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 第1章 茧 夏末，烈阳，微风，人群。 阳光洒在红色的橡胶跑道上，操场上的人们聚成了一个又一个方阵。 桐城一高向来如此，八月中旬开始高一新生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胡雨蝶站在方阵的一角，她的位置一抬头便能看到围栏外的那片梧桐树林。 每每看到时她总要叹一口气，明明去年她还是在校外看热闹的人，今年却要顶着大太阳训练。 咻的一声哨声响起，紧接着是由人声组成的喇叭:“休息二十分钟，休息二十分钟。” 听到这，胡雨蝶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些。心情不好的原因无它，军训渐渐到了尾声，女孩确信自己所在的方阵教官最严格，这不，休息时间到了还必须要多站一会儿军姿。 “站好了，别动！”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胡雨蝶吓得不轻，不过从声音可以听出来教官距离自己不近，于是胡雨蝶理所应当的偷懒，她动了动脚，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被教官看到。 不动还好，这才刚动一下就有刺痛的感觉从右脚底板传来，脚麻了…这下是动不了一点了。 祸不单行，教官偏偏在这时下令解散休息，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瞬间走向了四面八方，除了某个倒霉的小女孩。 “嗯哼，这么刻苦呢。”打趣的声音先传来，紧接着一只手臂搭上了胡雨蝶的肩膀。 “别别别饭哥，我脚麻了。”胡雨蝶苦着个脸，示意对方把手拿下去。 钟玙璠闻言笑出了声，不过她倒没有为难身旁的人，而是默不作声把手换了一个位置帮助对方借力。 “能不能动？”钟玙璠关切着问，回答她的是女孩微微摇晃的头。 “行吧，我陪你在这站会。”钟玙璠开口，“我等会要去开会，应该会比你们的训练早点结束…” “我要吃一食堂二楼的糖醋排骨。”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胡雨蝶没有听完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还念念不忘呢？今天肯定让你吃到。”钟玙璠一脸自信。 胡雨蝶倒也不是喜欢吃，只是好奇为什么每天一食堂的糖醋排骨都被一抢而光，她还从没吃过呢。 “欧克欧克。”是带着兴奋的回答，她感受到脚底的麻劲渐渐散去，再次试着动了动脚，这下总算是不麻了。 钟玙璠看她已恢复如常，摆摆手示意一起去旁边坐一会。 “时琤请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刚坐下，胡雨蝶就收到了身旁人的真切发问。“我刚刚看到他在签请假条。” 还没等到回答，钟玙璠就义愤填膺地接着说了下去:“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站军姿的时候他在签假条，和我对视了一眼后他在那笑，哈？他竟然嘲笑我？气死我了！” 听了这段话，胡雨蝶笑的前仰后合，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她向来放松，“要…要不等他回来你打他一顿…哈哈哈哈。” “你还笑？”钟玙璠不满的将手伸向身旁人的腰间。 这下胡雨蝶更是笑的不能自已，“我错了饭哥！错了…真错了…” 俩人闹了一会儿，都笑的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才作罢。 “不和你闹了，我去开会，你就留这训练吧你。”钟玙璠伸出食指点了点对方的额头，说完便起身离开，留胡雨蝶一人沉浸在刚才的玩闹里没缓过来。 她一个人在树荫下歇息，然后想起什么后猛的拍了下大腿，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回答钟玙璠刚才的问题呢。 时琤今天请假？应该是去打疫苗了吧，…好像还有两针，胡雨蝶在心中默想。 她的思绪被拉回到军训前夕，时琤被巷子口李大爷家新抱回来的小狗咬了一口的那个夜晚。 彼时天光已暗，时琤站在巷子口等待胡雨蝶一起回家，明明从未约定，他却早已将这习惯养成。 一团毛茸茸的物体靠近，时琤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没见过的小土狗正在蹭着自己的脚踝。 他索性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狗黑色的毛发，在巷子口遇到的狗，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李大爷家的狗，所以时琤没有丝毫设防。 “举起手来！”女孩的声音在这时闯入，紧接着一束红色的激光打在时琤胸前。 从小到大习惯了胡雨蝶突如其来的“惊喜”，时琤并没有多大反应，他本想举起手配合，却不曾想小黑狗因受到惊吓，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上。 这下是胡雨蝶被吓到了，她慌忙跑到时琤身边，手中枪状的激光灯还在亮着，“咬到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一靠近就看到了时琤右手渗出来的血迹，女孩顿时有些愧疚。 动静不小，李大爷也闻声赶来。小黑狗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乖乖地待在一旁低着头。 时琤站起身，看着女孩和小狗都是一副内疚的模样反倒笑了起来。 “没事。”他安慰着揉对方的头。换作平时胡雨蝶肯定要大惊小怪，说摸头会让自己不长个，她是他们这群一起长大的伙伴中最矮的，所以格外在意身高。 “还有你。”时琤再次蹲下，轻柔地为小狗顺毛。 “小琤，快点去医院处理处理。”明明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李大爷办起事来倒是很利索，这还没两分钟，他的车就已经停在了巷子口，他坐在驾驶座朝向与他有些距离的两人大喊，“小蝴蝶要不要一起？” 闻声时琤起立，看着女孩仍是刚才那一副自责的表情故意叹了口气，“怎么了？不愿意陪我？” “没有！”这声反驳虽然没有平日的活力，但总算是将胡雨蝶的注意力转移。 “那还不快走？”时琤的左手撑在女孩的后背，推着她前行，“难受什么？又不会怪你。”他微微勾起唇角。 “那我难受又不是因为怕你怪我。”胡雨蝶嘀咕的声音夹杂着晚风，让人听起来感觉不太真切。 但是一字一句都落入了时琤的耳朵，他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心疼我？” “自恋！”胡雨蝶脸上出现了笑意，额前微风吹乱了她的刘海，身后时琤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此时胡雨蝶只是在想:他总是有办法安慰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茧 第2章 茧 太阳在下午训练结束时已落至半空，它给万物都穿上了金色的外衣。 胡雨蝶逆着光走向食堂，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没有和钟玙璠约定好吃饭的地点。 去糖醋排骨的窗口那试试？应该会在那附近吧…胡雨蝶暗自期待，连脚底的步伐也变得雀跃。 “胡雨蝶。”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源头，然后礼貌地和对方打招呼。 其实在她心里自己还没有和对方熟到见面要打招呼的地步，那人明明是时琤的好友，和自己只能称得上认识。 俩人半尴不尬的同行了一小段路程，期间华懿问她是哪班的，她如实回答后收获了对方的一阵惊叹。 “怎么？你又不是我们班的。”胡雨蝶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我可没说我是。”华懿笑了起来，“我就是单纯和你们班有缘分。” “什么意……”胡雨蝶话才说了一半，身旁的人就被急匆匆叫走了。 “回见啊！”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 胡雨蝶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嘴角露出一抹笑，和时琤玩的好的怎么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虽然有这一小段插曲，但好在胡雨蝶还是顺利的和钟玙璠会面，并且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 怎么说呢，其实味道也就一般。胡雨蝶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就见对面的人疯狂点头，在吃这一方面颇有造诣的钟玙璠也觉得并不好吃。 “果然，还是不能太跟风。”钟玙璠叹了口气，白期待那么久。 胡雨蝶吃得差不多了，百无聊赖用筷子捣着餐盘里的米粒。 钟玙璠还在吃着饭，俩人一起吃饭时向来是胡雨蝶等她，她突然想起刚刚开会的内容于是就提了一嘴，“教官有没有告诉你们今天不晚训？” “没有，真的假的啊？”