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模拟系统我骄傲了吗》 第1章 第 1 章 快到九月了,M区靠近赤道,炎热的天气不减半分,毒辣的太阳把柏油路烤得滋滋冒油,空气里飘的不是鸟语花香,而是混合了汗液、劣质香水、腐烂的独有芬芳。那味道黏腻又霸道,吸一口能从鼻腔直冲天灵盖,比最便宜的劣质酒精还上头。 街头巷尾,醉汉四仰八叉摊在路沿,啤酒肚和油腻衬衫是标配,路过能看到胸口黑乎乎的毛发。流浪汉裹着捡来的破麻袋,在树荫下缩成一团,苍蝇在他们头顶盘旋成黑色的小旋风。 还有些不幸倒在烈日下的倒霉蛋,浑身光溜溜,值钱的东西早被路过的人搜刮得一干二净,连沾着泥的鞋底都没剩下,只剩下一身甜腻的酸臭,像放馊了的蜂蜜蛋糕,引得蚊虫嗡嗡直叫。 正午的时钟从远处的教堂被敲响,半梦提着从倒霉蛋身上搜刮而来的零元购布袋摇摇晃晃进了家门。 烈日晒得她头晕眼花,脸上蒙着的廉价化纤面纱早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黏腻腻的,像糊了一层胶水。 她低头大口喘气,只想躲开几只死缠烂打的绿头苍蝇,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那几只苍蝇跟着她的气流,嗡嗡嗡地钻进了屋里。 好在室内比室外稍显阴凉,嗡嗡的蚊虫声渐渐销声匿迹。 房子不大,也就三十来平,是她花八百块租金租来的城中村破烂一居室,带个只能容下一人的小厨房和一个随时可能漏水的卫生间。 空气里混着煮土豆的香气,还有一点点茉莉花香。那是克劳德用她剩下的半瓶廉价空气清新剂喷的,说是能遮遮屋里的霉味。 门边墙上挂着原房东留下的日历,上面印着皇室家族的合影。旁边贴着一张色彩鲜艳的宣传画,用加粗的字体写着“全民平等”,画里的穷人和贵族手拉手,背景是金灿灿的麦田和高楼大厦。 打工了一上午的半梦换上门口的塑料室内鞋,脚底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脚后跟的皮几乎要被磨破,露出里面红红的嫩肉。她龇了龇牙,转过身,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眼底还带着一丝打工人特有的麻木。 她穿过狭窄的走廊,走进那间巴掌大的厨房,里面果然有个男人正在忙碌。 “梦梦,回来了?” 男人听到脚步声,停下手里搅拌土豆泥的动作,转过身来看她。他的声音温润,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似水。 半梦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灶台,心里不禁感慨。想当初她刚租这房子的时候,灶台上面全是黑乎乎的油垢,水槽里堆着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碗碟,蟑螂在角落里乱窜。 可自从克劳德来了之后,这厨房就像被施了魔法,每天都干干净净的,连瓷砖缝里的油污都被抠得一干二净,呼吸里都不带一点灰尘。 与男人的相遇源自一场意外。 半梦是个携带系统金手指来到异世界未来的失忆穿越女。 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还美滋滋地以为,有系统加持,她很快就能走上康庄大道,坐拥万亿财富,手指间夹着最昂贵的雪茄,身上喷着六位数一瓶的香水,出门有豪车接送,身边帅哥成群。 结果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这系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拖累! 作为身无分文的穷鬼,系统不仅不能提供任何金钱或者物资帮助,还得让她时刻料理六大需求:膀胱、饥饿、精力、娱乐、社交、卫生。 每个需求值都跟坐过山车似的不断下降,绿色是良好,黄色是一般,红色就是完蛋。一旦某个需求值变红后彻底归零,她就会失去控制瞬间晕倒,醒来时只能恢复片刻的需求值,简直坑爹到了极点。 更过分的是,她还得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眼前的右下角是需求值,左下角就是情绪状态,什么不舒服、紧张、尴尬、高兴、专注、无聊…… 五花八门,还无法主动解除,只能被动承受这些情绪带来的心态影响。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强制深呼吸调整状态,调整时间还得看情绪的猛烈程度。 上次她因为老板扣了五十块工资,情绪显示 “暴怒”,硬生生深呼吸了十分钟才平复下来,差点没憋死。 而系统菜单上的技能点,本该是她的救命稻草,结果面板上赫然显示全部都是零蛋,什么基础技能都没有。妥妥天崩开局。 就在她每天为了填饱肚子,维持需求值不变红而挣扎,在底层打零工被老板压榨,被客户刁难的时候,她遇见了克劳德。 那天她刚从打工的零售店顺了个临期面包。没办法,饥饿值已经黄到预警,再不吃东西就要晕倒了。正躲在一个废弃小巷里狼吞虎咽,就瞥见了角落里靠坐着的男人。 