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成双》 第1章 第 1 章 白蛇界内。 金碧辉煌的王宫，温顺儒雅的白蛇王正在宴请大臣，举办独女白晴羽的成年礼，大臣议论纷纷，“公主真是出落的愈发好看了，亭亭玉立的，继承大统指日可待了。” 白晴羽一席银白色的长裙，步伐沉稳的走到白蛇王白术面前，轻轻撩起衣襟，微微弯腰，微笑着柔声开口道：“参见父王。” 白术眉眼含笑的看着爱女，满心欢喜，他继位数千年，只有这一个独女，自然视为掌上明珠，从下捧在手心里长大，时光飞逝，如今女儿成年，他也到了为女儿择夫婿的时候了，一想到这里，他的眼里就忍不住泛起泪花。 昨夜和王后秉烛夜谈事还聊起了这件事，号令群雄，所向披靡的他在王后怀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王后嫌弃的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抚，最后见哭声还是止不住，竟然无情的把他赶出房间，蛇王又怎样，一样怕老婆。 “羽儿快起。”白术走下台阶，单手扶起了弱不禁风的女儿，虽然女儿站起来还要比王后高一截，可是在他眼里，女儿始终还是那个在襁褓里，牙牙学语的小团子，白术越看越喜欢，招呼着爱女坐在自己身边，“来，坐到父王身边来，今日的菜肴都是你喜欢的，那鹿肉是今早父王亲自去猎来的，你母后都没有呢。” 白晴羽看着喋喋不休的父王满是无奈，她爹怎么也算是一个蛇王，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老婆奴，女儿奴，白晴羽被白术按在主桌旁，被父王母后夹在中间，这场景台下的大臣已然见怪不怪了，自从白术创立白蛇界后，他们就过惯了这种平静祥和的日子，白术于他们而言，既是领袖，也是好友。 王后白芊伶夹了一块鹿肉放进女儿的盘里，“羽儿，快尝尝，这可是你父王给你打的。”白芊伶说完娇恼的瞪了一眼白术，阴阳怪气的说到：“这可是独一份，我还没有呢。” 白术尴尬的干笑两声，他创立白蛇界时已经和白芊伶成亲了，妻子陪他打仗，建设家园，算算也有几千年了，妻子还是跟刚成亲时一样，时不时的还是像个小姑娘撒娇吃醋，“明日，明日本王一定去给你猎你爱吃的兔肉。” “那我可记下了，明日起来看不到兔肉，王上就不要进房了。”白芊伶丝毫不顾及台下的大臣，跟白术打情骂俏着。 被夹在中间的白晴羽已经习惯了自己被孤立，也见惯了父王母后恩爱的日常，早就免疫了，于是跟着大臣们一起笑着。 这是后来白晴羽记忆中最好的一个生日，她的父王母后鹣鲽情深，眉目传情在那天过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白术给妻子夹了一块鹿肉，鹿肉刚落入盘中，殿外的守卫就冲了进来，“王上！白鹤族来袭了！”守卫连滚带爬的跪在殿下，瑟瑟发抖。 殿外的鹤鸣声越来越近，白术让侍卫护着妻女躲避，自己召出灵器玄钺飞出殿外，殿外已然乱成一团，空着的白鹤族像是在挑衅般悬在半空，白术看着自己的侍卫一个个倒下，手握玄钺上前迎敌。 白鹤王鹤寻握着长弓悬在半空，与白术两两对峙，鹤寻冷嗤一声“白术，别来无恙。” 白术眼眶红润的看着自己的族民被白鹤族歼杀，握着玄钺的手紧了又紧，“我白蛇族与白鹤族可曾结怨？！你为何攻我族人！” 鹤寻邪魅一笑，“自然是为了修行，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蠢。” “你修行要我族人献祭吗！”白术失去理智的嘶吼着。 “不止，我还要你助我修行。”只要他拿下白术的灵丹就可以一统鹤界，就再也不用看金雕族的眼色。 大战一触即发，白术和鹤寻你来我往打的胜负难分之时，白芊伶带着女儿已经跑到了结界，白芊伶安顿好女儿，摸着女儿的头“羽儿，听母后说，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千万不要出去，等你听不到鹤鸣了，或者等父王母后来了再出结界，明白吗？”白芊伶不舍的看着女儿，她知道，这次或许是最后一次看女儿了，白鹤族与白蛇族的差距她岂会不知，她能做的只有护着白蛇族最后的血脉。 白晴羽拉着母后，泪眼朦胧的看着白芊伶，“母后，羽儿跟你们一起去，不要留羽儿自己在这。” 白芊伶在丈夫和女儿之间选择了和丈夫共进退，只能含泪施法把女儿困在结界，不论白晴羽如何哭诉，她还是召出长剑后回到殿内迎敌。 天敌克制让白术占了下风，当白芊伶赶到时，白术已经身负重伤，却还在苦苦支撑着，白芊伶扶稳白术，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眷恋和同生共死。