她看见对面女孩的眼睛瞬间亮起，就像闪烁的星星。 “嗯哼，当然是真的。”钟玙璠的情绪莫名其妙被带动，语调都高了几分，胡雨蝶好像总有这种魔力。 “你当班长就是好啊，我天天能拿到一手信息！”胡雨蝶开始洋洋得意。 “你还好意思说！”钟玙璠无奈，自己被迫当上班长全是托对面这位知根知底朋友的福。 “我怎么不好意思？老师当时的要求是只要女生，我只是举荐了你一下下，谁知道你刚站起来就你用一米七六的身高折服了她。”虽然心里有些幸灾乐祸，但是胡雨蝶口头上还是铿锵有力。 “你可别乱说，我一七五点五好吗！你就是嫉妒我个高！” “你第一天知道啊？”胡雨蝶笑得开怀，她们俩一个嫌自己高，一个嫌自己矮，倒也一起陪伴对方长大到现在。 “今天晚上干什么啊？”胡雨蝶好不容易才从刚才的笑中缓过神。 “你猜。”钟玙璠故弄玄虚，想吊一吊对方的胃口。 可惜胡雨蝶根本没入她的坑，“反正不训练我干什么都行。” 钟玙璠乐了，说她怎么没有一点追求。 “放屁，我这是追求除了军训的一切！”某个小孩带着点臭屁说到。 看她这样，钟玙璠反倒失去了逗人的兴致，告诉了对方今晚要开班会。 班会没什么好开的，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件事，胡雨蝶坐在座位上转着笔，没什么事干。 如果非要说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那估计就是军训汇演结束后的开学典礼，时琤是新生代表这事她早就知道。 她也不是第一次看时琤在台上方发言，时琤这人打小就学习好，每次学校需要代表发言讲话时都是他被选中。只不过这次的演讲稿是胡雨蝶帮忙写的，这让她有了不同于往常的期待。 至于为什么帮他写演讲稿……胡雨蝶已经记不清，是打赌了？又或者是别的，这些小事只有在当时才会被在意，俩人向来没有把彼此分太清。 班会没有晚训时间长，七点半就放大家回宿舍休息。胡雨蝶自是高兴，军训这十多天她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今天总算是可以早点。 她和钟玙璠并肩走在校园里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好长。 “班长！”一句呼喊打断了俩人的闲聊，然后钟玙璠就被拉去帮忙了。 胡雨蝶觉得这场景熟悉，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和华懿的对话。 或许是回寝室的路还有很长没人陪很无聊，又或许是可以睡个好觉让她彻底放松，此时的胡雨蝶格外想知道华懿当时是什么意思，找到机会后她一定要问清楚。 “阿毛！”是时琤在喊她。 那人站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灯光实在是不亮，连小飞虫都不愿意过多停留。时琤站在那里，就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回来啦？”胡雨蝶快速走到了对方身边，“是不是去打疫苗了？”其实她的内心是肯定的，但总归要问一问。 “嗯。”时琤回应她，“老饭呢？没和你一起？” “本来是一起的，但是她半路被喊去帮忙了，好像是军训汇演的事，高二的还没开学，这种事都让他们这些班干部做了。”胡雨蝶语气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时琤将手中的东西递出，胡雨蝶这才发现他拿了东西。 “什么？”女孩将东西接过。 “冰淇淋。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今天正好有机会就买了。” 时琤买了不少，但装在黑色的塑料袋里所以让人很难注意到。 “带回去和室友们分一分。记得帮我和老饭说一声她喜欢的那款卖完了。”时琤最后叮嘱了几句，“快回去睡觉吧。”他朝胡雨蝶摆摆手。 胡雨蝶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只堪堪挤出谢谢二字。 “不开心？”语气虽是疑惑的，但时琤太了解女孩了，知道她就是不开心，没点只是因为想听她自己说。 “没有，就是太累了。”胡雨蝶摇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没了精神，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 “快回去吧。”时琤只当她是不想说，既然不想说，那也没必要追问。 胡雨蝶挥挥手对他说晚安，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胡雨蝶！”时琤将女孩喊住。 这个夜晚不该这样结束，他不想让对方带着沮丧入睡。 胡雨蝶闻声回头去看时琤，却在下一秒被一束打在自己身上的红色激光吸引了目光。 她顺着光亮探寻，灯光的源头是时琤手中拿着那把小枪，导致他受伤的、胡雨蝶本想送给他的那把小枪。 “你幼不幼稚啊！”女孩的笑容散在晚风中，连带着那些自责与猜疑一起消散在这个夜晚。 第3章 茧 胡雨蝶的确睡了一个好觉，竟在隔壁床钟玙璠的闹钟响起前就已清醒，想平时她可是要闹钟与闹钟的主人双重轰炸才能迷糊着眼起床去洗漱。 军训汇演今天下午开始，这么说来这是她这种走读生住校的最后一晚，因为学校只在军训期间强制学生住校。 胡雨蝶家住学校西边，和学校只隔了一片梧桐树林。可惜学校没有西门，不然她从家到班级会比宿舍到班里还要近。 “早饭吃什么？”钟玙璠万事准备就绪，吃饭的事上她向来如此，不仅爱吃还特别能吃，吃不胖的体质被胡雨蝶从小羡慕到大。 “我不吃了。”胡雨蝶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心想着今天的训练应该不会特别累，不吃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行！必须吃。”钟玙璠毫不犹豫拒绝，“我非要把你不吃早饭的坏毛病改改。” 俩人初中的时候不同校，钟玙璠到了高中才知道胡雨蝶养成了这个坏习惯:起的早没胃口就不吃早饭。 “我真的不想吃，饭哥。”胡雨蝶苦丧个脸。 “怎么？你要减肥？”钟玙璠此刻格外较真。如果说胡雨蝶小时候的肥胖期是一个寒冷的冬季，那么就应该在春天来临之时脱去厚重的外衣。“你现在已经很瘦了啊小蝴蝶。” 不吃早饭是因为减肥吗？最初是的。那么现在呢？现在…胡雨蝶直到现在也没办法讲出那句自己不是为了减肥。 那分明不是一个冬季，而是极寒的南北两极，哪怕是春天，也要套上抵御寒风的外衣。 “欧克欧克，我吃，我一定吃。”胡雨蝶挤出一抹笑，好在对方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最后一天的训练内容的确轻松，就连严格的教官也在忙着汇演彩排，根本没有空管。 胡雨蝶坐在方阵的角落，脚边有几片掉落的梧桐叶。 明天放假一天，她在思考可以去哪里玩，在学校待的这十几天可快把她憋坏了，只是不知道某个大忙人有没有空。 “阿毛。”时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 “你怎么来了？你们班解散了？”胡雨蝶满脸震惊。 时琤一脸无奈，这姑娘怎么又走神？连解散了也不知道，但嘴上仍然逗她，“我偷跑过来的不能久留，记得喊上老饭来吃饭。” 胡雨蝶正想催他快些离开，要是被教官看到了可就不好了，尤其俩人还不是一个方队的，只是话还没出口她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力度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我怎么了？”钟玙璠顺势坐在了胡雨蝶旁边，右手还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你怎么也来了！”胡雨蝶再次震惊，本就大的眼睛被她瞪得更圆。 “休息了啊！你没听见？”钟玙璠也惊讶，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这姑娘面对着无人的方向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老饭，今晚来我家吃饭。”在胡雨蝶发现不对劲前时琤先开了口。 钟玙璠手比ok表示回应。 “我哥最近回来了吗？”胡雨蝶看向钟玙璠，脑海里还在思考刚才的计划，这样看来时琤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女孩根本没发现自己在逗她玩。 听了这话，钟玙璠瞬间拿下了自己搭在对方肩膀的手，“你问我干什么？你问他啊！”她看向时琤。，想把自己和某人撇清关系。 她的反应太强烈，把另外两个人逗得前仰后合。 “现在又不是你幼儿园时追着人家亲的时候了？”时琤没有留丝毫面子，直接讲出了钟玙璠不愿意面对的童年黑历史。 “我去你的，时琤。”钟玙璠更是毫不手软，一巴掌打在时琤的肩上。 “也对，你当时不止亲了他一个人。”时琤接着帮对方回忆，钟玙璠小时候可谓是幼儿园霸主，逮到一个亲一个。 当然，她本人曾在长大后解释过自己只亲帅哥，解释时还暗戳戳讽刺了时琤不帅。 钟玙璠蠢蠢欲动，这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只可惜时运不济，她才刚起身，就响起了集合的哨音。