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伴意知》 第1章 枕畔风来梦遇西 高考落幕的夜晚,暑气渐消,南意知的梦境却被一道执念缠缚——她追了三载的星光,偶像郑西,竟成了梦里挥之不去的主角。 每一次沉眠,她总会于深夜骤然惊醒,身侧是他,周遭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仿佛跨越了现实与虚幻的鸿沟。 第一次与他在梦中相逢,是2019年6月9日的深夜。刚卸下高考重担的南意知,窝在沙发里追剧至凌晨两点,困意如潮水漫来,未及调整姿势,便坠入了沉沉梦乡。 再次睁眼时,熟悉的沙发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柔软床榻,鼻尖萦绕着清冽干净的木质香,而身侧枕畔,赫然是那张只在屏幕、海报与荧光海里见过千万次的脸。 南意知的尖叫不受控制地冲破喉咙,尖锐又急促,像受惊的幼鹿,连带着身旁的人也被猛地惊醒。 “南、意、知?是你吗,意知?” 漆黑的房间里,郑西坐起身,轮廓在朦胧夜色中柔和了几分。他的声音裹着未醒的沙哑,尾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在唤一个思念了千万遍、终于真切站在眼前,却仍不敢置信的人。 这份思念,藏在他心底多年。自从六岁时他遇到第一个主动靠近他,教他放风筝的女孩。这么多年便他默默关注她的动态,知道她要高考,知道她偶尔会焦虑,却从不敢贸然靠近,只能远远守护。 如今在梦中相见,他竟下意识将这份执念投射,觉得是自己把她幻想成了崇拜自己的模样——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靠近,不必顾虑唐突。 南意知彻底懵了。这梦竟真到如此地步?是三年执念太深,连潜意识都在替她圆一场追星美梦?不然怎会梦见他用这般缱绻深情的语气唤她名字,连眉眼间的温柔都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她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坐直身子,双手不自觉地蜷起又松开,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与滚烫:“郑西!是我呀,南意知!从你出道那天起,我就成了追光的人,喜欢你整整三年了!” 纵使是梦,她也要让这份藏了三载的心意,清清楚楚传到他耳中。 郑西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怔忪,随即化为了然的浅笑。果然,是他的幻想啊。他竟希望她也喜欢自己,哪怕只是在梦里。 他伸手按亮了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如流水漫开,温柔地淌过他的眉眼,也照亮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失落这只是梦境,失落这份“喜欢”是他臆想出来的慰藉。 他轻轻叹了口气,指尖蹭过眉骨,像是压下了心底的怅然,随即扬起一抹宠溺的笑,低声回应:“嗯,我知道。” 南意知本与他并排盘腿而坐,此刻像是攒足了毕生勇气,猛地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贴上他的肩膀,呼吸都能拂到他的衣袖。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却无比坚定:“郑西,我喜欢你!我爱你!你能明白这份心意吗?” 郑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蝶翼扫过心尖。这句直白的告白,撞得他心口发烫。他多想回应,多想告诉她,他也在心里喜欢了她好久,可理智却提醒他,这只是一场梦,是他把暗恋的人幻想成粉丝,才得到的“特权”。 他下意识想问“为什么是我”,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嘴角刚扬起的弧度骤然下垂,低声咕哝了一句,轻得像叹息:“算了,这只是一场梦……” “因为你是郑西啊。”没等他说完,南意知便打断了他,眼底亮得像盛着漫天星光,“你的存在本身,就足以照亮我们这些粉丝的世界,让平凡的日子都变得闪闪发光。” 她细数着他的好,从演唱会漫天的荧光海,说到深夜打投时微凉的咖啡香;从他第一次公开弹唱时不慎跑调的窘迫,聊到去年生日会他偷偷给粉丝塞糖的温柔;从高考前焦虑难捱的夜晚,到循环他的《南风》咬牙坚持的刷题时光。 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你不知道,你真的照亮过我好多难捱的时刻。” 郑西侧耳听着,手肘撑着床头,掌心托腮,眼底的宠溺如浸了月光的湖水,温柔得能溺死人。他默默记下她的每一句话,那些他未曾刻意留意的细节,被她视若珍宝,让他心头又暖又涩。 她卡壳忘了某场活动的举办城市,越说越近,呼吸拂到他颈侧,带着清甜的气息,他便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伸手按住她乱晃的肩,声音轻得像羽毛。 “慢点说,我都听着。” 他沉浸在这份“幻想”里,贪婪地汲取着靠近她的机会,甚至觉得,能被自己暗恋的人这样“喜欢”,哪怕只是梦境,也足够奢侈。 “我想拍合照,还想听你唱《南风》!”她眨着湿亮的眼讨求,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要清唱,就像去年直播时那样,只弹吉他,不带伴奏,我最喜欢那个版本。” 他没多言,拿起她的手机,自然地揽过她的肩,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翘起的碎发,调整角度时,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快门定格的瞬间,他微微低头,发顶落了轻浅的触碰,像花瓣擦过皮肤,痒意顺着血管蔓延,麻得她心口发烫。 合照存进相册时,南意知无意间一瞥,竟看见相册里躺着她现实中拍的演唱会生图,甚至有一张是上周刚存的、他最新的机场路透——这梦,竟连她手机里的细碎过往都复刻得分毫不差? 她正愣神,他已拿过她随身带的笔记本,笔尖落下清隽的字迹,签名旁缀着“赠意知,好梦”四字,末了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与他现实中给粉丝签名的风格一模一样,连笔锋的转折都毫无二致。 “对了,”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语气自然得仿佛早就知晓,“你这条红绳,是去年生日会的限量款吧?