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了病娇苗疆少年后》 第1章 第一章 温暖如春的花房里,莺歌燕语,香风馥郁,唯独帷帐中冰冻三尺,冷若寒潭。 朦胧间,两人剑拔弩张,寂静无语。 符去雪气得不轻,他盯着面色冷淡的郁善音好一阵子,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歇斯底里道: “郁善音,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少年苍白的指节紧紧扣着郁善音的脖颈,沉闷嘶哑的声音满是对她的怨恨。 郁善音有些喘不上气,可她却背靠软枕,故意挑眉,勾唇讥讽: “有啊,只是我心里没有你罢了。” 符去雪的心好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绞痛难忍,他握住少女脖颈的那只手也跟着颤抖。 少年手背上的青筋宛若虬枝,在薄白的肌肤下高高凸起,迅猛跳动。 这些慌乱、隐忍、不甘与怨怒都被郁善音尽收眼底。 她很会察言观色。 从符去雪捏着她命门开始,她便发现,符去雪根本不敢用力,更不敢伤她分毫。 再加上他这般凄白痛苦的表情,郁善音更加确信: 符去雪,爱上她了。 想到这儿,郁善音自知能轻松拿捏符去雪,脸上的笑意不觉更深。 在符去雪看来,这笑便是挑衅。 符去雪顿时怒不可遏,俊美清隽的面庞倏然扭曲。 他握住郁善音双肩,用力一推将她摁在榻上,单膝顶入她腿间,膝盖微曲,以不可抗拒之力将人死死抵住。 混乱中,两人深深陷入柔软的纱帐里。 郁善音不顾一切的挣扎,对着双眸猩红的符去雪拳打脚踢。 可她越是挣扎,符去雪越是恼恨,他便愈发用力地摁捏她肩膀。 “唔,痛!” 是能把她骨头捏碎的力度,郁善音疼得倒吸冷气,小脸煞白。 “哈、疼?有我的心痛吗?”符去雪咬牙切齿的冷笑,但手上还是暗暗松了些力。 不等郁善音喘口气,他又凶神恶煞,撑在郁善音上方,发了疯的咆哮: “我好恨啊,郁善音我真的好恨啊……”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别做梦了,你生我便将你锁在身旁,你死我便同你化成黄土葬在一起。”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为什么总想离开我?难道非得把你的腿打断你才肯学乖么?” “到底为什么啊!” 郁善音愣了愣,有些不解,像是被他如雷贯耳的咆哮声给吼懵了,但也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了平静。 符去雪也不懂,为何郁善音能够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 他盯着那双淡漠如死水的眼眸,愈发幽怨,于是威胁道: “就算是死,我做鬼也要缠着你,绕着你。” “郁善音,生生死死……我们永远锁在一起。” 说罢,符去雪先怔住了。 好奇怪,明明是吼叫着“血海深仇”一般苦大仇深的咒骂,可字里行间却掩不住自己对郁善音几近疯狂的渴求。 他骗不了自己。 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生出恨。 归根结底,他恨的是郁善音不爱他自己。 可他还是喜欢她、爱慕她、想要她,妄想同她永远纠缠在一起。 符去雪的心又开始痛了。 相比之下,郁善音要冷静的多。 对于这段极端癫狂的“肺腑之言”,她依旧是一脸淡漠。 她的冷眼旁观仿佛是在看一只气急败坏的跳梁小丑。 可笑至极。 在符去雪发愣时,郁善音浅浅一笑,语调幽冷,不怕死般的火上浇油:“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是因为我不像之前那般爱你了?” “哦不对,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符去雪,好可怜呢。” 符去雪猛然一僵,心脏也跟着停滞了一刹那,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碾成了碎渣。 这一瞬间,仿佛有千万把锋利的刀刃凌迟着他的肉身。 好痛啊,痛不欲生。 符去雪深吸一口气,下巴微微向上抬起,睨着郁善音,字字刻骨: “就算不爱我,阿音也得给我装下去,就和从前一般,不择手段的欺骗我。” 回忆间他眼神暗了下来,语调碎不成腔,声音沙哑苦涩,“阿音,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一句话。” “我只想留住你……还是说,阿音想被我锁起来,每天让我亲自喂你吃饭,为你更衣,我想你会疯的吧?” 