男人浑身是伤,白色的衬衫被血染红了大半,虚弱地靠在墙角,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满是求救的意味,看得人心都化了。 金发、白皮肤、漂亮得不像活人,小巧的脸蛋,白皙的肌肤,纤细的腰枝,和可怜的求救。半梦认为,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在如此漂亮的男人如此勾引之下逃脱。 她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把啃了一半、还沾着巧克力酱的临期面包塞进他嘴里,不顾他惊讶的眼神和细微的挣扎,直接凑上去强吻了他。 两人的亲吻里满是廉价面包的麦香和甜腻的巧克力酱味道,甜得让半梦想起前几天老板因为她加班到凌晨请的高档餐厅大餐里的甜点,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她当时就认定了,这男人必定是她命中的桃花,是砍不断的红缘,是老天爷在她凄惨的穿越生活里给她送的福利。 而克劳德,兴许是实在太虚弱,没力气反抗,也兴许是瞧上了她美丽的躯体,觉得她,一个失忆加穿越配置、还带系统金手指的女人,必定是小说里的命定女主,攀附她大有前途,默认了她的拯救。 半梦完全理解他,也原谅他。毕竟,像他们这样既有脸蛋又有头脑的未来天龙人候选,被人追杀不是很正常吗?天下人总是嫉妒优秀的人,她懂。 于是她把克劳德带回了自己租的城中村破烂一居室。让她惊喜的是,克劳德不仅不嫌弃家里又脏又小、墙皮脱落、还偶尔会停电停水的环境,反而主动提出睡沙发,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接下来的一周,克劳德每天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她随手乱扔的衣服洗得香喷喷的,还会定点出现在厨房,用她买回来的最便宜的食材做出美味的饭菜。 煮土豆能被他做出奶油蘑菇味,青菜炒得油香四溢,连白米饭都煮得颗颗饱满,香甜软糯。 那一天下班回到出租屋的半梦好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拼好饭吃多了饿晕了出现了幻觉。她甚至专门出门看了好几次门牌号,确认无误后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么干净漂亮、温馨舒适的房子,真的是她租的那个破屋子;这么居家、这么会做饭的男人,真的是她捡回来的。 感动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半梦,觉得让这么梦幻的居家好男人一直睡沙发太委屈他了。于是她咬牙豪气万丈地花了两千元,买了一个沙发和单人床结合体的家具。这可是她快一个月的工资,足够她交一个月房租、买一堆临期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了。 但她一点都不后悔,看着克劳德收到礼物时眼里的感激和惊喜,半梦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理想中的英雄,拯救了美男子,还给他提供了温暖的家。 好吧,现在该回归现实了。 半梦站在厨房门口,心脏怦怦直跳,左下角的情绪状态明晃晃地写着“紧张”,额角都冒出了紧张的汗水,连手心都湿了。 今天上午做工的时候,她那台二手中的二手破旧老款光脑突然弹出了一封邮件。 那光脑是她花五十块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平时只能用来接接零工订单、看看廉价小说,连视频都卡得没法看,没想到竟然能收到邮件,还是一封闪着绝无仅有的金光,差点闪瞎她钛合金24K原生大眼睛的邮件。 她收到了来自A区最顶级贵族学院赫恩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邮件里写着,她凭借优异的成绩(半梦完全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做到的)被赫恩大学文学院录取,9月1日正式办理入学,9月14日开启课程。 只有半个多月就要开学了! 半梦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完整体验了底层打工人社畜的熬夜、加班、被压榨三件套。她每天起早贪黑,做的都是最累最脏的活,挣的钱除去八百块房租、水电费和必要的生活费用,所剩无几,勉强够养活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存款。 她不知道自己失忆前做了怎样伟大的事业,过着怎样的生活,但她,失忆版·认定自己穿越且非原主的半梦女士,是坚决过不了这样苦逼的一眼望到头的日子的。 她的目标是利用系统金手指(虽然现在还没用)走上人生巅峰,坐拥财富和帅哥,而不是每天为了几毛钱跟小贩讨价还价,为了不被老板扣工资忍气吞声。 