因为你们现在是我的，我才会公开这个消息哦——Xemon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的要推出爱豆。” “他们……是在帮花柳界挑猪崽，将“淘汰”的孩子们送进地狱。” 明羽姬顿时惊讶地抬头看着她，“……真的吗？我只是知道有些娱乐公司会这么干，没想到Xemon也是其中一员。那为什么还要放出四人女团的流言啊？” 金蓝雪摸了摸她的头，“那只是公司放出的流言，并不是确切消息。但即便只是一个可能性也足以让练习生们铆足劲头竞争了，领头者和失败者都是优质的资源。” “花柳界？资源？什么东西……”厉昀羸听得脑壳痛，猩红的眼眸似乎都黯淡了不少，“总之！就是要他“活着”但是最好别有自己的思维是吧？本尊都怀疑你是不是知道本尊能做到才这么说的……” 当然了。 金蓝雪定定地看着她抱怨的模样，嘴角略微勾起。 从知道厉昀羸是鬼王开始，她就在筹划这件事了。 提到[鬼]，能想到的可怕故事有很多，对吧？ 其中最出名的……鬼上身，能联想到那里去很正常不是吗。 “但是……”厉昀羸抹了抹嘴角的碎渣，眼中漾起凌厉笑意，“本尊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开鬼府……我、可是还饿得很呐。” 金蓝雪看了眼几乎是被她一个人吃掉的四人份炸鸡，反应过来厉昀羸说的并不是人类食物。于是她站起身，极薄的刀片在指间翻转了一下、映出冷冽的光。 “走吧。”金蓝雪轻声说，“动作快些，别让他……跑掉了。” —— 梁东眼下有一道很深的疤痕，一只眼睛的瞳孔略小，看起来十分可怖——但那仅仅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厉昀羸用鬼气将他和张秀英的身体吊在半空，两人刚准备从办公室离开就被她们抓了个正着，现在很明显看出梁东的世界观正在重组，而可怜的张秀英则几乎快要吓得晕倒了。 明羽姬的眼眸再次变得粉红，她垂涎地看了看两人的阴魂，又艰难地把视线移到了阴魂稍小一些的张秀英身上。 如果姐姐不命令她的话，她是不会想要正面对上殿下的喔…… “哇。”厉昀羸惊叹道，“他们居然都不跑，本尊不可怕吗？” 金蓝雪正在梁东的电脑上拷贝着什么，闻言抬眸看向她，解释道，“他们这样的人总是相信自己的经验，张秀英突然告诉他公司里有吃人的鬼、之类的，第一时间他会觉得在搞笑。” “……然后才是排查监控。”金蓝雪的视线转回到梁东的电脑上，女孩子们鲜亮的脸庞在私人安装的监控中一览无余，一个个小小的窗口就像是商品展出的橱柜——她甚至在这其中看到了自己。 受系统庇佑，梁晶雅和李妍消失的位置的监控里全然是一片空白。 梁东的私人联络中更是满屏售卖价格，不期然看到了自己、梁晶雅和AB组末尾练习生的名字后，金蓝雪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而两只怪物并不理解她复杂的心情，已经开始了属于她们的盛宴。 “唔嘶啊！！！！！！！” 杀猪般的叫声始终被猩红鬼气堵在梁东的喉间。被鬼物手段戏耍的疼痛感并不简单，但这人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却还是没有痛晕过去。不仅如此，他竟还有力气用狠戾的眼神仔细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像是要将她们牢牢记在心底。 那粘稠的视线却让金蓝雪如同被毒蛇爬过一般恶心。 她两三步来到厉昀羸旁边，温柔地开口命令道，“把他的头压下来。” 厉昀羸挑了挑眉，抽出扎进梁东身体中的猩红鬼气，转而将他的头颅狠狠压到了金蓝雪手边。 “请。”厉昀羸极绅士地冲她挥了挥手，眼中的红如液体般流动着、紧盯着她的动作。 金蓝雪面不改色，手指稳如老狗，只是拿着刀片轻轻搅动了几下，某些内神经便被斩断，两颗球体坠落到她戴好一次性手套的掌心。 明羽姬见状立刻将尾巴从张秀英的影子里抽出，眼巴巴地跑到了金蓝雪旁边来，“……姐姐！”靠近之后眼尖地发现金蓝雪脸上溅上了一点血迹，于是赶紧凑上去帮她舔掉。 金蓝雪倒是被明羽姬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劲儿搞得懵了一下，“……什么？” 厉昀羸无语地提醒道，“眼珠。” 金蓝雪迟疑地把那两枚新鲜的球体塞进明羽姬大张的嘴——那个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层层尖锐细密的兽齿和泛着腥气的深幽口腔。 一晃眼，那可怕的嘴又在她眼前变回了盈盈樱桃小嘴，丰润的唇瓣和盈白整齐的牙齿看起来漂亮得不行。 明羽姬愉快的模样像是吃到了非常美味的小零食。 金蓝雪愣了愣，刚刚剜人眼珠的狠辣气势消失不见，“……所以，这个对你们来说要好吃一点吗？” “嗯嗯嗯！”明羽姬连连点头，“之前那个也吃了的，姐姐没注意到吧！” 她知道明羽姬说的是梁晶雅和李妍。 至少也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室友，明羽姬也能毫不犹豫地吃掉她们吗？ 金蓝雪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点与野兽共舞的悚然感。 但…… 这样的队友才是最适合她的。 “呼……”厉昀羸在她俩玩闹的时候迅速吞噬了梁东还算浓厚的阴魂。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瞳中被血色覆盖，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出一个怪异的手印，猩红鬼气围绕着她的身体熊熊烧起，“鬼府召开——！” 某种阴冷的、人眼不可见的存在倏然降临在这间豪华的办公室内。 “啧，能量不够。只能开一次啊……”厉昀羸打开鬼府之后敏锐地发现她的鬼门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关上。她迅速挑拣出一只青年女性厉鬼，“阿青，出来。” …… 嘻嘻嘻…… 嘻嘻嘻嘻…… …… 琐碎的窃笑声在房间内响起，阴冷的温度仿佛要把空气都冻成冰。 身穿黑色中式长裙的女性突兀地出现在厉昀羸侧后方。她微微垂着头，下意识踮起脚走路，殷红唇瓣轻启：“殿下。” 厉昀羸勾了勾唇，指着梁东的尸体道：“这具身体是你的了。” “谨遵殿下教诲。” 等阿青开始与梁东的身体融合，金蓝雪快速来到厉昀羸身边扶住了她，眼见她的面颊都变得惨白不禁有点担忧，“怎么会这样……？” “太少了。”厉昀羸倒是满不在乎，借着金蓝雪的力道稳住身体之后理直气壮地要求道，“所以你要负责本尊的食物来源才行。” 收容，圈养，饲喂……怎么样都好。 金蓝雪既然敢用她那莫名的手段控制住她们这样的东西为她所用……那就好好负起责任来啊。 不然，难训的野兽可不会因为套上项圈就放弃噬主。 第6章 初始之章(六) “唔，好浓的血气～” Xemon Entertainment顶楼，股东办公室外银色发丝一闪而过。 …… 当金蓝雪在A team专用练习室看到安银贞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离得近的女孩子立刻窜过来小声跟金蓝雪汇报，“老师说梁晶雅转去别的会社了，所以重组了一下A、B team的人员构成，想来我们A team的人特别多呢！都是因为姐姐……” 转去别的会社……？ 