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夜求光》 第1章 Chapter 01 最近身边的怪事越来越多了。 降临想,自从上次他和历史学专业的同学从古城景区回来后,都不约而同遇到了些超自然事件。从时常看到鬼影和做噩梦开始,现在已经进阶到鬼打墙和鬼压床。这种情况影响最少的是他,而有些同学经常摄入玄学方面的知识,精神严重紊乱。 上完晚自习后,降临正慢慢往校外走去,打算买杯咖啡喝,临近毕业,他最近开始忙着考研。为了不被这些灵异事件干扰,他只能选择住单人宿舍,整夜开着灯复习,晚上少睡些觉来转移注意力。 去咖啡店要经过一条小巷,那巷子又窄又暗,路灯很久没有维修,昏暗的光下一闪一闪的。降临在这里遇到过奇怪的声音和黑影,但作为唯物主义者,只要这些东西没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便通通归咎于自己精神有问题。 降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正面不改色地走着,而身边的风声已经不知何时转换为细微的脚步声,声音的来源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且越来越近。 “啧。”又是老样子。 降临对此早已习惯,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往前走,而身后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步伐也紧紧跟着他,降临只得皱着眉头加快脚步。 而几分钟后,他猛地意识到,身后的声音紧贴着自己在行动,距离近得似乎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降临停下脚步刚想回过头,突然想到之前和同学一起玩恐怖游戏时,好友凌掣说半夜不论有什么叫你都不要回头。 但身后的东西没有叫他。降临眼一闭心一横,还是坚持没有看那是什么,几乎是用跑的走出这条巷子。 眼前的光亮逐渐变大,降临终于来到咖啡店的门口,迅速抓到门把手开门走了进去,人群的嘈杂声让他逐渐平复下心情。他找个位置坐下后,才去望向门口,静静的什么都没发生,在他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进来,看来那东西也会躲着人群。 降临脱下罩衫放在椅子上,去前台点了一杯加糖的黑咖啡,打算喝完再回去,暂时不去接触外面那些事物。 “好的,这边十五元,”服务员下单后,面带微笑看着他,“您旁边的先生需要什么吗?” 降临有些不明所以,转过头看去,身边竟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他年龄似乎与自己相仿,肤色冷白,哪怕是侧面也能看出骨相是极好的,身形气质像那种不喜外出的艺术家。 那人也偏过头看向他,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降临看到他的容貌一愣,尽管不是那种惊艳世俗的长相,却是难得一见的美。 对,可以用美形容的外表。长着一双略带冲击性的狐狸眼,却有一副妖冶温柔的面相,像随时都会开出高深玩笑的性格。 “……我和他不是一起的。”降临回过神赶紧说明,付完款后匆匆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路上没有什么波动的他,此刻心却跳得很厉害。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和这种人对视,会有一种被看穿所有的错觉,那张堪称精明的脸,刚才带着探究和审视的目光看向他。降临不由得心慌起来。 咖啡很快被端上来,降临点开手机开始刷视频,慢慢小酌着,尽量去放松紧绷的神经,回去好能安心复习。他看向窗外,那条小巷依旧黑漆漆一片,看不出个所以然,但回去时八成还会有东西找上他。 正想着,有人走到他身边敲了敲桌子:“你好,可以拼桌吗?”一道清冷干练的声音打破思绪。 降临望去,刚才站在身边的黑衣男人此刻看着他,开口询问道。降临环视了一圈四周,晚上人并不多,毕竟很少会这个时间段喝咖啡,所以空出的座位也比较多。 “周边都可以坐。”降临对于他拼桌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但出于礼貌还是给他提示。 “你和你的朋友上周去了暮州古城景区,对吧?”那人丝毫不与降临废话,直接点明来意。 降临闻言眼睛骤然瞪大,身体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副吃惊的模样似乎在来人的预料之中,他淡然地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降临困惑地打量着他,最终点点头,那人便不急不忙地坐在他对面,服务员端来他的那份拿铁,说完请慢用后便离开了,两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知道的?”降临整个人还没在震惊中缓过神来,愣愣地开口问道,语气急促不少。 男人平淡地抿了一口杯子,降临才注意到他的穿着。现在是十月,天还不算很冷,这人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着深咖色的围巾,纤细的手指用黑色的手套包裹着,除了脸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我不仅知道你们去了古城景区,还知道你们偷偷打开禁区的门,去了那座荒废的遗迹,”男人放下杯子慢慢地回答道,“我叫路不近。” 