因此,这封录取通知书,不管原主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才得到的,她都决定不计前嫌,不埋怨原主一分钱也没留给她过活的苦衷,将这份仅有的希望完完整整吞下,代替原主踏入那鲜花布满的贵族学院,开启她的逆袭之路。 毕竟,她现在已经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换句话说,她等于原主,原主的一切都是她的。 但这样就面临一个问题了,眼前这个被她捡回来、养在家里的男人,克劳德,怎么办? 半梦心里有些纠结,还有些紧张,虽然她在克劳德面前经常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克劳德表面看起来温厚纯良,浑身透着股居家美男的气息,说话温柔,做饭好吃,家务全包,简直是完美男友的典范。 但他那高大的身材,遒劲有力的肌肉线条,还有他偶尔看向她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让她看不懂的深沉,总会让半梦隐隐有些不安,怀疑他是不是有家庭暴力倾向。 她半梦是谁?是未来要利用金手指创造伟大事业、坐拥万亿财富的女人,怎么能允许自己身边有一个疑似家暴男的隐患?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丢死人了?再说了,她马上就要去贵族学院上学,成为上流社会的人了,身边怎么还能带着一个身份不明、还被人追杀过的男人?这也太掉价了。 被“紧张”情绪影响,半梦站在厨房门口,目光扫过架子上的杜松子酒,那是她上次发工资后,一时兴起买的廉价烈酒,度数高,味道冲,平时舍不得喝,只有情绪实在平复不了的时候才会抿一口。 她拿起酒瓶,拧开盖子,倒了满满一茶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滑动,深吸一口气,像喝药一样一口气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烧得她喉咙火辣辣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酒精迅速上头,脸上泛起红晕,脑子里的紧张感瞬间得到缓解,胆子也立刻回来了。 她打了个酒嗝,心里盘算着这事儿不能告诉克劳德。万一他知道她要去贵族学院上学,要抛弃他奔赴美好前程,一时激动,在家里把她xxoo然后囚禁起来,不让她去上学怎么办?这种桥段她在低俗小说里看得多了,漂亮男人发起狠来可没什么道理可言。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瞒着他,等到开学前几天,趁他不注意,收拾东西偷偷溜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正这房子的租金还续到了下个月,押一付三,三个月的租期才过了一半,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让他过了这么久的安稳日子。 完美的点子! 半梦心里得意地想,忍不住纾缓地叹了口气,觉得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接下来摆在面前的,就是先敷衍好克劳德,享受这段美好时光的最后片刻,然后就美美抽身,去贵族学院开启她的底层跃升蜕变之路。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邪恶地笑出了声,嘴角咧到耳根,脸颊泛着酒精带来的粉色,眼神涣散又迷离。 在克劳德看来,她这副样子,就像是在疯狂地越过他,yy着某个他不知道的陌生男人,那笑容里的春心荡漾,简直刺眼得很。 克劳德手里搅拌土豆泥的动作顿了顿,蓝色的眼眸深处迅速掠过一丝妒忌,可怖的占有欲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因嫉妒而产生的狰狞扭曲神色,握着勺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脑子里塞满了数不清的疑问,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她在想着谁?又有外面的野男人在不知名的角落,用恶心的身体和脸扭着胸口勾引她吗?她喜欢那个野男人吗?到现在这个时候都还沉浸在与野男人的幻想中?那个野男人有他帅吗?有他身材好吗?有他有钱吗?有他会做饭、会洗衣服、会做家务吗?他能像他一样,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把她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吗?…… 嫉妒像毒药一样蔓延开来,让他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饭菜都觉得反胃,甚至一度要陷入晕厥。 