厉昀羸从她身后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往里走去，满脸不耐道，“堵在门口干什么？里头有鬼？” 过来打小报告的女孩儿被她凶神恶煞的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厉昀羸之后下意识想要像以前一样开口斥责她，略比划了一下却发现她起码比自己高了十厘米不止。 人，大约是不会想要去挑衅棕熊的，对吧？ 而且…… 女孩子的视线下意识挪到了厉昀羸揽着金蓝雪腰肢的手掌上。 她什么时候和姐姐关系这么好了？ ……姐姐的腰好细。 厉昀羸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变得满脸通红然后踉跄着跑开了的女孩子，心下觉得人类果真不可理喻。 “蓝雪姐姐晚上好～” 金蓝雪眼前一花，安银贞和她的银色头发已经近在眼前。 安银贞五官长得很韩式，骨头倒是极深邃，有着外国人普遍的深眼窝和高鼻梁，长相看上去十分特别。 如果说在现在的A team里第一眼能看到谁，恐怕就是安银贞和浑身通红的厉昀羸了。 她实在隔得太近，金蓝雪已经能感觉到明羽姬紧拽着她衣角的手、和厉昀羸越来越不耐烦的气场。 “……银贞。先进去吧。”金蓝雪顿了顿，对安银贞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欢迎来到A team。” 她喜欢这样有个人特色，同时也有实力的孩子。 A team的训练强度和B team完全不同。 金蓝雪如同一台精密的舞蹈机器，除开老师布置的月评作业和疑似决定出道选拔的曲目之外，她还带着孩子们一起做了很多bonus的歌曲。 即便已经累到双手颤抖，也没有一个人试图违抗她的命令。 包括新换过来的安银贞。 金蓝雪按停表演曲目，有点讶异地看向了几乎没有出汗的安银贞——她的舞蹈实力非常好。以金蓝雪对梁晶雅的了解，这个孩子在B team里绝对是实力拔尖的存在，只不过一直被梁晶雅那波人压着罢了。 她对安银贞有些好奇，于是挥挥手叫停了练习，“大家原地拉伸一下，喝点水，银贞你过来。” “嗯哼～”安银贞脚步一转，像是游动着一样笑嘻嘻地跟着她来到了练习室角落，“蓝雪姐姐？” 金蓝雪定了定神，认真地看着她，“梁晶雅不在了，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成为B team的新王……为什么要主动到我这里来？” 是的，主动。 经过这三个多小时的练习，金蓝雪已经把她的实力掌握了个大概。 就安银贞这种级别的练习生，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不是她主动提出要换组，B team那边是绝不会放开这么大一个ace的。 “王？” 没想到安银贞却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有些夸张的笑容，两手握拳朝着金蓝雪摊开，“那种东西早就没有意思了啊～比起那个，我更喜欢看到有趣的发展～” “比如突然转队伍跟着姐姐～！”安银贞突然靠近，近到金蓝雪几乎能够看清她脸上的皮肤细节，她雀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违和感，“B组的奴隶们知道我要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的让人特别满足不是吗！” 她大笑起来，“就是为了看看她们难以置信的表情才一直忍梁晶雅那蠢货到现在！” 金蓝雪倏地瞪大了眼。 等等、安银贞——她的皮肤没有毛孔！ 不是那种形容人皮肤好的托词，而是真正的没有毛孔，就像是一张画纸、不、一张画皮一样，由毫无破绽的整张皮铺在了某种类人模型的身体上。而当她兴奋地大笑时，金蓝雪几乎能看见那张近乎完美的人皮上闪烁着银光。 「警报！警报！」 「检测到契约者周围异常能量超过污染值！」 「检测到污染源距离契约▉&*▉▉^?」 「请契约者▉▉*收*&▉染▉?」 就在金蓝雪被脑子里嘈杂的警报声吵得头疼的同时，安银贞的情绪瞬间收回。她的表情顷刻之间变得冷漠极了，一双无机质的眼眸紧紧盯住金蓝雪的大脑，某种特殊的气场悄然扩散开来。 她说，“我好像听到了～某种～系统的声音～？” 金蓝雪的背脊上瞬间浸出冷汗！ 厉昀羸的灵魂与她紧紧连接，几乎是在瞬间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道猩红的风眨眼间来到了金蓝雪的身边，一拳朝着安银贞挥了过去！ 明羽姬立刻抛下了刚刚还跟她相谈甚欢的女孩，尖叫一声冲向了金蓝雪，“——你怎么敢？！” 而「异常收容系统」这个鬼东西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一直在金蓝雪的脑子里播放着毫无意义、甚至不可名状的杂音，金蓝雪眼前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倒在厉昀羸怀中。 厉昀羸又惊又怒，差一点没忍住放出鬼气弄死安银贞这个东西——但仅剩的理智和金蓝雪的脸又提醒着她，现在有很多双眼睛在看。 等厉昀羸的拳头实实在在落到安银贞身上，众人才骤然惊醒一般惊惶地叫了起来。 “姐姐？！” “蓝雪姐姐怎么了？？” “先叫救护车！” “西八我就说B组那群贱人怎么会想转过来？！” 安银贞高高举起双手，脸上再次为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挂上了大大的笑容，“喔～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喔～！” 没想到还能遇见野生的系统！ 安银贞眼中闪过一道银光，舔了舔嘴唇。 哎呀啊！她老家那只系统可是被她从虚无中揪出来嚼碎了呢～！不知道这一只的味道……又如何？ A team中有的是人看不惯空降生，更看不惯她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见金蓝雪已经有厉昀羸和明羽姬扶着，怒火自然全部冲着安银贞发散过去。 安银贞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即将扇到她脸上的巴掌，心里几乎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咳、咳咳！停！” 「▉▉▉▉▉」 「检测到极高危污染源！」 「主系统已接手！启动强制收容！」 在清醒过来的金蓝雪话音落下的同时，安银贞立刻便如同被会放电的绳子绑起来了一样、蜷缩着四肢倒在了地上。 看不惯她想要扇她一巴掌的女孩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撤了两步，“我、我还没碰到她呢？！” “姐姐！姐姐醒了！” 这样一声惊呼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齐齐松了口气。 明羽姬立刻将金蓝雪紧紧抱住，眼中几乎都泛起了泪光，“……姐姐你吓死我了！” 厉昀羸见她没事了倒是松了手，转头去研究安银贞这个不知名物种——看到她跟自己当初一样的惨状就知道她也是被金蓝雪强制烙印了，啧啧，一开始还以为她能伤到金蓝雪呢，没想到就这？