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不良遇上真流氓》 第1章 天价经书 沈嘉木耷拉着脑袋,往租住的老旧小区走。 今天又是水逆的一天,实习报告被老板打回来三次,咖啡泼在了键盘上,下班时才发现唯一一把雨伞落在了早上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地铁里。 他感觉全世界的霉运都精准地砸在了自己这颗刚出社会的嫩芽上。 “唉……”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大概是犯了太岁。 路过那条熟悉的小巷口时,一个清癯的身影拦住了他。 “这位小友,请留步。” 沈嘉木抬眼,是个道士打扮的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不算,没钱。”沈嘉木言简意赅。 他最烦这些路边算卦的,十个里有十个都是骗子。 “小友,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灾厄缠身啊。”道士的声音不疾不徐。 “谢谢,我防晒涂得少。”沈嘉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那道士也不恼,在他身后精准开口:“沈嘉木,你今日是否乘坐那八号地铁?车上摩肩接踵,你身前立着一女子,不分青红皂白,便诬你行为不端,还抬手给了你一巴掌,是也不是?” 沈嘉木脚步一顿,豁然转身:“你怎么知道?” 道士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眼神深邃:“正因这场无妄之灾,你才耽搁了时辰,误了工,挨了上司的训斥,此刻心中正是委屈愤懑,惶惶不安,对也不对?” 沈嘉木心里咯噔一下。 名字、地铁上的糟心事、迟到、挨骂……竟被他说得分毫不差! 道士见他脸色变了,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起来:“小友啊,你印堂晦暗,运势低迷至此,已是小人缠身之兆,若再不及时化解,恐怕就不仅仅是丢掉眼前这份紧要的实习工作那么简单了……”他刻意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月内,恐有血光之灾临头啊!” “血光之灾”四个字刺在了沈嘉木心上,他这几天够背了,难道还要更倒霉? 看沈嘉木神色动摇,道士语气缓和,带上几分悲悯:“唉,罢了。贫道今日与你有缘,若非这份缘法牵引,贫道也不会在此特意叫住你。寻常人等,便是捧着千金来,也难求贫道一卦。” 沈嘉木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大师,那……那我该怎么化解?” 道士从袖中摸出一本书,封面是看不懂的符文,郑重递过:“此乃《消灾解厄心经》,你且请回去,沐浴焚香……呃,沐浴即可,诚心诵读七七四十九遍,灾厄自消。” 沈嘉木看着手里的书,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多谢大师!不知请够这经书需要多少钱?”他小心翼翼地问。 “原需功德金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士眼皮都不抬,“但你我缘分匪浅,只收你一千九百九十九,结个善缘,寓意长久。” 沈嘉木倒抽一口凉气,快两千!他实习期工资才多少? “大师,能打个折吗?” 道士脸色一肃:“小友,心诚则灵。讨价还价便是心不诚,心不诚,也就不灵了。” 他瞥见沈嘉木一脸肉痛,又放缓语气,“罢了,再赠你一道护身灵符吧,保平安的。这可是限量款,别人单请都要九百九十九呢!” 说着又摸出一张折好的符纸递给他。 一千九百九十九! 可是他大半个月生活费啊! 沈嘉木心疼得直抽抽,但想到血光之灾,他还是咬咬牙,含着泪扫码付了款。 道士听到钱到账的声音,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手指点在封面上:“切记,经文最后一页,千万,千万,不可翻看!否则前功尽弃,灾祸立至!记住了吗?” “明白!明白!”沈嘉木连忙点头,把书紧紧抱在怀里。 回到出租屋,沈嘉木认认真真洗了个澡,便迫不及待地翻开经书。 上面的文字佶屈聱牙,念起来磕磕绊绊,有点像心经,又夹杂着许多不认识的音节,活像是舌头在嘴里打架。 念了不到十遍,除了口干舌燥,就是昏昏欲睡,眼皮重得像挂了秤砣。 他看了一眼时间,想到明天还要面对老板那张阎王脸,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关灯躺平,眼睛却像装了磁铁,不由自主的吸到了桌上那本天书上。 道士那句“千万别看最后一页”开始在他脑子里单曲循环,跟弹幕似的刷刷飞过。 最后一页……到底为啥不能看? 是记载了更厉害,凡人不能轻易修炼的终极秘法? 还是画了什么看一眼就会倒霉十年的禁忌符咒? 沈嘉木越想越精神,好奇心就跟雨后的野草似的,噌噌往上冒,拦都拦不住。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似的,脑子里全是对那最后一页的猜测,睡意全无。 “就看一眼……既然是正经经书,看看应该……没事吧?”他小声嘀咕,“佛祖总不能这么小气……” 突然他动作一顿,表情纠结起来:“等等,这好像是道教的经书?佛祖和道士是一家吗?” 他歪着头思考了三秒,随即大手一挥:“算了!总归都是保佑人的,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吧。” 沈嘉木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终究是没忍住,做贼似的爬起来,来到了桌子前。 心里还是有点发毛,为了保险起见,他把道士附赠的那张灵符拿了出来,摆在桌上,双手合十拜了拜:“符兄,靠你了!” 他拿起经书,手臂伸得老长,身体拼命往后仰,好像那书会咬人一样。 闭着眼,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才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心跳得跟擂鼓似的,视线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让我看看究竟有什么天机……” 一片空白。 就跟他的口袋一样。 沈嘉木愣住,下意识把书拿近,凑到眼前,手指在纸页上反复摩挲,又拿着抖了抖。 真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 无字天书?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准备合上书时,在页面最底下,看到了一行小得跟蚂蚁搬家似的字。 零售价:20.00元 沈嘉木当场石化,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哦不,是智商掉在地上的声音。 “卧槽!!!”他猛地把书狠狠摔在地上,气得差点原地升天,“我他妈……” 此刻的他,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混合着荒谬,心痛和极度憋屈的复杂情绪。 他,沈嘉木,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当代社畜,竟然花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元巨款,买了一本定价二十元的破书! 这中间差价的一千九百七十九,是什么? 是骗子的表演费? 是他的智商税? 还是他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后,赠送给对方的精神损失费? 沈嘉木欲哭无泪,感觉心在滴血。 一千九百九十九啊!能买多少好吃的!自己一分没花,全贡献给路边一个神棍了! “这书淘宝九块九包邮我都嫌贵啊!!”他对着空气发出悲鸣,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转圈,像一头被抢走了蜂蜜的困兽。 看到桌上的灵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把抓过来三两下拆开,黄纸上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图案,像极了烧烤摊上的烤羊肉串! 沈嘉木:“……” 他现在只想穿越回三个小时前,给那个扫码付钱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那骗子此刻肯定正坐在烧烤摊前,举着满满一把羊肉串,吃得满嘴流油举。 一想到这儿,沈嘉木的心更痛了。 “我的钱啊……”他哀嚎一声倒在床上,抱着枕头打滚,“一千九百九十九,得买多少串羊肉串啊!别说串了,羊都能买好几只了吧!” 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握紧拳头。 明天!明天他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那个杀千刀的骗子! 把他的一千九百九十九……不,连本带利,把他的智商和尊严,统统讨回来! 第二天,沈嘉木特意请了假,天没亮就蹲在昨天遇骗子的路口。 从日出蹲到日落,连个仙风道骨的影儿都没见着。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他憋着一肚子火往回走,感觉整个人都在冒黑气。 路过一条小巷时,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哎呦……哎呦喂……疼死我了嘞……” 沈嘉木探头一看,一个戴老式黑框眼镜的男人瘫在地上,抱着腿直抽抽。 虽然觉得自己点背,但沈嘉木还是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他伸手想去扶。 地上的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瞬间中气十足:“你撞倒我了!赔钱!没有五千块今天别想走!” 这声音…… 沈嘉木瞳孔地震,一把摘掉对方眼镜:“卧槽!真是你!” 