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迷踪:九域秘辛》 第103章 智取豪夺·黑石异变 尘影僧的及时出现,以其深不可测的佛法修为暂时净化了那具恐怖绝伦的护法魔傀,逼退了虎视眈眈的赫连部众人,如同在狂风暴雨中强行撑开了一小片宁静的天空,为这支濒临崩溃的团队赢得了宝贵至极、却也短暂异常的喘息之机。偌大的洞窟内,那之前令人心烦意乱、勾动心魔的诡异诵经声和魔傀疯狂的嘶吼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过后、更加令人不安的静谧。唯有莲台上那枚“惑心瞳”,依旧如同拥有独立生命般,执着地散发着微弱却变幻不定的光芒,映照着洞窟内或坐或卧、伤痕累累的众人,以及他们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提醒着危机远未结束。 夏侯琢迅速收敛心神,扑到重伤昏迷的赵莽身边,进行更细致、更紧急的检查和处理。他解开赵莽胸前染血的简陋包扎,看到那塌陷的胸骨和紫黑色的瘀伤,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手法极快地清理伤口,敷上最好的金疮药和续骨膏,又取出珍藏的、用老山参和数味珍稀药材秘制的吊命丹丸,小心翼翼地撬开赵莽紧咬的牙关,用清水送服下去,同时运起微弱内力,助其化开药力,护住心脉。蔡若兮强忍着胳膊的酸麻和心中的悲痛,搀扶着几乎虚脱、连站立都困难的徐逸风,让他缓缓靠在一根冰凉粗大的石笋根部坐下。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她的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连忙接过夏侯琢匆忙递来的另一颗保命丹药,小心地喂入徐逸风口中。陈文惊魂未定,一边帮忙照看着两位重伤员,递水、擦拭血迹,一边忍不住频频警惕地望向赫连部退走的那个幽暗通道口,生怕那群凶神恶煞去而复返。而尘影僧则在不远处寻了块相对平整的地面盘膝坐下,手掐印诀,默默调息,试图恢复方才那场宏大梵唱净化所消耗的巨大元气。他原本就清癯枯槁的面容,此刻更添了几分灰败与疲惫,仿佛瞬间又苍老了许多,可见那番施为对他负担之重。 小栓子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将自己隐藏在更深处、光线几乎无法企及的角落阴影里,他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得很低,瘦小的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又被刚才那连番的恐怖景象吓坏了,变回了那个无助的孩童。只是,在他偶尔极快抬眼、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时,那眼神深处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与年龄和外表格格不入的冰冷漠然,尤其是在目光掠过正在调息、气息未稳的尘影僧和莲台上那依旧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惑心瞳”时,会闪过一丝极快的、如同最精密的算盘珠子拨动般的计算与权衡。 这短暂的平静,脆弱得如同琉璃,表面之下,危险的暗流依旧在汹涌奔腾。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赫连部那群人,尤其是那个狡诈凶狠的头目赫连鹰,绝不可能甘心就此放弃,他们定然像最耐心的毒蛇,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下一个致命一击的机会。而那枚引得各方势力觊觎、引发了数百年恩怨的“惑心瞳”,依旧是所有冲突与血腥的绝对焦点,是这风暴的中心。 果然,就在尘影僧气息尚未完全平复,体内佛力运转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关键间隙,团队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不可避免地集中在重伤员和自身调息之上,精神出现了一丝细微松懈的刹那,异变突生! 一道黑影,如同真正的鬼魅,又似蓄势已久的猎豹,毫无征兆地从赫连部退走的那个幽暗通道口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超乎常人视觉捕捉的极限,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其目标明确无比——直指莲台上那因梵唱压制而光芒相对黯淡几分的“惑心瞳”!正是那个一直隐忍未发、如同毒蛇般伺机而动的赫连部头目赫连鹰!他显然利用了某种高明的匿踪术,一直潜伏在通道入口附近,冷静地观察着洞窟内的一切,等待的就是这个众人心神最为松懈、尘影僧也无力瞬间反应的绝佳时机!他的轻功身法极其高超诡异,脚步落地无声,身形飘忽如同滑翔的夜枭,悄无声息却又迅捷如电,几乎在众人察觉的瞬间,已然逼近莲台!他双手不知何时已然戴上了一双乌黑发亮、非金非铁、指关节处镶嵌着尖锐利刺、表面流淌着幽暗光泽的奇异金属手套,带着一股阴寒刺骨的煞气,直直抓向那近在咫尺的“惑心瞳”晶体! “贼子敢尔!休想得逞!”尘影僧虽在全力调息,但灵觉何等敏锐,几乎在赫连鹰动身的瞬间就已察觉,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厉声喝止。但他体内气息正处于关键的转换节点,这一声厉喝牵动气机,竟使得他胸口一闷,气血翻涌,一时间竟未能立刻出手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赫连鹰逼近莲台! 蔡若兮和陈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花容失色,失声惊呼,想要上前阻拦,却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夏侯琢正全神贯注于赵莽胸口最关键的续骨正位,听到惊呼猛地回头,反应终究是慢了致命的一拍! 然而,有一个人,他或许身体已濒临极限,意识甚至因重伤和失血而有些模糊涣散,但那份历经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以及对“惑心瞳”这祸源发自灵魂深处的警惕与关注,让他在赫连鹰身形微动、杀气初露的瞬间,就产生了强烈的心悸感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徐逸风! 眼看那双乌黑诡异的利爪手套,带着撕裂一切的阴风,即将触及那散发着不祥魅力的晶体,徐逸风浑浊的眼眸中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生命般的决绝光芒!他猛地一咬早已伤痕累累的舌尖,一股钻心的剧痛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冲上头顶,强行刺激着几乎陷入黑暗的意识!体内那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内力,在这股意志的疯狂催谷下,竟如同回光返照般超负荷地疯狂涌动起来!他竟强行挣脱了蔡若兮的搀扶,身形化作一道踉跄却义无反顾的闪电,后发先至,堪堪用自己重伤的身躯,挡在了莲台与赫连鹰之间! “滚开!挡我者死!”赫连鹰万万没想到徐逸风在如此重伤垂死的状态下,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和决绝的意志,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取代!眼看功亏一篑,他惊怒交加,变抓为掌,将全身苦修的阴寒功力凝聚于戴着乌金手套的右掌之上,带着一股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凌厉煞气,毫不留情地拍向徐逸风毫无防备的胸口!这一掌若是拍实,莫说徐逸风此刻状态,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能硬接! 徐逸风避无可避,也根本无意躲避!他深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同伴争取那片刻的反应时间!他同样凝聚起体内最后一丝力量,不顾经脉传来的寸寸欲裂的剧痛,抬起同样颤抖不止的手掌,毅然迎了上去!这一掌,没有精妙的招式,没有磅礴的气势,有的只是以身作盾、守护到底的决然! “砰——!” 双掌毫无花巧地猛烈交击,发出一声如同闷雷在洞窟中炸响的巨响!狂暴的劲气以两人手掌交接处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吹得地面尘土飞扬,连不远处的蔡若兮和陈文都感到劲风扑面,衣袂猎猎作响! “噗——!”徐逸风浑身剧震,如同被万斤巨锤狠狠砸中,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片凄厉的血雾。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败玩偶,向后无力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莲台基座附近,身体抽搐了几下,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神涣散,眼看就要彻底昏死过去,甚至可能就此油尽灯枯。但他这拼尽性命、玉石俱焚般的一拦,终究是成功地阻碍了赫连鹰那志在必得的一抓,赢得了那至关重要的片刻耽搁! 就是这用生命换来的、电光火石般的片刻耽搁,给了其他人反应和反击的时间! “卑鄙无耻的小人!纳命来!”夏侯琢眼见徐逸风为救众人而遭受如此重创,目眦欲裂,胸中怒火滔天!他也顾不得赵莽的伤势还未完全稳定,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腰间百宝囊中连拍,瞬间,数枚特制的、能迅速释放浓密刺鼻烟雾的弹丸,以及一大把细如牛毛、淬有见血封喉剧毒的麻痹毒针,如同天女散花般,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铺天盖地地射向身形刚刚被阻了一下的赫连鹰! “砰砰砰!”烟雾弹率先在莲台周围砰然炸开,释放出大量浓密呛人、视线难以穿透的乳白色烟雾,瞬间将赫连鹰和莲台附近区域笼罩其中。而那些无声无息的麻痹毒针,则如同隐藏在烟雾中的毒蛇,刁钻狠辣地袭向赫连鹰周身要害! 赫连鹰视线被突如其来的浓烟彻底遮蔽,心中暗叫不好,同时感到数道凌厉的劲风袭体,深知这暗器的厉害。他气得几乎吐血,功败垂成的恼怒让他面容扭曲,却不得不放弃唾手可得的“惑心瞳”,身形如同鬼魅般急旋,双掌戴着的乌金手套舞动得密不透风,凭借着高超的听风辨位功夫,“叮叮当当”地将袭来的毒针尽数荡开,同时屏住呼吸,脚下一点,向后急退,试图脱离烟雾范围。“你们这群碍事的杂碎!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他咬牙切齿的怒吼从烟雾中传来,充满了不甘与暴戾。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因徐逸风的拼死阻拦和夏侯琢的及时反击而陷入的短暂混乱中,谁也没有料到,另一件完全超出所有人预料、甚至违背常理的异事,骤然发生了! 就在被徐逸风拼死保护在身后的莲台处,异变陡生! 一直贴身藏在徐逸风怀中、与他气息相连的那枚黑色石头——“镇渊石”,仿佛被刚才那场剧烈的能量碰撞(徐逸风与赫连鹰的对掌)、徐逸风喷洒出的炽热鲜血、以及近在咫尺的“惑心瞳”那被激荡后更加活跃的邪异气息多重因素共同引动,竟自行从他因撞击而破碎的衣襟中飞了出来! 它并非简单地掉落,而是仿佛拥有灵性般,悬浮到了半空之中,并且稳稳地停在了那枚“惑心瞳”的正上方,两者之间仅隔尺许距离! 下一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枚一直显得颇为朴素的“镇渊石”,猛然间清光大盛!那光芒不再是之前展开守护结界时那种柔和如月华的光辉,而是变得如同正午时分最为炽烈的太阳核心般,耀眼夺目,令人无法直视!但这清光却又奇异地并不灼热,反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到了极致、浩大磅礴、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先天正气,蕴含着涤荡世间一切污秽、净化万物本源的至高气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清亮如水、却又厚重如岳的清光,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凝实的光柱,将莲台上的“惑心瞳”完全笼罩在内! “嗡——!” 被清光笼罩的“惑心瞳”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发出一种充满了痛苦和恐惧意味的嗡鸣声。它那原本变幻不定、充满了诱惑与混乱的邪异光芒,在这至纯至正的清光冲刷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肮脏积雪般,迅速消融、褪色、变得黯淡!晶体内部那些如同液态般流动的、象征着混乱欲望的光晕,也变得扭曲、混乱不堪,一丝丝漆黑如墨、凝聚了极致邪恶本质的邪气,被那清光如同抽丝剥茧般,强行从晶体核心逼迫、剥离出来!这些邪气刚刚逸出,试图挣扎扭曲,便在更加炽盛的清光中发出一声声细微凄厉的尖啸,最终如同被投入烈焰的雪花,迅速化为缕缕青烟,彻底消散于无形,被净化得干干净净!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对抗或者吞噬,而是一种更高层次、近乎法则层面的净化!是至阳至刚的浩然正气,对至阴至邪的混乱本质进行的根本性驱散和洗涤! 尘影僧看到这远超他认知的一幕,一直保持着古井无波、悲悯众生的脸上,首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容,他停止了调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清光与邪光交锋的核心,喃喃低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与一丝了悟:“竟是……本质上的净化?这‘镇渊石’……来历竟如此非凡?它并非仅仅是用作稳定地脉、安抚能量的‘镇物’,而是……直指邪恶本源,拥有将其返本还源的伟力?徐家‘渊府’守护的,竟是这等关乎天地正气的秘宝?!” 蔡若兮和夏侯琢也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呆了,一时间甚至忘了去追击被迫退入烟雾中的赫连鹰,全都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紧张万分地看着那清光与邪光激烈交锋、此消彼长的惊人景象。陈文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危险,掏出纸笔就想记录这旷世奇观。 然而,就在这净化过程进行的同时,另一股无形的、却更加凶险的冲击,却降临在了倒在地上的徐逸风身上! 就在“镇渊石”自主发动、净化“惑心瞳”的同时,一股庞大、混乱、庞杂到了极点、仿佛包含了数百年时光沉淀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宇宙洪荒,顺着“镇渊石”与徐逸风之间那玄之又玄、血脉与心神双重联系的无形通道,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涌入他本就因重伤而脆弱不堪的脑海! 那似乎是……属于“惑心瞳”本身被封印、被污染前的古老记忆碎片?还是……数百年来,被它力量蛊惑、吞噬、扭曲的无数生灵临终前留下的痛苦残念与欲望烙印? 刹那间,徐逸风的意识被拖入了一个光怪陆离、时空错乱的漩涡!他看到了明代嘉靖年间森严压抑的宫廷景象,看到了那支神秘的“影侍”队伍护送着被重重封锁的邪物艰难北上的漫漫征程,看到了金刚寺(灵境寺前身)内数位得道高僧结印诵经、以生命为代价完成最终封印的庄严悲壮瞬间,也看到了背叛者脸上那贪婪而狰狞的狂笑和双方惨烈厮杀的修罗场……还有更多零碎、模糊、飞速闪过的画面:完全陌生的雄奇山川与奔腾河流、不同朝代变幻的服饰与建筑、无数张或充满了极致恐惧、或扭曲着无尽贪婪、或凝固着深刻痛苦的面孔走马灯般旋转……以及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冰冷邪恶的意志,它仿佛并非源自这个世界,而是来自遥远的、死寂的星海之外,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所有生命和秩序的无尽恶意、侵蚀欲望以及一种……漠然的玩弄心态…… “啊——!”徐逸风双手死死抱住如同要炸裂开的头颅,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完全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充满了破碎玻璃的磨盘之中,正在被一寸寸地研磨、撕裂!他的身体因重伤而虚弱到了极点,精神又遭受如此庞大混乱的信息洪流最直接的冲击,已然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七窍之中都开始渗出细密的血丝,景象惨不忍睹。 赫连部头目赫连鹰被夏侯琢的烟雾弹和暗器所阻,刚刚退出烟雾范围,还没来得及喘息,便眼睁睁看着“惑心瞳”被那突然爆发的诡异清光笼罩、净化,又看到徐逸风那副生不如死的惨状,眼神之中充满了惊疑、不定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那黑石展现出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期,让他一时之间摸不清底细,不敢再贸然上前抢夺,生怕引火烧身。他死死地盯着清光中的“惑心瞳”和痛苦挣扎的徐逸风,脑中飞快地计算着利弊。 而躲在最远处角落阴影里的小栓子,此刻也不再伪装,他站直了身体,远远地凝视着被纯净清光包裹的“惑心瞳”和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徐逸风,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没有了任何孩童应有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破旧的衣角,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思考、推演着眼前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局势变化,以及……这变化可能带来的种种可能性。 净化,仍在持续进行,清光似乎越来越盛。而徐逸风能否在这肉身与精神的双重绝境中幸存下来?赫连鹰在权衡之后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这突如其来的“镇渊石”异变,将原本就错综复杂的局势,彻底推向了一个完全未知、吉凶难测的方向。洞窟内,能量激荡,人心浮动,未来的轨迹,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第103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往事如烟·邪瞳归寂 镇魔殿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伸、凝滞,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那枚悬浮于莲台之上的黑色“镇渊石”,清光如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的瀑布,恢弘而纯净,将下方剧烈震颤、发出不甘嗡鸣的“惑心瞳”彻底笼罩。净化之力与邪物本源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凶险万分、关乎本质的激烈交锋,清光与不断被逼出的漆黑邪气相互侵蚀、消磨,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响,仿佛冷水滴入滚油。赫连部头目赫连鹰已退至来时通道的阴影边缘,身形半隐半现,一双阴鸷的眼睛如同毒蛇,死死地盯着这完全超出他预料和理解范围的一幕,眼神中交织着惊疑、贪婪、恼怒与深深的忌惮,脑中飞速权衡着是否要趁着那和尚气息未复、徐逸风濒死、其他人注意力分散的时机,再冒险搏一把,抢夺那正在被净化的邪物,或是……那枚展现出神异力量的黑石。夏侯琢全神戒备,护在瘫倒在地、痛苦不堪的徐逸风身前,指尖扣着数枚喂有剧毒的透骨钉,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赫连鹰可能的一举一动。蔡若兮半跪在地,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紧紧扶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徐逸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和肌肉痉挛,以及额角、脖颈不断渗出的、冰冷的冷汗,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敢落下,生怕惊扰了他。尘影僧勉强压下自身因先前净化魔傀而翻腾不休的气息,脸色依旧苍白,但一双慧眼却凝重无比地注视着莲台上那场关乎正邪本质的净化过程,手中乌木念珠捻动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而小栓子,则将自己更深地缩进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在清光灼灼的“镇渊石”、痛苦挣扎的徐逸风、以及通道口赫连鹰的身上飞快地闪烁、游移,似乎在计算着每一种可能的发展轨迹。 而处于这场风暴最中心、承受着肉体与精神双重极限折磨的徐逸风,其意识所经历的冲击,远比外界看到的更加凶险、更加波澜壮阔。那涌入他脑海的,已不再是之前零散破碎、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而是逐渐变得连贯、清晰、如同身临其境般的画面与汹涌的情感洪流……时空的壁垒在他脆弱的识海中被打通,一段被漫长岁月尘封的真相,缓缓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他看到的景象,骤然从明代的“影侍”护送,猛地向更深远的历史长河回溯,定格在了一个更加动荡、衰颓的时代——晚唐。