降临已经没时间琢磨他的名字了,他听到路不近的上半句话时,已经撑着桌子站起来,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与其对视,路不近很自然地回视着,表情没有什么情绪。 “你跟踪我们?”降临怒目而视,语气已不再客气。 “我不需要跟踪,”路不近冷静地解释道,话语间带着一丝戏谑,“那座荒废的遗迹是我家祖先祭祀的地方,你们作为外人闯进来,我并没有兴师问罪吧?” 降临拧着眉头,见状只好坐下听他讲。 “那座遗迹在民国时期就建好了,当时被称为祭神圣地,我的祖先是当时地方百里内最富裕的商人,对玄学深信不疑,”路不近侃侃道来,“最初的献祭,只是拿一些猪羊,但灾难依旧接连不断。在一场水灾过后,我祖先家里的下人被困在遗迹里数十天,饿死在里面后,在接下来一年竟没有灾害出现。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想都不用想,你的祖先肯定觉得是因为献祭人的原因吧?”降临毫不客气地回答说。 “嗯,对,”路不近笑了一下,可这种笑不带丝毫的温情,几乎是冷笑,“后来的世代祖先便一直用人来献祭,但好景不长,灾害又开始肆虐着周围的一切,献祭没有了任何作用。后来有一位祖先,他忍痛将二房的庶子献祭,认为用真心就可以打动神明。” “不出意外的话,之后他们的生活又恢复风平浪静了?”降临猜测道。 “聪明,”路不近点点头,“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他们一直拿家里的庶子献祭,比较离奇的是,直到现在那片区域也没出现什么灾害。” “没有灾害也是因为自然稳定了下来,那地方翻新几十年了,总不可能到现在还有你家族里的人献祭维护环境吧?”降临听得都要气笑了,“不过,你今天肯定不是过来给我讲故事的对吗?” “当然,”路不近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笑着看向他,“我还知道一件事,就是你们出来后,一直遇到一些常识解释不了的现象。而且,我能帮你们消除这种影响,这个答案够不够吸引你?” 降临听到这话,抓着杯子的手紧了几分,反应终于强烈起来:“真的?” 路不近没回答,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看着他。 桌上的咖啡已不再冒着热气,降临盯着杯液中自己担忧的神情,努力稳定下来情绪,郑重地看着路不近:“抱歉,我为我刚才的冲动道歉,我和我的那些同学,现在确实因为这些灵异事件被干扰到了日常生活,如果能够解决这件事的根源,还是要请你帮助我们。” “这不难,回去一趟就好了。”路不近轻描淡写地说道,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皱了皱眉,对凉透了的咖啡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的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降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哪里?那个遗迹?” 路不近的表情不可置否。 “回去……”降临啈啈道,他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在去过那个地方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避讨论这个事情,不仅是回来后身边出现很多无法解释的事物,在他们步入这个遗迹后,感受到的远比这些更可怖。 “那个遗迹的怨气太大,你们感觉到不寻常的东西也正常,”路不近看出他的迟疑,“之前景区也有些旅客出于好奇过来一探究竟,回去后也像你们一样。我也找过这些人,劝说他们再回去一次,之后就没有这种情况了,你可能不相信,但眼下你们应该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 降临眉头紧锁地看向他,似乎想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但路不近的神情依旧没什么动容,深邃的眸子像黑洞一样,让人感觉到一片死寂。 “我知道了,我回去会找他们谈谈,”降临最终还是妥协了,“但还麻烦要你带路,你一定知道怎么安全地出入吧?毕竟这种祭祀的地方,应该免不了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当然,”路不近嘴角上扬起来,“明天傍晚我会在这个地方等你们,期待你的好消息。” 降临心事重重,咖啡没喝完就赶紧回去了,一路上也顾不得身边异常的响动,匆匆赶回学校。他还没有做好向其他人讲这个事的准备,回到宿舍后也只能坐在椅子上思考这个事的来龙去脉,比如路不近怎么找到他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的…… 无论怎么想,降临都觉得疑点重重,可路不近说的对,他们现在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果不抓紧解决,大家迟早会出事。 降临实在无心复习,早早洗漱上床睡觉了。 不出意外,今天又会是一夜噩梦。 开文大吉,感谢支持[黄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 01 第2章 Chapter 02 降临做了个梦。 