程瑞清心里咯噔一下:祖师爷哎,怎么是这小子! “退钱!昨天骗我一千九百九十九!”沈嘉木揪住他的衣领。 “什么钱?我不知道。”程瑞清拼命把脸往旁边扭,“我有个双胞胎哥哥,出生时走丢了,估计是你认错人了。”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退钱!不退钱就跟我去派出所!” “去什么派出所!我腿都被你撞断了!”程瑞清抵死不认,“你快赔钱!” 沈嘉木气笑了,指着巷子口老旧得都快生锈的摄像头:“碰瓷也不选个地方?有摄像头拍着呢!” 程瑞清却得意一笑:“小子,我观察过了,那玩意儿是坏的!吓唬谁呢!” 没有摄像头,没有目击证人,他怕个der! 沈嘉木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撸起袖子,照着他的头上就是一下:“没有摄像头你还得瑟?把我的一千九百九十九还来!不然我今天让你真的有血光之灾!” “好啊你,撞了人不赔钱还打人,没天理了,我告诉你,我徒弟可录着像呢,不给钱到时候剪辑配音给你发网上,网暴你!”程瑞清说着,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程炎!程炎!快出来救师父啊!” 喊到第三声,巷子尽头慢悠悠晃出个人影。 来人穿着月白道袍,身姿挺拔,眉眼如画,往昏暗的巷子里一站,整个人都在发光。 程瑞清如同见了救星:“徒弟!就是他打为师!快!把证据给他看!” 程炎看都没看程瑞清一眼,径直走到沈嘉木面前,微微俯身:“你好,需要帮忙吗?发生什么事了?” 沈嘉木被他这操作整懵了,迟疑道:“他碰瓷!你……你跟他不是一伙的?” “谁?”程炎这才瞥了一眼地上的程瑞清,眉头微蹙,“光天化日,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真是不要脸!兄台,你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正直之人,定是这宵小之辈讹诈你。” 程瑞清:“???” 第2章 我是个变态…不是,我是个道士! 程瑞清刚想开口,程炎手指在背后隐蔽一动,一张黄色符纸悄无声息地贴在了程瑞清背后。 “唔……唔唔唔!”程瑞清瞬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嗓子眼像被棉花堵住了。 他徒劳地瞪大眼睛,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对着程炎疯狂比划。 沈嘉木没注意到程炎的小动作,只觉得这帅哥还挺明事理。 他指着程瑞清,忙道:“他昨天还骗了我一千九百九十九呢!假装算命的,给我一本破书,还附赠一张符!那符纸上画的跟羊肉串似的!骗子!还钱!不还钱我马上报警!” 他越说越气,感觉智商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不过又觉得老天爷似乎带他不薄,今天又让他遇见这骗子了。 这钱今天必须要回来! 程瑞清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内心疯狂吐槽。 什么羊肉串!那是他精心绘制的安神符! 看着确实画得抽象了点,但绝对是正经符箓啊! 就说外行人不识货! 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程炎闻言,看向自己师父,眼神里写满了痛心疾首。 他摇头叹息:“光天化日,竟有如此败坏社会风气之徒?骗财就算了,画的符还像羊肉串?简直是侮辱我们玄门清誉!” 他转向沈嘉木,一把抓住他的手,“兄台放心,此事我定为你做主。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我们还是报警处理最为妥当。” 报警?! 这小子昨晚画符太晚没睡好,现在该不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程瑞清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自己徒弟在那装大尾巴狼,心里骂道:程炎你个小王八蛋!你在这演什么正义路人呢! 还报警?你倒是报啊!看警察来了是先抓我还是先抓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徒! 沈嘉木听了程炎的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好家伙!我就觉得这两人认识,刚还装不认识……搁这儿演骗子二人转呢! 该不会又准备给他挖什么坑吧? 沈嘉木怕再出什么意外,拿出手机:“我告诉你,你最好把钱还给我,我表哥可是警察,要是不还,就等着进局子吧!” 程炎看着沈嘉木:“你放心,我想他只是一时糊涂,肯定会还钱的!” 说完程炎走到程瑞清面前,和善的看着他,“我们是道士,当以助人为乐,不该如此的。” 程炎像是怕被沈嘉木发现他们是师徒关系似的,从头到尾一句师父都没叫过,说话的样子到有几分他是师父的感觉。 程瑞清在心里把程炎骂了八百遍,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含着热泪把一千九百九十九转了回去。 