菜鸟一只。 想到这里，厉昀羸突然愣了愣。 不对啊，如果安银贞把金蓝雪干掉了，她不就也不用受那鸟烙印的罪了？怎么她反倒还帮金蓝雪攻击起了安银贞？？ 厉昀羸迅速看了看安银贞安详倒地、还在抽搐的面容，又看了看金蓝雪苍白的、像是大病初愈一样的小脸，沉思着摸了摸下巴。 ——果然，还是因为金蓝雪看着更顺眼一点吧？ 金蓝雪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劲来，系统那些混乱的呢喃呓语差点让她本就不正常的脑子宣告死机。但看了看明显状况更遭的安银贞的模样，她就知道系统是在保护她。 金蓝雪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安银贞是她收容的三个污染源里唯一一个看出她有系统的东西，并且明显强大到她脑子里的系统都去搬外援了，这种东西——她真的有能力控制住吗？ 想到安银贞那类人的皮肤和癫狂的笑容，见到真·鬼都没害怕的金蓝雪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怖谷效应。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擦掉了明羽姬脸上的泪水，“……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周围齐齐传来关心的声音。 倒也有询问安银贞该怎么办的，“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先是把姐姐弄得那样、自己又倒下去了？还说些不清不楚的话，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赶紧把她遣回B team才是正确的吧？姐姐你说呢？” 金蓝雪的视线顿时集中到了安银贞身上。 银色头发，出色的五官和实力，美籍户口。 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昭示着系统正在用不那么温和的方式收容她。 如果再也无法伤害自己的话，就安银贞那个喜欢乐子的性格还是很好掌控的。 就算是伪人，她也要了。 第7章 初始之章(七) 「已收容污染源S-P001。」 「收容物无法伤害契约者。」 金蓝雪从水池里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往后捋了一把被浸湿的额发，对上在后面等她的安银贞的眼睛。 “诶～？姐姐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安银贞好奇又亲昵地蹭到她颈边，几乎是跟金蓝雪脸贴着脸。正常的人类皮肤和伪装的皮放在一起时很轻易就能看出不对劲。 黄金瞳倒映在镜子里，熠熠生辉。 “以前怕太过分，戴了黑色美瞳。”金蓝雪解释道，“现在的话……再怎么说我也不是最过分的那个了。” 她伸手摸了摸安银贞那头银色长发，而安银贞也颇为配合地微微低下了头——她比金蓝雪要稍微高一点点。 “看来还是要让厉昀羸弄个化妆师……”就算再看一次也还是会被安银贞那张人皮给弄出鸡皮疙瘩，金蓝雪不禁开始思考起了出道后的化妆问题，“你的脸被别人看到的话，恐怕后果不会很好。” “原来是皮肤暴露了吗～？”安银贞有点惊讶地张大了嘴，“我还说是哪里露馅了～一般来说普通的系统是感应不到我的呢～” 确实。 金蓝雪眸色一沉。 厉昀羸和明羽姬都是一个照面就被系统识破，唯独安银贞，她几次与安银贞交谈系统都安安静静，直到她自己觉得安银贞不对劲之后系统才判定她也是污染源——怎么做到的？ “姐姐想问是怎么做到的吗？”安银贞嘻嘻一笑，“大概是因为我以前吃掉过一个系统～？” 她的牙齿在颈边露出来，就像是随时都会咬断金蓝雪的脖子一样。 “……你确实很强。”金蓝雪顿了顿，冷漠地点了点头，“但我需要的是听我话的东西。” 安银贞愣了愣，随即皮肤上顿时涌现出兴奋的银光！ “啊呀呀～姐姐一点都不害怕！”她兴奋极了，手指不自觉揽上金蓝雪的腰肢，“这可真是神奇！姐姐在知道我的本体之后还妄想着控制我！” “我从没见过这么新鲜的人类！”她大声宣布着，眼眶中的瞳孔似乎在一瞬间分裂成了两个……或是三个。 “呃！” 银光骤闪。等金蓝雪重新睁开眼睛之后，只看到安银贞抽搐着倒在她身上，手还紧紧搂着她的腰。 “……唉。”金蓝雪叹了口气，感觉有点伤脑筋，“怎么比厉昀羸还……” 安银贞说没见过她这样新鲜的人类？巧了，她也没见过这种离奇的怪物。 “……哈？你眼睛怎么是金色的？”坐在客厅的厉昀羸看到金蓝雪扛着安银贞出来的造型也是一惊，赶忙上前来接过安银贞丢到一边，颇为新奇地盯着金蓝雪的眼睛看，“你也是怪物吧？” 旁边明羽姬立刻冲过来挤开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姐姐这眼睛是天生的！只是平常会戴美瞳而已！”然后又转回来冲着金蓝雪说道，“姐姐准备不戴了吗？我早就觉得姐姐这样更好看了！” 现在宿舍里空余的位置正好被厉昀羸和安银贞填补，虽然她们都不乐意跟彼此睡在一间房，但好歹也是乖乖待在金蓝雪的地盘之内了。 “嗯，以后不戴了。”金蓝雪先是回应了明羽姬的问题，然后才拉着她们坐下，“现在我想要的成员集齐了，剩下的就是解决股东那边的意向了。” 见两人都朝自己看过来，厉昀羸挠了挠头，“……又我？” “你是最核心的。”金蓝雪柔声诱哄道，“也是顺便加餐不是吗？他们的灵……阴魂，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到这个，厉昀羸只感觉胃部一阵阵绞痛。 普通人类食物虽说能满足她的身体需求，但却无法填补灵魂上的空缺，属于鬼王的灵魂持续叫嚣着饥饿，她连续几天跟着金蓝雪出去“狩猎”、这才勉强填上一点。 但金蓝雪搞到的那些目标——别的不说，只比起梁东来说质量就差远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等三人商量好了才发现安银贞已经清醒过来，正躺在地上盯着她们，也不知道在那看了多久。 ……其实这画面还蛮猎奇的。 “诶～不打算带我一起去玩吗？”安银贞故作无辜地撇了撇嘴，“排挤～？” 金蓝雪嘴角抽了抽，另起一个话题，“你吃什么？你也吃阴魂？” 安银贞一骨碌翻身坐起来，疑惑地歪了歪头，“那是什么？我可以吃人——或者银质品。” 她笑嘻嘻地张开嘴给她们看自己口腔里面，完全不同于人类的构造短暂地让金蓝雪这个唯一人类断了片。就像是直面未知的恐怖，她的大脑强制将这个画面清除了出去。 “呃、真恶心。”明羽姬捂住口鼻，一双狐狸眸哀怨地看向金蓝雪，“让我看到这个晚上会做噩梦的！我要挨着姐姐睡！” 厉昀羸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去！这玩意为啥要来当练习生啊？！” 她一激动，又是说的中文。 安银贞立刻捕捉到这种语言，跟着学到，“我、的构造、很不一样吧？” 厉昀羸惊讶地看着她，“不是，你怎么会汉话？！” 金蓝雪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尝试用中文说话，“大概是、系统？” “我去！你怎么也会！”厉昀羸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听到金蓝雪讲汉话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听到家里的猫说人话。 “我们的、语言、共通？”明羽姬也跟着尝试了一下，颇感新奇，“好神奇！” 厉昀羸挑了挑眉，切了韩语说了一个难句，“那我的韩语也是本地人水平了？在这场混战中、该轮到终结者出场了！” 金蓝雪倏地抬头看向她，“你可以唱rap！” 厉昀羸嘴里唱着的正是前几天给她听过的Fantastic Baby。 金蓝雪正头疼呢，因为厉昀羸在vocal课上的表现真的可以说是差劲得不行，不知道是嗓子问题还是音域的问题，反正就是喜欢跑调，没想到她唱rap听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好啊，那我申请rap课吧。”厉昀羸相当平和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是神奇，她们三个这种一直在娱乐公司练习的就不说了，厉昀羸这半路汇合的竟也乖乖收起爪子跟着一起老老实实参与课程，每当她表现出这种乖顺模样的时候都弄得金蓝雪很惊讶。 “啊？”厉昀羸听到她这么问还惊讶呢，“不是你说的吗？普通的人类社会，我在这里既没有威胁，你也会帮我弄吃的，再说了、那些课也不是很难，随便玩玩呗。” 这么好忽悠……？ 金蓝雪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厉昀羸傲气归傲气，但可能是曾经做过人的缘故，她在这三只怪物里竟还算是稍微有点人性的那个，只要好吃好喝地哄着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唯独安银贞。 金蓝雪垂眸看着她露出乖巧的表情，却像是在看一只没戴项圈的猛兽。 她朝安银贞伸出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来吧，银贞。你也和我们一起。” “不要让我失望。” 第8章 初始之章(八) 首尔，江南区，平阳梁氏主家。 “……什么叫梁晶雅失踪了？”梁文书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东弟，你可最好不是在跟我开玩笑。Xemon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别告诉我她是凭空消失的。” 顶替了梁东的阿青开口，常年抽烟的嗓子听起来极其刺耳，“卫生间，是没有的。” “……卫生间没有？”梁文书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办事牢靠的堂弟这次会出这么大的差错。他深吸一口气，拿了支雪茄出来，“我以为我们国家在卫生间装摄像头是“常识”。” 梁文书手上利落地剪开茄帽，奇怪的是在点火的过程中他却并没有听到“梁东”的回应。于是他便又开口：“那位定了明晚要尝尝珍稀货，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内情就说出来，不然……” 不然…… …… 血液散落一地。 猩红鬼气穿梭在肉糜和眼珠们中间，颇为人性化地挑挑拣拣、似乎是在考虑哪些肉的肉质更好，等选好心仪的食材之后再展开口腔吞下，餍足的模样活像只小兽。 金蓝雪凶厉的表情顿了顿，伸手摸了下那些鬼气，夸赞道，“……好乖。” “……那个也是我。”厉昀羸无奈地甩了下头，温柔又冰冷的触感十分怪异，“相当于在摸我的头。” 金蓝雪讶异道，“是么？抱歉，我不知道。” 金碧辉煌的大楼被位列权力顶端的男人们包了场，本是为了无人打扰、此刻却让这里变成了围猎场。 “赫……救……” 肢体残缺的中年男性生得肥头大耳，从破开的皮肤内流淌出来的脂肪宛若他吞下的黄金。气管断开时血沫不断涌入，仅能发出“赫”“赫”声音的猪猡目眦欲裂地盯着金蓝雪——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应该是属于他们的[庆典]。 这个女人、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仅用一把薄薄的刀片就肢解了他们八个的身体！ 无力抵抗！无力反抗！谁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轻轻一划、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再也直立不起来了！ 还有那些、那些是什么怪物？！ 明羽姬像只轻盈的蝴蝶一样游走在半死不活的男人们中间，阴沉沉的狐尾如蛛肢般插入地面，吸吮着来之不易的食物。她满面潮红，本就艳丽无匹的五官更显得妖异，黑亮顺直的长发愈发油亮，“……没想到从宫内离开后，还能过上这种富足的日子～” “昂？羽姬你说什么？”安银贞耳朵一动，脖子瞬间像蛇一样拉长——原本是人类皮肤的位置立刻被银质肤壳替代——只是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明羽姬耳旁，“我好像听到了、gon、gong？” “！你是什么东西？！”明羽姬被她的头吓了一跳，面对安银贞的自来熟颇有些无语，“关你什么事？脖子拉那么长也不怕被砍断了？” 安银贞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你可以试试。” “呵，我可不跟你不客气。”明羽姬嘶地冲她哈气，手指立刻化出利爪，毫不留情地往安银贞脖子上招呼过去。 “叮”“叮”、仿佛利器敲在铁板上的声音成了金蓝雪剜人眼睛的背景音。 “差点忘了你的眼睛，那样热烈地看着我，想必是想快一些和其他人汇合吧。”金蓝雪将那人的眼珠丢进猩红鬼气中，喟叹一声，“虽然你和其他人都是一等的垃圾货色，但没想到你们感情还挺好。” 厉昀羸在嘴里空嚼了两下，只觉得满口生香，“嘿，雪儿你说为什么这恶魂，偏偏就眼珠子最好吃呢？” “雪、雪儿……？”金蓝雪怔了怔，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亲密地叫过她，不过她很快回神，“大概是因为，一切的罪孽都被眼睛看见，可怜它自身也许并不想看到这些污秽的东西，却永远只能被迫承接。” 厉昀羸晃了晃头，“你就喜欢说这些复杂的话。”然后又眼尖地转头对安银贞吼道，“安银贞！！留全尸！你不吃你在那闹着玩？！我的鬼仆还要用呢！” 她骂骂咧咧的指使着鬼气去截住安银贞那些四处乱飞的银质肢体，同时痛心地把差点被剁成肉泥的男人卷过来，“把她开除吧蓝雪？！干嘛非要找她一起？！瞧瞧这、这可怎么用？！” 「检测到契约者周围出现不可回收污染源！」 「检测到污染源距离契约者：不足2米！」 「请契约者立刻销毁污染源！」 金蓝雪被这跟之前不同的提示音弄得愣了一下。 销毁……？ 哪一个？ “……谁是特殊的呢？”金蓝雪喃喃地自言自语，视线扫过满地或被吸吮至干瘪、或被揉弄成烂泥的男性身躯，突然抬头看向了被绳子高高吊起的中年男性。 啊。 明羽姬的十条尾巴和安银贞的肢体卷在一起缠斗着，差点快气死了，“啊啊啊！你老是拦着我干什么？！” “好玩呀～”安银贞嘻嘻一笑。她的身体分裂开之后完全失去了人型，现在就像是一团银质的蛛网，只脑袋部分还保留着原型，“看你怎么样都挣扎不开的模样……诶？姐姐你去哪？” 两只怪物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眼珠随着金蓝雪走动的方向看向了空中那个不断颤抖的肥硕身体—— 梁文书。 