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花》 第1章 好久不见 办公桌前，向南与翻看着助理段叙递过来的求职者简历，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女孩的照片上。 照片上女孩扎着单马尾，一双眼睛坚毅有神，唇边还挂着浅浅的笑，让人过目难忘。 “许尽欢，北岚大学金融学。”他往下浏览着她的履历，发现她的工作经验很丰富，从大学开始做不同的兼职，毕业后做过酒店前台，电话客服，房地产销售，还在工厂做过质检员等等，唯独没有从事过与本专业相关的工作。 “向总，这位许小姐还是你的校友呢。”一旁的段叙说。 向南与听后浅笑，刚才的面试他并未参与，所以不知道这位校友面试得如何，便问方才替他参加面试考核的段叙：“那我这位校友表现如何？” 段叙回忆道：“总体来说很不错，谈吐清晰，思路也清晰，在一众面试者中算得上出彩，我们主要考虑的是她所学的专业与我们所期望的不符。” 段叙翻弄着简历本，把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那一页展现在向南与面前：“这位李清欢李小姐是我们一致认可的，她的专业是网络与新媒体，符合宣传部的要求。” “李清欢。”向南与念了一遍简历上的名字，又看了眼自我介绍，今年研究生毕业，在电视台工作过，其他方面也确实符合他们的用人标准。 不过这两人的名字还挺像的，都有一个欢字。 他又把剩下的简历看完，最后合上简历本，把它递给段叙，说：“把许尽欢和李清欢两个人都招进来。” “招两个？而且还都是带欢字的？”段叙傻眼，用手指比画出二字。 公司里名字带欢字的员工已经有两个了，这下又招两个进来，四个人都可以围一桌打麻将了。 “可先前不是说只招一个吗？况且这个许尽欢哪哪都不符合要求，招她进来怕是也没多大用处。”段叙不解，不知他为何偏偏喜欢这个字。 “年末临时招人，不就是因为缺人手吗，多招一个人打杂也好，虽然李清欢专业对口，但能力要试过才知道不是吗？”向南与态度坚决。 段叙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向南与才是公司的大老板，自己也只能为他提供建议。 “我会通知她们下周一入职。”说完，段叙又鼓起勇气问，“向总，我看你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向南与倚靠在椅背上，转动椅子面向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有意见？” “没，没有。”段叙嬉皮笑脸地摆手，“我只是想着要不要把名字改一下，这样更容易升官发财。” 向南与瞪了他一眼，让他赶紧去发通知。 当许尽欢收到入职通知的邮件时，她很是惊喜。一开始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花棠投简历，没想到真的会被录取。 周一，许尽欢按时来到公司，跟着人事部的经理办理入职手续，和她一起的还有李清欢。 她对李清欢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那日来参加面试的十几个人里面，大家都穿着黑色的套装，唯有她穿着一条淡粉色的花裙子，波浪卷的棕色长发散落在背后，脚下踩着细高跟，坐在一群黑衣人里面特别耀眼。 今天也一样，李清欢打扮得很漂亮。 “我记得你。”李清欢先和她打招呼，瞄了一眼桌上她写好的资料表，“原来你叫许尽欢，我们可真有缘，名字里都有一个欢字。” 许尽欢点头。 “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指教。”李清欢伸出手。 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让她觉得很亲切，手握上去说：“请多指教。” 办理完入职手续后，经理又带她们参观了花棠的各个部门，公司的人都很热情，都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特别是有好几个男同事，直接凑过来问她们要联系方式，还说要请她们吃饭。 最后回到宣传部，许尽欢刚一坐下来，段叙便过来让她去一趟老板办公室。 许尽欢疑惑老板只叫她一个人，但她没有多问，只是跟着段叙走到老板办公室的门口。 门是敞开的，一眼看去，她便看见一个身材挺拔，身穿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 男人的背影让她心有悸动。 段叙轻敲门说：“向总，人到了。” 向南与听后转过身来，一手插着裤兜，面带笑容，声音爽朗：“好久不见，许尽欢。”