但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女人不喜欢他表现出过度的渴望和强烈的占有欲,明确的界限与克制的欲*,才是她可能欣赏的,也是他应该展现出来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负面情绪,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善解人意地为半梦寻找着转移话题的借口:“今天的饭菜不好吃吗,梦梦?” 半梦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涣散的眼睛重新聚焦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无可厚非,他很英俊,太阳一般的金色头发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皮肤白皙得可以看清下面青紫色的血管,漂亮的五官在光影里透着一种近乎圣洁的美感,让她忍不住又有些心动。 妈的,可惜了,疑似家暴男,不然带在身边当个花瓶也不错。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碗里的米饭和青菜,恰到好处的炝炒香气瞬间铺满口腔,米饭的柔软与青菜的油气完美融合,味道好得让她差点叫出来。 说真的,克劳德的厨艺是真的没话说,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廉价餐馆都好吃,甚至比上次老板请的高档餐厅的某些菜还要合她的胃口。 这美味让她心里生出了那么一点点愧疚,就一点点。 她想,克劳德作为一个有着完整四肢、具备完整劳动力的年轻男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她庇护在羽翼下,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终归要自己去面对早七晚十的苦逼社畜生活,被工作压榨到像她一样,干瘪得发不出一点精力,变成心理上的老人。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成长嘛。 更何况,她已经对他够好了。 给他穿的,虽然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便宜衣服;给他吃的,虽然大多是临期食物和最便宜的蔬菜;还给他住的,虽然是她租的破房子。 但不管怎么说,她让他在被追杀后有了一个安稳的落脚点,不用再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天底下哪里还有她这样貌美有趣、善解人意、和蔼可亲的女人?换做别人,说不定早就把他扔在巷子里自生自灭了。 这么一想,那一点点愧疚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半梦心安理得地大口吃完午饭后,临走前给了男人一个深长的吻,挥挥手,收起愉快轻松的神情,又投入到最艰苦的工作之中。 第2章 第 2 章 但还是没有一帆风顺地直接到达工作岗位。 在她提着那个边缘起球、发黄发灰、还沾着不明污渍的帆布包,蹑手蹑脚地弓着腰,活像个刚偷完东西的过街老鼠刚下到二楼时,身后就传来“咔哒”一声开门响,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男声叫住了她:“梦梦?” 半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主角光环果然不是盖的,上班路上都得给你安排点惊喜,这剧情比狗血剧还上头,简直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她心里把老天爷骂了八百遍,身体却很诚实地瞬间切换状态。 驼背的脊梁“唰”地一下挺得笔直,随意系在脑后的半长黑发都像是被施了魔法,根根分明地透着股清新脱俗,连步伐都从蹑手蹑脚变成了优雅端庄,主打一个即使兜里只剩钢镚,气场也得拿捏住。 这是面对这类人的长期性格使然。她太清楚了,作为天选穿越女主,人生无非两大考验。一是遇到尖酸小人搞事情,二是烂桃花扎堆找上门,费尽心机扰乱她的搞钱星盘。 毕竟“搞钱要紧,爱情靠边”是她的人生座右铭,谁也别想耽误她暴富。 刚搞定克劳德这个疑似家暴男,楼下的前任奥兰就踩着点冒出来了。 而面对前任,没有一个女人希望对方看到自己过得惨兮兮烂糟糟。毕竟分手了就得支棱起来,哪怕穷得叮当响,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主打一个“离开你我过得更好”的戏码。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时脸上已经荡漾起能融化南极冰川的甜美笑意,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奥兰,这么早啊,有什么事情吗?” 