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女主》 第1章 第 1 章 深秋的靖安王府,霜气已浸透了青砖黛瓦,连廊下的铜铃被风卷着,摇出细碎而冷冽的声响。 沈书竹提着半桶井水,指尖早已冻得青紫,粗糙的木桶边缘磨得掌心生疼,可她脸上却无半分波澜,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簇不灭的寒火。 三年了。 自前朝覆灭,父亲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斩于闹市,沈家百口流放途中折损大半,她作为罪臣之女,本该殉葬,却被靖安王宦鸿哲一道圣旨接入王府。 世人皆以为她是走了运,得了王爷青眼,唯有沈书竹自己清楚,她不过是个被豢养在金丝笼中的替身,是宦鸿哲白月光苏书竹的影子。 苏书竹,当朝太傅之女,温婉贤淑,才情卓绝,是宦鸿哲放在心尖上的人。 只因她三年前染了怪病,远走江南疗养,宦鸿哲便寻了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自己,留在身边聊作慰藉。 可这份“慰藉”,却是用她的尊严与苦难堆砌而成。 “沈书竹,动作快点!王妃娘娘的茶还等着用呢!”管事婆子叉着腰站在廊下,三角眼斜睨着她,语气里满是不屑,“不过是个替身,也敢磨磨蹭蹭,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沈书竹握着水桶的手指紧了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恨意,声音平静无波:“奴婢这就来。” 三年来,这样的嘲讽与欺辱早已是家常便饭。 下人们见王爷对她冷淡疏离,便也跟着踩高捧低,克扣她的衣食,分派最苦最累的活计。 而宦鸿哲,自始至终,视若无睹。 她犹记初次见到宦鸿哲时,他身着玄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俊美无俦,可看向她的眼神,却冰冷得像寒冬的湖水。 “从今往后,你便住西厢寒苑,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擅自出入。”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记住你的身份,莫要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沈书竹在心底冷笑。 她所求的,从来不是他的恩宠,而是血海深仇。 父亲的冤屈,族人的惨死,还有她这三年所受的折辱,桩桩件件,都刻在她的骨血里,等着有朝一日,让宦鸿哲血债血偿。 寒苑简陋破败,四面漏风,冬日里更是冷得像冰窖。 沈书竹将水桶放在廊下,正欲转身去烧水,却见一道明黄的身影从月亮门外走来,身后跟着一众丫鬟仆妇,排场十足。 是苏书竹的贴身丫鬟,挽月。 挽月一向视她为眼中钉,见她这副狼狈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哟,这不是沈姑娘吗?怎么沦落到提水的地步了?也是,毕竟是替身,哪有主子的命呢。”她说着,故意顿了顿,抬高了声音,“我家小姐在江南身子渐好,王爷已经派人去接了,想来不日便要回府。 到时候,沈姑娘你这替身,怕是连提水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沈书竹的心口。 她知道苏书竹要回来,这也是她复仇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她暗中联络了父亲从前的旧部,只待苏书竹归府,王府上下注意力集中之时,便要盗取宦鸿哲勾结外敌的证据,将他拉下王座,让他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可此刻被挽月当众羞辱,沈书竹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她抬眸,看向挽月,眼神冷得像霜:“挽月姑娘慎言。 奴婢身份低微,不敢与苏姑娘相提并论,只是王爷既然留我在府中,自然有他的道理。” “道理?”挽月嗤笑一声,上前一步,抬手便要扇她耳光,“你也配跟我谈道理?一个卑贱的替身,也敢顶嘴!” 沈书竹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挽月的手落了空,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她又惊又怒,正要发作,却听见一道冰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放肆。” 沈书竹心头一凛,转头望去。 宦鸿哲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墨发束起,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的目光落在挽月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挽月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跪倒在地:“王爷,奴婢……奴婢是一时气急,求王爷恕罪!” 宦鸿哲没有看她,目光却落在了沈书竹身上。 那眼神依旧冰冷,却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她读不懂的复杂。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有力:“本王的人,轮不到尔等置喙。” 沈书竹猛地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年来,无论她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欺辱,宦鸿哲从来都是冷眼旁观,甚至有时还会因为她“不如苏书竹”而迁怒于她。 可今日,他竟然为了她,斥责了苏书竹的贴身丫鬟?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沈书竹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疑惑与戒备。 宦鸿哲向来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他这般反常,定然不是为了维护她,或许是新的折磨手段,或许是另有图谋。 她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因为这一句无关痛痒的维护,就动摇了复仇的决心。 宦鸿哲看着她低垂的头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冷哼一声,对身后的侍卫道:“将她拖下去,杖责二十,禁足三月。”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挽月哭喊着被侍卫拖了下去,声音渐渐远去。 廊下只剩下沈书竹和宦鸿哲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沈书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屈膝行礼:“谢王爷恩典。” 宦鸿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身形单薄,脸颊因为常年劳作和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像寒夜里的星辰,带着一股倔强的韧劲。 这双眼睛,既像苏书竹,又不像。 苏书竹的眼睛温柔似水,而沈书竹的眼睛里,却藏着太多的恨意与防备,像一只被囚禁的小兽,随时准备着反击。 “你的手。”宦鸿哲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冻得青紫的手掌上。 沈书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奴婢无碍。” 宦鸿哲眉头微蹙,语气依旧冰冷:“传本王的令,今后无需再让她做这些粗活。”他说完,转身便要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补充了一句,“好好待在寒苑,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外出。”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沈书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不许外出?是怕她坏了他的好事,还是想将她看得更紧? 还有他刚才那句“本王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书竹抬手,看着自己冻得麻木的手掌,心底一片冰凉。 她知道,宦鸿哲的性情大变,定然不会是无缘无故。 这三年来,她早已学会了在逆境中生存,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无论宦鸿哲打的是什么算盘,她的复仇计划都不会改变。 她回到寒苑,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床榻和一张木桌。 她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令牌,还有几张泛黄的信纸,那是父亲从前的旧部给她传来的消息。 指尖抚过令牌上“忠勇”二字,沈书竹的眼眶微微泛红。 父亲一生忠君爱国,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一定要为他洗刷冤屈,让那些害了沈家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宦鸿哲,你以为一句“本王的人”,就能让我忘记血海深仇吗?你以为突如其来的“维护”,就能让我对你放下戒备吗? 沈书竹握紧了拳头,眼底的恨意再次燃起。 你给我的所有折辱,我都会一一奉还。 你若真心对我,那这份真心,只会成为你日后最痛苦的枷锁;你若只是玩弄,那我便陪你玩到底,直到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寒苑的灯烛摇曳,映着沈书竹清冷的面容,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曼陀罗,美丽而致命。 她知道,这场复仇之路,注定充满荆棘。 而宦鸿哲的性情大变,无疑让这条路更加扑朔迷离。 但她不会退缩,也不会畏惧。 她就像一只被囚禁的雀鸟,虽然暂时失去了自由,却从未忘记如何飞翔。 总有一天,她会冲破这牢笼,让所有欺辱过她、伤害过她的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而此刻的靖安王府书房,宦鸿哲坐在案前,指尖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 脑海中,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响起:【宿主,您刚才的行为偏离了任务轨迹。 根据剧情设定,您此时应继续冷落沈书竹,促使她加速黑化,为后续白月光归来后的剧情做铺垫。 】 宦鸿哲闭了闭眼,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我知道。” 【宿主,警告一次。 若再次偏离任务,系统将采取强制措施。 另外,根据主线任务要求,在沈书竹彻底黑化后,您需执行最终指令——除掉她,以保全这个世界的稳定。 】 宦鸿哲的手指猛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刚才沈书竹那双藏着恨意与倔强的眼睛,想起她冻得青紫的手掌,心底莫名地有些烦躁。 “知道了。”他沉声回应,脑海中的机械音渐渐消失。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寒苑的方向,夜色深沉,只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灯火。 这个世界,他本是意外闯入。 作为穿书者,他的任务就是按照系统设定,走完剧情,最后除掉黑化后会毁灭世界的沈书竹,然后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这三年来,他看着沈书竹在王府中受尽折磨,看着她明明身处绝境,却依旧咬牙坚持,看着她眼底的恨意一点点累积,他的心态,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疑惑,这样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女子,她的黑化,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吗?如果当初沈家没有被诬陷,如果她没有成为替身,如果她能得到一丝善待,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还有系统的最终指令,除掉沈书竹。 他真的能做到吗? 宦鸿哲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 他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同情别人的。 沈书竹的命运早已注定,他不该心软,也不能心软。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沈书竹那双倔强的眼睛,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的疼。 或许,只是一时的错觉吧。 宦鸿哲这样告诉自己,重新坐回案前,拿起一份奏折,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寒苑里,沈书竹并不知道书房里的对话。 她吹灭了灯烛,躺在冰冷的床榻上,辗转难眠。 宦鸿哲今日的反常,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2章 第 2 章 半月后的宫宴,是沈书竹三年来第一次踏出靖安王府。 