我记得最后只剩三条。” 他其实知道,是因为那天他特意让助理多留了一条,想找机会送给她,却终究没能鼓起勇气。此刻在梦里说出口,只当是幻想中的“粉丝”该有的装备。 南意知猛地低头,看着手腕上那条快磨掉色的红绳——这是她去年蹲了三个小时直播才抢到的宝贝,知道它是限量款的人寥寥无几,连最好的朋友都未曾留意,他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疑惑刚冒头,便被他低柔的歌声打断。郑西清唱的《南风》在房间里流淌,嗓音比录音棚里更温润,带着烟火气的真实,尾音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和她循环了无数遍的版本别无二致,却又多了几分触手可及的温热。 唱到副歌“南风知我意”时,他忽然停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动作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其实,我也想这样,唱给你一个人听。” 这句话,是他藏了多年的心愿,借着梦境,终于说了出口。 她鼻尖泛红,絮絮叨叨说着要把这场梦记一辈子,困意却骤然涌来,像被温柔的网包裹。郑西替她掖好被角,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软得像棉花:“睡吧,我在。下次做梦,我带你去看未公开的新歌小样,好不好?” 他多想这场梦能久一点,让他再多陪她一会儿。 她含着笑坠入沉眠,模糊间,只剩他温柔的目光,裹着清冽的木质香,还有他最后那句轻得像叹息的话:“这次,别醒得太早。”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时,南意知正攥着枕头蹭,指尖还残留着虚幻的温热。身下是熟悉的床单,枕边手机锁屏仍是旧风景,相册里没有那场圆满的合照,笔记本上也没有那行清隽的签名。 空落落的失落涌上来,可指尖仿佛还留着他掌心的微凉,耳边是那句低柔的“我在”,《南风》的旋律更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清晰得不像错觉。 她下意识摸向手腕,红绳还在,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快磨掉的刻字,竟清晰了几分,泛着淡淡的光泽。 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拿起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最近播放列表里,赫然多了一首名为《南风(清唱版)》的音频,播放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正是她沉浸在梦中的时段。 点开音频,熟悉的歌声流淌而出,和梦里他唱的一模一样,连尾音的颤音、中途不小心咳嗽的轻响,都分毫不差,真实得让人心慌。 南意知盯着屏幕,心脏猛地一跳,指尖冰凉。这只是巧合吗?是她太过执念产生的幻觉?还是……这场梦,根本不止是梦? 她翻个身抱住郑西的海报,鼻尖萦绕的清冽木质香,竟与梦里的气息重叠。如果只是梦,怎会知晓她红绳的限量款身份?怎会复刻她手机里的私密照片?又怎会留下一首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清唱音频? 这场甜到心底的梦,忽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城市的另一端,郑西从梦中醒来,指尖还残留着仿佛触碰到她发梢的柔软,眼底满是怅然与眷恋。他轻轻呢喃:“南意知……原来在梦里,你也会喜欢我啊。” 他以为这场梦,是他一人的臆想,却不知,跨越现实与虚幻的,从来都不止是他的守护,还有她三载的深情…… 第2章 救命星光,竟是你的绝笔 意知!我的宝贝辛苦啦,饿不饿?要先吃午饭,还是再躺会儿?” 叶玲的声音裹着排骨汤的暖香,像团软乎乎的云,轻轻叩在南意知的房门上,尾音拖着点疼惜的颤。餐桌上早摆好了三菜一汤,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清炒时蔬的鲜,都是女儿最爱的家常味,保温罩还捂着氤氲的热气,暖得能熨帖人心尖。 “来咯,我最最亲爱的母亲大人!” 房内传来清脆又带点倦意的应声,下一秒门就被拉开。南意知揉着微红的眼尾,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嘴角微微一笑,还没从昨晚的甜梦里缓过神来。踩着凉拖,头发随意束成低马尾,碎发贴在汗湿的颈侧,快步洗漱完坐在弟弟一旁,刚拿起白瓷勺子舀了口滚烫的排骨汤,舌尖还没尝到鲜醇的滋味,电视里突然插播的紧急新闻像道惊雷,狠狠劈在耳边—— “紧急快讯:知名艺人叙白于2019年6月6日20时46分确认离世,经警方初步勘查,现场留有明显打斗痕迹,死因判定为他杀,嫌疑人身份及作案动机仍在全力侦办中……” 勺子“哐当”一声撞在白瓷碗沿,刺耳的声响在满室饭香里炸开,惊得叶玲下意识抬头。南意知浑身一僵,背脊瞬间挺得笔直,嘴里的汤还没咽下去,就那么凉在了喉咙里,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食道往下滑。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四肢百骸窜起密密麻麻的冷意,连呼吸都滞涩得像被堵住了喉咙,胸口闷得发疼,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越收越紧。 叙白啊。 是和郑西一样,在她那段被高考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灰暗无光的日子里,硬生生闯进眼底的光。是舞台上聚光灯下最耀眼的存在,唱着《南风》说“要永远向阳而生”,用清澈的歌声和温暖的笑容,撑着她走过无数个想放弃的瞬间。 他是她剪下来贴在书桌前的海报,是她耳机里循环不休的单曲,是她疲惫时默念的名字——可如今,这束遥不可及的光,竟猝不及防地灭了,连一点预兆都没有,像被狂风骤然吹熄的烛火,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撕裂般的颤抖,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屏幕被按亮,她慌乱地点开搜索框,疯狂输入“叙白”二字,跳出来的全是铺天盖地的死讯和粉丝的哀嚎,词条后面跟着刺眼的“爆”字,像一道又一道血痕。