渐渐地符去雪又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似是沉浸在美妙的幻想里,无法自拔: “好开心……把阿音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这样阿音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人了,阿音的目光便只能为我停留。” “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可你为什么还是想逃呢?我不懂。” “但我不想再去揣摩你那晦涩难懂的心意了……因为你生生死死都得和我绑在一起,明白了吗?” 郁善音扯着唇角苦笑,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精神病怎么能对自己如此痴狂。 她叹了口气,重新抬眼看他:“符去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先前的一切都是我装的。” “我一直在骗你、耍你、利用你。” 在少女绝情又犀利的话语中,符去雪顿时头疼欲裂。 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理智在痛苦的煎熬中逐渐被撕碎。 他突然抱着脑袋,半跪在郁善音身前,像个无助的孩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久,帐内便传来少年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不同于旁人忧伤凄楚的哭声,郁善音听得出来,符去雪这是悲戚难咽,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又无处倾诉排解,只得隐忍呜咽地低低抽泣。 她方才那番话,着实伤透了符去雪的心。 郁善音刚想坐起身,符去雪却先一步抬起了头。 只是一刻钟的功夫,符去雪便换了一副神情。 只见他明眸爱怜,眼底幽光闪烁,唇角还挂着诡笑,赤红的眼尾同脸上残留的泪痕愈发显得少年乖巧可怜。 符去雪直起身子,低下头,大手一松,像只压抑内心**的饿犬一般小心翼翼地凑近郁善音,低声呢喃: “我不信,我不信,你现在才是在骗我……” “音音,我爱你……好爱你。” “不要离开我嘛,音音,我爱你。” “音音,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珠宝绫罗,仙丹妙药,或是……” 郁善音蹙眉,她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的符去雪。不知是被他的痴心妄想所取悦,还是被他的谨小慎微所牵动,郁善音终是听不下去了,她漠然打断道: “我要自由,你能给吗?” 符去雪那张漂亮的脸宛若凛冬最惨烈的雪,冰冷煞白,仿佛下一刻他整个人都会碎掉。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是卡可无数针芒,紧涩难咽。 他垂下眼睑,强迫自己压下那些洪水猛兽般的苦涩。 缄默许久,符去雪带着乞求的哭腔,泪眼朦胧的盯着眼前的少女。 他像条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幼犬:“音音不是说想养条狗吗?音音最喜欢小狗了,我可以做你的狗,我心甘情愿做你的狗!” “求你了,我真的离不开你,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什么你还要用这种方式伤害我?音音,我的心快痛死了。” 郁善音微微合眼,无奈叹息,她揉着酸痛的眉心,不愿多看少年一眼。 她知道符去雪的心病又犯了。 此刻,在她面前的少年应该是他的主人格“镜明”。 此人虽然外表纯真,性格无邪可爱,但骨子里还是透着一股无法磨灭的“毒”与“恶”。 要不是郁善音之前被他这幅样子骗过,今日恐怕又要着了他的道了。 符去雪却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他歪着脑袋,痴痴的望着少女,面颊逐渐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宛若雪地里绽放的桃花。 不合时宜,绮丽病态。 最后,他情难自矜地吻了上去。 符去雪这次病得不轻。 郁善音慎住了。她想躲,却被符去雪死死捏着双臂,身体被他囚禁在怀里,根本无法动弹。 两唇相碰间,符去雪感觉自己快要爽死过去。 好柔软,好温暖,好……喜欢。 