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家保姆黑红后》 第1章 露天浴场 “天杀的!抓小偷啊!” 手机第三次弹出高温预警信息,而在万物都燃尽的天气里,涟湘正见证着第六次当众行窃。 老大爷哆哆嗦嗦地在前面龟速行进,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奋起直追。 大好青年涟湘却事不关己地吆喝着:“榴莲~卖榴莲~原汁原味传统榴莲,无科技无添加!” 然而,午后一点的时间,她这声叫卖只喊停了树上的一只蝉。 “唉!” 涟湘一屁股坐下,小板凳嘎吱两声,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可怜。 “老板,你这是什么品种的榴莲?怎么这么大味道?”小摊前,一个拿着小风扇的年轻女孩儿捂着鼻子问。 这无异于贵人天降。 涟湘热情推销道:“我这是未经基因改造的传统榴莲,现在市面上很少见到了,它虽然味道比较大,但口感绝对比改造过的榴莲强一百倍!” “我这支持试吃,你可以试试!” 牙签已经递到女孩儿的眼前,她迟疑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算了吧,我一会儿还要见男朋友呢。” 这种情况涟湘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当即从桌下掏出一瓶口香糖,可人早已走远。 忽然,一双汗湿滚烫的手攥住涟湘的胳膊,骇得她哗啦掉了两滴汗。 那人幽幽说了一句:“小姑娘,我试试行吗?” 涟湘气笑了,“我说你这老两口真有意思,这几天白吃我这么多榴莲,现在还说要试吃?” “这么热的天你跟你老伴在那给我演天下都是贼。”涟湘伸出手指往老太太脸前抻了抻,“这一会儿都演六次了!还有,谁家小偷边跑边往人家小摊上瞟啊!” 老太太不得不往后仰头让开距离,被人连环炮似的轰了一通却愣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她反击道:“现在卖的都是基因改良过的榴莲,一没臭味儿,二个个皮薄肉多,说难听点儿,你这就是被淘汰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要不是我们帮你分担,坏了都没地方扔!” 涟湘无所谓地掏出烫手的手机,“烂了也不给你们吃。” “我把话放这,从今往后,您别想再从我这吃到免费的榴莲。” 一个星期前,她开始在这个小公园摆摊,看这两个四处捡瓶子的老人家可怜,就好心给他们两瓣榴莲。 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这老两口变着花样的敲诈她的榴莲,先是卖惨再是强要,最后演起了戏,简直成了他们一日三餐后的甜点自助站。 这里是前几年刚开发出的新区,走高端雅奢路线,周围是成片的别墅群,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 老两口每天定时定点来这蹭榴莲,保不齐就是哪个三层小洋楼的户主!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涟湘一口气差点儿没顺上来,咬牙切齿地想:我跟你们这帮有钱人拼了! 最终,老太太领着老大爷走了,涟湘长出一口气,转而安心地刷起了手机,开屏就是一个高挑的剪影,涟湘仅用0.01秒就认出了人。 姜行洲! 娱乐圈内最年轻的影帝,凭着一张天生适配大荧幕的帅脸硬生生在众多明星中杀出一条康庄大路。 自投身演艺事业以来,他的名字就是票房的保障,曾经有八卦号试图挑起战火,说姜行洲是内娱颜霸,奉劝那些男明星在他面前就不要营销美貌了。 而那火压根儿就没烧起来!放眼评论全是【死营销号,可算说了句人话】。 甚至有不少正主下场转发帖子,配文:慧眼识珠,某某某甘拜下风! 涟湘对姜行洲的作品和战绩如数家珍,不仅每天用着姜行洲亲自挑选的餐具,打扫着影帝两米宽的大床,还知道他家的大门密码! 种种行径但凡透漏出去半点,她必会被判为那人人喊打的私生。 “再卖半小时就收工,今天该来个全屋大扫除了,前几天杜助理通知说可能会来雅苑暂住几天,再拖下去可保不住工作了。”涟湘盘算着。 是的,她是姜行洲在新区雅苑的住家保姆,虽然姜行洲根本不知道有她这号人物。 涟湘随手点了赞,正巧给这个视频凑齐了521万整的点赞量,再点开评论区,在众多老公爸爸男神中,看到有人扒出的服饰信息。 涟湘顺着品牌摸过去,果不其然,同款已经售罄,连装饰用的丝带都卖断了货。 厉害啊! 涟湘抱着手机眼冒红心,看看那灰色的断货信息,更加确定自己使尽浑身解数来当住家保姆是个万分正确的决定。 正在兴头上,屏幕中间蹦出电量告急的提醒,涟湘惊呼一声,慌忙翻找充电宝。 “就是你不给我爷爷奶奶榴莲吃?!” 涟湘没抬头,随口回了一句:“我从不给榴莲吃爷爷奶奶。” 哗啦…… 涟湘定住了,终于抬头直视来人。 那是一个没有五官…哦不,是五官被脂肪无情挤压的大胖小子。 一路走来呼哧带喘,额头一缕老鼠尾巴紧紧贴附在皮肉上,实在丑得惊人! 涟湘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小朋友,你为什么掀我的摊?” 大胖小子一脚踏出,掀起滚滚肉浪,“竟然要我把话说第二遍!你今天得给我三盒榴莲赔罪!” 呵呵。 涟湘随手抽出一根牙签,在小孩儿眼前晃了晃,阴恻恻地说:“姐姐我有一个毛病,看见圆的鼓的就想戳破,你说我能不能用它把你的肚子戳漏气啊?” 