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流男主的反派未婚妻》 第1章 雪夜 “小妖精,就你是我未婚夫?你算个什么东西呀?你也配!我呸!” 明亮的书房内,温淼单手叉腰,嚣张跋扈的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对面那根木头桩子,一个时辰内起码对它进行了三十八次侮辱。 “不对不对,再嚣张一点,手再抬高一点,表情,表情太夸张了,你要有那种淡淡的蔑视感,懂什么是三分讥讽三分冷酷四分漫不经心的挑衅找茬吗?懂吗?来,第三十九次,开始!” 恶毒系统喋喋不休的指点江山,奈何江山本人不乐意了。 温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口以上都摊在桌面上,面如死灰,犹如一条被搁浅的死鱼。 她有气无力:“不干了不干了,再也不干了,放过我吧我就不是演戏这块料,你今天就是逼死我,我死在这!也绝对动不了了!” 失去主观能动性的温淼躺的平平的,生怕坐起来一点都能累死自己。 系统无语:“嘶,你怎么能这样,戏不演了,钱不拿了,难道命也不要了?” 命? 少女垂死病中惊坐起,立马勉了勉衣袖,从笔架上找了好多根毛笔和一垒宣纸,奋笔疾书! “我才不是从心,我只是为了和平与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励志当个好反派!” 嘴里叼着两根毛笔,剩下十根手指头缝里没一点空余,塞满了各种颜色笔杆子的温淼正趴在桌上投入的彻底。 恶毒系统无奈又好奇:“你又在写什么?” “当然是制定计划啦,你不懂,反派也是需要深度的,为了立住一个伟大的人设,背后要做出多么高强度的努力!我既然要当最完美的反派,自然要在背后多多下点功夫! 你以为会演戏就能当好反派吗?肤浅!” 恶毒系统看着计划表上大大的“《反派心得》”四个大字,大为欣慰,这届宿主终于不是咸鱼摆烂型了,要是所有宿主都像芈浅那个一样只知道划水,它才是要找地方哭了。 终于,温淼吐掉毛笔,得意洋洋吹干上面的墨迹,满意地点点头,反复欣赏斟酌,涂涂改改后将其折叠起来,贴身藏在胸口。 三日前,胎穿的温淼被系统找上,进行了觉醒仪式,成功找回自己在现代的一切记忆。 系统说,这原来是个走逆袭流龙傲天剧情的大男主文。 男主褚希郁本是一品宰相府上被人牙子拐走的嫡次子,受苦受难十三载,眼看着终于逃脱赌鬼继父,寻亲回了府上,又因为他这十几年不光彩的人生,备受世家子弟排挤,连带着亲生父亲都觉得他丢脸。 男主就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把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通通踩在了脚下。 而温淼,也是看不起他大军中的一员。 按照原本的人设,她这个角色早在娘胎里就和褚希郁定了娃娃亲,还是先皇亲口所赐。 本以为人丢就丢了,这么多年没找回来以后也不用惦记了,这庄婚事有跟没有一个样。 就在温家要为她重新择婿时,男主偏偏回来了。 她觉得男主就算再怎么塑金身,内里不还是一个乡野泥腿子,根本配不上她,于是百般设计退婚,还和终极大反派,梁山王,鬼混到了一起,给男主的复兴之路添了不少堵。 男主崛起之后第一个收拾的也是她这个目光短浅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可现代的温淼意外胎穿,一系列蝴蝶效应打乱了这个炮灰该有的设定轨迹,也给环环相扣的剧情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受她牵引,这个世界多了不少重生者,反派金手指开的太大,正派势力被打压,男主继父更是好端端活了很久,怎么都死不了,正文剧情迟迟无法开始。 恶毒系统这才动用核心力量逆推了时间线,找上她,希望能让她这个始作俑者回归原本路线的同时,暗搓搓帮助男主重新平衡正反派势力。 温淼思索后发现,这不就是让她当无间道吗,明面上是个反派,面具一摘发现——哎,居然是卧底。 为了让她心平气和的做任务,恶毒系统还开出来让她没法拒绝的条件—— 一、杀青后换马甲死遁,在这个世界安心养老,富裕一生。 二、死后获得任意世界满级度假的权利。 三、六个亿奖金! 当然,失败了的惩罚也很严重:抹除“温淼”这个角色的轨迹,她将变成一个无人认识的乞丐,悲惨度过余生。 话虽这么说,实际温淼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系统总部硬性要求,要么接任务,要么现在就变成乞丐。 虽然温淼心里发怵,这个任务的难度等于让她徒手造一座宫殿,但现在死还是等等再死,她还是能分的清的。 恶毒系统:“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开始吧。 经过调查,信息部门已经把一部分重生者名单整理出来了,按照咱们推演的原本时间线,今天应该是男主的赌鬼继父意外焚身的日子。 一个好消息,继父是个战五渣,哪怕他不死,你现在带人过去大概也能把男主强抢回来。” 