他一直在那里看着她们。 他的裤子已经完全打湿，脸上更是鼻涕眼泪混合着淌落，完全不同于刚看到他时那副高傲嚣张的姿态。 相信如果没有提前封上他的嘴，此刻尖叫声应该不绝于耳才对。 “咦～真恶心！”安银贞连忙把四处乱飞的肢体抱成一团，现在她看起来像一个用无数银色血管编织成的巨大肉球，当然、还是顶着人类的脑袋。 明羽姬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尾巴，眸中粉色也渐渐褪去。 于是她俩不约而同地看向厉昀羸。 “哈？！不是、我就不爱干净了吗？！鬼气还跟我共感呢！我不要！”厉昀羸差点气死，立刻把自己的鬼气抓回掌心，超级委屈地撞了一下金蓝雪，“雪儿！！” 金蓝雪顿时感觉就像是被超速超重的大卡车撞击了一样，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皱了皱眉，“没让你弄他。你去清理血迹，还有身体，不是可以放更多鬼仆了吗？他……就交给我。” “嘿！我就知道雪儿对我好！”厉昀羸这下开心了，颠颠地跑走按她说的去做。 金蓝雪摇了摇头，把手搭在明羽姬伸过来的手臂上，近乎悲悯地哀叹一声，看向高空中的梁文书。 “有哪里是特殊的呢？” 他嘶吼着疯狂地摇头又点头，涕泪横流、丑态毕露。 “你应该，仅仅只是人类。” 「检测到污染源距离契约者：不足1米！」 「请契约者立刻销毁污染源！」 “第一次出现了需要销毁的污染源。”金蓝雪惊奇地冲他抬起手，一时的神性竟让她看起来像是端坐高台上的佛母，“肮脏的灵魂……愿血液能将你洗净。” 薄薄的刀片脱手而出。 您知道人皮之下是什么模样么？ 脂肪、血管、脉络、筋膜、肉与骨血。 肮脏与圣洁。 任何人脱去那层皮衣都是一样的，这是最为公平的法则。 明羽姬明明刚刚才吃饱，现在嘴角又溢出了可疑的水液，她顺势抱着金蓝雪的手臂撒娇，“姐、姐姐……我也想要眼珠～也不能都给殿下吃吧～？” …… 梁文书耳中充盈着那群怪物讨论怎样将他分食的声音，心中的恐惧和□□上的痛楚全部达到了临界点，他嘶吼出声，“你们、以为！自己不会被逮捕吗？！！我可是梁家……！” 眼珠被剜走之前，他看到那个五官最漂亮的狐狸女阴狠的表情。 “逮捕……？你们这里、也有捕妖司么？” …… “好了好了。”金蓝雪头痛地拦了一下明羽姬，“他说的是警察厅，不是什么捕妖司，别生气了。” 于是那头厉昀羸忙活半天过来看到的又是一具烂肉一样的尸体，她破防了，一句韩语国骂脱口而出，“呀西八！！！！” 很好，很有爆破力。 安银贞也终于把肢体全收回了人皮里，扯着嘴角给厉昀羸鼓了鼓掌，“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现在终于开始习惯用韩语咯，值得鼓励，值得鼓励！” “闭嘴！谁跟你那么熟啊？！”厉昀羸操控着鬼气狠狠地抽向她，清理干净的鬼仆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她身后。 第9章 初始之章(九) “胜出组合是A team。” “经过公司股东一致的商议决定，推出四人女团组合GHXST。” “组合成员确定为金蓝雪，安银贞，明羽姬……厉昀羸。” “以上。” 负责出道组宣发的部门组长冷漠地合上了手中的文件，他看着没被选到的女孩子们瞬间落下泪来的表情，眸中闪过一缕粉光。 “剩下的练习生们尽快到练习生管理组确认接下来的合约，出道组成员要搬去新宿舍，以及，尽快开始准备出道相关事宜。”宣发组长说完也没有再理会她们的反应，直接推门出去了。 考核现场属于B team的孩子们无力地收拾起了背包，尽管想要出道的梦想非常恳切，但无论是谁也看得出来金蓝雪带领的A team整体实力要远超她们。 不甘心吗？ 好像是有一些。 那些逝去的时光像是流沙一样拽着她们向下，尤其是在梁晶雅的带领下，并不能算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金蓝雪亭亭站在人群最前方，在心底排查着还有没有漏掉的梁东派系公司职员——这些人可都是参与花柳界项目的帮凶，必须得让厉昀羸替换掉才行，否则会对她们的出道计划产生阻力…… “那、那个……蓝雪姐姐？” 金蓝雪的思绪被打断。她转过身，看向被明羽姬和厉昀羸拦在她一米之外的B组女孩子，轻声应道，“什么？” 冷冽的黄金瞳倏地锁住女孩微微颤抖的身躯。 就算金蓝雪已经跟她们解释过眼睛的事情了……突然接近的话也还是让她感觉像是直面猛兽一样。 女孩子深吸一口气，对她鞠了一躬，“……能在Xemon认识姐姐这样的人很开心！” 金蓝雪愣了一下。 她似乎并没有跟B team的孩子们交流过。 但像这样跟她告别的练习生甚至还不少。 下午，金蓝雪站在二楼的落地窗边看着大部分练习生拉着行李离开，却突然被凑过来的明羽姬挤了一下，她想了想，“……还有阴魂很浓的人吗？” “没有了，姐姐。”明羽姬温顺地靠在她肩膀上，一双狐狸眸心疼地看向她，“只是觉得姐姐……好像情绪不太好？” 金蓝雪轻轻扯了扯嘴角。 她只是觉得……能逃离这种地方，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我记得公司有曲库。虽然是个假壳子，至少请来的老师们水平还是过关的。”金蓝雪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宣发部门那边换了几个？策划呢？” 关于公司内部的换人她是全权交给厉昀羸和明羽姬去做的，对她们的要求只有揪出梁东派系和保留原有运作方式。Xemon为了更真实的布局一直都是手续部门两齐全，如果不是梁晶雅对她的次次挑衅、她可能也不会顺着这条线一路扒出藏在地下的蛆虫。 也许梁晶雅到死都不知道她亲爱的叔父也将她明码标价地摆上了餐桌。 “如果要符合组合名字的话，大概有几首track可以改一下。”明羽姬语气轻柔地跟她汇报着，“等着姐姐决定主题……然后我会填词。” 明羽姬有自主创作能力的事情早就跟公司报备了，尽管策划部门只是作为掩饰而存在，但staff们本人可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现在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拿这点给新女团打上[自作团体]的标签。 “换下来的人一半一半吧。”厉昀羸舔了舔嘴唇，点评道，“清粥小菜，聊胜于无。” “……你最好把它们看紧点。”金蓝雪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混在人类里面工作的话没问题吧？” “没事、没事，会接收记忆的，就是可能要适应一下呃、现代生活。”厉昀羸脸上挂起个假笑，“像我刚来时那样。” “好吧。”金蓝雪叹了口气，又再次看向了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安银贞，直接开口命令道，“银贞，你跟羽姬一起。” 安银贞还没说什么呢，靠在她肩上的明羽姬先跳了起来，“哈？！为什么？！我才不要跟那个恶心的家伙一起！” 安银贞无辜地举起双手，“呀～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哦～” 她的脸上甚至模仿出了略有点无辜的表情，放柔语气冲金蓝雪应诺道，“只要是姐姐的命令……我都会执行的～” 明羽姬瞬间咬紧了牙关，堂皇地转头对金蓝雪解释道，“啊、啊！