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心脏最软的地方,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脸颊砸在餐桌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洇湿了桌布的纹路,也洇透了满心的绝望。 她想起叙白在采访里笑着说的话,镜头里的少年眉眼弯弯,眼里盛着碎钻般的星光:“最喜欢本市的海洋馆,白鲸的叫声软乎乎的,像在唱晚安曲,能治愈所有不开心。” 这句话曾支撑着她熬过无数个刷题到深夜的夜晚,累到想哭时,就会想象那片蓝色的海底和温柔的鲸鸣,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慰藉。此刻悲伤裹挟着执念,像涨潮的海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是立刻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刺耳得像她此刻的心绪: “妈,我出去一趟。” 不等叶玲追问,她抓起沙发上的帆布包就冲了出去,帆布鞋踩在楼道里,脚步声慌乱又急促,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一路直奔海洋馆。 往日不算拥挤的海洋馆,今天竟被挤得水泄不通。入口处摆满了粉丝送来的白菊和素色鲜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连空气都透着沉甸甸的悲伤。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手里攥着叙白的海报或应援物,有的姑娘蹲在角落,抱着海报哭得肩膀发抖,低声喊着“叙白,我们好想你”“你怎么能丢下我们”——这里全是和她一样,来赴一场迟来的、无声的告别。 南意知顺着人流往里走,海底隧道的蓝色灯光映在她脸上,冰冷的光线下,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砸在冰凉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雾。白鲸在水里缓缓游动,庞大的身躯划过湛蓝的水域,发出温柔的鸣叫声,和叙白描述的一样治愈,可此刻听在耳里,却只剩下无尽的难过。 她停下脚步,望着那片蓝色,仿佛能看到少年笑着站在这儿,穿着简单的白T恤,袖口卷到小臂,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说“你看,它们多自由美丽,是你喜爱的模样!” 没人注意到,海洋馆斜对面的树荫下,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后座的郑西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骨相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却盛满了化不开的担忧,目光穿过车窗,牢牢锁着人群中南意知单薄的身影,生怕她下一秒就会被悲伤压垮。 从初二那年,他撞见她躲在教学楼后的楼梯间,对着叙白的海报偷偷抹眼泪、小声说“我要像他一样努力”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偶像对她有多重要,是支撑着她走过低谷的精神支柱。 他没上前打扰,只低声吩咐前排的助理,声音沉而有力:“跟着她,别让她出事,也别让她发现你。” 时间在悲伤的沉默里悄悄流逝,夕阳渐渐沉落,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最后一丝余晖落在海洋馆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破碎的光,像极了此刻所有人的心。 傍晚6点,海洋馆闭馆的广播准时响起,温柔的女声带着不忍:“各位游客,闭馆时间已到,请大家有序离场,感谢您的光临……”工作人员穿梭在人群中,语气轻柔地提醒着滞留的粉丝,指尖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南意知像丢了魂似的,跟着人流慢慢往外走,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连方向都有些辨不清,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笑着说“向阳而生”的少年,怎么就不在了呢。 “高考前几天,他还在录新综艺,对着镜头笑得多开心啊……”她红着眼眶,泪水在睫毛上打转,结成小小的水珠,稍一眨眼就会滚落,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无意识地呢喃,“新剧还没开播,他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梦想,还说要开巡回演唱会,要和粉丝们见面……怎么会这样?真凶一定要被抓到,一定要给叙白一个交代!” 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暖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映在柏油路上。直到看着南意知的身影走进小区楼道,商务车里的郑西才松了口气,指尖的烟被他轻轻掐灭,丢进车载烟灰缸里,低声吩咐司机:“走吧。” 他没立刻离开,而是让司机在小区门口多等了十分钟,确认她房间的灯亮了,才放心启程。 回到家,南意知脱力般倒在床上,书包被随手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摸索着拿起手机,点开音乐软件,下意识播放了郑西翻唱的《南风》——那是叙白的出道曲,也是她的单曲循环。郑西的嗓音比叙白更温润,像春日里拂过树梢的风,裹着恰到好处的安抚力量,渐渐抚平了她心头的戾气和焦躁。 疲惫和悲伤交织着,像一张柔软的网,将她轻轻包裹,让她不知不觉坠入梦乡。 梦里,她又见到了郑西。 这次她不再叽叽喳喳,看着郑西满心欢喜,而是站在原地,双手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满心都是空落落的疼,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如果眼前的人是叙白就好了,如果他还活着就好了,如果那道新闻只是个乌龙就好了。 床上的郑西没有闭眼,眼底盛满了洞悉一切的担忧,仿佛真的看穿了她心底的失落和难过,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动作却在半空顿住,怕惊扰了她脆弱的情绪。 