他如果不转,这逆徒估计压着他就去派出所了。 这叫个啥事,下山第一笔收入,还没捂热就又还回去了……不光白挨了顿打,还白搭了一张符。 祖师爷说不能骗人,果真如此,造孽啊! 听到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沈嘉木心里的火气总算消了大半。 他看了看一脸正气凛然的程炎,又瞪了一眼在旁边试图用表情骂人的程瑞清。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不过这当徒弟的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把赃款退回来……. 这骗子演技这么好,不去横店可惜了! 他撇撇嘴,师父是个老骗子,徒弟瞧着人模人样……啧,终归是蛇鼠一窝,还是少沾为妙。 他也懒得戳穿这拙劣的双簧,更不想再跟这对奇葩师徒多废话,万一再被绕进去呢? “算你们识相!”沈嘉木收起手机,“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骗人,直接送你去派出所过年!”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确认沈嘉木走远,程炎才慢条斯理地将贴在程瑞清后背的禁言符揭了下来。 “咳……咳咳!好小子!你个欺师灭祖的孽徒!你敢对为师用禁言符!”程瑞清立刻恢复了语言能力,跳起来一巴掌就拍在程炎的后脑勺上,力道不轻,“钱!我的钱!全还回去了!咱们晚上喝西北风啊?!刚开张好不容易赚到一笔巨款!你这就给我还回去了!你个败家玩意儿!你装什么正义使者?啊?碰瓷不是你提议的吗?感情躺在地上挨揍的不是你?!” 程炎像是完全没感觉到后脑勺的疼痛,依旧望着沈嘉木离开的巷口。 “师父,您不觉得他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吗?” “……”程瑞清差点跳起来,“可爱个毛线啊!那小子都要报警抓我们了!” “这说明他很有正义感。”程炎认真地说,“而且他瞪人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像只炸毛的小猫。” 程瑞清:“……” “师父。”程炎嘴角微勾着,“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程瑞清有些无语的看着他,“钟情个头啊!我倒是钟情那一千多块钱,你还给我啊!” 程炎转过头,眼神亮得惊人,仿佛有星辰坠入其中。 他语气笃定:“师父,我觉得他就是我命定的道侣,我们不用再找了,我今晚就去把他拿下,以后我就不跟你回破庙住了。” 程瑞清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真要犯心梗了,他指着程炎,手指都在发抖:“拿……拿你个头啊!为了个刚见一面的男人,坑师父的钱!对师父用禁言术就不说了!你你你……你个孽障现在刚下山就要抛弃师父?!祖师爷在上,我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见色忘师的徒弟啊!” 他捶胸顿足,“你别想抛下为师,你去哪都得带上我!” “师父,你带我下山,除了躲天天追着您要深入交流的师叔,不就是为了帮我找到命定道侣吗?”程炎眼神坚定,“我现在百分百确定,我的道侣就是他!” 程瑞清捂着心口:“寻缘符都没反应,你从哪儿确定就是他?你该不会见人长得不错见色起意了吧!” 程炎完全无视师父的吐槽,自信地拿着符慌了慌:“我在他口袋里放了寻踪符,随时能掌握他的位置。师父,你多保重,我这就去找我的爱情了!” “你给我回来!”程瑞清一把拉住他,“你管这叫找爱情?你这是跟踪!是尾随!是要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是要被贴上变态标签的!” “要说被请去喝茶,师父你是不是更容易被请去?”程炎看着他,“我们是正经道士,随便帮人看看风水、驱驱邪祟,都能有收入,你非得骗钱碰瓷。” “好小子!”程瑞清抬手在他后脑上又打了一巴掌,“碰瓷不就是你小子提议的吗?为师真是信了你的鬼话,白白挨了顿打。” 他“哼”了一声,“人生地不熟的,谁信我们啊?现在满大街都是假道士、真骗子,咱们说自己是正宗的,谁信?再说了,我给那小子的经书又不是假的!那是正儿八经从你师叔书房里……借来印刷的!还有那符,我一个真道士能给他假符吗?真是不识货!” 程瑞清伸出手,“总之,你不准去跟踪!把你昨晚画的符都拿出,为师保管。” 程炎不情不愿地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叠符箓。 程瑞清接过来仔细清点:“等等……那张写着‘召’字,用红绳绑着的符纸呢?” 程炎一愣,连忙翻找自己的口袋,随即表情僵住了。 师徒俩面面相觑,冷汗同时流了下来。 “师父,我好像……不小心把那张召鬼符……当成寻踪符……塞进他口袋里了。”程炎的声音有点发虚。 “祖师爷啊!”程瑞清眼前一黑,“你个孽徒!那是加强版的!快!快算算他现在在哪儿!要出人命了!” 沈嘉木回到家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却没看到一个符跟着掉在了地上,缠在上面的红绳也快掉下来了。 