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替嫁,又不是真嫁给你了》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未婚夫被赐婚了? 赵奕中了探花。 季月明高兴坏了,哼着歌买了一只猪蹄回去。 赵奕是她未婚夫,他们从永州花了一个多月来京城参加春闱,本以为得个进士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赵奕还能中探花! 她真是个小天才!相中了这么一个好郎君! 回到租赁的偏院小院子,门外挤满了人。 大多数是一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季月明拨开人群,见到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侍卫,中间是一个丫鬟。 这不是官方来祝贺的人吧?季月明察觉有异,上前旁听了两句。 冬梨抬着下巴:“我们主子,不是你们这些乡巴佬可以打听的,都离远点,我可不想闻到你们身上的穷酸味。” 季月明噗嗤笑了,在人群中道:“那你们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免得在这腌入味了。” “就是,自己跑到这来,还嫌弃!” “狗眼看人低是这样的。” 周围的百姓一人一句,惹得丫鬟没好气翻了翻白眼,一张脸都被气红了。 吃了会瓜,忽然有人认出她来。 “这不是季姑娘吗?你家赵公子中探花啦!恭喜啊!” “我们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可别忘了!” 众人纷纷道贺,都想在季月明面前刷一下脸。 季月明笑着应声,笑盈盈道谢。 “都别吵!你们在乱说什么?” 冬梨鼻孔朝天,“你,过来!” 季月明看她一眼,“你有事就说,我在这又不是听不到。” 冬梨绷紧脸,似乎是对于季月明敢这样忤逆自己有些不忿,哼了一声,“探花郎可是我们主子相中的郎君,岂是你可以肖想的!” 季月明双眼圆睁,“我和赵奕早就定亲,你们主子嫁不出去了要跟我抢亲?” 冬梨一愣,“定亲?” 她将季月明打量一番,心头微惊,她可没听说探花郎有什么姻亲啊! 但见这女子穿着与寻常百姓无异,就这一张脸,的确有几分姿色,好像还有点眼熟。 冬梨哼了一声,道:“你看着也不怎么样,既然只是定亲,就别妄想了。探花郎前途无量,不是你这种女人可以高攀的。更何况,这可是圣上赐婚!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最好嘴巴严实点!还有你们,也一样!” “还有,再敢妄议,小心你人头不保!” 赐婚? 季月明像是被唬住了,出神不语。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探花郎回来了,冬梨立即推开季月明,迎了上去。 男子身姿挺拔,面容清雅,在人群如中鹤立鸡群,满身都是文人的气息。 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手上捧着御赐的礼盒。 她笑意盈盈,“赵公子,恭喜了。主子有些话要对您说,先进去吧。“ 赵奕正要应下,不期然和季月明对视上了。 他瞳孔一颤,下意识别开眼。 冬梨没错过他这反应,顿时有了主意,“赵公子,方才有人说你早已定亲,可有此事?” 她用眼神暗示,只要赵奕说没有,那么就是没的! 但当着季月明的面,他实在说不出口。 赵奕神色闪烁,“此处人多口杂,还是先进去再说……” 赵奕低着头过去开了门,等丫鬟和侍卫都进去了,才看向季月明。 等了会,也不见他说半个字,季月明就知道赐婚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这么没担当! 季月明抿了抿唇,一言不发进去。 两太监只是帮忙搬东西,放下礼盒就走。 冬梨回头见着季月明,立即发难,“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季月明没心情对付她,径直在主位上坐下,“这是我租的屋子,我为什么要出去?” “难不成你一直和赵公子住一块?” “不然呢?” 冬梨咬牙,“不知廉耻!” 季月明不耐烦,“你知廉耻懂礼仪,一口一个乡巴佬,你口中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和我来自一个地方,还和我有婚约。你骂我就是骂他,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他!” “你!”冬梨被气得不行,扭头就找赵奕对证。 赵奕并没有回答,只问她为何而来。 冬梨这才取出一封信,递过去,“探花郎,圣上赐婚才是最重要的,万不可自毁前程。” “……多谢提醒。” 赵奕心情沉重,捏着信封心绪杂乱 “明日探花郎还需入宫,我就不打扰了。” 临走之前,冬梨朝季月明看了一眼,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你就不说些什么吗?” 季月明直勾勾盯着。 赵奕叹息一声,“此乃圣上赐婚,我亦无法……” 季月明恼了,“难道赐婚之前没有问过你有没有婚配?你我虽只有婚约,但这几年都住一起,在别人眼中与夫妻无异!你真要弃我于不顾?去岁你许诺过什么,你都忘记了?” 赵奕神色僵住,蹙眉,“月明,你向来懂事周全,为何突然如此咄咄逼人?” 季月明冷笑,站了起来,“你背信弃义,还要怪我咄咄逼人?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怎么没在圣上面前说明!纵使你是探花郎,哪家姑娘不介意你已有婚约在身也要嫁给你?” 赵奕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月明,一时间被她身上有些凌厉的气势给镇住了。 在他印象之中,季月明从来都是笑意盈盈,懂事体贴的女子。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郡主对他有意之时,他才红着脸说自己尚未婚配。 他以为季月明会理解他。 “赵奕,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赵奕说不出话来,心头有些后悔,可如今赐婚圣旨已下,他没有反悔的余地。 能和皇家结亲,那是好事,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发生什么事了?”主卧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瘦弱的妇人慢慢走出来,走几步轻咳一下。 赵奕上前扶住妇人的手臂,“没什么,阿娘不必担忧,小心身体。” 