出于意料之外,不同于前几日的压抑,梦中的他只是走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白茫茫且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建筑的形状,不实的场景像是来到了小说中的极乐世界。尽管知道是梦,降临还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直觉告诉他之后一定会发生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新场景的出现,他竟有一种感觉不到自己在前进的错觉。走了许久后,降临隐约看见前方的一小块黑影,静静地伫立在前方,似乎是在等着他过去。 不知为何,降临下意识想起了路不近,他一身黑的特征很难让人过目不忘,再加上独属于他的神秘,和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降临觉得自己大抵是精神也出了问题,居然在梦中还在琢磨这个奇怪的男人。 但他此时很想去前面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黑影也离他越来越近。降临发现那是一个背对着他的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形瘦弱,却站得笔直。 “路不近?”降临在梦中发不出声,在心里默默询问着。 似乎这人能读懂他的心声,随即就转过身看向他,是那双如深渊般漆黑的眼睛,此时用熟悉的、淡漠的神情目视着他。是路不近。 降临怀疑是自己刚刚念叨了这个人,于是看到的人真的变成他了,这个梦竟这么顺从他的想法! “你为什么……”降临张了张口,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改为意念交流: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 路不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却回答了他的话:“可能是因为,你需要我。” 降临感到不解,听到这句话后感到莫名的不自在,心好像被什么抓了一下,他想要回避路不近的直言不讳,但梦中的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只能被迫与他对视。 “如果我在的话,那些东西就不会靠近你了,”路不近倒是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不过看降临这副难绷的表情,还是出言解释道,“毕竟都是我家里跑出来的怨魂,总不能来吓唬我吧。” 那还要谢谢你了。 降临听到这话倒是心安了不少,在从遗迹回来后,他确实没睡过一天好觉,总是在做各种各样奇怪的噩梦。降临倒不是害怕鬼怪,只是他总是困在自己最厌恶的梦魇中醒不过来,让闹钟所惊醒,之后一整天都会没有精神。 “醒来后记得去找你的朋友,说明我们的事情,我会在老地方等你。”路不近说完后,整个人渐渐消失在他的梦中,四周的场景重新变作一片虚无。 才见过一面,就会说老地方见面这种话了吗? 降临有些哭笑不得,但意识渐渐消失,世界也模糊起来,他快要醒过来了。 一周前。 大四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差不多要开始实习,降临因为需要时间准备考研,和一部分历史学专业的同学申请了自主实习,暂时不急离校。 最主要的是,他们最近在对以古城为主题进行业余的研究。专业学的教授特地为此安排了实境考察,抢购了一些学生票,推荐他们去附近有名的暮州古城考察,据说这里很少重建和修补,有很浓重的历史气息。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降临当初还不如和其他学生出去实习,但事情都发生了,终究是没办法改变现在的境况。 好在当时去的人并不多,这个专业的人少,并且大部分同年级的学生都已经离校。教授找了两天才找来七个人,降临和他的好友凌掣,同班的双胞胎兄弟和学委,大三年级同专业的两个学弟。 他们在约定好的次日就出发了。景区的大巴车说会在学校附近接送,降临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在校门口守着旅游的群聊等待消息。 那天天气很暖和,降临穿了一件宽松的防晒衣,里面是米色衬衫搭配深灰色工装长裤,背着装充电宝和食物的单肩包。他去学校旁买了两块鸡蛋灌饼,随后蹲在保安亭附近等凌掣。 凌掣是降临高中到大学的好友,两人碰巧一起考上了J大,降临的学习不算非常优异,但考这个学校绰绰有余。但凌掣单纯是黑马进来的,高考前冲刺过一段时间,考上大学后成绩一落千丈,期末也需要老师拿命捞。 “降临。”一道清凉富有活力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传来。降临回过头,凌掣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装,拎着包正往这边跑过来,最明显的还是他那睡眼惺忪的面容,和没怎么打理的头发。 “来了。”降临起身,把另一块鸡蛋灌饼扔给他,凌掣随手把背包扔在地上,伸出手接过来,把包当板凳,直接坐在上面吃了起来。 “这什么鬼天气,昨天冷得要死今天又升温,我还特地穿了加绒的衣服下楼,之后回去换了。”凌掣嚷着,扯了扯衣领,似乎是刚刚跑热了。 “今天中午有二十八度,”降临看了眼手机道,“我估计到古城会更热,那边没什么遮阳的地方。” “里面的房子又不能进去,除了晒着还能干嘛?”