她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只是比起往日的粗布麻衣,料子好了许多,想来是宦鸿哲那日吩咐后的结果。 可即便如此,站在珠光宝气的宫廷之中,她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同行的还有王府的侧妃柳氏和几位侍妾,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向沈书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柳氏是吏部尚书之女,家世显赫,向来瞧不上沈书竹这个“罪臣之女”兼“替身”,一路上冷嘲热讽不断。 “沈姑娘今日倒是难得穿得体面了些,只是这气质,终究是改不了的,上不得台面。”柳氏用手帕掩着嘴,语气尖酸。 沈书竹置若罔闻,只是低着头,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她对这些口舌之争早已免疫,如今她满心所想的,是宫宴上的机会。 传闻今日百官齐聚,其中不乏父亲当年的旧友,或许她能借此机会,打探到更多关于宦鸿哲的罪证。 进入大殿,丝竹之声悠扬,酒香四溢。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皇后陪在一旁,神色威严。 文武百官携家眷分列两侧,谈笑风生。 沈书竹跟着靖安王府的女眷们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大殿中扫视,寻找着可能的目标。 忽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一僵。 她转头望去,只见宦鸿哲正站在不远处,身着亲王蟒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既不是往日的冷漠,也不是厌恶,反而像是一种……审视? 沈书竹心头一紧,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睑。 她不明白,这半个月来,宦鸿哲对她的态度越发奇怪了。 他不再让她做粗活,还派人送来了伤药和衣物,甚至偶尔会来寒苑看看她,虽然依旧话少,可那份刻意的疏远,似乎淡了许多。 但沈书竹不敢放松警惕。 她总觉得,宦鸿哲的这些转变,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或许是苏书竹快要回来了,他想在这之前,将她彻底驯服?又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想用这种方式来麻痹她?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上当。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兴致大发,让各家女眷献艺。 柳氏为了讨好皇帝和宦鸿哲,主动请缨,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赢得了满堂喝彩。 柳氏得意洋洋地回到原位,看向沈书竹的眼神更加轻蔑:“沈姑娘,你既蒙王爷恩宠,不如也为陛下和皇后献艺一曲?也好让大家看看,王爷看中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她这话看似提议,实则是故意刁难。 沈书竹身为罪臣之女,又只是个替身,若是献艺不好,便是冒犯天威;若是献艺太好,又会被人说不知好歹,抢了主子的风头。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沈书竹身上,有好奇,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连皇后都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哦?靖安王的人?既然柳侧妃都这么说了,沈姑娘便露一手吧。” 沈书竹脸色微白,她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如今身份尴尬,实在不便出风头。 她正欲推辞,却听见宦鸿哲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臣妃体弱,恐难当此任,还望娘娘恕罪。”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没想到,宦鸿哲竟然会为她解围。 柳氏更是脸色铁青,不服气道:“王爷,沈姑娘既然能入您的眼,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献艺一曲又何妨?” 宦鸿哲转头看向柳氏,眼神冰冷,带着一丝警告:“柳侧妃,管好自己便是。”他说完,上前一步,挡在沈书竹身前,将她与所有探究的目光隔绝开来。 他面向皇帝和皇后,沉声说道:“她是本王的侧妃,谁敢轻辱?”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中炸开。 侧妃?沈书竹什么时候成了侧妃?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宦鸿哲宽阔的背影,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年来,她一直是以奴婢的身份留在王府,宦鸿哲从未给过她任何名分。 可今日,在这样重要的宫宴上,他竟然当众宣布,她是他的侧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说话。 宦鸿哲是皇帝宠信的亲王,权势滔天,她根本得罪不起。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是朕疏忽了。 靖安王既然如此看重沈姑娘,便册封她为靖安王府侧妃吧。” “谢陛下。”宦鸿哲微微躬身,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书竹站在他身后,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不明白宦鸿哲的用意,这突如其来的名分,对她而言,囚雀 第二章宫宴惊变意难明 半月后的宫宴,是沈书竹三年来第一次踏出靖安王府。 她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只是比起往日的粗布麻衣,料子好了许多,是上好的素色绫罗,想来是宦鸿哲那日吩咐后的结果。 可即便如此,站在珠光宝气的宫廷之中,她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鬓边未施粉黛,只斜斜插着一支素银簪,映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愈发清瘦,唯有一双眸子,黑沉沉的,藏着不与外人道的锋芒。 同行的还有王府的侧妃柳氏和几位侍妾,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翠,香气袭人。 柳氏是吏部尚书之女,家世显赫,向来瞧不上沈书竹这个“罪臣之女”兼“替身”,一路上冷嘲热讽不断。 “沈姑娘今日倒是难得穿得体面了些,只是这气质,终究是改不了的,上不得台面。”柳氏用绣帕掩着嘴,语气尖酸,眼角的余光扫过沈书竹,满是鄙夷。 沈书竹置若罔闻,只是低着头,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她对这些口舌之争早已免疫,如今她满心所想的,是宫宴上的机会。 传闻今日百官齐聚,其中不乏父亲当年的旧友,或许她能借此机会,打探到更多关于宦鸿哲勾结外敌的罪证,为复仇之路再添一块砖瓦。 进入金碧辉煌的太极殿,丝竹之声悠扬婉转,酒香与佳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大殿。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神色威严;皇后陪在一旁,凤冠霞帔,端庄雍容。 文武百官携家眷分列两侧,谈笑风生,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沈书竹跟着靖安王府的女眷们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大殿中扫视,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寻找着可能的目标。 父亲当年的部将赵将军今日也在,他鬓角已染霜华,神色沉郁,似乎并未融入这宴饮的氛围。 沈书竹心头微动,正欲想办法靠近,却忽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一僵。 她转头望去,只见宦鸿哲正站在不远处,身着亲王蟒袍,玄色底上绣着金线流云纹,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 他面容冷峻,墨发高束,额前碎发被殿中烛火映得微微发亮,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既不是往日的冷漠疏离,也不是厌恶排斥,反而像是一种……审视,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焦灼。 沈书竹心头一紧,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不明白,这半个月来,宦鸿哲对她的态度越发奇怪了。 他不再让她做粗活,还派人送来了上好的伤药和衣物,甚至偶尔会来寒苑看看她,虽然依旧话少,可那份刻意的疏远,似乎淡了许多。 有一次她夜间咳疾复发,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无人问津,却没想到三更时分,他竟带着太医亲自前来,站在床边看着她服药,眼神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沈书竹不敢放松警惕。 她总觉得,宦鸿哲的这些转变,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或许是苏书竹快要回来了,他想在这之前,将她彻底驯服,让她成为一个温顺听话的替身?又或许,是他察觉到了她暗中的动作,想用这种方式来麻痹她,让她放松戒备,好一网打尽?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上当。 血海深仇未报,她怎敢轻易相信仇人的示好?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兴致大发,传旨让各家女眷献艺,以助雅兴。 柳氏为了讨好皇帝和宦鸿哲,第一个主动请缨,抱着琵琶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她技艺尚可,加之身份尊贵,赢得了满堂喝彩。 柳氏得意洋洋地回到原位,胸脯微微挺起,看向沈书竹的眼神更加轻蔑:“沈姑娘,你既蒙王爷恩宠,日日伴在王爷左右,不如也为陛下和皇后献艺一曲?也好让大家看看,王爷看中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她这话看似提议,实则是故意刁难。 沈书竹身为罪臣之女,又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替身,若是献艺不佳,便是冒犯天威,轻则受罚,重则可能连累整个靖安王府;若是献艺太好,又会被人说不知好歹,抢了主子的风头,更会让宦鸿哲的白月光苏书竹颜面无光。 柳氏这是想让她进退两难,当众出丑。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沈书竹身上,有好奇,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连皇后都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哦?靖安王的人?既然柳侧妃都这么说了,沈姑娘便露一手吧,也让朕瞧瞧,能得靖安王另眼相看的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皇后金口玉言,沈书竹便是想推辞,也无从说起。 她脸色微白,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 她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擅古琴,只是如今身份尴尬,实在不便出风头。 正当她硬着头皮,准备上前领旨时,却听见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臣妃体弱,早年落下了咳疾,恐难当此任,扰了陛下和娘娘的雅兴,还望娘娘恕罪。” 是宦鸿哲。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没想到,宦鸿哲竟然会为她解围。 柳氏更是脸色铁青,不服气道:“王爷,沈姑娘看着身子康健,献艺一曲又何妨?再说能为陛下和娘娘献艺,是她的福气啊!” 宦鸿哲转头看向柳氏,眼神骤然变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警告:“柳侧妃,管好自己的言行便是。 本王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威严,让柳氏瞬间噤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说完,宦鸿哲上前一步,宽阔的背影挡在沈书竹身前,将她与所有探究、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隔绝开来。 他面向皇帝和皇后,微微躬身,沉声说道:“她是本王的侧妃,谁敢轻辱?”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中炸开。 侧妃?沈书竹什么时候成了侧妃?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宦鸿哲的背影,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年来,她一直是以奴婢的身份留在王府,受尽冷眼与折辱,宦鸿哲从未给过她任何名分,甚至不允许府中人称呼她为“姑娘”,只让她以“书竹”相称,形同仆役。 