妇人是赵奕的母亲林氏,身体一向不好,这次跟随前来京城,更是遭了罪了,一直卧床不起。 若不是听到两人吵起来,也不会主动出来。 季月明也不想在长辈面前争吵,缓和了神色,配合道:“子恒中了探花,一时太过高兴罢了,没什么的。” 林氏却不想被这么糊弄过去,摇摇头,“我都听到了,子恒被赐婚了是不是?你糊涂啊!” 林氏落泪,“你爹去得早,你我母子二人,孤苦伶仃,若不是有月明在,只怕连来京城的盘缠都拿不出!你怎么能这样?” 就是!怎么能这样! 季月明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赵奕,无声控诉。 赵奕见林氏都这么坚定站在季月明身边,不由得气恼,“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无论你们怎么说,都一样!” 说到底,不过都是妇人之见,目光短浅! 林氏问:“是哪家的姑娘?你见过了?” 赵奕不由得想起满身贵气骄矜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心神荡漾,但当着两人的面,很快收敛了。 “是……郡主,华安郡主。” 郡主。 怪不得。 季月明有些想笑,又有些生气。 林氏也沉默了。 得罪不起啊。 这诱惑也挺大,攀上郡主也就意味着以后的路会顺很多。 他们初来京城,什么关系都没有,吃了不少亏,也受到不少冷眼,自然也就更体会到有权有势是多好的了。 赵奕开口,“阿娘你放心,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 “这……”林氏看看赵奕,又看看季月明,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辜负月明,知道吗?” 赵奕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将和月明的婚事先推迟……两年左右吧,等一切妥当了再迎娶月明。” 季月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娶我,还要两年之后?” 赵奕安慰她,“这也是没办法,今年得先和郡主成亲,过段时间再娶你为平妻……” 他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就被季月明打了一巴掌。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说得好听是平妻,还不就是个妾!我什么身份,还能跟郡主比?”季月明气红了脸,“人家郡主同意了吗,你就自己做决定?” “知道你渣了,没想到还能渣到这地步……赵奕,你这样,不仅是弃我气我欺我,更是辱我!” 赵奕没想到自己会挨了这一巴掌,懵了好一会,又被季月明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脸色更不好了。 但他自知理亏,没有反驳,目光阴沉盯着季月明,仿佛在说:你怎会变成这样! 旁边林氏的脸色也不太好,但没有阻止,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月明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总不能因为别人来惩罚自己。 她长呼一口气,“总之你娶你的郡主,别再跟我沾边!好了,我去做饭,你先扶伯母回去歇着,很快就好。” - 房中,林氏再次确认,“果真是郡主要下嫁给你?” 赵奕脸色依旧不太好,点头。 林氏拍拍他的手,压低声音,“我们得罪不起郡主,要娶就尽早娶回来……” “三书六礼得花不少银子,娶郡主可不能太寒碜了。” 林氏低声念叨,思来想去,还是让赵奕先找个好点的媒婆,免得因为不懂规矩而坏事。 赵奕让她放心,“既是赐婚,没有那么多规矩,婚期由钦天监指定,聘礼也会御赐一部分,您只需好好养好精神,其他都交给儿子。” 本来他并没有钱,但中了探花直接到手一百两银子,等明日进了宫,大概率还能得到翰林院编修的职位。 以后他们赵家,彻底站起来了! “好,好……”林氏欣慰地抹了抹泪花。 母子俩说了不少体己话,一直到季月明做好饭才出来。 三人各怀心思,这一顿饭异常安静。 翌日季月明照常出门摆摊,赵奕则是早早就要入宫。 往常季月明都会将早餐送到他房中,但一直到他准备出门了,都没见着。 他思索着,她应当是还醋着,罢了,还是让她耍几天小性子好了。 季月明来到摆摊的路口,很快就有人过来买了。 她卖的是最寻常的肉包,三文一个,五文钱两个,两个包子净利润一文钱,每天做一两百个包子,也就足够了。 这还是得益于是春闱期间,人流量大,才有好生意,有时候三百个包子都卖得完,若是平时,只怕是连摊位都难支起来。 如今春闱结束,考生陆陆续续离京,生意也逐渐少了,她得另寻商机。 不到一个时辰,包子卖完,季月明收了摊又出来闲逛。 此时也才辰时,也就是早上八点多,路上的行人已经逐渐多了起来,路边店家陆续开门,季月明还挺喜欢在这个时候逛一逛。 谷雨刚过,天气还没热起来,戴着帷帽,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巷,倒是别有一番体验。 季月明并非这个朝代的人,而是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病死之后才投胎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这里的一切,总会给她一种陌生又新鲜的感觉。 如今的她,是个孤儿,三年前父母得了急病去世了,临终前,将她托付给赵家,希望可以有个好的归宿。 那时他们与赵家关系不错,季父季母都很看好赵奕,本就有意结亲。 这一出意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林氏应下了托孤,季月明也想让父母安息就没说什么。 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赵奕板上钉钉的妻子。 赵奕又是个勤勉读书的好苗子,一路从秀才考到了举人。 于是他们才决定三人都前去京城,一同见一见世面。 这个决定,是季月明拍板的。 在京城这花销大,她的私房钱已经花了大半,若不是辛辛苦苦支个摊子,怕是再过不久就租不起房了。 好在赵奕真考上了进士,还一举拿下探花,日后赵家是真的要好起来了。 但是好像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既然跟赵奕掰了,季月明就不想跟他们家搅合在一块。 但在这个时代,平民女子并不能自立女户,她所想继续在京城待下去,还是得找一个新身份。 “真是麻烦!” 季月明无比想念在现代的自由,像她这样低物欲的人,只要有一份三五千工资的工作,就可以在二三线城市过得很安逸了。 