温淼:“那坏消息呢?” “他也重生了,所以是不会让你轻易带他的摇钱树走的,一条赌狗,什么都干的出来。” 手肘撑着梨花木桌,点点下颌,温淼一双大而明媚的猫猫眼眨一眨,若有所思。 褚希郁的继父名为楚大力,这是个懦弱无能,只敢在亲人面前窝里横的废物,在背景剧情里,褚希郁确实是楚大力的摇钱树,因为他有一样特殊能力——耳朵特别好,听骰很厉害,每次去赌楚大力都会带上他。 因为这个,楚大力开始减少了对他的打骂,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确实把他当宝贝疙瘩。 可惜好景不长,再又一次赌博后,赌场的人出了老千,年幼的褚希郁缺乏经验,没能赢下。 楚大力因此欠了一屁股债,心情不好出去酗酒,回来就又恢复了对褚希郁的拳打脚踢。 硬生生把他的一只耳朵打聋了。 原本还剩下一只耳朵也勉强能管用,但后来,不知为何,每一次赌钱褚希郁都赢不了,楚大力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彻底完蛋了,于是更卖力的打他,把气都撒在了他和继母身上,继母不堪忍受,在去岁冬日,凿了个窟窿,跳河自尽了。 想来是老天开眼,一日大雪天楚大力蒙着头呼呼大睡,灶台里没来得及全烧进去的柴火被一只猫儿扑翻,火星子四散,引燃了屋内其他的干柴,楚大力就这样被浓烟呛死了,后来火势蔓延,烧了茅草屋,他彻底成了一根焦炭。 而此时尚且是个瘦弱少年的褚希郁因为被继父踹去冰寒冬日沿街乞讨,而逃过一劫。 后面他回来卖身葬父,过了一段时间苦日子,却也因祸得福被相府的人认出了胎记,这才寻亲成功。 不过现在剧情有异,楚大力重生了,系统因为核心力量缺失严重,没办法寻回逆推前的这段剧情记忆,也仅仅只能够根据蛛丝马迹等力量残片让信息部配合它调查清楚重生者都有点谁,再细致的改动后的剧情,它是一概不知的。 所以楚大力究竟是怎么活下来,其他人又怎么对褚希郁进一步压迫,它是茫然的,这一切都得靠温淼自己摸索。 不过好歹能知道重生者们都有点谁,这任务也不算毫无头绪。 天色渐渐暗下来,恐怕再有个把时辰,就要迎来黄昏,那时候哥哥赴了晚宴回家来,可就不允许她外出了。 思绪流转,温淼当即唤人备车,带上两个人手,就说要到城门口的灵厢寺为哥哥祈福。 —— 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疾行的华贵马车内,身披一袭火红狐裘,一个梳着猫耳双髻,面容瓷白,双颊粉嫩的灵动少女正煨着暖炉,将自己结结实实缩在衣袍里,冷的直打哆嗦。 “……还有多久能到呀?” 她提了提滑至颈侧的狐裘毛领,重新将自己大半张脸都埋进去,两指捏住冰的通凉的娇俏鼻尖,努力朝掌心哈气,方才抽了空挡,瓮声瓮气询问系统。 纵使冷风瑟瑟直往衣领子里钻,可瞧着被肆意吹开、窗口缝隙处悄然显露的皑皑白雪,温淼还是忍不住透出一条小缝,伸手去掀帘子,抬起小脸儿,小心翼翼想捧住几片雪叶。 她天生体弱畏寒,这样的大雪天从来只能远远的站在屋里头看着,自有记忆以来,便没怎么碰过这新鲜的雪片了。 哪怕多出了十来年现代的记忆,也到底还是少年心性。 火红色绒毛随着她动作带来细细密密的痒,她低下头,重重在这皮毛上蹭了几下,又迫不及待的朝外投去视线,待看清外面情景,兴奋褪去,一抹难言的悲凉笼罩心头。 外面不仅有雪,还有三三两两佝偻着背,衣衫破烂的人。 温淼看见他们有很多跪在地上,胸前挂了张简陋的标价的木牌,露出来的手脚冻的通红,在风雪中浑浑噩噩盯着过路的人。 还有许多人盯着她的马车目露渴求,只是碍于驾车的李家两个壮汉,犹豫着不敢上前。 在这一段路,她明显察觉颠簸,马车行驶的速度快了不少。 如今天下表面统一,实则溃散不堪,朝廷荒唐,皇帝无能,再加天降灾情,流民众多,许多人吃不饱穿不暖,这寒冷冬日里有不少因烧不起柴火而冻死、饿死在路边的人。 有些不甘就这样死亡的人只好顶着风霜企图发卖自己,以求填饱肚子,可也只是徒劳,这样的时节,人力才是最大的累赘。 不发卖仆役的人家已经算不错了,哪里有闲钱再供几个只会吃粮食的牲口? 更多的人携带家眷逃窜入富庶之地,企图在那里安营扎寨求个救济粮发放下来。 可惜,朝廷已经自身难保,又怎么顾得上他们?只是京城因着是皇城,目前治安还算凑乎,流民不算多罢了。 温淼狼狈地放下车帘,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无端觉得难过。 可她不是圣人,她也是一个需要靠哥哥养活的懦弱的小娘子,她没办法慷他人之慨,也没那个能力,救助那么多人。 她更清楚,造成当下这个局面的,到底是什么。 系统给她脑内播放地图坐标打断她的情绪:“快了,楚大力的红点就在前面两千米内,男主的红点也在这周围……咦?奇怪,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温淼一顿,是啊,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城里的乞丐窝里,得天彻底黑了才能回来才对。 这一路人太多了,温淼原本的计划,是等一段时间,等到褚希郁晚一些走回他“家”,走回这荒无人烟的外城雪域里,再于半路中劫他,带他回府。 这样做,既不会被四散的流民缠上,又不会遇见难搞的楚大力。 