可今日,在这样重要的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的面,他竟然当众宣布,她是他的侧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攥着绣帕,指节泛白,却敢怒不敢言。 宦鸿哲是皇帝宠信的亲王,权势滔天,她的父亲虽为吏部尚书,却也不敢轻易得罪。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打破了殿中的凝滞:“原来如此,是朕疏忽了。 靖安王既然如此看重沈姑娘,便正式册封她为靖安王府侧妃吧,赐封号‘婉’,赏良田千亩,绸缎百匹。” “谢陛下隆恩。”宦鸿哲微微躬身,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书竹站在他身后,只觉得浑身冰凉,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她不明白宦鸿哲的用意,这突如其来的名分,对她而言,究竟是恩赐,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她抬起头,透过宦鸿哲的肩头,看向那些原本鄙夷她的人,此刻他们眼中都带着敬畏与嫉妒,再无人敢轻易小觑。 可这份看似尊贵的身份,却让她觉得无比讽刺。 她是罪臣之女,是替身,是他豢养的禁脔,如今却成了堂堂靖安王府侧妃。 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宦鸿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怎么了?身子不适?” 沈书竹猛地回过神,连忙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屈膝行礼:“谢王爷,谢陛下,臣妾……臣妾无碍。”她刻意加重了“臣妾”二字,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疏离与抗拒。 宦鸿哲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身站在她身边,像一道屏障,将她护在身后。 接下来的宫宴,沈书竹如坐针毡。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嫉妒,有探究,还有一些隐晦的敌意。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而宦鸿哲始终站在她身边,沉默寡言,却总能在她被人注视得难以忍受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或是用眼神逼退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席间,户部尚书的夫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容虚伪:“婉侧妃真是好福气,能得王爷如此看重。 只是不知婉侧妃是哪家的小姐?瞧着面生得很呢。” 这话看似寒暄,实则是在打探她的身世,想揭她的伤疤。 沈书竹脸色微沉,正欲开口,宦鸿哲却先一步说道:“内子身世,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本王的人,何须向旁人交代?” 户部尚书夫人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沈书竹看着宦鸿哲的侧脸,心头五味杂陈。 他一次次地维护她,一次次地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可这一切,都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她恨他,恨他是害了沈家满门的罪魁祸首,恨他将她当作替身肆意折辱,恨他让她在地狱里挣扎了三年。 可如今,他却用这样一种方式,将她捧上了看似尊贵的位置,让她冰封的心,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她不敢相信这份突如其来的“深情”,更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 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宦鸿哲新的折磨手段,他想让她爱上他,然后再狠狠地抛弃她,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他向来擅长玩弄人心,她不能上当。 宫宴过半,沈书竹借口更衣,悄悄离开了大殿。 她想去偏殿找赵将军,打探一些消息。 可刚走到回廊,就被几个黑衣人影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沈书竹?”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眼神阴鸷。 沈书竹心头一凛,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奉主子之命,取你狗命!”黑衣人说完,便挥剑向她刺来。 沈书竹自幼跟着父亲学过一些防身之术,连忙侧身避开,可对方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她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手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素色的衣袖。 她咬紧牙关,拼命抵抗,心底却一片冰凉。 是宦鸿哲的政敌?还是柳氏派来的人?亦或是……宦鸿哲自己,想借刀杀人,除掉她这个“麻烦”? 就在她即将被一剑刺穿心脏时,一道玄色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噗嗤”一声,长剑刺穿了那人的肩头,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沈书竹的脸上。 是宦鸿哲! 沈书竹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来?他为什么要为她挡剑? 宦鸿哲闷哼一声,反手一掌击退了黑衣人,将沈书竹推到身后,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快走!” 可黑衣人哪里肯放过他们,再次围攻上来。 宦鸿哲肩头受伤,行动不便,却依旧拼死抵抗,玄色的蟒袍很快被鲜血浸染,变得暗沉。 沈书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浴血奋战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想上前帮忙,却被宦鸿哲死死按住:“别过来!危险!” 就在这危急关头,王府的侍卫终于赶了过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虚晃一招,便迅速撤离了。 回廊上只剩下沈书竹和受伤的宦鸿哲。 宦鸿哲脸色苍白,肩头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沈书竹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他,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鲜血,浑身一震。 “你……” 宦鸿哲看着她,脸色虽白,眼神却依旧坚定:“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沈书竹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又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救她,想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冰冷的质问:“王爷何必如此?我不过是个替身,死了便死了,不值得王爷为我受伤。” 宦鸿哲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在你心里,我对你,就只有利用吗?” 沈书竹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然呢?王爷三年来的冷遇与折辱,难道都是假的?” 宦鸿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时,又停住了,转而握住她受伤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你的伤,得赶紧处理。”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书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很紧。 “放开我!”她挣扎着,语气带着一丝慌乱。 宦鸿哲却没有放手,反而拉着她,踉跄着向偏殿走去:“听话,先处理伤口。”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让沈书竹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看着他肩头不断滴落的鲜血,心底的恨意与戒备,似乎在一点点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 到了偏殿,宦鸿哲让侍卫去请太医,然后亲自为沈书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他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忍一忍。”他拿出伤药,小心翼翼地撒在她的伤口上。 沈书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头一片茫然。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真的是那个三年来对她视若无睹、肆意折辱的靖安王宦鸿哲吗?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宦鸿哲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宿主,您为了保护沈书竹,身受重伤,偏离任务轨迹。 系统警告,若继续如此,将强制执行最终指令——清除沈书竹。 】 沈书竹猛地一怔,瞳孔骤缩。 那个声音……是什么? 她记得,这半个月来,她偶尔会听到类似的声音,只是每次都很模糊,她以为是自己太过疲惫,出现了幻听。 可这次,这个声音清晰地响在她的脑海里,一字一句,都无比真切。 宿主?任务轨迹?清除沈书竹? 这些奇怪的词语,让她满心疑惑。 宦鸿哲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宦鸿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慌乱与疏离,那是一种不属于“宦鸿哲”的眼神,陌生而冰冷。 “怎么了?很疼吗?” 沈书竹连忙收回目光,掩去眼底的震惊与疑惑,摇了摇头:“不疼。”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心跳得飞快。 宦鸿哲的转变,他脑海中奇怪的声音,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让她越来越看不透。 而宦鸿哲的脑海里,系统的警告还在继续:【宿主,沈书竹是注定要黑化毁灭世界的存在,您的任务是促成她黑化,然后除掉她。 如今您不仅保护她,还为她册封侧妃,严重偏离任务。 若再不纠正,系统将剥夺您回到原世界的权利,并强制执行清除指令。 】 宦鸿哲闭了闭眼,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在心底回应:“我知道了,不必再说。” 他看着沈书竹苍白的侧脸,看着她眼底深藏的恐惧与戒备,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忍。 他想起自己穿书而来的使命,想起系统给他的剧情设定——沈书竹将在苏书竹归来后,被原主送给他人为妾,彻底黑化,最终毁灭整个世界。 而他的任务,就是确保剧情顺利进行,最后除掉沈书竹,保全这个世界,然后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这三年来,他看着沈书竹在王府中受尽折磨,看着她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依旧咬牙坚持,看着她眼底的恨意一点点累积,他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同情她的遭遇,开始厌恶原主的所作所为,开始质疑系统的指令。 她明明那么可怜,那么无辜,为什么注定要黑化毁灭世界?为什么一定要被清除? 尤其是刚才,当他看到她被黑衣人围攻,濒临死亡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去,想要囚雀 第二章宫宴惊变意难明 护住她。 那一刻,他早已将系统的指令、回到原世界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死。 沈书竹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与决绝,心头的疑云更重。 那个机械音提到“黑化”“毁灭世界”,提到“清除指令”,难道她的命运,早已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注定?而宦鸿哲,就是来执行这所谓“指令”的人? 可他刚才明明为了救她,不惜身受重伤。 这又与那“清除指令”相悖。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交织,让沈书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看着宦鸿哲肩头不断渗血的伤口,看着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为她包扎手臂,心底那道冰封已久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崩塌。 “王爷,”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要救我?” 宦鸿哲包扎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愧疚、怜惜、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情。 “因为……”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最终却只是简单地说道,“你是我的人。” 又是这句话。 沈书竹的心猛地一揪。 这句话,在半月前的寒苑廊下,他也曾说过。 那时她只当是阴谋,可此刻,看着他满身的鲜血,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她竟有些动摇了。 可她不能动摇。 父亲的头颅高悬于城楼的画面,族人在流放途中饿死冻死的惨状,三年来所受的冷眼与折辱,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她心底那丝微弱的悸动。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王爷说笑了。 臣妾不过是个替身,是王爷豢养的禁脔,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看重’?”她刻意加重了“看重”二字,带着浓浓的嘲讽。 宦鸿哲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在你心里,我对你,就只有利用和折辱吗?” “难道不是吗?”沈书竹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三年前,王爷将我接入王府,不是因为我是沈书竹,而是因为我长得像苏书竹。 这三年来,王爷对我视若无睹,任由下人欺辱,不就是因为我不如苏书竹温柔,不如苏书竹得你心意吗?如今王爷突然对我好,给我名分,为我挡剑,难道不是又有了新的算计?”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宦鸿哲的心里。 他知道,他欠她的太多,这三年的苦难,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不是原来的宦鸿哲,想告诉她,他对她的好,没有任何算计,只是发自内心的想保护她。 可他不能。 系统的警告还在脑海中回响,他不能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更不能让她知道她的命运早已被注定。 “是,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确实有利用之心。”宦鸿哲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沙哑,“可这半年来,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心意?”沈书竹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王爷的心意,未免太过廉价。 三年的折辱,一句‘心意是真的’就能抹平吗?王爷,收起你那套虚伪的把戏吧,我沈书竹不吃这一套。” 她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书竹!”宦鸿哲连忙伸手拉住她,肩头的伤口被牵扯,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愈发苍白,“别走!” 沈书竹用力挣扎,却被他紧紧拉住。 “放开我!” “我不放!”宦鸿哲红着眼眶,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偏执,“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真诚,让沈书竹心头一颤。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肩头不断渗血的伤口,看着他眼底的哀求,心底的恨意与挣扎激烈地交织在一起。 她恨他,恨他带给她的一切苦难。 可她又忍不住想问,这突如其来的“深情”,难道真的是假的吗? 就在这时,太医带着药箱匆匆赶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王爷,您的伤口……”太医看到宦鸿哲肩头的重伤,脸色大变,连忙上前为他诊治。 宦鸿哲松开了沈书竹的手,任由太医为他处理伤口。 他看着沈书竹决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与痛苦。 沈书竹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偏殿。 回廊上的风很凉,吹在她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 她不能相信宦鸿哲,绝对不能。 无论他现在对她有多好,都改变不了他是害了沈家满门的罪魁祸首这个事实。 他的“深情”,不过是另一个华丽的牢笼,一旦她沉溺其中,等待她的,必将是更惨痛的结局。 她回到大殿时,宫宴已经接近尾声。 众人看到她手臂上的伤,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无人敢多问。 宦鸿哲不久后也回来了,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却依旧挡在她身边,默默为她隔绝所有探究的目光。 沈书竹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直到宫宴结束。 回宫的马车上,车厢内一片寂静。 宦鸿哲坐在她对面,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担忧与愧疚。 沈书竹则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神色冷漠,仿佛身边的人不存在一般。 “你的伤,还疼吗?”宦鸿哲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沈书竹没有回应,依旧看着窗外。 宦鸿哲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她:“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效果比太医给的好,你回去后,记得换药。” 沈书竹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宦鸿哲看着她决绝的侧脸,心头一片苦涩。 他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我不会执行清除指令,也不会再让她黑化。 这个世界的稳定,与我无关。 我只想护她周全。” 【宿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放弃任务,意味着你将永远无法回到原世界,甚至可能会受到系统的惩罚。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我确定。”宦鸿哲的眼神坚定,“比起回到那个冰冷的世界,我更想留在这里,弥补她,保护她。” 【警告!宿主执意偏离任务,系统将启动惩罚机制。 同时,剥夺宿主回到原世界的权利。 】 宦鸿哲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沈书竹听到他的声音,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她心头莫名地一紧,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了?” 宦鸿哲强忍着疼痛,对她笑了笑:“没事,只是伤口有点疼。” 他没有告诉她,这是系统的惩罚。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命运,她的痛苦,都只是系统设定好的剧情。 沈书竹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心底那道坚冰,似乎又裂开了一丝缝隙。 她别过脸,不再看他,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安分点,别再牵扯到伤口。” 宦鸿哲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她终于肯对他说话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并非只有恨意?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回到了靖安王府。 宦鸿哲被侍卫扶回了书房疗伤,沈书竹则回到了寒苑。 说是寒苑,其实早已不是往日那般破败。 宦鸿哲半个月前就下令让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添置了不少家具摆件,如今的寒苑,虽不及正妃的院落奢华,却也干净整洁,温馨雅致。 沈书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又看了看桌上那个宦鸿哲递给她的瓷瓶,心头五味杂陈。 她拿起瓷瓶,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确实是上好的金疮药。 她将瓷瓶放在一边,从床底下摸出那个小小的木盒,打开,里面是父亲的令牌和旧部传来的消息。 指尖抚过令牌上的“忠勇”二字,沈书竹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无论宦鸿哲对她有多好,无论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她都不会忘记血海深仇。 复仇,依旧是她唯一的目标。 只是,在这条复仇路上,她似乎多了一个让她无比纠结的牵绊。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寒苑的灯烛摇曳,映着沈书竹清冷的面容。 她的眼神复杂,既有复仇的决绝,又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迷茫与动摇。 第3章 第 3 章 寒苑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清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映得一室暖意。 沈书竹醒来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宫宴那日的惊魂一幕。 她起身洗漱,刚换好衣衫,就见丫鬟青禾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青禾是宦鸿哲半个月前派来伺候她的,性子温顺,手脚麻利,待她也算恭敬。 “侧妃娘娘,该换药了。”青禾将药碗放在桌上,又拿出干净的纱布和那瓶金疮药。 沈书竹看着那瓶药,眼神复杂。 这几日,青禾每日都会准时来为她换药,用的都是宦鸿哲送来的金疮药。 她的伤口愈合得很快,想必这药确实是上品。 “王爷呢?”沈书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宫宴那日回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宦鸿哲,听说他伤势颇重,一直在书房静养。 青禾一边为她解开纱布,一边答道:“回娘娘,王爷还在书房静养。 太医说,王爷的伤口伤及经脉,需要好好调理,不能劳累。” 伤及经脉?沈书竹心头一紧。 那日的剑,明明是冲着她来的,他却硬生生替她挡了下来,还伤得如此之重。 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心头那丝不该有的担忧。 他是罪魁祸首,他的生死,与她无关。 可当青禾解开她手臂上的纱布,露出那道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宦鸿哲肩头那狰狞的伤口,想起了他为她挡剑时的背影。 “娘娘,您的伤口愈合得很好。”青禾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金疮药,动作轻柔,“王爷特意吩咐过,让奴婢一定要仔细照料娘娘的伤口,不能有半点马虎。” 沈书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青禾为她包扎。 宦鸿哲的“用心”,她感受得到。 他不仅派人照料她的起居,还寻遍了天下名医,为她诊治多年前落下的咳疾。 这几日,每日都会有太医来为她诊脉,送来各种名贵的药材。 她的咳疾,确实好了许多,夜间也不再频繁咳醒。 可这份“用心”,却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她总觉得,宦鸿哲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正在一步步设下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怕自己会在这份温柔的攻势下,忘记仇恨,忘记使命。 换药完毕,青禾又端来一碗汤药:“娘娘,这是太医为您熬制的润肺汤,王爷说让您每日晨起喝一碗,对咳疾有好处。” 沈书竹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眉头微蹙。 她向来不喜欢喝药,可这几日,为了不让宦鸿哲找到借口,也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尽快好起来,以便更好地实施复仇计划,她还是乖乖地喝了下去。 “放下吧。”沈书竹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青禾连忙递上一颗蜜饯:“娘娘,吃颗蜜饯压一压苦味。” 沈书竹接过蜜饯,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瞬间冲淡了药味。 