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弄丢了他的小跟班》 第1章 第一章 纪言是被推下车的。 公交车上全是人,他一路挤到后门,第一反应是护住怀里的行李箱,让它先于自己平稳落地。 按傅盛尧的习惯,里边的东西即便是在箱子里都不允许有一丁点凌乱。 最后纪言抱着箱子跪在绿化带上。 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他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垂着眼睛,再仔细检查一遍箱子四周的拉链。 公交车在他面前驶过,窗户上反射出他的样子。 面如冠玉,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身形单薄瘦削却并不病态,反而有股书卷气,又像个跌入凡尘的世家子弟。 即便是一身火锅店的工作服,却还是难掩本身过于出挑的气质。 可纪言严格来说,确实勉强也能算是个少爷,从小出行车接车送,读的也都是江城的贵族学校。 此时正顶着一股油烟味儿,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往对面的高档小区走。 “言少!” “哎,你怎么又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过来,那么远的路......提前跟我们说一声不就可以了。” 刚到门口,就有个上了年纪的保安过来开门。 看他这样就忍不住念叨,要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噢没事没事。” 纪言站直,下意识把东西往身后护一下。 他额上全是汗,就捞起系在腰间的围裙擦一擦脸,继续说:“您知道的,傅少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纪言捏着行李箱提手的五指没松。 “嗯......这倒也是。” 保安原来是傅家的老管事,清楚他们家大少爷的脾性。 也多少知道一些家里两位少爷之间的关系。 只顿一下就赶紧把手松开。 左右看看—— 就让纪言站在这等一下,自己把原本停在旁边的,仅供小区业主使用的摆渡车开出来。 送纪言进去。 这个小区太大了。 光是从门口走到靠近大门的第一栋楼,都要走二十几分钟。 更何况傅盛尧住的,是最靠近小区里边的大平层。 昂贵的地价,一共有十五层,真正住在里边的却不超过三户。 把人送到地方以后,纪言还没下车就已经在往楼上看了。 眼神有些飘。 保安也顺着他目光往上看看,就说:“就是这儿了,你赶紧上去吧。” 又问他:“带钥匙了么?” 纪言点头。 保安看着他单薄的身子,不大放心:“刚才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没被挤掉吧?” “挤不掉。”纪言说。 钥匙被他用针线缝在身后背包的侧面口袋。 一共缝了八十几针,每一个针脚都又密又细。 傅盛尧就给了他这一把钥匙,而且当时就说好只是暂时放在他这里。 没准今天就得还给对方。 纪言从车上下来,推着箱子继续往里走。 虽然这套房子写的是他和傅盛尧的名字,但其实这是纪言第二次过来。 电梯上行。 走到门口以后,纪言看着有些陌生的大门—— 深吸口气。 把书包从背后取下来,用力拆下紧贴在里边的钥匙。 捏手里。 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三圈,忽然停住。 门没开成。 纪言就又试了一遍,还是开不了。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要么是他上错楼了,要么就是傅盛尧把钥匙给他之后就换了锁。 前者是不可能的。 但要是后者傅盛尧就不会让他今天过来。 纪言先是呆立在原地,后来试着去摁下旁边的门铃。 一连三次都没人应。 可他也不能跟傅盛尧打电话。 傅盛尧不喜欢接电话,任何人都不喜欢。 纪言知道他这个习惯以后也极少会主动联系他,都是等着傅盛尧的单方面消息。 这回大概率也是这样。 他把行李箱贴着墙放好,自己倚靠在旁边。 先是站着,后来没忍住还是坐下来,坐在门口的一长条地毯上。 抱住自己一边的小腿,下巴搁膝盖上。 这里一层楼就一户人家,走廊里的空气是恒温的,随着室外的变化及时调整,不会热也不会冷。 但通风口那里一直有风吹出来,吹得人脖子痒。 纪言就这样从天亮等到天黑。 等到他快睡着了—— “叮!” 旁边的电梯响了,接着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次级债只要能控制在三分之二以上就能拿到荷田乳业的决策权。” “我不认为一家专门做乳制品置业,却连续亏损超过十年的公司值得你们一遍遍飞过去跟他们谈判,短期内你们也见不到他们的供应商。” “我不会去的,傅坚这段时间不会让我出国。” “嗯,就这样。” ...... 抵达楼层的声音,高大的男人从里边出来。 距离纪言上次见他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上次是他们一起回傅家吃饭。 那时候他就觉得傅盛尧瘦了,从侧脸到下巴尖了一些,两鬓也比之前明显,也依旧像现在这样不苟言笑,高高在上。 神色很淡,就算是看到纪言坐在自己家门口也没多的反应。 