只是变故突生。 系统虽然失去了不少记忆碎片,可楚大力被焚之前的剧情,无论是原版还是有重生者的上一个回朔版本,它都记得很清楚。 毕竟这是和主线并无太大干系的背景故事,主线,也是在楚大力身死后才开始的。 而楚大力重生,是夕阳落山之后的事。 现下剧情有变,难道说楚大力已经提前死了? 不,不对,他的红点还没有变成灰色,人肯定还活着。 将手缩回来,温淼收敛情绪。 她和系统分析:“先别慌,或许是又有其他重生者提前做了什么,我一个穿书的都能有这么大的蝴蝶效应,你直接逆推了时空,如果真的有一只手在无形左右着什么,那重生者那边大概也能有点别的改变也说不定。 我看褚希郁的红点不像楚大力的那么鲜亮,两人的位置又离得不近,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受伤晕倒在雪里了? 如果是,那这和原计划大差不差,也是个既能避开楚大力纠缠,又能带走褚希郁的好机会。” 系统:“有点道理,嘶,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现在怎么办?” 温淼让车夫转了个方向,待她距离褚希郁的红点愈来愈近,方才出声唤停。 “我恐有门禁,先下去找找看吧,能找到,我们就趁天还没黑的那么彻底,赶紧带他走。”她同系统心音道。 因为温淼这次是偷偷出来的,仅吩咐了身边几个亲信,也只带了两个有武力值、嘴巴严实的侍卫,贴身侍女则特意被她留了下来,帮忙应付随时可能归家来的哥哥,尽量替她拖延时间。 此行着实轻简,不过一位贵女临近黄昏出城去寻一个素未蒙面的少年,难免惹人怀疑,低调行事是对的,人多嘴杂嘛。 不过,人言可畏是一点,更重要的是,倘若动作太大被发现,惹了哥哥生气才是真的坏事。 系统很快帮她确定了褚希郁的准确位置,出乎意料的,隔了很远,温淼看向远方那一抹背对着她,肩头发顶被满皑皑白雪,走路一瘸一拐,却意外平稳的少年。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确认了这人的身份。 可他居然是醒着的,温淼微微诧异,这样的情形与她的猜测全然不同。 那道身影修长挺拔,宛如细竹。 不那么合体的粗布麻衫着于他身,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反倒越发衬的他四肢修长。 温淼眉心一拧。 可这样的天气,他真的不会被冻死吗?穿的如此单薄,竟也看不出丝毫瑟缩颤抖之意……反观自己,都要裹成绒球了也并不如何暖和。 短了好几节的衣袖肆意从缝线处扯开,散落下来的团团丝线被轻飘飘连带着袖口衣料向上一翻,露出苍白的一小节手臂。 再往下,如何细节温淼已然看不清,只能凭借大致轮廓隐约瞧出,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如一块精致淡漠的白玉如意。 美中不足的是,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皆有大小不同的褐色痕迹,温淼哪怕有系统给她作弊调整视力数据,也看的模模糊糊,下意识以为他病了,生了斑点。 再细想,才发觉,那些狰狞大抵是他常年承受暴力的证明。 美玉生瑕,匿于皑皑白雪中,突兀的颜色无端让人觉得刺眼,那些褐色缠绕在一起,犹如一条条丑陋干枯的荆棘,越发显得少年羸弱……可又好像不完全是这样。 风雪越来越大,他依旧稳稳朝前走着,一步未停。 温淼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每次觉得他将要被积雪压弯了腰时,这人却又奇异的稳健,人虽孱弱,腰杆却从未见其有过半点弯度。 少顷,褚希郁微微一顿,似有所感一般,偏头抬眸,于夜风残月之中,遥遥投来一眼。 孤戾,冷寂。 强烈与脆弱交织,生机与暮气的界限混乱不明。 这当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温淼对上那双清艳的眼,下意识后退一步,踩中一块软雪,吱吱作响。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迫使她心跳漏了一拍,急忙撇开视线去查看脚下。 等再抬首,那人却徒留一抹背影。 暮色添寒,望舒照台, 千山载雪,明月薄之。 少年肩领碧华,屹立风雪催星处,一步踏陷,一步悬。 恭喜开文! 不出意外又是一个十几万字二十万的中篇,也有可能三十多万,有大纲,还是我爱的救赎文,加油!v前随榜单更,大概隔日也可能隔两日,三日以上超级超级特殊情况会提前请假,v后就稳定啦[红心]感谢宝宝们支持,没有收藏的宝宝麻烦退出时顺手点个收藏啦~( ̄▽ ̄~)~[加油][加油][加油]爱泥萌![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雪夜 第2章 焚身 “喂,回神了,还不快跟上,再过一会儿人都走的越远了,唉等等,你快看他腰间绑了什么?”系统的声音蓦然响起。 温淼叹一口气,避开散出来的白雾,这才将目光着重投向褚希郁腰际。 他将将抽条,比例极好,虽宽肩窄腰,脊背却也单薄,尚显青涩。 