她看着青禾,忽然问道:“青禾,你跟着王爷多久了?” 青禾愣了一下,答道:“回娘娘,奴婢是三年前入府的,一直在外院当差,半个月前才被王爷派来伺候娘娘。” “那你觉得,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沈书竹又问。 青禾斟酌着说道:“王爷在奴婢心中,是个威严、冷漠的人。 府中上下,没有人不怕王爷。 以前,王爷对谁都淡淡的,尤其是对娘娘,更是……”青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那你觉得,王爷这半个月来,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好?”沈书竹追问。 青禾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不过,奴婢看得出来,王爷对娘娘是真心的。 前几日,王爷伤势未愈,还深夜来看过娘娘,只是怕打扰娘娘休息,站在窗外看了许久才离开。” 沈书竹的心猛地一震。 深夜来看她?还站在窗外看了许久? 她从未想过,宦鸿哲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他是冷漠的,是无情的,是将她当作替身肆意践踏的人。 可如今,他却做着如此温情的事情,让她越来越看不懂。 “知道了,你下去吧。”沈书竹挥了挥手,示意青禾退下。 青禾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沈书竹一人。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面容,心头一片混乱。 她想起了宫宴那日在偏殿听到的机械音,想起了“黑化”“毁灭世界”“清除指令”这些奇怪的词语。 难道她的命运,真的早已被注定?而宦鸿哲,就是来改变她命运的人? 可他为什么要改变她的命运?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还是真心想救她? 如果他是真心想救她,那他为什么一开始要按照原剧情,对她冷漠折辱?如果他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他为什么又要违背系统的指令,保护她,甚至为她受伤?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让她头痛欲裂。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 寒苑的庭院里,种着几株腊梅,如今已是深秋,腊梅的花苞已经悄然鼓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宦鸿哲半个月前让人栽种的。 他说,她的名字里有“竹”,却偏爱腊梅的坚韧,便为她种了这几株。 他甚至记得她无意中说过的话。 沈书竹的心头,再次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沈书竹抬头望去,只见宦鸿哲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肩头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妥当,只是行动还略显不便。 “你来了。”沈书竹的语气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宦鸿哲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纱布上,带着一丝关切:“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了。”沈书竹淡淡地答道,避开了他的目光。 宦鸿哲看着她疏离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囚雀 第三章旧伤新痕情难辨 寒苑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清冽,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锦缎的床榻上,映得一室暖意。 沈书竹醒来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宫宴那日的惊魂一幕。 她起身洗漱,刚换好衣衫,就见丫鬟青禾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青禾是宦鸿哲半个月前派来伺候她的,性子温顺,手脚麻利,待她也算恭敬。 “侧妃娘娘,该换药了。”青禾将药碗放在桌上,又拿出干净的纱布和那瓶金疮药。 沈书竹看着那瓶药,眼神复杂。 这几日,青禾每日都会准时来为她换药,用的都是宦鸿哲送来的金疮药。 她的伤口愈合得很快,想必这药确实是上品。 “王爷呢?”沈书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宫宴那日回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宦鸿哲,听说他伤势颇重,一直在书房静养。 青禾一边为她解开纱布,一边答道:“回娘娘,王爷还在书房静养。 太医说,王爷的伤口伤及经脉,需要好好调理,不能劳累。” 伤及经脉?沈书竹心头一紧。 那日的剑,明明是冲着她来的,他却硬生生替她挡了下来,还伤得如此之重。 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心头那丝不该有的担忧。 他是罪魁祸首,他的生死,与她无关。 可当青禾解开她手臂上的纱布,露出那道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宦鸿哲肩头那狰狞的伤口,想起了他为她挡剑时的背影。 “娘娘,您的伤口愈合得很好。”青禾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金疮药,动作轻柔,“王爷特意吩咐过,让奴婢一定要仔细照料娘娘的伤口,不能有半点马虎。” 沈书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青禾为她包扎。 宦鸿哲的“用心”,她感受得到。 他不仅派人照料她的起居,还寻遍了天下名医,为她诊治多年前落下的咳疾。 这几日,每日都会有太医来为她诊脉,送来各种名贵的药材。 她的咳疾,确实好了许多,夜间也不再频繁咳醒。 可这份“用心”,却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她总觉得,宦鸿哲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正在一步步设下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怕自己会在这份温柔的攻势下,忘记仇恨,忘记使命。 换药完毕,青禾又端来一碗汤药:“娘娘,这是太医为您熬制的润肺汤,王爷说让您每日晨起喝一碗,对咳疾有好处。” 沈书竹看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眉头微蹙。 她向来不喜欢喝药,可这几日,为了不让宦鸿哲找到借口,也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尽快好起来,以便更好地实施复仇计划,她还是乖乖地喝了下去。 “放下吧。”沈书竹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青禾连忙递上一颗蜜饯:“娘娘,吃颗蜜饯压一压苦味。” 沈书竹接过蜜饯,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瞬间冲淡了药味。 她看着青禾,忽然问道:“青禾,你跟着王爷多久了?” 青禾愣了一下,答道:“回娘娘,奴婢是三年前入府的,一直在外院当差,半个月前才被王爷派来伺候娘娘。” “那你觉得,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沈书竹又问。 青禾斟酌着说道:“王爷在奴婢心中,是个威严、冷漠的人。 府中上下,没有人不怕王爷。 以前,王爷对谁都淡淡的,尤其是对娘娘,更是……”青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那你觉得,王爷这半个月来,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好?”沈书竹追问。 青禾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不过,奴婢看得出来,王爷对娘娘是真心的。 前几日,王爷伤势未愈,还深夜来看过娘娘,只是怕打扰娘娘休息,站在窗外看了许久才离开。” 沈书竹的心猛地一震。 深夜来看她?还站在窗外看了许久? 她从未想过,宦鸿哲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他是冷漠的,是无情的,是将她当作替身肆意践踏的人。 可如今,他却做着如此温情的事情,让她越来越看不懂。 “知道了,你下去吧。”沈书竹挥了挥手,示意青禾退下。 青禾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沈书竹一人。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面容,心头一片混乱。 她想起了宫宴那日在偏殿听到的机械音,想起了“黑化”“毁灭世界”“清除指令”这些奇怪的词语。 难道她的命运,真的早已被注定?而宦鸿哲,就是来改变她命运的人? 可他为什么要改变她的命运?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还是真心想救她? 如果他是真心想救她,那他为什么一开始要按照原剧情,对她冷漠折辱?如果他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他为什么又要违背系统的指令,保护她,甚至为她受伤?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让她头痛欲裂。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 寒苑的庭院里,种着几株腊梅,如今已是深秋,腊梅的花苞已经悄然鼓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宦鸿哲半个月前让人栽种的。 他说,她的名字里有“竹”,却偏爱腊梅的坚韧,便为她种了这几株。 他甚至记得她无意中说过的话。 沈书竹的心头,再次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沈书竹抬头望去,只见宦鸿哲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缓缓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肩头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妥当,只是行动还略显不便。 “你来了。”沈书竹的语气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宦鸿哲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纱布上,带着一丝关切:“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了。”沈书竹淡淡地答道,避开了他的目光。 宦鸿哲看着她疏离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他知道,她心里还恨着他,可他并不急于一时。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她:“这是我让人寻来的暖玉,戴在身上,对你的旧疾有好处。” 沈书竹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王爷不必如此费心。 臣妾只是个替身,不配王爷如此厚爱。” “书竹,”宦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 可我再说一次,我对你的心意,与苏书竹无关,只是因为你是沈书竹。” “是吗?”沈书竹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底满是讥讽,“那王爷不妨说说,你对我的心意,究竟是什么?是想把我继续囚禁在这王府里,做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禁脔,还是想让我忘记血海深仇,做你温顺听话的侧妃?”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宦鸿哲的心里。 他知道,他欠她的太多,这三年的苦难,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可他不能。 “我只想让你好好的。”宦鸿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想护你周全,想让你不再受任何伤害,想让你忘记过去的痛苦,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沈书竹嗤笑一声,眼眶微微泛红,“王爷说得真轻巧。 我沈家百口,惨死在你手中,我父亲的冤屈,族人的苦难,还有我这三年所受的折辱,你让我怎么重新开始?除非你死,除非我亲眼看到你血债血偿,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微微起伏。 积压了三年的恨意,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宦鸿哲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底的痛苦与绝望,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与心疼。 他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猛地避开。 “别碰我!”沈书竹后退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与厌恶,“我怕脏了我的脸!” 