南意知突然生出一个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念头——去案发现场,去洞头巷,去看看那个带走叙白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丝线索,或许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人,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她转身就走,脚步急切,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 “意知,你要去哪儿?” 郑西几乎是立刻起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滚烫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即使是在梦里,这份下意识的担忧也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容不得半分犹豫。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皮肤,像是在无声地安抚。 “洞头巷。”她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执拗,眼底是燃着的执念。 “我陪你去。” 南意知没有拒绝,此刻她脑子里只剩下“为什么”,只剩下对真相的执念,只想去案发现场寻找答案。 郑西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黑色大衣,快步上前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肩头,眉头皱得更紧——夜里风大。他细心地帮她拢了拢衣领,指尖擦过她的下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别冻着。”不再多问。 “上车,意知。” 停车场里,黑色轿车平稳驶出,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划破了城市的静谧。半小时的路程,在两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中显得格外短暂。郑西偶尔侧头看她,见她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出神,眼眶依旧泛红,便悄悄调低了空调温度,又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腿上。 当车子停在洞头巷口时,南意知推开车门,一股夹杂着潮湿气息的凉意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了几分。 案发现场已经被封锁,黄色的警戒线在夜色中透着刺眼的冷,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隔绝了生与死,也隔绝了真相与猜测。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了巷子里的青砖路,砖缝里还残留着雨后的湿痕,也照亮了地面残留的、早已干涸的深色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让人胆寒的光泽。 南意知一步步走上前,心脏狂跳不止,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屏住呼吸,目光在地面上逡巡,带着一丝近乎虔诚的惶恐,当她借着路灯的光,看清那片深色痕迹旁散落的、一枚熟悉的银色袖扣时,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瞬间停滞,连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枚袖扣,是银色的,边缘刻着细小的缠枝莲花纹,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高考前一晚,她不幸被之前偶然发现的杀人凶手知道了家庭住址后追杀,是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穿着挺括的西装,身姿挺拔,替她解了围。混乱中,对方的袖扣掉了一颗,滚到她脚边,还是她弯腰帮他捡起来的,指尖触到那冰凉的金属质感,还有花纹划过指尖的触感,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还说了声“谢谢”,声音低沉悦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是他……救了她的那个人? 那个在深夜里为她解围、让她免受伤害的陌生人? 南意知猛地捂住嘴,憋了一路的眼泪瞬间决堤,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就在她快要摔倒的瞬间,郑西及时伸出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掌心贴在她的后背,轻轻顺着她的脊背安抚。他身上的雪松味裹着暖意,将她笼罩在一片安全的怀抱里。 她转头看向郑西,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哭腔,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是他,叙白!是高考前一晚,在这条巷子里救了我的那个人!”她的手指死死攥着大衣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我记得这枚袖扣,他当时掉了一颗,我还帮他捡过,亲手还给了他……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她的目光落在那枚袖扣上,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他……他的死,会不会和追杀我的凶手有关?” 第3章 光晕承遗愿,他藏旧情长 天花板的纹路在朦胧中晕开,南意知的呼吸还裹着梦里未散的急促,胸腔里的心跳像擂鼓般沉闷,肩头沉甸甸的触感格外真切…… 她猛地低头,黑色大衣的领口蹭过鼻尖,一缕淡淡的木质香钻入鼻腔——竟和梦里郑西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分毫不差的味道。 不是梦?! 这念头像电流劈过神经,瞬间击碎了残留的睡意。 