方才雪大,他带的东西被积雪覆盖大半,温淼一时间没看出来那是什么,如今被系统蓦一提醒,这才眯起眼睛仔细分辨起来。 一人一系统共同努力,才勉强将东西认清。 褚希郁劲瘦的腰侧正绑着两只做工粗糙,却异常宽大的水囊,除此之外,他的左右手上,又各提了两只。 那些水囊当真是用了好久,虽看不清哪里破损,一团团颜色倒是并不均匀,想来是用过好些年头,表皮被磨的不像样子的旧手货。 温淼抿一抿微微发干的桃红唇瓣,眸中划过一抹疑惑。 他带这么多水囊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得盯着点儿,温淼打定主意,一路小跑重新上了马车,再次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灵动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前方那道清绝的身影。 “李叔,驾车,跟着前面那个人,别离得太近,就保持现在这个距离就可以。” “是,小姐。” —— 褚希郁一路行至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前,隔了一道木门,听着里面男人震天的鼾声,他放轻了步伐,没有推门进去,也没有绕道而行。 温淼见他果然回来了楚大力的茅草屋,急忙叫停马车,自己抱着暖炉跃下来。 走之前对驾车的李家叔侄道:“李叔,麻烦你们将车停在那边那座小山丘后的树林官道上,隐蔽一些,另外暂时不用跟我太近,五六丈最好,记得找个掩体躲起来,别让发现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吗?咱们以烟雾火箭当讯号,我一放出来,你二人便立马悄悄上前,将前头那小子给我绑回车里去!” 李家叔侄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迟疑与担忧,温淼立马补充。 “放心吧,他伤害不到我的,我同他是旧相识,他不会,再说了,你们看他都瘸了,真有什么一个瘸子还能跑的过我嘛?我最机灵了!况且我还带了这个!” 她从袖口摸出一把精巧的翡玉匕首,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这是她去岁生辰时,哥哥送她的礼物之一,后面温淼便一直贴身带着,用以防身。 李叔最终点了点头:“我们就在那两棵树后,小姐你万万小心。” “放心吧。”再不济她还有系统呢,任务八字没一撇,它是不会让她出意外的。 况且那可是伟光正的男主欸,怎么可能对一个弱女子随便下手。 安顿好一切,温淼解下斗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很快将其翻了个面重新披在身上。 这件狐裘是红白双面,红色太打眼,白色刚好足够隐蔽。虽然褚希郁方才显然已经发现她了,但不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没理她,温淼总归是来抢人的,做这种事还是低调点的好。 楚大力人品不行,很早就被村里人赶出来单独住了,就是连累老婆孩子跟着他一起受罪,不过倒是方便了焚身剧情的发生。 被赶出去那年恰好也是个冬日,为了防止灶房走水,楚大力那已经故去的婆娘曾费尽心思劝说他多花点钱将灶房盖成土的。 可惜没成,被从不做饭的楚大力大骂杂碎败家,不知道心疼他的钱,还拿冻的邦硬,表面结冰的裤腰带结结实实狠狠抽了一顿。 此事便不了了之,没人敢再提,灶房便也是用干草盖的。 周围很多的树,温淼就这样悄悄跟在褚希郁后面,自以为很隐蔽的学着前世电视剧里间谍的样子,在每一棵树后躲躲藏藏。 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走在前面的褚希郁只是微微一侧首,便轻易捕捉到了褐色树干后隐隐被风雪吹起的白色狐裘。 对于这只小心翼翼却总露出马脚的小尾巴,不知褚希郁究竟抱着什么态度,他只是没什么情绪的将眸子转回,安静的先去了紧挨着茅草屋搭建的灶房里,给快要熄灭的灶添上新的干柴。 再把角落里剩下的一垒半人高的柴火搬到灶房和茅草屋之间那少得可怜的空隙,一根一根累积起来,直到最后一根用尽,温淼亲眼看着它变成连接两个屋子的通梯。 还不算完,褚希郁又用剩下的干草轻手轻脚把破洞的地方补上,紧接着重新回到灶房里,从被虫子啃噬的不成样子的木桌下搬出小半颗快要朽了的菘菜,埋在雪地里洗了洗。 温淼复杂地看着他往铁锅里加了一捧干净的雪,很快那点水沸腾起来,少年将洗干净的菘菜一片一片掰开,全部下到锅里,拿起两截干净的树枝不停翻炒。 她看着沉默着在灶房里做菜的少年,好像有点明白了,可又不那么明白。 菘菜入锅仿佛只是为了糊弄人的大脑,没过几息便被他拿出的一只缺了小半边,却洗的异常干净的磕碜陶盘乘进了里面。 褚希郁面色无异的托起那少得可怜的半盘菘菜,送入口中,一片不剩,好像那是什么珍馐美馔。 待胃中稍微有了些许暖意,褚希郁坐在火灶前简单烤了烤火,这才似乎想起他拎回来的几个水囊。 温淼不敢离的他太近,可外面冰天雪地,又实在是太冷太冷,她看着褚希郁烤火,很想也不顾一切的钻进去。 