那是一个帝国夕阳西下、朝政腐败到了骨子里、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愈演愈烈、神州大地民生凋敝、饿殍遍野的黄昏岁月。画面的焦点,聚集在了一位名叫“林默然”的年轻官员兼学者身上。此人出身并非钟鸣鼎食的显贵之门,却自幼聪颖,博览群书,胸怀经世济民之志,尤其精研天文历法与格物致知之学,年纪轻轻便以才学闻名乡里,后得以入仕。他满怀一腔热血,欲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亲眼目睹朝廷的昏聩无能,边患频仍如狼似虎,底层百姓在苛捐杂税和战乱中苦苦挣扎,流离失所。满腔的忧愤与抱负,最终化作了一部他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写就的《警世疏》,书中直指时弊,矛头直指权奸,并提出了一系列切中要害的改革主张。然而,这份赤诚却触怒了盘根错节的既得利益集团,一封构陷的奏章,几道莫须有的罪名,便将他投入了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死牢之中。 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林默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酷刑折磨,家眷受到牵连,家破人亡的噩耗接连传来。他满腔的忧国忧民之情,在无尽的冤屈、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绝望催化下,逐渐发酵、变质,化作了滔天的怨愤与不甘!他恨那些只手遮天的奸臣佞幸,恨龙椅上那位昏聩不明的君王,更恨这看似无情无义、善恶不报的混沌天道!为何忠良遭难,奸佞逍遥?为何黎民受苦,朱门酒臭?就在他精神濒临彻底崩溃,意识在真实与虚幻间模糊摇摆之际,一个如同地狱深处毒蛇吐信般阴冷、充满诱惑的声音,直接在他濒死的脑海中响起。这声音不断地撩拨、放大着他内心最深的怨恨与毁灭欲望。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黑影会那古老前身——一个信奉混乱与毁灭的隐秘邪派的成员。他们如同秃鹫,专门寻觅那些天赋异禀却遭受巨大不公、心灵扭曲的“种子”。林默然这位天才学者在濒死时爆发出的强烈精神力量,以及他对现有“秩序”彻底失望后产生的强烈“毁灭”倾向,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材料”。 于是,一场惨无人道的邪法仪式在秘密中进行。利用古老的邪术,他们将林默然充满了负面情绪的魂魄强行从其饱受摧残的肉体中剥离出来,然后注入了一块偶然获得、源自天外陨石核心、天生便能无限放大和扭曲精神力量的奇异晶体之中。在整个过程里,更融入了从古战场收集来的冲天戾气、民间无数疾苦怨恨产生的负面能量,最终,以无数生灵的绝望为薪柴,锻造出了这枚能够蛊惑人心、扭曲现实、播撒混乱的绝世邪物——“惑心瞳”。而林默然那卓越的学识、深邃的思想以及滔天的怨念,便成了驱动这件邪物最核心、最持久的“燃料”与“指令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初成的“惑心瞳”被黑影会前身小心翼翼地投入世间,果然如他们所愿,在晚唐末年至五代十国的乱世中,间接引发了数次规模不小的动荡与惨剧,黑影会借此攫取了大量的权力和隐秘资源。然而,邪物难驯,其力量诡异莫测,也开始逐渐反噬使用者,甚至影响操控者的心智。直到数百年后的宋代,一个逐渐成型、以守护华夏文明薪火相传、抵御超自然威胁为己任的隐秘组织——“渊府”,联合了当时几位佛法修为深不可测的禅宗与密宗大德,历经千辛万苦,付出了惨重代价,才最终在这五台山灵脉交汇的节点,设下了这座宏大的地下封印大阵,将“惑心瞳”成功地从世间“剥离”(并非物理毁灭其晶体载体,而是以无上佛法净化其核心中林默然的怨念执念)。而那位主导封印的“渊府”先祖,正是凭借徐家代代相传的“镇渊石”那稳定地脉、沟通正气的特殊力量,作为了整个封印大阵最核心的枢纽之一。在漫长的封印岁月中,林默然那被扭曲、囚禁在晶体中痛苦嘶嚎的残魂,也被大阵中持续不断的佛法力量逐渐安抚、净化,其属于学者本心的那份纯粹智慧与求知之光被萃取出来,而那股被剥离的、精纯的邪物本源能量,则在佛法作用下与之结合,意外地形成了一颗微小的、蕴含特殊力量的“种子”。 随着这段尘封了数百年、交织着个人悲剧与时代洪流的真相,如同一幅恢弘而又悲怆的画卷,在徐逸风脑海中完全展开、沉淀,莲台上的净化过程也接近了最终的尾声。 “惑心瞳”那原本变幻不定、充满了诱惑与混乱的邪异色彩已彻底褪去,变得灰白、黯淡,如同燃尽的死灰。晶体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最终,在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历经沧桑后的无奈叹息般的“啵”的碎裂声中,整个晶体结构再也无法维持,彻底崩解,化作了一小撮细腻的、毫无光泽的白色齑粉,如同冬日的第一场雪末,又似香炉中冷却的香灰,悄无声息地飘散落下,纷纷扬扬。 而在那飞灰散尽之后,莲台的中心,露出了一点微光。 那并非什么惊世骇俗的宝物,仅仅是一颗仅有米粒大小、呈天然水滴状、通体散发着柔和而纯净、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宁静下来的乳白色光晕的物体。它静静地躺在莲台中央,不再有丝毫的邪气、戾气,反而透着一股历经劫波后的祥和、安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洞彻了部分世间真理的智慧之感。 “……智慧籽……” 徐逸风虚弱地、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挤出了三个字。这是他从那段涌入的记忆洪流中得知的唯一名称。这并非“惑心瞳”那充满破坏力的本体,而是那位唐代学者林默然被怨念掩盖、最终被佛法洗涤出来的本源灵智之光,与部分被净化提纯后的能量结合,形成的奇特结晶,可谓悲智双运的产物。 悬浮在半空的黑石,似乎也完成了它的使命,那浩瀚的清光迅速内敛,收回石体之内。石身变得愈发温润古朴,颜色更加深邃,仿佛饱饮了朝露的墨玉,缓缓飞回,轻轻落入徐逸风因脱力而微微摊开的手掌中。石体触手温润,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仿佛拥有生命般,与他微弱的心跳产生着共鸣。 整个净化过程彻底结束,那股笼罩了洞窟数百年、令人窒息的邪异压力骤然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连原本污浊沉闷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清新、通透了许多,一种久违的、属于山野自然的宁静气息隐隐弥漫开来。 尘影僧缓步上前,步履虽略显虚浮,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仔细端详着莲台上那颗散发着纯净佛力与智慧光晕的“智慧籽”,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感慨与一种释然。他双手缓缓合十,置于胸前,对着莲台方向,长宣一声佛号,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洞窟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尘归尘,土归土,缠绕数百载的执念怨愤,今日终于得以彻底消散,还其本来清净。林默然施主,你亦可以放下过往,得大自在,安息了。这智慧籽,乃是慈悲与智慧历经磨难、交融升华之结晶,暗合我佛真意,未来或有机缘,成就另一段功德,善哉,善哉。”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历史悲剧的悲悯,对邪念消散的欣慰,以及对这新生“智慧籽”所蕴含可能性的期许。 蔡若兮见徐逸风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虽然依旧虚弱无比,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她连忙用自己干净的衣袖内衬,小心翼翼地为他擦去额头、脸颊和嘴角已经半干涸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易碎的珍宝,眼中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那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更是对徐逸风付出如此惨痛代价的心疼。 通道口的赫连部头目赫连鹰,亲眼见到那引得组织耗费无数心力、志在必得的“惑心瞳”竟然在眼前化为飞灰,最终只留下一颗看似毫无杀伤力、甚至有些“无用”的小小珠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他知道,这次的任务彻底、完完全全地失败了!失去了“惑心瞳”这件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邪物,黑影会筹谋已久的庞大计划必将受到难以估量的重挫!他狠狠地瞪了徐逸风等人一眼,尤其是那个三番两次坏他好事的秃驴尘影僧,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他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的命令,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滔天的怨恨:“此地已无价值!我们走!”说完,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率先退入幽暗的秘道深处,其余赫连部众也如同影子般迅速跟上,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黑暗里。他们撤退得干脆利落,但那股阴冷刺骨的敌意和失败者的愤懑,却仿佛化作了无形的寒冰,仍隐隐萦绕在洞窟之中,预示着未来的麻烦绝不会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在这时,经过夏侯琢不惜耗费珍贵药物和内力进行的紧急救治,一直昏迷不醒的赵莽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悠悠转醒。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满头冷汗。他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右臂撑起半个身子,晃了晃还有些发懵、如同灌了铅浆的脑袋,浑浊的目光扫过莲台上飘散的少许白色粉末和中央那颗不起眼的小珠子,瓮声瓮气、带着几分茫然和不解地问道:“咋……咋回事?俺就迷糊了一会儿……那个吓死人的大眼珠子呢?折腾了这半天,打生打死的,兄弟们伤的伤,残的残,就……就剩这么点儿玩意儿?这够干啥的?还不够俺老赵塞牙缝的。”他显然无法理解眼前这“虎头蛇尾”的结果。 夏侯琢见这憨货醒来第一句竟是这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边收拾着散落在地的药瓶工具,一边怼道:“你这莽夫!脑子里除了吃还能装点别的不?可知那‘惑心瞳’若是被赫连部或者东洋人得了去,流落到世间,能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只怕到时候你想塞牙缝都没得塞了!如今能被徐兄和大师联手净化,消弭这场滔天大祸,乃是苍生之幸,我等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至于这留下的‘智慧籽’……”他顿了顿,目光也落在那颗乳白色光晕的小珠子上,语气变得有些复杂,“此物乃是由古代高僧无上佛法与先贤未被污染的灵智本源共同化生,万金难求,其蕴涵的智慧与机缘,我看……哼,其价值,买下你们蔡府那样的宅邸十个都绰绰有余!你就知道吃!” 陈文也凑了过来,扶了扶歪斜的眼镜,好奇又充满敬畏地看着那颗“智慧籽”,作为一名学者,他更能感受到那小小珠子中蕴含的某种超越凡俗的“知识”气息,忍不住啧啧称奇:“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怨念净化,竟能留下如此纯粹的智慧结晶?这简直是……是生命与精神形态转化的奇迹!若能研究其奥秘……” 而始终如同幽灵般存在的小栓子,在众人注意力都被那佛光盎然、意义非凡的“智慧籽”吸引时,却悄悄地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徐逸风手中那枚已然恢复平静、古朴无华的黑色“镇渊石”。他盯着黑石,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幽深光芒,那目光中透露出的兴趣和探究欲,似乎远比对于那枚散发着祥和气息的“智慧籽”要浓厚得多,仿佛这枚屡屡展现神异、来历神秘的石头,才是他真正关注的目标。 徐逸风瘫坐在地,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只能虚弱地靠着蔡若兮的支撑,疲惫不堪地闭上双眼。身体上的重伤和精神上那场跨越数百年的记忆洪流冲击,让他几乎处于一种虚脱的麻木状态。但与此同时,那段属于林默然、属于“渊府”先祖、属于这“惑心瞳”的,交织着个人理想、时代悲剧、阴谋背叛与守护牺牲的漫长往事,如同沉重的铅块,在他心中缓缓沉淀下来。这让他对“渊府”所肩负的、那看似虚无缥缈却重若千钧的职责,对黑影会那源自人性阴暗与贪婪的邪恶本质,对历史长河中个体命运在时代洪流下的无奈与挣扎,有了远比任何典籍记载都更加深刻、更加血肉丰满、也更加沉重的理解。一份超越年龄的沧桑感,悄然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五台山灵境寺地宫之行,伴随着“惑心瞳”的彻底消散,似乎终于要迎来一个句点。但,“惑心瞳”的归寂,真的意味着这跨越数百年恩怨纠葛的彻底终结吗?赫连部的暂时退走,是彻底的放弃,还是下一次更猛烈风暴来临前的短暂蛰伏?而那颗蕴含着一位悲剧学者最后智慧与佛门慈悲力量的“种子”,它的出现,是祸是福?又将在这已然暗流涌动的时局中,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机缘或麻烦?未来的画卷,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第104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撤离地宫·赫连遗毒 尘影僧离去时的那声叹息,仿佛一缕无形的青烟,久久萦绕在空旷死寂的镇魔殿中,渗入每一道石缝,每一寸冰冷的地面,压在众人心头,比那青铜巨佛的残骸更显沉重。洞窟内,先前激斗的轰鸣与能量激荡已然消散,只剩下团队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枚悬浮于半空、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智慧籽”。这光芒纯净而温暖,与周遭断壁残垣、焦黑痕迹、凝固血渍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如同一滴清露坠入污浊泥潭,更反衬出胜利背后的惨烈代价。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硝石、血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混杂的怪异气味,提醒着方才那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搏杀是何等惊心动魄。 夏侯琢第一个从短暂的脱力中挣扎出来,他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以及强行催动家传秘法带来的经脉隐隐作痛,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同伴。赵莽伤势最为骇人,他靠在半截倾倒的石柱上,脸色蜡黄,汗出如浆,胸口衣襟破碎,露出下面紫胀淤青的皮肤,呼吸间带着明显的滞涩和痛楚,显然肋骨至少骨裂了数根,内腑受震亦是不轻。更别提他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虽经蔡若兮用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干净布条紧急包扎,鲜血仍不断渗出,将布条染得暗红。此刻的赵莽,莫说再战,便是自行走动都已极为困难。 徐逸风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斜倚在墙边,面色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强行提聚残存真气对抗强敌,加之“智慧籽”灌输庞大记忆带来的精神冲击,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此刻他眼神涣散,额角冷汗涔涔,连站立都需要借助墙壁的支撑,身形摇摇欲坠,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蔡若兮与陈文虽未受致命重伤,但连番惊吓、亡命奔逃、以及精神高度紧张带来的疲惫,也已深深烙印在他们脸上。蔡若兮发髻散乱,罗裙沾染了污迹与血点,原本明艳的脸庞写满了憔悴,但她仍强打精神,协助照顾伤员。陈文则是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书生袍破损多处,眼镜片上满是灰尘,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余悸。 小栓子依旧沉默地缩在角落阴影里,低垂着头,双手紧攥着衣角,看不清脸上神情,仿佛要将自己融入这地宫的黑暗之中。 “不能待在这里。”夏侯琢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果断,他眉头紧锁,目光再次扫过赫连部退走时那条幽暗深邃的通道,那里仿佛潜藏着无尽的危险,“尘影大师开启的秘道随他离去已然封闭,气息彻底断绝,无迹可寻。我们唯一的生路,便是原路返回。”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赫连部的人虽暂退,但以他们睚眦必报、行事诡谲的作风,难保不会在出口处设下重兵埋伏。或者……更阴险的,便是在这撤退路线上,给我们留下些‘临别赠礼’。” 众人闻言,心头皆是一凛。赫连部的狠辣与狡诈,他们已亲身领教,夏侯琢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此刻团队伤残疲惫,若再遭埋伏或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众人强忍伤痛与疲惫,略作休整。蔡若兮从随身锦囊中取出水囊,分与众人饮下几口清水,滋润干渴冒烟的喉咙。陈文则帮忙检查赵莽臂上的伤口,见未有恶化迹象,稍松了口气。 准备动身时,夏侯琢毫不犹豫地将徐逸风大部分身体的重量揽到自己肩上,他身材高大,筋骨强健,虽也消耗巨大,但仍是团队中状态相对最好的。蔡若兮在另一侧小心搀扶着徐逸风的胳膊。陈文则架起几乎无法独自行走的赵莽。小栓子默默跟上,依旧紧挨着蔡若兮,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一行人沿着来时记忆中的路径,步履维艰地离开了这片承载着太多惊险与牺牲的镇魔殿废墟。首先穿过的,是那座曾让他们经历心性考验的“千佛殿”。殿内依旧梵香袅袅,寂静无声,壁上那万千佛眼依旧空洞地凝视着闯入者,目光似乎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然而,经历了镇魔殿中与赫连高手的生死搏杀,直面过那诡异恐怖的“惑心瞳”之力,此刻再面对这些静止的佛眼,那无形的压力似乎减弱了许多,不再那般令人心悸窒息。只是殿内残留的庄严与此刻团队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添几分凄凉。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踏上那片由巨大莲叶状石板铺就的区域时,走在最前的夏侯琢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众人止步。 “不对!”他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警惕与疑惑。随即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一块莲叶石板的边缘纹路,仔细查验。只见那原本玄奥自然、蕴含着某种规律气机流转的莲花印记旁,多了一道极其细微、深浅划一、显然是新近用锋利工具刻上去的划痕。这划痕看似无意,却恰好破坏了原有印记气机的连贯性与平衡,犹如在流畅的乐章中插入了一个刺耳的音符。 “是赫连部那帮杂碎!”赵莽虽虚弱,怒火却瞬间被点燃,咬牙切齿地骂道,声音因牵动胸口伤势而显得有些嘶哑,“正面交锋占不到便宜,就尽使这些下三滥的阴招!真他娘的无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夏侯琢面色阴沉,仔细检查了附近几块石板,果然又发现了类似的细微改动痕迹。“果然如此。他们撤退时,不仅是为了逃命,更是有意破坏了沿途的机关。这些改动看似微小,却足以让原本稳定或可控的机关变得紊乱、危险,甚至被改头换面,成为针对我们的陷阱。” 接下来的路程,印证了夏侯琢的判断。赫连部遗留下来的恶意破坏痕迹层出不穷,且愈发阴险毒辣。一些原本需要特定手法才能触发的甬道机关,被他们以蛮力强行激发后卡死在危险状态,留下尖锐的金属残骸或蓄势待发的机簧,稍有不慎便会触发二次伤害;一些原本只是起警示作用的铃铛、翻板等装置,被巧妙地改造成了致命的杀器——比如在一条必经的狭窄甬道中,他们设置了数根近乎透明、以特殊药水浸泡过的冰蚕丝作为绊索,另一端连接着墙壁暗格中早已上弦的劲弩,一旦绊到,弩箭便会激射而出,防不胜防;又或者,在一些通风口或视线死角,放置了用极薄的蜡丸封存的毒雾囊,囊中装着赫连部秘制的混合毒粉,一旦有人经过带起微弱气流震破蜡封,毒雾便会迅速弥漫开来,吸入者轻则昏迷,重则毙命。 