她掀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顺着脚心窜上来,却敌不过心底的燥热,抓起手机就往外冲,连鞋都来不及换。 “意知?你去哪儿!” 叶玲的声音从客厅追来,带着睡梦中被惊醒的疑惑,可南意知早已撞开房门,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敲出急促的回响,一路向下。 晨光熹微,天刚蒙亮,洞头巷还浸在一片灰蓝色的晨雾里,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来。 南意知扶着墙喘着气,站在巷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眼前的场景,和梦里重叠得丝毫不差。青砖路的砖缝里凝着晶莹的露水,巷口的路灯还未熄灭,昏黄的光晕被晨雾晕染开,那片熟悉的深色痕迹在雾气中愈发清晰,而痕迹旁,一枚银色袖扣静静躺在那里,缠枝莲花纹在微光中泛着细碎的、近乎温柔的光泽。 是真的! 事情追溯到2019年5月31日,那天南意知没上晚自习,下午放学经过洞头巷,却撞见一个暴露狂大叔对着老奶奶耍流氓。 她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发软,扭头就往家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却没察觉,那大叔阴鸷的目光早已锁住她奔跑的背影,像毒蛇般黏腻地跟了一路,悄无声息摸清了她家住址。 之后的日子,那大叔就像附骨之疽,日日守在小区楼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窗户,沉默地记录着她的作息。她总莫名觉得浑身发毛,后背发凉,却从没想过,危险早已在暗处步步紧逼,张开了噬人的网。 而她不知道的是,6月2号下午,叙白录完最后一期综艺,刚解锁手机,屏幕上弹出的照片就让他脸色骤变——那是负责默默守护南意知的助理发来的: 照片里,小区楼下那个陌生大叔正死死盯着南意知家的方向,眼神阴鸷得吓人。他没多想,立刻戴上口罩和帽子,推掉了所有后续行程,抓起车钥匙就驱车赶往南意知家。 他不敢贸然上前,怕打草惊蛇,只能远远守在楼下,像一道沉默的屏障。他不清楚大叔的底细和动机,只能日复一日地跟着她上放学,看着她走进学校,看着她安全回家,直到她顺利走进高考考场。 6月6日,高考前一天。清晨,大叔没像往常一样守在小区门口,叙白心里疑窦丛生,却只能按捺住不安,守在校门口。直到下午放学,他才悄悄跟在南意知身后。走到洞头巷时,巷内阴风阵阵,两侧的老墙投下斑驳的阴影,南意知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攥紧了书包带。 就在这时,左侧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去死吧!” 是那个暴露狂大叔,眼里满是恶狠狠的戾气,手里还攥着一根生锈的铁棍,朝着她的后背砸来。南意知吓得浑身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双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际,叙白猛地冲了出来,将她死死护在身后,声音急促却坚定: “快跑!” 铁棍狠狠砸在叙白的后背,沉闷的响声伴随着他压抑的闷哼,可他却丝毫未动,死死挡在她身前,与大叔扭打在一起。混乱中,他西装袖口被大叔狠狠扯住。 “叮”的一声,一枚银色袖扣应声脱落,滚到南意知脚边。她惊魂未定,弯腰捡起袖扣,看着叙白利落的身手将大叔打跑,才敢颤抖着走上前。 “谢谢你,大叔!”她喘着气,将袖扣递给他,眼里满是纯粹的感激。 叙白摘下口罩,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温柔,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我看起来像大叔?同学,以后上放学让家长接送吧,高考加油。” “你怎么知道我是高三?” 南意知好奇地眨了眨眼,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他眼底的温柔更甚,却只是淡淡道:“猜的,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南意知点点头,转身快步跑向家的方向,没看到身后的叙白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那盏暖黄的光映在他眼里,他才放心地转身准备离开。 可他刚走到巷口,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叔去而复返,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趁他不备,狠狠刺进了他的后心。 “噗嗤”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洁白的衬衫,顺着衣摆滴落,砸在青砖路上。叙白踉跄着转身,眼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却来不及反抗,大叔又补了一刀。 他倒在地上,气息渐渐微弱,视线开始模糊,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南意知递给他袖扣时,眼里纯粹又明亮的感激,像小太阳一样,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他这辈子,默默喜欢了她这么久。从海洋馆的初遇开始,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笑着喂海豚的样子,就刻在了他心里。即使后来她似乎忘了自己的模样,他也一直悄悄关注着这个如小太阳般温暖可爱的女孩。 他没能亲口告诉她,自己也喜欢她好久了;没能亲眼看着她走进大学,开启新的人生;只能在心里默念:愿有一个如我一般爱她的人,带着我的记忆,好好守护她。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亮起一缕白色光晕,温柔得像他出道时唱的《南风》,缓缓一分为二,一缕飘向城南的南意知家,一缕飘向北城的郑西家。 “叙白……”时间拉回2019年6月11日清晨,手机推送的新闻里,叙白遇害当日的着装照片赫然在目——和那天救自己的“大叔”一模一样。南意知蹲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袖扣上,她指尖紧紧攥着那枚袖扣,指甲嵌进肉里,疼得发麻也浑然不觉。 