姐姐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只是她……” ……太讨厌了！ 她作为狐狸几百年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真想撕碎她……！ “好了，好了，听我说完。”金蓝雪没有在意明羽姬的失态，更没有多看安银贞一眼，只是伸手触碰到明羽姬的脸，小狐狸就立刻安静下来了。她温声说道，“羽姬，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帮我监督完成出道曲，然后由银贞来负责编舞。自作女团的标签不仅是策划部门那边，我也很想要……你能够帮助我的，对吧？” 明羽姬的眼眸瞬间变成了粉红色，她激动地把脸贴到金蓝雪掌心，“……当然！” 金蓝雪这才看向了被无视的安银贞——请原谅她的视力太好，但安银贞眼睛里的瞳孔是不是在分裂……？ “银贞。”金蓝雪皱了皱眉，“收回去。我不需要一个穿不好人皮的队友。” 安银贞愣愣地看了看明羽姬仍旧泛着粉光的眼眸，和直接躺在用鬼气化成的座椅上的厉昀羸，脸上忽地露出个极夸张的笑容。 “我知道了，姐姐。” 这不就是在……调教她么～？ 安银贞直接挖出自己的眼睛吞进嘴里，眼眶空缺的位置迅速长出了一对新鲜的、毫无破绽的人类眼球。 “我会按你的想法去做的～！”她做出吞咽的动作，新生出来的眼球紧盯着她，语调中满是惊喜，“毕竟——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新鲜了！” 金蓝雪漠然地观看着她的表演，最后点了点头，“能够完成我说的任务就好。” 就像是为她的表演打了个及格分。 —— 主打曲最后定下了提线木偶的风格。 明羽姬在作词这方面实在是有些天分，完全以金蓝雪的性格为中心塑造出了整首歌的歌词，公司剩余的核心作曲团队都认可了她的实力，于是很快便来到了录音部分。 “蓝雪xi verse 1，第一遍开始录制了。”录音师看着金蓝雪在里面戴好耳机之后才看向了身旁的明羽姬，有点疑惑地问，“要给蓝雪这么多part吗？会不会有点压力。” 明羽姬瞥了他一眼，“……姐姐的实力超出你的想象。” 仅仅十分钟后，明羽姬的话便得到了认证。 录音师目瞪口呆地听着收音里传来金蓝雪自带混响的磁性声线，在歌词的加持下甚至达到了如鬼物回声般的效果，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尼，蓝雪xi平常说话不是这种声音啊？！”他难以置信地再次播放了一遍，“大发，有这种质量的话刚出道就拿一位也是正常的……” 明羽姬与有荣焉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才跟旁边的编曲师提出建议，“加一些铃响会不会更适合姐姐的声音呢？嗯……就是午夜凶铃的感觉？” 编曲师想了想，迟疑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作为女团的话，不会太过分了吗？” 恐怖风格的女团。 或许曾有些女团的mv预告会拍的比较恐怖，类似怪谈、杀人游戏等等，但实际上成片和歌曲也是恐怖风格的少之又少。 “老师，我们的团名可是叫GHXST呢。”明羽姬歪了歪头，“ghost，我们本来就是鬼物，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时，厉昀羸也从门外进来了。 因为阴魂摄入不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与红发红眉形成鲜明的对比。然而那双猩红眼珠与黑眼圈又极其诡异地适配，阴沉沉地看过来的时候简直就是鬼王本鬼。 录音师和编曲师都被她这出场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找回了失去的嗓音。 “……阿尼，我算是知道你们的概念核心从哪来的灵感了。”编曲师拍了拍胸口，胸腔内的心脏仍在狂跳，“厉昀羸xi的造型真的很像是……鬼。” 还是那种受尽折磨而死的特别厉害的厉鬼。 录音师虽然也被厉昀羸吓到，但更多的惊吓却来自他的收音耳机，“……我觉得蓝雪xi的嗓音更符合她们的概念核心，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什么幽灵嗓音吗……” 很快，金蓝雪就录完了她的部分，出来时正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进来了的安银贞的眼睛。 她今天忙着和编舞团队一起编舞，穿了件短袖加宽松的运动裤，导致金蓝雪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雪白光滑毫无纹路的手臂吸引了。 ……真是的。 她就不能装得更细致一些吗。 写作GHXST读作ghost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初始之章(九) 第10章 初始之章(十) “羽姬，过来。”金蓝雪眸色一沉，温柔的声线听起来带着股冷厉感。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带着厉昀羸和安银贞出来吃东西，就在路边遇到了声称自己家里有点事情不能一起活动的明羽姬。 金蓝雪看着在她来之前正在跟明羽姬交谈的那个男孩，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她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极轻，“我说了……过来，羽姬。” “嗤。”厉昀羸没忍住侧头笑了一下，猩红鬼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呀明羽姬，我劝你赶紧……” 金蓝雪跟她相连的庞大阴魂甚至已经开始发出咆哮声了。 明羽姬顿时慌张起来，她恼怒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孩，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他一起拉了过来，直至来到了金蓝雪身边才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是的姐姐！他、他是我表弟？！我没有为了莫名其妙的男人抛下姐姐不管！” 明在选震惊地看着他家性格冷漠的表姐十分卑微地跟那名有着金色猫瞳的女性解释着，明羽姬那副似乎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让他手脚发麻，他连忙开口跟着一起解释，“呃、那个……我叫明在选，羽姬姐的妈妈是我的姑姑。初次见面，您好。” 金蓝雪并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只是轻轻捏住了明羽姬的下巴。 反倒一旁的安银贞颇为友好地凑过来跟他握了握手，“你好你好～我是安银贞，这个红色的是厉昀羸，金色的是金蓝雪，很高兴认识你～！” “啊哈哈……”明在选有点尴尬地蜷了蜷手指，毕竟完全无视了他的金蓝雪和几乎跟他一样高的厉昀羸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很高兴认识你”的样子吧！！ 