站在门边的男人脸色苍白,身材纤瘦,重病剃光了头发而戴着一顶黑色毛线帽,哪怕M区正午气温飙到四十度,他面上也没有任何汗水。半梦估计他是病得连出汗的力气都没了,主打一个物理降温式虚弱。 他个子很高,半梦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的脸,脖子都快仰酸了。 她打量他眼下的青紫和掩不住的疲惫的双眼,料想他如此没心没肺的人,定然不会因为一条来自她的分手信息而感到彷徨忧郁。 她觉得他这样人在他们分手后只会愉快地享受单身时光,熬夜是通宵打游戏,疲惫是偷偷喝烈酒,毕竟他以前就这德行。 毕竟他们在一起的半个月里,两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不打到头破血流绝不罢休,堪称“当代情侣家暴范本”。 奥兰身子骨弱,每次都是被她按在地上摩擦,好几次都被打进医疗仓躺了好几天,现在居然还敢来找她,怕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属于“记吃不记打”的典型。 奥兰定定地看了她足足三秒,那眼神复杂得让半梦心里发毛,才缓缓挪开视线,侧身露出身后,“富贵又病了,从昨天半夜一直发烧到现在,不吃不喝……”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女人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冲了进去,肩膀狠狠撞了奥兰一下,带起一阵风,差点把奥兰撞得趔趄。 毕竟富贵是她的逆鳞,谁动谁完蛋,前任也不行。 奥兰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馥郁幽香,是他以前给她买的那款,现在只剩瓶底的残香,忍不住愣了愣,默默关上了门。 半梦蹲在小猫的小窝旁,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富贵。小家伙浑身发烫,原本圆滚滚的身子瘦了一圈,蔫蔫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看得她心里一揪。 富贵是她在M区唯一的精神股东,陪她熬过了最苦的日子。 她又飞快地查看了桌上放着的两瓶药,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都给她吃了什么药?” 奥兰也蹲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忧戚,再也没有过去的凶狠,声音带着点沙哑:“ABT-03和CU-12,以前她基因病发作,吃了很快就好,可这次一直不见效。” 半梦急得原地打转,嘴里碎碎念:“这不可能啊,以前富贵吃了跟打了鸡血似的,上蹿下跳能拆家,今天怎么不管用了?难道是假药?还是富贵学会了装病摸鱼?” 她拿起药瓶仔细检查,生产日期、保质期都没问题,防伪标也在,排除了假药和过期药的可能。 那只能是…… “基因病晚期了。”奥兰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抬头看向半梦,眼睛周围蒙着一层水雾,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什么药都救不了她了。” 乐极生悲。 半梦浑浑噩噩地站在饭店收银台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富贵真的要离开她了。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把富贵的好运都吸走了。 她再次低头查看光脑里来自赫恩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金色的字体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人得到一种东西,总是会失去同等价值的另一种东西,被叫做守恒定律。 合着这录取通知书是用富贵的命换的?这等价交换也太扎心了,能不能申请退货! 富贵的命与这封录取通知书同价值吗?…… 半梦刚穿越到异世界时,身无分文又失忆无助,从垃圾堆捡来的富贵是她唯一的朋友。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到后来的肥硕一大坨,富贵是靠着她每天收回的临期牛奶和饼干活下来的,堪称“垃圾食品喂养长大的奇迹猫”。 后来她认识奥兰,也是因为富贵偷偷跑到他家里偷吃东西,属于“猫媒牵线”,结果最后还是分道扬镳,只能说“猫在情在,猫走情散”。 可以说,富贵是她在这个世界的“阿贝贝情结”,是她面对陌生事物自我寻到的安慰。 而富贵的离开是否也意味着这封录取通知书是命定的、她需要去面对的另一段人生经历,就如同来到这里与富贵的相识一般。 半梦对饭店的老板提出了辞职,她无法再继续这里的工作。她需要利用最后的几天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存款,背着行李前往更加繁华更大更陌生的A区,赫恩大学的所在地,联邦的政治文化中心。 