胖小一下子被唬住了,过大的肚子挺在外面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当即仰天大叫:“爷!奶!救命啊!” 涟湘不屑一笑,刚要继续吓他,余光便看到几个飞速逼近的人头。 “就是她!快把她抓起来!” 领头的两个人毫无意外,是那去而复返的老两口。 胖小这下放心了,扑到老大爷怀里哼唧蛄蛹,像个快要爆开的蚕蛹。 涟湘看得十分不适,目光移向祖孙三人身后的人群,不禁挑眉调笑道:“还喊帮手来啦。” 老太太心疼地摸摸孙子的脸盘,跟身后的黑衣卫队告状:“她蓄意伤害幼小,抓她!” 黑衣卫队相互对视,委婉地提醒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涟湘却听乐了。 “老太太,您认真的吗?你指望这几个保安抓我?我把手送上去他们都不敢动。” “再说了,我都没报警财产损失让你赔钱,你在那恶人先告状上了,孩子都让你养坏了。” 祖孙三人立马不乐意了,抓着保安的手就往前探,非要人家干些违法乱纪的事,保安害怕极了,竭力往后缩,试图护住自己的清白。 涟湘退后几步,静静地看着眼前一锅沸腾的粥。 前面不远处就是马路,此时,一辆无论如何也低调不起来的商务车平缓驶过,车身的光泽险些闪瞎涟湘的眼。 这又是哪家的有钱人啊! “行,她伤害我孙孙的事先放一边,她在这摆摊严重影响了我们这些业主的生活环境可是事实,这你们得管了吧!” 老太太一声大吼,把涟湘喊回了神。 我去? 涟湘表情空白一瞬,这……好像还真是个正经理由? 她艰涩地偏头和突然眼睛放光的保安们对视,电光火石间决定先发制人。 “又胡扯!首先我没在你们大门前摆摊,其次我没乱扔垃圾没把榴莲怼你们鼻孔上逼你们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国家大力倡导地摊经济,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为社会发展贡献力量,你们无权干涉我!” 涟湘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随时准备跑路。 保安们面面相觑,没办法,那两个大字在上面压着,谁敢走道啊? 老太太两眼虚眯,直接送上风火轮:“抓住她我给你们往物业经理办公室里送锦旗,外加每人一千块钱的辛苦费。” 涟湘手一滑,手机掉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老人,崩溃地送上祝福:“我祝你喜提十八个孙子但是断子绝孙!有这钱给我把账结了不行吗?!” 下一秒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这热死人的天,涟湘左手拎包右手扛桌,跑得快要原地升天,可身后的人根本没有放弃的意思。 “太欺负人了!”涟湘心中冒出滔天邪火,脚步一转,蹿向小树林。 “跟上她!” 祖孙三人勉强跟在最后大声指挥,于是,一伙人刚进树林不久便都捂着脸抬头看天。 边看边嘟囔:“下雨了?” 这雨吓得很邪门,密集却势小,且断断续续不辨方向。 老太太抹把脸,刚要说话就看见涟湘笑得柔情似水,而且不知何时戴上了帽子,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各位……” 涟湘低声宣告:“这里本不是浴室,可尿尿的蝉多了,就成了露天浴场,一定要记得,这个夏天我请大家洗了一次澡呦~” 随后抓住众人愣神的空档,跑个没影。 数息后,林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可音节刚冲出嗓子就猛地掐住喉咙,低头疯狂互啐混着金蝉原液的口水。 成功甩掉那些人,涟湘心情好到极点,她这招虽然恶心,但攻击力强到没边,其中爽感只有涟湘自己知道。 哼着小曲儿大包小包往家晃悠的路上,涟湘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不巧的是,这个人刚刚见过。 第2章 生命倒计时 年轻女孩儿显然也认出了涟湘,尴尬地笑笑,偷摸把超市购物袋往身后藏。 可涟湘早就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她泪眼汪汪仍故作坚强,洒脱地摆手道:“没事儿,我了解。” 才剧烈运动过的脸庞通红一片,几缕发丝狼狈的在外飘荡,身上的衣服被包裹扯得皱皱巴巴,再配上那落寞的神情,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年轻女孩轻声说:“你还有榴莲吗?我买一个吧。” “真的?!” 涟湘头抬得飞快,双眼冒光。 这…… 女孩儿一下子犹豫了,毕竟买什么榴莲是她的自由。 “不过还是算了吧,我的小摊被人掀了,榴莲也都糟蹋了,你人很好,是我这段时间遇见的为数不多的好人。” 涟湘一想到那白嫖的祖孙就恨得牙痒,因此她卸下包裹,刷啦一声拉开拉链,颇为潇洒地说:“来,这里面的东西随便你选!我免费送!” 女孩儿只浅浅扫了一眼便收回脑袋,满是一言难尽。 她推拒道:“不用啦,我不喜欢占人便宜,你也不容易,还是收起来吧。” 涟湘没有听出话外之音,随手薅了一个东西就往人家手里塞。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强提示,涟湘掏出一瞧,脸上的笑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当即什么也顾不上,手里的东西往女孩身上一扔,使出全身的力气百米冲刺。 那爆发力,看得女孩儿目瞪口呆,随后捏着涟湘扔给她的东西无语凝噎。 