这些陷阱布置得并非天衣无缝,甚至有些仓促,但胜在心思歹毒,充分利用了地宫幽暗复杂的环境、众人急于撤离的迫切心理以及身心俱疲、感知下降的弱点。它们像是一条条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妈的!赫连部这帮孙子,祖师爷传下的机关正术没学到几分精髓,这歪门邪道、坑害人的心思倒是玲珑剔透!”夏侯琢一边骂着,一边从随身工具囊中取出特制的金鳞剪,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根几乎与昏暗光线融为一体的冰蚕丝绊索。他屏住呼吸,动作轻缓如羽毛拂过,先用指尖感受丝线的微弱张力,确认无误后,才用剪刀精准地剪断。整个过程耗时良久,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前探路,如同在雷区中行走,仔细检查每一处地面、墙壁、顶壁可能被改动过的地方,队伍行进的速度因此大大延缓。 徐逸风虽虚弱得几乎睁不开眼,大半重量都倚在夏侯琢身上,但他多年探险积累的丰富经验,以及怀中那块神秘黑石对能量异常波动的微弱感应,仍能时不时地给出关键提示。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却总能指向危险所在:“左前方……三尺处……石壁后……气机凝滞……隐有穿刺之物蓄势……小心……” 或是 “头顶……甬道中段……有粉尘异动……恐是落石或毒砂……” 蔡若兮和陈文紧张万分地跟在后面,既要全力搀扶好伤员,保持队伍稳定,又要时刻留意脚下和四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漏过任何一丝异常,触发那致命机关。陈文还强忍着疲惫,试图从这些被破坏的机关痕迹、使用的材料手法中,分析赫连部人员的习惯、可能的技术来源流派,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对方实力、意图的蛛丝马迹,但线索杂乱,一时难有头绪。 在一次通过一段尤为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甬道时,夏侯琢的注意力被头顶一处明显被改动过、几块松动的巨石机关牢牢吸引。那机关结构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处理不当,整段甬道都可能坍塌。他全神贯注地研究着解除之法,小心翼翼地用探针试探机括,一时未能及时注意到脚下地面一块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微微下陷的石板。 就在他左脚即将踏足其上的瞬间,跟在他侧后方的蔡若兮,突然感觉身后的小栓子似乎被地上一条不易察觉的裂缝绊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哎呀”,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这一扑,看似无意,却恰好撞在了蔡若兮的腿弯处。 蔡若兮猝不及防,重心顿失,一个趔趄向侧面倒去,下意识伸手扶向旁边的墙壁以稳住身形。她的手掌,不偏不倚,按在了一块微微凸起、看似与周围墙体并无二致的粗糙石头上。 “咔哒。” 一声极轻微几不可闻的机括响动从墙内传出。与此同时,旁边那块颜色异常、夏侯琢险些踏上的石板边缘,突然“啪”地一声弹起一根仅有小指粗细、却异常坚韧的乌黑金属杆!这根金属杆不偏不倚,正好卡住了石板下方一个正在缓缓旋转、释放出淡绿色诡异气体的青铜阀门! 阀门被卡死,毒雾的释放戛然而止!一股淡淡的、带着腥甜气息的异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随即被甬道中微弱的气流吹散少许。 夏侯琢被身后的动静惊动,猛地回头,目光瞬间捕捉到了那根弹起的金属杆和下方被卡住的毒雾装置,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丝令人心悸的腥甜味。他脸色骤变,惊出一身冷汗! “蚀骨瘴!是赫连家秘制的蚀骨瘴!”夏侯琢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好险!若非这机关恰好被卡住,毒雾弥漫在这狭窄空间,我等皆要化作枯骨!蔡小姐,多亏你心细如发,反应迅捷!”他感激地看向蔡若兮,眼中满是庆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蔡若兮却是一脸茫然,她刚才只是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我只是没站稳……”她回头看向摔倒在地的小栓子,只见他正揉着膝盖,小脸上沾了灰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惊吓又委屈可怜的模样。 “栓子,你没事吧?摔到哪里了?”蔡若兮连忙弯腰将他拉起来,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小姐,不小心绊了一下……对不起……”小栓子怯生生地回答,声音带着哭腔,低下头不敢看众人。 蔡若兮只当是巧合,一场意外的踉跄阴差阳错地触发了某种保险机制,救了大家。她轻轻拍了拍小栓子身上的尘土,安慰了几句。 然而,走在队伍最后,由陈文搀扶着的赵莽,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却不易察觉地扫过那块被“巧合”卡住的机关,又深深看了一眼被蔡若兮护在身后、低眉顺眼的小栓子,浓密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将话咽回了肚子里。眼下形势危急,任何不必要的猜疑都可能动摇军心,况且并无实证。 这段插曲过后,撤离之路显得愈发艰难漫长。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每一次转弯都可能面临新的死亡威胁。赫连部留下的这些恶毒“遗毒”,不仅极大地拖延了他们的脚步,更在不断消耗着他们本已见底的体力、绷紧的神经和残存的意志。地宫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捕兽笼,而他们则是困于其中的伤兽。压抑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谁也不知道,在下一个转角等待他们的,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还是赫连部去而复返、蓄势待发的致命伏击。 原路返回,意味着他们还要再次穿过那条能扰人心智、产生幻听幻视的“佛音回廊”,以及面对那尊面目模糊、需要以特定心境才能安然通过的石雕菩萨像。而赫连部,是否真的已经全部撤离?还是正潜伏在暗处,如同耐心的猎人,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灵境寺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山林,又是否是安全的港湾?亦或是另一重罗网的起点? 伤痕累累、身心俱疲的团队,携带着那枚来之不易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智慧籽”,以及满身的伤痛与未知的隐患,踏上了这条布满荆棘、步步杀机、前途未卜的归途。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摇曳,支撑他们的,唯有求生的本能与彼此间不容有失的责任。 队伍在压抑与警惕中继续前行。甬道似乎无穷无尽,黑暗吞噬着前方,只有夏侯琢手中夜明珠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以及徐逸风怀中黑石偶尔泛起的、针对危险能量的淡淡涟漪,指引着方向。空气越来越浑浊,带着陈年尘土和隐约的霉味,以及之前陷阱残留的淡淡火药和毒物气息。 就在经过一个看似普通的岔路口时,徐逸风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右侧……甬道尽头……气息有些……杂乱……似有……器物残留……与赫连部能量痕迹……相似……” 夏侯琢立刻停下脚步,示意众人警戒。他仔细感知,果然,右侧那条更为狭窄、看起来像是废弃佣人通道的尽头,传来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与赫连部那种阴冷诡谲的气息同源,但非常淡薄,似乎人已离去多时。 “过去看看。”夏侯琢沉吟道,“或许是赫连部的一个临时落脚点,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比如伤药,或者关于他们计划的线索。”风险与机遇并存,但此刻团队状态极差,任何可能的补给都值得冒险一探。 他们小心翼翼地转向右侧甬道。这条通道明显比主道更粗糙,墙壁上凿痕斑斑,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走了约莫二三十步,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石室,门扉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 石室不大,显然曾被赫连部匆忙使用过。地上散落着一些空的水囊、干粮包装、以及几件破损的、带有赫连部独特徽记的衣物。墙角堆着一些废弃的工具和几截断裂的绳索。 “看来他们撤退得很匆忙。”陈文观察着现场,“连一些不太重要的物资都来不及完全销毁。” 蔡若兮眼尖,在石室角落一个半开的破旧木箱里,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几瓶尚未开封的金疮药和解毒散,上面贴着赫连部的标签,虽然不敢完全信任,但紧急情况下或许有用;还有一小袋未受污染的压缩干粮和一小壶清水。 “太好了!有药!”蔡若兮欣喜地将药品取出,立刻先给赵莽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赫连部的金疮药效果似乎颇为霸道,药粉撒上,赵莽疼得龇牙咧嘴,但伤口的渗血明显减缓。 夏侯琢则在检查木箱底部时,发现了一块被揉成一角、匆忙塞在缝隙里的皮质地图碎片。他小心地展开,上面用朱砂描绘着一些扭曲的线条和奇怪的符号,似乎是地宫某处更隐秘区域的路线图,但残缺不全,难以辨认全貌。地图边缘,有一个模糊的印记,似眼非眼,似蛇非蛇,透着一股邪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黑影会的标记?”夏侯琢瞳孔微缩,将地图碎片递给陈文。陈文仔细辨认,推了推眼镜,凝重地点点头:“很像,但又有些许不同。看来赫连部与黑影会的勾结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或者,赫连部内部也可能有黑影会的渗透者。这地图指向的区域,恐怕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情更加沉重。敌人的势力盘根错节,远超预期。 就在他们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时,小栓子似乎对石室墙壁上一些模糊的刻痕产生了兴趣。他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划痕。突然,他“咦”了一声,指着墙壁某处:“小姐……你看……这画好像……会动……” 蔡若兮凑过去,只见那片墙壁上刻着一些简陋的、类似舞蹈小人的图案,线条歪歪扭扭,年代久远,似乎只是前人的随手涂鸦。但在小栓子手指触碰之后,那些图案在夜明珠的光线下,似乎真的产生了一种微弱的、水波般的流动感。 “别乱碰!”夏侯琢急忙喝道,一把将小栓子拉开。他警惕地盯着墙壁,担心又是赫连部设下的什么诡异机关。 然而,墙壁并没有出现攻击性的变化。反而,那些流动的图案渐渐凝聚,散发出一种极其古老、苍凉的精神意念,并非恶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迷茫,轻轻拂过众人的心头。徐逸风怀中的黑石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安抚的波动。 “是……残存的意念……”徐逸风闭着眼,感受着那股波动,“很久以前……被困在这里的……工匠……或者……祭品……留下的……绝望印记……” 这意外的插曲,仿佛一段古老冤魂的无声泣诉,提醒着这座地宫不仅埋葬着赫连部的阴谋,更承载着无数被时光遗忘的悲剧。团队默默吸收着这份历史的沉重,更加坚定了离开此地的决心。 补充了少量物资,获得了意义不明的线索碎片,也经历了一场短暂的精神触动后,团队不敢久留,迅速离开了这间石室,重新回到主撤离路线。前方的路,依旧漫长而凶险。赫连部留下的陷阱是否已经穷尽?那佛音回廊和菩萨像机关又该如何应对?新的悬念压在每个人心头。 (第106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重返清凉·物是人非 地宫出口隐匿在一处被藤蔓和乱石掩盖的山坳里。当最后一人踉跄着踏出那阴森的门户,重新呼吸到山间凛冽却清新的空气时,天光已微微放亮。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艰难地撕破了沉沉的夜幕,勾勒出五台山连绵起伏的轮廓。晨霭如纱,缭绕在林间,本该是充满生机与禅意的清晨,此刻却难以驱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与寒意。 历经镇魔殿中的生死搏杀,赫连部层出不穷的恶毒陷阱,以及那条漫长而压抑的撤退之路,团队一行人早已是强弩之末。身上的伤痛、精神的疲惫、以及对未知前路的忧虑,交织在一起,比山间的晨雾还要浓重。 徐逸风几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整个人挂在夏侯琢和蔡若兮身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地宫中的记忆冲击和真气透支,对他的身心造成了极大的损耗,若非夏侯琢内力深厚,臂力过人,以及蔡若兮在一旁拼力搀扶,他恐怕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赵莽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胸口骨裂的剧痛让他每一次迈步都如同受刑,左臂的伤口虽经赫连部的金疮药重新处理,暂时止住了血,但那深可见骨的创伤和失血带来的虚弱,让他步履蹒跂,全靠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和身旁陈文的支撑,才勉强跟上队伍。陈文自己也是书生体魄,经过连番惊吓奔波,早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扶着赵莽这铁塔般的汉子,更是吃力万分,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小栓子依旧沉默地跟在蔡若兮身后,低垂着头,小手紧紧抓着蔡若兮的衣角,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的沉默与其他人的沉重不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游离感,只是此刻无人有暇深究。 从那个意外发现的赫连部废弃石室中获得的少量补给,此刻发挥了作用。蔡若兮将找到的清水小心地分给众人,滋润干渴得快要冒烟的喉咙。那点压缩干粮也被分食,虽然杯水车薪,但多少补充了些许体力。赫连部的金疮药药性猛烈,撒在赵莽的伤口上时,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但止血效果确实显着,这让夏侯琢稍稍松了口气,至少避免了赵莽因持续失血而倒下。 至于那块残缺的皮质地图碎片,夏侯琢在途中已仔细查看过。上面描绘的路线诡异,符号陌生,那个模糊的邪异印记更是让人不安。他将其递给陈文,低声道:“文兄,你见识广博,且收好此物。眼下无暇细究,但此图或许关联重大,日后需谨慎参详。” 陈文郑重接过,用油纸仔细包好,贴身收藏,点头道:“夏侯兄放心,我明白。此物气息不祥,恐涉及赫连部乃至黑影会的核心机密,待我等安全后,再行揣摩。” 团队不敢在原地久留,担心赫连部去而复返,或是有其他伏兵。他们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挂单的清凉寺所在,沿着荒僻难行的山径,艰难地跋涉。每一声鸟鸣,每一阵风过林梢的声响,都让众人如惊弓之鸟,紧张地四下环顾。 越是接近清凉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往日这个时辰,深山古刹应有晨钟悠扬,穿透晨曦,唤醒山林。僧侣们洒扫庭除,准备早课,偶有虔诚的香客早早前来,空气中应弥漫着檀香与生机。但今日,山门遥遥在望,却是一片死寂。听不到钟声,闻不到香火,甚至连惯有的山鸟鸣叫都稀疏了许多,唯有山风穿过松林,发出呜呜的悲鸣,衬得四周格外空旷和诡异。 “太静了……”夏侯琢率先停下脚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锐利的目光扫过前方寂静的山门和更远处的殿宇飞檐,“静得反常。” 他抬手示意众人提高警惕,放缓了脚步。 终于,一行人踉跄着来到了清凉寺的山门前。只见那两扇平日里白日通常会虚掩、方便香客出入的朱漆木门,此刻却紧紧关闭,甚至能从门缝隐约看到里面粗大的门闩已经落下。门前石阶冷清,落叶堆积,连个知客僧的影子都看不到,与几日前他们初到时虽冷清却有序的景象判若两地。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夏侯琢声音低沉,示意大家靠在门边的墙壁稍作喘息,同时凝神倾听寺内的动静。寺内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但这种静,是一种压抑的、带着不祥意味的死寂。 “小心有诈。”夏侯琢对众人低语,随即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用力叩响了门上的铜环。沉重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了许久,门内才传来一阵细微、迟疑、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颤抖而充满警惕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谁……谁在外面?是……是人是鬼?” 这声音年轻,带着哭腔,正是之前接待过他们的那位知客僧。 “小师父,是我们,前几日在此挂单的香客,夏侯琢、徐逸风等人。”夏侯琢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有力。 门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辨认声音,权衡利弊。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门闩被缓缓抽动的、略显滞涩的声音。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窄窄的缝隙,露出一张年轻僧人惊恐未定、泪痕未干的脸。果然是那位知客僧。他看到门外这群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的众人,先是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瞬间的庆幸,仿佛看到了救星,但随即被更深的悲戚和恐惧所淹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几位施主……你们……你们总算回来了!”知客僧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他连忙将门拉开一些,足以让众人侧身进入,然后迅速而慌乱地再次将大门紧闭,落上门闩,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 一踏入寺内,一股比门外更浓重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庭院中不见往日洒扫的僧人,只有几个年轻的小沙弥聚在大雄宝殿的廊檐下,个个脸上写满了恐惧、悲伤和无助。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一尊石灯笼被推倒在地,碎裂成几块;庭院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了几处已经发黑干涸的血迹,异常刺眼;墙壁上可以看到刀剑劈砍的痕迹和几个浅浅的、透着阴寒掌力的掌印。 “发生了什么事?寺里……慧明法师呢?”蔡若兮心中一紧,那股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她急忙上前,声音因急切和内疚而微微颤抖。她想起慧明法师初见时的告诫,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知客僧听到“慧明法师”四字,眼圈瞬间又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他哽咽着,几乎语不成句:“是……是昨天夜里,约莫子时前后……一伙黑衣人,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凶神恶煞……他们武功高强,进来就……就逼问慧明师父的下落,还有……还有几位施主你们的事情……” 他抹了把眼泪,强忍着悲痛,继续道:“慧明师父为了掩护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撤退,免受屠戮,独自一人……独自一人引着那些恶人往后山的方向去了……至今……至今未归!音讯全无!”说到最后,他已泣不成声,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微微发抖。 慧明法师不见了!为掩护门下弟子,孤身引开强敌,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闷雷,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响。