转头带着灵器赴死一战。 等白晴羽逃出结界时，白蛇界已然是尸横遍野，她手足无措的在残骸中寻找白术和白芊伶，等她回到殿内时，白术和白芊伶的尸首已经被挂在了殿堂之上，她看着不久前还在她面前秀恩爱的双亲，如今了无生气，满身鲜血的被鹤羽箭刺穿在殿堂。 她还没有来得及嘶吼就堕入了黑暗。 “公主？公主快醒醒。”丫鬟小灵推搡着白晴羽“公主快醒醒，长老已经在等你了。” 白晴羽听到长老在等她，骤然惊醒，今天可不能赖床，全族还等着她呢，她睡眼惺忪的看着小灵，一手撑起虚弱的身体靠坐起来，“给我梳洗吧。” 小灵手脚麻利的伺候着公主，为白晴羽梳妆，公主已然没了往日的容光焕发，现在的脸色怕是比纸还要白上几分，自从在成年礼那日亲眼目睹父母被白鹤族灭族后，公主再也吃不下肉了，每日都以浆果充饥，若是王上在世，公主哪会受这委屈。 白晴羽看着镜子里撇着嘴的丫鬟，打趣般说道：“怎么，舍不得我啊。”自她有记忆起，小灵就陪在她身边，她们也算是闺中密友了。 小灵动作一顿，抬眸看着镜子里还有心情嬉皮笑脸的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废话，那可是黑蛇界，就你这小身板，进去都不够人家尾巴长。” 白晴羽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呀，山人自有妙计。”然后让小灵加快速度。 —— 黑蛇界内。 墨染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奏折陷入沉思，冷峻的眉紧蹙在一起，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她继位的第一百年，而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她还得处理完奏折，这些大臣到底哪来那么多废话。 “墨冰！”墨染沉声喊着自己的贴身侍卫，墨冰匆匆忙忙的脚步从外面传来，直到面前多了一个黑影，墨染才冷声询问道：“近日边界可有异常？” 墨冰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边防的反馈，严肃的回复道：“没有。” “没有？”墨染气极反笑，从桌上随便抽出一卷奏书扔进墨冰怀里，“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桌上都是说边界异常，有外族入侵的奏书，你脑子里都是水泥吗？” 墨冰颤颤巍巍的翻开奏书，逐字逐句的看着上面的文字，背上已经沁出了一身冷汗，颤颤巍巍的回复道：“王上，臣真的没有得到相关反馈。” “马上吩咐下去，凡是进入我族边界的，都要化形验明正身，凡是异族者就地格杀勿论。”墨染咬牙切齿的说道，“但凡有一个异族的混进来，你的头就挂在边界口示众。” “是。”墨冰不敢再耽误，脚步匆忙的去边界处叮嘱士兵，并且贴出相关告示，部署完后坐在军帐里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背后发凉，还好跑的快，不然她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墨染也真是的，怎么说她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怎么继位以后动不动就想要她的脑袋。 夜里，黑蛇界内一片安宁，一道黑影从墨染的王府上穿梭，避过了士兵的巡视，翻上房檐，掀开瓦片，看着下面挑灯夜战的清冷美人。 “下来吧，挂在上面不累吗？”墨染冷声开口，说着又翻了一页书本。 上面的黑影化作蛇形，从空隙中跃下，快落地时又利落的化为人形，站稳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大咧咧的坐在墨染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润喉，“我发现你这人警惕性特别高，都什么时辰了还读书，你不累吗？” 墨染看了一天奏折，看完奏折后又去参加百年继任大典，早就累的嘴都张不开了，只是每日夜读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何况她还在等墨冰，“废话少说，让你查的事你都查了吗？” 