一条粉色的,印着榴莲图案的平角内裤,还是男士的。 “不扔留着干嘛?” 装潢颇有艺术气息的别墅里站了七八个人,别墅空间宽敞,这几个人却紧紧挨着,好像生怕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居中一人身高腿长,脸色有些难看,说出这句话后便示意身旁的人尽快采取行动。 “姜哥,你先在这坐一会儿对对细节,十分钟后就能开拍了。” 姜行洲身边立刻围上两个人,一个拿着脚本,另一个要给他上妆发。 姜行洲微微偏头躲了一下,提出建议:“这是个偏生活向的宣传视频,我觉得没有必要打扮得过于精致,太假了,你说呢?” 化妆师跟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对视了一秒,不做反抗地收起装备。 没办法,在这样一张完美的脸上,她通常只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况且雇主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 “晋文。”姜行洲喊了一句。 “我在,姜哥。” 姜行洲边说边从脚本上移开视线,“一会儿着重检查一下拍摄路线里会出现的背景,不要……” 他息了声,杜晋文头上带着千奇百怪的榴莲帽,手上抱着五颜六色的榴莲毛巾,正伸直了脖子努力听姜行洲说话。 于是,姜行洲改口道:“没事儿,我去主卧了,你忙吧。” 杜晋文干脆地答应了一句,转身时脸已经憋成了红紫色。 走到一间客卧撂下这些糟心的玩意儿,杜晋文怒气冲冲地按下通话键。 等待对方接听的空挡里,他早已把涟湘编排了八百遍。 “别打啦别打啦!我来啦!” 别墅大门被一股大力推开,一个不亚于炮弹的人影以无人可挡的威势直冲进来,原本喧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涟湘冲进屋里的刹那就发现大事不妙,一双双带着骇然与匪夷所思的眼睛朝她行注目礼,看得她心里发毛。 “咳。”她清清嗓子,思索片刻后抬手打了一个招呼,“嗨?” 杜晋文在听见涟湘声音的时候便暗骂一声完蛋,随即火急火燎地返回客厅,感受着客厅里凝滞的氛围,他跳脚道:“你去哪了?” 涟湘认得杜晋文,回答:“锻炼身体去了。” 杜晋文表情精彩无比,指指外面的太阳:“你确定?” 涟湘只能厚着脸皮点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杜晋文不好发作,刚要把人拽到一边好好算账,便听姜行洲问:“晋文,这是谁?” 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看过去,我滴个! 姜行洲! 真的! 活的! 涟湘激动得手抖,不亚于撞见了财神爷。 杜晋文咽下情绪跟姜行洲说:“保姆,叫涟湘。” 姜行洲了然地点点头,朝向涟湘:“你好,外面下雨了吗?” “啊?” 涟湘愣了一下,然后傻呵呵地指着自己的帽子说:“老板好,外面没下雨,我头上这些水渍是蝉尿,不脏,纯天然的,哈哈。” …… 杜晋文恨不得把涟湘盯出一个洞。 姜行洲也没想到会得到如此惊奇的回答,嘴巴动了动,最终没再说话,又回到了卧室。 姜行洲走了,涟湘悄悄松了一口气,却被闪到身前的杜晋文吓了一跳。 看着他要吃人的眼神,涟湘尴尬地笑笑企图缓和气氛:“杜助理,实在不好意思啊……” 杜晋文二话不说将人拉到客卧,门一关就是一顿输出,涟湘站得笔直,垂着脑袋接受批评。 “我不是都提前跟你说过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有多想死?这么大的别墅全是花花绿绿的榴莲周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跑哪个榴莲精的老巢来了!” 涟湘被别人戳中了心事,头埋得更低了。 杜晋文说得口干舌燥,看涟湘认错态度也很端正,便留下一句:“等拍摄完成了你找个时间跟姜哥主动承认错误,往后一定不要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涟湘应得积极,保证道:“好的杜助,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喊我杜哥就行了,你就在这待着吧,等拍完了再出来。” 开关门时,涟湘听到有工作人员喊着准备,门一关上,外面的动静便几乎没有了。 涟湘缓缓坐在床角,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是个榴莲精啊…… 打开手机锁屏,主页有一个倒计时,上面写着,距离25岁生日还有617天。 这同时也是她的生命倒计时。 她们榴莲一族一直隐于人世,凭着人类对榴莲的热爱与痴迷存活了一代又一代。 可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传统榴莲由于味道刺激、质量良莠不齐而遭到一部分人的不满,于是,经过基因改造的新一代榴莲应运而生。 改造后的榴莲没有了让人闻而却步的气味,刺更软皮更薄,且每个都能保证五房的果肉,价钱也更为亲民。 一经上架便受到广大消费者的喜爱,慢慢的,传统榴莲被打入冷宫,以此为生存基础的传统榴莲一族也渐渐衰败。 十六岁时,涟湘的父母意识到涟湘可能会因为没有足够的修炼支持而活不过二十五岁,思虑再三,他们选择将这个沉重的消息告知涟湘。 从此,涟湘的莲生主线便只有一个目标:在25岁前成功修成五房榴莲体! 她摆过摊做过直播,还搞过上门推销,可效果都不尽人意,时间一天天过去,涟湘终于在某一天看到了曙光。 