郁善音察觉到他千方百计的想把舌头吐进她口中,便心下一紧,唇齿一松,惊慌道: “唔,你滚开啊!镜明!” “啪——” 响亮的巴掌当即甩了过去。 符去雪也不躲,狠狠挨了一巴掌后,他迅速握住郁善音的双腕,惩罚似的轻轻咬了咬口中温软的舌尖。 他疯狂搅动着她的舌身,口水被他尽数汲取,甘之如饴,少年终于发出满足的喟叹:“唔,音音乖……我可不想让你的喉咙肿起来。” “更不想让它坏掉,不然音音说不了话……我该多无趣。” 郁善音不懂为什么接吻也会感到窒息,她眼前的少年一脸绯红,眼睛弯的像月牙,神情病态又痴迷。 渐渐的,少年的脸出现了重影……郁善音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聚上焦。 “哈、如果……心无法和音音连在一起,那、嗯……” “身体就永远连在一起吧。” 昏沉中,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不该为了活命而接近这个痴狂的小疯子…… 思绪万千,记忆被扯回魂穿的那日。 郁善音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她记得自己那日是在游轮上拍照,忽然一道滔天海浪打了过来,摇晃间她不慎跌入海里。 水,到处都是水……无孔不入,令人窒息。 郁善音挣扎了很久,很快她就体力不支,黑暗涌入,世界一片死寂。 她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看见自己的尸体。 但诡异的是,她的尸体怎么穿着一身华美的喜服?很像古装剧里的那种。 尸体被打捞起,接着一群穿着古装戏服的人涌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各种声音也跟着响起,混乱嘈杂。 “殿下!您快醒醒呀殿下,殿下!” “速将此事禀告给陛下,不可外泄!”说话的男子应该是个“领导”,他一开口,现场便立刻安静。 郁善音的魂就飘在这群人的头顶,她想走可又动弹不得,只得这么看着他们演下去。 方才的男子睨了一眼地上的侍女,道:“都别哭了,随行御医可在?” 跪在尸体旁的侍女声音颤抖,脸色白得瘆人,“大人……殿下已经没了气息。” 郁善音还是没看明白。 但她知道死去的这位女子应该是位极为尊贵的主子。 穿着婚服,那便是要去成亲……怎么半路上溺水而亡了呢? 这女子的死跟她郁善音又有什么关系……为何她的魂魄被迫徘徊在此女子的身旁久久无法离去。 郁善音正思索着,一道清列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华轿上传来。 “和亲公主死在半路……这乃大忌啊。凌大人,您说,这可怎么办呢?” 整体文风是偏轻松的啦[星星眼]不虐哦,一点都不虐。 解释一下: 1.男主双重人格,主镜明,衍生人格暂时没有名字(后续会有)都挺病娇,会互相吃醋 2.背景架空,地名乱编,非常空,不要考究 3.不论哪个人格,男主都很疯狂,病的千变万化 4.作者爱修文,可能一章会修个四五遍甚至十来遍,欢迎捉虫 感谢大家能够看到这里,球收藏,球支持[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咳嗯!” 光天化日之下,原本僵硬潮湿的躯体忽然坐了起来。 少女白得发灰的面容在刺眼的阳光下格外阴戾,犹如厉鬼一般。 “殿、殿下又活了!” “那是醒了,醒了……” 一时间,所有人惊恐不已,跪在郁善音身旁的侍女更是直接昏死过去。 郁善音捂住被冷水浸透的胸腔不断往外吐水,她一边迅速扫视周围人的穿着与神情,一边着急解释:“咳啊!别怕、我没死,我没死……你们别怕。” 她害怕自己被当做“诈尸”的女鬼被当场超度,只能不断辩解方才是故意屏息吓唬那小侍女,自己并没有咽气。 即便这个理由很牵强,但好似无人在意她为什么会突然“死而复生”。 “殿下!”凌无迟微微怔住,而后立即跪下请罪,其余人早就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是奴等看护不周——” 郁善音瞥了一眼,心下明白此人便是护送她成亲的大侍卫。 “无碍,无碍。别耽误了行程,走吧。”她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强忍慌乱,面色清冷地吩咐这群人快些将她送上轿子。 明明心底已经恐懗万分,但表面还要演得滴水不漏。 郁善音差点哭出来。 明明她前一秒还在豪华游轮上享受“毕业旅行”,怎么下一秒给她魂穿到一个死去新娘的身体里了? 许是郁善音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新身体,亦或是过于惊惧,她扶着侍女的胳膊缓缓起身,刚走两步便陷入昏迷。 “稀奇。”银凝霜唏嘘一声,转头看向凌不迟,“你们玉京的女子竟如此柔弱不堪,若按甄荷公主现在这幅身子骨,恐怕还没到南巫便得再死一次了。” “还请银护卫您注意言辞。”凌不迟神情阴鸷,冷冷回望。 郁善音也以为自己刚活便要再死,谁知她竟然真的撑到了南巫国。 再次醒来,郁善音已经换了一副干净的衣裳。 凤冠霞帔,金尊玉贵。 她从贴身侍女小桃口中得知,原身是九州沐源国的公主——甄荷。 他们此去是为了同南巫国和亲,而她的成婚对象便是南巫国的三皇子: 东方璃容。 此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虽然容貌端方儒雅,但内里腐朽诡谲,宛若蛇蝎。 至于为什么要同这样一个阴险毒辣的人成亲…… 沐源国地处九州中心,辽源广阔,人杰地灵,本来是十二国中最强的一支。 但后来由于处于南疆的南巫忽然得来“神仙兵法”,拥有无数不死将士,南巫屡次进犯沐源边土,沐源无力招架,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沐源皇帝才不得不派公主前往和亲。 郁善音似乎理解这位公主为何要跳河自尽了。 南巫同沐源本是敌国,昔日南巫定是没有少受战败的屈辱,今时不同往日,一旦沐源落入下方,南巫必会千方百计折辱沐源。 这么一来,她这和亲公主就是奔着“受辱”与“牺牲”去的,根本毫无尊严。 难怪之前那支送亲队伍见她溺死并没有多么惊讶。 他们关心的只是公主若死了,谁去和亲,谁能去顶替,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 和郁善音想象的不一样,进入南巫后,她并没有面见南巫国王,亦未见到东方璃容本人,而是…… 直接被关进了一顶精致的纯银囚笼里! 银链缠绕四肢,手臂吊起,身体以一种非常屈辱的跪姿缩成一团,郁善音像个被人玩赏的物件一般锁在笼中。 接着,一张巨大的黑布自笼顶倾泻而下,将笼中少女盖了个严严实实。 “公主,多有得罪。”银笼晃动,郁善音顿感不妙,她在没有做任何“背调”的情况下被这群人五花大绑的送往某个地方,心中的恐惧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我不是同你们三皇子成亲了吗,你们是要带我去见他吗……”郁善音声音发颤,即便这样,她还是强撑着尝试从侍卫嘴里问出点信息。 谁知这群人跟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务一样,不论她如何旁敲侧击,他们连一个字都不愿吐露。 郁善音也不自讨没趣,安静的在笼子里睡了一觉。 主要是这具躯体的机能素质太差了,动不动就容易犯困。 一路颠簸,郁善音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当她醒来时,银链已被解开,笼门大开,四周是一片苍茫雪原。 寒风凛冽,宛若刀刃生生割在郁善音脸上,她双手抱臂,不断摩挲着,以为这样便能生出点热气。 夜晚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郁善音双眸满是迷茫,她着实不知道该去哪儿,只能漫无目的的在雪中慢行。 刚走几步,郁善音后背便升起一股诡异的凉气。 不同于霜雪实质化的阴冷,是一种似有若无、形似云雾的东西穿过她身体的那种冷。 她猛然回头,只见一张半透明的惨白人脸贴了上来。 郁善音瞳孔猛然缩颤,她下意识想要惊叫出声,可由于太过惊恐,自己竟然应激性的失了声。 眼前的这只“鬼物”双脚离地,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荡,郁善音能隐约看出来它生前的模样。 是个男子,样貌还算清秀,装扮华丽,身着绀紫色锦衣,头戴异域银饰,腰佩白玉环,此人亦是非富即贵。 它眼神空洞地盯着郁善音,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攻击。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郁善音跟它大眼瞪小眼,一人一鬼对峙许久。 她想逃,但在冰天雪地里自己又无处可逃,若是再这么耗下去,自己迟早被冻死。 “嗬……”那鬼张了张干涩的唇,发出一丝极为枯槁的声响,下一瞬无数鬼物拔地而起,密密麻麻,铺天抢地的飞向郁善音。 郁善音以为自己下地狱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鬼? 她这辈子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追她的人竟然能用“成群结队”、“堆积如山”这样的成语来形容。 