他美滋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要回来的钱,决定庆祝一下。 他大手笔地点了龙虾烧烤豪华套餐,然后把桌上坑爹的天书和那张羊肉串符纸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晦气东西,再见!” 沈嘉木哼着歌脱光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在美美享用美食。 正当他浑身涂满沐浴露,沉浸在霉运散去的喜悦中时,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奇怪的窸窣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门外。 他关掉浴霸,竖起耳朵。 确实有声音! 沈嘉木心里毛毛的,胡乱冲了把脸,打开浴室门,准备出去看看。 虽说房子是两室一厅,但他一个人住,按理说不应该有人啊! 难不成是客厅窗户没关,刮风刮的? 他打开浴室门,刚走出去,就看见程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在掏他的口袋。 两人四目相对。 程炎的视线从他写满惊恐的脸上缓缓下移……掠过挂着水珠的锁骨,沾着泡沫的胸膛,最后定格在……某个因为受惊而显得格外突出的部位。 程炎挑了挑眉:“哇哦!” 这规模,不愧是他想找的道侣! “啊啊啊啊啊!!!”沈嘉木的尖叫差点把天花板掀飞,他手忙脚乱地捂住下面,缩回浴室,“哐当”关上门。 几秒钟后,浴室门再次打开一条缝,一只湿漉漉的手迅速扯走了挂在外面的浴巾。 又过了半分钟,沈嘉木浑身滴着水,胡乱裹着印有小黄鸭图案的浴巾,抄起卫生间的拖把就冲了出来。 “死变态!你怎么进来的?!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沈嘉木挥着拖把朝着程炎捅去。 好啊!长得人模狗样,道袍穿得仙风道骨,结果是个溜门撬锁的变态! 沈嘉木内心警铃大作,这年头变态的业务范围都这么广了吗?连独居男生都不放过?!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社会新闻标题:《惊!道士深夜潜入民宅,竟对独居帅气男子做出……》 《独居男性也不安全了!你的浴室窗外可能有一双眼睛!》 这家伙肯定是惯犯! 沈嘉木越想越气,拖把捅得更狠了,专门挑看起来好欺负的下手! 估计原本是想偷窥哪个独居小姐姐,结果运气不好摸到我这儿来了! 发现屋里是个大帅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说不定刚才在巷口碰瓷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他的目标了……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盯着他下面看来看着?! 还“哇哦”? 啊啊啊!!! 哇他个头啊! 沈嘉木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这变态口味还挺独特! 不行,今天必须为民除害! 程炎一边灵活地躲闪着,一边焦急地指着解释:“你听我说,我是个变态……不是,我是个道士,你家有脏东西,我是来救你的……” “脏你个头!我看你就像脏东西!”沈嘉木气得浴巾都快散了,“你们骗钱不成改入室抢劫了是吧?!” 他话音未落,只听客厅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房间内的灯开始闪烁,一股阴冷的风凭空在温暖的室内卷起。 程炎脸色骤变:“完了……已经召出来了。” 第3章 从今晚起,我贴身保护你 “什么召出来了?是不是你同伙?!”沈嘉木还在挥舞拖把,“我告诉你,我练过散打的!” “咿呀嘿!”他左脚前探,右脚后蹬站稳,一手握拖把斜指如剑,另一手屈肘护胸,摆好架势,“咏春,李小龙。” 李小龙……嘴瓢了,咏春叶问才对…… 话音刚落,灯泡“啪”地一声彻底熄灭,房间陷入黑暗。 “跳闸了?”沈嘉木一愣,随即更加愤怒,“你还把我电闸拉了?!” 程炎并未回答,只觉有东西逼近,他从容地掏出符纸低念,符纸瞬间自燃泛幽幽青光,映亮他俊美的侧脸,也照出沈嘉木身后飘着的惨白长舌男鬼。 沈嘉木瞥见青光,嘟囔着:“咋还冒绿光?怕不是线路烧了。” 他举着拖把就要往门口挪想出去检查电路。 “别动!“程炎厉声道,“他在你身后!” “啥在我身后?你少装神弄鬼!”沈嘉木不信,又想挥拖把打程炎,“我看你就是故意吓唬我!说!是不是你同伙把我家电闸拉了?” 拖把还没落下,男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沈嘉木后颈猛扑过来! 程炎眼疾手快,一把将沈嘉木拽进怀里。 “你干嘛!变态!非礼啊!!”沈嘉木的怒骂刚出口,余光就瞥见了身后飘着的鬼脸,尖叫瞬间炸响,“啊啊啊!你这变态还搞全息投影恶作剧?!” “谁跟你恶作剧!那是真阿飘!”程炎松开他,沉声道,“站我身后别动。” 他伸手从口袋拿出另一张符。 