那时姜行洲刚斩获影帝,风头正盛,私下与好友聚餐时被狗仔拍下。 图片里,用过的擦手湿巾仅漏出一个小角,可在粉丝扒出品牌后,那款湿巾便全国断货,厂家半夜看到热搜,当即鲤鱼打挺凌晨开工补货。 【姜行洲 恐怖的带货能力】 这个词条在热搜前三挂了两天三夜。 也给了涟湘一根救命稻草。 她试着给姜行洲所在的公司投过简历,还应聘过姜行洲个人工作室的岗位,可都石沉大海。 最终,曲线救国,成功入职姜行洲名下一处房产的“主理人”。 简称——住家保姆。 她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如今,姜行洲真的出现在这里,她说什么都得豁出去! 想到这,她从床角滑坐下去,跪在一堆毛巾里虔诚祷告:伟大的榴莲之神啊!请保佑你可怜的后人吧! 杜晋文推开门缝看到这个场景,又默默把门关上,转身挠头,心里犯嘀咕:当初是怎么让她应聘上的?这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啊? 因为主题简单,拍摄没进行多久就结束了,姜行洲将手持设备交给工作人员,彼此说了辛苦后,别墅里就只剩下三个人。 他坐在沙发里无意识地用手表的尖利处摩挲手臂,力道一下比一下重,可姜行洲仿佛完全没有痛感。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杜晋文观察到这个异常,轻声开口道:“姜哥,晚饭在这吃?” 姜行洲回神般睨了一眼已经刮出一道道红痕的手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饭好了告诉我。”随即起身回了卧室。 杜晋文比了一个OK的手势,略一思忖,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然后像是完成什么重大使命般深藏功与名。 涟湘这会儿已经在保姆房收拾完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不少,只是脸和脖颈仍留有被暴晒过的痕迹。 红红的,乍一看很是喜人。 她调出收藏已久的营养菜谱,上面的每一道菜早已烂熟于心,站到厨房里,涟湘深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第一枪。 杜晋文正忙着工作,忽然闻到香味儿,反应过来是涟湘在准备晚饭,第一个想法竟是这人还有点用处。 但由于涟湘白天的种种表现实在离谱,他还是放心不下,便放下平板摸到厨房。 “杜哥,稍等一下,还有最后一道菜了。” 涟湘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配上那红彤彤的脸颊,还有点儿老实本分人的憨厚。 杜晋文在娱乐圈也摸爬滚打很久了,跟在姜行洲身边自然见识了不少人心难测,猛然接触到涟湘这种“璞玉”,他不自觉的柔和许多。 “不用做太多,姜哥晚上吃不了多少。” 涟湘手上没停,“那咱俩吃,我手艺很好的,当初应聘保姆,厨艺就是我的加分项。” “是吗?” 等涟湘把最后一道菜炒好,杜晋文帮她端上餐桌,接着去楼上敲姜行洲的房门。 “来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和杜晋文碗筷碰撞的声音,显得十分冷清。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问杜晋文:“她呢?” “在保姆间吃了。” 姜行洲微微蹙眉,“为什么不一起在这里吃?” 杜晋文咬断粉条,“我说了,但是她说电视上演得都是主仆分桌就餐。” “什么电视剧?” “不知道,但是确实大部分都这么演。” 沐浴后的姜行洲气场平和许多,他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上,唇边带点零星的笑意。 “这是你选的人?挺不一般的。” 杜晋文也放松地跟他聊天,“我只做了大概的把控,没深入了解,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震惊没比你少多少。” “把她叫过来一起吃吧,没必要摆这个架子。” 杜晋文扬了扬手机,“已经跟她说了。” 第3章 你不要叫了 没过多久,涟湘端着碗筷过来了,她表情郑重、身姿端正,轻轻拉过板凳,弯腰问好,稳稳就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挑不出毛病。 却把杜晋文看笑了,连带着姜行洲都放下筷子饶有深意地注视着她。 涟湘腾地一下站起来,慌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杜晋文笑够了,打趣道:“没事儿,就是看你这副正的发邪的模样,对比白天反差比较大,觉得很有意思。” 姜行洲也抬了一下手说:“坐下吃饭吧,以后就在这里用餐,不用专门跑到别的地方。” 涟湘张了张嘴,姜行洲补充道:“咱们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涟湘答应下来,吃到一半接收到杜晋文的眼神示意,便小心地开口:“老板,我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向您致歉,没有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还耽误您的拍摄进程,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姜行洲在听到前两个字的时候就抬头认真地听涟湘说话,结束了却反问:“我长得很凶吗?” 