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她恶狠狠地对时琤说。 胡雨蝶看着俩人斗嘴只觉得搞笑，这个时候不掺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稍不注意就会引火烧身。 几个人小时候的黑历史彼此都心知肚明，真聊到这一话题，恐怕是没一个人可以体面的离开。 “走了。”时琤也起身离开，“放学在门口等你们。” 集合后没多久军训汇演就正式开始了，流程不多，但结束时也已将近五点。 “走吧！”一解散胡雨蝶就跑去了钟玙璠身边，“快点回宿舍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讲起来，这是胡雨蝶第一次住校，虽然有新奇的成分在但终究抵不过家里好，这才刚结束就急着回家。 “走走走，饿死我了，快点回去吃饭。”钟玙璠挽过她的手，俩人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别看她俩急着回家，最后时琤还是在校门口等了二人许久，久到他已经回家放下行李后再次过来，还是没看到想看见的身影。 实在是无事，他只好将耳机戴上一只消磨时间，另一根耳机线随意落在胸前。 胡雨蝶时常问他为什么不带无线耳机，难道不比线总打结的有线耳机好用？也曾在三件八折时买了一副蓝牙耳机送给他。 粉红色的，她向来喜欢送他各式各样粉色的小玩意。 想到这，时琤又摸出了口袋中的那个枪状的激光笔，它也是粉红色的。 时琤摇了摇头将其再次装回口袋，只希望某个姑娘可以放过她自己。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是有关于他。 他不想回到儿时的那个夏天，他和胡雨蝶第一次见面，小女孩被自己惹哭的那个夏夜。 他们分明很亲近，可是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看不见也摸不着，更别说将其刺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茧 第4章 茧 虽然收拾寝室费了些时间，但没想到几人足够好运，到家时正好准备开饭。 “爷爷，好久不见！”钟玙璠一放下行李就跑去厨房给了时琤爷爷一个拥抱。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自从钟玙璠搬家后每年也就见那几面，她爷爷奶奶走的早而且爸妈工作忙，小时候大多是巷子里的老人照顾，其中当属时爷爷对她的照顾最多。 “爷爷，好久不见！”胡雨蝶也有模有样地学着钟玙璠的样子。 饱经风霜的手点了点胡雨蝶的额头，“你不就是军训这几天没见到我？小鬼头。” 平时胡雨蝶的妈妈工作忙，她几乎每顿饭都是在时琤家解决的。两家门对门，就几步路的距离。 厨房里三人气氛融洽，没人在意客厅里的那位时爷爷亲孙子。 时琤也不着急打断久别后的温情，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开了把游戏，发现某个意料之外的人也在线后他迅速发出了组队邀请。 “放学了？”组内语音刚开启，耳机里就传来声响。 “嗯，你呢？今天没训练？”时琤回问。 “练了啊，这不是想换个游戏玩放松放松。”对面的语调不太正经，用钟玙璠的话来讲就是和他人一样不着调。 “你可拉倒。”时琤不掩笑意。 “我和你说个正经的，本来是想等会电话联系你的。”不过既然在这里相遇了，在这说就行，张桓霁的语气恢复正经平常，“明天帮我个忙。” “你说。” “和上次一样的事。”张桓霁答的简略，但足够时琤明白。 时琤倒是不惊讶，他笑着开口，“她可是认识我啊，你就不怕她以为我喜欢她？” 怕什么？反正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张桓霁在心中暗想。有时候喜欢只是一个人的事，因为知道不会得到回应，所以从来不去期待。 “喜欢？又有谁在追你啊？说来听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钟玙璠来得的迅速。 时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手机那头的人抢了先，“老饭？你们在一起？” “嗯哼，在时琤家吃饭呢。” 俩人就这样流畅的对话，时琤觉得自己是有点多余。 “要不你来和他打？”他作势把手机递出，反正游戏还没开。 “打个屁，吃饭了。”看见时琤的打趣，钟玙璠头也不回地就离开。 “时琤，快点来吃饭！”胡雨蝶的声音这时从餐厅的方位响起，时琤闻言将手里的游戏退出。 到底是心疼孩子，晚餐时爷爷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就连平时不怎么吃晚饭的胡雨蝶也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这个场景让胡雨蝶不免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也像这样，几个小朋友围坐在时琤家的饭桌上有说有笑。 “来吧，决定命运的时刻。”吃完饭后胡雨蝶跑到茶几那里拿来了一个骰子，“谁点数最小谁洗碗啊。” “我先来。”钟玙璠可以说是毫无压力，这种拼运气的游戏她还没有败绩。 胡雨蝶听话将手中的东西递出，紧接着就看见这骰子在桌上不停旋转。 …… ……六点。没意思。 胡雨蝶无奈，世界上怎么能有真欧皇呢？她拿起骰子后掷出，双手合十祈祷着。 “哈哈哈。”比结果先来的是钟玙璠豪放的笑声。 两点。 “你来。”她把骰子捡起放入时琤的掌心，自己还有机会，虽然几率不大。 三…二…一…三个人都聚精会神，时爷爷在一旁偷拍了一张三人的照片。他年轻时是干摄影的，老了也总是喜欢记录几张。 “你俩竞争还挺激烈哈哈哈哈哈。”钟玙璠先做出反应，只见桌面上的骰子是两个红点的那面在上。 “再来？”时琤挑了挑眉询问。 “呃…”胡雨蝶沉默了片刻，”要不我俩一起？” “行。”时琤答应的很是爽快。 “那我来帮你俩收拾。”眼看着都要干活，钟玙璠主动揽了点。 “饭哥！”胡雨蝶在厨房里寻求帮助，她已经开始洗碗后才发现头发有些碍事。 “怎么了？”闻声赶来的却是时琤。 “扎头发，太耽误事儿了。”女孩如实告知。“你出去帮我喊一下她。” “我来吧，她正忙着呢。”时琤主动提出帮忙，他的话语太坚定，根本没给胡雨蝶拒绝的机会。 或许在他心中，这就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帮助。 时琤不知道从哪找了根皮筋，三下五除二把胡雨蝶的长发扎起。 “要不要戴个围裙，别给衣服弄脏了。”他示意女孩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说完仍然没给对方回答的机会，直接拿起围裙示意对方转身。 胡雨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下一秒一只大手拂过，遮住了她头顶的灯光片刻，时琤把围裙从女孩的头顶套过，紧接着在后腰落下一个松垮的结。 “记得留一半给我。”他留下一句话后离开。 人多力量大自然不是白说，几个人配合着没一会就将一切收拾完毕。 “要不出去散会步？”胡雨蝶向来闲不住，这才刚坐下没几分钟就急着出门逛逛。 “走不走？”她眼睛看着另一个沙发上的时琤，手指不停地戳身旁恨不得瘫在沙发上的另一人。 “走！我走！”钟玙璠被痒的不行。 “走呗。”时琤答应的爽快，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这时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但巷子里的路灯已经亮起。 路灯是近几年新装的，在胡雨蝶小时候刚搬来时每到晚上这就是段漆黑的路，唯有路两旁的房子里会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她小时候害怕走这条路，现在的她早已忘记那时候的恐惧，只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牵过她的手带她走出了那段黑暗。 那是年幼的小孩第一次觉得，身旁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其实并不可怕。 第5章 茧 最初胡雨蝶和时琤一点也不熟。 胡雨蝶喜欢自己在舞蹈班就已经认识了的钟玙璠，也喜欢干妈家大自己一岁的哥哥张桓霁，唯独害怕对门那家的小男孩，尽管自己特别喜欢他的爷爷。 爷爷见自己第一面时就给了自己好多根棒棒糖，草莓味、橙子味、葡萄味还有自己最喜欢的青苹果味。 那个叫时琤的男孩看起来好凶，胡雨蝶那时候不会用高级的形容词，只感觉他可怕。 怎么有人一点也不爱笑？明明妈妈说小朋友要没有烦恼，每天都开开心心。 当时在玩什么游戏呢？这记忆早已随时间消逝。胡雨蝶只记得自己当时在干妈家玩得舍不得走，一股脑答应了妈妈让她自己回家的提议。 等玩到尽兴该回家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你现在要回家吗？”看着胡雨蝶站在一边时琤主动搭话，爷爷告诉他说他是哥哥，要照顾好妹妹。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眼神怯怯的。 另一边张桓霁和钟玙璠还在争论刚才那把游戏究竟是谁拖了后腿，两个小孩争的不可开交，根本没空在意他人。 “我们再去和阿姨打声招呼。”