宦鸿哲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满是痛苦。 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他只能用行动,一点点证明自己的心意。 “好,我不碰你。”宦鸿哲放下手,语气带着一丝妥协,“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你想为沈家洗刷冤屈,我也可以帮你。 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书竹愣住了。 他竟然说,要帮她报仇?要帮她为沈家洗刷冤屈? 这怎么可能?他是害了沈家满门的罪魁祸首,怎么会帮她报仇? “王爷又在打什么算盘?”沈书竹的眼神更加警惕,“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 “我没有打任何算盘。”宦鸿哲的眼神坚定,“沈家的冤案,并非我一人所为,背后牵扯甚广。 当年我也是被人利用,才做出了伤害沈家的事情。 我知道,这不能成为我推卸责任的借口,但我真的想弥补你,想为沈家做些什么。” 沈书竹的心,再次动摇了。 她看着宦鸿哲真诚的眼神,听着他恳切的话语,竟然有些相信了。 可她不敢完全相信。 她怕这又是宦鸿哲的阴谋,怕自己再次落入他的圈套。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沈书竹硬着心肠说道,“我的仇,我会自己报。 沈家的冤屈,我也会自己洗刷。 不需要你这个仇人的假惺惺。” 她说完,转身便要进屋。 “书竹!”宦鸿哲连忙叫住她,“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无论你需要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哪怕你想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沈书竹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宦鸿哲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满是失落与坚定。 他知道,说服她很难,但他不会放弃。 他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帮我查一下当年沈家冤案的真相,还有背后的主谋。” 【宿主,您已经放弃任务,系统不再为您提供任何帮助。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我知道了。”宦鸿哲没有意外。 他早就料到,系统会收回对他的所有支持。 但他不会放弃。 就算没有系统的帮助,他也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为沈家洗刷冤屈,为沈书竹报仇。 他转身离开了寒苑,背影坚定。 房间里,沈书竹靠在门板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心头一片混乱。 他说,当年他是被人利用的。 他说,要帮她报仇,帮她为沈家洗刷冤屈。 他说,哪怕她想杀了他,他也毫无怨言。 这些话,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真的能相信他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的复仇计划,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如果宦鸿哲真的想帮她,或许她可以利用他的力量,更快地达成目的。 当然,她也会时刻保持警惕,一旦发现他有任何异动,她会立刻反击。 沈书竹走到桌前,拿起那个宦鸿哲送来的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块温润的暖玉,色泽莹润,触手生温。 她将暖玉握在手中,感受着它的温度,心头五味杂陈。 这半年来,宦鸿哲的转变,太过突然,太过彻底。 从冷漠折辱到温柔呵护,从视若无睹到舍命相护,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让她感到迷茫与纠结。 她恨他,恨他带给她的一切苦难。 可她又忍不住被他吸引,忍不住为他的深情所打动。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恨意,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温柔所融化。 不,不能这样。 沈书竹用力摇了摇头,将暖玉放回木盒。 她不能忘记仇恨,不能忘记使命。 她必须保持清醒,必须坚持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宦鸿哲果然开始行动。 他派人暗中调查当年沈家冤案的真相,收集相关证据。 同时,他也处处维护沈书竹,为她挡下了许多明枪暗箭。 柳氏和府中的其他姬妾,见宦鸿哲如此看重沈书竹,心中嫉妒不已,多次想找机会刁难她,都被宦鸿哲严厉斥责,甚至有的还被禁足。 久而久之,府中上下,再也无人敢轻易招惹沈书竹。 沈书竹看着宦鸿哲为她所做的一切,心头的坚冰,一点点开始融化。 她开始尝试着接受他的好意,开始尝试着与他沟通。 她会在他处理公务晚归时,为他准备一碗热腾腾的汤羹;会在他伤势复发时,亲自为他换药;会在他烦恼时,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听他倾诉。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她利用宦鸿哲提供的便利,暗中联络父亲的旧部,收集宦鸿哲政敌的罪证,为复仇之路做着准备。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她完成复仇。 可她没想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这日,沈书竹正在庭院中修剪腊梅,青禾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不好了!苏姑娘……苏书竹姑娘回来了!” 苏书竹? 沈书竹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个让她当了三年替身的女人,那个宦鸿哲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终于回来了。 按照原剧情,苏书竹回来后,宦鸿哲会彻底抛弃她,甚至会将她送给他人为妾,以此报复她“不如白月光”的“罪过”。 而这,也是原主彻底黑化,最终毁灭世界的导火索。 沈书竹的心头,瞬间被恐惧与恨意填满。 她看着庭院中那几株含苞待放的腊梅,想起了宦鸿哲为她所做的一切,想起了他对她的深情告白。 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难道他对她的好,都只是在苏书竹回来之前的逢场作戏? 不,她不能接受。 她付出了那么多,挣扎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希望,好不容易让冰封的心开始融化,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回地狱。 沈书竹弯腰捡起地上的剪刀,眼神变得冰冷而决绝。 既然他要负她,那她便只能玉石俱焚。 她要在苏书竹站稳脚跟之前,杀了她,杀了宦鸿哲,让他们血债血偿! 当晚,沈书竹让人备了一桌酒菜,又在酒中放了剧毒。 她要宴请宦鸿哲,在他最放松的时候,送他上路。 夜幕降临,宦鸿哲如约而至。 他身着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疲惫。 “书竹,今日怎么想起请我喝酒?”宦鸿哲走到她面前,眼神温柔。 沈书竹强压下心头的杀意,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王爷近日为我操劳,臣妾无以为报,只能备下薄酒,聊表心意。” 宦鸿哲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臣妾没事。”沈书竹避开了他的目光,拿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王爷,请喝酒。” 宦鸿哲没有立刻端起酒杯,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书竹,我知道,苏书竹回来了。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沈书竹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看着他:“王爷既然知道,那想必也清楚,臣妾该何去何从吧?” 宦鸿哲的眼神暗了暗,握住她的手:“书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苏书竹回来,与你无关。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沈书竹嗤笑一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王爷的话,臣妾不敢相信。 当年你为了她,将我接入王府做替身;如今她回来了,你自然会弃我如敝履。 王爷,不必再演戏了,臣妾累了。”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递到他面前:“这杯酒,就当是臣妾为王爷践行。 喝完这杯酒,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宦鸿哲看着她眼中的绝望与恨意,心头一紧。 他知道,她是真的误会了。 他连忙解释:“书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对苏书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情意囚雀 第三章旧伤新痕情难辨 “我对苏书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情意。”宦鸿哲的声音急切,伸手想去握她的手腕,却被沈书竹猛地避开,酒杯里的酒液晃出几滴,溅在素色裙摆上,像绽开的暗色血花。 “没有情意?”沈书竹眼底翻涌着嘲讽与痛苦,“那王爷将我囚在府中三年,视我为她的影子,任由我受尽折辱,又算什么?如今她回来了,你一句‘没有情意’,就能抹掉所有伤害吗?”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攥着酒杯,指节泛白。 苏书竹的归来,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积压三年的恐惧与不安。 原剧情里被当作弃子送给他人为妾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闪现,让她浑身发冷。 她不能重蹈覆辙,更不能容忍自己刚有松动的心,再被狠狠碾碎。 宦鸿哲看着她眼底的猩红,心头像被钝刀割过般疼。 他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苏书竹这三个字,早已成为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深沟,沟底埋着她三年的血泪。 “书竹,你信我一次。”他往前逼近一步,肩头的伤口因动作牵扯而隐隐作痛,脸色愈发苍白,“当年我将你接入府中,确实是被猪油蒙了心,被所谓的‘白月光’迷了眼,忽略了你的痛苦。 可这半年来的朝夕相处,我对你的心意早已变了。 我护你、疼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像谁,只是因为你是沈书竹,是那个即便身处泥沼,也不肯低头的沈书竹。” 他的目光炙热而恳切,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沈书竹看着他,心头一阵恍惚。 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宫宴上为她挡下的明枪暗箭,寒夜里送来的暖汤与伤药,为她驳斥柳氏时的坚定,甚至为她挡剑时溅在她脸上的温热鲜血…… 这些画面,与三年来的冷遇折辱交织在一起,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她想相信他,可心底的仇恨与恐惧,却像藤蔓般死死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信你?”沈书竹猛地将酒杯往桌上一磕,酒液四溅,“我父亲被斩于闹市时,你让我信你吗?我沈家百口流放惨死时,你让我信你吗?我在这王府里被人当作玩物嘲讽时,你让我信你吗?宦鸿哲,你欠我的,不是一句‘信我’就能还清的!”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落泪。 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积攒了太久的痛苦与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宦鸿哲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再也忍不住,不顾她的抗拒,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书竹,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沙哑而哽咽,“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是我混蛋,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你打我、骂我、恨我都好,只求你别推开我,别再说恩断义绝的话。”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熟悉的清冽松木香气,将她牢牢包裹。 沈书竹挣扎着,却被他抱得更紧。 肩头传来他压抑的呜咽声,温热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肩头。