凌掣的吐槽连绵不断,嘴也不忘忙里偷闲地吃着早饭,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说白了老李就是有毛病,这种无聊的地方也就他们老年人喜欢逛逛了。” 老李是他们的教授,虽然年过五旬,人却很热情健朗。当时他和降临说完旅游的地址后,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那边的历史和传说,尽管听得云里雾里的,也被他哄骗着答应去了。 上网一查询,才发现这是个差评许多的景区,主要是所有遗址都没办法进去观看,只是在外面逛街,和夜市没什么两样。 但李教授先斩后奏,替他们买了学生票,现在不去也得去了。降临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他本来正在复习和找实习的公司,被摆这么一道,回来之后还要写调查报告。 “听说那里的小吃还不错,去都去了总要找点事干,报告什么的回头上网抄一下算了。”两人正说着,同班的纪思宇也赶到了,回过头一看,他的双生子哥哥纪思绪也拎着袋子跟在后面,伸出一只手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呦呵,这么晚,”凌掣站起来招了招手,“车快开了,怎么才到了咱们四个人?” “然姐去找大三那两个男生了,估计很快就到。”纪思宇说完后,赶忙拉着他哥去小摊附近买了两个煎饼,生怕一会儿车到后赶不上吃早饭。 他们口中的然姐,是班里的学委万俟然,祖上是鲜卑族,现在她的这一脉虽然是汉族,但家里把姓氏流传了下来。 这位学委因性格恶劣,管理的班级那是一个服服帖帖,特此颁发了“然姐”这个称呼。尽管如此,万俟然平时和其他人的相处还算融洽。 而纪思绪和纪思宇,也算得上年级的风云人物。作为双胞胎,他们不仅喜欢在装扮和造型上一致,还喜欢假扮对方去逗别人玩,老李就是受害者之一。 但因哥哥弟弟性格差异较大,后来这招对熟知他们的人就不再起作用。 五分钟后,降临吃完鸡蛋灌饼后把袋子扔进旁边的垃圾箱,碰巧看见万俟然和她身后后面两个学弟。她穿着棕色长裙,踩着低高跟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护着额前的刘海,后面两人倒是不急不忙地走着。 “嚯,今天大小姐打扮得挺漂亮。”凌掣注意到万俟然精致的妆容,还有那平日绝不会穿的裙子和高跟鞋。 “要不是出门,我才懒得穿这身行头,”万俟然气喘吁吁地停下整理发型,被他夸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立刻岔开话题,“介绍一下,这是许习安和汤跃,老李大三的学生。” 旁边的两人例行打了招呼,许习安整个人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打完招呼后不再说什么。汤跃个子不高,顶着一头咖啡色的卷发,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大大方方地叫他们学长学姐。 “人现在齐了,”万俟然清点一下人数后,把老李交给她的票拿出来,每个人分了一张,“景区下午六点关门,咱们如果要分开玩的话,记得要看好时间。” 等到大巴车到后,七人不约而同地上了车,按照组团的顺序坐好后,车就继续慢悠悠地行驶起来。降临因早起还有些困,戴上耳机便垂着头抱着胸,闭眼继续睡觉了,旁边的凌掣上车后却突然打了鸡血似的,不停地找那两个学弟搭话。 凌掣说的没错,去这个景区基本都是老年人。上车后环视一圈,都是些中年人带着老年人来的,还有一个组团来的,似乎都是些专门唱歌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上车后时不时就吼两嗓子。 降临被吵得睡不沉,只能闭目养神。 到目的地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本来都对这个地方不感兴趣的几人,下车后却激动得不行,尤其是凌掣,使劲探头看向景区里面,似乎在找附近有没有卖食物的小摊,全然不见刚才的怨气。 降临下车后望向检票口后面,观察不远处的古城的构造,城墙都是修复后的,城门外有一圈宽阔的护城河,水流急促,声音大到这边都能听清。 检过票后,几人穿过城门,古老的建筑风格和气息,瞬间带他们穿越到这座城风华依旧的时代。进门后,里面是常见的水乡古建筑,街上人来人往,各色各样的摊子吆喝着,好不热闹。 “果然没什么新奇的,古城古镇好多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凌掣对风景还是有些失望,但对周边的小摊还是很感兴趣。 “我们去城墙上看看吧,正好也能看整个城的全景。”纪思宇注意到人群有一部分正往上走着,提议道。 “也行,逛街有的是时间。”万俟然点点头。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一个接一个开始爬楼梯,太阳渐渐升高,天气似乎更热了一分,爬到顶上时每个人都出了点汗。 好在上面的风还比较凉快,他们探着头往城内眺望着,整个城的布局一览无余,虽然大但是普普通通,每块地方都长得差不多。但更多的是享受在高处的感觉,非常奇妙和激动。 同行的纪思绪有点恐高,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我看到城中心有一个非常大的四合院,应该是当时的大户人家住的地方。” “我也看到了,比历史资料上介绍的四合院还要多一部分,感觉能住好几十个人,”汤跃两只手放在眼睛前当作望远镜,仔细观摩着这个建筑,“而且风格和北京的完全不一样,建得很大,里面的空间却又多又窄,像是蜂窝一样。” “好压抑……我就算是有这种房子也不会住的。”