原来那天救她的不是什么陌生大叔,是叙白;原来他为了保护自己,付出了生命;原来她连一句认真的道谢,都没来得及说。巨大的自责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几乎喘不过气。 “啊——!” 一声痛苦的闷哼突然从巷口传来,撕裂了晨雾的宁静。南意知猛地抬头,只见郑西站在那里,穿着梦里那一身黑的内搭,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体摇摇欲坠。 6月6日晚那缕飘向他家的光晕,此刻正缓缓融入他的眉心。 无数陌生的画面在郑西脑海里炸开——南意知背着黄色书包,单手拿着英语单词本,边走边小声背书的认真模样;大叔在小区楼下监视时,那阴鸷到令人发毛的眼神;洞头巷里,叙白护着南意知时的决绝与无畏;还有他临死前,那句沉甸甸的、带着无尽牵挂的遗愿。 “郑西!” 南意知连忙起身跑过去,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掌心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心里一紧。 郑西缓缓睁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看着南意知通红的眼眶,看着她手里那枚熟悉的袖扣,内心坚定……明白是他用生命护住了意知,我必然不会让他失望! 晨光渐渐穿透晨雾,照亮了洞头巷里早已干涸的血迹,也照亮了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叙白的星光虽已陨落,但他的遗愿化作了无形的羁绊,将南意知和郑西紧紧相连。 而那个杀人凶手,依旧在逃匿,像一颗埋在暗处的炸弹,等待着被引爆……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闪光灯骤然刺破晨雾,“咔嚓”声密集得像骤雨砸落。一群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媒体涌来,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镜头齐刷刷对准相握的两人。 “郑西!请问你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清晨出现在叙白遇害的案发现场,是有特殊原因吗?” “网传你和叙白私下不和,是否属实?” 尖锐的提问像针一样扎进南意知耳膜,她浑身一僵,扶着郑西的手不自觉松开,瞳孔因惊恐缩成针尖。郑西下意识将她往身后护,脸色更沉,却被记者们步步紧逼。 “关系……我们……” 南意知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叙白离世的噩耗还在胸腔里灼烧,梦里的触感、巷口的袖扣、郑西身上的光晕,还有眼前蜂拥的媒体,一切都像被揉碎的幻境与现实,搅得她天旋地转。 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老墙,袖扣从掌心滑落,“叮”地砸在青砖上。那声音唤醒了所有混乱的记忆—— 叙白死前再次被打掉的袖口、郑西眼里的复杂情绪,还有自己从未真正说出口的道谢。 “不是……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声音颤抖得不成调,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叙白他……他救了我……” 话语颠三倒四,没人听清她在说什么。闪光灯还在疯狂闪烁,记者的追问越来越急促,郑西试图阻拦的声音被淹没在喧嚣里。 南意知只觉得胸口憋得发慌,耳边的噪音、眼前的光影、心底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彻底压垮了她的神经。 她双腿一软,险些栽倒,意识在崩溃边缘沉浮,最后只剩下一句破碎的呢喃: “是梦吗……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随即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支撑。 第4章 什么遗愿?故人托愿 消毒水的味道像无形的网,猛地将南意知从混沌中拽醒。 白色天花板晃得人眼晕,输液袋悬在半空轻轻晃动,而视线聚焦处,是江星予那张写满焦灼的脸——眼眶红得发亮,眼下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看就是守了许久。 “意知!你终于醒了!” 江星予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冰凉的手立刻覆上她的额头,指尖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慌乱, “怎么样?头还晕吗?医生说你情绪太激动,加上低血糖才晕倒的,吓死我了。” 南意知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梦里的温存与现实的残酷搅成一团乱麻:演唱会的荧光海、叙白温柔的清唱、洞头巷的阴影、再到和郑西似梦非梦的经历、新闻里冰冷的死讯、记者们蜂拥而上的闪光灯……每一个片段都尖锐地刺着她的神经。 她猛地抓住江星予的手腕,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肤里,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烫得惊人: “小予……这是医院?我为什么会在这?”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的追问像羽毛挠在人心上,“叙白……叙白真的死了对不对?新闻上都是真的,不是我的噩梦……”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清瘦却挺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抬起通红的眼,急切地追问: “郑西呢?他去哪了?刚才那么多记者围着我们,我好怕……还有,有人要杀我!是叙白救了我!小予,真的是他!”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臂上的输液管被扯得绷紧,江星予连忙按住她,力道温柔却坚定,眼眶红得更厉害了:“你别动!输液针会掉的!听话,先躺着休息,我一直在这陪着你,别怕。” “我不能躺!” 南意知却执拗地摇头,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语气里带着近乎偏执的坚定, “不管那些是梦还是现实,我要找凶手!