涟湘眨眨眼,如实回答:“不啊,很帅。” 姜行洲的眼睛忽然弯起来,“谢谢。” 杜晋文简直没眼看,他把姜行洲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咱们不是在拍电视剧。” 姜行洲扯来一张纸擦擦嘴角,对两人说:“我吃完了。” 离开餐桌前,他点了点桌面,“完成日常工作后,你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出去做什么都没问题,但是下次再拿那些东西招待我,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有了这句话,涟湘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杜晋文在离开别墅前又上楼找了姜行洲一次,跟他核对明天的安排。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却发现姜行洲根本没过耳朵,紧闭着眼陷在床里,仿佛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姜哥,东西明天中午就能送到,你再忍忍。” “嗯,你也辛苦一天了,回去吧。” 姜行洲翻过身,蓬松的枕头遮住半张脸,前额的头发乖顺地滑落下来,轻轻拂过精致的眉眼,休闲舒适的家居服也因此变得不同了。 道道褶皱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勤加管理的身段,暖色的灯在他身上肆意流泻,让人望一眼便浮想联翩。 杜晋文沉默地看了三秒,随后掏出手机,认真地问:“哥,能拍张照片吗?下次营业用。” 姜行洲反手扬起被子,将自己裹个严实。 “好吧。”杜晋文遗憾退场,又失去一个猛猛涨粉的好机会! 涟湘收拾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心率仍在飚高速,她觉得一切美好的不太真实。 “太顺利了……” 成功潜伏,成功等来目标人物,成功和目标人物有了简短的交流,姜行洲的随和也是一个意外之喜。 心绪躁动下,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默默运转功法,一个又瘦又瘪的榴莲便出现在了魂识深处。 涟湘心神一动,一个缩小版的她踮着脚拍了拍那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榴莲。 “等着,一定让你成为圆满五房体!” 榴莲微微颤抖一阵,算是回应。 接着,涟湘便投入每日雷打不动的修炼中了,这虽然不能让她多长一房果实,却能在日积月累中蕴养自身,打实基础。 姜行洲梦见自己误入一个土著部落,野人们看着自己流口水,下一秒就被塞进一口大缸里文火慢炖。 姜行洲惊醒了,他晃晃脑袋,才发现自己热成了一个水人。 “怎么这么热?” 他明明记得这个房子有恒温系统,但睡意浓烈,姜行洲在黑暗中打开了空调,将温度调到最低,而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脑袋昏昏沉沉,打着喷嚏下到一楼。 看着餐桌上摆盘精美的早饭,姜行洲带着浓重的鼻音问:“药箱在哪?” 涟湘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去拿,老板,你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别喊老板了,和杜晋文一样……” 涟湘已经跑远了。 感冒的时候总是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姜行洲只捡了点儿清淡的东西草草垫了肚子,然后趴在桌子上打盹。 涟湘拎着药箱回来,先是试探地喊了几声,可姜行洲像是睡死了过去,动都不动一下。 她把药箱放在一边,用手拍了姜行洲肩膀一下。 “嗯~” 一道细微的、舒爽的轻哼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从姜行洲喉间溢了出来。 …… 好他爹的诡异! 涟湘原地石化,僵硬地与骤然清醒过来的姜行洲对视。 好他爹的窒息! 姜行洲那张完美的脸上,有了裂痕。 沉默良久,姜行洲强稳心神,压着嗓子问:“药箱呢?” 涟湘拎着箱子仿佛举着免死金牌,也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毫无波澜,“在这。” “谢谢。” “给你。” 一个伸胳膊拿,一个往前送,两个人手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碰在一起。 “呵呃~嗯~” 一字三折,一调百转,后面一个竭力控制的嗯字更是风情惑人,比夜莺…… 去一边的夜莺吧! 涟湘脸皮狂抖,这人有病吧? 她飞速收回手,转身收拾起并不脏乱的桌面,给了姜行洲最大的体面。 姜行洲梦游般虚着步子回到独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药箱的金属柄已经同化为他的体温,他直愣愣地盯着,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疼……为什么?” 