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让许尽欢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她没想到老板会是向南与。 而段叙也在这时识趣地退出房间，顺带把门关上。 “怎么，认不出我了？”向南与唇角轻勾，走到她面前，“只是六年没见，何况我也没有去整容，不至于认不出我来。” 六年时间，他成熟了不少，变化最大的应该是发型，由碎盖刘海变成三七侧背头，很有大老板的样子。 她盯着他看，片刻后回过神来，低头浅笑，才明白她这个与招聘要求不符合的人为什么会被招进来，却还是明知故问：“向总，所以你是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才把我招进来的吗？” “嗯。”他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真是多谢向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尽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何必这么生疏地叫我向总？”向南与略表不满，抬手将她前面的头发拢到耳后，手搭在她的肩上，微俯下身体与她四目相对，“和以前一样叫我阿与不好吗？” 阿与，这个名字她现在哪还能叫得出口。 她注视着他的双眼，笑着说：“如今你是我的老板，我自然要叫你向总。” “私底下也不行吗？” “向总，分手那天是你说的，以后再见就当作不认识，向总忘了吗？” 向南与微愣：“没忘，也确实是我先提出来的。” 她后退一步，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既然向总都记得，那还请向总和对待其他员工一样对待我。” “这么怕别人知道我们过去的关系？”他微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怕。”许尽欢保持着微笑，目光坚定，“只是向南与，出尔反尔可不是你的作风。” 时至今日，她仍然清晰地记得，向南与和她说出那句话时的样子，冷漠又坚决。 “那怎么办呢？如今我想反悔。”向南与逼近，鞋头抵着她的鞋头，目光狡黠，“那你现在要不要辞职，我立刻批准？” “我为什么要辞职？”许尽欢微仰着头，毫不怯场，“向总，既然你想收回当初的话，一份工作可不够诚意。” 向南与有一丝错愕，又有丝惊喜，顺着她的话问：“那尽欢想如何？” “再说吧，我先回去工作了。”说完，她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可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望向他那边，内心泛起涟漪。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和向南与此生都不会再见，没想到现在还成为他的下属，他还要反悔想和她重新认识。 还真应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第2章 追他 许尽欢回到自己的岗位，刚坐下来，李清欢便拿着几包小零食热情地凑了过来。 “尽欢，给你吃，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还未等她回答，李清欢当她默认了，“向总找你是什么事情啊？” 她觉得这个女孩子过于自来熟，但毕竟以后每天都要见面，她也想和她好好相处。 “向总是我大学的师兄，他知道我入职花棠有些意外，就找我聊了几句叙叙旧。”许尽欢都觉得心虚，拍板让她进花棠的人正是向南与，他又怎会意外她的出现。 “真的吗？”李清欢眼冒星星，立刻打开手机的相册，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既然你和向总是校友，那他是不是真的和照片上一样帅？” 面试那天，李清欢知道他不是面试官时很是失望，还以为纸片人能变成大活人出现在她面前。 许尽欢瞟了一眼照片，是那张曾在学校宣传栏上展示过的照片，那是十九岁的向南与，脸上还带着青涩的向南与，英勇救助落水者被表扬的向南与。 “嗯，不过这张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吧？”许尽欢也有这张照片，是向南与当初硬要放进她钱包里的，说是他的光荣照。 “对，是我以前去北岚大学找朋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路过学校的宣传栏看到他的事迹，我一眼就确定他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就拍下来了。” 李清欢坦诚说出自己来花棠的目的：“我听说他是这里的老板后，就辞去电视台的工作来这里，就是想更加靠近他，了解他，追上他。” 