时琤好不容易和吵架的俩人说了声拜拜后看着胡雨蝶。 胡雨蝶依然只是点了点头，小姑娘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让时琤不自觉想到了钟玙璠经常玩的换装游戏，只不过…她比游戏里面的人更可爱，时琤在心里默默想。 新搬来的小妹妹和钟玙璠一点也不一样，她比钟玙璠乖，也比钟玙璠可爱，还比钟玙璠温柔，钟玙璠打人可疼可疼了。 时琤从小就只和钟玙璠这一个女孩在一起玩过，在他眼中钟玙璠一点也不像女孩。但是这个新来的妹妹不一样，她就像巷子口李大爷家的小奶猫，特别特别乖，也特别特别讨人喜欢。 两个小孩穿过小院，在店面里和王女士说了再见。 张桓霁家的房子构造很好，前面开了一家小店供王女士打发时间，中间有一个小院，往后走才是居住的地方。 沿街的这一排门面房在张桓霁他爸购入时还不值钱，毕竟当时人们都不看好老城区的发展。 只是没想到桐城一高这个老校竟然生出了新芽，极好的升学率带动了周边发展。 王女士提出要送送他们，不过话没说完就被一通电话打断。 “我们可以自己回家的，阿姨。”时琤拒绝了阿姨的好意，“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胡雨蝶点点头也说自己可以。 王女士看着俩小孩，怎么看么怎么可爱，给他俩一人塞了一把糖也就目送他们离开了。 虽说胡雨蝶刚才信誓旦旦对干妈说自己可以，但真正走到路上时她只觉得可怕。 为什么天空这么黑？为什么有奇怪的声音？为什么时琤走得那么快？为什么他不能等一等自己？ 胡雨蝶越想越害怕，爸爸以前哄她睡觉时对她说小鬼喜欢把大晚上不睡觉的小朋友捉走，所以她总是早早上床睡觉。 那么现在呢？会有小鬼把她捉走吗？那她还能再见到妈妈吗？ 胡雨蝶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但是她不敢哭，因为爸爸总是说乖小孩是不哭的，她要做乖小孩所以她不哭。 她一步一步跟在时琤身后，明明她很努力在跟了，可是距离为什么越来越远呢？她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很小声的、不愿被别人发现的哭了出来。 只不过夜晚太寂静，女孩的每一声抽泣都落入了时琤的耳朵。 时琤回过头，这才发现两人隔了好长一段路。 他慌忙往回跑，跑到女孩身边时却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琤试探着伸手将胡雨蝶脸上的泪珠抹去，“对不起。”他想都怪他自己走得太快没有照顾好妹妹。 那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夏夜，两个孩子在算不上宽敞的小巷里互换了一个拥抱，周边都暗了下来，只有远处的零星灯火。 时琤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问她不哭了好不好。 胡雨蝶点头说:“好，我不哭了。”她要做乖小孩，只偷偷哭了这一次，爸爸是不会知道的。 “那我们回家。”时琤向女孩伸出手，他的掌心朝上，就像是邀请公主跳舞的王子。“牵我手就不会被落下了。” 胡雨蝶小心翼翼地搭上自己的手，下一秒却被男孩紧紧握住。 他的掌心炙热，胡雨蝶第一次发觉他和幼儿园里的那些男生不一样。 虽然时琤看起来也凶凶的，但是和他们不一样。 时琤很好，好到她愿意把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全部送给他。 胡雨蝶最后的确这么做了，不过男孩摆摆手拒绝了这份好意。 “是我把你弄哭的，应该是我给你糖。”时琤这样说，然后他把自己身上的糖全部塞进了女孩的小挎包里。 不是的…我不是因为你才哭的……胡雨蝶想说，但是没有机会。 因为时琤已经跑到了自己家门口，他站在那个胡雨蝶觉得很好看的红色木门前学着钟玙璠喊她小蝴蝶，对她说明天见。 明天见…胡雨蝶想，她和时琤应该已经是朋友了吧，不然为什么要明天见呢。 只有朋友会不停约定再次见面，她也想要和时琤明天见。 第6章 茧 时琤家位于巷子的最深处，他跟在两位姑娘身后一步一步向巷子口移动。 现在正是晚饭过后的点，巷子里有不少熟悉的人。 还没有走一百米，时琤就被陈叔喊住了步伐，“小琤，和叔来两局？” 陈叔坐在家门前的梧桐树底，面前是一个被摆上象棋的折叠桌。 时琤的手指向前方和自己有些距离的人礼貌向表示陈叔自己没空，口中还不停保证道下次一定。 可惜前面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番话，她们正在激烈讨论明天究竟是去逛街还是去密室逃脱。 “就我俩怎么密室逃脱？时琤不去？”钟玙璠思索了自己和身旁人的胆量，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 “我俩可以去和别人拼嘛，时琤明天没有空，你刚才在家没听见他说？”胡雨蝶回答，整个人都散发着期待。她虽然胆子不大又还怕黑，但就是喜欢玩这种东西。 我没事注意他干吗？钟玙璠在心中默默反驳，她和时琤打小水土不服。噢对还有张桓霁，俩人更是一山不容二虎。 “我俩还是去逛街吧。”钟玙璠最后作出决定。让她和胡雨蝶去密室逃脱…她脑海中封存着的一些记忆被唤醒，到时候最可怕的就不是里面的npc了。 又菜又爱玩。这是钟玙璠对胡雨蝶的评价。 “欧克欧克，逛街也不错。”女孩仍然开心，和朋友出去玩去哪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仅是要有人陪。 两个姑娘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闲聊。 时琤跟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或许是从小被工作为摄影师的爷爷耳濡目染，他也有拍照的习惯。 看着并肩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他没忍住拿出了手机。 然后他抓住太阳的尾巴，在阳光彻底消失殆尽前定格了某一瞬间。 可惜瞬间只是瞬间，时琤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只见钟玙璠回过头并且质问自己在干什么。 “拍你丑照。”他懒散回应，也并没有如实说出自己究竟拍了些什么。 “我去你的，时琤！”钟玙璠一点就着，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根本没有思考对方话语的可信度，只想冲上前揍他一顿。 事与愿违，她根本跑不过时琤，甚至说她才跑二十米就累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又回到胡雨蝶身边。 找到机会后她一定要去学校表白墙曝光时琤的真实面目，省的某些小美女识人不清天天求他的联系方式。 ”时琤这人除了脸没有任何优点，气死我了！”她边喘气别吐槽，“当然，我没有说他帅的意思。”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 胡雨蝶习惯了他们俩这样，只觉得好笑，“可是他学习也很好欸。” “……”这确实是实话，钟玙璠无从反驳。 “那他就是除了成绩好没一个优点！”顿了一下后她再次开口。 “走啊！”时琤在前面喊她俩，经过刚才那段打闹，时琤不仅跑到了最前方而且还和二人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阿毛，要我说你和她走在一起不如和我在一起。”他向二人喊，不知道究竟是想将这话说给谁听。 “我去你的！”钟玙璠先接他的话，在她听来这就是**裸的嘲讽，“别和我抢小蝴蝶。”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走边怼，谁都不愿落了下风。 唯有第三人沉默着，胡雨蝶还在想刚刚的那句话。 就快要走到巷子口了。 “快来，吉祥。”时琤先发现角落里那个毛茸茸的小身影，他蹲下后拍拍手示意。 只见小狗很听话地跑进了时琤怀里，胡雨蝶这才发现这是那只咬伤时琤的狗。 这是她第二次见这只小狗，那天事后就开始军训了，也不知道时琤什么时候和小狗狗培养的感情。 “要不要抱抱？”时琤怀抱着小狗站起，主动去寻胡雨蝶 ，他没藏着掖着，很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让女孩抱抱这只小狗。 “吉祥很乖的。”见对方犹豫，他接着出声安慰，“不会咬你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往胡雨蝶的伤口上刺，但是女孩闻言却绽起笑容。 “你俩在这磨磨唧唧干什么呢？”钟玙璠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怀里还抱着李大爷家的小橘猫。 “来吧。”时琤没有搭理她，只一味的将小黑狗递给胡雨蝶。 女孩总算是有了动作，她小心翼翼接过小狗，试探着轻揉它的毛发。 小狗在她怀中很乖，像是在享受她的抚摸。 时琤的手也在小狗身上流连，俩人面对面站着，一大一小两只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钟玙璠看了这画面，不免也想凑热闹，她用左手抱紧了怀中的小橘，然后伸出右手去碰吉祥。 奈何吉祥没给她面子，一味往胡雨蝶怀中缩了又缩。 “人吉祥不喜欢你。”时琤撇撇嘴，毫不留情面。 “怎么可能？”