可是她不能,她得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要谨慎一些才行。 旁边的茅草屋这时响起一道木门的咯吱声,楚大力裹着被子,酒气熏天的冲进来,一脚将褚希郁踹倒在火灶上,紧接着拾起一根干柴就朝他背后抽去! 这个距离的温淼视力极好,清楚了看到他眼中分明一片清明。 楚大力一边用力抽打,一边惊恐的大叫起来:“火!火!烟!疼啊……老子疼死了!就是你这个小畜生要烧死我是不是!” “畜生!牲口!祸害!白眼狼!” “老子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害我,看你还敢害我!” 温淼攥紧拳头,咬牙,实在看不下去,她垂下脑袋,背过身去。 这个状态,楚大力绝对已经重生了!那要不要现在就发射烟雾火箭? 她没看到,原本无声挨打的少年在她转过去的那一刹那,一双漆黑的瞳孔一转不转的盯住她,又在楚大力发现前收回目光。 他轻轻垂下乌黑眼睫,余光随意瞥了一眼被冷雪积压在最底层的、两截尾端被削成锥状的树枝。 分明触手可及。 闷棍打在身上,好像抽干了少年所有的力气,他也并不反抗,很顺从的样子。 没人瞧见,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内,一抹沉静的思量转瞬即逝。 …… 终于,楚大力打累了,确认他真的没有反抗且不再能怎么动弹后,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忽然,他神经质的笑了,爬过去摸着褚希郁的脸:“好孩子,你是好孩子,爹爹刚才误会你了,爹爹睡傻了,以为你要杀我呢,好孩子……今天讨来的钱呢?” 褚希郁依旧是那副表情,不像挨过打的样子:“听你的话,都换成酒了。” “酒?酒……酒呢!酒呢!” 褚希郁解下腰间的那两个水囊,沉默着推过去。 楚大力当即就像一只见了米的老鼠,猛扑过去逮住水囊,一连灌了好几口,他笑起来:“好!好酒!好酒啊!几个水囊都装满了?好啊!爹的好儿子!哈哈哈哈哈哈爹的好儿子!” 酒意很快上头,他醉醺醺的一路飘回屋子里,倒在床上,口中还呢喃:“好酒……好酒……假的……原来都是假的……” 褚希郁依旧躺在原地,敛眸,看不清神色。待听到屋内渐渐响起的鼾声,他又起身,将角落里剩余的四个水囊找出来,抱在怀里。 温淼看着他从地上的一小堆草垛里摸出一把锁,看着他鬼一样飘到茅草屋门口,看着他“咔嚓”一声,将锁锁上。 随后,褚希郁挨个打开水囊,将水囊里的液体泼洒在整间茅草屋里,然后是那道刚搭好的通梯,最后是灶台。 温淼瞳孔蓦然一缩,他这是要—— 做完一切,少年走进灶台,看着才燃烧了一半的长长的木柴,轻轻一脚,将它们踹翻。 火星子瞬间引燃周围零散的干草,再到干柴。 …… 温淼听到了楚大力猛烈的咳嗽声、砸门声、咒骂声、哭喊声以及……求饶声,她恍惚片刻,再一回神,原本静静站在木门外的褚希郁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完了,别是想不开,从还没燃起来的草堆里钻进去打算和楚大力同归于尽吧!?” 可不能啊!他死了她的任务不就彻底完蛋了!再说了,现代人的本能让她不能看着好人眼睁睁死在她面前! 温淼急的绕着这两间房子团团转,不行,得想办法把人捞出来! 不再犹豫,她连忙发射烟雾火箭,炫彩的烟花在墨蓝色的天空上炸开,自己则勉强找了个烧的没那么严重的角落,用手捧起地上的雪,一捧一捧往上浇! 啊啊啊啊! 这个坏蛋楚大力! 都给她家男主折磨成什么样了!怎么自毁倾向都有了,快还给她那个内心健康坚韧不拔的龙傲天啊! 与此同时,燃烧的房屋里,两根熟悉的光秃秃的树枝深深插进楚大力的腹部,将他牢牢定在了草床上。 楚大力眸中的恨意滔天,是真的,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都重来一世了最终还是葬身火海,甚至,死相比上一世还要凄惨…… 明明,他确认过的…… 宰种!都是眼前这个宰种!楚大力目眦欲裂! 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他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开口:“为……什么……” 他面前,苍白清瘦的清绝少年笑的温和,屋内视野暗淡,冲天的火光还未来得及蔓延至床畔一侧,他的脸一半隐匿在阴影里,一半映射着跃动的火苗。 褚希郁的头发早被楚大力打散了,此刻他披头散发,就那样明晃晃的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 笑容越来越清晰,笑声越来越明显。 这张原本属于清艳那一类的脸,如今硬生生看起来却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浓抹艳鬼。 褚希郁的笑意扩散的很快,原本的柔和不知所踪。 仅仅只是片刻,他便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少年心情颇好的倾身,眉峰微挑,语调无辜至极。 “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吗?” 