墨冰掏出兜里的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白的像雪，一尘不染的鳞片，“哝，在这。”说完扒拉开横在两人中间的书本，把锦盒放在墨染面前。 墨染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从鳞片上能看的出逝者生前是个雍容华贵的王者，如今却...白术像是一个传说，她儿时没少听母亲讲述过白术英勇奋战的故事，她将白术奉为自己的精神领袖，一直努力想要成为白术这样的王者，没想到英雄却早已陨落。 “收起来吧，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好好安葬。”墨染不忍再看英雄遗骸，盖上了锦盒。 墨冰郑重其事的将锦盒收起，“对了，黑蛇界内真的有异族入侵了？”她想了一天还是想不明白，如果大臣都发现了，没道理自己精心挑选的士兵没发现啊，如果是刻意为之的，那性质可就大大不同了。 “既然有这样的风声，那就防患于未然吧。”她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也不得不提防，白蛇族不就是为此灭族的吗？她不能步白蛇族的后尘，说起白蛇族，“让你查的白术之女怎么样了？” 墨冰摆了摆手，“别提了，简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得，白术和白芊伶的死讯传出后，连白晴羽也一起消失了，没人知道是死是活，你看这鳞片，白术死了尚且留有遗骸，白晴羽连遗骸都没有了，有人说白晴羽受不了种族在自己成人礼当日被屠杀，跳崖自尽尸骨无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庞大的黑蛇族里，她只相信墨冰一人，墨冰连白术的遗骸都能找到，找到白晴羽也只是时间问题。 “诶？话说回来，你怎么那么执着于找白蛇族啊，你不会是想在白鹤族后再补一刀吧。”墨冰狐疑的看着墨染，这人争夺王位过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挑起过战事，何况如今白蛇族已经是破败不堪了，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虽然黑白蛇是两个种族，可毕竟大家都是异类，互相残杀这件事她实在是难以下手，非必要，绝不做。 墨染抬头瞪了墨冰一眼，眼里满是嫌弃，“我如果要歼灭白蛇族的话何必等到今日。” 墨冰想了想，也有一定的道理，白鹤族和蛇族想来势不两立，只是天敌对立导致蛇族总是略逊一筹，若是墨染要对白蛇族下手的话和白鹤族联盟不就得了，省时还省力，墨冰转念一想，贱兮兮的笑着说道“难道说，你看上白晴羽了？” 墨染合起书卷成筒状，不留余力的打在了墨冰的脑袋上，“每天不想着怎么加强防护，就知道想情情爱爱这种没用的东西，我看你也是统兵的位置坐久了，要不要我一纸调令送你去巡逻队玩玩。” 墨冰吃痛，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就是随口一说，至于吗？” “有时间说那么多话还不如去找点事情做，我给你一年时间，再没有白晴羽的下落你就去巡逻队吧。”墨冰冷声下最后通牒。 第2章 第 2 章 “你确定这个有用吗？”白晴羽手里捏着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一脸怀疑的看着炼药长老，虽然她也是相信长老实力的，可是让白蛇变成黑蛇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就算是在话本里，她也没有看到过。 长老一脸自豪的看着自己的收山之作，毫不谦虚的说道：“当然，这可是用尽了老夫毕生修为炼出来的，公主只要服下，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化为黑蛇，绝对能混过黑蛇边界。” 白晴羽半信半疑的捏着手里的小药丸，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混不过去可是要被就地格杀的，还没来得及复兴种族就要身处异地了，这可是一场豪赌，她胆子本就不大，听到来报的密使说道边界已经挂满异族尸首的消息后，蛇胆都差点破了。 “这个有什么副作用吗？吃了又能维持多久？”白晴羽问道。 “由白变黑不亚于脱胎换骨，生理疼痛在所难免，至于维持时间，大概在三天左右，公主即时吃药，绝不会露馅。” 脱胎换骨？