钟玙璠不死心，立马把怀中的橘猫放下，打算抱一抱小狗。 打脸来的很快，这回吉祥的反应更强烈，一股脑往胡雨蝶肩上躲，不仅不让钟玙璠碰，也不愿意让时琤摸自己了。 胡雨蝶给小狗顺毛，没想到它这么依赖自己。 “行吧，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至少我平衡了。”钟玙璠先是回怼时琤，然后头也不回就重新找小橘去了，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时琤倒是不太在意，笑着对胡雨蝶说:“看来它最喜欢你。” 胡雨蝶只觉得小狗是被钟玙璠吓到了，它怎么可能最喜欢自己呢？ 胡雨蝶抬头去寻找时琤的眼睛，想探寻一些别样的情绪。 时琤的眼里有自己、有吉祥、有浅浅笑意。 “你看我干什么？”时琤的笑意更浓。 胡雨蝶摇摇头不再看他，也不再纠结缠绕在一起的纷乱心绪。 其实像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难道不是吗？ 是。胡雨蝶给了自己一个坚定的答案回答。 第7章 茧 几人在巷子口和李大爷家的小狗小猫们玩了会，期间胡雨蝶向钟玙璠提议不如今天直接在自己家睡下，反正行李还在时琤家放着。 后者闻言同意，当即打了个电话给母上大人汇报情况。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三人和李大爷打完招呼后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依旧是两个女孩在前，时琤在后不急不慢跟着。 “你觉得用情书表白老土吗？”钟玙璠突然开出话题。 这让胡雨蝶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她依旧认真给出自己的答案:“不啊，我觉得表白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形式。” 但是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当面告诉他，女孩在自己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那你说情书这种东西是可以给第三个人看的吗？” 胡雨蝶思考了一下，“这个要分情况吧，如果是送信者的朋友，说不定是帮忙出建议的，这个时候看内容肯定是不可避免，但如果是收信者的话…说不定会拿给朋友看顺便炫耀一番？我也不太清楚哎，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写情书吗？” 我…我可能是被迫要写情书了……钟玙璠在心中哀嚎，她现在一想到那个装着情书的粉红色信纸就觉得难受，哪个好人家才军训两天就给别人写情书啊！ 那人叫什么…华懿…，名字倒挺好听，也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让他刚开学就被写情书，钟玙璠决定返校后去打探打探这一人物。 “我写情书？你信不信？”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胡雨蝶。 胡雨蝶自然是不信，因为钟玙璠这人虽然天天嚷嚷着想谈帅哥，但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喜欢过谁。 她摇头:“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闲的。”钟玙璠想自己的确是闲的，不然为什么要和这个破情书扯上关系，她当时就不应该走进那个小卖部！ 胡雨蝶倒是对这话深信不疑，毕竟俩人经常聊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她看见被踩在脚底的影子，想到了一首歌。 “圆圆的脑袋，大大耳朵……”歌曲被轻轻哼唱。 至于为什么想到这首歌…因为地上的影子里钟玙璠的头真的很圆。 钟玙璠听到歌声出声调侃:“嗯哼，对自己的认知挺清楚。” 言之有理，胡雨蝶的头型在钟玙璠眼里是无死角的、完美的圆，天知道钟玙璠有多嫌弃自己的扁头。 而且胡雨蝶有一点招风耳，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有福气。 钟玙璠一直没好意思说自己最开始在舞蹈班主动和对方打招呼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既白又可爱。 要不是她当时才哭过，眼眶红红的，钟玙璠一定毫不犹豫亲上去。 她无法拒绝可爱的事物，尤其是像胡雨蝶那种乖乖的小朋友。 她时常庆幸自己能和胡雨蝶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她们可以一起玩，一起笑，一起流泪，一起奔跑。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王智龙，他好像也在一高。”胡雨蝶的思维有些跳跃，想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人以及事情。 王…智…龙…那王八玩意儿谁不记得？钟玙璠情绪来的快，一想起那人做的事情就开始气愤。 “我去他的，这种人上什么学啊？没素质的破玩意……”钟玙璠先是骂，骂着骂着她的语气开始变柔:“你不要想这种人，忘了就好了，快点忘记吧宝贝。”她伸手摸摸胡雨蝶的头，想予她一些安慰。 胡雨蝶抬头对她微笑，说自己早就不在意了，提起他只是因为猛的想起了而已。 她不是一个喜欢把不好的情绪外露的人，哪怕对方是自己最最要好、最最重要的朋友。 “想他干什么？有这空你不如想想别的。”时琤的声音突然插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听女孩们谈话的。 他似乎向来这样，很少对胡雨蝶说什么宽慰的话。 钟玙璠用手指戳他的肩膀，问他语气能不能别这么强硬。 “我是实话实说，别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时琤看向胡雨蝶，“你说是不是？” 还没等胡雨蝶回答，钟玙璠忽然激动起来:“我说你怎么这反应呢，你小学是不是和他打过架？” “我去，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钟玙璠仔细回想后瞬间觉得时琤的反应合情合理。 那是小学二年级的事，又或许是三年级，当事人说不定记得具体的时间点，反正钟玙璠是记不清了。 那时候她和胡雨蝶是一个班的，时琤在隔壁班。 只记得那是某一节下课，她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意识朦胧之际班里突然兴奋起来。 “王智龙和隔壁班的人打起来了。”年幼的孩子总爱凑这种热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钟玙璠顿时睡意全无。 她有身高优势，即使没有彻底挤进人群，但也能看到俩人打架的场景。 然后她就看见了时琤。 如果非要算，她和时琤刚出生就认识。在她的印象里，时琤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平时她和张桓霁拌嘴时琤都懒得搭理。 但是现在，时琤竟然在打架？ 钟玙璠没机会继续看下去，因为老师已经闻讯赶来。 这个事情就像是首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被看热闹的人群遗忘在那个课间，此后再没被谁提起。 直到现在钟玙璠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以及最后的结果，曾经她认为时琤是为民除害，毕竟班里同学几乎都不喜欢王智龙。 但是如今看来，时琤对某人的讨厌不止是一星半点。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时琤完全外露的厌恶感。 第8章 茧 或许是聊到了讨厌的人，胡雨蝶和时琤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无奈钟玙璠是个心大的，直到和胡雨蝶躺在一张床上，她仍在好奇时琤到底为啥这么讨厌王智龙。 最后她实在耐不住好奇心向胡雨蝶发问了。 女孩先是沉默，然后她摇摇头微笑:“不告诉你。” 胡雨蝶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所以她不想说，也不能说。 时琤从来不提这件事，不论是多年前的那个课间，还是许久后的今夜。 这个事情曾被胡雨蝶当做秘密埋在心底，但是时琤发现了，然后它就成为了两人不约而同的默契。 “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女孩盖好被子，然后在对方的示意下关闭了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 有些事情早就应该过去，祝我们都今夜好眠。 “你帮我看看哪一件好看？”将近十一点才从床上起来的胡雨蝶此刻正在纠结穿哪一件衣服。 钟玙璠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卧在床上只抬头瞥了一眼就给出选择。 “粉色那个。” 