她看着清欢完全就是一副恋爱中的小女生的样子，问：“就凭一件事、一张照片去喜欢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这么多年？” “可爱情不就是这样吗？不是日久生情就是一见钟情。”李清欢痴痴地看着手机中的人，“他很优秀，喜欢他让我也变得更加优秀，所以我一定要追到他。” 她只是笑笑，像向南与这样相貌好又事业有成的人，根本就不缺追求者。 “尽欢，大学时期，你和向总熟吗？”李清欢向她打探，“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他的过去？我好想知道他大学时候的事情。” 她淡淡地回答：“我们是迎新时认识的，但向总比我高两级，我们也不是一个专业的，所以接触的机会不多，算不上熟识，他还记得我，我也挺意外的。” 在她和向南与的关系上，她撒谎了，事实上，她不想别人知道她和向南与的过去，惹来旁人鄙夷的目光。 李清欢觉得有些可惜，叹气道：“还想着你能给我讲讲他大学时候的事情，好让我能多了解他。” “帮不到你，抱歉。” “说什么呢。”李清欢轻拍她手臂，“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尽欢，你是我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许尽欢不语，她不想参与别人的感情之事，何况这个别人不仅是她的老板，还是她所谓的前男友。 可李清欢抱着她的手臂，眨巴着眼睛拜托她：“尽欢，请你支持我。” 面对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她只好妥协。 然而入职短短两天时间，李清欢喜欢向南与，并扬言要追到他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公司。有人说她自不量力，异想天开，把她当笑话看，也有人支持她，觉得她外貌家世都不错，和向总也般配，还有人伤透了心，失去了追求目标。 于是，大家的讨论转变为下注打赌，赌她是否能追到向南与。 花棠的领导层都是年轻人，领导也成为吃瓜群众，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员工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也想看看向南与是否会败在她的石榴裙下。 大家议论纷纷，可当事人向南与却表现得十分淡定，像与他无关，并制止大家打赌，还呵责李清欢，让她不要把工作的地方当成爱情游戏的场所。 被警告的李清欢有些郁闷，宣传部的同事安慰她不要气馁，告诉她向南与和其他爱看热闹，喜欢和员工打成一片的领导不一样，给人疏离感。 虽然看起来“高贵冷艳”，有时表情严肃，但人很好，绝对不会苛待员工，对员工提出的合理要求也是有求必应。 同事林妍可还赞清欢勇气可嘉，说她人美心善，再高冷的男人面对她这样的美女也有动心的一天。 听大家这么说，又被同事夸奖后，李清欢才放下心来，也更加坚定要追到完美的向南与。 下班后，李清欢主动约许尽欢吃饭，说要和她讨论追向南与的事情。 “清欢，我没有追人的经验，给不了你建议。”她拒绝邀约，从来都是别人追的她，她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一个人。 “没事，那我们只是去吃饭，聊聊八卦也可以。”李清欢撒娇，“尽欢，陪我去吃饭嘛，不然今晚我只能饿肚子回家了。” 她看清欢每日的穿着打扮，还有这样开朗爱撒娇的性格，定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女孩，就算饿着肚子回家，也能吃到家里早就准备好的晚餐。 “我有约了。”见推脱不掉，许尽欢只好虚构出一个不存在的人。 这时李清欢才反应过来：“抱歉，我都没问你有没有约就让你陪我吃饭。”她八卦一问，“约了男朋友？你这样人美心善的女孩子一定早就有男朋友了。” “嗯。”她浅笑，不做过多解释。 “真好，我也想下班后能和男朋友约会。”李清欢双手交握许愿，“希望上天保佑我能追到向南与，和他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 甜蜜的恋爱，许尽欢想，若对象是向南与，应该能体验到吧。 不久后，同事都陆续回去，宣传部只剩下许尽欢一个人。当她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再看时间时，已经七点了。 她收拾好东西起身，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向南与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下巴微微抬起，问：“男朋友迟到了？” 