刚刚感受到的刺激不是假的,可现在熟悉的麻木也是真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姜行洲机械地吞服下感冒药,又躺回床上,药物的副作用让他极度疲惫,但此刻他脑袋里只有涟湘触碰他时的舒爽。 搔得他心痒难耐、不得好眠。 我滴妈耶,这是什么情况? 涟湘十万火急地拿起手机寻找答案。 【杜哥您好,我是涟湘】 【哈喽】 【杜哥,您现在忙吗?】 对面直接弹来一个语音条。 【在开车,有事你说】 涟湘犹豫了一下。 【老板好像着凉了】 对面回得飞快。 【严重吗?】 涟湘一边感叹杜晋文的职业精神,一边回【还好,已经吃过药了】。 【好,我忙完就去雅苑】 眼看话题就要结束,涟湘斟酌词句,发了出去。 【杜哥,我想问一下,照顾老板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杜晋文似乎有些疑惑,发了一个挠头的表情。 【啥意思?】 涟湘哽住了,又给了一些提示。 【比如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习惯独处,生人勿近】 末了找补一句【我看小说里都这么写】 杜晋文等红灯的间隙瞧见这一句,乐开了。 【你平常到底都在看什么东西?少看点吧,脑子都看坏了】 【姜哥是演员,不喜欢和人接触能当演员吗?不如一个人演哑剧去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涟湘打了删删了又打,最后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她无法合理地解释早上那两声“呻吟”,导致那个声音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叫得她走路都偏轨。 【不过,姜哥平时可能会有意识地在生活中磨戏,所以有啥怪异的行为举止你别慌,不打扰他就行了】 这……是良药!是甘霖! 涟湘耳边环绕的魔音骤然消散,眼前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感。 你看这事儿闹的,早说啊!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现在日头正高,梦不到。 姜行洲强迫自己醒过来,口干舌燥,一看时间,嘎嘣倒下了。 他在思考要不要下去吃这个午饭。 要不让杜晋文给我带点儿吃的来吧,姜行洲摸过手机就去戳人。 “老板,您睡好了吗?该下来吃饭啦。” 这呼唤洋溢着青春活力,充满关切。 “老板?” 姜行洲抹了把脸,就这样吧!反正没有第三个人看见,时间长了兴许就忘了。 “知道了。” 可姜行洲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涟湘。 他见到涟湘,眼睛跟带了自动定位一样,牢牢锁定涟湘那双神奇的手,越克制越放肆。 而涟湘呢? 她本着无私的奉献精神,把那双手的存在感放大到极致,快要在姜行洲眼前舞成千手观音,只愿达到影帝想要的效果。 这就相当于一个暴食的人旁边坐了个世界名厨。 看来他真的很需要我的手! 涟湘又惊又喜。 她是不是在嘲讽我? 姜行洲又惊又怒。 “老板,口味还可以吗?” 姜行洲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我感冒了,味觉不太好用,不过昨天的菜挺好的。” “还有,和杜晋文一样叫我姜哥吧。” “好的姜哥。”涟湘从善如流。 几句话下来,先前堪称诡异的气氛缓和许多,姜行洲就没急着回房间。 他回着工作上的消息,涟湘则神神秘秘的小跑向厨房。 再出来时,手上端着一盘小巧玲珑的点心。 她悄悄送到姜行洲身边,“姜哥,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你尝尝?” 姜行洲看都没看一眼,顺手拿了一个扔进嘴里。 两秒后。 呕…… 把涟湘的期待哕没了。 杜晋文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声动静,鞋都没换就急匆匆跑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姜行洲正忙着漱口,涟湘只好解释:“我给姜哥做了一个饭后甜点,他吃了一个就这样了。” 杜晋文的目光落在那盘卖相极佳的甜点上,拿起一个闻了闻,瞬间知道了答案。 “这里面有榴莲?”他问。 “有。” “姜哥不吃榴莲,还有其他一切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怪我,忘了提前给你说了。” 这相当于无意间宣告了涟湘的死亡。 事实上,她现在想一头撞死。 废了这么多功夫,眼看离成功越来越近,结果你告诉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哥,剧本拿来了。”杜晋文没留意到已经悄然死了一半的涟湘,绕开她走向姜行洲。 走近后,用仅能两人听清的音量说:“那个东西也到了,我现在给你搬进去?” “搬吧。” 姜行洲的卧室很快立了一个包裹十分严密,比人还高的圆柱体。 杜晋文没待多久,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想着跟涟湘打个招呼,却没找到人。 涟湘站在别墅最顶层,俯瞰着顶级住宅区的优美景色,“不好……” 她沉吟道:“从这跳下去不一定能摔死,破房子,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 她在心里模拟了一遍,只能预想出一个干巴巴的营养不良的小榴莲惨烈坠地,糊了一片弄脏草坪的糟糕模样。 