万俟然看得两眼一黑,话语间满是嫌弃,感觉要犯密集恐惧症。 “想好点大小姐,你没有这种房子。”凌掣干巴巴地说道,语气毫不留情。 “远处有个建筑风格很像的房子,”沉默许久的许习安缓缓开口,指了指城外的方向,“不过很破。” 降临听声音抬头看去,整个城被山峰围绕着,而在城后的上方,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建筑,虽然是与这里差不多的风格,但却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那房子屋顶高耸,坐北朝南,俨然不是给人住的地方。 “哦——我也看到了!”纪思宇看过去,语气兴奋了起来,“而且没人在,我们去那里也不用担心人太多了。” “傻,”纪思绪敲了下他的头,一脸无语地扶额道,“你没看到那是在景区外吗?而且旁边连路都没有,我们怎么上山。” 尽管如此,几人却对这个建筑有了兴趣。 而上山,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3章 Chapter 03 从城墙下去后,众人像是被勾了魂一样,对这里千篇一律的风景再也没有兴趣。 现在是中午,时间还很充裕,于是几人决定分开去游玩,有事随时联系。降临和纪思绪学习惯了,已经主动动身去记录古城的信息,而剩下的几人则是玩的玩吃的吃,各自找点事做。 降临观察房屋的构造时,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山上那座风格奇特、类似神庙的建筑。他下意识觉得,那里会有不同于这里的特色,一股神秘莫测的电流在心底翻涌起来。 但不知为什么,他更多的是不好的预感。上到了城墙的人几乎都会注意到不远处的那片区域,而那个房屋附近的草木却依旧郁郁葱葱,丝毫没有被踩踏和破坏的痕迹。 似乎并没有人尝试过上山,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降临只能用其他游客都非常守规矩来解释这个现象,又大概觉得没有路上山比较危险,或许二者皆有。 “在想什么?”纪思绪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他转过头看去,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神情不由得烦躁起来。 “我在想后面山上的到底是什么,”降临说着,走到附近找个公共长椅坐下休息,头因为过度思考有些疼,“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想上去看看。” “那真是巧了,我也有这种感觉,”纪思绪笑了一声,摊开手有些无奈地说,“可能是城内太无聊了,思宇也发消息和我说他们吃东西吃够了,想去山上玩。” 降临不可置否,从看到那个遗迹开始,他的想法就开始蠢蠢欲动。 “我倒是觉得,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妥的,”纪思绪坐到他身边,擦擦汗后打开水瓶喝了一口,“光是记录这个景区好像没什么意思,如果去那里可能会找到更多的信息。” “嗯,说不定那个地方很久没人踏足过了,”降临得到支持的信息后,大脑中的想法更加强烈,竟认真分析起来,“要去的话,还得小心点别破坏了什么,最好买些一次性鞋套和手套备着。” “你倒像是从考古学转过来的,”纪思绪见他这么认真,也明白降临不是在开玩笑,琢磨一下后说道,“等会儿和大家商量一下吧,不过按凌掣那性子,估计第一个抢着要去。” 一个小时后,降临大致算下时间,其他人逛的应该差不多了,于是他一边往标志性地点走去一边给其他人发消息。 在一顿消息轰炸后,七人终于在城门口聚齐,即便个个整装待发,但对将要去的地方还是心存疑虑。 “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种风格的房子,往往都是祭祀某些东西用的,就像我们老家的祠堂那样,”纪思宇打开手机相册,仔细观摩着在城墙上拍的照片,像突然顿悟一样大声叫道,“不过我家供奉的都是祖宗的牌位,那个房子构造那么诡异,不知道会不会供什么神啊鬼的。”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该被你吓跑了,”纪思绪揉了揉被尖锐声刺痛的耳朵,叹了口气说道,“又从哪本野书上看的?天天危人耸听,怎么没见你历史学那么仔细。” “不一样,我专门看的风水学的书,可准了,”纪思宇不服气地反驳道,“上次我就自己算命找到了丢在床底的袜子!” “那是你不经意间看见的吧……”纪思绪没招了。 无论怎么了解,众人也没有专门摄入过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越刺激越兴奋的反骨心理,他们已经铁了心要上山去看个究竟了。 出景区前,凌掣还特地买了点小吃带着,认为就算是无聊的地方也不能白来一趟,要对得起老李买的门票。降临心里直呼神经病,门票又不包括里面的吃食,最后还是要自费,到底在惋惜些什么? “靠,早知道不穿裙子和高跟鞋了。”万俟然嘴上抱怨着,却一溜烟儿跑到了队伍最前面,整个人迫不及待的。 “此言差矣,万一到那里还能美美出片呢。”凌掣虽然不怎么正经,但这次却实打实安慰到了点子上,大小姐听后趾高气扬地走得更起劲了。 古城的城墙外有一条泥泞的小路,似乎是刚下过雨不久,水坑还没有消失,但旁边的草长得很高,往那里走又会弄湿衣服,众人只好小心地潜行。 