就站在原地没动,同一个方向静静地看着他。 “你回来啦。” 纪言见到人后立刻站起来,看着对方的时候眼睛一瞬间变得明亮,语气是任谁都能听出来的雀跃: “是刚下飞机么?” “累不累啊?” 他注意到傅盛尧手里也提着的行李箱,但比他旁边这个要小很多。 后者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往旁边瞥一眼。 纪言就跟着也往旁边看看。 赶紧把歪到一边的行李箱摆正,又捏紧手里的钥匙。 解释说:“我不是故意要坐在你家门口的,是钥匙,钥匙打不开门了。” “嗯,我知道。”傅盛尧说。 纪言两只手在底下握在一起,问他:“你之前换过门锁么?” 原本是想提醒他门锁最好不要经常换。 对方却已经越过他。 自己把门打开,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很淡:“你都说了这是我家,那我为什么会把钥匙交给一个外人。” 理所当然的一句话—— 却像给人甩了一嘴巴。 纪言之前就猜到对方不会完全不知情,但真的听到了,心脏的某个地方还是会忍不住一阵钝疼。 虽然这种感觉之前也出现过,按理来说纪言早就应该习惯了才对。 但还是疼。 尤其是他们俩现在打对面站着。 一个从头到脚没有一丝褶皱,身上看着就是经过特定剪裁的顶级西装。 一个深绿色的工作服上绑着围裙,左上角印着“陈姐火锅店”,靠近裤脚的地方挂着一圈烂泥。 云泥之别,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说得对。” 纪言头垂下来,没再看他。 把旁边一直捏着的大行李箱往前一推,努力打起精神:“东西都在里边。” “那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离开。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被人叫住: “自己把箱子搬进来。” 傅盛尧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还在他这副表情里笑一下: “这样就走了,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东西?” 他这样纪言立刻定住了。 抬头看他。 傅盛尧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声音发冷: “怎么,觉得冤枉?” 纪言眼睛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光亮黯下去,摇摇头: “没有。” 傅盛尧就又笑了:“先进来,把你带过来的这些东西都归置好。” “别动其他地方。” 说完以后径直进屋。 将自己腕上的手表搁在岛台上,把衬衣袖子捞至小臂。 再接着换鞋。 纪言先是盯着旁边的大行李箱几秒。 再就跟在人后边换鞋进去,站在门口的位置往里看。 他是第二次来这个房子,却是第一次真正进到这个家里。 里面只一排办公沙发一张床,四处干净得一尘不染,却看不见家用电器,也没有能够可以让这里称之为“家”的任何摆件。 墙面地板装修得很认真,是刻意营造出的一种氛围感。 此刻像个没人住过的样板间。 傅盛尧还跟以前一样,刚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洗完以后去隔壁的房间里拿衣服。 路过他的时候又说: “效率高一点。” 纪言真的进来以后就不敢乱看了,点点头: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和以前他们在老宅一模一样的语气。 傅盛尧就又站在原地看他。 也没说人收拾完以后能不能直接走,站了一会儿就重新回到房间。 很快浴室里就传出水流声。 隔着磨砂玻璃,卫生间里的雾气中能看见一具男人□□的剪影。 纪言背对着门那边。 蹲在地上,把行李箱打开。 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被拿出来后,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地板上。 纪言再拿出手机,对着傅盛尧发过来的那长条清单一条条确认。 傅盛尧让他带来的东西其实没有很**。 都是原来放在老宅里的。 1 换洗的一些衣服,酒杯,烟灰缸,还有一台随行电脑,几个U盘,只能用来打电话的老式手机。 确认没有任何一样遗漏以后,纪言才对着这些东西一起拍了张照片。 撑着膝盖起身。 按照傅盛尧从前在家的习惯,把这些东西都摆在他们应该出现的地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了解这些细微的习惯,除了纪言,那就只剩下傅盛尧自己。 甚至有时候纪言才是更门清的一个。 很正常。 一个人要是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围着另一个人转,大到这个人小时候一周一次去医院眼科的例行检查。 小到水杯应该摆在左手边,靠里还是靠外的位置。 那对这个人的了解就变成一种习惯,是刻在骨头上的,缝在心里。 况且这样的日子纪言过了七年。 即便是后来,傅盛尧眼睛能看见了,他都依旧跟在对方身边。 当一个安分守己的跟班。 纪言每次站起来只拿一样东西,放置好以后再退回到地板上。 