艳鬼爬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温柔的简直不像样,如同一个稚子般单纯无辜,又带着数不尽的疑惑,一字一顿。 明明身处火场,楚大力却如坠冰窟—— “要等你醒过来啊。” “焚身之痛,一遍,就够了吗?” 第3章 温炎 温淼一双白嫩的小手冻的通红,她频繁的朝掌心哈气,却使得温度降的更快了,没过几息便将指骨都冻的僵痛。 可惜那被雪扑灭了一小截的干草垛又很快在酒液的加持下死灰复燃。 哆哆嗦嗦将怀里尚有余温的暖炉托在手上,少女十指用力,交替着将手背也贴上去,企图雨露均沾。 可惜炉子热乎太过,她的指骨反而漫上钻心的痛楚。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淌下来,温淼慌忙间抬眼,淬不及防同一双漆黑瞳孔对上视线。 肆意燃烧的干草将两者之间灼出一条缝隙来,透过那条缝,温淼一惊,下意识提一口气,直接被黑烟呛了个正着! 她急忙弯下腰咳的撕心裂肺,嗓子火辣辣的,偏偏又干又冷,肺部好像有密密麻麻火钳子在戳。温淼双目充血,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滴答滴答打在雪地上,很快戳出一个又一个小窝。 他果然进去了,这个傻子,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几步之外的李叔父子俩听到动静急忙奔过来大喊:“小姐!快离开这!这里我们处理,您快躲的远些!当心被这烈火烧到!” 说罢,两人挡在温淼身前,拎着先前在远处折来的粗壮些的枝丫,胡乱将其埋进雪中浸的更湿,顺着那个小缝隙往里面搅。 温淼咬咬牙,顾不得探究他那眼的意思,反手捡了一根被火烧的断在雪地里的湿寒焦柴,使出吃奶的力气上前帮忙,几人上下左右用蛮力乱捅一通,还真被他们清理出一个可容纳大半人宽通过的火圈。 温淼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在空中拼命的挥舞:“咳咳咳!你快出来呀!别怕!你侧着身子一股脑冲出来,然后到雪地里滚上几圈,应该不会烧伤的!” 就算伤到也总比死在里面强! 系统尖叫:“注意维持你的人设!!!” 温淼简直两眼一黑,目标都要死了还在乎个鬼的人设啊!有命活着后面再慢慢立吧! “你放心,我不会报官的!我当没看见这事好不好?你不用偿命了,快出来!”她说的口干舌燥,嗓子哑了不止一个度。 里面的少年仿佛察觉不出炽热的温度,依旧立在原地,一双漆黑的眸直勾勾盯着她,看不出情绪,温淼这才发现,他和常人不同,他不仅人不爱说话,他的眼睛也不会说话。 完了完了,有这半天,要真想跑早就跑出来了,难道楚大力这么不做人,把抗压性那么强的逆袭流男主都给逼抑郁了?直接把求生欲给折磨没了?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温淼现在冰火两重天,再加上心力交瘁,人已经有点撑不住了,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有一瞬的暗沉。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系统!靠你了!” “你放心去!我给你保驾护航!” 她重重咬上舌尖,勉强让自己清醒,推开前面的李叔,顶着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一头从缝隙里扎进去,几乎是摸到褚希郁手指的那一刹那,又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扯着人从火圈里钻出来! 虽然危险,好在系统关键时刻开了后门,给她临时套了一层外人看不见的冰层,一进一出,她毫发无损。 不过这姓褚的就没这么好运了,不知道系统怎么想的,他身上没有防护罩,虽然主角光环在身,褚希郁本人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衣服和头发却是不能避免。 说来奇怪,就好像他在特意等她一样,本以为自己要费许多力气同他纠缠,结果只是轻轻一拉,褚希郁就出来了? 脑海中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无奈温淼实在是太累了,她现在头很疼,可能是冻的,也可能是累的,总之没能抓住。 她现在阵阵发昏,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失去了方向感和重力,整个人往雪地里倒去—— “小姐!” 意料之中的寒冷痛意没有传来,温淼跌进一个略显单薄却分外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触感和香气瞬间放松了她的神经,没有丝毫挣扎反抗,温淼彻底昏了过去。 原地,黑着一张有些阴柔的精致面庞,看着怀里妹妹安静苍白的睡颜,温炎裹紧她的狐裘,将其小心背在背上。