那里没有垃圾堆,没有临期食品,还有数不清的帅哥和钞票,想想就美滋滋。 老板很善良,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因为她整个下午都面色苍白,看起来无精打采,“又有人来骚扰你吗?”她问。 老板年轻时在工厂做工,眼睛被机器弄伤,换成了最便宜的义眼,不具备眨眼功能。此刻她就用那双蓝色的、一动不动的眼睛盯着半梦,里面满是担忧。 半梦扯出一个笑容,故作深沉地说:“没有的事,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个道理,世上的事,只要肯用心去学,没有一件是太晚的。” 老板没听懂,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废话”,眼神仿佛在说:“打工就打工,整什么文艺范儿,怕不是累傻了?” 半梦见状,只好直白解释:“我被大学录取了,九月份就去上学啦。” “哦——” 老板拖长了声音,眼睛依旧一动不动,但半梦能看出她的惊讶,估计心里在想:“这姑娘怕不是中了邪,M区居然有人能考上大学?怕不是诈骗短信看多了?” 过了几秒,老板突然凑近她,小声说:“要不要老板帮你约个心理医生?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脑子有点不清楚了?” 半梦:“……” 她算是明白了,在M区,“上大学”这三个字和“中五亿”一样离谱,比见到街道干净如洗还让人难以置信。 M区在整个联邦的发展排名里,常年稳居倒数,无论是城市建设还是人民素质都落后得让人怀疑人生。 这里的城市建设跟废墟差不多,街道上垃圾遍地,污水横流,堪称“联邦版贫民窟”。 居民要么是文盲,要么是被流放的犯罪嫌疑犯,知识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别说上大学了,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 “大学”这种高等词汇,他们或许只在偶尔播放的新闻里听过,这辈子想都没想过自己身边会有人能上大学。 老板虽然觉得半梦可能是累傻了,但还是很尊重她的决定。毕竟半梦干活踏实,老实本分,几乎不抱怨,比起店里那些动不动就冒脏话和打架斗殴的员工,简直是完美打工人,属于“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员工。 除了一个月前的那次打架。老板想到这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对方几乎被打得瘫痪,最后还是老板花钱把人送进医疗仓,才平息了事情。 老板又看她,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的女孩,身体里似乎藏着一头猛兽,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属于浓缩的都是精华,不能小觑。 “那今晚下班后留下来吃个饯别宴吧!”老板拍了拍半梦的肩膀,“老板给你做些拿手好菜,你离开了这里,可就再也尝不到家乡的味道了。” 老板做出了最后的一丝挽留,半梦答应了。 她给克劳德发了条消息说今晚饭店老板请客饯别,晚上吃饭不用等她。消息刚发出去,克劳德的回复就来了,只有一个字:“好。” 半梦撇撇嘴,这回复速度,怕不是一直蹲在光脑前等着她的消息?果然是个黏人的家伙,还好她要跑路了,不然迟早被他缠上,耽误搞钱。 她甩甩脑袋,不再多想,专心投入到工作中。一边给客人算账,一边在脑子里盘算。 M区到A区的火车票,最便宜的一档也要两千块,这可是笔不小的支出。大学不提供住宿,到了A区还得租房子,加上吃饭、买生活用品,要花不少钱,以后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告别同事后,半梦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下一个临时工地点,一个24小时运营的连锁零售店。这家店是M区仅有的两家连锁零售店之一,另一家在更繁华的中心地带,所以这家店成了附近酒鬼和烟民的聚集地,生意还算不错。 半梦和同事们轮班,今晚轮到她上夜班,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她已经决定好了,明天上完夜班,拿到最后一笔工资,就彻底辞职,潇洒离开。 现在白天黑夜连轴转,也算是罪有应得。但毕竟她的睡眠系统和常人不同,她的需求都来源于系统显示的数量,俗称“睡眠五分钟,精神两小时”(不准确估量版)。 这家零售店之所以能24小时营业,全靠免人工付费账台和廉价智能监控,但还是需要有人守在店里,避免出现意外情况。毕竟低端廉价机器人虽然不用发工资,但坏了修起来成本高,比起月薪一两千的临时工,还是廉价劳动力更划算。 半梦的工作很轻松,只要坐在收银台后面,偶尔整理一下货架就行,没人的时候还能偷偷打个盹。 