摆在地板上的东西不多也不少。 纪言全部收拾好以后又检查一遍旁边的行李箱。 注意到夹层鼓起来一块,是还有个东西: “嗯?” “这是......” 纪言边嘀咕边扒拉两下,看清楚里边的东西后登时一愣! 是个收纳盒。 他记得这个是小时候他送傅盛尧的,用几块积木拼凑在一起,原来放的是小时候他和傅盛尧的照片。 这个本来是放在老宅的,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带过来。 可能是收拾其他东西的时候一起装进去的。 纪言盯着这个发呆。 心动一瞬。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在掰盒子的两边,侧面有个卡扣—— “啪嗒”一声。 盒子开了。 开新文了,偏酸虐口的追妻火葬场文。 前期两人的性格,一个是自私专利,一个是委曲求全。 虽然是第二次写这种类型的了,但也不知道出来的效果怎么样,宝宝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谨慎点开咩。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和陪伴[奶茶][奶茶][可怜][可怜][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里边是空的。 原本放在里面,属于他们两个的合影全都没有了。 不过这也正常,就自己和傅盛尧后来的关系,对方要还保留着他们光屁股一起跑的照片那也太奇怪了。 纪言正盯着盒子发呆。 “看什么呢?”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傅盛尧穿着金黑色的浴袍靠在那里,手臂交叉抱在胸口。 从他的脖子一直到肩膀,再到脊背,往下就是两条长腿,靠近脚腕里侧的位置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烧伤。 时隔九年,那里早就结痂了。 “怎么把这个带来了?”傅盛尧问他。 “应该是......不小心拿错了。”纪言实话实说。 也不知道对方信不信。 一下把东西攥紧,又松开,快速把积木盒子搁在旁边的茶几上。 傅盛尧刚洗完头,发梢上挂着水珠,却丝毫没有掩盖住眼角的戏谑: “是又想偷走么?” “不是。” 这回纪言回答得快而准,起身以后看向他,声音着急又认真:“我之前就说过,以后不会再拿你的东西了。” 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 纪言读书那会儿确实会经常搜集对方的东西。 不要的钢笔、被丢掉的橡皮擦,穿小了的衬衫,用脏了的笔袋...... 但他万万没想到。 傅盛尧已故奶奶的翡翠玉扳指,就在当时那个笔袋里。 他们那时候才小学四年级。 因为这个扳指,瞎了的傅盛尧被他父亲傅坚关在闭塞的地下室,被老鼠咬,接着又饿了三天。 后来等纪言发现以后。 立刻哭着去跟傅坚道歉,跪在地上用力连磕几个响头对方才把傅盛尧放出来。 为此,纪言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跟班。 他是个小偷。 傅盛尧:“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纪言说,又问他:“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要是有哪里不满意的我现在再去理理。” 但其实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电脑被放在傅盛尧书房的桌子上,鼠标连着放在左手边,显示屏的支架也调整到人平常在家最舒服的位置。 纪言话音刚落对方就说:“每天都要去火锅店?” “是的。”纪言还在想自己有哪里没做好,现在听到他说的忽然抬头: “......你怎么知道?” “你衣服上都写着了。”傅盛尧看着他的方向,一声冷笑道, “怎么?傅坚给你的钱不够你用?” “没有......就是去帮帮忙,还能挣点外快。”纪言两只手在底下交在一起,语气仍然认真: “我的学费是自己交的,没有让傅家出钱。” 傅盛尧没有接着他后面再说什么。 纪言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重新低下头。 殊不知傅盛尧正盯着他。 从他的额头一直看到他微微下垂的眼角,又延伸到侧脸,清透粉嫩的唇瓣。 纪言五官量感偏小,却完全不会因此觉得他们不精致,尤其是全部集中在一张脸上,看着比女人还要秀气。 傅盛尧盯了他一会儿,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没看纪言,却说: “过来。” 傅盛尧每次洗完澡嗓子都会有点哑,尾音带出沙沙的磁性。 以前他看不见的时候,每次他这样一喊纪言身体里的某个部分都会跟着一阵震颤。 这种感觉在他小的时候就出现了,再持续了十几年。 现在也是一样。 跟被磁铁牵引住一样,坐到他旁边。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度过了最年少无知的时候,又跨过彼此的青春期,傅盛尧身体里的任何一点变化纪言最清楚不过。 手刚要伸过去。 又收回来—— 放在自己的腿上,抬头看向傅盛尧,眼睛里含着一汪泉水: “要不......