正巧旁边就有咖啡店，明羽姬连忙捉住金蓝雪的手、讨好地亲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哀求道，“姐姐……我们去里面说吧？” —— 咖啡的香气对于厉昀羸来说十分新奇。她鼻尖抽动了一下，端起了那杯卡布奇诺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好香！” 金蓝雪无奈地瞥她一眼，浑身的气势终于没忍住放得柔缓了些。 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明羽姬和明在选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并不相似的狐狸眼和狗狗眼同时望向金蓝雪，眼巴巴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被天敌咬住的可怜小动物。 明在选自认在前所属社YG和现所属社KOZ里都是那种无论跟谁打交道都能处理好关系的交际王，但金蓝雪完全就是目中无人，他几次试图开口说话都被那种彻彻底底的[无视]给冰冻了起来。 偏偏本应该作为两人连接的明羽姬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气氛就此变得更加尴尬。 厉昀羸几乎是紧挨着金蓝雪坐下的——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金蓝雪现在正在极其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动手的想法，那股子纯粹的恶意让厉昀羸像是回到了老家一样舒适，不自觉地就贴到金蓝雪身上去了。 明羽姬立刻落下泪来，“姐姐……！” “羽姬，你知道我的。”金蓝雪总算纡尊降贵地开了口，野兽般的黄金瞳挨着扫过明氏姐弟，“我最讨厌的、就是我的东西、竟然瞒着我跟别人交往？” 明在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家表姐因为这一句话就跪到了金蓝雪身边去。他堂皇地左右看了看，也幸好现在这个时间点店里没什么人，不然他姐这一跪恐怕会被拍上热趋吧？？ 但更让他觉得离谱的是金蓝雪的态度。不是他说，这种程度的话……难道是在霸凌他姐吗？ [我的东西]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在把他姐姐当做人类对待吧？ 于是几个人包括明羽姬在内震惊地看着明在选拍桌而起，十分严肃地指责道，“不准这么欺负羽姬姐啊！？” “Oh my……”安银贞下意识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差点没忍住分裂开来。她小声跟厉昀羸蛐蛐着，“殿下，您说他怎么敢这样触姐姐的霉头呢～？” 厉昀羸和安银贞虽然都是才接触金蓝雪不久，但她们已经对金蓝雪身上最明显的那个倾向有了一定的认知。 即，她讨厌男性。 不止每次[狩猎]的猎物必定是男性，就连她们刚刚去[吃东西]吃的也是男性哦？金蓝雪发泄怒火，厉昀羸吸取阴魂，安银贞负责身体，一套组合拳下来就连系统都再没有用武之地。 明羽姬跪下之后立刻闻到了金蓝雪身上那股还没洗净的血腥气，随即明在选超乎意料的举动狠狠吓了她一跳。她赶忙握住金蓝雪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姐姐、姐姐别生气……！我不觉得他是重要的人啊？所以才没有特地介绍给姐姐的……！” 明在选浑身一僵，脸上陡然露出了极其受伤的表情。 与此同时，金蓝雪不停抽搐的指尖终于停了下来。 银光落回袖口。 明羽姬这下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如果让明在选在这里出事，她的社会关系就要全部砍断才行了。 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所以…… “多谢姐姐爱护我。”明羽姬背对着明在选，眸中极快地划过一缕粉光。 金蓝雪微微低头，珍重地捧住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羽姬。我很高兴。” 很高兴她没有做那个[背叛者]。 明在选再次为这不断反转的发展瞠目结舌。 想想看吧，从一开始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被甩了冷脸，到强行热场却被间接指责，再到以为明羽姬被霸凌勇敢挺身而出，结果被明羽姬说他是不重要的人——到现在她们竟然在他面前亲吻？！ 虽然是额头？！ 但是这个发展是不是有点太……？！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金蓝雪温柔地把明羽姬扶起来，然后才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明在选，“你好，我是羽姬未来的队长……金蓝雪。” 啥……？！突然又变得超级有礼貌？！ 明在选的交际系统完全被这群人不按常理的出牌搅得一团乱，听到金蓝雪这么说他下意识呆呆地回道，“你好……我是KOZ旗下练习生明在选……” 他猛地拍了拍脸，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所以你们没有在欺负羽姬姐吧？刚刚羽姬姐就是在跟我说你们快要出道的事情……而已！队名是叫GHXST？我到时候会关注的！” 话说到最后，总算是来到了明在选平常最熟悉的领域，他的声音也不由得变得活泼了些。 “我……深深地爱着羽姬。”金蓝雪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这点，不需要任何人来担心。” 安银贞一直无聊地看着她们演这场大戏，直到现在才来了点精神跟明在选搭话，“是的！我们是GHXST～暂定七月中旬就会出道了～到时候要来看我们的舞台吗？” “……可以吗？”明在选看着这个一开始就对他比较友善的姐姐，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我可以带着成员们一起去吗？” “当然当然～你也定下出道组了吗？恭喜恭喜～”安银贞突然在空气中嗅闻了一下，唇边勾起大大的笑容，“到时候联系我就好了！” 到最后，唯一跟明在选交换了联系方式的也只有安银贞。 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金蓝雪毫无征兆地出手给了安银贞一刀。 “呼！好险好险～”安银贞瞬间把手臂上的皮肤转化成银制，刀片跟她小臂相接的瞬间碰撞出“叮”“叮”的声音。她抱怨道，“姐姐干嘛又要罚我啊～？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金蓝雪揉了揉眉心，“虽然我也很不乐意这么说……但是，听着，不准吃掉羽姬的表弟。” 那双黄金瞳倏地对上安银贞夸张的笑脸。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金蓝雪轻声说道，“但既然我都已经放弃了，你也不准再出手。” 