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靖安王,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在她怀里落泪。 沈书竹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心头一片茫然。 他是真的后悔了吗?还是说,这又是他蛊惑人心的手段?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宿主,苏书竹已归府,剧情节点已至。 沈书竹黑化值飙升,即将触发毁灭世界的剧情。 请立即执行最终指令——清除沈书竹,否则系统将强制执行。 】 沈书竹浑身一震,瞳孔骤缩。 清除她? 原来,他对她的好,真的只是任务吗?如今任务失败,她即将黑化,他就要动手杀了她?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猛地用力,推开了宦鸿哲。 宦鸿哲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书竹,怎么了?” 沈书竹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霜雪,刚才的挣扎与脆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与决绝。 “没什么。”她捡起桌上的毒酒,重新递到他面前,“王爷,这杯酒,你到底喝不喝?” 宦鸿哲看着她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她冰冷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痛苦。 “这酒里,有毒,对不对?” 沈书竹没有否认,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既然王爷知道,那为何不喝?是怕了吗?还是觉得,我这条贱命,不配让你陪葬?” 宦鸿哲的心头一痛,伸手握住了酒杯,毫不犹豫地就要往嘴边送。 “不要!”沈书竹下意识地喝止了他,心头一阵慌乱。 她明明恨他,明明想让他血债血偿,可当他真的要喝下毒酒时,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宦鸿哲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他知道,她的心底,并非对他毫无情意。 “书竹,”他放下酒杯,眼神坚定,“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你杀了我能让你解气,我心甘情愿。 但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我还没有为沈家洗刷冤屈,还没有帮你报仇,还没有让你真正放下仇恨,好好活下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苏书竹回来,我会处理好。 我会让她明白,我心中早已没有她的位置。 从今往后,靖安王府只有你一位侧妃,只有你沈书竹,是我宦鸿哲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丫鬟匆匆禀报:“王爷,苏姑娘在门外求见,说有要事找您。” 沈书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说曹操,曹操到。 宦鸿哲的眉头微蹙,语气冰冷:“告诉她,本王没空,让她回去。” “可是王爷,苏姑娘说,她有关于当年沈家冤案的重要线索,您一定会想见她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 沈家冤案的线索? 沈书竹和宦鸿哲同时愣住了。 沈书竹的心头一动。 当年沈家冤案,疑点重重,她一直找不到关键证据。 苏书竹怎么会有线索?是真的有线索,还是想借此机会接近宦鸿哲? 宦鸿哲看着沈书竹眼中的疑惑与挣扎,说道:“让她进来。” 他知道,这或许是一个查清真相的机会,也或许是一个陷阱。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面对。 他要让沈书竹亲眼看到,他对苏书竹早已没有半分情意,更要查清当年的真相,为她洗刷冤屈。 很快,苏书竹便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容貌秀丽,气质温婉,与沈书竹确实有七分相似。 只是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淡淡的优越感与楚楚可怜,与沈书竹的坚韧冷漠截然不同。 “鸿哲哥哥。”苏书竹走到宦鸿哲面前,盈盈一拜,声音柔柔弱弱,“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宦鸿哲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苏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关于沈家冤案的线索,是什么?” 苏书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即恢复了温婉的模样:“鸿哲哥哥,当年沈家冤案,并非你一人所为,背后主谋其实是当今的二皇子。 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怕你被蒙在鼓里,所以特意回来告诉你。” 二皇子? 沈书竹和宦鸿哲都是一惊。 二皇子一直与宦鸿哲不和,明争暗斗多年。 如果当年沈家冤案真的是二皇子一手策划,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你有什么证据?”沈书竹冷声问道。 她并不相信苏书竹的话,这个女人,太会伪装。 苏书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宦鸿哲:“这是二皇子当年与他人通信的密函,上面详细记载了陷害沈家的计划。 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的。” 宦鸿哲接过密函,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二皇子的亲笔,内容也与当年沈家冤案的细节吻合。 沈书竹凑上前看了一眼,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这封密函是真的,那她一直恨错了人?宦鸿哲只是被二皇子利用了? 那她这三年的苦难,到底是为了什么? 宦鸿哲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一直以为,当年沈家冤案是自己一时糊涂造成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被二皇子算计了。 他看向苏书竹,眼神冰冷:“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书竹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鸿哲哥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沈家心存愧疚,我也不想看到你被人蒙在鼓里。 再说,当年我远走江南,也是因为发现了二皇子的阴谋,怕被他灭口。 如今我回来,就是想帮你,帮沈家洗刷冤屈。” 她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沈书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苏书竹,未免太过“善良”了。 “苏姑娘真是好心。”沈书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只是不知,苏姑娘费了这么大的劲拿到密函,想要的是什么回报?” 苏书竹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说道:“婉侧妃说笑了,我只是想帮鸿哲哥哥,没有想要什么回报。” “是吗?”沈书竹步步紧逼,“可我怎么听说,苏姑娘此次回来,是想重新回到王爷身边,做靖安王府的正妃呢?” 苏书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慌乱:“婉侧妃,你……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吗?”沈书竹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那为何你刚回府,就迫不及待地来找王爷,还带来了所谓的‘线索’?你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博取王爷的好感,让他重新爱上你罢了。” 苏书竹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眼泪汪汪地看向宦鸿哲:“鸿哲哥哥,你看婉侧妃,她误会我……” 宦鸿哲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苏姑娘,多谢你带来的线索。 但本王早已说过,我心中只有书竹一人。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还请苏姑娘自重,不要再纠缠不休。”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了苏书竹的心里。 她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对她呵护备至、视她为珍宝的鸿哲哥哥,如今竟然对她如此冷漠。 “鸿哲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苏书竹激动地说道,“当年你说过,会等我回来的!你说过,我是你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 “此一时,彼一时。”宦鸿哲的语气坚定,“当年的我,糊涂无知,伤害了书竹,也耽误了你。 如今我只想弥补书竹,好好待她。 苏姑娘,你也该放下过去了,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好好生活。” 苏书竹看着宦鸿哲眼中对沈书竹的深情,嫉妒得发疯。 她不明白,沈书竹到底哪里好,竟然能让宦鸿哲如此着迷,甚至为了她,不惜放弃自己。 “我不相信!”苏书竹尖叫道,“一定是沈书竹这个贱人,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你!鸿哲哥哥,你醒醒吧,她就是个罪臣之女,是我的替身,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 “住口!”宦鸿哲厉声喝道,眼神冰冷得能杀人,“书竹是我的侧妃,是我心尖上的人,容不得你半点侮辱!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王不客气!” 苏书竹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知道,宦鸿哲是真的动怒了。 “来人,”宦鸿哲沉声说道,“送苏姑娘回府,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她再踏入靖安王府半步。” “是,王爷。”侍卫立刻上前,架起苏书竹就要往外走。 “鸿哲哥哥,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苏书竹挣扎着,哭喊着,可最终还是被侍卫强行带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沈书竹看着宦鸿哲,眼神复杂。 他刚才维护她的模样,不似作伪。 而苏书竹带来的密函,也让她对当年的冤案产生了新的怀疑。 “这封密函,是真的吗?”沈书竹问道。 宦鸿哲点了点头:“看字迹和内容,应该是真的。 不过,我会派人再仔细查证一番。” 他顿了顿,看着沈书竹:“书竹,对不起。 当年我被二皇子利用,害了沈家满门,害了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所有真相,为沈家洗刷冤屈,让二皇子血债血偿!” 沈书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头的坚冰,终于彻底融化了。 她知道,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已经改变了。 她想起了宫宴那日他为她挡剑的背影,想起了这半年来他对她的悉心呵护,想起了他刚才为她驳斥苏书竹的坚定,想起了他在她怀里落泪的模样…… 这些画面,一点点在她心底累积,让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的恨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深情所取代。 她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让他喝下毒酒。 “宦鸿哲,”沈书竹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如果当年的真相真的如密函所说,你只是被人利用,那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却已经红了眼眶。 三年的仇恨,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如今这座大山,似乎有了崩塌的可能。 宦鸿哲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书竹,无论真相如何,我都欠你,欠沈家。 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你,来偿还我的罪孽。”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书竹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就在这时,宦鸿哲的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甘:【宿主,您已彻底偏离任务,放弃清除沈书竹。 