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苍白寂静的雪域悄无声息出现了一批衣着暗沉低调的锦衣卫,而他们的领头此刻正目光冰冷地盯着一个瘦弱清艳的少年。 褚希郁对上视线,安静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哑巴任由别人打量,如果不是鼻间隐隐有寒气溢出,恐怕真会叫人以为这是一具被冻僵了的尸体。 倒是稀奇,温炎持绣春刀多载,身上杀气很重,鲜少有人被他打量着还能不多少露出些怯意来,朝堂上那些老油条尚且如此,眼前这少年倒是一时看不出些旁的什么。 没过多久,温炎挪开目光,背着背上的温淼,很温柔地颠了颠,面无表情同他擦肩而过。 正当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之际,一道清冽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 “请李太医,备车,全速回府。” 须臾,他侧首,眼皮轻抬,似乎扫过褚希郁,又似乎没有。 “压入刑部,棘刑,剖目,以儆效尤。” 风雪吹散尾音,几个字眼彻底融于天地。 —— 温淼觉得,温炎似乎误会了什么。 她于亥时三刻恢复意识。 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听见温炎在她床畔隔着一道屏风同下属对话,内容居然是敲定了她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的死期,还要剜掉他的眼睛。 温淼咬了咬下唇,不过她此时一点也不敢插嘴,甚至想就这样在床上一睡到底。 这么晚了温炎还守在这里没走,想必是听不到她的解释绝不罢休。 “若是连这都叫不醒你,那小子可就彻底没了。” 轻飘飘的声音沉甸甸砸在温淼心上,她大吸一口气,手脚并用,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 “我知道错了哥,好不容易救回家的,这要是没了我得多亏呀!瞎了眼更不行,我还指望他给我看家护院呢。” 她嘴巴一瘪,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直起身子跽坐在床上朝着温炎使劲儿上下摇晃:“行行好吧哥,求求你啦!” 温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起来好像完全不生气的样子,但温淼显然半点不敢造次。 一对上温炎的眼,她瞬间变成一颗被人踢了好几脚的没了芯子的蹴鞠,缩成一团,鹌鹑一样期期艾艾的瞧过来。 温炎目光淡淡,语气却不复方才的轻松:“我需要一个解释。” “哎呀我……我就是看他可怜……” “撒谎。” 温炎声音冰凉,平静的语调下藏着快要溢出火山的岩浆。 温淼猛地被打断,叫苦不迭,下意识叹了口气。 温炎:“如今正逢乱世,流民四起,夜间本就不太平,三更半夜出门,你可知晓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独自在外会遇见什么? 我温氏一族血脉凋零,这一脉更是只剩你我兄妹二人,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哥哥要如何活下去,又如何同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 温淼低声反驳:“这是皇城……” “纵使是皇城脚下又如何?近年来世家命案还少么?你当真什么都不明白?” 温淼不说话,一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时不时抬起头看他一眼,又快速低下头,瘪着小脸,一副窝窝囊囊,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温炎看她这个样子,原本提起来的一口气莫名就松懈了,一些话终究被咽下,他叹息,改口。 “你啊你,为了骗我连个丫鬟都不舍得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个仔细温养多年也并不见的多康健的人,瘦瘦小小一个出门是觉得自己能照顾得好你自己吗。” 温淼忍不住委屈:“我出去的时候天还没黑,不是三更半夜,我也不是一个人,李叔他们跟着呢,况且丫鬟……我其实是想留个人知会你一声……” 后半句话温淼自己听了都觉得亏心,说完就立马后悔了。 她一开口温炎果然面沉如水:“乱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怎么,在你心里为兄就是这样一个蠢笨如猪连自己妹妹的踪迹都不明,能被人三言两语哄骗过去的蠢货?” “才不是,我没那么想过!快呸呸呸,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 温炎站起了身,步步逼近,气质逐渐变得冷硬:“长本事了,为了个男人敢和哥哥顶嘴了。 我问你,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品行如何家底是否丰厚,亲人几许可好相处,待人接物妥当与否,最重要的是,他待你可好,真心属实?” 