我,我还是去换身衣服吧。” 其实最好是能够洗个澡。 但纪言知道,傅盛尧大概率不会让自己使用他的浴室。 后者果然也没有动。 往后靠靠,领着纪言的手解开自己的浴袍带子。 刚刚浴室里的蒸汽被带出来,两个人身体靠得极近,腿挨着腿,其中一个完全委身在另一个怀里。 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张开,沾染上彼此的□□,是他们有着不同目的的两个人,分泌出最原始的**。 纪言刚要覆手过去。 头顶上,傅盛尧的声音降下来,在这个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密不透风: “我刚洗完澡,别让我再洗一次。” 暗示的意味很清楚。 纪言一怔。 先是抬头去看傅盛尧,又在对方低垂的视线里愣一下。 两只手都收起来—— 垂着脸,把嘴埋下去。 这种事他成年以后就经常给傅盛尧做过。 整个过程持续快四十分钟。 期间纪言有瞬间想从里边退出去,很快就有一只大手覆在他后脑勺,贴近颈部的位置,摁着他抵回来! 强势得不容人有一丝退却,非逼得他们完全融合在一起。 空气中的水汽散尽。 纪言被呛了一喉咙东西,咳嗽两声,身体没扛住地坐到地上。 手臂往后撑。 因为这一坐就又对上了男人脚腕上的那块痂,心里一酸,伸手过去摸摸,抬头的时候问傅盛尧: “不是说要纹掉么?” 纹身是可以遮疤的。 上次去傅家老宅,纪言听傅盛尧跟他父亲提过这件事。 “然后呢,好让你以后不再为这种事情愧疚?”傅盛尧低头看他。 两人鼻尖互相顶着。 纪言听了他说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你看了难过。” “真的。” 他目光里是任谁都能感觉到的真挚。 傅盛尧睨了会儿他的眼睛。 从下面捏起他下巴:“委屈么?” “不委屈。”纪言再次快速回答。 傅盛尧就微微眯着眼睛,一根手指伸进他的嘴巴,在他的齿尖上下波动一瞬, “只是时间没有对上。” 接着又说:“我的决定不会因为你怎么想而改变。” 纪言因为他的动作一时没法说话。 等终于被松开了,才道: “......那就好。”手背擦了瞬嘴角。 两人刚刚才做过那种事。 傅盛尧站起来,正要走向不远处的书房。 纪言看着他后背,赶紧起身,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我能回家了么?” 傅盛尧扭头看他一眼:“你有家么?” 纪言这才想起来,立刻改口:“回学校宿舍。” 傅盛尧就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都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个站着,另一个坐着。 房间里极为安静。 纪言咳嗽两声,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翻涌上来。 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以后,再开口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回去之前,我能用一下你这里的洗手间么?” “怎么?”傅盛尧问。 “嘴巴里有东西......”纪言难为情道:“等漱完口我就走了,真的,我绝对不会留在这儿打扰你的。” 傅盛尧就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薄唇微抿,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复杂。 进书房之前还是丢下一句: “去吧。” 纪言这才松口气。 走进旁边的卫生间。 这个房子的卫生间很大,纪言先靠门站着,去盯盥洗池上边的镜子。 再仔细去看自己的嘴。 上边一圈还挂着水珠,本身的水珠从唇瓣中间往四周润开,嘴巴两边从刚才起差点合不上,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手机响了两声。 是室友张柏柏给他发的消息,说他们几个今天去火锅店没看到他,问他怎么都快凌晨两点还不回宿舍。 宿舍楼的大门现在早关了。 纪言先漱口。 漱完以后手在身上的围裙擦两下,再给那边回复: [纪言:我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去了。] [纪言:你们不用管,明天我自己去跟宿管说。] 他这个样子没法回也回不去,要不是张柏柏,纪言都不知道现在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那边很快又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纪言捂着手机,接了。 张柏柏:“宿管那边毅哥已经帮你说过了......哎不是,你这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啊,大伙都念叨老半天了。” “我在我朋友家。”纪言说。 “朋友?之前也没听说过你有什么别的朋友啊。”张柏柏说到这有些担心: “你住人家里好不好啊,他父母不会把你赶出来吧。” “不会的,他人很好。”