郁善音拼了命得往前狂奔,森白鬼物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冷风灌入她的口鼻,胸腔火辣辣的疼,她耳边尽是恐怖的鬼泣声。 漆黑的夜,少女一袭红装,慌乱的身影,风雪交加中的一抹红格外凄凉诡异。 郁善音跑得仓惶,没注意脚下的雪地里冒出许多双狰狞鬼爪,“啊!”她一头栽了个狗啃泥。 华美贵重的衔珠凤冠狼狈摔落,珠宝金饰满地散落,郁善音身披银霜,整个人都结了一层冰冷银雾…… 是身后的鬼物追了上来。 求生欲令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绝望快要将她埋没。 “痛,好痛……”郁善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朦胧中她看见一只白皙骨感的手向她伸来。 风声鹤唳,鬼泣瞬间停止,附在她身上的那股诡异阴冷感也随之消散。 “你们吓到她了。” 这嗓音纯净温柔,但又带着特殊的颗粒感,就像……雪山之上的甘泉。 虽然清甜纯净,但又藏着令人不可忽视的森凉。 千百鬼物闻声退散。 郁善音趴在雪里,她一抬眼便落入一双明亮黝黑的双眸里。 少年容貌昳丽,身姿挺拔,霜雪落在他好看的眉眼间缓缓融化,眉心一点朱砂,宛如谪仙临世。 他俯下身,纯真无邪地冲她轻笑,身后漆黑的卷发被风扬起,发间银饰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好漂亮的人。 漂亮得有些诡谲。 郁善音顾不上欣赏,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借力站了起来,“多谢小郎君。” “请问郎君,此地是何处?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菩清幽境,亦是仙境。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符去雪随面带笑意,但声音还是带着几分冷冽。 郁善音一个激灵,她从少年微小的表情中读出了不耐烦。 所以,她猜测这少年应该是常年生活在菩清幽境,许是是她扰了人家的清净。 “我、我名唤郁善音,从善如流的善,知音的音,我是沐源国的公主,被撸到这里……”郁善音眼眶红红,真诚无辜地看着少年。 “很美丽的名字,和你一样可爱呢。”少年笑得温柔,细白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划过少女微红的脸颊,眸中闪过一丝怜爱,“我名唤符去雪,字镜明,它们都喜欢唤我镜明。” 它们是谁?方才那些鬼物吗? 郁善音脊背又是一阵战栗。 “我想唤你音音。你呢,你喜欢怎么唤我?”符去雪挑眉,略有戏谑地看着她。 “镜明。我该怎么离开这里?”郁善音不懂他为什么和她说这些,明明只需要告诉她怎么离开这里就好了啊。 符去雪主动伸手握住她手腕,转身便要往前走,“夜里寒凉,四处都是不听话的坏孩子,你先和我回家。” 不对劲……郁善音倏然僵住,“你是想把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她想挣脱那只手,可少年却愈发用力,“呜,疼!”骨肉碾磨,郁善音惨叫一声,冷汗瞬间浸湿额头发丝。 符去雪当即松手,愧疚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担心音音走不出这片雪原。”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句话是在证明他的担心不无缘由。 “……可以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吗。”郁善音揉着青紫色的手腕,谨慎警觉,“你是想留下我?” “并不,我救你是我心善。我说了,只是担心你死掉。”符去雪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仿佛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无理。 郁善音思索良久,发现自己实在无处可去,为了活命她只能暂且跟着符去雪走。 符去雪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殿中灯火通明,温暖如春,只是过于空旷寂寥,没有一丝人气。 郁善音跟在符去雪身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符去雪站在烟雾飘渺的暖炉旁,轻轻摩挲着手中少女的手背,忽然问道: “你是璃容表兄送我的礼物吗?” “什么?”