系统将彻底脱离宿主,收回所有权限。 您将永远无法回到原世界。 】 宦鸿哲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沈书竹,眼底满是温柔与坚定。 不能回到原世界又如何?比起那个冰冷、没有人情味的世界,他更愿意留在这个有她的地方,用一生来守护她,弥补她。 “书竹,”宦鸿哲的声音温柔,“从今往后,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 我会为你报仇,为沈家洗刷冤屈。 我们会离开这王府,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安稳平静的日子。 你愿意吗?” 沈书竹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感动与释然。 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 第4章 第 4 章 腊梅的清香漫进窗棂,与案上残酒的醇香交织,氤氲出一片温柔的夜色。 沈书竹靠在宦鸿哲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心头积攒了三年的寒冰彻底消融,只剩下一片滚烫的柔软。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肩头的纱布,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你的伤,还疼吗?” 宦鸿哲低头,看着她眼底的关切,心头一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不疼了,有你在,就什么都不疼了。” 他的吻轻柔而真挚,像羽毛般拂过她的指尖,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书竹脸颊微红,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小女儿般的娇羞,没有了往日的戒备与冰冷,只剩下卸下伪装后的柔软与依赖。 宦鸿哲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满是宠溺。 他知道,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愿意接纳他了。 这半年来的付出与坚持,终于有了回报。 “书竹,”宦鸿哲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等我查清二皇子的罪证,为沈家洗刷冤屈后,我们就离开京城。 我带你去江南,那里有如画的风景,有温润的气候,再没有人会提起你的过去,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我们在那里建一座小院,种满你喜欢的腊梅,过安稳平静的日子,好不好?” 沈书竹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憧憬与温柔,心头一阵滚烫。 江南,那是她小时候曾去过的地方,那里有清澈的河水,有油纸伞下的石板路,有烟雨朦胧中的亭台楼阁。 那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也是她曾经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好。”她轻轻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想去江南,想和你一起,过安稳的日子。” 没有阴谋诡计,没有仇恨纠葛,只有彼此相伴,岁月静好。 这是她多年来,最渴望的生活。 宦鸿哲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一定会的。 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沈书竹相信他,不是因为他是权势滔天的靖安王,而是因为这半年来,他用行动一点点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为她挡剑,为她撑腰,为她寻医问药,为她追查真相……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就在这时,沈书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宦鸿哲:“你……你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声音,还会出现吗?” 宦鸿哲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知道,她早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只是一直没有说破。 他心中一阵愧疚,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对不起,书竹,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 沈书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宦鸿哲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个声音,来自一个叫‘系统’的东西。 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被这个系统绑定,穿到了宦鸿哲的身上。 我的任务,是按照系统设定的剧情,促成你黑化,然后在你毁灭世界之前,除掉你。 这样,我就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沈书竹静静地听着,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 其实,从宫宴那日在偏殿听到系统的声音开始,她就隐约猜到了一些。 如今听到他亲口证实,心中反而一片平静。 “那你为什么没有按照系统的要求做?”沈书竹问道。 宦鸿哲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而温柔:“因为我遇见你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穿书而来的三年里,我看着你在王府中受尽折磨,看着你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依旧咬牙坚持,看着你眼底的恨意与倔强。 我开始质疑系统的指令,开始同情你的遭遇,开始厌恶原主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这半年来,我对你的心意越来越深,我再也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你黑化,看着你走向毁灭,更无法亲手伤害你。” “所以,你放弃了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沈书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宦鸿哲点了点头:“嗯。 比起回到那个冰冷、没有人情味的世界,我更愿意留在这个有你的地方。 虽然我再也回不去了,但我不后悔。 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沈书竹的眼眶再次红了。 她没想到,他为了她,竟然放弃了这么多。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俊朗的轮廓:“宦鸿哲,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如果不是他,她或许早已在仇恨的深渊中彻底黑化,最终走向毁灭。 是他,像一束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人生,将她从地狱中拉了回来。 宦鸿哲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以前的我,在原来的世界里,只是一个孤独的过客,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是你,让我的生命变得有意义。” 两人相视而笑,眼底都充满了对彼此的深情与珍惜。 所有的误会与隔阂,所有的仇恨与挣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窗外的月光愈发皎洁,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寒苑中的腊梅开得正盛,清香四溢,仿佛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接下来的日子里,宦鸿哲全身心投入到追查二皇子罪证的事情中。 有了苏书竹提供的密函作为线索,调查进展得十分顺利。 他暗中联络了朝中一些正直的大臣,收集了大量二皇子当年陷害沈家、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证据。 沈书竹则留在王府中,打理着寒苑的一切,同时也在暗中联络父亲的旧部,为扳倒二皇子做着准备。 两人各司其职,却又相互扶持,彼此信任,感情日益深厚。 柳氏等姬妾见宦鸿哲与沈书竹情深意笃,又深知二皇子失势是迟早的事情,再也不敢找沈书竹的麻烦,一个个都收敛了锋芒,安分守己起来。 靖安王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日,宦鸿哲从宫中回来,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 他快步走进寒苑,一把将正在修剪腊梅的沈书竹拥入怀中。 “书竹,我们成功了!”宦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二皇子的罪证已经确凿,我已经将所有证据呈交给了陛下。 陛下龙颜大怒,已经下令将二皇子打入天牢,彻查此事!沈家的冤案,很快就能昭雪了!” 沈书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吗?” 宦鸿哲用力点头,眼底满是喜悦:“真的!不出三日,陛下就会下旨,为沈家洗刷冤屈,恢复你父亲的名誉!” 沈书竹的眼泪瞬间滚落下来,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年。 父亲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沈家的名誉终于得以恢复,那些死去的族人,终于可以安息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沈书竹哽咽着,紧紧抱住宦鸿哲,“宦鸿哲,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宦鸿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道:“傻丫头,不用谢我。 这是我欠你的,是我应该做的。” 三日后,皇帝果然下旨,为沈家洗刷冤屈,恢复沈父的官职与名誉,追封谥号,并下令厚葬沈家遇难的族人。 同时,二皇子因陷害忠良、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等多项罪名,被废黜皇子身份,贬为庶人,终身囚禁于天牢。 消息传来,沈书竹在沈父的牌位前哭了很久。 她终于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告慰沈家满门的冤魂。 处理完沈家的事情后,宦鸿哲向皇帝请辞,希望能带着沈书竹离开京城,前往江南定居。 皇帝念及他此次揭发二皇子有功,又深知他与沈书竹的不易,欣然应允,并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作为他们的安家之资。 离开京城的那一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沈书竹身着一身素雅的衣裙,站在马车旁,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她三年苦难与仇恨,也见证了她爱情与救赎的城市,眼底满是释然。 宦鸿哲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走吧,书竹。 我们的未来,在江南。” 沈书竹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这笑容,明媚得像春日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寒冷。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向着江南的方向而去。 车厢内,沈书竹靠在宦鸿哲的肩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头一片安宁。 “宦鸿哲,”沈书竹轻声说道,“你说,我们在江南的小院里,除了种腊梅,还种些什么好呢?” 宦鸿哲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憧憬,温柔地说道:“你喜欢什么,我们就种什么。 你喜欢荷花,我们就挖一个池塘,种满荷花;你喜欢兰花,我们就开辟一个花园,种满兰花。 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好。” 沈书竹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好。 那我们还要养几只鸡,几只鸭,再养一条狗。 这样,我们的小院就热闹了。” “好,都听你的。”宦鸿哲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你负责赏花种草,养鸡养狗,我负责赚钱养家,保护你。 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