纪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语气尽量放低,不让外边人听见。 “很好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今天下午要吃火锅也没听你说要把人带过来。” “他......”纪言握着手机往身后的门看看,半天才道: “不是很喜欢吃火锅。” 张柏柏应该也察觉出来了,就道:“那行吧,你注意安全啊。” 又说:“明天上午的课要是赶不及也没事,我直接给你把道答了,反正老头儿今年六十多岁,耳背得很,这种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言觉得自己不会迟到,但也说了句“谢谢”。 张柏柏:“你跟我客气什么,挂了啊。” “好。” 那边没了声音。 纪言才把手机小心翼翼揣回兜里。 结果一开门,就和站在洗手间外边,正好也放下手机的傅盛尧对上眼。 对方应该也是刚刚打完电话。 依旧面无表情,可纪言能看出,对方身上的戾气明显比刚进家门的时候要重很多,脸色相当难看。 和之前判若两人。 纪言一只手扒着旁边的门缝,一个“你”字刚出来。 傅盛尧就看向他,语气狠戾: “刚才不是才说要走么。” “这么快就反悔了?” 用完就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我没有反悔。” 纪言几乎是条件反射。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留宿在这里,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也不可能真的来打扰傅盛尧的生活。 见对方这样心里有些疑惑。 先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他一会儿,再大着胆子走过去,脸上努力挤出点笑容,想要抓住傅盛尧的袖口。 问他:“你怎么了?” 被对方甩开。 “不是说了要走么。” “那还继续赖在这?” 傅盛尧的力气很大,也丝毫没有掩饰住脸上的情绪: “等我请你?” 他死死盯着纪言,刚才的动作像是刻意甩开什么洪水猛兽。 太突然了。 “.......噢好。”纪言一下被吓到。 心里很懵。 但面上还是那个样子,顺着对方的话,赶紧冲到沙发旁边,扯上自己带过来的背包背上。 要出去之前注意到被搁在茶几上的小木盒。 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来这个房子了,忍不住往上边多看两眼。 人都已经快走到玄关,鼓起勇气又折回来,问傅盛尧: “这个你还要么?” 他手指的方向刚好是这个小木盒。 傅盛尧刚点燃手里一支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忽然就笑了: “不是说不偷东西么?” “我不会偷的!” 纪言说,说到这眉头皱在一起:“我的意思是......就是你要是确定不要它了,可以让我带走么?” 傅盛尧就又站着看了他一会,没说能不能让他带走东西。 只是又笑一声。 忽然扯住纪言的胳膊,把人扯到外面,当着他的面把木盒甩进门口的垃圾桶! 在他头顶冷声质问: “你还要么?” 看着被丢到桶里的小木盒,纪言愣了一下。 就这样看着,一刹那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盛尧就又问了他一遍,声音低下来: “你要么?” 像在纪言心上划一刀。 他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有多的反应。 这回再没犹豫,摇摇头: “我不要了。” 说完这个以后纪言再没往身后看,开开门,从这个家的玄关处走出去。 他不属于这里,早就应该走了。 下电梯以后—— 外面的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空气里的湿气,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纪言压下胸腔里的难受,把手里的包往肩一挎。 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开导航。 这个小区实在是建得太大了。 尤其是现在又天黑,纪言跟着手机里的定位,在这里转了四五圈才终于转出去。 出去的时候,保安不是把他送进来的那一个。 是个新来的小年轻。 新官上任三把火,无论官大官小都一个样,看到人就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因为保安室周围的灯光暗,他看不清楚纪言的长相。 只注意到他火锅店的工作服。 因为纪言进来的时候没有登记,要想从这个小区出去,他还是填了整整两页纸,堪比政治审查的进出入资料。 因为胸口还没完全平复,纪言身份证号都笔误好几次。 划掉又写,写掉又划。 全部填完,量过体温以后才能出小区。 折腾半天已经太晚了—— 纪言站在小区门口叫车,又等了快十五分钟才有车过来。 他之前的默认定位一直是“华江大学西门。” 临上车才改了,改到司大门的“陈姐火锅店”。 这个点回学校肯定不开门了。 纪言决定还是先到火锅店睡一个晚上,等明天上午再回学校。 他在车上给老板发消息。 对方那边消息也来得很快,说是让他自己开门进去,明天早上在店里吃个早餐再走。 