凌掣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白球鞋,泥巴是躲不掉一点了,感觉心都在滴血。万俟然担心鞋跟会陷进泥里,索性脱掉鞋子拎在手里,赤着脚走在小路的边缘处。 降临走在最后,跟随着纪家兄弟俩的步伐慢慢地走着,不同于打头阵的是,只要与前面的人踩的地方一致,八成不会出问题。 许习安从来到这儿后没有说过几句话,但一直注意着汤跃笨拙的动作。在他第一次不小心脚滑后,许习安就抓起他的手臂,带着汤跃走。 “学长学姐……教授经常布置这样的作业吗?”汤跃两只鞋已经变成泥塑了,欲哭无泪。 “听说是老毛病了,他就喜欢让学生去实践,”纪思宇答道,“不过他那种自掏腰包的精神,还是很值得我们尊敬的,哈哈。” “我倒觉得老李是上了年纪脑子出问题了……”凌掣摆了摆手,表情难绷地说道,“他之前几届学生也说过,老李会给他们买票去各种各样的古镇古城玩,但回来后没几个人不是拿网上的缝合报告给他的,他还乐呵呵地照单全收。” “太感人了,我都想亲自写一份给他了……”汤跃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别听凌掣胡说八道,”纪思宇哭笑不得,“老李要是那么傻还当什么教授?” “在期末成绩出来后,那些学生的日常表现分都是最低的,”纪思绪紧跟着解释道,“教授哪怕会被校方谈话,也不会捞这种学生一星半点儿。我们说回去在网上找资料抄,那都是玩笑话。” “这个我能证明,我大一的时候就抄袭过一次,”凌掣表示非常赞同,夸张地感叹着,“我那门课被记了59.5分,当初求了他三天也没求回来,最后只能补考。” 汤跃瞬间打消了偷懒的念头。 “这也是你为什么很想上山去看看的原因吧?降临,”纪思绪看向后面的人笑道,“毕竟那么无聊的古城,连能够考察的痕迹都屈指可数。” “嗯,”降临闻言,十分直白地承认,“不然我只能落得个被延毕的下场了。” 十五分钟左右,他们终于走到了山脚下,开始发愁从哪里上山比较好。和在城墙上看的视角不同,这山上的草木都异常高大,直挺挺耸立着,密密麻麻望不到头,人虽然能穿过去,但上山还是比较危险的。 “这地形,”万俟然皱着眉头,仰头观望着往上的方向,“要是不小心碰到坑和陷阱,估计很难抽身,最好是拿镰刀或者斧子一路砍过去,能看清脚下的路。” “旁边有个房子,去问问。”降临冲旁边抬了抬下巴。众人的目光也被转移过去,那是一栋又老又破的自建房,似乎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个头像外面的公厕那样小。 “陶渊明当初隐居就是来的这里吧……”纪思宇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其他的房子,此时身边其他人早就走到房子附近了,“喂,等等我啊!” 走到房子前,他们才看到整个全貌,虽然墙皮已经脱落,砖瓦也褪色得厉害,但窗户和门都是新装上不久的。房门口有一小块菜地,里面的萝卜已经烂了许久,大概很久没人种地了。 纪思绪率先上前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吗?” 里面无人应答。 “……你好?”纪思绪不死心地加重了敲门的力道。 凌掣见状也开始大喊:“有没有人啊——我们是来借工具的!”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沉闷的咳嗽声,随即是慢吞吞的脚步声,像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拖着笨重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门口。 “有动静了。”汤跃的眼睛瞬间放光。 等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后,一位白发苍苍、满脸斑纹的老者走了出来,穿着破旧,手上还拄着拐。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张了张没有几颗牙的口:“是谁啊?” “爷爷您好,我们是附近J大的学生,现在想要上山,想找您借点可以割草木的工具。”纪思绪礼貌地说道。 “借什么?”老者睁大混浊的眼珠,挪着身子把耳朵往前靠了靠。 “砍草的工具!斧子!镰刀!有没有啊?”纪思宇上前大声地喊道,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差点变得和这位老人一样聋。习惯了弟弟的大嗓门的纪思绪,只是下意识地按按太阳穴。 “哦,有,有……”老人点点头,又慢慢往屋里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借东西都不会叫人,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 纪思绪抽了抽嘴角:“……” 等老人踉跄着出来后,万俟然赶忙上前去搀扶,他似乎被伺候习惯了,丝毫没有拒绝。凌掣和纪思宇则是手忙脚乱地去接他手里的工具,一共两把镰刀和一头斧子,够用了。 “谢谢您,等下山后我们第一时间还回来。”降临冲他点点头,老人哼了一声,没理。 “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您的孩子呢?”汤跃拔高音调问道。 “没有,我老头子没成过亲……以前都是下人伺候的,现在没钱给他们,都跑啦。”老人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又或者是在碎碎念,说话断断续续,记性似乎也有所残缺。 “下人?”