虽然与慧明法师只有一面之缘,对方态度疏离甚至带着明确的警告,但其身为寺院住持,在危急关头毅然选择牺牲自己,保护门下弟子,此等担当与慈悲,令人肃然起敬。如今可能已遭不测,众人心情顿时沉到了谷底,刚刚脱离地宫险境的些许庆幸荡然无存。 蔡若兮更是感到一阵钻心的难过和强烈的内疚,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是我们……一定是我们连累了慧明法师,连累了清凉寺……”她声音颤抖,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如果不是他们执意来此挂单,追寻灵境寺地宫的秘密,赫连部的魔爪或许就不会伸向这方外清净之地,慧明法师也不会…… 徐逸风强忍着脑海中的混沌和身体的剧痛,靠在夏侯琢身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小师父,莫要惊慌,仔细回想一下,那些黑衣人可有什么特征?使用的武功路数如何?或者……他们在寺内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知道,此刻悲伤无济于事,找出线索才是关键。 知客僧努力平复情绪,回忆着那恐怖的经历,脸上依旧残留着恐惧:“他们……他们都蒙着面,穿着紧身的黑衣,身手极为了得,动作快得像鬼魅一样,配合默契,不像寻常江湖人……对了,他们彼此间很少说话,交流好像用的是某种简单的手势……慧明师父和他们过了几招,似乎……似乎怒斥了一句赫连部的刽子手,安敢践踏佛门净地!” 赫连部!果然是他们!阴魂不散! 徐逸风眼中寒光一闪而逝。这既是为了报复在地宫中的失败,恐怕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灭口——慧明法师显然知晓一些关于灵境寺和“惑心瞳”尘封往事的隐秘,赫连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知情人活在世上。 无需徐逸风多言,夏侯琢已如同猎犬般,开始仔细勘查院内的每一处打斗痕迹。他蹲在一处暗红色的血迹旁,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已经干涸发黑的样本,凑到鼻尖轻轻一嗅,浓重的铁锈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他又仔细查看了石灯笼断裂的茬口,光滑整齐,是被极其锋利的刃器或灌注了阴狠内力的掌力瞬间劈断;墙壁上的掌印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透着一股阴寒毒辣的气息。 “对方手法专业狠辣,追求高效致命,看这发力方式和造成的破坏,内力属性阴寒,擅长使用短兵刃和近身擒拿,力求速战速决。”夏侯琢站起身,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不是普通的赫连部众,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专司刺杀与清剿的职业杀手,或者说是赫连部内负责处理‘手尾’的‘清道夫’。” 他走到墙角,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忽然俯身,从泥土中抠出了一小截被踩得几乎难以辨认的黑色布条。这布条质地特殊,光滑而坚韧,绝非寻常棉麻。接着,他又在附近发现了一颗极为细小、呈六角星形、材质非金非铁的暗色纽扣,样式与中原乃至常见的胡服纽扣都迥异。 “看来,昨晚来的‘客人’,成分可能不单纯是赫连部。”夏侯琢将布条和纽扣小心地用油纸包好,与之前收集的线索放在一起,“这手法,这遗留物,或许有第三方势力插手,或者赫连部动用了他们隐藏的力量。慧明法师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已然明了——面对这样的敌人,慧明法师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团队众人心情沉重地站在清凉寺荒凉破败的庭院中。朝阳已然升起,金色的光芒洒落在殿宇的琉璃瓦上,却丝毫无法带来暖意,反而照得那些打斗痕迹和血迹更加清晰刺眼。地宫中的冒险看似告一段落,获得了“智慧籽”和些许线索,但赫连部(或许还有其它势力)的阴影却以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碾压而来。慧明法师的生死未卜,清凉寺僧侣们的惊恐无助,都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巨石,重重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这份沉重,比地宫中的任何机关陷阱都要令人窒息。 小栓子紧紧躲在蔡若兮身后,小脸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比在地宫中面对魔傀时显得更加恐惧不安,身体微微发抖,仿佛寺内弥漫的悲伤与恐惧气息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刺激。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五台山,这佛门清净地,已被血腥与阴谋玷污,绝非久留之地。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但慧明法师的踪迹、赫连部的下一步行动、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第三方势力,都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们的未来,预示着更加凶险的旅途。 团队众人心情沉重地站在清凉寺荒凉破败的庭院中。朝阳已然升起,金色的光芒洒落在殿宇的琉璃瓦上,却丝毫无法带来暖意,反而照得那些打斗痕迹和血迹更加清晰刺眼。 蔡若兮强忍泪水,扶住几乎要瘫软的知客僧,柔声问道:“小师父,莫怕,慢慢说。昨晚来的黑衣人,大约有多少?除了逼问慧明法师和我们的下落,他们还做了什么?有没有搜查什么地方?或者……留下什么特别的话?” 她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知客僧在蔡若兮的安抚下,情绪稍稳,抽噎着回忆:“人……人不多,大概七八个,但个个都像夜枭一样……他们进来后,分头行动,有几个直接去撞慧明师父的禅房门,另外几个把守住寺门和通往僧寮的路……他们……他们好像很着急,在师父的禅房里翻找了一阵,又去了藏经阁,但具体找什么,小僧也不知道……他们几乎不说话,只有一个像是头领的,声音沙哑,问了句‘东西在哪?’……慧明师父只是念佛,不肯说……” 这时,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僧人也怯怯地凑过来,补充道:“小僧……小僧当时躲在水缸后面,好像听到他们提到一句……‘佛首’……还是‘覆收’?听不真切……还说什么‘时间不多了’……” “佛首?覆收?” 夏侯琢与徐逸风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这似乎与地宫中的“惑心瞳”或“智慧籽”并无直接关联,或许是新的线索,指向赫连部或其他势力的另一个目标。 将惊魂未定的僧人们暂时安顿在大殿后,团队几人聚在相对完好的偏殿一角。赵莽靠坐在墙根,忍着剧痛,低吼道:“妈的!赫连这帮杂种,祸害完地宫,又来祸害寺庙!慧明法师是因我们遭难,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得去后山找找!” 陈文扶了扶眼镜,忧虑道:“赵兄义气可嘉,但你我如今状态,如何能再去险地?后山林深路险,若赫连部有埋伏,岂不是自投罗网?况且,慧明法师吉人天相,或许已脱身……” “脱身?你看这阵势,像是能脱身的样子吗?”赵莽激动地打断他,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咳嗽。 蔡若兮内心煎熬,既愧疚又担忧:“赵大哥说得对,法师因我们遇险,若置之不理,我心难安……可是,我们现在的样子……” 她看着虚弱不堪的徐逸风和伤势严重的赵莽,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徐逸风靠在柱子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缓缓开口,声音虽弱却清晰:“赵兄仗义,蔡小姐心善,但陈兄所言甚是。眼下敌暗我明,我方战力十不存一,贸然搜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全军覆没。慧明法师舍身取义,为的是保全寺僧,亦是为我等争取一线生机。我等若枉送性命,岂不辜负了他的牺牲?” 他顿了顿,看向夏侯琢,“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赫连部在此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清凉寺已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前往下一处线索地——洛阳。” 夏侯琢点了点头,沉声道:“逸风所言极是。义气重要,但理智更重要。我等需化悲愤为力量,先活下去,才能图后报。我观寺内痕迹,对方来得快,去得也快,目标明确,或许并非倾巢而来。但后续必有追兵。我们需尽快处理伤势,补充些必备物资,然后立刻离开五台山。” 决定已下,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夏侯琢和状态稍好的陈文,在征得僧人同意后,小心翼翼地前往慧明法师的禅房查看。禅房内一片狼藉,经书、蒲团、桌椅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并未留下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夏侯琢仔细检查了地面、墙壁和佛龛,最终在佛龛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小块被揉皱的、带着淡淡香火气的纸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两个模糊的字:“白马”和“慎”。字迹仓促,似乎是匆忙间藏匿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白马……是指洛阳白马寺?”陈文低声道,“‘慎’字,是提醒我们要谨慎?” 这似乎与之前获得的指向洛阳的线索吻合,并强调了风险。 另一边,蔡若兮则带着小栓子,向寺僧讨要了一些干净的布条、食盐和可用的草药,顺便询问是否能匀出些干粮。僧人们虽然惊恐,但仍尽力相助,拿出了些素斋饼子和一袋杂粮。小栓子在这个过程中异常安静,帮忙抱着分到的干粮袋,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寺门方向,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警觉。 众人用讨来的食盐水和草药重新清洗包扎了伤口,换下破烂血污的外袍,勉强吃了些东西恢复体力。夏侯琢将从赫连部石室和慧明禅师处得到的地图碎片、布条、纽扣、纸条等所有线索妥善收好。 “我们不能走常规下山的路,赫连部很可能设卡。”夏侯琢摊开简陋的五台山地形图(由寺僧提供),指向一条鲜为人知的、通往西北方向的山道,“从此处下山,虽崎岖难行,但可避开主要村镇,直插官道支线,再折向东南往洛阳方向。” 日头渐高,已是巳时。团队辞别了依旧惶恐的清凉寺僧众,承诺若有机会,必设法打探慧明法师消息并回报今日之恩。僧人们将他们送至后门,合十诵经,目送这群伤痕累累的香客消失在密林小径中。 离开清凉寺范围约莫两三里地,山路愈发难行。夏侯琢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走在最前探路。突然,他停下脚步,举手示意。只见前方一处视野开阔的断崖边,一棵歪脖子松树的枝杈上,系着一小条极不起眼的灰色布条,随风轻轻飘动——正是江湖中常用的追踪暗记! “我们被盯上了。”夏侯琢脸色一沉,“对方很谨慎,只是标记,并未立刻动手。看来,是想等我们到了更偏僻处,或者与同伙汇合后再行动。” 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刚刚脱离虎口,却又发现早已落入狼群的监视之中。 山风穿过林隙,带来松涛阵阵,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本该是山野逸趣,此刻却仿佛成了暴露行踪的帮凶。每一步踏在积年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蔡若兮搀扶着徐逸风,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微弱力量和时不时的颤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想起初上五台山时的好奇与期待,如今却只剩下满身伤痕和沉甸甸的负罪感。慧明法师那双看透世情却又隐含悲悯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徐逸风闭目调息,努力压制着体内混乱的气息和脑海中翻腾的记忆碎片。地宫中的经历、慧明法师的遭遇、赫连部的紧追不舍,都让他深感自身力量的渺小。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是团队的眼睛,是解读那些古老谜团的关键。怀中的黑石传来微弱的温热,仿佛在提醒他肩负的责任。 赵莽咬着牙,忍着剧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恨自己的重伤拖累了队伍,更恨赫连部的卑劣行径。他暗自发誓,若能伤愈,定要叫那些贼子血债血偿。陈文则一边费力地搀扶着赵莽,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四周,试图从地形和植被中找出可能摆脱追踪的机会,书生的脸上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坚毅和忧虑。 小栓子依旧沉默地跟着,但此刻他的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偶尔会抬头看向系着布条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前路未知,追兵在后,团队带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伤痛,踏上了更加凶险难测的逃亡之旅。五台山的晨钟梵音已成绝响,取而代之的是林间的杀机与步步惊心。 (第107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暗室密函·洛阳指引 五台山的清晨,本该是钟磬清越、梵呗悠扬的时刻。然而,此时的清凉寺,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与悲怆之中。晨光熹微,穿透山间未散的薄雾,落在斑驳的院墙上,映照着碎裂的石灯笼、地面上已然发黑干涸的刺眼血迹,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昨夜的袭击,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给这佛门净地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团队众人相互搀扶着,站在荒凉破败的庭院中央,心情比那被推倒的石像还要沉重。连番恶战、陷阱逃生、再加上慧明法师为掩护他们而生死不明的打击,让每个人都到了身心承受的极限。 徐逸风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夏侯琢坚实的手臂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地宫记忆冲击的后遗症与强行催动真气造成的经脉损伤交织在一起,如同无数细针在他体内攒刺,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剧烈的痛楚。但他仍强撑着,那双因虚弱而略显涣散的眼睛,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清凉寺的惨状,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添了几分愧疚与愤怒。 蔡若兮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眼中噙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她看着那几个聚在一起、脸上写满恐惧与悲伤的年轻僧人,声音低哑得几乎难以辨认:“是我们……是我们连累了贵寺……连累了慧明法师……” 自责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若非他们到来,这方外之地何至于遭此劫难? 那年轻的知客僧抹了把红肿的眼睛,连连摆手,声音依旧带着颤抖:“施主万莫如此说……慧明师父平日便常教诲我等,佛门虽是清净地,亦难避红尘劫难。他……他选择独自引开那些恶人,便是存了舍身护法、保全寺僧的决心。只是……只是如今音讯全无,凶多吉少……实在叫人……心如刀割……” 说着,泪水又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夏侯琢打断了他,语气沉稳而冷静,带着历经沙场般的决断力:“小师父,寺中具体伤亡如何?可急需银钱或药材?我等虽自身难保,狼狈不堪,但力所能及之处,绝不推辞。” 他深知,此刻空洞的安慰毫无意义,唯有切实的帮助才能稍解对方的燃眉之急,也稍稍减轻己方的负罪感。 知客僧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多谢施主挂怀。寺中弟子多是皮外伤,幸未有人殒命,只是受惊不小,如惊弓之鸟。药材库房尚有存余,暂可支撑……只是……只是慧明师父他……” 话语再次哽咽。 徐逸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之气,沉声道:“慧明法师高义,我等没齿难忘。眼下敌暗我明,寺中经此一劫,已如危巢,绝非久留之地。我等若再滞留,只怕会为贵寺引来更大的祸端。” 他目光转向夏侯琢,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留下足够的银钱和可用之物,略表心意,也是补偿。” 夏侯琢点头,毫不迟疑地从随身行囊中取出几锭沉甸甸的银子——这几乎是他们剩余盘缠的大半——又拿出一些品质上乘、治疗内伤和外伤的成药(部分得自赫连部石室,部分是他们自备),一并递给知客僧:“这些暂且应急,安抚僧众,修缮寺院。若苍天有眼,他日有缘,我等必当竭力追查此事,定要还慧明法师一个公道,还贵寺一个清净!” 知客僧双手颤抖着接过,眼中含泪,不住地躬身道谢。 蔡若兮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楚更甚。银钱药物,又如何能抵消一条高僧的性命和一座古刹的安宁?她想起初抵清凉寺时,慧明法师那双看似淡漠、实则洞察世情并隐含悲悯的眼睛,想起他看似不近人情的警告,“此地非善地,诸位施主早日离去为妙”。如今想来,那平淡话语背后,竟是早已预见到危险的字字泣血。“我们……真的就只能这样一走了之了吗?” 她声音微颤,带着不甘与深深的茫然,还有对慧明法师命运的强烈担忧。 徐逸风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既有理解,也有不容动摇的冷静:“留下,于事无补,反成累赘,更负了法师牺牲之意义。赫连部行事,狠绝诡谲,既已动手,必有连环后招。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五台山范围,迟则生变。”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那股基于理性判断的决断力,却异常清晰。 赵莽捂着依旧剧痛的胸口,闷声咳嗽了几下,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哑声道:“徐先生说得在理!这鬼地方,佛不佛,魔不魔的,呆久了老子浑身都不自在!赶紧找到下一步的线索,离开这晦气山头才是正经!” 他虽然粗豪,却也本能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只想尽快远离。 陈文扶了扶鼻梁上满是灰尘的眼镜,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学者特有的专注与执着:“徐兄,离开固然是必须的,但在离去之前,是否……是否应该再仔细探查一番?尤其是……关于尘影僧前辈可能留下的讯息?风语寨木桑长老赠予的那枚骨雕符牌……” 他始终惦记着这件关键信物,那是通往下一阶段的重要线索,或许能在此地找到呼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徐逸风微微颔首,他心中亦有此念。尘影僧在此隐居守护多年,即便因行踪暴露而不得不匆忙离去,以他的深谋远虑和智慧,定然会留下些指引或警示。他勉力站直身体,对知客僧道:“小师父,我等想再往昔日尘影僧前辈清修之处查看一番,或许能找到些许对付那些恶徒的线索,或前辈留下的指引,不知可否再行个方便?” 知客僧此刻对徐逸风等人已颇为信任,加之他们慷慨解囊,便点头道:“尘影师叔祖清修的静室,以及后方通往灵境寺后山的那条密道,几位施主尽可查看。只是师叔祖离去已久,那里早已荒废积尘,怕是难寻到什么有用的物事了。” “无妨,有心即可,但求无愧。” 徐逸风示意夏侯琢和蔡若兮扶着他,赵莽在陈文的搀扶下紧随其后,小栓子依旧怯生生地拉着蔡若兮的衣角,一行人再次走向那条阴森潮湿的隐秘通道。 再次踏入这条连接清凉寺与灵境寺后山的密道,气氛与来时已截然不同。空气中不仅弥漫着阴冷潮湿的霉味,更似乎残留着昨夜厮杀带来的淡淡血腥气和一股冰冷的杀意。石壁上的苔藓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绿的光泽,摸上去湿滑冰冷。通道内,之前与赫连部魔傀激战的痕迹犹在,散落的碎石、深嵌石壁的喂毒暗器、以及地面一些难以辨认的深色污渍,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凶险与激烈。