温淼呆若木鸡,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我、我——” 温炎勾唇一笑,摇头打断她:“看,你一概不知。只是偶然在路边碰到了他,看他长了一张艳丽的脸,瞧起来可怜又可爱,便打算当起那田螺姑娘是也不是?肤浅! 平时让你多读点四书五经巾帼策论难如登天,只爱看些白日做梦痴心妄想的神仙话本玩物丧志也便算了,我看你如今是被那话本蒙坏了脑袋,就要变成一个被想象中的爱恋迷花了眼的傻子!” 温淼:“……” 她咽了咽唾沫,等温炎完全发挥好后才小心翼翼说完后半句:“那个,其实我是说,我又不是要嫁给他,这也要问的吗?” 虽然以上这些基本信息她都知道,根本不用问。 谁料此话一出,温炎看她的目光更为复杂,许久,才红着耳垂憋出一句话来。 “看来,你也不是太过无药可救,只是行此事伤身,你还尚且年幼,我是不会允的,你若实在喜欢他的皮囊,多养几年等你及笄了也行,不用……不用急于一时。 世人风言风语虽是一道槛,不过只要你没蠢到极致痴心于他,哥哥也能帮你摆平。” 等过几年淼淼长大了,结识的青年才俊也多起来,想必就放弃那个捉摸不透的少年了。 不过她这想法似乎也可以,女子怎么不能广开后宫?这世间又不是没有先例。 温淼震惊,她捂住脸,只透开一道指缝,有点跟不上她哥的脑回路:“不,不是,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们就不能……有点稍微纯洁一些的关系吗?” 她气急败坏:“不是这样啊,你误会了呀!我真的只是看他可怜,想搭把手带他回来培养培养给我做侍卫的!” 真实目的肯定不能说,凭借温炎的敏锐度和这等强悍的思维发散能力,说了就等于全盘托出了。 还是先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自己再找机会让褚希郁认祖归宗,进入剧情好了。 温炎狐疑:“当真?你说实话,哥又不是那等顽固的老东西,又不会反对你,我是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温淼听不下去了,她脸红的滴血,总觉得大半夜和他讨论这种话题就很诡异。 少女趿拉着鞋子将温炎推搡出去,关上门还不忘大喊:“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别杀他啊!明天我要见到人的!” 门外,见她这样反应,温炎神色微妙,还说不是有那个意思,护的跟什么似的。 得看紧些,免的她遭人哄骗,还帮人数钱。 想起不久前雪地里熊熊燃烧的那场大火,以及少年那双没什么情绪的、冷然的眼,他还是拧了眉梢,出声提醒。 “我瞧着他是个冷情的,救归救,玩归玩,莫要被蒙蔽了双眼,害了自己。” 温炎长长叹一口气,终是拂袖而去。 夜间,惊鸿院。 昏暗的室内,几盏烛火幽幽跃动,映照着屋内沉寂的气氛。 年过四旬的春华嬷嬷上前为温炎宽衣,察觉主人眉心久久不舒,她轻声宽慰。 “诸事繁杂,夜深露重,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小姐孩子心性,贪玩惹了您生气,您可千万次往心里去。只有您康健下去,才能长长久久的庇护小姐,庇佑温氏。” 温炎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颇有深意的挑着烛火幽芯。 “嬷嬷,道理我都懂,可如何能叫我不忧心。别说我这辈子不能有后,便是能留下后代,淼淼也始终是我在这世间最亲的亲人,我不能看着她陷入哪怕一丁点危险之中。” 但凡自己活着一日,淼淼便是无愉的。 春华叹一口气,忽而换了话题:“回了自己家,您也应该放松些。” 温炎点了点头,再出声,嗓音里那股雄厚消散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中性的音色。 “那便依你所言。”眉宇间的疲乏涌上来,他靠在床尾长叹一声:“曾经的温家没了,淼淼只剩我一个亲人,嬷嬷说的是,我得好好活着。” 春华眸中有心疼之意涌起,隔着里衣,她大着胆子将手伸向他的后背——一只骨节匀称修长的手攥住她手腕。 温炎的力道不算重,却容不得丝毫抗争,眉眼微抬,他淡淡道:“嬷嬷,不该做的事别做。 这是第一次,相信也是最后一次。” “……大人,是老奴逾矩了。” 他摆了摆手,疲惫的眉眼眺过幽冷烛芯,忽的道:“明日,去点点库房里那类常年供在淼淼房里特制的蜂蜡还剩多少,不够便及时去定,你亲自去盯着,她缺不了这个。” —— 翌日清晨,温淼难得起了个大早,吹灭床头燃了一整夜依旧黄澄澄的烛火,迷迷糊糊被婢女灌了一副汤药,正含着蜜饯解味,侍从便来通传。 “小姐,大人吩咐过,那人已经在院门口了,您是否要前去看看?” 侍从言语间表情不太自然,温淼莫名心头一拧,她问:“怎么了?可是那个少年出事了?” 侍从挠了挠手背,含糊的低下头:“您……您去看看便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温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