众人听后有些讶然。 “城中间的房子以前是我的家,”老人冲着古城的位置指了指,“有人给我一笔钱,让我搬到外面,现在我家谁都能去,就我不能回去住……” “城中间该不是是指那座四合院吧?”万俟然低声和其他人说道,“但这大爷怎么住这么破的房子,景区的主办方这是贪了多少钱?” 众人不可否认,如果只剩这位老人的话,很可能是被迫赶出来的,听老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是那家最后一代的公子哥。 “您姓什么?”许习安记得他们去四合院时,外面的牌匾写了详细的介绍。 “……我姓路,道路的路。”他如是说。 第4章 Chapter 04 一伙人在出发前清洗干净脚下的泥,找了一条没有被雨水浸透的路,从山脚慢慢砍着杂草上去,凌掣、纪思宇和许习安三个力气稍微大一些的男孩揽下了这个活计。凌掣拿着最重的斧子,主要砍掉最硬的树枝,在前面谨慎地探着路。 “像是在荒野求生。”降临是这样想的。 上山前,他们特地去找那位老人询问关于这座山的事,他目光涣散,只说这就是座野山,因为什么都没有,就没人愿意开发。 而在问到关于那座奇特的建筑时,住在这里几十年的老人却一脸茫然,声称他从来没看到山上有什么庙和房子。而最关键的信息是,这座山有五六年没人上去过了,最后一波人去后,并没有从原路返回。 “他们也是带着我的镰刀,砍着杂草上去的,”老人当时是这样说的,“和你们一样,说下山后会给我送回来,结果不知道从哪条路下去了,也没回来找我。” 降临当时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的学校本来就靠山较近,这个景区后面的这座山更是连绵不断,在高处看的时候一眼望不到头。 如果不从正面下的话,他们就要绕更远的路,起码要走上两三天;但如果只是在山上走了一段距离,回去时还是从正面下山,却没经过老人的房子和景区,难道是单纯不想把工具还回去吗? 虽然潜意识觉得这种行为不至于,但万一那伙人就是这么想的,那也没办法。但老人也说这是座野山,假使迷路或者遇到什么危险,导致他们根本没有下山呢? 几率还是太小了,这里又不是没有人和城市的山区,况且山附近就有基站,再怎么样走不出去也能联系到救援。 降临不再多想,也不和其他人说他的猜测,引起恐慌属实没有必要,意外有时就是被心里的害怕带出来的。 不过他们的速度也要提升一些,现在刚过中午,按照砍草的频率来看,到山顶起码也要一个小时。如果下山慢等到天黑,不仅路会看不清,还可能会有什么野生动物出来伤人。 到山顶时,几个一直干体力活的几乎筋疲力尽,于是找了片还算干净的草地坐下休整,好在凌掣有前车之鉴,买了特别多的小吃,可以补充体力。一路上他拿着斧子砍来砍去,连口水都没喝,存粮充足得要溢出来,他的零食自然就被迅速瓜分了。 “你们简直不是人,”凌掣愤然道,“在城里时都嫌贵不买,现在和鬼子进村一样扫荡我的包!” “知道你累,这不把肉都留给你了吗?”万俟然咬着甜甜的糯米饼,话语间像个严厉的母亲,“要懂得分享,一毛不拔的话就会没朋友跟你玩,你以后只能孤独终老。” “我乐意!”凌掣叫道。 纪思宇属于活儿干的最少,叫得最厉害的那种,尽管中途纪思绪和他换班好几次,他还是累得瘫在他哥背上,一只手还不忘往嘴里送食物。许习安倒是做什么都沉默寡言,喘了几口粗气后猛灌了一瓶水,什么都没说,从包里翻出压缩饼干啃着。 “要是我们费这么大力气上来,那个房子进不去怎么办啊?”汤跃偏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建筑,嘴里塞得鼓鼓囊囊。 “……就算是拿斧子砍也要进去。”凌掣此刻整具身体如同行尸走肉,根本听不得这种话。 几人根本无心休息,目光时不时瞟过不远处的遗迹,心里痒痒的,肾上腺素飙升得让他们忘记了什么是累。吃完东西后,火急火燎地往遗迹门口赶去,再也停不下脚步。 走到门口时,他们才看清遗迹正中是一道似乎非常厚重的石门,如果没有机关的情况下,打开应该要花费不小的力气。门上刻着一些带有人物场景的壁画,精致却又过于抽象派,让人不明白到底在讲些什么。 降临上前用力推了下石门,虽然感受到明显的重量,但意外地推开一条缝隙。众人心安许多,至少他们能打开门进去,不至于只能对着壁画干瞪眼。 “我好像看懂了一幅壁画”纪思绪观察着门上的一小块画面,“这块讲的似乎是一群小人在一座雕像下跪拜,不过看不出供奉的雕像是谁,但与常识中慈眉善目的神像肯定不搭边。” 门上刻画的雕像长着细长眼,眯着眼睛,嘴角的弧度异常诡异,硬要形容出来的话,那就是一位皮笑肉不笑的伪神,或者鬼神。 “这面相感觉是那种会吃人的鬼,哪有什么普爱众生的样子。”纪思宇一脸抗拒地别过视线。 “这时候不要讲鬼故事,我都不敢进去了。”万俟然听到这话伸出手捂了下眼睛,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鬼啊什么的都是骗小孩儿的,别害怕,我打头。”凌掣被他们的反应整得一身鸡皮疙瘩,壮着胆子伸出双臂,同时对两扇门发力,旁边的人也上手帮忙一起推。 挪动石门的沉闷声越来越大,似乎马上就要揭开遗迹表面那层神秘的面纱,来迎接后面的空洞和沉寂,他们的神情随之变得凝重起来,大气不敢出。 门完全打开后,昏暗的光线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空气中弥漫着烟尘,里面漆黑如深渊,看不见任何事物。降临看到后的第一眼心脏猛地刺痛一下,他捂住胸口,面容痛苦几分。 “降临,你怎么了?”身后的纪思绪立刻握住他的肩膀,挤去前面查看他的脸色。 “我……”降临也不清楚,那片黑暗像毒蛇一样,蜿蜒且缓慢地爬过来,阴冷的感觉缠在他身上,吐着信子狠狠咬了一下心口。 “是不是尘螨太多身体不舒服了?”