正幻想着,忽然有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 “这可怎么办啊,我娘脚伤了,我得回去照看。但是这份工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呜呜,我该怎么办才好?” 季月明四下看了看,最后在转角处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抹眼泪。 好起之下,季月明问了原由。 小姑娘没设防,抽抽噎噎全都说了。 原来是她在附近一家大户人家谋得了一份工,工钱高福利好,本来是个好消息,但好巧不巧,才上工几天,母亲不小心摔到了腿,如今正需要她在家照顾。 她想照顾母亲,但又舍不得这份好工作,一时间急得哭了。 “别急,我有办法。” 季月明自信满满,“不仅可以让你不丢工作,还可以照顾你阿娘。” 第2章 第 2 章 “这真的行吗?” 小姑娘睁大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她在动摇,又有些害怕。 季月明笑了笑,打包票道:“当然能行!我跟你身形差不多,换个衣服,再弄个一样的装扮,修饰一下,作为一个谁都不太在意的小丫鬟,谁会记得多清楚?” “如果你真的担心,可以先换个半天,一有问题就换回去!” 没错,季月明的办法就是代替小姑娘去工作。 工钱到手的话,她们对半分。 这样的话,季月明可以积累工作经验顺便赚点钱,而小姑娘也可以保住工作同时照顾母亲。 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真要照顾,那就起码一个月起步了,普通人家都没法安心。 更何况小姑娘家里还有一个在私塾上学的弟弟,哪哪都需要钱。 “而且,你在家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做点兼职,让你娘觉得你有在干活,好让她安心养伤。” 小姑娘咬咬牙,同意了。 反正不管哪个选择,最差的结局都是丢了工作。 说定之后,第二天季月明没有摆摊,直接就去上工。 作为外雇的粗使丫鬟,工作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扫地洗衣劈柴那些粗活,中午可以休息半个时辰,但也是随时待命。 真就是天没亮就上工,天擦黑才下工。 赚的都是血汗钱。 好在的是外雇的不需要守夜,要不然季月明才不干这活。 一个月也有四百文,哦不对,还得分一半给刘雯。 季月明感叹,这才是纯纯的牛马,活脏又累钱少。 还好只需要干一两个月,到时候她就自己攒点钱做点小生意。 只是没干几天,赵奕就有意见了,他觉得季月明天天往外跑不好,甚至中午都不回来做饭了,他和林氏吃什么? 晚饭后赵奕就找她谈话,“月明,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我真的没想辜负你。说过会娶你就会娶你,你不要再赌气了,在家好好照顾我娘就好,赚钱的事我来干。” 季月明觉得好笑,搬来板凳坐下,笑着问:“我不赚钱,你能养我一辈子?我说的不是嫁娶的方式,我不会嫁给你了,你还会养着我?” 赵奕皱眉,“你还说这样的话,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你?不管是在永州,还是在京城,谁不知道你会嫁给我?” 季月明审视着他,思考着要怎么才能让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也并不认为女子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但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还是别说出来的好。 谁知赵奕只当她是同意了,开始叮嘱。 “过几日宫里就会有人过来,到时,你在房中就好,我和阿娘会应对。若被发现,有人问起,就说你是我表妹,暂时借住……“ “闭嘴!” 季月明越听脸色越黑。 “亏你还说得出这些话。”季月明本想站起来,但又累得很,只是换了个坐姿,“你记住,我说不会嫁你就不会嫁,别再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我父母去世时候,你们家帮了我,我很感激,但这三年来,早已还清,我并不亏欠你们什么。既然你要攀高枝,娶郡主,我成全你就是了!” “赵奕,我季月明没有二女共侍一夫的爱好,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我。” “要不然,你就搬出去,自寻租房!” 要说出这些话,季月明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怎么说,她和赵奕母子,都相处过三年,就算结不了亲,也都多少有些感情在,她并不想闹得太难看。 她自问无愧于心。 然而赵奕却像是被侮辱了,一脸怒容,“你竟是要赶我走?季月明,你当真是没良心……好、好!今日圣上赏赐了一处宅院,我明日就接阿娘过去,你好自为之!” 赵奕拂袖离去。 隔天季月明依旧如平时一般出门,一切像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回来时候,披星戴月,屋子里也黑漆漆的。 安安静静的,听不到林氏偶尔的咳嗽声,也看不到赵奕在书房勤勉读书的身影。 很难形容她此时是什么心情,说不上多难受,也没有开心。 往后她真的只有一个人了,再也不会有谁会等着她回来。 要不养只宠物? 猫还是狗? 在纷乱的思绪之中,季月明疲惫地睡了去。 过了几天,有一个丫鬟在门口等着,说是林氏希望和她好好聊聊,或者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 季月明还是拒绝了,让丫鬟带了几句话,让林氏别担心。 就这么过了十天,季月明有了一天休息时间,立即就重新找了屋子租,没让赵奕和林氏知道。 她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份,说是来京城投靠亲戚的,但亲戚家太远才不得已租了这么一个屋子,只要有人问起,就这么说。 至于亲戚是谁又在哪里,是真是假,谁在意呢?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季月明拿到了辛苦赚来的四百文,正开心着,就被管事喊了去。 季月明没多想,过去时候头埋得低低的。 管事是个中年男子,一般不会理会粗使丫鬟,今日是怎么了? “有份好差事,要你到公主府中,你可愿意?” 如今季月明所在的李宅,是吏部侍郎李大人的,条件很不错了,若是能够到公主府,那只会更好。 只是季月明不知道为何这样的好差事会落在自己头上,对此很疑惑。 正好她也准备不干了,于是只说回去好好想一想,明日再给答复。 管事笑眯眯的同意了。 