水滴从岩顶缓慢滴落,在寂静中发出“嗒…嗒…”的声响,敲打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 来到那间尘影僧曾经居住过的简陋石室。室内依旧只有一张石床,一方石桌,一个简陋的蒲团,积尘甚厚,蛛网暗结,与灵境寺地宫深处的宏大诡异相比,这里简朴得近乎苦行,却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净意味——只是这份清净,已被昨夜的外力强行打破。 “大家仔细找找,不要放过任何角落,尤其注意是否有暗格、机括,或是看似寻常实则特殊的标记。” 徐逸风背靠冰冷的石壁,微微喘息着吩咐。他体力消耗巨大,连番激战和重伤之下,此刻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无需多言,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夏侯琢心思最为缜密,他指尖凝聚一丝内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石壁、地面一寸寸轻轻敲击,侧耳倾听回声的细微差异,判断是否存在夹层或空洞。赵莽则凭借多年的经验和蛮力,仔细检查石床、石桌是否有松动、可移动或可旋转的部件,甚至尝试推动那些看似固定的巨石。陈文则顾不上脏污,凑近石壁,仔细打量着那些可能是自然形成也可能是人为刻画的痕迹,试图从中解读出某种密码或地图信息。蔡若兮也挽起袖子,在角落和石床下仔细搜寻,小栓子则躲在她身后,一双大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东张西望。 时间在沉默而紧张的搜寻中一点点流逝。除了翻动积尘的窸窣声和偶尔的咳嗽声,石室内一片死寂。一无所获的沮丧感开始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压抑着每个人的神经。 “这老和尚,不会真就这么干脆,啥也没给咱留吧?” 赵莽有些烦躁地挠了挠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脑袋,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夏侯琢停下敲击,沉吟道:“尘影僧前辈既然能预感到危险,并留下骨符指引我们来此,就绝不会让我们空手而归。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关键之处,或是开启的方法不对。”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整个石室,最后落在一直靠墙休息、闭目凝神的徐逸风身上。 徐逸风正努力排除杂念,在脑海中回溯与尘影僧相关的所有细节,从短暂的交谈到那枚骨雕符牌入手时的微妙感应。他缓缓从怀中贴身处取出那枚温润如玉、刻满奇异纹路的骨符,将其紧紧握在手心,尝试放空心神,去感知骨符与周围环境之间可能存在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共鸣或指引。 就在这时,他靠着的、那片看似平整无奇的石壁,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或温热感,仿佛与他手中的骨符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呼应!徐逸风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喝道:“夏侯!重点检查我身后这块石壁!尤其是靠近脊柱位置的区域!” 夏侯琢闻言,精神一振,立刻上前。他更加仔细地在徐逸风背靠的那片区域进行探查。当他的指尖划过一块看似与周围浑然一体、只是略微有些粗糙凸起的石砖时,敲击声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若非凝神静气绝难察觉的空响差异! “就在这里!” 夏侯琢低呼。他尝试用力推动、旋转那块石砖,却发现它纹丝不动,仿佛天生就是墙壁的一部分。 “试试将内力缓缓注入,或者……直接用那骨符接触它看看。” 徐逸风根据刚才的感应,提示道。 夏侯琢依言,从徐逸风手中接过那枚骨符,将其平整的一面轻轻按在那块异常的石砖上。起初并无任何反应。但当他尝试着将一缕温和醇厚的内力,通过掌心缓缓导入骨符,再经由骨符触及石砖时,异变陡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那骨符之上,那些繁复而古老的刻痕纹路,竟骤然间微微亮起了柔和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同时,石砖内部传来一声极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咔哒”声,像是某种精巧的机括被成功触发! 紧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旁边一块原本与周围石壁严丝合缝、毫无破绽的石板,竟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拳深入、黑黢黢的方形暗格! 一股陈年尘封的气息从暗格中弥漫出来。 众人顿时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幽深的洞口,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 夏侯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入暗格之中。暗格内壁光滑冰凉,他摸索了片刻,指尖触到了一个长方形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物。他轻轻将其取出。油布包裹入手微凉,保存得极好,没有丝毫受潮腐朽的迹象,可见尘影僧放置时的用心。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夏侯琢小心翼翼地解开一层又一层紧密包裹的油布。最终,里面显露出的东西是一封纸质已然泛黄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辨的信函,以及一小卷看似年代更为久远、边缘有些毛糙的皮质地图碎片。 徐逸风接过那封至关重要的信函,迅速展开阅读。信上的字迹清瘦、筋骨分明,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定力,正是尘影僧的风格: “见字如面。” “余知风云既动,尔等必循迹至此。五台山灵境之秘,虽暂得保全,然黑影幢幢,已非净土。余行踪既露,不得不暂避其锋,以期后续。然事关天地气运,苍生祸福,不可不察,不可不传。” “灵境寺地宫所藏‘惑心瞳’与尔等所得‘智慧籽’,皆与黑影会窥探‘源’之野心关联甚深。彼等所追寻之力,关乎宇宙根本法则,远非寻常世人争抢之秘宝可比。赫连部不过其驱策之爪牙,抛于明处之弃子,真正执棋之黑手,潜藏更深,图谋更巨。” “昔年,余曾与数位志同道合之友,心怀忧惧,暗中查探黑影会渗透中原之蛛丝马迹。虽未能竟全功,斩断其根,亦侥幸截获部分关键信息之副本。此副本分散藏匿,以期薪火相传。其中之一,便藏于洛阳白马寺齐云塔地宫深处,‘彼岸花开’之机关密室内。” “白马寺乃释源祖庭,佛法昌盛之地,齐云塔地宫更是历经代高僧加持,或可在一定程度上隔绝某些邪恶之窥探。副本所载,不仅涉及‘司南遗魄’更接近本质之记述,更可能牵扯黑影会早期与某些中原世家之隐秘勾连。此段尘封往事,或为解开当前困局之关键锁钥,亦可能揭开某些残酷真相之帷幕。” “然需谨记,千年古刹,亦非绝对净土。白马寺水亦深,鱼龙混杂,各方视线交织。尔等前往,须慎之又慎,如履薄冰。‘防患未然’四字,非仅指赫连部之明枪,更需警惕身边无形之暗流,乃至……平日信任之人背后,或有的无奈抉择与身不由己。” “附上之地图碎片,可指向齐云塔地宫隐秘入口之机关所在。然塔内地宫路径错综,机关重重,更有心性之考验,需尔等凭借智慧与觉悟自行探索。切记,人心之幽微险诈,远胜世间任何精妙机关。” “前路漫漫,劫波难度,望善自珍重,明心见性,勿失本真。” “尘影 手书” 信的内容并不算长,但字字千钧,蕴含的信息量极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徐逸风阅毕,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峻,眉头紧锁,仿佛承载了万钧重担。他将信递给身旁早已急切望来的蔡若兮,自己则缓缓闭上双眼,依靠着石壁,努力消化着信中所揭示的惊人内幕。司南遗魄的本质可能远超想象、黑影会的终极目标竟是涉及宇宙根本法则、以及……江南蔡家祖上竟可能与这恐怖组织有所牵连!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也更加危险的漩涡中心,而他们,正不由自主地被卷入漩涡的最深处。 蔡若兮接过那薄薄的信纸,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当她目光扫过“尤以江南蔡氏祖上某一支系为甚”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呼吸骤然一窒,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虽然自从接触这些超常事件以来,她内心深处早已对家族可能涉及的隐秘有了某种模糊而不安的预感,但当这猜测被尘影僧以如此确凿无疑的笔触指向她的家族时,那种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她感到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抬头看向徐逸风,眼中充满了慌乱、难以置信、深深的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仿佛急切地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或者至少是一点安慰。 徐逸风迎上她慌乱无助的目光,眼神复杂无比,有深切的理解,有凝重的担忧,但唯独没有她害怕看到的怀疑与指责。他迎着蔡若兮的目光,极其轻微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用眼神传递着“此事容后细说,我信你”的讯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文也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当他看清信上“原始记录副本”、“司南遗魄本质”、“文明轨迹之锚点”等字眼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眼镜都从鼻梁上滑落了几分:“白马寺!齐云塔地宫!那可是佛教东传史上极具象征意义的圣地!若真藏有涉及上古秘辛和黑影会早期活动的原始记录副本,其学术价值、历史意义,乃至对理解当前局面的重要性,简直不可估量!这……这简直是惊天发现!” 学者的本能让他暂时忘却了身处险境的恐惧。 夏侯琢则摸着下巴,脸上露出深思之色,喃喃道:“这位尘影僧前辈,当真可谓神机妙算,仿佛能窥见未来一隅。他不仅料到我们会来此地,连我们下一步可能遇到的困境和需要警惕的方向,都给出了如此明确的提示……‘防患未然’,警惕身边暗流,乃至信任之人背后的无奈……这话,说得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在一直低垂着头、看似被吓坏了的小栓子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疑虑。 小栓子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和那封神秘信函所吸引,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努力想偷瞄信上的内容,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囔着:“写的什么呀?神神秘秘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但徐逸风却已不动声色地将阅毕的信函重新仔细折好,连同那张古老的皮质地图碎片一起,小心翼翼地贴身收藏起来,并未让更多内容暴露在外。 赵莽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云山雾罩,挠着他那裹着纱布的大脑袋抱怨道:“这老和尚,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直接说清楚去洛阳白马寺,找到那座塔,钻进地底下,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不就完了?还扯什么人心险恶,道啊锚啊的,听着就累得慌!比跟赫连那帮孙子打一架还费脑子!” 他这直白甚至有些粗鲁的话语,倒是像一阵疾风,稍稍吹散了弥漫在石室中的过度凝重和压抑气氛。 徐逸风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因情绪波动而愈发汹涌的痛楚和不适,沉声道:“尘影僧前辈留下的线索,至关重要,甚至可能决定了我们后续行动的成败与方向。洛阳白马寺,齐云塔地宫,我们必须去一趟。不仅是为了探寻司南遗魄的真相,应对黑影会的威胁,或许……也能借此解开若兮心中的疑虑,厘清蔡家过往的迷雾,以及我们目前面临的诸多谜团。” 他特意看了蔡若兮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与坚定,表明这不仅是任务,也是为她寻找答案的旅程。 蔡若兮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松开。她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般的心绪,家族荣誉感与可能面对的残酷真相激烈交战。最终,她迎着徐逸风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虽然还有痛苦和迷茫,但更多了一份直面现实的勇气。她知道,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勇敢地去揭开真相,无论那真相多么伤人,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才能决定家族和自己未来的方向。 “只是……徐兄,” 夏侯琢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徐逸风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你的伤势……从此处到洛阳,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关卡林立,只怕……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这是当前最现实、最严峻的问题。 徐逸风摆了摆手,尽管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额头渗出冷汗,但他的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决绝:“无妨……还死不了。路上……慢慢调养便是。赫连部此次在地宫受挫,又在清凉寺扑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反应只会更快、更狠。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甚至抢在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前面,拿到白马寺的副本!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他的决断感染了众人。当下,不再有任何犹豫。夏侯琢仔细地将石室暗格恢复原状,抹去他们来过的大部分痕迹。一行人带着沉重而又迫切的心情,迅速离开了这间承载着关键指引的石室,再次经过那条充满压抑感的密道,返回到清凉寺的院落中。 与留守的知客僧等僧人简单而郑重地告别,再次承诺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回报恩情后,团队便匆匆离开了这片被悲伤与恐惧笼罩的佛寺。 下山的路,依旧崎岖难行。虽然天光已大亮,山间景色清幽,但笼罩在团队上空的阴云却比山间的雾气更加浓重。慧明法师的生死未卜、赫连部的残忍毒辣、尘影僧信中所揭示的惊人内幕与警告、江南蔡家可能涉及的隐秘、以及徐逸风沉重得令人揪心的伤势……这一切,都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也让前路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与凶险。 阳光努力穿透茂密的枝叶,在山路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却丝毫无法带给人们温暖,反而衬得林间愈发幽深寂静。五台山的禅机未曾参透,却已沾染了太多的血腥、阴谋与背叛。如今,前路明确地指向了东方那座千年古都——洛阳。等待他们的,将是深埋于释源祖庭佛塔地宫下的尘封秘辛,还是更加错综复杂、步步杀机的陷阱与较量? 答案,唯有在步步惊心的前行中,才能逐一揭晓。 (第108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五台余波·抉择东行 下山的石阶,蜿蜒曲折,仿佛一条巨蟒盘踞在山体之上,无穷无尽。每一级台阶都像是在刻意拉扯着众人身上的伤口,消耗着他们本就濒临枯竭的体力。晨霭渐渐散尽,五台山的雄浑轮廓在愈发强烈的阳光下清晰地袒露出来,层峦叠嶂,峰峦如聚,一座座梵宇琳宫或隐于苍松翠柏之间,或雄踞于山脊之上,在蓝天映衬下,本该是一派令人心旷神怡、涤荡心灵的佛国胜景。然而,此刻这景象落在团队众人眼中,却只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以及一种从灵境寺地宫和清凉寺惨案中带出的、浸入骨髓的寒意。 徐逸风的情况最令人担忧。他由夏侯琢和蔡若兮一左一右几乎架着前行,脸色比山间偶尔飘过的云絮还要苍白透明,嘴唇干裂失血,呼吸浅促而微弱,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冰冷的虚汗。他大部分时间紧闭着双眼,将大半身体的重量交付给同伴,看似昏沉,但那微微颤动的眼睫、偶尔因体内剧痛而紧抿的嘴角,以及指尖难以自抑的轻微痉挛,都显示他正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在与严重的经脉损伤、气血亏空以及“智慧籽”带来的精神负荷进行着殊死搏斗。 赵莽的情况相对好些,他天生体魄雄健,恢复力远超常人,虽然胸口依旧缠着厚厚的、渗出淡红血渍的绷带,每一次咳嗽都震得脸色发红,带出些许血丝,但已能勉强依靠一根临时削成的粗糙木棍,咬紧牙关,一步一挪地自己行走。陈文紧跟在他身旁,一手虚扶着,另一只手还紧紧抱着那个视若珍宝的防水油布包,里面装着从地宫带出的血经残卷、他的笔记以及尘影僧留下的密信地图等重要物件,书生脸上写满了忧虑和疲惫。 小栓子依旧沉默地跟在队伍最后,低垂着小脑袋,双手紧紧攥着已经脏污的衣角,与在地宫中那个偶尔会“意外”触发关键机关的小童判若两人,此刻他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畏缩的惊惧,仿佛尚未从连番的生死刺激中恢复过来。 山脚下,五台山镇的热闹喧嚣声渐渐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涌入众人的耳中。车马辚辚、商贩抑扬顿挫的叫卖、香客游人的嘈杂人语……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与山上清凉寺的死寂、地宫的阴森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仿佛一步之间,就从幽冥鬼域踏回了纷扰红尘。 “先找地方落脚。”徐逸风艰难地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我和赵莽的伤势……急需静养和专门的药材调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贸然上路,无异于自寻死路,恐生更大变故。” 这是眼下最现实、最迫切的问题。从尘影僧密信中得到的线索明确指向洛阳,目标清晰,但以团队目前伤残疲惫的状态,要穿越数百里可能布满险阻的路途,无疑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赫连部在灵境寺地宫受挫,损失了魔傀和重要目标,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可以断定,在五台山范围内,必然遍布着他们的眼线和追杀者。 蔡若兮立刻点头,她秀眉微蹙,迅速在脑海中筛选着可行的方案。作为江南蔡家的大小姐,她自幼便接触家族生意,对各地的人脉关系有所了解。“镇上有我们蔡家早年相熟的一家镖局——‘威远镖局’,在此设有一个分局。分局主姓王,与我父亲早年有些生意上的交情,据说为人豪爽仗义,还算可靠。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暂避,借助他们的地方安顿下来,一来较为隐蔽,二来也方便采购所需药材,再图后计。” 危机面前,她展现出了不同于寻常闺阁千金的冷静与干练,家族培养出的处事能力和人脉资源此刻成了重要的依仗。 徐逸风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深处却是一抹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蔡家……尘影僧信中所言,再次浮上心头。“好,就依若兮安排。”他颔首同意,随即强调道,“但要务必隐秘,尽量不引人注意。我们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明白。”蔡若兮郑重点头,神情凝重。 一行人强打精神,避开人流熙攘的主街和香客密集的寺庙前区,绕行至镇西相对僻静、多为本地居民和货栈的区域。威远镖局五台山分局的门面不算阔气,但黑漆大门两旁插着的镖旗迎风招展,门口站着两个目光炯炯、太阳穴微鼓的精悍趟子手,透着一股江湖镖行特有的精干气息。 