第11章 初始之章(十一) 闷热的温度伴随着小雨黏在人的皮肤上。 自从有了秘密武器，金蓝雪基本上很少再带上雨衣、手套一类的装备了。 但省时省力有时也不太好，尤其是被血液溅到脸上身上的时候，就算没有洁癖也会变得有洁癖。 金蓝雪烦躁地皱了皱眉头，丢下手中中年男性的身体迈步走进面前这间工厂，黑色运动鞋随意踩过地上的身体和破碎的qiang械——如今这年头可不同于以往，想要弄到这些东西并不容易，不过她倒也丝毫不意外能在这里看到某国制造的特别器械——毕竟都东山会了，怎么样也会想办法搞点武装的。 不过，这些武装似乎完全比不过她家的小狗狗们呢？ 金蓝雪欣赏地看向正在火力全开大杀四方的厉昀羸，她一双眼睛杀得全瞳充血，那熟悉的猩红鬼气更是如鱼得水，几乎是自助餐的程度。而不怎么听她话的安银贞今个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接连嚼了好几个人的骨头，那副口器就算是金蓝雪看了都得做噩梦。 可怜她柔弱无助的羽姬，只能小心翼翼地游弋在这两只牲口中间“捡漏”，轻盈的脚步像是在跳华尔兹。她惨白的狐尾在如此滋养下逐渐变得盈白，本就艳绝的脸蛋更是吹弹可破，红润不已，一看就是只被养的很好的小狐狸。 “羽姬。”金蓝雪只是轻声开口，声音完全被掩盖在厉昀羸和安银贞搞出来的动静之下，但明羽姬只是抖了抖耳朵，下一秒便来到了她身边。金蓝雪愣了愣，轻轻摸了下她的脸，温声道，“……昨天那样吓到你了吗，抱歉。我那种时候……不太能控制情绪。” 明羽姬脸上被她摸过之后立刻留下了血手印，但当事狐并不在意，反而一脸感动地看着金蓝雪，“姐姐……！姐姐不用跟我解释的！是我不好，我明知道姐姐讨厌男性还让他在姐姐面前出现……” 此时此刻，明羽姬根本忘记了金蓝雪是在路边偶然遇见她和弟弟，只是一味地懊恼。 金蓝雪叹了口气，“虽然也有那个原因。但是羽姬，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在你身边——这才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明羽姬顿时惊愕地瞪大了眼。 没错，她是很讨厌男性，但在人类社会都待了这么久了，一时半会也没打算毁灭世界，金蓝雪自有自己的一套屏蔽功能。但出现在明羽姬身边的、明显和她交往密切的男性就不一样了，那是彻底触动了金蓝雪紧绷的神经。 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金蓝雪回过神，有点发愣地看着明羽姬边哭边帮她清理着手指上的血迹，一下子有点没弄明白她的行为逻辑，“……这是？” 明羽姬呜咽着回答她，“……分明爱着我的姐姐、实在是太美味了！姐姐的阴魂、姐姐的眼睛、姐姐……呜、再不吃点姐姐的味道我可能要疯掉了……” 金蓝雪又是一愣，但随即却莫名有点想笑。 她想：原来这就是野兽的逻辑。 明羽姬的嘴绝对不是她现在看到的贝齿朱唇，应该基本上是满满獠牙加上幽深不见底的、泛着腥臭气味的食道。虽然明羽姬只说她的尾巴会吸收阴魂，但拜托、她可是狐狸，完全的肉食性动物。 这时，一直关注着全场的安银贞分了一截肢体过来，那肢体上还带着她的一颗眼球和嘴唇。 “诶～？羽姬为什么可以这样？嫉妒～” 安银贞那挑衅意味满满的音色已经将明羽姬从温馨的氛围中强行扯了出来，而她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一下子点燃了明羽姬的怒火！ 这烂人！居然舔走了金蓝雪脸颊侧边的血迹！！ 啊啊啊！那可是她特地留下来准备最后再享受的部位！ (把好吃的留到最后吃的小孩惨遭毒手.jpg 不可名状的狐狸尖啸倏地从她耳朵边上划走，金蓝雪迅速伸手把安银贞的嘴唇连带那部分银色肢体抠下来，接着也不管她俩要怎么打了，脸上带着颇为认真的神色问安银贞，“……你的五官可以单独拆卸？” 那张嘴先是勾唇冲她笑了笑，随即肯定道，“是呀是呀～我很厉害吧～？” 金蓝雪感觉脑袋一阵阵眩晕，“……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么的…… 这么好利用的能力。 安银贞的实用性在这一刻已经比肩厉昀羸了。 尤其用于打探情报的话，几乎秒杀针孔摄像头一类的非法器械。 她甚至还有主观能动性。 这间工厂在依序发出了的怒吼声、开火声、惊恐声和嘶嚎声之后，终于归于平静。 也幸好他们总是喜欢选址在这种僻静的地方，不然她们动手也没这么容易。 至于为什么突然要对他们动手？ 金蓝雪原本是没打算管这烂摊子的，毕竟她们要出道**豆，总不好再继续再跟hei帮势力有牵扯吧？ 可这群不识相的鬣狗，总是还惦记着她们这一批“货物”。 为了保住Xemon这层光鲜的、合法注册的皮子…… 好心善良的金蓝雪当然要把不合法的部分变为合法产业。 毕竟她可是大韩民国正义荣誉公民。 当然不是因为以前她带过的女孩给她发了国际通用求救信号。 她哪有那么闲。 录音、编舞、服化道具、跟电视台的对接、出道舞台布景、音源平台对接、专辑内页、mv拍摄…… 一桩桩一件件，如果不是自己经手处理的话，金蓝雪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流程门道。 好在，金钱开路，资金雄厚，再联系几个股东的上家帮忙运作，Xemon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很快就买下了三大的打歌舞台，并且直播的时间段也放到了极佳的位置。 唯一被诟病的concept问题也在大把金钱中被砸没了声音。 比起那些，今天过来[狩猎]可几乎算是放松活动了。 放松加上聚餐。 这时，完全填饱肚子饿厉昀羸悠悠地来到她身边，十分不见外地搂住她的腰肢，眼下的黑眼圈都因为这次充分的补足而消失不见。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还在打架的“蜘蛛”和狐狸，开口问道，“她俩又因为啥吵起来了？” 金蓝雪偏头看她一眼，“……你倒是越来越像人类。” 厉昀羸闻言顿时拍了拍胸口，“本尊有基础，你就放心吧。我手下的家伙办事不会有问题的。” “啊，那么说的时候先把眼睛收回去吧。”金蓝雪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你现在看起来像虫子……它们的眼睛都是纯色的。” 厉昀羸在听到她说“虫子”的时候差点就要攻击她了，但是幸好手没那么快，闻言嗤笑一声，自如地压下了眼白部分的血色，这下子看起来又重新像个人类了。 “你除了有些显眼之外，是我最满意的。”金蓝雪赞叹般地看着她。 好说服，好洗脑，武力强大，性格温和，像是人类，还有如她所说的那样、有做人的基础，如果不是提前已经在明羽姬身上投入了太多…… “殿下！！！你怎么可以又偷偷霸占姐姐！！” 小狐狸尖锐的声音刺得厉昀羸按了按耳朵。 她“嘶”了一声，搂着金蓝雪腾空而起，“嘿，什么叫霸占？什么叫霸占？本尊今天还就要跟你这小狐狸比比速度了……” 唯独金蓝雪被搂着跳进夏季的夜风中，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头脑罕见地放空了一会儿。 啊，家里的小狗真的很喜欢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