那不是要疼死蛇了，白晴羽一向怕疼，蜕皮的时候都要疼哭，这脱胎换骨之痛跟要命有什么区别。 小灵见公主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心疼的问道：“长老有没有稍微柔和一点的方式，哪怕能减轻疼痛的也行，比如止疼药之类的？” 长老捻了捻胡须，思索片刻，声音沙哑的说道“这药多吃几次就好了。” “多吃几次就不疼了？”白晴羽听到后眼睛一亮，吃免疫了也行啊，痛就痛几次吧。 长老摆了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多吃几次你就痛习惯了。” 白晴羽，小灵：... ... “那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白晴羽一脸苦涩的看着手里的药丸，吃是真的不想吃，可如今复族希望全都贯彻到她的身上，她身上背负着白蛇族全部的希望，有多少人为了保住她这个唯一的王室血脉付出生命的代价，她竟然还在为减少疼痛而挣扎，要不是这里还有人的话，她都想给自己一耳光。 长老看着白晴羽长大，自然也是心疼公主要受这份罪的，只是他也无可奈何，正想劝解，就被白晴羽打断，“长老，我吃。” 长老欣慰的看着白晴羽，仔细叮嘱了相关事项，这才依依不舍的送白晴羽出门。 小灵怀里抱着一堆长老给的药，除了变身药外长老还大大小小的备了不少防范白晴羽生病的药，“公主，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白晴羽看着远处的夕阳，眼里是对未来的渺茫，父王为白蛇族打造了几千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结界，就这样被打破。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去还能不能回来，若是回不来，怕是要去冥界才能和父王母后一家团聚了，梦里父母的一颦一笑都刻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即便再害怕，有些路是她必须要去走的，她语气平淡的说道：“小灵，我有我的职责。”作为白蛇王唯一的血脉，她只能勇往直前，学着白术的样子为族人战斗，退无可退。 小灵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也就不再说话，静静的陪着白晴羽回府。 白晴羽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脑海里都是师傅教她的自保手段，万一过界时被发现，起码她得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深入脑髓。 “公主，行李都给你收拾好了，盘缠也备好了，衣服没带那么多，你去了黑蛇界再添置，这些点心是给你留在路上吃的。”小灵不放心的叮嘱道，白晴羽养尊处优惯了，哪怕是种族落没了也没有亏待过她，除了住宿差了点以外，衣食方面没有任何变化。 “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出去吧。”白晴羽拿出长老给她的变身药，准备吞下，明日清晨就要出发，她得先试试这个药效。 小灵担忧的不肯离去，“公主，我在这守着你吧，万一不行的话我也好去通知长老。” 白晴羽思虑片刻，点头默许，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吞下手里的黑色药丸躺在床上，等待着药效发作。 不一会，白晴羽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火堆里，浑身灼烧似的疼痛，额角沁出一层汗，身上的皮像是被人剖下，露出淋漓的血肉，白晴羽忍不住嘶吼着，好不容易熬过了灼烧似的疼痛，又迎来了另一种钻心刺骨的痛，好像有人在拿一把刀，把她的肉一点点从骨上剔下，烹熟后又重新粘连回去，白晴羽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昏过去前还把黑蛇王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想出那么变态的办法。 等白晴羽再醒来时，周边已经围满了医师和长老，她浑身酸痛的坐起来，小灵一脸欣喜的看着公主，兴奋的说道：“公主，你真的变黑了。” 