他到底在她后面站了多久，一直在看着她工作吗？竟然还听到了她虚构的男朋友。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符合向总的高冷人设。” “那也得看是对谁。” 许尽欢拿起背包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臂，嘴角勾起弧度，俯身靠近她，声音欢快：“在你面前，我又何须装作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对，在她面前，他的狐狸尾巴都快露出来了。 时间像是静止了，两人对视片刻后，她一把推开他，瞪了他一眼，快步往电梯间走去。 第3章 打赌 向南与从公司一直跟着许尽欢走到地铁口，中途换乘后，又跟着她走出地铁口，她不说话，他也不先开口。 “向南与，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许尽欢无奈。 “想看看你男朋友长什么样，看看他有没有我帅气。”他耸耸肩，一副自信又欠揍的样子。 “自恋。” 她大步往前走，他也紧跟着她的步伐与她并肩同行。 “我有自恋的资本啊，难道我不帅气吗？” “难讲。” “口是心非。”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后，许尽欢突然停下脚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向南与指着前面的一家火锅店先说：“去吃火锅吧，天这么冷，吃火锅暖和。” 她看向不远处的火锅店，店门口还摆着烧烤摊，烟火缭绕，烤肉的香味随着风飘到了这头。 许尽欢又看向期待着她的回答的向南与，叹了叹气问：“向南与，你不是怕衣服和头发沾染上烟火味，所以不喜欢吃火锅和烧烤吗？” 她记得有一次到外面玩，每家店门口都站满了排队等候用餐的人，于是他们到每家店都拿了一个号，哪家快就去哪家吃饭，最后去了火锅店。 吃完回学校后，他发来哭唧唧的表情包，说衣服和头发都沾上了难闻的味道，还说下次饿晕了也不会再去那家店。 之后他们真的没有再去过火锅店。 “谁说的，现在我可喜欢了。”他拉着她的手腕往火锅店走去。 火锅店生意火爆，他们来时恰巧有一桌顾客离席买单，向南与快步走过去，抢先坐到椅子上，然后招呼她过来。 服务员拿来餐具，他把扫上点餐码的手机递给她点菜，然后用热水烫杯子和碗筷。 许尽欢疑惑：“为什么要用水烫碗筷？” “上次和一个外地的朋友吃饭，他说要这么做，冲下里面的灰尘也好，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她点头赞同，偶然在网络上看到有些地方确实有这样的习惯。 “我点好了。”许尽欢把手机还给他，“你看看还要添些什么？” “鱼丸和猪血你怎么没点，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他边点边说，“汤底也还没选，就点你喜欢的番茄汤底。” 听着他念这些，她心中一顿。 等上菜的期间，向南与又去调蘸料。 看着向南与把一碗符合她口味的蘸料放在她面前时，许尽欢微微皱眉。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她的口味，蘸料只吃最简单的酱油加麻酱，喜欢吃鱼丸和猪血，喜欢番茄锅底。 她该说是他记性好，还是对谁都如此用心，用心记住对方的喜好。 向南与先把许尽欢喜欢的易熟的蔬菜烫熟盛到她的碗中，再烫自己喜欢吃的和难熟的食材。 “不喜欢？”见她迟迟不动筷，他疑惑地问，“我没记错吧？” “没有。”她笑着摇头，然后吃了起来。 看着他大口吃着食物的样子，倒不像是骗她喜欢吃火锅。 “你和李清欢关系很好？这才认识几天，她就约着你一起吃饭，我约你几次你都不同意。”吃着吃着，向南与突然提起李清欢。 “她人很好，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他唉声叹气：“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这话听来怎么酸溜溜的，许尽欢有些搞不懂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向南与，你为什么要招我进花棠，为什么想和我重新认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心里想这么做就去做咯。” 对啊，他一向如此，想做什么就跟着心去做，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再问也不会有其他答案。 “那你怎么看李清欢？