纪言刚要给对方回复,兜里手机就又响了。 “嗡嗡!” “嗡嗡!” 屏幕里显示的名字让他怔了下。 纪言还坐在车里,握着手机。 犹豫很久才摁下接听: “傅叔叔。” 他先开口,那边很快传来傅坚的声音:“小言,我听你方阿姨说,说你今天回了趟老宅,是去给盛尧拿东西对么?” 纪言原本立着的脑袋垂下来:“......是。” “你还在房子里?” “刚刚出来。” “他没留你住一个晚上?”对面像是在责备。 纪言不理解傅坚怎么会觉得傅盛尧会留他。 立刻说:“没......啊不是,是我自己要走的。” 说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顿了好几下才继续:“是我记错了路,来的时候坐公交坐过站了,绕了一圈路才绕回来。” 虽然平常见到傅盛尧父亲的机会极少,但纪言从小就怕对方。 怕他生气,也怕傅盛尧不高兴。 那边沉默一会儿,很快传来傅坚状似无奈的声音:“他也真是,都那么大的人了,这么点事还非得总麻烦你。” “家里又不是没有司机,分明就一脚油门的事。” “没关系的傅叔叔。”纪言赶紧把话接过来:“我......我刚好也是想回老宅看看,都是顺便的,没什么麻烦。” “你不用再替他说话了。” 傅坚说:“你方姨都说,这一点你就比他强,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让他后面几天跟你一块去学校上课。”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天天跟那帮狐朋狗友混一起,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还不如多看看书。” “您刚才跟他打了电话?” 纪言一愣。 问完以后才意识到这不是他应该问的,赶紧转到其他话题上: “尧尧他,学分已经修满了,那些课不去听也没事的。” 纪言虽然骨子里怕傅叔叔,听到人说的还是下意识替傅盛尧说话。 “就算学分修满了又怎么样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搞的那些事,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知道瞎胡闹。” 傅坚说到这顿了下,又道: “就这样吧,回头你也帮叔叔多劝劝他,让他收心,以后家里这些东西不都是留给他的?” 纪言刚想说自己劝其实也没用—— 傅坚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没有多余的话头,也没有留下一点容人的空间。 纪言盯着手机。 连条短信都不敢跟对方发,只能先盯着屏幕,拇指从上往下地摩挲两次。 最后叹口气,把手机收回兜里。 为了省钱,纪言就要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路口。 自己背着包往巷子里边走。 从这里走到火锅店要经过一条很深,很暗的巷子。 巷子入口的地方有几家洗脚房,门口坐着有男有女,远远没看清楚的时候,只是扯着嗓子冲纪言喊两句。 看清楚以后就更是了—— 一个两个都冲过来,声音甜得发腻,搔首弄姿的,甚至其中一个人的手还直接搭上纪言的肩膀。 纪言不说话的时候其实面色偏冷,虽然眉眼柔和但也不算太好接近: “麻烦借过下。” “我赶时间。” ...... 他淡说了几句这个,把挽住他臂膀的那个人扯下来。 看都没往那儿看,继续往前走。 走了快一公里才走到一片挂着小灯的地方。 “陈姐火锅店”的标牌之前被台风刮下来了。 此刻正竖在店门口。 纪言从包里拿出从学校五金店借来的老虎钳和铁丝,到旁边搬来个凳子,麻利地把标牌往上装。 他长得秀气,干活的时候其实一点不含糊。 没两下就装好了,他就盯着这个标牌看了一会。 收回视线。 把火锅店的拉门往上掀,进去以后顺手将书包放在最靠近门口的那个饮料箱上。 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坐在旁边的板凳,仰头往上看。 拉门只关了一半,从纪言的角度可以看到外边的月亮。 今天刚好是七月十五号,每个月的十五号月亮都是圆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那圈黄晕。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月亮很圆,他被绑在树上,全身都没有力气,听着一帮来傅家参加晚宴的纨绔骂他,说他是傅瞎子身边的一条狗。 纪言那天晚上发了很长时间的烧。 身体里的骨头像被掰开,脑子都快要烧坏了,还导致他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看到树干就开始犯恶心。 每天只能待在老宅那个小房间里,哪儿都去不了。 火锅店里的凉白开顺着他的嗓眼滑下去,纪言舔舔嘴唇。 把喉咙里,残存的剩下那点甜腥也一块儿咽进去。 又把书包带扯过来,从里面摸出一个存折。 存折上的数字,是他从小到大,得到的各种大大小小的奖学金,还有上了大学以后自己的勤工俭学。 一共四万,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其实不算少。 但对他来说其实完全没那么回事。 看着里边的数字一点点增加,是目前能支撑纪言活下去的全部精神动力。 慢慢来吧...... 纪言心想。 