白晴羽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意识还没有回笼，“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白皙的肤色，没觉得有什么变化。”直到小灵把镜子搬到她面前，她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原本银白色的秀发变的乌黑透亮，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黑发的自己，惊喜到忘了刚才有多痛。 长老开口道：“公主，你化形看看？” 白晴羽闻言，轻轻抖动身体化为蛇形，本来如羊脂玉般温润洁白的鳞片如今变的通体漆黑，鳞片如黑曜石般神秘。在众人惊呼神奇中，白晴羽知道自己成功了。 —— 修养一日的白晴羽单枪匹马的踏上了复族之旅，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安然无恙的过了黑蛇界，看着城里的繁华，让她想起了白蛇族曾几何时也是这般，不，是更胜一筹，白蛇族的每个人都跟温润，待人和善，反观这黑蛇族，一个个的都是冰山脸，一个种族的王决定着族民是什么性格，她光是看黑蛇族就知道黑蛇王肯定是个面瘫。 奔波一日的白晴羽在林里找了一处清泉，打算好好的清洗一下黏腻的身体，然后再去找个落脚处，带来的盘缠不算多，她得省着点用，毕竟一来一回还是挺远的，一边想着一边褪下衣裳，小心翼翼的踩入水中，正值盛夏，泉水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不冷不热，正适合放松片刻，白晴羽闭上眼睛，舒心的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墨染结束了一天的政务，伸了个懒腰，换上轻便的服装，打算去林里狩猎，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她嘴里都没味了，今天是她一旬一次改善伙食的日子，她策马来到狩猎区，这里是她专门划分出来狩猎用的，既可以很大程度上还原生态平衡，又不会给生活在城里的人带来困扰。 把马匹栓好后，她轻轻抖动身体化为蛇形，吐露着信子，缓慢的向丛林深处滑去，一边走一边寻找猎物，不久后看到了一只正在吃浆果的小鹿，墨染无声的滑至身后，长尾一甩，卷住小鹿，慢慢收紧蛇身，直到小鹿无力挣扎，她才张开血盆大口将其吞下。 她吐着信子，回味着鹿肉的鲜甜，肚子里有个小鹿垫底，她不紧不慢的寻找下一个猎物，找了许久发现有匹骏马，不是她的，上面有马鞍，看来是有同道中人在此狩猎，在这地方鲜少碰到别的同类，就算碰到了也不知道彼此是谁，都化作蛇形了，除了亲朋好友以外，都是分辨不出身份的，无非是体形大小之分罢了。 大自然对每一条蛇都很公平，就算她是蛇王，不会狩猎的话来了这里照样要饿肚子，森林之神不会因为她是蛇王而天降食材，当她再一次将一只小羊羔吞进肚子里的时候才心满意足的向自己的专属的清泉滑去，还未到泉边，她就嗅到了同类的味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胆敢在她的泉里泡澡，墨冰那个没用的东西又没盯住人吗？ 她放慢脚步滑到泉边，想看清楚这个不知礼数，以下犯上的人长什么模样。 白晴羽听到声响，起初以为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可仔细辨认过后觉得这声音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她抬头一看，一条黑亮的巨蟒正吐着信子，神色冷峻的看着她，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粗的蛇，奔波一天，粒米未进，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抬头看到一条那么凶猛的巨蟒吓得她直接没出息的昏死过去，昏死过去的那一刻她还在想：蛇应该不吃蛇吧。 墨染见人直溜溜的滑向水里，尾巴快速的探进水里把人捞起，尾巴接触到女孩光滑的身体时浑身一颤，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把人捞上岸，把白晴羽放平后摇身化为人形，捡起一旁的衣服，扭过头给白晴羽更衣，这是她见过的最瘦弱的黑蛇，这样的黑蛇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给白晴羽穿好衣服后她伸手给昏死过去的人把脉，还好她有钻研一些医书，不说融会贯通吧，起码够用，确定是体力不支昏迷后她彻底黑了脸，她本以为人是被她吓昏过去的，原来是饿晕的吗？