她说要追你，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了。” 他笑嘻嘻地问：“有美女喜欢我，你吃醋？” 许尽欢皱眉，略感无语，她有什么好吃醋的，也没有资格和理由去吃醋：“我真想让你的员工都知道你是装出来的高冷都。” “我哪有装，我是真高冷好吗？”他立刻摆出严肃的面孔，又一秒破功。 “还真高冷嘞。”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动物园里的河马，聊天上的星星，却没有再聊起其他人。 饭后，两人沿着河边小路行走，一对情侣依偎着从身旁路过。 向南与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那对情侣的背影，眼眸微垂，小声地问许尽欢：“这些年你有谈过恋爱吗？” “嗯，有谈过几段。” “我没有谈过。”他看向她，语气轻松，“在你之后，我好像很难再接受其他人。” 许尽欢的心脏像是漏了一拍，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说：“拜托，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耽误了你，我们当初谈的也不是正经恋爱，不至于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阴影，让你都不敢谈恋爱了。” “说什么阴影，只是我可不像你可以这么潇洒，说忘就忘。”他假装伤感抹眼泪，“恋爱谈了一段又一段，早就把我这个旧人给抛在脑后了。” 面对忽然矫情起来的向南与，许尽欢配合他的表演，从口袋中拿出纸巾递给他，说：“需要擦眼泪吗？五块一张纸巾。” “比饭店的纸巾还贵，黑心商家。”他哼唧一声，转身往回走。 许尽欢真觉得高冷人设不适合他，明明是表演型人格。 她追了上去，在他旁边劝说着：“李清欢人挺好的，她长得又好看，学历又高，家境也不错，不如试着和她接触接触，合适的话就谈个恋爱。” 向南与没有说话，反而加快脚步，她有些跟不上，便小跑起来。他猛然止步，还好她及时刹住脚，才没有撞上去。 “干什么突然停下来？” 冷风吹起，橙黄色的路灯从头顶照下来，打在他那张变得严肃的脸上，让她心里感到有些不安。 “许尽欢。”他的语气微沉，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你赌什么？” 她的心脏一紧，凝视着他的双眼，稍微思考片刻，侧过头看向河面，说道：“我赌你会和李清欢在一起。” 向南与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后大笑：“竟然赌李清欢会赢，那赌注呢，赌注是什么？”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想过赌注。 “你不说我就提了。”向南与说，“如果你输了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同样我输了的话，我也会答应你一个要求，怎样？” “我不赌。”许尽欢往家的方向走去，她才不想打赌。 “你怕输？”他快步追上去拉住她，语气有些撒娇，“许尽欢，和我打赌吧。” 她不怕输，但她拗不过他。 第4章 你脸皮真厚 第二天早上，许尽欢来到公司时，发现桌面上放着一袋东西。她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个粉色的饭盒，盒盖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写着“原谅我吧”四个字，右下角没有署名，只画着两个T和一个倒三角形组成的笑脸。 看到这个图案她便知道是向南与，无奈地笑了笑，原来他一大早发消息给她，让她不要吃早餐是这个意思。 正当许尽欢要打开饭盒时，李清欢有些丧气地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还把一个方形的粉色饭盒放在桌子上。 “尽欢，可怎么办呀？”李清欢刚想和她诉说，看见桌面上那个一模一样的饭盒感到有些惊喜，“尽欢，你也有这个饭盒啊。” 李清欢又看见上面的纸条，顿时来劲问个不停：“是你男朋友给你做的早餐吗，他昨晚惹你生气了，能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吗？” 许尽欢也没有解释，毕竟撒了谎就得圆，这不正好可以用上。于是她打开饭盒，里面放着一块厚蛋火腿三明治，两个草莓和几颗小番茄，三明治上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笑脸。 “这早餐也太棒了。”李清欢羡慕不已，“你男朋友可真好，亲手做早餐哄你开心。” “他哪会做饭，估计是让早餐店帮忙做的。”