她将这件事与刘雯说了一下,刘雯也很茫然,她只知道的是公主府那是规格比吏部侍郎要大很多。 “总之你自己思考吧,我以后就不会过来了。”季月明将一些工作上的注意事项详细给她说了,留下两百文,潇洒离去。 刘雯不太好意思,自己没干活还拿了工钱,于是胡乱抓了一把铜钱追了出去。 只是季月明走得快,她只看到那女子头也没回挥了挥手,再也不见踪影。 翌日,李宅。 “说吧,你到底是谁,或者说谁派你来的?” 中年管事面色阴沉,审问不知死活的丫鬟。 丫鬟瑟瑟发抖,哭着说自己没有冒充谁。 管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说谎!你与昨日那丫头长得的确是有几分相似,但你不是她。若还是不肯说,留你也无用!“ 挨了俩板子之后,她实在受不住,“她、她住在清风巷,其他的,我不知……真的不知!” 管事派人去查。 “若你还撒谎,就别想活了。” 这几天有时间了,季月明去看过林氏,林氏抹着眼泪劝她留下。 “你终究是姑娘家,一个人生活怎么行?你爹娘将你托付给我,你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叫我如何是好?” 季月明抽回手,很冷静道:“我能干活能赚钱,没有什么是不好的。本来我也没打算离开你们,但我一个未出嫁的单身女子留在你们家,会叫人误会。” 林氏又拉住她,“这有什么误会的,大不了我认你做干女儿!没有你在,我是吃不好睡不好啊……” 季月明有些感动,然而却听到她下一句话是,“子恒很孝顺,但终究是男子,不够姑娘家细心体贴。现在都没人给我按摩,想说句话都找不到人。” “你若回来,子恒就不必给我安排丫鬟了,外人哪里有自家人好!” 季月明不敢动了,连忙找个借口离开。 还是少联系吧,她想。 研究了几天,季月明决定还是做点吃的卖。 毕竟民以食为天,只要有条件,谁都想吃好点的。 平民吃的,大多是粗粮,并不算好吃。 外面卖的饼子,虽是量大管饱,又能保存几天,但又硬又干,没有水很难吃得下去。 好吃的点心又太贵,平民基本不买。 所以可以从这一点入手,搞点不会影响到商贩的小生意,一般不会被刁难。 当李家的人找来时候,季月明正窝在厨房里研究新配方。 她擦了擦手上的面粉,不太理解,“你是说,邀请我去公主府?” “是的,姑娘不必害怕,只是邀请姑娘去做客。”管事笑得和蔼。 季月明指着自己,“我就一个刚来京城的平民,被公主邀请?为什么?” 她唯一能够联想到的就是跟赵奕有关,但赵奕要娶的是郡主,跟公主没有关系吧。 平民跟皇亲国戚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你们找错人了吧。”季月明开始盘算逃离京城的可能性,她也不是一定要在京城。 管事却很肯定,“没有找错。姑娘之前代替一个粗使丫鬟在李大人宅子里面上工一个月,前几日我们刚见过。” 一句话,让季月明开始头脑风暴。 怎么暴露了? 许久,她小心试探:“我不想去。” 管事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她。 季月明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能不去嘛?” 管事笑了笑,“不能。” 然后做出了邀请的动作,“姑娘,该走了,莫让公主等太久。” 季月明害怕眨眨眼,“我去了之后还能回来吗?” 管事又笑了,“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公主府不是吃人的地方,姑娘自然是可以回来的。” “当真?” “当真。” 季月明犹犹豫豫的,“那刘雯她还好吗?代替她的事情是我作主张的,你们会处罚她吗?” 管事想了想,“这种事情,当然要处罚,不过也就只打了两大板,算是比较轻的了。你们以为李大人这样的宅子,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进来的?若是严重来处置,可以直接给你们安一个谋杀朝廷命官未遂的罪名,到时候小命都不保了。” 季月明有些后怕,她真的只是想找份工作过渡而已。 但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就是不计较,至于刘雯挨打,她还是挺愧疚的,于是提出要去看看刘雯。 管事的耐心已经没了,一挥手,两个手下直接将她拖上马车就走。 季月明趴在窗边看着小屋子消失在视野里,她知道自己的生活也许再也无法平静了。 -- 公主府。 这还是季月明第一次进入这么大的府邸,比起害怕,其实更多的是好奇。 千年之后,这样的府邸不是没了,就是成为了景点,完全不是原来的模样。 就算是身处这样的时代,平民想要进入公主府也是难如登天,若不考虑其他,季月明还真觉得这是一次难道的体验。 “姑娘莫要乱看,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没人能救你。”管事轻飘飘提醒。 季月明顿时安分了,学着其他人一样低着头走。 管事只将她带到前院就离去,一个小丫鬟带她去前厅。 季月明也不知平民见着公主是个什么礼仪,索性低着头福身,然后顿住了。 要说些什么? 民女拜见公主殿下?民女见过殿下? 都好怪哦…… 季月明历史不好,也不是很愿意跪拜,索性硬着头皮说了句“公主殿下”。 果不其然,她的这番上不了台面的做派就被骂了。 “见到殿下还不跪下?” 李嬷嬷看得直皱眉,“真是太不懂规矩了!跪下!” 季月明双腿一软,直接跪坐下去,抬眼一看,愣住了。 年轻的公主衣着华贵,白肤乌发,发间零星点缀玉器,有种和她不在一个图层的美。 “大胆!竟敢盯着殿下看,眼睛不想要了?”李嬷嬷上去就打了一巴掌。 季月明长这么大,还没挨过巴掌,李嬷嬷力道也没收着,一下子就把她给打懵了,脑子嗡嗡响。 公主制止道:“嬷嬷,别把人打坏了,让本宫好好看看她这张脸。” “是。”李嬷嬷抓起季月明的头发,让她被迫仰起头来。 季月明想挣扎,又怕没法活着走出公主府,只好忍耐着任凭李嬷嬷摆弄。 公主认真打量,很快就蹙眉,“这张脸,真的和本宫很像?” 李嬷嬷道:“这等贱民如何能与殿下相比,只是看这轮廓有些相似罢了,若换上与殿下一般的妆容,兴许还能看。” 公主不太高兴了,“嬷嬷,你就只会哄我开心,前几日你还说很像,今日就说有些相似。时间不多了,若找不到适合的,如何是好?” 李嬷嬷连忙解释,“殿下姿容天下无双,自然无人能比,寻常人能够一两分相似已是不错。此女五官轮廓与身形与殿下有几分相似,但这气质天差地别。一动不动还好,一动就一点都不像了……” “嬷嬷!”公主唤了一声,“多说无益,先带她下去试试吧。” 李嬷嬷应下,将季月明拖到一间房中。 先是沐浴换衣,接着就是上妆。 季月明没敢说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暗暗思考着要如何脱身。 若她武艺高强,直接离去,从此远离京城便是了。但她只有一身蛮力,毫无功夫,更是无权无势,还能如何? 