墨染小声嘀咕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她拍了拍白晴羽的脸，想把人叫醒，但这人昏迷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能无奈的把人再次化为蛇形去周围打猎。 等白晴羽再一次醒来时，衣服已经被人穿好，她羞愤欲死的咬着唇，这不是被人看光了吗？丢人丢到黑蛇界了，她怎么对得起父王和母后的悉心教导啊，白晴羽欲哭无泪。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别再昏过去了。”墨染坐在树上，看着泉边即将落泪的白晴羽，语气还是如往日般冷漠。 白晴羽循声望去，一个黑发清冷，英气俊朗的姑娘坐在树杈上，她从未见过生的这样好看的姑娘，“是你给我穿的衣服？”她颤巍巍的问道。 “嗯。”墨染冷声答道，她打完猎后本来是打算走的，可是看白晴羽弱不禁风的模样，还是决定等她醒了再走，守护族民是她的职责，她这样安慰自己。 “那就好。”白晴羽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姑娘，如果是个公子的话就完蛋了。 墨染皱眉看着泉边偏离重点的白晴羽，冷声命令道：“快吃，吃完赶紧走。”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尤其是跟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我...”白晴羽看着面前摆着一排的猎物，喉咙紧了紧，面露难色。她是很饿，可对这种鲜肉一点想吃的**都没有。 “怎么了？”墨染有点生气，她屈尊给一个无名小卒狩猎，这人不仅用了她的清泉，还敢挑食，“爱吃不吃。”墨染一跃而下。 第3章 第 3 章 白晴羽见人步步紧逼，压迫感随之而来，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了，她的复族大计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墨染神色冷峻的收起猎物，既然她不识好歹，那就饿着吧，她的死活与自己何干。 白晴羽内疚的看着一地的猎物，不管她吃不吃，都不该辜负姑娘的一片好意，毕竟人家救了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我不是挑食，我只是不吃荤腥，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辛苦打的猎。” 墨染听闻动作一怔，不吃荤腥？她到底是不是蛇，她第一次听说有蛇不吃荤腥，“那你吃什么？”墨染不解的问道。 “我...我吃浆果或者蔬菜。”白晴羽越说越小声，她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蛇吃素食跟白蛇变黑蛇在某种程度上都有些天方夜谭，可偏偏都发生在她身上了。 “浆果？蔬菜？”这些东西都是她闲来无事当零嘴的，竟然会有蛇把这些当饭吃？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瘦弱，要是她吃这些东西，怕是早就去黄泉报道了。 白晴羽点头，“辜负了姑娘的一片好意是我不对，改日我请姑娘吃饭吧，就当是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白晴羽亮晶晶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墨染薄唇一抿，在她的地界里竟然有人过得那么寒酸，是她治国无方了，“你住哪？”墨染想着好蛇做到底，先把她送回去再去摘些浆果。 “我还没有落脚处。”白晴羽委屈巴巴的说道，她现在头昏脑涨，一点力气都没有。 连落脚处都没有，墨染心里更加内疚，她本想将人带回王宫，可是匆忙之下没有验明正身，万一她是卧底，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权衡之下又一次化为蛇形。 白晴羽看着眼前英气的姑娘化为庞然巨物，眼前一黑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墨染嫌弃的看着白晴羽，用尾巴把人卷起，去了自己常去的秘密基地，将人放在稻草上后化为人形去洞外找浆果，她刚才吞鹿的地方好像有浆果来着，鹿能吃的话蛇应该也能吃吧。 