她记得他是厨房杀手。 “那他也有心了。”李清欢叹气，“不像我，五点起来给向总准备的早餐，他不仅没有接受，还又骂了我一顿。” 她可是一大早就起床，跟着家里的阿姨学做了一些简单的餐食，把厨房搞得一塌糊涂才勉强做出一顿能看的早餐。没想到向南与黑着脸让她拿回去，若是不拿走，他就让人拿去喂公司的团宠小狗。 “你看。”李清欢打开饭盒，有些气馁，“是不是卖相太难看了他才不喜欢？” 许尽欢看着饭盒里焦黄的鸡蛋，吐司也散发着一股糊掉的味道，皱了皱眉头说：“虽然卖相一般，或许味道不错呢，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在征得李清欢的同意后，她试吃了早餐，味道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糟糕，对于她来说可以下咽。 她一边吃着一边提意见，不知不觉便把整个饭盒里的食物都吃完了。李清欢很是开心，很快又恢复了斗志，还说要报一个烹饪班，好好学学厨艺。 许尽欢没有劝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李清欢就算是为了向南与才想着去厨艺，但学会了也算是一种本领。 晚上下班，许尽欢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宣传部，这回没有向南与在身后等着她。她收拾好东西后一个人坐地铁回到家附近，走出地铁口却看见那个眼熟的身影。 她心里竟然有些欢喜，对意外出现在眼前的向南与。 “下午有事出去了一趟，看时间晚了，便直接来这里等你。”向南与主动解释，“吃饭了吗？” “在公司附近吃过了。”两人并排走着。 向南与问：“早上的早餐你吃了吗？” “没有，给打扫的王阿姨吃了。”她说得轻松。 “什么？”如一道雷劈下来，向南与不解，“你怎么能把我亲手给你做的早餐给王阿姨吃？” “我又不知道。”许尽欢疑惑，微眯起眼质问，“你不是厨房杀手吗，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六年里我学的，不行吗？”他哼了一声表示不满，竖起包着创可贴的左手的食指给她看，以此来请求原谅，“你看看，我天都还没亮就起床做早餐，不小心还切到了手指，你不仅一口都没有吃，还质疑我。” 许尽欢拿着他的手指左瞧瞧右瞧瞧，摇摇头说：“我看也没什么大事。” “很痛的。”向南与委屈起来，“真是浪费了我一片苦心。” “明明是别有用心。”她甩掉他的手，笑意浅浅，“不过我没有吃到你精心为我准备的早餐，那就要怪向总你自己咯。” “怪我？”他用手指着自己，眉头微蹙。 “谁让你不吃清欢给你做的早餐，为了鼓励她，我只好吃了，所以就吃不下你给我准备的早点。”许尽欢面露可惜，“拒绝浪费食物，所以我就把早餐拿给了王阿姨，王阿姨可喜欢了。” 向南与握了握拳头，咬着牙咽下这口气，又嬉皮笑脸道：“今天没吃到，我明天还给你做。” “不用了。”公司所在大厦的一楼就有茶餐厅，周边也有很多店铺，吃饭很方便，她也不想麻烦他这位大老板。 可向南与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我还是会每天为你准备早餐，吃或者不吃都随你。” “不过……”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弯着身体与她平视，眼神带着侵略性，唇边的笑容越发狂，“你若是不想我给你带早饭，那你就原谅我吧。” 许尽欢侧过头感到有些无语，又转过来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抬手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脸蛋，语气带着轻微的责怪：“向南与，你脸皮可真厚，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嘿嘿。” “我不想说我认识你。”看他傻笑的样子，许尽欢撇下他往前走。 “尽欢。”向南与走上去揽住她的胳膊，“尽欢，你就原谅我吧。那时候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知道错了。” “我考虑考虑。” 向南与一路撒娇认错，直到走到她家楼下，许尽欢被他吵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好了。”她拿开他的手，笑着摇摇头，“我原谅你就是了。” “真的？” “真的。” “那拉钩。”向南与拉起她的手，尾指勾着尾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幼稚鬼。” 两人灿烂的笑容即使在昏暗的街灯下也能清楚地映在对方的眼眸中。 