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人,很多东西急不得,也不是着急能够解决的。 他把火锅店的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头和脚搭在上边,闻着空气里的油烟味,没多久就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天里,除了打工就是去傅家老宅。 纪言是真的太累了,脑子也乱,突然一下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明天能被闹钟叫醒。 别迟到。 连火锅店的门都没来得及拉上。 也连在他进到这个火锅店以后,有人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听见。 电话全是从小区保安室打出来的。 从刚才人一走就开始打了,没想到半天电话都没人接。 老保安的小徒弟都快急死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那个穿着火锅店制服,跟个送外卖打扮一样的年轻人,居然会是傅家的。 而且刚才人填写的那一大摞资料里,也确实没写清楚这个。 此刻瘪着张嘴,被批评了还是忍不住抱怨: “师傅......傅家少爷不是都姓傅吗,我看他也不叫这名儿啊?” “而且之前我给少爷们开车的时候,也压根没见过他。” “轮不到你问的别乱问啊!”老保安皱眉。 他自己摸爬滚打小半辈子了,对这些事门清,一声低叱后又道:“你还想不想留在这儿工作了?” 小保安哭丧着脸:“那我能把这事直接跟傅少说么?” “傅少是你能随便联系的?”老保安瞪他一眼,再往小区里边看看。 恨铁不成钢地又叹口气,手在桌上用力敲敲: “继续打,打不通不许睡觉!” 这男的有病。 - (三个小番茄 二分之一的苹果 清水)*榨汁机=下火神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纪言在闹钟铃声响了一遍就起来了。 他从小就没有拖延的习惯,就算是学习,干了一整天的活以后也不会赖床。 不会想接着睡,也不用担心迟到。 但他今天迟到是必然的—— 因为等到了学校纪言才发现。 他书包的前袋拉链一直是开着的,里头的钱包不见了。 钱包里头除了几枚零钱,就是身份证和学生卡,他进不去学校大门。 “老师,我真是华江的学生。” 纪言一路跑到学校门口,对负责看管这方面的老师,“我学生卡是真的忘在公交车上......我下了车才发现。” “您看这样行么?我先登记,回头我就去学工处补办,补办完我就给您送过来。” 老师头都没抬:“给你的辅导员打电话。” 纪言手立刻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一下,说:“那我手机能先在您这边充个电么?” 他手机从闹铃响了以后就直接没电关机了。 “你看我这边像有充电的地方?” 纪言一句话被噎回来,立刻又说:“或者......您方便把您的手机借给我么?我给涂教授打电话。” 对方这回终于抬头看他,上下打量一瞬又问:“你是哪个学院的?” “经济管理,金融专业三班。” “你跟着涂院长做项目?” “是。”纪言说,说完以后又肯定道,“我记得他的手机号。” 这回轮到对方沉默了。 先是又看他一眼,一派若有所思后走到学校大门边上,手里的卡往旁边闸口上碰一下: “进去吧。” “下次注意。” “嗳,谢谢老师。”纪言立刻接说。 把包往身上又背一下,继续往学校里边跑。 他们班这时候已经在上课了。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站在讲台上,没别麦克风,声音仍掷地有声。 对着底下的学生们侃侃而谈。 纪言从后门进去,刚进门张柏柏就在最后一排跟他打手势,示意他快点过来。 这是大课,一长排基本都坐满了。 他们班的人全部都坐在过道两边,纪言刚坐下就对着旁边的张柏柏,小声道: “谢谢。” “小事儿。” 张柏柏把那本《国际金融》放人跟前。 先托着下巴,往本子上记两笔,没忍住又凑到纪言耳朵边上:“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啊?” 纪言刚把桌上的书打开,随口接道: “朋友家。” “我信你个鬼。” 张柏柏低哼一声,胳膊肘往人肩上一放,“你要真在朋友家,今天就不会穿这身过来了。” 纪言下意识低头去看,登时一愣。 从火锅店穿出来的围裙还系在他身上。 “没事,中午回宿舍换。” 纪言低头好一阵,又抬手闻下自己的袖子,问旁边:“味儿大么?” “还好,就是挺突兀的。”张柏柏实话实说。 他的意思纪言明白。 随手把身上的围裙往下扯扯—— 接过张柏柏递过来的笔,认真听课。 他们班老头上课特别容易投入,也不管底下人听不听得懂。 总是中间不休息,一口气上一上午。 下课后,纪言回宿舍的路上就连上张柏柏的充电宝。 手机一亮。 屏幕上七十九通未接电话。 纪言看到的时候目光微滞。 “这谁啊。”张柏柏从人肩膀凑了张脸过来,又问他: “你朋友?” 他一直走路都喜欢挂着人走,之前是挂在他们寝室长身上,但现在寝室长到京市参加机器人比赛了。 他就挂纪言身上,脚尖落在后面拖着走。 “不认识。”纪言说。 边说一个电话已经回过去。 那边只响了一声后立刻接起来。 是昨天那个保安,对着纪言说了一堆话,颠三倒四的,也没说太清楚。 