突然,涟湘给父母设的特别铃声响起,她拍了拍脸按下接通。 入眼就是两张恨不得从屏幕钻出来的脸,细看下,眼睛都红彤彤的,显然刚哭过。 涟湘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父母却问她的修炼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涟湘暗道不妙,抖着嗓子问:“我们族里不会又有年轻人没撑过25岁吧……” 这是第几个了? 涟湘不敢想。 而下一个,就是她。 第4章 影帝出街 五分钟后,她哆哆嗦嗦的从天台下去了。 涟湘拄着洗手台,扑把冷水让自己镇静下来,父母给她描述了那个年轻人凄惨的死状,对死亡的恐惧重新占据她的脑海。 到后来,唯剩一句: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巨大的圆柱体被扒个干净,沉默的与姜行洲对峙。 姜行洲厌恶这个东西,所以攥紧了拳头,但他又需要这个东西,所以走上前与它相贴。 他清楚这有多滑稽。 因为他一个不经意间的转头,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 我在做梦吗? 涟湘精神恍惚。 姜行洲,最年轻的影帝,样貌身段皆是上乘,骄奢矜贵、梦女无数,随随便便走段路都像在走红毯的人…… 此刻竟像个身上不知道哪里痒的大型动物,对着一个长满各式各样尖刺与凸起的圆柱形不明物体又搂又蹭…… 画面可以说是极具冲击。 涟湘机械地张嘴,开始说梦话:“老板哥,你感冒,没吃药,没听见动静以为你不在,打扰了,告辞。” 她顺拐原路返回,根本不给姜行洲解释的机会。 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姜行洲冲了个澡,跟涟湘说了一句晚上在外面吃便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别墅里又只剩涟湘一个人。 而她没有躲懒,在工具间里翻出装备,顶着高温去打理草坪。 “在哪呢?”姜行洲拨通一个人的电话,语气熟稔。 “录歌呢。” “等我。” 停好车,姜行洲颇为熟练地拿出帽子口罩等遮脸必备品,对着镜子检查一番后自信下车。 可越是走到人多的地方,打量他的人越多,姜行洲条件发射地压帽檐提口罩,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到位被人认出来。 路人齐刷刷的注目礼让他如芒在背,姜行洲纳了闷,迅速找到电梯按下按钮。 下来的电梯空无一人,姜行洲暗想这真是今天第一个好事。 电梯升至15楼,姜行洲走出去,碰巧有人接着下去,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捂着鼻子口吐芬芳:“卧槽!” 姜行洲刚走到录音工作室门前,大门就自己打开了,漏出一张戴着金边眼镜的帅脸。 帅得很不一般的帅哥原本笑得宛若春风拂面,却在一个呼吸过后神色大变。 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哥们儿,你、你脚上踩屎了吧?” 姜行洲的脸也瞬间黑了,“瞎说什么呢?快点让我进去。” 说着,身体往门缝里挤。 “不行!你别想进来!”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隔着一扇门较起劲来。 挤来挤去,姜行洲不耐烦了,“任世越!” “你敢喊我大名!” “喊了,怎么着?你先挑的事儿!” 任世越气极反笑,“你带着一身屎味儿来故意恶心我,跟我说我先找的事儿?你丫有良心吗?” 姜行洲听他又提到这个字,而且不像在闹着玩没事找事,不由得怀疑起自己。 他抬起胳膊左右闻了闻,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感冒,根本没有嗅觉。 任世越都看呆了,“你真闻不出来?” 姜行洲只好恹恹地解释:“感冒了,什么都闻不到。” 猛然间,任世越好像想到了什么,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因为震惊滑下去一小段距离。 “你就这样走过来的?” 姜行洲瞬间明白了话外之意,他将下车后经历的一切诡异之处串联起来,终于得到了答案。 于是他只能木着脸盯死任世越。 这会儿,任世越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大笑。 他的肩膀剧烈抖动,最看重体面的姜影帝竟然带着一身臭味儿晃悠了这么久,在他们朋友圈子里说出去恐怕当晚就得被灭口。 “走。”姜行洲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 “去哪?”任世越擦擦眼角的泪花以示尊重。 “你家。” “不行不行不行,你会把我家的空气都给污染的。” …… 姜行洲疑神疑鬼地伸出一只胳膊怼到任世越鼻尖,“还有味儿吗?” “没了。” 影帝放心了,拿着嗓子说:“谢谢任公子了。” “滚!”任世越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恶狠狠地比了个中指,“恩将仇报!小心我把今天的糗事给你说出去!” 姜行洲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呗,你说完我就在露露面前造你的谣。” 这次,任世越直接瞄准姜行洲飞踹一脚。 姜行洲躲了一下,转头挑刺道:“能不能把你那破眼镜摘了,喊你公子还真装起来了。” “怎么?