上妆的时间略微久,季月明紧张了小半个时辰就慢慢放松下来。 左右也不过是死路一条,真到那时候,她也无力抵抗,还不如顺从。 这一放松,她就开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突然掌心一阵剧痛,季月明痛得嗷叫一声。 李嬷嬷将戒尺丢到桌面,拉着脸警告她,“再打瞌睡,就继续打!” 季月明说不出话来,又委屈又痛,眼睛一眨,泪珠如豆接连滚落,好不容易上的妆被泪水冲开,留下明显的泪痕。 “不准哭!”李嬷嬷手忙脚乱给她擦泪,“殿下等的够久了,你再这样小命不保!” 季月明并不在意了,“我就一贱民,小命也不值钱,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月明捧着自己渗出血的手,哭得更加伤心。 李嬷嬷听得头疼,偏是这时候公主又差人过来问。 “好好好,你若是乖乖配合,少不了你的好处。”李嬷嬷摸出三两碎银,“若是被殿下选中,赏赐自然不会少。” 季月明不说话,抽噎着拿走碎银,放进荷包,又戴在脖子上。 李嬷嬷见她这财奴的模样,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催促丫鬟加快速度。 又过了小半时辰,公主实在等得肚子都饿了,美目含怒冲过来,“还没好吗?” 铜镜前的少女像是被惊到了,下意识扭头望去,白玉步摇随之晃动。 公主看到少女的脸,顿时微微张开朱唇,美目圆睁。 第3章 第 3 章 一样的妆发,一样的衣裙,两人像是照镜子一般。 公主不得不佩服李嬷嬷的判断,她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季月明,立即拍定,“不错,就她了!” 季月明还在状况外,跟着李嬷嬷回到前厅。 早有二十多人在那等候,有十几岁的丫鬟,也有三四十岁的妇人。 公主望着她,开始提要求,“嬷嬷,先教她最基本的仪态,本公主可不想见到她用这张脸给本公主丢脸。” 李嬷嬷笑着应下,手里的戒尺再次落在季月明的身上。 哪里不合规矩就打哪里。 “站好,所谓站有站姿坐有坐姿,一定要挺直腰杆,目光有神。” 每一下的戒尺足够用力,季月明只来得及躲了一下,边沿的那一小段打在手臂上,更是火辣辣的痛。 低头一看,伤口立马渗出了血。 季月明被打得受不了了,索性到处躲,“我不知公主所为何事折腾我,但即便是平民,难道就能够带回来随意打骂?与其什么都不知就被你们弄死,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说着,季月明猛地冲着公主边上的桌子撞去! 看似撞得用力,但她怕痛,并没有撞到头。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装作撞到了,一声不吭闭眼就是躺! 李嬷嬷,“殿下小心!” 公主身边的武婢也没预料到这个突发状况,拉开季月明也都慢了一步。 公主满是惊惧,后知后觉开口。 “啊!!!” -- 季月明装晕了半天,有人过来摇她,还有泼水的,都没让她“醒来”。 一直到府医来了,让人按一下人中。 她知道装不下了,只好睁开眼。 首先看到的是李嬷嬷那张老脸,季月明慢慢又闭上眼。 见她这死样,李嬷嬷在心里翻了翻白眼。 “行了,你们下去吧。” 等其他人离去后,李嬷嬷冷哼一声,“别装了,你死不死我还不知道?” 季月明没睁眼,“我还不如死了。” 李嬷嬷无言凝视,“殿下不准你死,你就得活着。” 季月明翻身背对她,“对对对,被公主殿下盯上真是荣幸,压根死不了。” 李嬷嬷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催促了几句,要季月明起来。 她偏是当做没听到。 李嬷嬷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让武婢过来帮忙,强制将人拖起来。 人是离开了床,但别说站着了,就连坐着都不肯,一松手就躺地上了。 她就像是瘫痪了,就是不动。 公主听说她醒了,赶过来看一眼,见着这个场景,又是眼前一黑。 公主气得跺脚,“你给本公主起来!” 她不允许有人用和她这么相似的脸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来! 季月明舍得睁开眼了,就这么躺地上直勾勾盯着公主看。 娇贵美人,连衣角都是软香浮动。 她咧嘴笑,“公主你好美,生起气来感觉更娇,能和公主长相相似,真是太幸运了!” 公主气红了脸,指着她骂,“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嬷嬷,把她的脸给划破!” 李嬷嬷连忙劝住,命人让将季月明拖下去。 季月明就地一滚,抱住公主的腿,“好香啊,不愧是公主,整个人都是香香的,小脸红扑扑的,好可爱!哈哈!” 季月明贴脸上去蹭,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现代的人那么喜欢发疯了,这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公主差点摔倒,被李嬷嬷扶住了。 “啊!滚啊!你给本公主滚……滚开!” -- 这么闹了一通,季月明以为自己死定了,都已经想好要不要自己先死一死,免得受折磨。 但她没死,甚至还被优待了。 季月明陷入了沉思。 难道展现点脾气才会被当做人来对待? 养了几天伤之后,季月明终于得知了自己被带来公主府的原因。 他们要她代替公主出嫁! 好大的胆子! 公主的婚事一般都是政治联姻,由皇帝赐婚,胆敢狸猫换太子,那就是欺君之罪。 一旦被发现,公主可能不会有什么事,她的事就大了。 更何况,这位公主,据说是皇帝最为宠爱的云阳公主。 替嫁的对象,则是崔尤,当朝的神武大将军。 崔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很受百姓爱戴。 崔家掌管兵权,与皇室联姻也很正常。 云阳公主不想嫁,竟然找人替嫁? 季月明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些人在做梦呢? 她忍不住问:“这是公主个人的意思?还是圣上也知道?” 李嬷嬷神色闪烁,让她别多问。 那就是不知道了。 李嬷嬷说:“这是你的福气,你一个平民,有机会成为将军夫人,享受荣华富贵,这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 季月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你说得对,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都能看到头了。用几十年寿命换一时的享福也算是开眼了。” 