叙白不能白死,他是为了救我才……” 后面的话被浓重的哽咽堵在喉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只能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枕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像小兽的呜咽,听得江星予心都碎了。 江星予轻轻拍着她的背,心疼得眼圈发热。 她已经开始暑期兼职了,10号下班刷到叙白死讯时,整个人都懵了——那是南意知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是她中考失利时抱着海报哭,说“叙白的歌能给我力量”;是她熬夜打投到眼皮打架,却笑着说“我的宝贝值得最好的”;是她压力大到失眠,循环播放叙白的歌就能平静下来的信仰。 她连夜请了假,第二天一早就往南意知家赶,却在小区门口看见她魂不守舍地往外冲,眼神空洞得吓人。江星予放心不下,一路悄悄跟着,直到看着她拐进了洞头巷——那个被新闻反复提及、叙白遇害的地方。 她原以为南意知是来凭吊,心疼得想上前抱住她,却赫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郑西! 那个比叙白出道晚,却凭着清冷气质和过硬实力迅速走红的小生,镜头前永远疏离淡然,此刻却对着南意知微微俯身,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江星予惊得差点屏住呼吸,他们怎么会认识?而且看这模样,绝非偶然相遇。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群扛着相机、举着话筒的记者突然从巷口冲了进来,硬生生把她撞得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闪光灯像无数只刺眼的眼睛,疯狂地闪烁着,尖锐的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女士,你和叙白是什么关系?” “他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为什么会和郑西出现在案发现场?” “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 南意知被这阵仗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身体一软就往地上倒。 就在这时,郑西猛地向前一步,稳稳地将她抱进怀里。他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冷得像冰,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对着记者们低吼: “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你们围着她逼问这些,还有没有职业道德?都给我让开!” 江星予立刻回过神,像只护崽的小兽一样冲上去,挡在他们身前,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你们当中谁再敢过来一个试试!” 她一边护着郑西抱着南意知往车边跑,一边对着记者们怒目而视,那些刻薄的反驳话脱口而出,竟把一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记者骂得哑口无言。直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她才松了口气,顾不上揉一揉撞疼的后背,连忙拦了辆出租车跟去医院。 郑西把她们送到急诊后,一直守在病房外,直到医生出来说南意知只是情绪激动加低血糖,没有大碍,才走进病房,低声对江星予说了句“麻烦你照顾她”。他的眼底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凝重,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背影透着几分仓促。 江星予当时满脑子都是南意知,竟忘了追问——他看起来,似乎比谁都在意这件事,在意南意知。 病房里的哭声渐渐小了,南意知的情绪平复了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猫:“高考前几天,我放学经过洞头巷……”她顿了顿,声音又开始发抖,“突然冒出一个暴露狂,他手里拿着刀,说要杀我。” 江星予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什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 “我当时以为事情解决了……”南意知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枕头里, “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连喊都喊不出来,是叙白突然出现,把他赶走的。”她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那是郑西同款的限量款,编号她记得清清楚楚,是当年熬夜抢来的宝贝,想到让他苦恼的还有和郑西的那场梦,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我那时候以为他只是刚好路过的陌生人,可现在他死在那里……一定是那个暴露狂报复他!是我害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江星予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却坚定,“是那个凶手太可恶,是他丧心病狂!我们一定会找到他,让他为叙白的死付出代价,绝对不会让他白死的。” 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可江星予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叙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偏僻的洞头巷?他和南意知真的只是偶然相遇吗?郑西又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他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疑问像一团迷雾,紧紧缠绕着她,让她越发觉得这件事绝不简单…… 画面转到郑西的公寓。