蔡若兮示意众人稍候,自己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上前几步。她并未直接表明身份,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洁白、刻有复杂精细的缠枝莲纹和一个小小的“蔡”字徽记的玉牌,递给守门的趟子手,低声简洁地说了几句。 那趟子手显然见多识广,一看玉牌的质地和纹样,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进去通传。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面色红润、声若洪钟、年约四旬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腰间束着宽板带,步履沉稳,正是分局主王镖头。他见到蔡若兮,抱拳行礼,语气热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谨慎:“哎呀!不知是蔡小姐大驾光临,王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快请里面说话!” 目光扫过蔡若兮身后伤痕累累、风尘仆仆的众人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镖头将众人引入内堂,迅速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关上房门,这才面露关切地问道:“蔡小姐,您和这几位朋友……这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他的目光在气息奄奄的徐逸风、身上带伤的赵莽以及众人疲惫不堪的脸上扫过,经验老道地判断出他们绝非普通的旅途劳顿。 蔡若兮依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简略地将遭遇“凶悍山匪袭击”的事情说了,只道是随行的护卫为掩护他们而伤亡惨重,如今急需一处安静可靠的地方养伤,并需要购买一些药材。 王镖头是明白人,见他们衣衫破损、带有血污,且不愿细说,心知肚明这“山匪”之说恐怕另有隐情,但江湖规矩,对方不说,他绝不深究。他立刻拍着胸脯,豪爽地道:“蔡小姐放心!蔡老爷对我们威远镖局一向多有照顾,这点小事包在王某身上!后院正好有一处独立的小院,原本是给过往的贵客准备的,清静得很,与镖局前院完全隔开,还有独立的侧门出入,我立刻让人去收拾出来,保管诸位满意!药材清单给我,我派最可靠的伙计去镇上最好的药铺抓,保证药材地道!” “如此,便多谢王镖头了!”蔡若兮感激道,随即递上一张早已写好的、包含内服外敷多种药材的清单,并奉上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这些费用,还请王镖头务必收下,不能让我们平白叨扰。” 王镖头见状,连忙摆手推辞:“蔡小姐这就太见外了!您能信得过王某,来我这小地方落脚,就是看得起我!这点花费算不得什么,权当是王某一点心意,万万使不得!” 一番真诚的推让之后,蔡若兮坚持道:“王镖头若是不收,我们心中实在难安,也无法在此安心养伤。还请务必行个方便。” 她态度坚决,王镖头见推辞不过,这才略显不好意思地收下银票,心中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处事得体的蔡家小姐更高看了一眼,安排起各项事宜也更加殷勤周到。 小院果然如王镖头所说,十分僻静雅致。青砖铺地,角落有一口石井,几间厢房虽然陈设简朴,但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对于刚刚经历生死、急需一处安全港湾休整的众人来说,这里已是难得的安稳之所,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片刻。 安顿下来后,夏侯琢立刻展现了他作为团队核心的担当和精湛的医术。他先是打来干净的井水,仔细地为徐逸风和赵莽重新清洗伤口。徐逸风的内伤最重,夏侯琢面色凝重,搭脉细查良久,沉声道:“徐兄,你强行催动真气,又受记忆冲击,经脉受损颇重,气血两亏,本源有损。此伤急不得,需徐徐图之,万不可再妄动真气,否则恐留下难以挽回的隐患。”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以秘银打造的细长银针,在油灯上燎过,手法精准地为徐逸风施针,疏导郁结紊乱的气血。随后又从一个贴身收藏的羊脂玉小瓷瓶里,倒出两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冽药香的朱红色丹丸,喂徐逸风服下。“这‘护心丹’是我夏侯家秘制,能暂时稳住你的心脉,缓解剧痛,但根子上的伤势,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温和药力慢慢调理。” 徐逸风依言服下丹药,闭目凝神,感受着一股温和的暖流自丹田化开,缓缓流向四肢百骸,虽然无法根治伤势,但确实让那蚀骨般的痛楚减轻了不少。他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另一边,赵莽则再次证明了他那堪比野兽般的强悍体质。刚被安置到床上没多久,就捂着肚子嚷嚷起来:“饿煞俺也!夏侯先生,蔡小姐,有吃的没?肚皮都快贴到脊梁骨了!” 王镖头派人送来的丰盛饭菜,他几乎是风卷残云般消灭了大半,然后倒头便睡,不过片刻,鼾声就如雷鸣般响起,震得窗户纸都嗡嗡作响。夏侯琢一边小心地给他换药,一边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新鲜的肉芽竟然已经开始生长,结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痂,忍不住咂舌惊叹:“你这莽夫,真是吃草料长牛劲儿,这恢复速度,比边军最好的战马还快!” 赵莽被换药的动静弄醒,迷迷糊糊间听到夏侯琢的话,咧开大嘴憨厚地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嘿嘿,夏侯先生,俺娘从小就说了,能吃能睡,阎王不叫!这点皮肉伤,算个球!过两天俺就能耍刀了!” 他说话的中气明显足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让众人担忧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陈文则仿佛回到了他的主场。他将自己关在厢房内,迫不及待地将那个油布包打开,把从灵境寺地宫带出的血经残卷、尘影僧那封信息量巨大的密信、还有自己一路记录的见闻笔记,小心翼翼地铺满了整张桌子。他时而拿起放大镜,对着血经上模糊的字迹和奇异图案凝神细看,时而在纸上奋笔疾书,勾画关系图谱,嘴里念念有词,试图从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中,梳理出更多关于洛阳白马寺、司南遗魄本质、乃至黑影会历史与目标的线索。对他来说,这方寸书桌,便是硝烟散尽后的另一个战场,破解谜题就是他的武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蔡若兮同样没有休息。她细致地协助夏侯琢照料两位伤员,打理众人的日常起居,将小院收拾得井井有条。同时,她凭借女性的细腻和敏锐,在与王镖头夫人闲聊家常、以及向负责送饭的镖局伙计打赏问询时,不动声色地探听着镇上的风声。她并未直接提及赫连部或任何敏感字眼,而是巧妙地问及近日镇上有无生面孔大量出现、有无发生什么特别的冲突或官府盘查、往来商旅中有无可疑人物等等。 小栓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那间小厢房里,很少主动出来走动。蔡若兮送饭进去时,只见他要么蜷缩在床上蒙头大睡,要么就抱膝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有限的天空,问话也只是“嗯”、“啊”地含糊应答,似乎仍未从连番的极度惊吓中恢复过来,精神有些恍惚。只有蔡若兮亲自去看他,柔声安慰时,他才会稍微活泼一些,扯着她的衣角,但眼神深处总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难以言喻的沉寂和疏离,这让蔡若兮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疑虑和怜惜交织的复杂情绪。 午后,夏侯琢以需要购置几味特殊药材为由,亲自出去了一趟。这既是实情,也是他计划中的侦察行动。他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灰色布衣,戴上一顶宽檐斗笠,压低帽檐,将精悍的气息内敛,看上去就像一个寻常的、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混迹于五台山镇熙熙攘攘的市井人流之中。 镇子上表面看来一片繁荣祥和,南来北往的商旅,虔诚朝拜的香客,熙熙攘攘。但夏侯琢何等眼力,他敏锐地察觉到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几个看似在街边茶摊闲坐或在小摊前挑拣货物的汉子,虽然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如鹰,不时状似无意地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他们的步伐沉稳有力,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身负武功的练家子。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几个人在威远镖局所在街巷的附近路口停留和出现的时间,明显偏长。还有一队约五六人、穿着关外皮袄、操着略带异域口音中原话的“皮货商”,他们对那些精美的佛教法器、香烛似乎兴趣缺缺,反而对镇上的道路走向、街巷布局、特别是几家客栈和镖局的位置格外留意,交头接耳间眼神闪烁。 夏侯琢心中冷笑,赫连部的暗哨果然已经到了,而且盯得很紧。那队关外人的身份则更值得警惕,可能与之前在凉州遭遇的东洋势力有关,看来黑影会的网络确实无孔不入。他不动声色,凭借高超的跟踪与反跟踪技巧,巧妙地绕开了这些眼线的注意,在镇上最大的“回春堂”药铺配齐了所需的药材,又顺便采购了一些易于储存的干粮、清水和旅途必备的杂物,这才如同寻常采买完毕的路人一般,不紧不慢地返回镖局小院。 “情况不太妙。”一回到小院,夏侯琢立刻向正在院中由蔡若兮搀扶着、缓慢活动筋骨的徐逸风汇报了他的发现,“镇上有赫连部的暗哨,人数目前看来不多,约四五人,但行动专业,盯得很紧,我们落脚的点可能已被注意到。我们虽然暂时有镖局作为屏障,还算安全,但绝非长久之计。一旦被他们确认我们的身份和位置,调集更多人手前来围困,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插翅难逃。”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确实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活动,像是关外来的,行迹诡秘,目的不明,需加倍警惕。” 徐逸风听完夏侯琢的汇报,苍白的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眉头微微蹙紧,仿佛在承受着思考带来的额外痛楚:“意料之中。赫连部接连失手,绝不会轻易放弃,搜寻是必然的。至于关外的人……十有八九与凉州遇到的东洋人脱不了干系,黑影会的触角,伸得比我们想象的更远、更隐蔽。”他沉吟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以你判断,我们的伤势,最快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具备基本行动能力、可以应对长途跋涉的程度?” 夏侯琢面色凝重,仔细估算了一下:“赵莽底子极其厚实,恢复力惊人,再安心静养两三日,只要不与人进行生死搏杀,寻常赶路应该问题不大。至于徐兄你……”他面露难色,语气沉重,“你的内伤涉及经脉根本,最是棘手,没有十天半月的精心调养和绝对静卧,内力难以恢复,伤势难以稳固。但……若仅仅是骑马或乘车,避免剧烈运动和精神损耗,路上我再以金针和药物辅助,小心调理,或许……三五日后,可以勉强上路。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路上若有任何波折,伤势极可能反复甚至加重,风险极大!” “三五日……”徐逸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院墙,投向了遥远的东方,“时间不等人。黑影会既然也对白马寺地宫中的副本志在必得,恐怕他们的行动比我们更快。我们必须抢时间,抢在他们前面拿到尘影僧所说的记录,才能掌握主动。” “可是你的伤……”蔡若兮刚从屋内出来,恰好听到后半段对话,立刻快步上前,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万一路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无妨。”徐逸风抬起手,轻轻摆了摆,打断了她的话,尽管这个动作让他额角又渗出冷汗,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如同磐石,“伤势……可以路上慢慢调养,但机会……稍纵即逝。停滞不前,才是最大的危险。休整三日,就三日!三日后,无论恢复情况如何,我们必须出发,前往洛阳!” 他做出了最终的决定。风险固然巨大,但相比于被困死在此地或落后于敌人,主动出击是唯一的选择。 夜幕缓缓降临,小院里点起了昏黄的油灯。赵莽的鼾声依旧如同闷雷,节奏均匀,显示他正沉浸在深度的恢复性睡眠中。陈文房间的灯火还亮着,隐约传来翻动书页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小栓子房间的灯早已熄灭,一片寂静。徐逸风在蔡若兮的细心搀扶下,回到房中休息。夏侯琢则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开始在院落四周悄无声息地布置起来——几根用特殊药水浸泡过、细如发丝、几近透明的丝线,巧妙地连接着隐藏在墙角檐下的小巧铜铃;一些看似随意散落的石子、折断的树枝,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形成简易的障眼法和足迹追踪标识……这些都是军中斥候和江湖人常用的预警小手段,虽不复杂,却极为有效。 蔡若兮独自站在清冷的院中,仰头望着被高高屋檐切割开来的一小片深邃夜空,只见几点寒星寥落地点缀其上,闪烁着微弱而遥远的光芒。五台山的夜空,本该是清澈、宁静、充满禅意的,此刻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令人心悸。父亲的名号和信物能换来王镖头暂时的庇护,但这庇护能持续多久?在面对赫连部乃至黑影会这样的庞然大物时,一个镖局分舵的义气,又能抵得住多大的压力?还有尘影僧密信中所言,关于蔡家祖上可能与黑影会存在的隐秘勾连……她不敢再深想下去,只觉得一股比山间夜风更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三天。他们只有短短三天的喘息之机。 三天后,东行之路,注定步步荆棘,危机四伏。 (第109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暗夜窥探·“鹞”影初现 休整的时光短暂而珍贵,如同指缝间流过的细沙。三天时间,在这处威远镖局提供的僻静小院里,仿佛成了席卷而来的风暴眼中,一块难得而脆弱的平静之地。 赵莽的伤势恢复速度堪称骇人。那副天生的钢筋铁骨,配上夏侯琢精湛的医术和充足的营养,让他已然能够虎虎生风地打几趟拳脚,活动开僵硬的筋骨。虽然剧烈运动时胸口仍会传来隐痛,但已无大碍。他的胃口好得惊人,每餐风卷残云,让负责采买食物的夏侯琢都忍不住直咂舌,笑骂这“莽夫”的肚皮是个无底洞。陈文依旧将自己埋首于那方寸书桌的“故纸堆”中,时而因破译出某个血经上的奇异符号或联想到某条线索之间的关联而兴奋地低呼,时而又因尘影僧密信的晦涩或记载的惊人内容而眉头紧锁,陷入长久的沉思。小栓子依旧沉默寡言,但在蔡若兮的细心照料下,脸色红润了不少,偶尔也会在午后天光暖和时,搬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只是那双大眼睛时常失去焦点,眼神飘忽地望向远方,不知沉浸在何种思绪之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寂,总让蔡若兮心中隐隐不安。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徐逸风身上。夏侯琢家传的医术确实精湛,加之徐逸风自身“渊府”出身打下的深厚根基,以及那枚贴身收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却持续滋养着他受损经脉的“黑石”的神奇功效,他原本极为严重的脏腑震伤和经脉损耗,竟在短短三日内好了大半。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虽然仍显清癯,但已非病态。呼吸变得均匀而悠长,不再似之前那般浅促微弱。最显着的是,他已无需夏侯琢或蔡若兮搀扶,可以自行在院中缓步走动,甚至能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微弱的内力,流转于主要经脉,感应周身气机的细微变化。这种近乎奇迹的恢复速度,连见多识广的夏侯琢都感到惊讶,私下里曾对蔡若兮感叹:“徐兄的根基之深厚,体质之特殊,实在超乎常理。换作旁人,受了这等涉及本源的内伤,没有一两个月的精心调养,休想安稳下地,更遑论调动内力了。” 蔡若兮闻言,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大半,憔悴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但她眉宇间那抹忧色并未完全散去。这三天里,她细心周到地照料着众人的起居饮食,与王镖头及其内眷的接触也保持在不引人注目的适度范围内,既表达了感谢,又避免了过度招摇。王镖头为人确实稳妥可靠,所需的一应物资皆按时、悄悄地派人送来,院门始终紧闭,谢绝了一切不必要的访客,外面镖局正常的营生也照旧,并未因他们的到来而产生明显波澜。表面看来,一切相安无事。 然而,蔡若兮敏锐地察觉到,这份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她注意到徐逸风在深夜独自调息时,偶尔会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与体内某些残留的隐痛或紊乱气机抗争;她也察觉到夏侯琢每日借口购置物品外出归来后,那份刻意掩饰在平静下的凝重,以及他悄然加强院落四周预警机关的举动。这些都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危险并未远离,只是暂时被隔绝在了院墙之外。 第三日夜里,月隐星稀,万籁俱寂。连续数日的紧张逃亡和身心俱疲,加上这三日难得的安稳休憩,让沉重的睡意如同潮水般席卷了除徐逸风外的所有人。连负责守夜的赵莽,在仔细检查过夏侯琢布置的各处机关丝线均完好无损后,也抵抗不住疲惫,靠着门廊柱子,抱着他那根当作拐杖的木棍,打起了沉重而均匀的呼噜。 唯有徐逸风,虽平躺于榻上,双目微阖,却并未真正深眠。伤势的好转,带来的是五感六识的逐渐复苏,那种久违的、对周遭环境细致入微的感知能力正在迅速回归。这并非简单的听力或视力增强,而是一种源于“渊府”严苛训练和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绝对警觉。院内墙角秋虫的断续鸣叫、远处街巷传来的依稀更鼓声、甚至夜风拂过屋檐瓦片、带动细微尘土滑落的声响,都如同被放大了一般,清晰地映射在他的脑海之中,构成一幅立体的、动态的夜间图景。 这是一种令人安心又令人警惕的状态。安心在于重新获得了对环境的掌控感,警惕则在于,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杂音”,都难以逃脱他的感知。 约莫子时刚过,万籁俱静之时,一阵极轻微的、几乎与夜风流动之声完美融为一体的衣袂破空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微小石子,瞬间触动了徐逸风高度警觉的神经弦。那声音并非来自院内,也非街巷,而是源于院墙之外,并且方位……是正对着他们小院的那片地势稍高、建有数间民居的屋顶! 声音极其短暂,一闪而逝,若非徐逸风此刻感知异常敏锐,绝对会将其忽略为夜鸟扑棱或野猫窜行。 徐逸风倏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缕精光一闪而逝,再无半分睡意与慵懒。他无声无息地坐起身,动作轻盈灵巧如暗夜中的狸猫,全身肌肉协调发力,没有牵动任何旧伤,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甚至连身旁几案上油灯的灯焰都未曾晃动一下,自然更没有惊动隔壁房间的任何一人。他缓步移至房间唯一的木格窗边,并未直接推开,而是将眼睛贴近窗纸上一条因日久老化而产生的、极细小的裂缝,屏息凝神,向外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夜无月,星光亦黯淡,外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但对徐逸风而言,借助远处零星灯火映照出的微弱天光,以及超越常人的夜视能力,他依然能大致看清对面的景象。 只见对面屋顶的背光阴影里,一道几乎与黛色屋瓦融为一体的黑影,正静静地伏在那里。那人身形轮廓模糊不清,但姿态却极为专业——身体紧贴屋面,减少暴露面积,呼吸调整得绵长而几不可闻,整个人如同蛰伏在暗处、等待最佳时机的猎豹,与屋顶的自然弧线完美契合,若非徐逸风心有警觉且感知超常,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是赫连部的探子?终于按捺不住,前来确认我们的位置和状态,准备发动袭击了?徐逸风心中一凛,体内微弱的内力下意识地开始悄然流转。但旋即,他否定了这个初步判断。对面屋顶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冷冽、精干、近乎机械的效率感,与赫连部寻常喽啰那种外放的彪悍戾气,或者地宫中魔傀的诡异阴森截然不同。这种气息,他并不陌生,反而隐隐感到一种……熟悉感。