李嬷嬷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很满意她的觉悟,“你明白就好,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这期间你要学有关公主的言行举止,以及琴棋书画。” 季月明以为自己听错了,“琴棋书画?三个月之内能学多少?我先说明,我真的只是一个平民,什么都没学过。” 三个月,连入门都不够吧? 李嬷嬷对此并不太在意,笑了笑,“那不重要,你只需要先学了公主的言行举止,叫人分辨不出就万事大吉。有谁会要求公主展示琴棋书画?除了圣上和宫里几个贵人,殿下还未曾为其他人弹过琴。” 好有道理的样子,季月明只能沉默以对。 她满脸郁闷,“这种欺君大罪,一个不留意露馅了,倒霉的只有我。” 李嬷嬷让她放宽心,“那位将军没见过殿下,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被发现。若是有什么状况,我会指点你。” 季月明恍然大悟,“你最了解公主,有你在,自然可以帮大忙。” “正是。” 她听说过神武大将军的名声,凶名在外,战功赫赫,在永州那小地方的时候,也偶尔会有人提起。 若没有神武大将军威慑列国,只怕大燕国没有这样安稳的日子。 季月明还真想见见这个时代的大将军是怎么样的,若不是以嫁过去的名义的话,就最好了。 出神了会,季月明很想说她不行,也不想去冒这险。 转念一想,她有选择的权力吗? 如今是公主需要她,她才能好好站在这。 要不然,冲撞公主这个罪名,就足够她死得透透的了。 她早已没自由了。 想清楚这点,季月明打断了李嬷嬷的长篇大论,“要我替嫁也可以,但我要有更实际的利益。” “比如说黄金万两。” 李嬷嬷一下子定在那,像是在看傻子,“白银千两倒是有可能……” “那不成,白银也至少五万两。公主殿下这么有钱,不应该拿不出来吧?” 季月明想到了别的,“或者说,公主的嫁妆都归我……” “你想得美!”李嬷嬷厉声喝道,“嫁妆只能是殿下的!” 李嬷嬷没好气翻翻白眼,“放心好了,殿下绝不会亏待你,而且将军夫人会有月例。” “黄金……” “顶多白银万两!” 季月明略微遗憾,“那好吧。” 实际上,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能给啊,那她就不客气了。 “先预付三千两,出嫁到将军府之后,回门那天再给余下的……对了,这替嫁是多久的?” 李嬷嬷道:“一年。” “成交。” 一年换一万两白银,倒也不亏。 就当做是和将军谈个一年恋爱,离开之后后半辈子都可以直接开躺了。 季月明觉得不错。 她催着李嬷嬷去取钱,“银子太重了,给银票吧。” 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拿在手上只觉得轻飘飘的。 以后有条件还是换成银子或者金子吧,比较有实感。 季月明将银票收好,学起那些繁文缛节、仪态举止也多了耐心。 一个月之后,成效初显,她和公主站在一块,李嬷嬷简直都要分不清了。 李嬷嬷很高兴,“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再多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云阳公主看季月明的眼神很复杂,一方面她是希望季月明可以完全代替自己的,但又不太愿意承认自己会被替代掉。 尤其是被这么一个平民。 李嬷嬷很快又说,“这丫头学殿下的样子很在行,背诵诗词歌赋也还行,琴棋书画却一塌糊涂!笨驴一个!” 听到这,云阳公主神色缓和了。 她的琴技高超,宫中的琴师都自愧不如,季月明自然学不来。 等她们聊完。 季月明提出想回去一趟,休息一天。 李嬷嬷不太同意,“在府上也可以休息,不必回去。” 季月明坚持,“我住的屋子还没退租,白浪费钱,我得回去收拾一下,还要和几个亲戚说一声,免得以为我出事了。” 云阳公主开口,“让她去,解决好一切,以后可就不许再私自行动了。” -- 回到短租的小屋子,季月明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在了床上好一会才起来收拾。 没一会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开门一看,竟然是赵奕。 季月明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她还没问,赵奕就说:“月明,你真的别再赌气了,我虽娶了郡主,但心里还是有你的。你随我回去,阿娘也挺想你的。” 季月明问:“你来找我,郡主知道吗?” 赵奕不答,只强调让她跟他走。 季月明生了厌烦之心,“赵奕,诚然我对你是有点感情,但也不会因此轻贱自己。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二女共侍一夫。你回去吧,以后都不必来找我了,我今日就会退租,回永州去。” 赵奕还是不死心,她怎么能自己回永州呢? 到时乡亲们都以为,他是个考得功名就抛弃未婚妻的混蛋。 他不能有不好的名声,季月明必须还在他身边。 他皱着眉,去拉她的手,“月明,别回去了,永州的杂事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你回去也没地方住。” 季月明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处理自己家的杂事倒也没什么,她家的…… “你该不会就连我家都卖了吧?” 赵奕痛快承认,“反正我们不会回永州了,那些屋子留着也没用,卖了也好。” 季月明没说话,抬起手就给他一巴掌,“谁允许你动我家的东西的?房契放在你那,是给你保管!不是给你无缘无故卖的!” 真是瞎了眼了,季月明气得不轻,下手也重,打完自己的手也都痛了。 而赵奕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她打了,愣了好一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真不明白她到底怎么了,生气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他……这让他回去被人见到了要怎么解释? “季月明!你竟然敢打我……”赵奕脸上火辣辣地痛,“你真是疯了!” “你说得对,我是疯了才会那么相信你。”季月明稍微冷静了些,冷着脸开始算账,“既然你说卖掉了,那就将钱给我,你堂堂探花郎,还是郡主的郡马,应该不会私吞吧?” 永州对她来说,是有几分留恋的地方,留着其实也算有些念想在。 她在这个时代的父母,对她很好,不管怎么说都是有感情的,她从未想过要将他们留给她的屋子卖掉。 若是还没答应公主之前,她必定要将屋子买回来,但现在她已经身不由己了,永州估计都没法回去,还不如换了银子。 赵奕简直要被她气死,没好气道:“我还没那么黑心!” 季月明点头,“那好,你现在就回去取钱,我有急用。” 