郁善音不敢乱动,很快手心就浸出热汗,她侧过身想要看清符去雪的表情。 “别动哦。”符去雪主动转过身,漆黑的瞳仁仿佛一潭幽深的死水,他半张脸映在火光中,明暗割裂,阴情难测。 他盯着郁善音圆润乌黑的眼眸,问:“音音,你是表兄送我的新娘子么?” 郁善音欲哭无泪。 她算是明白了。南巫三皇子看不上甄荷公主,故意折辱她,将她丢弃在这冰天雪地中,为的就是让她惨死其中。 等她死了,他们便又有理由去开战。 可符去雪是什么身份,为何境中鬼物都惧怕他,他竟能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么恶劣的地方…… “回答我,音音。” 郁善音的思绪被这一声不悦的命令扯了回来。 “我是你的新娘子。”她垂眸看着脚边的绝艳裙摆,脸不红心不跳,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来嫁符去雪的。 符去雪能在这里活下去一定不是凡夫俗子。 况且他唤东方璃容为“表兄”,怎么说也是皇室亲族。 情况危急,她也只能撒点小谎去抱住这根大腿了。 “可你不是说自己是被撸过来的么?”符去雪勾起她耳边发丝,捏在手里转圈,“是因为一开始不愿嫁我?” ……郁善音脸都吓白了。 “不是的!是他们一直不让我见你,不论我如何问你的下落,他们都不肯告诉我。然后我便被锁进笼子里……等我醒来就到这里了。” 郁善音声泪俱下,婉转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我若一开始便知镜明幽居于此,我定然欣然规往。” 符去雪偏执扯过她腰身,一把将人按进怀里,甜腻沙哑的嗓音淌进她耳中。 他笑容恶劣:“我记得,新婚之夜是要行夫妻之事的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卡我锁我,自己感觉也没有写什么东西啊T^T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镜明,过早的肉身触碰会导致两个人失去灵魂上的碰撞。”① “我们可以慢慢接触,我知镜明亦是谦谦君子,绝非轻浮之人,可否待我准备妥帖再行这夫妻之事?” 哄人开心的话,郁善音是张口就来。 短短两句,就把问题抛回给符去雪,还顺带给他戴了个“谦谦君子”的高帽。 符去雪微微蹙眉,似有疑惑。 郁善音尽量笑得自然柔和,但僵硬的唇角还是暴露了她的心虚。 她左手还被符去雪攥在手里不断揉丨捏,窗外的风雪顺着未合严地缝隙钻了进来,冷冷拍在两人身上。 大殿空寂,白玉案上的纸张随风翻卷了两下,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符去雪垂眸思索片刻。 而后,他抬起幽深黑眸,语调温和,“夫妻之事是什么?音音好像很抗拒。” 符去雪毫不避讳,满脸纯真懵懂。 他白皙脸庞绽出两个浅浅梨涡,眉宇朗朗,自带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符去雪自始至终都盯着郁善音的眼睛,温柔似水的眼神似乎能把少女的心给融化了。 他怎么可以用如此懵懂无辜的语气,问出如此令人脸红羞耻的问题? 郁善音怀疑此男在勾引自己。 好在郁善音从小就对异性没什么兴趣,就算是进入青春期,也只是突然对各式各样的言情小说迸发出“报复性”的热爱。 哪怕到了成年,身边忽然窜出来许多优秀的追求者,郁善音仍旧一副“清心寡欲,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连她身边的朋友都吐槽过她,不是性丨冷淡就是“拉”装直女。 所以,即便符去雪皎若玉树临风,美如玉雕菩萨,她郁善音也绝不会对他青睐有加。 “夫妻之事嘛,待你我都准备好了,我便会教给镜明的。”郁善音忍住尴尬,抬起另一只手拽住少年手臂,含情脉脉望着他。 为了安抚符去雪,郁善音故意身体前倾,作势要拥向他,符去雪却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顺势松了她早已被揉得泛红的玉手。 “音音,你有些……”符去雪顿了顿,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明亮的眼神忽然暗了下来,他淡淡吐出一个字:“脏。” “脏?”郁善音愣了一秒,低头看向自己泥泞斑驳的绣鞋,又摸了摸妆花的脸蛋和散乱的墨发,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若不是被丢弃在这荒无人烟、鬼物肆虐的绝境中,她怎会落得这幅狼狈模样? 