路过清泉时她顺手摘了一片荷叶，看着莲蓬，她回忆了一下医书，好像有说莲子是可以吃的，她有下水摘了写莲蓬，然后包进荷叶里去摘浆果。 墨染回来时白晴羽还没有醒，墨染把洗干净的浆果放在一旁，看了看昏迷的白晴羽，方才在夜色中没有细看，如今看来，这个姑娘到是也有几分姿色，小巧的鼻子，浓密的睫毛，挺拔的鼻梁，长得倒是秀气，就是有点太瘦了，瘦到硌她的蛇尾。 白晴羽挣扎着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旁正在点火的墨染，又想起了墨染化作蛇形时那庞然巨物，喉咙滚动了一下，这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粗啊。 “醒了？”墨染把手里的树枝扔进火堆，“在你没有找到落脚处前就先住在这里吧。” 白晴羽打量着周围，除了身下的稻草堆什么都没有，比她的白蛇王宫还寒酸，“这是你家吗？”白晴羽看着墨染。 墨染抬眸对上白晴羽的眼神，大方承认道“算是。”这是实话，她有时来狩猎懒得回去的时候就会在这里住一晚，反正也不长住，也没想着布置一下。 “没想到姑娘跟我一样，也是个可怜人。”白晴羽神色落寞，准确的说她比墨染还可怜，墨染还有个洞，她连洞都没有。 墨染懒得过多解释，萍水相逢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她指了指浆果，“新摘的，吃吧。” 白晴羽这才注意到身旁的浆果，感激涕零的看着墨染，这姑娘虽然冷冰冰的，话也不多，但真的好温柔啊，她一句不吃荤腥竟然会被人放在心上，她有些愧疚又有些感激的看着墨染，“谢谢你，我叫...”白字即将出口的时候她哽住了，漏出本姓的话岂不是很容易露馅，于是改口道“我叫晴羽，姑娘叫什么名字？” “墨染。” 面冷，连名字都那么冷，白晴羽笑着说道：“那我就先谢过墨染姑娘了。”然后拿起浆果咬了一口，白晴羽面色一僵，舌尖的酸涩味直冲鼻腔，酸到她眼眶湿润，她看着冷脸的墨染，人是挺好的，就是摘果子的手艺太差了些，这比她吃过的酸果还要酸。 墨染低着头没看她，满脑子都是白晴羽赶紧补充体力，她赶紧离开这里，明早还有朝会，再这样耗下去明早一定会打盹。 白晴羽随便啃了几口，肚子里有食物垫底后又一次向墨染道谢，墨染出言打断“举手之劳，不必道谢。”白晴羽听到后也就不再客气了，主动搭话道，“姑娘深夜怎么一个人在这？” “狩猎。”墨染淡淡的抬眸看了一眼白晴羽，吃完东西脸色好看多了，殊不知白晴羽此刻脸上的红润都是被酸出来的。 白晴羽尴尬的干笑两声，这人惜字如金，她是在是聊不起来，只能硬找话题，“姑娘是黑蛇啊，这林里好像很少见黑蛇。” 墨染多疑的打量着白晴羽，这里虽然是深林，可黑蛇不占少数，她怎么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模样，她懒得绕弯子，“你难道不是黑蛇吗？”如果真的是异族，她一定会毫不犹豫，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我...我当然是了。”白晴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露馅了，只能慌乱的狡辩道。 “哦？是吗？你化形我看看。”墨染紧紧盯着眼前的白晴羽，不愿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 白晴羽强忍着心虚，轻抖身子化为蛇形，盘在一起接受着墨染审视的目光。 墨染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黑蛇，她还是第一次见一条成年蛇那么小，小到像是刚满月那般，她见过的黑蛇很多，都很强壮，这条小黑蛇瘦弱到让她怀疑能不能活到明天，她福至心灵，问道“你有兄弟姐妹吗？” 白晴羽见墨染眼中的猜疑淡去，化为人形答道：“没有，我是独女。” “独女？”黑蛇族里若是一对夫妻有多个孩子的话会选择最强壮的留在家里，剩下的会被驱逐出去，若是独生的话都是捧在手里长大的，就算是独女，也不该遭到这种非蛇的待遇啊。“你父母虐待你？”墨染不解的问道。 白晴羽下意识想要否认，可又怕墨染深究，于是顺着墨染的话说道：“是，我父母虐待我。” 墨染双眸一眯，手里的木棍被她折断，她最痛恨的就是虐待孩子的父母，“你父母身在何处，本...”