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照亮他疲惫的侧脸,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戾气。他将沾着些许灰尘的黑色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指尖却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抱着南意知时,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和梦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清冽又温柔,瞬间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径直走向书房,抬手按在书架第二层的一本精装书后,轻轻一推,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隐蔽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盒,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被珍藏了许多年。 郑西拿起木盒,指尖微微用力,打开了搭扣。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的小男孩,笑得一脸灿烂,一个眉眼弯弯,像极了少年时期的叙白,另一个眉眼清冷,正是小时候的他。照片下面,压着一枚红绳——和南意知手腕上那只一模一样的限量款,编号紧紧相邻。 郑西拿起红绳,指尖忍不住颤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高考前一天夜里,月光洒在洞头巷的石板路上,叙白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心里默念着:等意知高考结束,我一定会正式和他认识,告诉她,我也喜欢她很久了。 那是叙白的记忆。 自从叙白死后,这些零碎的片段就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还有一个模糊的光晕,一次次在他脑海里重复着“保护她”“找凶手”的执念,像是刻在灵魂里的嘱托。 他走到电脑前,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托助理查到的资料。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神情越发凝重:南意知,三年前搬到叙白旧居附近,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叙白的社交账号里,多了许多隐晦的、关于“栀子花香”的动态; 而那个洞头巷的暴露狂,半年前就有过骚扰女性的记录,最近的行踪更是诡异,竟与一家娱乐公司的高层有过多次秘密接触,对方的来头神秘,助理查了许久也没能摸清底细。 更让他心惊的是,叙白遇害前三天,曾偷偷塞给她一个加密U盘,只留下一句模糊的话:“如果我出事,帮我保护好一个叫南意知的女孩,U盘里的东西,是我目前调查出来的真相。” 郑西将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串复杂的密码框。他盯着那串空白,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南意知手腕上的红绳编号——那串她曾经在采访视频里提过、后来又在梦里反复念叨的数字,早已被他刻在了心底。 他试着将编号输入密码框,按下回车的瞬间,屏幕豁然开朗。 里面没有复杂的文件,只有一段简短的音频。 郑西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叙白温和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决绝: “小西,如果有人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那个暴露狂不是偶然出现的,他背后有人指使,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南意知。我救她,不是偶然,是我心甘情愿。还有,如果之后你做了奇怪的梦,别怀疑,那不是幻觉,是我用最后的力量,把真相藏在了她的梦里……” “嗡——” 音频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尖锐地刺着耳膜。 郑西猛地摘下耳机,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梦里的相遇、复刻的场景、现实中突然出现的清唱音频……原来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南意知的执念,而是叙白用生命留下的线索。 那个要杀南意知的人,不仅害死了叙白,还在暗中盯着她,像一头蛰伏的野兽,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可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对一个刚高考完的女孩下此毒手?叙白的话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叙白留在记忆里的嘱托,是好友用生命托付的信任。他没告诉过叙白,其实自己也默默喜欢了意知好久好久…… 郑西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城市,夜色深沉,却掩不住他眼底深处的决心。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叙白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放心,我会保护好她,也一定会找到真凶,让他血债血偿。”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周身的坚定。这场跨越梦境与现实的守护,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隐藏在星光陨落背后的真相,远比他想象中更复杂、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