符去雪怎能跟着他人取笑她。 “音音,我来服侍你沐浴更衣罢。”符去雪不等她回应,便笑吟吟地握住少女纤细的柳腰,一用力就将人抗在了肩膀上。 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竟有如此大力。 是郁善音小看了他。 - 偏殿后,露天净室,以天然温泉改造的温热汤池飘着缕缕春雾,朦胧飘渺,整个浴池用白玉石堆砌,水雾蒸腾弥漫。 池旁两棵红梅开得鲜艳,再往外便是四方形回廊,连结着东南西北四扇门。 “镜明,你知道男女有别吗?”郁善音咽着口水,站在山水屏风内侧瑟瑟发抖。 “嗯?有何区别?音音要教我吗?”符去雪就站在另一侧,两人仅有一障之隔。 区别可大着呢。 郁善音无奈,“以后教你。” 郁善音自然是不愿意符去雪帮她沐浴更衣的,不论她如何劝说,符去雪依旧不肯离开。 理由是,一旦他离她九丈远,殿外的鬼物便会伺机而动。 郁善音实在没辙,只能用绸带蒙上他的双眼,嘱咐他只可待在浴池边的屏风内侧。 软磨硬泡下,符去雪答应了。 少年背靠屏风,乖乖坐在雕花矮凳上,坐姿端正,一丝不苟。 郁善音发现他在男女方面的“无知”与“纯洁”并不是装出来的,仿佛是他从未接触过女子,更不知道该如何同异性相处。 “哎,还好他不懂。” 郁善音脸颊绯红,被水蒸气熏得有些昏昏欲睡。 “音音在说什么?”符去雪刚想转过身,郁善音瞬间清醒,立刻制止道:“没什么,我马上洗好,你先不要动。” 符去雪轻笑,“好,我不动,我等音音。” 他又乖顺的坐了回去。 郁善音迅速搓洗了几下便湿漉漉的上了岸,她看了眼屏风,转头盯着水波潋滟的浴池,雪玉小脸登时烧红一大片。 她穿什么啊? 除了那身婚服,她没有任何衣物! “怎么了?音音。”符去雪从屏风后走出,绸带还蒙着眼,他关切道:“可是没有换洗衣物?不若音音先穿我的衣衫,如何?” 郁善音眉头紧锁,见他转身,“噗通”一声又跳回浴池,只能硬着头皮应付,“好,多谢镜明。” 她怀疑符去雪是故意戏弄自己。 但她找不到证据。 符去雪给她的衣物略带异域风情,黑紫色的锦衣,禁口绣着银丝缠枝莲,裙摆以银铃做装饰,一旦走动便会发出清脆的响铃声。 南巫国的人似乎极其喜欢银饰。 符去雪本人亦是如此,银镯璎珞、朱玉宝石披挂在身,腰环纯银腰链,尤显风姿俊逸。 他那一头如海浪般蜷曲的墨发,从两侧挽起两股发辫,银簪固定,单耳点有一支缀有红宝石的银耳环,别有一番异域王子的风味。 符去雪的衣衫偏大,郁善音穿上有些别扭,为了不让自己空荡荡的胸襟漏风,她果断捡起腰带往自己身上狠狠缠了几圈。 待一切收拾好,符去雪便想带她回寝殿休憩。 郁善音哪能同意,跟符去雪同睡一榻无异于羊入虎口。 符去雪没有强迫她,而是把她带到寝殿外的回廊。 一口硕大的银色囚笼在月下闪着寒光。 笼子里的锁链不翼而飞。 符去雪细长的指节缓缓拂过笼身,清泠的眸子悄然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病态幽光。 是悸动,是兴奋,甚至是痴迷。 郁善音的目光跟着他的玉指落在寒光凛冽的银笼上,冷意从脚底板直冲颅顶,瞬间汗毛直立。 符去雪沉醉在荒谬的臆想里,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温润笑意,语调柔得能淌出水来,“音音,今夜你便睡这银笼里罢。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是找茬是什么?? 她郁善音就算故意找茬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郁善音站在他身侧,心跳如鼓,又气又恼,可又不能和他撕破脸。 一阵冷风吹过,裹挟着殿前花苑的幽冷梅香拂过郁善音的衣摆,清脆银铃叮当悦耳,郁善音却心烦意乱,“镜明,夜里凉,我睡这笼子里怕是挺不过去……” “我想,我想同你进寝殿……我可以打地铺的!”少女咬着樱唇,眼尾微微下垂,一双拳头垂在腰侧攥得要紧。 符去雪眯着眼眸,伏在她耳畔,轻声细语,似是低声诉说情语:“不可以哦,方才是音音先拒绝和我同房的呢。” 好记仇。 他怎么能如此小肚鸡肠? 郁善音有些负气,一方面她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虽然为人处世左右圆滑,但若真的被人冒犯,她可不会委屈求全。 “也好,既然是我主动提出分开睡,那我更该言出必行,以身作则。”郁善音往后退了两步,主动与符去雪拉开距离。 既然寝殿进不去,那大殿、偏殿、净室总能去吧?这雪玉宫殿如此阔大,还能没有她一小女子的容身之地? 权当符去雪是在胡说八道。 - 夜半,乌云笼月。 郁善音立在雕花门外,静静等待着符去雪熟睡,由于室外过于阴冷,她整个人都在打颤,腿脚早已失去知觉。