更像……更像家族中那些负责外勤侦查、情报搜集与特殊行动的“隐麟卫”!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徐逸风的脑海,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隐麟”,徐家,或者说“渊府”内部最神秘、最核心的眼线与利刃之一。其成员身份高度保密,行事诡秘莫测,情报网络据说遍布各地,直接对家主及少数几位核心长老负责,是家族隐藏在阴影中的强大力量。自己这个当年选择远避江南、近乎“离家出走”的少家主,竟然会在这五台山下的小镇里,遇到“隐麟”的人? 是敌是友?是奉命前来监视自己这个“不肖”少主的行踪?还是家族已然知晓他卷入的这场风波,派来了援手?抑或是……另有目的?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家族内部派系林立,关系错综复杂,他当年选择离开,很大程度上便是厌倦了那些无休止的倾轧、算计和沉重的责任。如今,家族的影子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徐逸风心念电转、飞速分析之际,对面屋顶的黑影,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窗后那道几乎无形的注视目光。这种级别的潜行者,对于他人的窥探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没有预想中的骤然发难,也没有立即撤离。那黑影竟微微抬起了头,动作幅度极小,精准地朝向徐逸风窗口的方向。恰在此时,一片遮住星光的薄云飘过,天际偶然漏下几缕极其微弱的、清冷如霜的月光,短暂地照亮了对方小半张侧脸—— 一张毫无特征、平凡得丢入人海便再难寻见的面孔,肤色偏暗,五官没有任何突出之处。唯有一双眼睛,在短暂的微光映照下,亮得惊人!那眼神冷静得像深潭寒水,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匕首,里面没有丝毫人类常见的情感波动,只有纯粹到极致的专注与机警,仿佛一台只为任务而存在的精密仪器。 四目隔空相对,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和窗纸,但那一瞬间的目光碰撞,却清晰无比。徐逸风能感受到对方眼中传递出的并非杀意,而是一种……确认,以及随之而来的某种决断。 下一刻,那黑影动了。他抬手,动作快如闪电,却又轻巧得没有带起半点风声。一道微不可察的乌光自他指尖激射而出,并非袭向徐逸风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穿过窗纸上那一处徐逸风正在窥视的细小裂缝,“嗒”一声极轻微的脆响,一个不大的物件落在了房间内的地面上。 做完这一切,黑影不再有任何迟疑停留,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向后一滑,便完美地融入了屋脊后更深的黑暗之中。紧接着,对面屋顶传来几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瓦片轻响,那是高速移动时难以完全避免的接触声,但速度快得惊人,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工夫,那道身影便已在连绵起伏的屋脊线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整个过程中,下方街道巡逻的更夫,隔壁院落沉睡的居民,乃至院内靠墙打盹的赵莽,都未曾被惊动。 徐逸风没有立刻冲出去追击,也没有发出警报惊动同伴。他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将自身的感知力提升到极限,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蔓延开来,仔细感应了片刻。他确认对方确实已经远去,气息彻底消失在小镇的背景杂音中,并且周围再无其他隐藏的、带有敌意的异常气息。对方,似乎只是专程为传递信息而来。 直到这时,徐逸风才缓缓走到那物件掉落之处。借着从窗纸破洞透进的微弱星光,他看到地上是一枚约莫婴儿巴掌大小的物事。弯腰拾起,入手微沉,触感冰凉,是一块做工精致的铜牌。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正面以简洁而有力的线条,浮雕着一只振翅欲飞、姿态矫健的鸟雀。那鸟雀喙尖爪利,眼神中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与敏锐机警。翻到背面,则是一个笔画古朴遒劲的古篆体字——“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鹞……”徐逸风指尖反复摩挲着铜牌上冰凉的纹路,心中波澜起伏,疑虑丛生。这制式,这图案,这代号,他绝不会认错!这确实是“隐麟”内部,那些负责特定区域情报侦查与联络的高级探子所使用的身份标识之一。“鹞”并非此人的真实姓名,而是一个代号。此类代号往往根据探子的特长、活动区域或任务性质来分配,“鹞”这种猛禽,通常意味着敏捷、机警、善于观察与追踪。 与铜牌一同落入屋内的,还有一张被卷成细管状的纸条。徐逸风将其展开,纸条不大,上面只有寥寥十数个字,墨迹很新,似乎是不久前才写就,用的是市面上常见的炭笔,字迹略显潦草,却一笔一划都透着力量,显然书写者是在时间仓促或环境不允许的情况下快速完成的: “行踪已露,速离五台。东都亦非善地,慎之。” 落款处,没有署名,只有一个与铜牌背面一致的、同样潦草却清晰的“鹞”字。 没有称谓,没有寒暄客套,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只有最直接、最简洁的警告。然而,这寥寥数字所蕴含的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行踪已露”——这无疑是最紧迫的警告。他们的藏身之处已经被发现!是被谁发现的?是赫连部的暗哨终于确认了他们的位置?还是王镖头这边无意中走漏了风声?亦或是……刚才那位“鹞”所属的势力,或者其他尚未浮出水面的第三方?这个问题至关重要,直接关系到他们面临的直接威胁来自何方。 “速离五台”——这明确指出了应对策略。说明此地的危险系数正在急剧升高,或者即将有重大威胁降临,已经不再是安全的休整之地,必须立即撤离,刻不容缓。 “东都亦非善地”——东都,即洛阳。这句警告直接指向了他们下一步计划前往的目标地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不仅他们现在的行踪暴露了,连他们下一步的动向,也可能已经被对方预判或掌握?还是说,洛阳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无论他们以何种方式、在何时抵达,都将面临极大的危险?这为原本就充满未知的洛阳之行,蒙上了一层更厚的阴影。 “慎之”——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着深意沉沉的未尽之言。这是在提醒他,不仅要防范明处的敌人(如赫连部),还要时刻警惕暗处的风险,包括可能存在的背叛、阴谋,以及……来自原本以为安全区域的意外打击。这与他之前对洛阳“非净土”的判断不谋而合,但由这位身份特殊的“鹞”提出,分量又自不同。 这位神秘的“鹞”,他(或她)此番前来,究竟是奉了家族内部何人之命?是奉命前来监视自己这个“不肖”少主的行踪,例行公事?但从这充满警告意味的举动来看,又似乎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之意。这是家族内部不同派系态度的体现?比如,父亲或许态度暧昧,但家族中仍有其他力量在关注甚至试图保护他?还是说,这是“隐麟”组织基于自身对局势的独立判断,而采取的某种超越派系立场的行动? 徐逸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家族内部那些错综复杂的纷争、不同长老的理念分歧、父亲那永远看不出喜怒的深沉面容……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阵熟悉的疲惫与烦躁。他当年选择离开“渊府”,远避江南,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摆脱这些无休止的倾轧和算计,寻求一片清净。然而,命运的漩涡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家族的影子,终究还是以这种方式,再次笼罩了他前行的道路。父亲……或者家族中的其他人,是否已经知晓他此刻的处境和正在追查的、关乎“司南遗魄”与黑影会的惊天秘密? 他将冰凉的铜牌和那张写着警告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具有某种镇定心神的效用,让他纷乱如麻的思绪渐渐冷却、沉淀下来。无论如何,抛开所有复杂的背景和动机不谈,眼前这条警告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确已经暴露,不能再心存侥幸地在此停留了。原定于明日清晨出发的计划,现在看来,或许需要立刻调整,必须提前,越快越好!每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被合围的危险。 他再次走到窗边,透过那条细缝,望向对面那片此刻已然空荡荡、只剩下黑暗与寂静的屋顶。夜色愈发深沉,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仿佛刚才那短暂而惊心动魄的接触,仅仅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但手心中那枚沉甸甸、刻着“鹞”字的铜牌,以及那张写着致命警告的纸条,却像烧红的烙铁一般,清晰地提醒着他——暗处,始终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一切,风暴正在加速酝酿。而他们即将踏上的东行之路,注定比想象中更加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他没有立刻惊动尚在沉睡中的同伴。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贸然叫醒他们,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且夜间行动目标更大。他悄然回到榻上,并未躺下,而是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他并非进行深层次的调息修炼,而是将自身的感知力彻底放开,提升到目前伤势所能允许的极致状态,如同一位最耐心、最警惕的猎手,以自身为雷达,默默守护着这方小院最后几个时辰的脆弱安宁。他的耳朵捕捉着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细微声响,他的精神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院落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应。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待着,思考着。直到东方遥远的天际线上,那一抹象征着黎明与未知的鱼肚白,悄然撕裂了沉重的夜幕。 (第110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东都路漫·漕帮惊鸿 “鹞”的警告,如同一声突如其来的警钟,又似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潭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小院中勉强维持的安宁,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个角落,让所有人的心都骤然收紧。 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才透出一丝鱼肚白,镇子尚未从沉睡中完全苏醒,只有零星的鸡鸣犬吠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炊烟气息。徐逸风已将众人召集到院中。他的脸色在晨曦微光中显得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久违的锐利与清明,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他没有详细解释“鹞”的出现和那封措辞简洁却分量千钧的警告信,只是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对众人道:“我们的行踪已然暴露,此地绝不可再留,必须即刻出发,迟则生变。”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众人虽然感到十分突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见徐逸风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再联想到连日来笼罩在头顶的紧张气氛和夏侯琢之前探查到的暗哨,都明白这绝非小题大做,定然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变故。一种无形的紧迫感瞬间攫住了每个人。 蔡若兮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悸,立刻展现出了出色的应变能力。她通过王镖头留下的可靠渠道,迅速而低调地雇好了两辆外观极其普通、毫不起眼,但车体结实、骡马健壮的青篷骡车,并亲自清点备足了足以支撑数日行程的干粮、清水以及一些必备的药材。她的动作麻利而有序,丝毫不见寻常千金小姐的慌乱,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尖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没有时间客套,也没有隆重的告别。王镖头亲自将他们送至镖局后门那条僻静的小巷,抱拳拱手,压低了声音道:“蔡小姐,徐先生,诸位朋友,多多保重!山高水长,但愿后会有期!” 他的眼神中带着江湖人的义气,也有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担忧,显然也嗅到了不寻常的危险气息。 骡车很快碾过小镇尚未完全清醒的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碌碌声响,载着众人驶离了这片给了他们短暂喘息却又最终无法久留的是非之地。晨雾如轻纱般尚未散尽,将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树木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如梦似幻。回首望去,五台山那雄伟的轮廓在雾气中渐渐模糊、淡去,仿佛也将那几日惊心动魄的地宫探险、清凉寺的悲壮以及暗处的杀机,都一并留在了那片逐渐远去的山水之间,但那份沉重,却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底。 车行辚辚,一路向东。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和追踪,他们没有选择相对平坦好走但人也众多的官道,而是绕行那些更为偏僻、崎岖难行的乡间小路。路途固然颠簸艰辛,车轮不时碾过坑洼,引得车厢剧烈晃动,但对于急需隐匿行踪的他们来说,安全远比舒适重要。所幸,初夏的田野景色倒也宜人,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绿意,稻田里的禾苗青翠欲滴,路旁的野花星星点点地开放着。早起的农人已经三三两两地在田间弯腰劳作,远处偶尔传来牧童骑在牛背上、信口吹出的不成调的笛声,俨然一派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这难得的平和景象,暂时驱散了弥漫在车厢内的紧张气氛,也让众人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放松。 徐逸风独自靠坐在车厢壁上,双目微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争分夺秒地引导着体内微弱的内息,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长途跋涉对于他未愈的内伤来说,仍是不小的负担,但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进行恢复。那枚来自“鹞”的、刻着飞鸟纹和“鹞”字的铜牌,被他用细绳系好,贴身挂在胸前,冰凉的金属触感时时提醒着他暗处那双注视的眼睛,以及前方洛阳之行可能蕴含的未知风险。蔡若兮坐在他对面,时而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窗外那飞速掠过的田园景致,时而又满是担忧地望向他清瘦的侧脸和微蹙的眉头,心中五味杂陈。赵莽和陈文同乘另一辆车,小栓子则依旧紧紧挨着蔡若兮坐着,大部分时间都异常安静,只是当骡车经过摇摇晃晃的石桥,或者窗外出现某些从未见过的奇异景物时,他那双大眼睛里才会短暂地闪过一丝属于孩童的好奇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寂。 夏侯琢负责驾驭第一辆骡车,他江湖经验老道,眼神锐利如鹰,一边熟练地操控着缰绳,一边不时机警地留意着道路前后的动静,尤其是岔路口、树林等易于设伏的地点。一连两日,行程倒也颇为顺利,并未发现明显的跟踪迹象,沿途经过的村庄镇店也都平静如常。然而,这种平静反而让人隐隐感到不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死寂。 当第三日午后,视野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那条如同一条桀骜不驯的黄色巨龙般,蜿蜒奔腾、水势浩荡的大河时,车厢内的气氛不由自主地再次变得凝重起来。黄河的轰鸣声即使相隔甚远,也隐隐可闻,带着一种原始而磅礴的力量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风陵渡。 自古以来便是黄河上最负盛名、也最为繁忙险要的古渡口之一,地处晋、陕、豫三省交界之咽喉要冲,是连接中原与西北的重要枢纽。尚未真正靠近,那股属于大型水陆码头的喧嚣声浪便已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码头上帆樯如林,密密麻麻地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只,有高大的漕运货船,有灵巧的客渡舟楫,还有不少打渔的小舢板。搬运夫们喊着粗犷有力的号子,扛着沉重的货物踩着跳板上下穿梭;商贩们扯着嗓子吆喝叫卖着各种吃食杂货;南来北往的旅客喧哗嘈杂;骡马牲畜不耐烦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所有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充满野性、活力与混乱的市井众生相。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土腥气、人群中散发出的汗味、以及粮食、药材、皮革等各种货物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气味,浓烈而独特。 他们的骡车在距离码头核心区域还有一段距离的一处相对空旷的土路边停下。接下来,他们需要换乘渡船才能渡过这天堑黄河。夏侯琢跳下车辕,对掀开车帘的徐逸风低声道:“徐兄,你们在此稍候,不要轻易走动。我去打听一下最近一班渡船的情况,顺便探探这码头的风声。此地龙蛇混杂,须得多加小心。” 徐逸风微微颔首,叮嘱道:“一切小心,速去速回。” 夏侯琢点了点头,迅速整了整衣冠,将身上那股精悍之气稍稍收敛,便如同一个寻常的赶路客商,敏捷地挤入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流之中,很快便消失在那片由各色人等构成的海洋里。 徐逸风、蔡若兮、赵莽、陈文和小栓子也相继下了车,找了个靠近河岸、有棵老柳树遮阴的相对人少的角落等待。河风带着湿凉的水汽吹来,稍稍驱散了午后的闷热。赵莽那铁塔般魁梧的身躯以及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如同警惕的猛兽般扫视四周的眼神,在这鱼龙混杂的码头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引人注目。他下意识地环抱着双臂,肌肉贽张,如同一位忠诚的门神般站在众人身前,任何靠近的不明人员都会引来他锐利的目光。 码头上果然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光着膀子、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漕帮子弟吆喝着指挥装卸;穿着绸衫、头戴瓜皮帽的各地商贾忙着洽谈生意、清点货物;背着包袱、风尘仆仆的跑单帮旅客行色匆匆;还有那些赤着脚、衣衫褴褛、喊着号子拉纤的苦力……形形色色,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底层江湖画卷。在这种地方,陌生而显眼的面孔,很容易成为某些人眼中的“肥羊”或“麻烦”。 果然,没过多久,几个穿着统一青色短褂、膀大腰圆、面色倨傲、眼神流里流气的汉子便注意到了他们这一行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外乡人”。尤其是赵莽那明显是练家子的体魄和毫不避讳的戒备姿态,似乎被他们当成了某种潜在的挑衅或可供敲诈的信号。 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显然是头目的汉子,嘴里叼着根草茎,晃着膀子,带着几个同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斜着一双三角眼,上下下地打量着赵莽,语气充满了不屑与挑衅:“喂,那边那个大个子!