万俟然从包里拿出口罩给每人发了一个,自己也迅速戴上。 “这种封闭太久的地方可能会滋生有害微生物,或者污染物,最好不要吸入口鼻。”许习安低声道,他对于这方面的知识略有涉猎,在刚才开门时就屏息凝神,防止意外情况。 “我好像闻到了里面有一种木头腐朽的味道,”汤跃捏着鼻子说道,“就像棺材……” “停停停,打住,”纪思宇声音都因颤抖而卡顿起来,一把按住汤跃的头,手动闭嘴,“不用描述得那么清楚了,我也开始害怕了。” 万俟然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众人没再多说,一个个打开手电筒去照前方的场景,而光束却一点都不亮,竟什么都没有看到,哪怕凌掣把手机已经举过头顶,也只是照到了最近的一根柱子。 “别照了,地上和墙上都是吸光的颜料,”降临走到墙边,仔细观察着表面的黑色漆状涂层,“我们先在门口转转,不要往里面乱走。” 说完降临走到那根柱子前,发现它的直径和博物馆的支撑柱差不多粗,似乎承担了这个遗迹的主要重量。那柱子整体承暗红色,上面有着金色与藏蓝色交错的花纹,年代过去许久,颜色淡得几近消失,上面的漆或涂料更是脱落不少。 这配色非要说出参考的话,确实很像现在所用的棺椁,但往前数上几十年,那时候基本在用黑木款,所以这柱子与那种东西应该没什么关系。降临想着,继续向周边的事物探索。 “这里的墙上也有壁画,但不是刻的,是画的。”汤跃在旁边大声喊道。 “回声太大了,你轻点说话。”许习安难得被吓了个踉跄,把手电筒举到墙边,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降临闻声走过去,也简单地观察下壁画大致构造,比较奇异的是,墙上有一小块壁画被框出来。那小块地方的颜料竟鲜艳得像刚涂上几天一样,而框外的壁画早已黯然无色,也完全不同于那根有着岁月痕迹的柱子。 “短时间竟然还有别的人来过。”纪思绪十分诧异,又去对面的墙检查一遍,确认只有那一面墙上有一小块壁画被框出来了。 “特地上色的这块壁画,画的是两个小孩在放风筝,穿着褂子,一大一小,看起来像是兄弟,背景应该是在自家的院子。”平时对历史和古物不感兴趣的凌掣,此时却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他说的和画的内容几乎别无二致。 “院子的墙,和那个四合院的差不多呢,都是青色的墙和黑色的瓦,”汤跃认真回想着种种细节,“该不会是那位老爷爷经常过来补色的吧?画上可能是他年轻时和小弟弟一起放风筝的情形。” “不对,”降临蹙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如果那个大爷不是老年痴呆的话,那他为什么说从来不知道这山上有什么房子?” “要么他在撒谎,要么他根本就没上来过,给这副画补色的另有其人。”万俟然立刻恍然大悟,两只手猛地拍了一下。 还没有讨论出结论,众人就听到前方黑暗处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老鼠到处乱窜,又像是有人踮着脚缓缓走过来。所有人心中警铃大作,同时去看前方那处漆黑。 随即一个银色的身影冲出来,那人身形高挑,穿着等身的长斗篷,兜帽把半个头都遮住,在昏暗下看不清面容。 “啊——”万俟然还没完全喊出来,那覆面人便直奔过来,伸出右臂就要抓上去。 降临眼尖手快迅速上前把万俟然推开,那人扑了个空,降临才看见他的手上戴着飞刀似的硬甲手套,在手电筒下反射出阴冷的寒光,似乎轻轻一划就能开膛破肚。 “我靠,这人他么哪儿冒出来的!”凌掣吓得爆了粗口,拉着其他人就要跑去门口,一秒都不敢多留。 降临刚转过身,那人反手掐住他的脖子,往前压制着走了几步,降临挣扎着被拖着不自主地后退,直到被钉在那张带有壁画的墙上。 他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在上面,降临瞬间感到头晕目眩,而最为脆弱的脖颈处,又被冰冷的手套紧紧攥住,那几乎是要把人往死里整的力道! “降临呢?!”凌掣等人跑到门口时,才意识到降临没有跟出来,在他被挟持后,竟忘了向其他人出声呼救。 里面的降临被掐得喘不上气,感觉到骨头都在咔咔做响,马上就要被扭断。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什么,紧咬着牙关,从缝隙中勉强挤出一丝声音:“画上的人……是你吗?” 问完后,降临才发觉自己说了句蠢话。 这里的壁画明显有些几十年到一百年左右的历史,就算画里的人还活着,也应该像那位山下的大爷一样沧桑了。 而此时面前这人,力气和身形都不会超过三四十岁。 而出人意料的,覆面人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砰”的一声,那人的头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打了一下,手也松了一些劲。降临向后看去,纪思绪两只手抓着一瓶矿泉水,紧张得浑身颤抖,表情惊恐却强装镇定。 “降临……跑,快点跑!” 纪思绪几乎是吼出来的,打完后竟吓得把水往地上一扔,撒腿就往门口奔去。降临也趁那人没反应过来,从身旁一扭冲出去,心狂跳得厉害。 到门口时,凌掣等不及地一把抓住降临的衣领,给他拽个趔趄,随即和失了魂的其他人飞快往山下跑。汤跃因为太过慌张,差点踩空从山上滚下去,不顾崴痛了的脚,逃命似的继续跟上队伍。 万俟然更是把高跟鞋脱下来,急得从山上扔下去,脚被树枝和野草扎得生疼,大脑却一片空白,完全感受不到。 狼狈的众人再也没有回头,那人也没有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