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殿内烛火自然熄灭,再无半点动静,郁善音猜测符去雪已入睡,她便蹑手蹑脚地朝净室挪去。 浴池离寝殿并不远,一刻钟便能走到,但没了月光周遭便是一片漆黑,郁善音只能一步一试探地往前摸索。 “咔嚓。” 黏腻清脆的一声怪响。 有什么东西被她踩碎。 郁善音应激性地收回前脚,昏暗中,她俯下身艰难辨别出脚下的那摊碎渣。 “蝎子?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蝎子?”还没等她想明白,小腿处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扎痛触感。 郁善音小脸一白,慌忙撩起裙摆,一只赤足蜈蚣正顺着她的鞋袜往膝盖上爬去。 她侧身一看,不只有蜈蚣,各种奇形怪状的毒虫从暗处向她爬来,这其中竟然还有五尺长的花蛇! 它们动作迅猛,很快就绣成团。 “啊啊!滚啊!”郁善音惊声尖叫,本能地拍打衣裙,她慌不择路地往回狂奔。 虽然不知道这些毒物从何而来,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些东西跟符去雪脱不开关系。 银笼敞开,郁善音夺命一般冲进笼中,上锁后,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原本冰凉的身体忽然热血沸腾,热汗从她额角淌出,汗珠一滴接着一滴砸落在地。 如果这件事是符去雪做的,那么她躲进笼子里便不会出事。 不出她所料,那些追逐她的蛇蝎毒虫都停在银笼三尺外,望而却步,仿佛被挡在了结界外,只能垂涎欲滴地望着笼中少女。 郁善音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回头瞪着禁闭的殿门,低吼一声,“符去雪,你等着。” “等着做什么呢?音音。”符去雪从廊外的竹影中缓缓走出,这次他没笑。 少年眉眼冷清,面若冠玉,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居高临下地睨着气愤填膺的少女。 气氛冷若冰窟,他强大的压迫感仿佛把四周的空气都给抽干。 空气骤冷。 有块无形巨石从天而降压在郁善音身上,令她难以呼吸,少女心里沉甸甸的,她从未见过符去雪生气的一面。 阴森恐怖,如同索命的鬼。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郁善音勉强同他对视,声音竟在不受控制的发颤。 符去雪歪着脑袋,眼神凌厉,“是你不乖,先逃了出去。” “若你不乱跑,这些小家伙又怎会盯上你呢?” 说着,一条通体黝黑的小蛇从他袖口爬了出来,绕上他手背,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手指。 此蛇虽小,但生有蛇冠,一双绀紫色眼眸宛若宝石,熠熠生辉。 一看就不是俗物。 郁善音明白了,这小疯子擅长巫蛊之术。 先前的鬼物和今夜的蛇蝎毒虫皆是出自他之手。 符去雪能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个混蛋。 左右都不给她留活路。 郁善音感觉自己活不过今晚。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让我睡外面会冻死我啊!” “怎么会呢?有我在,音音是不会死的。你的命,是我的。”符去雪屈腰隔着笼子去抚摸她柔嫩的脸颊,柔软温暖的触感令他心头一颤,语气要温柔不少,“只要音音乖,我什么都给你。” 郁善音忽然觉得自己又有救了。 少女躲开他的手,狐疑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符去雪从袖中取出一条嵌满珠玉翡翠的项链,一只拳头大的银铃铛挂在中间。 少年淡淡开口,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戴上。” 这样,不论他的小妻子去哪里都会发出美妙的响铃声。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将她抓回来。 ①原句和出处不记得了,最早在网上看到的 1.这本女凝视角挺多,所以描写男主外貌身姿的句子可能有点多。[摊手] 2.这段时间我好忙啊,忙飞了真的,没时间修文看评论,但还是谢谢你们给我留评,让我有种被陪伴的感觉,让我有动力写下去。 3.等我闲了我会好好修文的。 希望宝宝们每天开开心心,我爱你们![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