和向南与说再见后，许尽欢走上楼，在楼梯的转角处停住，注视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笑容也随之消失。 “向南与，希望你永远都这样开心。”她小声地祝福，眼里有着温柔，又有着落寞和悲伤，“永远都是那朵明艳动人的花。” 许尽欢一推开家门，便传来母亲赵姿兰疲倦的声音：“这几天怎么总是这么晚才回来？” “我换了一份工作，离家有些远。”她边换鞋子边说，却注意到有一双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鞋子出现在了家里，迅速走进厨房问，“妈，你又把许柔嘉接回来了？” “你妹妹说有些不舒服，我就去接她回来了。”赵姿兰把热好的鸡汤盛到碗里，“喝碗鸡汤暖暖身体。” 许尽欢看着这碗鸡汤，心中燃起的火苗又被浇灭，说：“这一个月她请了几回假，她又在教室里上了几堂课？一个学期两万多的学费加上住宿费，她说不去就不去。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惯着她？” “你妹妹身子从小就不好，我只希望她快乐平安，其他的事情我也不奢求。” 每每面对母亲无所谓的态度，许尽欢觉得心累。她努力工作减轻母亲的负担，就是为了让许柔嘉能有一个好的未来，可许柔嘉却不懂得体谅她们的辛苦，不懂珍惜，而更令她感到无力的是母亲的视而不见。 这时，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走出来的许柔嘉见到她便是一顿嘲讽：“大忙人回来啦。” 她看见许柔嘉红润的脸蛋，一点都不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走过去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往门口拽。 “许尽欢，你要拉我去哪里？”许柔嘉朝赵姿兰喊叫，“妈，你看许尽欢欺负我。” “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检查。” “好了，别吓着你妹妹。”赵姿兰连忙上前劝阻，“也很晚了，你早些洗漱休息。” 许柔嘉露出得意的表情。 她拿起背包失望地向房间走去，许柔嘉突然叫住她，言语中带着挑衅。 “尽欢姐，又换男朋友了？这个男朋友看起来比上一个有钱多了。” 许尽欢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紧紧握住拳头，克制满腔的怒火。 第5章 喜好 夜晚，酒吧，彩色的霓虹灯下，动感的旋律中，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尽情释放热情。 角落里，向南与一个人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昏暗的射灯打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有几分破碎感。他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古典杯，微沉着眼眸，然后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与少，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这时，一个身穿抹胸短裙，展露傲人身姿的女人扭着腰走过来，“我来陪你喝酒好不好？” 女人是酒吧老板的朋友，名唤蝶盈。 她坐在他的斜侧边上，又白又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朝他的方向微微弯着身子，还扒拉了一下胸前的衣服，想要吸引他的目光。 “与少，看你有心事的样子，不妨和我说说，我可以为你排忧解难。”蝶盈往向南与那边挪动了一点，眼神尽显妩媚。 向南与一眼未看她，目光一直注视着舞池那边。 见他没反应，蝶盈不服气，在这个酒吧里，就没有她搞不定的男人。她把长卷发撩到一侧，起身直接坐到向南与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侧脸，有着红色美甲的手指轻轻爬上他的腿，顺着小腿到膝盖。 然而向南与一个转头，阴冷的眼神吓得蝶盈立即收回手，她咽了下口水，保持着镇定。 “与少这副表情，我好不喜欢。”蝶盈依旧不死心，眨巴着眼睛故作可怜，轻轻摇晃着上半身，扯着嗓子撒娇，“与少都不知道心疼人家。” 向南与不为所动，拿出手机拨打某人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来把你的人带走。” 不用十秒，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过来把她拖走：“向先生，实在抱歉，打扰了您的兴致。” “我不走，我要陪与少喝酒。”