胡雨蝶向来相信她的眼光，终于不再站在衣柜前两难。 在钟玙璠的挑选下胡雨蝶最终穿了件粉色吊带裙，外搭着白色开衫。 钟玙璠自己则是一如往常的短袖配牛仔裤，她的动作利索，早就收拾好坐在一旁等着了。 “也不知道昨晚是谁信誓旦旦要早起。”实在是等急了，她吐槽道。 胡雨蝶那边刚扎好侧麻花辫，正在用另一只手在桌面上寻找她的粉色发圈。 “好了，我好了。”听到身旁人的催促，她也顾不得接着找，只随意拿起了一根皮筋。 “走吧 。”胡雨蝶小跑了几步后在钟玙璠面前站定。 “这个点都可以直接去吃午饭了。”后者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即将来临。 “我请我请，吃什么都行！把早饭也补回来。”胡雨蝶将坐在椅子上的人拉起，今天的确是自己起迟了，不仅是闹钟，就连钟玙璠在耳边的轰炸也没把自己喊起。 “我在对门吃过早饭了。”看对方认错态度良好，钟玙璠如实说来，“也就只有你没吃到早饭哦宝贝。” 虽然食物对胡雨蝶的吸引力不大，但钟玙璠还是没忍住炫耀了一番自己早餐吃得有多么丰盛，只听她开始报起了菜名。 胡雨蝶实在是听不下去，她现在是真的饿了。 “…话说时琤干什么去了？我去吃早饭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这也太早了点。”还没等对方出声打断，钟玙璠忽然想起自己的疑惑，从而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胡雨蝶摇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这件事。“走走走，出去吃饭。”她将双手抵在钟玙璠的后背，推着对方前进。 “要不我们去吃拌饭吧？”提起吃钟玙璠可就来劲了，饭哥这个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欧克欧克。”胡雨蝶虽然吃得不多，但确实是不怎么挑食，何况现在是自己给对方赔罪，自然是钟玙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天是周末，商场里的人不少，其中大多是珍惜开学前最后时光疯玩的学生。 刚吃饱饭的两个姑娘无事，漫无目的在商场里闲逛。 “班长？”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紧接着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二人面前，“好巧。” “好巧好巧。”钟玙璠尴尬地挥挥手回应，虽然她是班长，但是军训那十几天她根本没认识几个人。 “你是胡雨蝶吧，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就听过你。”男生又讲话头引到胡雨蝶身上，“你很漂亮。” 女孩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只能一味说着谢谢。 “没有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钟玙璠尽量友好地讲出了这句话，此时这个男生在她心里已经是负分了。 一上来就夸女生的长相，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这男人肯定不怎么样。钟玙璠在心中暗想，面上却不敢表露。 好在那人没说什么加个好友之类的话，否则钟玙璠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场面搞得很难看。 “什么人啊…”刚和那人分开没几步，钟玙璠就没忍住吐槽起来。 胡雨蝶想说些什么阻止，无奈一直插不进话。好在附近正好有一家精品店，她连忙拉起身旁人的手。 唯有找到一件新的事情才能止住钟玙璠的嘴，这招胡雨蝶可谓是百试百灵。 “这个好看，你快点试试。”果不其然，还没进到店里，钟玙璠就已经看上了一个帽子。 粉色的，还带有一对兔耳朵。 “你快试试。”见对方没反应，钟玙璠丝毫不客气地拿起帽子就往对方头上带，最后欣赏完还不忘评价一句好可爱。 胡雨蝶也觉得蛮好看，何况她一直坚信钟玙璠的眼光，所以根本没再考虑，直接决定拿下。 两个人就像老鼠掉进了米缸，看啥都喜欢，根本没觉得时间流逝，回过神时竟然已经六点多了。 俩人当即决定打道回府，不曾想下一秒出现了一人，打断了她们整个下午好心情的人。 “呦，挺巧。”那人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胡雨蝶不想搭理他，抓起钟玙璠的手就回头。 “别走啊，这么久没见不聊聊。”一只手按在胡雨蝶肩膀上，像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捏的女孩生疼。 “王智龙，你干什么？”钟玙璠下意识去掰女孩肩膀上的手。 或许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王智龙还有点良知，没多久就松开了手。 “长得倒是比小时候好看。”王智龙嗤笑，任谁听了都知道这不是夸奖。 “你什么意思……”钟玙璠自然是想理论一番。 但是胡雨蝶却拉住她的手，对她说:“走吧，回家了。”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是要别人帮你出头。”王智龙松开手，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在气头上的钟玙璠没在意他的话，但每一字都落在了胡雨蝶心中深藏的角落。 对，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敢面对你，还有他。 长大没带走曾经的伤害，也没带来新生的勇敢。 因为王智龙的出现，俩女孩回家的一路上都沉默着，一个不想开口，一个想开口却不知从何启。 出租车总算到达了巷子口。 胡雨蝶打开车门，熟悉的身影仍然在那。可是她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时琤。 好在钟玙璠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恨不得将今天下午遇见的某人吐槽咒骂个八百遍，气氛总算没有太尴尬。 时琤的反应倒是和钟玙璠想象中的不一样，她本以为时琤会像自己一样怒不可遏，没想到时琤只是在静静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巷子口到家的距离并不短，但是钟玙璠骂人骂得不带重复一句，这段只一人开口的路也就不太难捱。 “走了，吃饭。”直到家门口，时琤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彼时的钟玙璠早就跑进屋子里没了人影。 第9章 茧 时爷爷不在家，三个人的饭桌仍然只有钟玙璠活跃，另两人只时不时接上一句。 “最后吃完的洗碗哈。”时琤的声音夹杂在钟玙璠的滔滔不绝中。 看着面前已经放下筷子的俩人，钟玙璠被迫点点头，要不是今天小蝴蝶不开心，她一定要和时琤争个规矩出来。 “阿毛，和我出来。”眼看着钟玙璠同意，时琤接着对胡雨蝶说， 换平时钟玙璠肯定要凑这个热闹，但是今天晚上她吃完饭洗了碗后，还要给母上大人打电话告知:自己今晚还要在胡雨蝶家住一晚。根本没时间去凑热闹。 “聊聊？”时琤带着胡雨蝶走到院子里。 俩人面对面落座在石凳上，面前是专门下象棋的小石桌。 现在还余有一丝天光，能隐约看见桌面上的条条沟壑。 “如果今天老饭不说，你会告诉我吗？”时琤再次开口，注视着面前一直低着头的人儿。 胡雨蝶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摇摇头。 “没有必要，时琤。”她终于抬起头，可是却说出了对方一点也不想听到的话。 时琤满腔的话再没有出口。 “行。”他自嘲着点头，然后离开。 只剩胡雨蝶一人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阳的余光彻底消亡，夜晚的寒意开始扩散。 胡雨蝶在院子里坐了许久，久到钟玙璠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做完了后来喊她回家睡觉。 今晚…会好眠吗？千万不要是一个不眠夜。 “起床起床快快快。”钟玙璠惊醒，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半了，今天可是要八点到班报到，她慌忙拍了拍身侧仍沉睡的人。 一早上就兵荒马乱，好在最后二人没有迟到。 时琤没和她们一起，只是在四人的群聊里说了句等会别忘了来我家吃早饭。 她们是在时爷爷口中得知时琤已经先走一步的消息。 时琤肯定是生气了，胡雨蝶心想，不然为什么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呢。 她没有时间多想，急匆匆吃完饭就和钟玙璠赶去了学校。 今天早上是开学仪式，操场上乌泱泱站着一大堆人。胡雨蝶站在自己班的队尾，勉强能看见台上的身影。 “挺巧。”华懿不知道是从哪个队伍里偷跑出来的，停留在胡雨蝶身侧。 “你快点回去吧，开学典礼呢。”胡雨蝶无奈，这人也太光明正大了。 华懿闻言仍然无所谓，反正领导老师什么的都在队伍最前面。 “问你个事。”他环抱着双手，“你们班最前面那个高个子女生是谁？” 