好说歹说,赵奕才勉强黑着脸同意了,但不管他怎么问,季月明都不说自己拿来做什么用。 他自以为为她好,其实全都没用,季月明懒得多说。 她跟着赵奕回去,在门口等他拿钱出来,但她等到的不是赵奕,而是郡主。 华安郡主样貌生得极好,年方十七,如一株芍药,已经有几分美艳动人。 季月明看着她从里面出来,身旁簇拥着二三十人,阵仗很大。 “你便是季姑娘?”郡主微笑着开口询问,也不让她进门,站在台阶上俯视,仪态极好。 季月明也笑着回答,行礼道:“是的,民女见过郡主。” 她行的是简单的叉手礼,并没有跪拜,也不想跪拜。 郡主又问,“听说你与奕郎有过婚约,可有此事?” 季月明如实回答,得到的是华安郡主的轻笑。 她说:“你不如留下,也好比在外面抛头露面。过几年,你想继续留下,或者寻个好人家嫁了,都可以。” 季月明没说话,她明白郡主的意思。 郡主可以养着她,以免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但不会与她共享赵奕。 甚至都不愿意给她进门,就在门口训她。 可见,也不是真心想让她留下。 当然,她也并不想留。 她可以骂赵奕,但不能和一个身份不对等的郡主掰扯。 因为毫无意义。 沉默了会,她想了想,婉拒了。 然后就开口要钱,“赵奕卖了我的屋子,他答应要将钱给我的,不知郡主可以先给我吗?我有急用。” 华安郡主点头,冬梨立即递上了两张银票,一张一百两。 永州的屋子不算大,一百两也是能买下的,多的那一百两,就当做是这段时间来她花光积蓄的补偿吧。 季月明收下银票,表示自己会离开京城不再打扰他们,而后道谢离开。 对于季月明的懂事,华安郡主很满意。 她的郎君,自然只能是她的。 赵奕还在院中候着,心头不安,见到华安郡主自己回来了,忍不住问了问。 郡主看着他,“你对她真的没有感情?” 赵奕连忙举起手发誓,“不过是看她可怜,阿娘才应下亲事的,我只将她当做妹妹……我心悦之人,只有郡主。” 永安郡主笑了笑,“奕郎,我信你,今晚你来我院子吧。” 赵奕一脸惊喜,连声应下。 成亲不到一个月,除了前面几天,赵奕都是住在自己的院中,除非有郡主的传召,否则只要他靠近郡主的院子,都会被侍卫拦下。 赵奕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本来他没有这么快就得到翰林院编修的职位,都是郡主相助才有的。 有得必有失。 所以,只能慢慢来。 -- 季月明拿着银票,又偷摸去办了件事才回去。 刚从公主府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 也不难理解,公主对她不放心,总要盯着的。 与赵家之间的破事要解决,倒也不怕被知道。 等一切都办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季月明火急火燎赶回公主府。 李嬷嬷早就在院子等候着,见了她立马就训道:“回来这么晚!今日落下的进度,要加倍补上!” 季月明伸伸懒腰,“不急,今天累了,明天再补。” 李嬷嬷瞧着她这随意的模样,又是一顿无语,“不可再做这样的动作,要时刻谨记规矩!” “唔,不是很记得住,不如预付个一千两?” “……” 全文架空,一日一更,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培训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婚那日。 在悉心改造之下,季月明养了一身细皮嫩肉,就连神态举止也更像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 李嬷嬷看着她换上大红色的嫁衣,盘起头发,戴上凤冠……仿佛看到了真正的云阳公主,不由得眼眶发热。 季月明提醒道:“剩下的银票,记得准备好,到了回门那天给我。” 李嬷嬷顿住,默了几息,几乎要翻白眼了,“少不了你的,你最好别露馅!” 季月明露出公主式的微笑,“那是当然的。” 她可是很敬业的。 李嬷嬷含泪与永安公主道别,永安公主扮做丫鬟悄悄出府,季月明穿着大红嫁衣上了花轿。 繁杂又累人的程序走完,季月明的双腿都有些撑不住了,直接瘫在床上。 李嬷嬷见着,差点尖叫出声,“你到底在做什么!快起来!” 季月明一动不动,任由她拉起来。 “嬷嬷,你以后不能对我随意动手动脚,还有眼神收一收,我是你主子。” 李嬷嬷看她不顺眼,“你又不是……” “李嬷嬷。”季月明掀开盖头,“慎言。” 在将军府不比在公主府,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偷听。 李嬷嬷也想到了这点,终究还是低了头,“殿下说的是。” 没一会,李嬷嬷想起了件事,到角落的箱笼里面翻找了一下,拿出一本小册子。 “你可知洞房要做什么?” 季月明接过册子,“知道。” 翻看几页,季月明有些惊诧于古人的开放,现代的小视频还要打码,这避火图却是着重描画,并且画工了得,细致逼真。 看完,季月明一本正经道:“这避火图你收好,我都知道流程的。” 这下轮到李嬷嬷惊讶了,“你尚未嫁人,如何得知?” 季月明露出微笑,“这就不必多问,总之我还是完璧之身,不必担忧。” 话虽是这样说,李嬷嬷的眼神还是怪怪的。 季月明不管这个,“我好累,先躺会,你们帮我看着,有人来提醒我一下。” 李嬷嬷见她说躺就躺,也不嫌不舒服,甚至腿还留在外面,毫无形象可言。 简直没眼看! 偏是这人还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李嬷嬷都不敢说什么,就怕她开摆。 季月明躺得并不舒坦,脑子里闪过不少的场景,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睡意朦胧间听到李嬷嬷压低声音催促,说是将军过来了。 季月明浑身疲软,被拉起来坐好。 李嬷嬷替她整理好仪表,就听到男人在门边说话。 “都下去。” 那是低沉的男性声音,成熟稳重,有着侵略性。 她终于紧张起来,什么瞌睡都消失了。 心脏砰砰乱跳。 季月明深呼吸两下,放松下来。 “是。” 李嬷嬷退下,关上门时,她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过了今晚,只要能过了今晚就好。 房中安静下来,男人的脚步声很轻,季月明耳朵支棱起来都没听到半点声响。 她垂着眸,才看到一双黑靴,红盖头被掀开了。 男人太高大了,季月明慢慢抬眼,掠过腰间的玉带,最后落在男人的脸上。 崔尤今年二十有二,在沙场却有十几年了,十五岁领兵,十八岁封将,如今已经是人人敬畏的神武大将军。 很年轻,却不青涩。 很俊,并非因为皮囊,而是骨子里的气场,是举手投足间的运筹帷幄。 当然,他这张脸,的确俊朗非凡。 他看人的眼神可以说是张扬的,肆意的。 不是轻蔑,也不是鄙夷,而是审视。 肆无忌惮地打量。 也因此,她并未发现那双眼中,有一丝惊艳与满意。 