帅到了?” 姜行洲挑眉轻笑,“不好意思,你跟我说帅?” 两个自恋又臭屁的人互相问候几句,忽然认真下来。 “喂。” 姜行洲拿脚戳戳不远处窝着的人。 “露露可能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任世越嘴角扯动几下,“刚知道不久。” “听我姑的意思是想让露露在国外定居。” “嗯,也挺好。” 可惜,在姜行洲面前,他这点儿演技根本不够看的。 “别装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任世越坐直身体,随手摘掉眼镜,眼中的落寞与无奈根本无处可藏。 他朝姜行洲苦笑道:“阿洲,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就是因为太清楚,姜行洲才见到他那副怂样就来气,可没法说出什么重话。 对着二十几年交情的好哥们儿,姜行洲斜眼睨向他。 “既然如此,你就把你的心思藏好了,露露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别让她发现一点儿希望,但是,也不能让她伤心,她要是因为你掉眼泪了,别怪兄弟翻脸不认人。” 任世越想说这是什么霸道条款,但是露露的眼泪,他比谁都怕。 “要发新歌了?”姜行洲把最初的话题扯回来。 任世越身上那股子做作的斯文败类味儿又出来了。 “过段时间要上个综艺,提前做做准备。” “给你弄个赞助?” 任世越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就是去凑数的。” 接着,两人随便找了个电影当背景音放着,各刷各的手机。 …… “这就是你们给他选的地方?” 一道大嗓门压过涟湘沉浸得无法自拔的个人演唱会,她拎着水管跑到正门,就见杜晋文领着一个十分典型的女强人进来了。 女强人稍微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点头夸赞道:“确实不错,空间宽敞四面遮挡少,在对面架个长焦就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方位观测小姜的吃喝拉撒。” 杜晋文脸绿了,“姐,您轻点儿骂。” 涟湘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当即吓得后退几步,试图躲到亭子后面。 这人是娱乐圈的香饽饽,数不清的明星艺人做梦都想成为她手底下的兵,圈内有这样一句话:跟着高姐干,保你星途璀璨。 她深知名利场的权衡纠葛,永远预判市场走向,精准拿捏粉丝心理,带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热明星。 涟湘知道她的厉害,生怕一个照面就被她看出那不能拿上台面的心思,全程安安静静地低头浇草坪。 然而,下一秒,高姐的指尖就瞄准了涟湘。 “好小子!有感情状况了不提前跟我报备?” 涟湘尴尬地四处瞅了一圈,满头问号。 什么感情状况?我吗? 杜晋文哎呦一声,上前把高雅的手指拢回去,搭着笑脸说:“您别激动,她是这个房子的保姆,不是您想的那样。” “保姆?” 高雅踩着高跟鞋蹬蹬几步走到涟湘身前,那双锐利的眸子像个扫描仪,盯得涟湘想现原形。 好在没看多久,高雅就猛地扭头质问杜晋文:“你是不是看小姜风评太好了想给他制造点儿话题?” 杜晋文阿巴阿巴只会摇头。 “找保姆为什么要找个这么漂亮的?还这么年轻,但凡被拍到她和小姜一次同框,公司舆论公关部门都得加上三天三夜的班!你跟在小姜身边这么久了,这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 杜晋文快被吓死了,欲哭无泪。涟湘也快吓死了,自己好像要失业了。 高雅话锋一转,敲敲涟湘的帽檐问:“能把帽子摘了让我好好看看吗?” 涟湘老老实实照做。 如果她说要辞退我,我跪下来抱住她哭能让她改变主意吗? 涟湘乱七八糟想了一通。 “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 涟湘条件反射就要往下滑,却在半途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错愕的表情竟把高雅逗笑了。 “你外形条件优越,刚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唱歌,应该也是你吧,唱得还不错,有说服力的脸蛋加上值得一提的特长,如果能登上有曝光度的平台,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嗫嚅两下,涟湘干巴巴地蹦出两个字:“我吗?” 高雅顺手捋了一下头发,言语间满是自信,“我的眼睛不会看错人。”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蘑菇视频的官媒,他们正在筹备一档女性选秀节目,目前是海选报名阶段,没有硬性条件限制,总导演托我帮他留意人选,我建议你去试试。” 高雅的话简洁明确,可在涟湘耳朵里和天书无异。 别说涟湘,连杜晋文都搞不清状况,这好像是在……挖墙脚? “高姐,您不是来突击检查的吗?” 高雅面无表情,“对啊,这不检查出来问题了吗?” “那她……”杜晋文有些可惜,他还挺喜欢涟湘的性格的。 至于漂亮…… 杜晋文学着高雅仔仔细细观摩着涟湘的脸,忽然发现,她好像真的有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