胡雨蝶跟着他的话语向前探去目光，还没找到目标人物，却突然反应过来这说的是钟玙璠。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女孩一下子变得警惕。 “我好奇问问还不行？”华懿失笑。 “哦。”胡雨蝶仍然是一脸冷漠:“她是我们班班长。”她给出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回答。 “不是，我问的是她叫什么名！”华懿有些急切。 “那你去问她呗。”或许是对朋友的占有欲，胡雨蝶现在越看面前的人越不顺眼，她很难不怀疑对方别有居心。 “行，你这就没意思了。”男生耸肩一脸无奈。 胡雨蝶本想怼他两句，不曾想周边响起了女孩子们的惊呼声。 是新生代表上台发言了。 时琤正站在台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 “呦呵，你俩又穿同款。”比时琤的发言先到来的是华懿的调侃。 女孩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说她经常为了折扣拉着时琤去买同一家店铺的服饰，但是今天的确是巧合。这也是她今天见时琤的第一面。 “你好好看看，穿衬衫的人很多好不好？”胡雨蝶回应，白衬衫又不是什么小众的东西。 “我去，灭绝师太怎么过来了？我先走一步。”华懿的注意力早不在这里，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耳根终于清净，胡雨蝶抬头将视线对准台上那一人。 可惜她的位置太靠后，听不见也看不清。 于是女孩再次垂下头，她看自己的鞋子，看脚下的草坪，然后目光随着地上的一只小虫移动。 前面的人突然动了动脚，那只小虫再也没能看见太阳。 挺没意思的。 开学典礼没意思，观察虫子没意思，昨天晚上不和时琤说话更没意思。 时琤说的没错，她不应该去在意那种人。 胡雨蝶想等会典礼结束，自己就去主动找他讲清楚，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闹矛盾。 但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熬的仪式结束，胡雨蝶却在寻时琤的路上看到后者被表白。 对方是一个明媚又大方的女生，她递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之后和时琤侃侃而谈，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我喜欢你四个字，胡雨蝶会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谈话。 俩人面对面站在树底，少有注意他们的人，多是惊叹了一声颜值就离开，这看起来的确只像是朋友间的交谈。 胡雨蝶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停留了一会儿，这种场景她见过很多次。时琤不会收下礼物，他只会耐心听完表白的长篇大论然后回复一句谢谢你的喜欢。 她不想再看下去，所以选择顺着人群的轨迹离开。 高中的确不一样，这才开学第一天，各个老师都留下了不少作业，丝毫没给人缓冲的机会。 稀里糊涂忙活了一天，熬到放学时胡雨蝶才算是松了口气。 钟玙璠是打算走艺考的，不上这个要到晚上八点半的晚自习。 不知不觉间，整个教室就剩胡雨蝶一人，她低头不知在写些什么。 时琤一来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他没有出声打扰，而是从后门溜进去在女孩的身后落座。 胡雨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仍专心致志做着手头的事。 “阿毛。”时琤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终是没忍住开了口，九点教学楼可就要断电了。 这一声把女孩吓的一激灵:“你怎么来了？” 时琤面露疑色:“我早上出门时不是给你发微信了？”他知道钟玙璠不上晚自习，所以提议让某个怕黑的人放学在教室里等一会自己，然后二人一起回家。 “有…吗…”胡雨蝶在脑海中思索。 紧接着她发现，自己今天早上似乎根本没有看手机。 时琤无奈一笑:“又没有看见？” 女孩摸摸鼻头有些心虚。 “走了回家。”时琤站起身，顺带敲了一下胡雨蝶的头。 胡雨蝶理亏，自然是听话地将书包收拾好后跟在时琤身后走出教室。 一整天的烦恼在此刻都迎刃而解，胡雨蝶的心情自然是愉悦。 她表露的太明显，时琤问她怎么了这么开心。 “因为你啊。” 时琤闻言也笑起来。 “我怎么了？” “你没生气啊，我原本以为你是生我气了。”所以早上自己走了也不说。 “我生什么气？”他摇摇头，语气里皆是无奈，“我什么时候对你生过气？” 第10章 茧 胡雨蝶在脑海中搜寻记忆。 时琤生过气吗……有，但是太少。 时琤对自己生过气吗……没有，一次也没有。 他对自己一直是包容的，两个人之间向来是时琤迁就的更多。 “我今天本来是想去找你的。”女孩开口。 闻言时琤挑起眉头，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觉得……”胡雨蝶组织着语言，一点一点将自己的看法全部说给对方听。 两个人就这样不急不慢在路上走着，男生始终落后女孩半个身位。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法彻底的讨厌他。我想我应该恨他的，但是我却做不到。”话到末尾，胡雨蝶这样说。 “随心就好，管什么应不应该。”时琤语气慵懒，“做你自己就好，阿毛。” 哪怕他曾经伤害过你，哪怕你曾经深爱过他。爱与恨从来不是口头就能定义的，它藏在时间里，躲在成长中，不知不觉改变着人们。 “时琤。”胡雨蝶忽然回头，“你觉得…他爱过我吗？” 女孩的声音飘荡在夜空，小心翼翼的，破碎的。 时琤也停下步伐，他低头看向女孩那双蕴着水汽的眼睛。 他该说些什么呢？说爱过？但这分明比不曾爱过还要残忍几分。 “一直有人在爱你，阿毛。”时琤答得生硬，他给不出答案。 听了这话，胡雨蝶反倒释然，她回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他爱过吗？在15年前自己出生时的夏夜、在第一天去幼儿园哭泣着离别的清晨、在许许多多有睡前故事陪伴的夜晚。 爱过。 但是他早就不爱了。 时琤看着女孩的背影，看着她在灯光昏暗的路边，一步一步走得那样坚决。 他想胡雨蝶一定是哭了，只要一提到那个人总改不了这个结局。 胡雨蝶很爱哭，也很不愿意让他人知道自己的脆弱。 时琤称不上是一个细心的人，但是他总能发现胡雨蝶那些不愿外露的情绪。 他想是她藏不住，那些深埋的，敏感的，其实他都知道。 他跟在女孩身后向家的方向踱步，一路无言。 “阿毛，睡个好觉。”终于到了家门口，时琤开口。 胡雨蝶轻轻点头，然后挥挥手对他说晚安。 “明天记得来家里吃早饭。”时琤站在红色木门前，注视着女孩远离的背影。 “知道了。”女孩没有回头，却答得坚定。 天空中是一轮残月，亮面的占比并不多。 时琤看着二楼卧室的灯光亮起，这才转身走回自己家的院子。 他不急着回房间，只将书包随意丢在一旁，就自顾自躺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 今夜的星星很多，他静静地看着夜空。 夜晚似乎是一天中最宽容的时刻，寂静无声的它给予人很多时间去思考。 思考昨天的故事是否圆满，思考今天的谈话是否正确，思考明天的她是否依旧伤悲。 时琤在院子里待了许久，久到他再次回神时对门早已没有一丝光亮。 如果夜晚是一道选择题，时琤只希望这个夜晚过去后有一人能真正快乐。 至于那些令人痛苦的，就应该和错误的选项一起被遗忘。 月有阴晴圆缺，总会圆满的。 第二天一早，胡雨蝶罕见的早起。时琤刚收拾完下楼就看见了她坐在餐厅的身影。 “早上好啊。”女孩先他一步打招呼，“爷爷已经去广场打太极了。”她又恢复成平日里活力满满的样子。 时琤点点头，在她的身旁落座。 “你今天起的也太迟了吧。”胡雨蝶一碗粥喝完，将手中的勺子放下故作严肃。 时琤抬头去寻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七，不早不迟刚刚好。 “那我明天早点？”他存了些坏心思。 果不其然，只见女孩瞬间心虚地摸摸鼻头，“不用不用，多睡会儿没什么关系。” 究竟是谁每天都多睡一会儿自然是不言而喻。 时琤吃饭向来不费时间，两人没过多久就走在了去学校的路上。 时琤看着走在前的女孩身后背着的粉色书包，那上面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小挂件。 是个土豆。 昨天那里还是个紫茄子，想到这，他无奈的弯了弯唇角。 真的有人一直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 七点多钟的阳光正好，不燥热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寒意。 胡雨蝶今早的精神不错，就像是没发生过昨晚的事一样，她总是这样，很快的就能调节好自己的坏情绪。 还没走到校门口，胡雨蝶就眼尖发现了校门口执勤的老师。 有点眼熟…物理老师！ 胡雨蝶这才想起自己的物理作业没写，她昨天写作业时根本没想起这回事。 她原本前进的步伐变得缓慢，一步步后退到时琤的身边。 时琤看了她一眼，没理。他不用想就知道对方的小心思。 “时琤…”胡雨蝶伸手抓住了对方书包的背带，就连声音也软了几分，“物理的预习作业。” 这样的画面在初中时经常发生，她知道时琤肯定不会拒绝。 “松手。你不是说高中要好好学习吗？”时琤拒绝，这完全在胡雨蝶的意料之外。 “我是要好好学习，但是这个我是真的忘了。”胡雨蝶听话收手，“最后一次，求你。” 女孩伸出食指比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让时琤根本无法拒绝。 只能认栽。 “上课好好听，不会的记得问我。” 这话一听就是妥协，胡雨蝶立马点头，笑得一脸得意。 两人教室不在同一层楼，胡雨蝶需要先跟着时琤，然后再上一层楼抵达自己班。 她站在窗边等待。 “都不在一个班了，你说你怎么还和我抢作业抄？”华懿突然冒出，把正在放空的胡雨蝶吓了一跳。 后者无语，只回了句先到先得。 “拿着。”时琤赶来，手中拿着不少东西，“笔记、作业、课本。”他将东西递出。 胡雨蝶随手就翻开了那本物理书，虽没有密密麻麻的笔记，但看得出来这本书已经被时琤学完了。 华懿在一旁看见了胡雨蝶的惊讶，他开口:“告诉你一个秘密，昨天上课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自学选修了。” 他的语气里有股自豪感，仿佛说的是自己。 “我兄弟就是厉害！”华懿一只手搭上时琤的肩。 “去你的。”时琤低笑，然后他看向女孩:“快点回去吧。” 第11章 茧 胡雨蝶到教室时班里的同学已来了大半。 她放眼望去，只见钟玙璠正埋头苦写些什么。耐不住好奇，她连忙走到自己的座位。 军训结束后没有调位，俩人仍是同桌。 果不其然，只见身旁的人不知道在抄谁的物理作业。 “你终于来了。”钟玙璠没抬头，全然注意着手中的作业，“快快快，你把你的物理作业也借我看看，我觉得这个不太靠谱。” 胡雨蝶没来得及回应自己也没写，前桌的同学闻言倒是不乐意了。 “不靠谱有本事你别抄！”他转过身来愤愤不平，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到处借作业。 “就是！不靠谱你还抄。”胡雨蝶跟着附和。 听了这话，钟玙璠右手还在桌面上写字，左手却在胡雨蝶不知不觉间伸至她的腰间。 “我就抄！”她恶狠狠回应，手上也开始动作。 胡雨蝶本在翻书包，这下好了，她根本顾不上别的，一边将板凳挪动到钟玙璠碰不到的地方，一边向对方求饶。 明明俩人都怕痒，可还是偏偏喜欢用这招对付对方。 “错了，我真的错了…”胡雨蝶求饶。 钟玙璠忙着写作业，自然是不再逗她。 胡雨蝶缓了一会，然后才将自己的书从书包里拿出。 一本语文书。 女孩将书本翻开，打算背文言文。其实这本书她已经背的差不多了，但闲来无事不如再巩固一下。 “对了，给你。”她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将自己刚才拿在手里带上楼的几本书递出。 钟玙璠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加快了手的速度，就剩几个字了。 “终于…”她抬头吐了口气，“怎么了？” “给你时琤的预习，你不是要我的作业吗？但是我还没写。” “你还没写！”郑玙璠的嘴张得老大，满脸惊讶，“第一节物理课。”她指向黑板右侧，课表的第一行写着“物”。 “快快快，你的作业借我看看。”胡雨蝶这会急得不行，完全没了几秒前悠闲的样子。 钟玙璠是真的没事了，很是潇洒地将自己的作业拿给对方。 “你记得改几题。”她边看着胡雨蝶动作，边提醒道。 “知道知道。”胡雨蝶面前摆着三份作业，忙得应接不暇。 最后的结局是她在上课前写完了 ，只不过老师并没有检查这份作业。 由于没有预习，她迷迷糊糊听完两节课后什么也没学会。 两天四节课，物理老师已经讲到自由落体了，胡雨蝶还停留在加速度是什么那儿。 “这进度也太快了。”一下课女孩就趴到了桌子上，不剩一点精神气。 “没事，慢慢学，反正…”钟玙璠是要学文的，虽然物理水平和胡雨蝶半斤八两，但并不是多在意，她出口安慰。 咚咚咚三声在无人在意的时刻响起，敲门的声音被聊天声掩盖。 不过教室的门是在开着的，敲门也仅是一种礼貌。 “班长出来一下。”来人向前一步，走进了教室。 原先吵闹的空间瞬时变得安静，这一句话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胡雨蝶趴在桌上没有抬头。 尽管她背对着前门，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这声音她太熟悉。 “走了。”对话被迫结束，钟玙璠摸摸女孩的背以示安慰。 “欧克。”胡雨蝶闷声回应，还在郁闷着物理的问题。 教室外的俩人倒是截然不同的画风，见面就怼这一点十几年来没一个人能改掉。 “找我什么事？”钟玙璠开门见山。 时琤瞥了她一眼:“班长开会。”言外之意就是并不是自己想来找对方。 “还有，我只是替我们班长顶一天而已。”他谈谈开口。 一句话就堵住了对方没来得及出口的问题。 “哦。”钟玙璠愣了一会，而后不甘落于下风开怼:“想来你这种人也当不了班长。” 时琤浅笑，一点没恼。 他现在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俩吵架了？”他问出了一个和刚才的对话毫不相关的问题，这导致钟玙璠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谁俩？我和谁吵架？” 看着身边人的一脸疑惑，时琤这才发觉，这么多年了，自己和对方还是没有一点默契。 他无奈开口:“你和阿毛，她刚才怎么没理你？” 钟玙璠立刻反驳，小蝴蝶刚才明明理了自己。 “我和她能吵什么架？我和小蝴蝶从来不吵架的好吗？”她反问回去，满是对时琤的不屑。 时琤的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画面，最后他还是妥协:“行，对不起。那阿毛是怎么了？” 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女孩子，明明前一秒闹矛盾的时候谁也不理谁，下一秒就又能卿卿我我了。 从时琤口中听到对不起三字实属不易，钟玙璠讲话的语调都高了起来:“她物理课没听明白，老师讲的太快了。” “话说这物理咋这么难……”钟玙璠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 她全然不知身旁人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二十分钟的课间全被用来开会了，钟玙璠回到教室时预备铃正好响起。 “这会开得也太久了。”胡雨蝶先开口，这节是语文课，她心情不错。 刚回位的人还没坐稳就疯狂点头，会议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一条课间操有必要，其余全是废话。 钟玙璠吐槽，要不是怕耽误上课，她觉得教导主任可以讲他个三天三夜。 “对了，下个星期开始早操。”吐槽完后她立马共享会议信息。 “跳操？…还是跑步？”胡雨蝶忐忑开口，希望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跑步。” 两个字打破了女孩最后的希望。 胡雨蝶上半身瘫在桌子上，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长跑她是一点也不行。 “你说我还有救吗？”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钟玙璠看。 “加油！相信你！”钟玙璠自然是知道对方的体育水平，她拍了拍胡雨蝶的肩膀，一脸坚定。 上课铃在此时响起，胡雨蝶坐起身，再次恢复活力，现在也就只有语文课可以让她提起兴趣。 今天是周五，钟玙璠自小就不是一个学习的料子，脑子里全在想着放假怎么安排。 “明天去不去跳舞？”她突然想起前两天在网上看到的舞蹈视频，偷偷摸摸和胡雨蝶说着小话。 “我跳男位。”顿了两秒，她补充道。 语文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讲课文的社会背景，而胡雨蝶的注意力已经被钟玙璠吸引。 “什么时候？”女孩在脑海中算着时间，她原本是打算明天把物理再学学的。 “下午吧，早上你又起不来，我晚上有课。”钟玙璠也仔细思索时间，最后给出了准确的回复。 “欧克欧克。”胡雨蝶立即答应，她好久没有跳过舞了，物理的事只好暂且抛在脑后。 或许是太过于期待，放学时胡雨蝶发觉这一天过得太快，仿佛一个眨眼的瞬间。 她站在走廊尽头，在楼梯的转角处等时琤，心里想着或许是因为今天不上晚自习，所以才觉得时光飞逝。 “来了？”时琤的声音从女孩身后响起，紧接着胡雨蝶感受到一只手轻触过自己的后脑勺。 “等我回教室拿个书包。”时琤没停下脚步，留胡雨蝶在原地。 “长不高都怪你！”反应过来的女孩朝着面前的背影大喊。 彼时学校里只剩零星几人，这一道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二人。 时琤没回头，也没答话。漫天的金光渲染在他身上，胡雨蝶不自觉失了神。 直到时琤再次回到她的面前，女孩摇摇头，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画面。 “干什么呢，多傻。”她听见对方满是笑意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