蝶盈并不想走，却只能被男人扛在肩上带走。 蝶盈走后，身穿黑色夹克和牛仔裤，染着紫灰色头发的酒吧老板陆斯泽，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一瓶酒，笑嘻嘻地大步走来，一屁股坐在向南与身侧。 “见你这几天心情不好，特地让蝶盈过来陪陪你，和你聊聊天，你还不领情。”陆斯泽给向南与的酒杯添上酒，好奇地问他，“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去给你找来。” 向南与盯着手中的酒杯没有回话。 “你不会喜欢男人吧？”陆斯泽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后倾，微眯着眼打量着他，“难怪这些年没见你身边有过女人，原来如此。” 向南与白了他一眼，若他不是酒吧的老板加上好朋友的身份，他早就将他扔了出去。 “你的心该不会早就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而小妖精却早已不见踪影了吧？” 他没有接话，而是把酒饮尽，起身留下一句：“我先走了。” “怎么说走就走。” 凌晨一点，向南与回到家中，坐在玄关的长凳上，望向昏暗的里面觉得寒冷。 起夜的阿姨张妈听到门口有动静，走过来打开玄关灯，问：“二少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要是被老爷和先生知道，你一定是又要挨打了。”张妈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提醒他，“怎么还喝这么多酒，老爷最讨厌别人满身酒味了。” “这个点他们早就睡了，没人会在意我，何况爷爷最近不在家。”向南又往客厅走去。 “喝酒总归是伤身的，我给你找解酒药。” 吃完张妈拿来的解酒药后，向南与倒在沙发上，头仰着靠在沙发背上，双手张开搭在上面。 而这时楼道传来脚步声，一人从楼梯转角走出来，是向南与的哥哥向北川。 他说：“还没休息啊？” “去哪里野回来了？”向北川走向他，故意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收回脚，从他面前经过，坐在旁边单独的那张沙发上。 “你应该更关心我死在哪里吧？”他笑着说。 向北川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手交叉放在腿上，严肃道：“我只是不想因你的私德问题而影响到整个向家。” “真有那天的话，我想你们有的是手段让我和向家撇清关系。”他转过头看着向北川，面露八卦的神情，“听说今天爸妈带着你和阮家的父母见面了？” “群里不都发了照片？” 他坐正身体，不解：“我以为你会和杨家那位喜欢你多年的大小姐结婚，没想到最后是阮青虞。” 向北川冷笑，嗓音压低：“杨家根本比不上阮家。” “也对，我帅气的哥哥只在乎哪家的姑娘有钱有势，爱不爱的问题根本就不重要。”向南与走到后面的吧台，从酒柜上拿出一瓶红酒，修长的手指勾着两个红酒杯的杯脚，放到茶几上。 看他拿来红酒，向北川提醒：“爷爷不喜欢我们喝酒。” “不喜欢还在家里做一个这么大的酒柜？”他不听劝，打开红酒为自己倒上一杯，“爷爷自从前年做了心脏手术开始才不饮酒，看别人喝他心痒才不准别人喝，这个酒柜还是他年轻时专门找人定做的。” 向南与说完，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将杯中的红酒灌进肚子里：“也不怎么样，我还是喜欢威士忌。” “你简直就是在糟蹋这瓶红酒。”向北川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到桌子上，拿起红酒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 “先微微倾斜酒杯观察酒的颜色。”向北川先把酒杯凑近鼻子闻了闻，酒香味涌进鼻腔，然后握住杯脚轻轻晃动酒杯，“这样可以使酒和空气接触，释放香气。” 向北川小抿一口红酒，感受酒的味道和层次变化，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真麻烦。”向南与还是一口闷，“以后还是威士忌好了。” 接着他拿着酒杯走到厨房冲洗干净后，回到客厅对向北川说：“剩下的留给哥你慢慢品尝。” 看着向南与消失在楼道的身影，桌面上剩下的红酒，这时向北川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和他这个愚蠢的弟弟深夜坐在客厅喝酒，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