男鬼嘶吼着扑来,程炎立刻侧身挡在沈嘉木身前。 沈嘉木刚稳住身形,就觉后颈一阵刺骨凉意,一只冰冷的手擦过他的后颈。 更要命的是,经过一番拉扯,他腰间的浴巾……居然松了! 印着小黄鸭的浴巾滑落在地。 “啊啊啊!!!”沈嘉木的尖叫再次突破音障,也顾不上什么鬼不鬼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捡起浴巾,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程炎身上。 不愧是他命定的道侣! 程炎脸一红:“没想到你这么主动,但现在不是做那事的时候,你先下来。” 他拍了拍沈嘉木的背,迅速脱下自己的道袍,裹在沈嘉木光溜溜的身上,“这鬼要上你的身!一旦被上身,很难请下来的!” “上、上身?!”沈嘉木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紧紧抓着程炎的道袍,整个人恨不得缩进他怀里,“它怎么会找上我?为什么非要上我的身啊?!” “可能因为……”程炎一边单手结印,一边认真地回答,“你阳气比较旺,而且刚才没穿衣服,比较好附体。” “这什么奇葩理由?!”沈嘉木欲哭无泪,眼看那男鬼又一次扑来,他死死抱住程炎的腰,“道长!大师!救命啊!我再也不说你是变态了!” 程炎嘴角微勾:“放心!有我在,它奈何不了你!” 沈嘉木抱着他点头:“嗯!大师!我信你!快收了它!” 程炎神色一凛,指尖夹着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外卖小哥快显灵!急急如律令!退!” 黄符“嗖”地飞向男鬼,却在离它三寸远的地方软绵绵地飘落在地。 沈嘉木:“……大师,你这咒语和符纸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收鬼就收鬼,怎么还叫上外卖小哥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皇上!您点的御膳到啦!放门口了,记得给奴才打个五星好评,下次接单还给您送呢!” 随后,门外又传来外卖小哥的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我导航刚才还说距离目的地一千五百公里呢,咋一个转弯就直接瞬移了?这导航怕不是中邪了?” 沈嘉木:“……” 程炎轻咳一声:“失误失误,拿错符了,这张是召唤外卖的。” 眼看男鬼狞笑着越逼越近,沈嘉木死死拽着程炎的袖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它、它又来了!你能不能认真点!” 程炎刚要上,阳台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孽障!敢欺负我徒弟……” 话未说完,两人就看见程瑞清一个鹞子翻身……没翻过来,卡在阳台栏杆上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进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抱怨:“现在的阳台设计太不合理了!” “师父!快!”程炎喊道,“它想强上沈嘉木的身!” “什么?!”程瑞清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放开那个男孩!让我来……不是,让我来收拾你!” 他掏出一把符纸,像撒传单一样朝男鬼扔去,口中大喝:“祖师爷在上,美团饿了么保佑!管你什么妖魔鬼怪,不好吃,我统统差评!” 沈嘉木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鬼是真的鬼,可这两个道士怎么看怎么像在演小品! 沈嘉木瑟瑟发抖地往墙角缩了缩,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两、两位大师……咱们能不能换个专业点的驱鬼方式?我还没买意外险呢……” 程瑞清咳了一声:“抱歉,念串了。” 他重新掏出三行符纸,念完咒语抛向男鬼,符纸在空中燃起,形成一个简陋的包围圈。 男鬼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有点懵,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程炎趁机咬破指尖,在空中迅速画下一个血符,朗声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邪祟退散!” 血符发出耀眼的金光,男鬼在惨叫声中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噗”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灯光也重新亮起。 沈嘉木抱着程炎的腰,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程瑞清拍了拍手,得意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搞定!