崔尤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云阳公主,上一次见,应当是三年前。 当时的印象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并未去关注长什么样。 如今,小公主成为了他的夫人。 他自然是要好好看上一看。 可他是个武将,说不出什么好词,只觉得小公主好看极了,眼里好像有星光,唇色侬艳,想……揉一揉。 他到底没这么做。 两人沉默着对视。 好一会,崔尤漫不经心地捏住她的下巴,“看什么。” 季月明惊诧于他的轻挑,身子往后想要避开。 崔尤也只是一时手痒,并未阻止。 “将军又是在看什么?” 崔尤没回答,看了眼凤冠,转身出去。 他吩咐了仆人,进去伺候季月明。 李嬷嬷也进去了,但碍于还有其他丫鬟,她什么都问不了。 李嬷嬷快急死了,将军进去不到半刻,怎么就出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季月明很无辜,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崔尤演都不演,不准备和她洞房? 刚将头面卸掉,又见抬了热水进来。 季月明被伺候着沐浴,卸掉脸上一层又一层的脂粉,换上轻薄的红衣。 铜镜里,是她未施粉黛的模样。 清软妍丽,依旧是美的。 李嬷嬷让其他人屏退,小心翼翼关了门,着急问发生了什么。 季月明瞧着好笑,“什么都没发生。” “不对呀……”李嬷嬷盯着季月明,这长相和身段,足以叫天下男人心动,怎么忍得住不碰她? 难道果真如外界传言那般,是断袖? 李嬷嬷的神色过于怪异凝重,季月明想问又怎么了。 还没开口,崔尤就回来了。 他也沐浴过了,换了常服,带着一身水汽。 季月明望过去,“还以为将军走了。” 公主的声音和她有些像,尾音略微上扬,她可以轻易模仿出来。 云阳公主从小就得宠,就算是在皇帝面前都无须低头,所以面对崔尤,自然也不会。 要她伺候?也是不可能的。 崔尤几步走过来,“我若是走了,只怕明日进宫你就要哭诉。” 季月明想了想,换做是公主那脾气,被人冷落,的确有可能会这样做。 但是吧,公主又不喜欢他,对这联姻也很不满,能远离他再好不过。 然而这新娘子,新婚之夜都无法将新郎留下,怕是要让人讲闲话,这是面子问题。 要面子还是要自在? 季月明微笑,“将军说笑了,本公主才不会哭。” 也不知崔尤想到了什么,忽然俯身,凑得太近,呼吸都要扑到她的脸上。 季月明下意识又要躲,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叫她无法避开。 “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于是板着脸,摆出公主范,“以为本公主嫁你为妻,就可以随意了?放开!” 正说着,唇上一热。 季月明愣住了。 崔尤并没有亲她,而是用大拇指,慢慢揉了揉她的唇瓣。 没有半点旖旎,只是率性而为。 “放肆!”季月明扬起手,还没打到崔尤就被抓住手腕。 “你我已是夫妻,与妻子亲近,怎能说是放肆?你这样不情愿?” 崔尤松了手,轻嗤一声,“放心好了,我对洞房不感兴趣,就这一晚而已,以后别想我留宿。” 季月明眼睛一亮,不用被睡就可以拿钱走人? 还有这种好事? 大概是高兴得太过明显,崔尤看她的神色有些奇怪。 季月明连忙道:“本公主更不感兴趣!你可以走了,睡外间也行,本公主不习惯睡觉时候身边有人。” 见她一副窃喜着要赶人的模样,崔尤忽然就不想走了。 就这么不想和他洞房? 他们只是联姻,不用太过亲密,应付一下洞房倒也无妨。 他是男人,总要给自己的妻子体面,至少别让被宠坏了的小公主闹腾起来。 现在倒好,都不用应付了。 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事实上,崔尤并不觉得高兴,他本就一身反骨,见她这样,忽然就来劲了。 “不行。” 索性,他就在喜床边坐下。 “既然是拜堂成亲,那就要将最后的流程走完,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况且,明日进宫,皇后必定会问起,到时你要如何瞒过去?” 季月明想了想,她还真没进过皇宫。 这三个月都在公主府,宫廷礼仪那些都学了,还有李嬷嬷在,应当不会出什么错才是。 可皇后是遇云阳公主的母亲,总会说些体己话,靠太近了,会不会穿帮? 她能在崔尤面前自如地扮演云阳公主,那是仗着崔尤对云阳公主不熟悉。 皇后和皇帝,看着云阳公主长大的,只怕轻易就看出不同…… 难搞。 “在想些什么?” 不知何时,崔尤竟是到了跟前,季月明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崔尤动作更快,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他笑道:“别想了,迟早都要洞房,不如趁着这良辰吉日,共度良宵。” 季月明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说得对,这的确是迟早的事情。 还有一年的时间,就算这次躲了过去,下次呢? 还不如一次就让这事了结了。 见她不抗拒也不闹了,只是有些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袖,崔尤又觉得不够。 他问:“你怎么不反抗?” 季月明很疑惑,她好像是该反抗,但这不就影响他办事了? 季月明别开脸,“反抗有用吗?” “有啊,你不反抗,我有点不知如何下手。” 这人有病吧!! 季月明一口气堵在胸口,索性将他推开,跑到喜床中间。 “你,躺下。” 崔尤照做,他想看看这小公主在搞些什么名堂。 季月明将床幔放下,遮住了烛光。 然后她也躺下,被子一盖,“行了,都累了,睡觉!” 昏暗光线中,崔尤无声笑了笑。 这算哪门子的洞房? 他翻身起来,隔着被子,压在季月明身上。 “公主平时这么早就睡了?避火图看了吗?” 男人的声音压低了些,说完低头在季月明的唇上亲了一下。 “……看了。” 他也只是随口一问,更多的吻落了下来。 小公主的肌肤细嫩光滑,还有淡淡的香气,意外地好亲。 衣服撩开,露出莹白的一片。 季月明很想将人推开。 笑死,根本推不动。 他实在是太沉了,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动弹不得。 他的手上有薄茧,无论划过哪,都能引起她轻微的颤栗,还伴随着一些难以启齿的快意。 小衣被丢到一边,她像是再也忍不住了,扯开了崔尤的衣襟。 崔尤轻笑出声,“别急。” 季月明无语住了。 她没有急! 但她没能为自己辩解,一开口,唇就被含住。 崔尤单手解开自己的腰带,滚烫的气息与女子的幽香交织在一起。 纵然两人先前对此事毫无兴致,也不妨碍此时都被彼此勾起了原始的欲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