当然,得在监控死角,不然被老板通过监控发现偷懒,扣工资是小事,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扣工资对半梦来说也是大事。 而这个监控死角,还有个特殊的作用,存放违禁品,这也是这家零售店最特别一方面,他们售卖违禁品。 这一种生意需要得到联邦政府特许经营权,但是这种经营权一般都极难获得,被大企业严格垄断,因此货物总是价格高昂,是垄断暴利行业。 而这家店的老板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弄来了一批黑货违禁品,价格比正品便宜一半,普通老百姓也用得起,因此生意好得不行。 之所以把违禁品放在监控死角,是因为一旦被监控收录,就可能上传到联邦云端,被网络警察审核发现。到时候别说卖药了,老板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在联邦,私自售卖违禁品可是死刑。这也是这家店需要员工的一个最主要原因。 半梦躺在监控死角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打盹,时不时瞥一眼来来往往的客人。酒鬼们东倒西歪地买完酒就走,烟民们则急急忙忙买了烟就蹲在门口抽,都很好处理。 她一边打盹,一边在脑子里继续盘算自己的钱还能怎样掰开花,结果不小心睡着了,正梦到自己在大学里,身边围着一群帅哥,手里拿着花不完的钱,突然被一个粗哑的声音叫醒: “喂,醒醒!” 半梦猛地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个身材肥大的男人,他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厚厚的口罩和大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四十度的高温天里,活像个移动的粽子。 半梦视力极好,透过口罩的缝隙,能看到他脖子上布满了发红发白的脓包。 “我要十支BNB-01 。”男人递过来一卷破旧卷边的钱,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半梦接过钱,数了数,确认金额没错,就放进了旁边的密码箱里,然后从身后的货架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装着十支蓝色的药剂,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盒子,飞快地塞进怀里,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他的腿看起来格外肿胀,每迈出一小步都显得格外费力,从这里走到店门口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就让他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 半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BNB-01是治疗皮肤类基因病晚期的强效药,虽然能暂时缓解痛苦,但副作用极大,而且治标不治本。看这男人的状态,估计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一转念又想到了富贵。 等明天拿到工资,就去给富贵买个粉色的草莓味饼干吧,既可以把盒子当棺材,又能让富贵临死前吃到喜欢的饼干。 她买不起坟地。即使落后如M区的坟地价格也依然高得离谱,普通人不吃不喝工作至少五年才能买得起一小块,她手里的钱连零头都不够。果然死也死不起在哪里都一样现实。 但可以把富贵埋在家里的花瓶里,那是它最喜欢睡觉的地方,以后它就能永远在那里沉睡了。 她下班后将早就看好的饼干盒装进帆布袋,然后她又去花店,用一周的工钱买了一朵宣传永不凋零的仿真花,都带回了家。 她对克劳德谎称最近工作太累,想休息几天,然后就直奔奥兰家,把富贵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半梦什么都没干,就抱着富贵躺在床上。她给富贵喂饼干,给它讲故事,虽然知道富贵听不懂,但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说她要去上大学了,说她以后会赚很多钱,说她会永远记得她。 富贵在她的怀里停止了呼吸时,半梦没有哭。她按照自己的计划,小心翼翼地把富贵的骨灰装进了粉色的草莓味饼干盒里,放上那包没吃完的草莓饼干,再插上那朵永不凋零的仿真花,埋进了花瓶。 她抱着花瓶,来到奥兰家。奥兰正坐在窗边发呆,看到她进来,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她轻轻抱住奥兰,看着被放置在阳光最充足地方的花瓶,说:“睡吧富贵,这里有阳光,有你喜欢的草莓味,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