大概意思就是纪言昨天把钱包落在保安室里了,他们上午就托傅盛尧今天去学校的时候带给他。 “抱歉啊言少,昨天是我这个徒弟......哎他吧,新来的,没认出你,后来也没好好检查就让你走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已经说过他了,他说他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跟你道歉!” 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纪言却只赶重点地听。 是保安一开始说的,听见以后纪言耳朵就一烫,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傅盛尧,把我的学生卡拿走了?” 那边先愣了一下,后来立刻接说: “对啊。” “本来我们也不想麻烦傅少的......但今天上午傅少他刚好过来说停车位的事儿,我就顺带提了一嘴。” “结果他就同意了。” 老保安说到这的时候还很感慨。 听语气也很惊讶,但也有一种给自己省事了的感觉:“回头你去他宿舍拿一趟就可以,他说了要带给你的!” “......” 纪言陷入沉思,捏着手机的五指微微收紧。 事已至此,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该谢谢对方,还是该说其实没这个必要。 到最后叹口气: “我知道了,谢谢您啊。” “小事小事!” 那边说完就给挂了。 纪言也重新把手机捏手里看看,看完就收起来。 心里已经在盘算,中午吃饭前还是得去一趟派出所,办身份证挂失,再去一趟学工处。 他找张柏柏借学生卡去办临时出入证。 学校里的学生要是没卡要出去,一定得有一个在校生当保证人。 张柏柏完全不理解。 等到中午,在纪言的申请书上签字的时候还在劝他:“刚才电话里的人不是说,有个什么尧的要把东西带给你嘛。” “他也是咱们学校的?你直接找他拿不就得了!” 张柏柏觉得人跑来跑去太辛苦,继续说:“身份证要一周才能寄过来,学生卡要有身份证才能补办。” “难道你这几天都不出学校了?” 纪言摇摇头,没解释为什么。 只是说:“没事。” “嗯......” 张柏柏在旁边看他脸色,是真想帮他:“你要是觉得太麻烦,不想见,我帮你去跟他要呗。” “反正下午都没课了,我闲着也是闲着。” “真没事儿。”纪言说到这已经站起来。 出宿舍门的时候问了个别的:“中午想吃什么,我路过门口食堂的时候给你带。” “别带了,你先把自己的事儿都弄完了再说。”张柏柏说到这猛地想起来: “一会儿毅哥要带冷串回来,你跟我们一块啊。” “还有隔壁宿舍的几个。” 邹毅是除了寝室长,他们另一个室友。 纪言想了想,说:“行,那算我一份,回头多少钱我转给他。” “得嘞!”张柏柏应一声。 纪言说完就走了。 一般学校附近的派出所中午十一点就没人。 纪言是跑下楼的。 他们宿舍在南门,虽然知道可能会耽搁时间,但他还是绕了一下弯路,绕到学校的东大门门口。 那条路能经过一排实验楼。 他本来是想跟平常一样,往那看一眼就走。 结果刚好撞上有人打对面过来,看向他。 是傅盛尧。 依旧和昨天晚上一样的眼神,淡漠里全是疏离,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旁边还站了一个他朋友。 对方似乎也认识纪言,两人之前在傅家老宅见过几次,话都没说过两句,每次都当彼此不存在。 对方现在撞上他也就当没看见一样,挑挑眉,就继续偏头和傅盛尧说话。 纪言下意识站在原地。 先是看着他们一起朝自己这边走,反应过来后就跟老鼠见了猫,立刻从人行道上下去,准备走到马路另一边。 被贴着他这条路上,飞驰而过的一辆小电驴硬逼回来! 咻—— 站回人行道上! 纪言刚站稳,傅盛尧就已经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他。 两个人此刻的距离只有两拳。 纪言低头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对方鞋尖。 “昨天晚上不是一直吵着说要回宿舍么。” 傅盛尧语气冰冷,也没有顾及这里除了他们俩旁边还站个别人,直接对着纪言: “怎么,最后在外面混了一个晚上?” “我没混。” 纪言还是跟之前每次那样立刻解释,“就是去我之前打工的火锅店,提前跟老板说过了。” 想起昨天晚上傅盛尧突然的变化,他又抬起头,眼神专注里全是澄澈: “你昨天晚上睡得还好么?” “有没有做噩梦?” 是真的了解他,也是关心他。 傅盛尧没有接话,依旧在看他。 纪言就扯一下自己的衣角。 一句“那我先走了。”卡在喉咙里—— “没别的事情要说?” 很快顶上的男人就又开口。 对方难得一次主动问他这个,纪言一愣,摇摇头: “没有。” 压下心里那点念头。 纪言抬头去看向傅盛尧的眼睛,对上视线后又快速挪开,瞥向一旁的大马路: “我还要出去,你们赶紧去食堂吧,不然晚一点就没饭了。” “啊......这,现在吃饭还太早了点吧,我们正要去实验室呢。”这次开口的是傅盛尧身边的人。 “那你们去忙你们的,我先走了。”纪言往他那看一眼,说完就又要走。 “是真的没有,还只是想都攒着,准备回头一块告诉你的傅叔叔,让他来替你主持公道。”却再次被傅盛尧叫住: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