这种小鬼,为师一招就……” 他话没说完,突然注意到沈嘉木身上只披着程炎的道袍,下面光着两条腿,而自己的徒弟正一脸关切地搂着人家。 “好你个孽徒!为师在前面打鬼,你在后面抱得挺紧啊?!” 程炎面不改色地松开沈嘉木,还体贴地帮他拢了拢道袍:“你没事吧?刚才我们离开时就察觉有东西跟着你,担心你出事,这才匆忙赶来。还好赶上了。” 程瑞清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内心疯狂吐槽: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瞎话张嘴就来啊!明明是你自己放错符召的鬼,现在倒成了英雄救美了?!祖师爷听了都得从牌位上摔下来! 沈嘉木惊魂未定地冲进卧室穿好衣服,再出来时,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感激:“那个……谢谢你们啊。刚才误会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程瑞清立刻抓住机会,摆出高深莫测的架势:“无妨无妨。其实贫道昨日赠你经书与灵符,便是算到你有此一劫,本想帮你化解,没想到……”他痛心疾首地瞥了程炎一眼,“唉,天命难违啊!” 沈嘉木心里嘀咕:我最大的劫就是花与九千九百九十九买了您那本二十块的天书…… 但毕竟对方刚救了自己,他还是诚恳地说:“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了,我……我给你们拿点钱吧,算是感谢费。” “不必。”程炎义正辞严地摆手,“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谈钱,就伤感情了。” 沈嘉木顿时肃然起敬:“道长您真是太正义了!看来还是好人多啊!这样吧,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准备送客,顺手把门口的外卖拿了进来。 程瑞清鼻子一动,瞬间嗅到了龙虾烧烤的味道。 他眼睛瞬间亮了:“何必改天?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这缘法就挺好!” 程炎也立刻接口:“没错,我们今晚正好有空。” 沈嘉木看着手里唯一的一份外卖,又看了看眼前两位明显想蹭饭的道士,为难道:“今天……今天不太方便,改天我再好好招待二位!”他准备关门,“二位慢走哈。” 程炎眼神一暗,突然捂住胸口,闷哼一声,整个人软软地朝程瑞清的方向晕了过去,同时不忘给自家师父使了个眼色。 程瑞清秒懂,立刻戏精附体,一把扶住“虚弱”的徒弟,声音带着哭腔:“哎呀!我可怜的徒儿!定是方才与那恶鬼斗法,元气大伤啊!小友,你看这……他这都是为了救你啊!” 沈嘉木看着晕倒的程炎,心一软:“那……那快扶他进来躺会儿吧!” “好嘞!” 程炎被安置在沙发上,几分钟后,悠悠转醒。 沈嘉木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可又等了十几分钟,见两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摸了摸后颈:“大师,你醒了就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 程炎听他又要赶自己,忙道:沈先生……方才那鬼物虽已收服,但它临消散前下了咒怨,恐怕……还会有别的鬼物被吸引而来……” 沈嘉木腿一软:“还、还有?!” “千真万确。”程瑞清在一旁拼命点头,添油加醋,“若是放任不管,轻则霉运缠身,重则……” 他欲言又止,效果比直接说出来更吓人。 “那怎么办?”沈嘉木果然上钩了。 他才二十二岁,嘴都没和人亲过呢,他可不想被鬼缠上。 程炎起身,一脸正气凛然:“你放心,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在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之前,我会住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全!” 他转头对程瑞清说:“师父,您先回去吧,这里交给徒儿就好。” 程瑞清:“???”你小子过河拆桥是吧?! 他正要骂人,却被沈嘉木的话打断了:“住这儿?也行吧……我这是两室一厅,次卧有张单人床,刚好可以住一个人。” 沈嘉木确实被吓到了,觉得有个专业人士在身边也比较安全。 程炎闻言,一把将正要骂街的师父又拽了回来:“我师父道法高深,有他坐镇,更为稳妥。这样,师父您住次卧。” 他转头看向沈嘉木,眼神真诚,“至于沈先生你……阳气有损,最易被侵扰,为确保万无一失,今晚起,我与你同住主卧,贴身保护!” 程瑞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徒弟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孽徒啊!祖师爷在上,这哪是找道侣,这分明是饿狼扑食啊! 他要是能答应你,就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