本王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话锋一转，“本姑娘替你讨回公道。”若是被墨冰知道自己为一个无名小卒伸张正义，怕是又要说她多管闲事。 白晴羽摆了摆手委婉的拒绝道：“不用了，我自给自足也可以的。”心底却是慌乱的，果然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她也不想骗墨染，但她更不想被墨染举报，然后被黑蛇界的人抓起来挂在结界口晾成蛇干。 当事人自己都说了不需要，墨染也不想多管闲事，“既然如此，那你就早些休息吧。”墨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附近有浆果，也有兽，你自己多加小心。”说完转身打算回王宫。 白晴羽拉着墨染的衣襟，开口挽留道：“你去哪，这不是你家吗？”墨染给她解决吃住，自己已经是感激涕零，过意不去了，要是墨染把自己的住处让给她的话，她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我还有别的住处。”墨染扯回自己的衣襟。 白晴羽尴尬的笑道：“原来如此啊，那你多加小心。”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白晴羽，你到底要丢脸到什么程度才算完啊，白晴羽内心崩溃。 墨染走到洞口，轻轻吹了一个口哨，一匹骏马从远处奔腾而来，墨染翻身上马，扭头看着同样站在洞口的白晴羽，本来想嘱咐她注意身体，可她不擅长关心人，别扭的转过头，目视前方准备回宫。 “等等。”白晴羽叫停。 墨染扭过头不解的看着她，问道“还有事？” “我要去哪才能找到姑娘？等我修整片刻，想当面跟姑娘道谢。”白晴羽语气诚恳的说道。 “我每旬都会来狩猎，有缘会再见的。”墨染说完，策马而去。 白晴羽站在洞口看着墨染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后才失魂落魄的回到洞里，身处异乡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倒出钱袋里的盘缠，盘算着招兵买马，一个姑娘化形后都那么大只，如果是士兵的话岂不是更加凶猛，看来复族指日可待了，一边想着一边抱着钱袋进入梦乡，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得好好补一觉。 —— 墨染策马回宫后已是深夜，一进门就看到墨冰趴在书案上呼呼大睡，她烦躁的走到墨冰身前，踢了踢正在和周公聊天的墨冰。 墨冰惊醒，看着一脸烦躁的墨染，不耐烦的说道：“我的王啊，你去哪了，让我来汇报，你又不在。”说完揉了揉脸，让意识清醒。 墨染想了想自己今晚的遭遇，还是懒得重复，看到懒散的墨冰，心烦意乱，冷声开口，“要么坐好要么跪好。” “好好好。”墨冰盘腿而坐，“王上有什么事赶紧吩咐吧。”她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让你安葬白术的事办好了吗？”墨染一边说一边整理书案。 说到英雄白术，墨冰瞬间清醒了，“安排好了，依山傍水，世外桃源，就连风水都是让国师反复算过的。”她一脸求夸的表情看着墨染。 “嗯，边界的事呢？” “边界啊，这两天还真没少抓到异族的人，都依你说的就地格杀了，尸首也挂在边界口以儆效尤。”墨冰这几天为了这件事是吃不下睡不着，她都没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异族的人，边界口差点就挂不下了。 “什么族的人多？”墨染没想到大臣说的竟然都是真的，而她的精兵队反馈来的竟然是无异状。 墨冰仔细回忆了一下，“这还真不好说，什么族的都有。” “你是不是这个位置真的坐腻了，要不让你哥来坐几天吧。”她生气的看着挚友，精兵队出岔子，如今明确让她做的事情还那么不当回事，这事关黑蛇族的发展，万一布了白蛇族的后尘，十个墨冰的脑袋都不够赔的。 墨冰一听到墨染提到她哥，就像是被人踩了七寸，“你别提他好不好，我查还不行吗？明天给你答复。” 墨染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又想起了山洞里的白晴羽，眸色一暗，“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派两人去深林里给我盯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