哪条道儿上混的?懂不懂这风陵渡的规矩?这地界儿,是你能随便瞪着眼瞎瞅的?知不知道招子放亮点儿?” 赵莽的脾气本就火爆,哪受得了这种无故寻衅,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瓮声瓮气地回敬道:“俺看俺的风景,碍着你什么事了?这路是你家开的?” “嘿!你个乡巴佬,还挺横!”刀疤脸身后的几个同伴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个个叉腰瞪眼,气势汹汹,“疤爷跟你说话是给你面子!告诉你,这风陵渡码头,是咱们漕帮说了算的地盘!看你们这鬼鬼祟祟的样儿,不是逃窜的江洋大盗,就是待宰的肥羊!识相点的,赶紧掏点茶水钱、孝敬钱,爷们儿心情好,还能保你们平平安安过河!不然的话……” 说着,几人都不怀好意地冷笑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短棍或匕首上。 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了。赵莽怒火上涌,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嘎巴的声响,当下就要发作。蔡若兮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上前一步,巧妙地挡在赵莽身前,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带着惊慌与恳求的神色,声音柔婉地说道:“几位大哥请息怒!请息怒!我们只是从山西来的普通生意人,初次路过贵宝地,确实不懂此地的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几位大哥海涵,千万莫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说着,她动作迅速地从衣袖中摸出一块约莫一两重的碎银子,双手递了过去,姿态放得极低,“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几位大哥喝杯粗茶,消消气。” 她举止得体,言语柔和谦卑,既给了对方一个十足的下台阶,又保全了己方的基本体面,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和应变能力。那刀疤脸瞥了眼银子,撇了撇嘴,似乎嫌少,但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在蔡若兮姣好的面容和虽经风尘却仍显不俗的衣着气质上打了个转,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眼中的贪婪之色反而更浓了:“嗬,小娘子倒是挺会来事儿,说话中听。不过嘛……就这么点银子,打发要饭的呐?你们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大帮子人,就值这个价?当我们漕帮兄弟是要饭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眼看对方贪得无厌,冲突就要升级,赵莽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蔡若兮也心中焦急,正欲再周旋时,一个略显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响起:“疤老七!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儿惹是生非,败坏咱们漕帮的名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汉子分开看热闹的人群,稳步走了过来。此人身材不算高大,但十分精干匀称,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普通青布短褂,面色是常年在河上奔波留下的微黑,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开阖之间锐利如鹰,透着精明与干练。他腰间随意地挂着一块深色木牌,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刻着代表漕帮身份的标记,看似普通,却自有一股气场。 那刀疤脸一见到此人,刚才那副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腰杆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讪讪地道:“胡……胡三爷!您怎么来了?没……没啥大事,就是跟这几位外乡来的朋友聊两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被称为胡三爷的汉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开玩笑?我看你是又想敲诈勒索!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再让我看见,帮规伺候!” “是是是,三爷息怒,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刀疤脸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带着几个同样噤若寒蝉的同伙,灰溜溜地挤进人群溜走了,引来周围一片压低了的嗤笑声。 胡三爷这才将目光转向徐逸风等人,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依次从赵莽、陈文、蔡若兮脸上扫过,在蔡若兮脸上停留瞬间,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态度不卑不亢。当他的视线掠过一直沉默站在稍后位置、仿佛事不关己的徐逸风时,徐逸风恰好因为站得久了,内息牵引下微微咳嗽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就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使得他腰间那枚用细绳系着的“鹞”字铜牌,从不经意间敞开的衣襟下摆处,滑出了一角。 胡三爷的目光骤然一凝!虽然那变化极其短暂,几乎是在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但他眼神深处闪过的那一丝极度的惊讶和审视,却并未逃过徐逸风那双时刻保持警惕的敏锐眼睛。徐逸风清晰地看到,胡三爷的视线在那枚造型独特的铜牌上极快地停留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即他的目光再次抬起,与徐逸风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有探究,有恍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几位看样子,是打算过河?”胡三爷开口问道,语气比刚才呵斥疤老七时平淡了许多,但细听之下,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并非源于客套的缓和。 “正是要渡河东去,有劳阁下解围。”徐逸风拱手回应,态度从容,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滑出的铜牌重新掩回衣襟之下,动作自然流畅。 胡三爷点了点头,伸手指向码头西侧一艘看起来有些年头、船体漆色斑驳,但船身保养得不错、缆绳也捆扎得十分牢固的客船,说道:“近日河水底下不太平,暗流涌动,过往的船只,尤其是生面孔,盘查得都紧。几位若是不嫌弃,可信得过胡某,乘那边那艘‘平安号’,船老大是我多年的旧相识,为人本分,船也稳当,价格也公道。” 他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又补充了一句,目光看似望着河面,实则余光扫向徐逸风,“不过,这过了河,那边水路纵横,地界儿更杂,几位……还需自己多加小心。” 他特意在“小心”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徐逸风心中了然,面上却不露声色,再次拱手:“多谢阁下指点迷津,感激不尽。” 胡三爷摆了摆手,不再多言,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徐逸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随即转身,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势,分开人群,很快便消失在码头嘈杂的人流中,仿佛刚才的出现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这时,夏侯琢也匆匆赶了回来,低声道:“打听了一圈,那艘‘平安号’确实口碑不错,船老大姓李,在黄河上跑了几十年船,经验丰富,没出过什么大岔子。刚才那是……?” “漕帮的一个头目,人称胡三爷。”徐逸风望着胡三爷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如夜,“他似乎……认得这牌子。”他轻轻按了按胸前衣物下那枚铜牌的位置。 夏侯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想通了什么关节。 有了胡三爷的“推荐”,登船的过程异常顺利,甚至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盘问和麻烦。踏上“平安号”那随着波浪轻轻摇晃的木质甲板,回望身后渐渐远去、喧嚣依旧的风陵渡码头,但见黄河之水浑浊湍急,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如同一条真正的黄色巨龙,咆哮着向东奔流不息,气势磅礴。赵莽还有些不忿,对着刀疤脸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嘟囔道:“哼,便宜那几个泼皮无赖了……要不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夏侯琢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我说莽夫啊,你这副尊荣和这块头,站在人堆里就跟黑夜里的明灯似的,脸上就写着‘麻烦快来’四个大字。下次收敛点,咱们现在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可不是逞强斗狠的时候。” 赵莽瓮声瓮气地反驳道:“俺又没主动惹事!是那群王八蛋先来找茬的!难道俺还得装孙子不成?” 蔡若兮看着两人习惯性的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但目光中仍凝聚着化不开的忧虑。她走到一直凭栏远眺的徐逸风身边,河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轻声问道:“逸风,刚才那个胡三爷……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小心水路’?难道这河上,或者对岸,会有什么不妥?” 徐逸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那滚滚东去的浑浊河水,仿佛要看清这波涛之下隐藏的暗流。良久,他才缓缓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他的意思是,渡过眼前这道天堑黄河,或许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浪和险阻,在我们踏上东岸之后,才刚刚拉开序幕。” 小栓子默默地趴在冰凉的船舷边,低着头,看着巨大的船桨划开浑浊的河水,激起一道道白色的浪花,又迅速被黄色的急流吞没。他小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空洞,不知是在看水,还是在想着什么无人知晓的心事。 两辆雇来的骡车被留在了黄河西岸,他们一行人踏上了这艘名为“平安”的渡船,继续东行之路。地理上的目标洛阳,似乎随着渡河东去而更近了一步。然而,胡三爷那句看似寻常却意味深长的警告,连同“鹞”留下的阴影,却像一片更加浓重的迷雾,笼罩在前方的路途上,预示着接下来的旅程,绝不会风平浪静。 (第111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黄河夜泊·雾锁鬼船 两辆雇来的青篷骡车被留在了风陵渡西岸那喧嚣与尘土交织的码头区,一行人踏上了那艘名为“平安号”的旧式客船。随着船老大一声底气十足、拖长了尾音的起航号子,粗壮的缆绳被解开抛回岸边,船工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合力摇动巨大的橹桨。渡船先是微微一滞,随即缓缓离开杂乱拥挤的河岸,调转船头,驶入了黄河那浑浊不堪、湍急汹涌的主流河道。 船身立刻开始随着波浪明显地起伏摇晃,木质船体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呻吟。桨橹规律地击打着浑黄的河水,发出“欸乃”之声,与船头劈开波浪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航行中最主要的声响。初离岸时,众人尚觉得有些新鲜,纷纷倚靠在船舷的栏杆上远眺。但见两岸原本巍峨的山峦随着船只的前行而逐渐显得低伏平缓,河面豁然开朗,水天一色,视野极佳。天空高远,河水奔流不息,确实颇有几分“黄河远上白云间”的苍茫壮阔气象,令人胸中为之一畅。 夏侯琢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略显陈旧的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故作潇洒地轻摇着,指着两岸景色,模仿着文人墨客的口吻道:“昔年诗仙李太白欲渡黄河,有诗云‘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那是何等艰难。我等今日虽无冰雪阻路,算是幸运,但看这河水湍急,暗流潜藏,凶险之处,怕也是不遑多让啊。”他倒是颇懂得苦中作乐。 赵莽一双大手紧紧抓着冰凉的船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那张平日里凶悍的脸上此刻竟透出几分不自然的颜色,嘟囔道:“这船……晃悠得人心里头发慌,脚下没个根儿,还不如在陆地上走得踏实,哪怕跟赫连那帮孙子再打一架呢!” 他这个陆地上的猛虎,到了这水上,显然有些英雄气短。 蔡若兮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掩口轻笑,打趣道:“赵大哥,你连地宫里那些狰狞的尸蟞魔傀都不怕,刀山火海也敢闯,怎么反倒怕起这船晃来了?” 陈文则没有参与说笑,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页面泛黄、边角磨损严重的《河图志》,一边仔细对照着书中描绘的黄河水道图谱,一边观察着窗外河水的流速和漩涡,嘴里念念有词:“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有载,黄河自风陵渡以下,水道变得异常复杂,多有暗礁险滩,古称‘九曲十八弯’,漩涡暗流丛生,自古便是舟船难行之地。船家行至此段,无不慎之又慎,需凭借丰富经验方能化险为夷……” 他那认真的样子,仿佛不是在逃难,而是在进行一场学术考察。 小栓子依旧安安静静地挨着蔡若兮站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充满兴奋或恐惧,而是不时地瞟向浑黄的河面深处,似乎在仔细观察着水纹的细微变化、浪花的形态,眼神专注得有些异样。 徐逸风独自靠坐在船舱门口的阴影里,双目微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抓紧每一刻时间引导内息,温养着受损的经脉。连日奔波,风餐露宿,对于他未愈的内伤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然而,他的神识并未有丝毫放松,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胡三爷那句意味深长的“小心水路”如同警铃,时时在他脑海中回响。他深知,这滔滔黄河之上,绝不可能仅仅只有自然界的风浪之险。 客船顺流而下,航行了大半日。日头渐渐西斜,傍晚时分,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球,缓缓沉入遥远的地平线,将整个宽阔的河面染成了一片瑰丽而悲壮的金红色,波光粼粼,如同万条金蛇狂舞,景色煞是壮丽奇绝。然而,这壮美之中,也透着一丝行将消逝的凄艳。 船老大,那位面色黝黑如铁、脸上刻满了风霜皱纹的老河工,站在船头观察了半晌天色和水势,随后用洪亮而沉稳的声音向舱内喊道:“诸位客官,今日天色已晚,前面一段水路暗礁多,夜间行船风险太大。咱们今夜就在这河心找个水流平缓处下锚歇息,明儿个天一亮再赶路,保准误不了事!” 众人经过连日的奔波和刚才半日的舟车劳顿(虽是坐船,但颠簸亦消耗精力),早已疲惫不堪,对此安排自然并无异议。于是船工们熟练地选择了一处相对开阔、水流较缓的河湾抛下沉重的铁锚。船只随着锚链的放出一阵晃动后,终于稳稳地停在了河心。 夜色如同巨大的墨色幕布,迅速笼罩了整个天地。河风变得凛冽起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和水汽,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河水永不停歇的“哗哗”流淌声,以及船身随着微浪轻轻摇晃发出的“吱呀”声,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反而衬得这黄河之夜愈发空旷和寂静。抬头望去,只见月隐星稀,天幕上只有几颗黯淡的星辰在无力地闪烁,更添几分孤寂与清冷。 不知从何时起,河面上开始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起初,这雾气并不起眼,如同少女的面纱,若有若无,只是让远处的景物变得有些朦胧。但随着夜越来越深,这雾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从河水的每一个孔隙中蒸腾而出,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厚。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原本还能借着微弱星光看清河面的夜色,彻底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粘稠的乳白色浓雾所吞噬。整艘“平安号”客船,就像一颗被包裹在巨大蚕茧中的米粒,完全陷入了这片白茫茫的死寂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船上悬挂的几盏防风灯笼,在这极致的浓雾中,光芒被严重吞噬和扭曲,原本昏黄的光晕此刻只能勉强照亮周围尺许之地,光线在雾气中不断折射、变形,摇曳不定,宛如荒冢间飘荡的鬼火,不仅无法带来光明,反而营造出一种更加诡异阴森的氛围。 “真他娘的邪门了!”船老大站在船头,望着这几乎化不开的浓雾,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雾起得也太快、太浓了!几十年跑船,少见这么蹊跷的天气!” 他不敢怠慢,立刻提高了嗓门,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吩咐手下水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眼睛放亮些!耳朵竖起来!二狗子,去把铜锣拿来,给我使劲敲!别让哪个不长眼的船在雾里头撞上来!” 一名年轻水手连忙应声,取来一面边缘有些破损的铜锣,站在船头,“哐……哐……哐……”地用力敲击起来。沉闷而刺耳的锣声在浓雾中艰难地传播着,显得异常空洞和遥远,仿佛被这无尽的白色吞噬了大半。 就在这紧张压抑的气氛中,一直闭目调息的徐逸风倏然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压低声音,语气凝重地对身旁的夏侯琢道:“不对劲……这雾里有东西靠近。” 几乎是同一时刻,负责值守的夏侯琢也眯起了那双锐利的眼睛,他早已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手中折扇合拢,如同短匕般握在掌心,他指向船只左舷外的浓雾深处,声音带着一丝冷冽:“风眠兄所言极是……你们看那边,有船在靠近,速度不快,但……既没有划桨声,也没有灯火,像个幽灵。”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努力睁大眼睛向那片混沌的白茫中望去。起初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翻滚的雾气。但渐渐地,一个模糊的、黑色的轮廓从雾中浮现出来,越来越清晰。那是一艘中小型的乌篷船,船身看起来破旧不堪,许多地方的木板已经腐朽发黑,船体甚至有些倾斜,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船头上挂着一盏孤零零的灯笼,但那灯笼发出的光芒却并非寻常的暖黄或白色,而是一种极其昏黄、暗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幽光,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鬼眼。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艘船上看不见任何人影,也听不到丝毫划桨摇橹的声音,它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违背常理地向着“平安号”缓缓漂近,带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不仅如此,随着那乌篷船的靠近,一阵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也开始透过浓雾,幽幽地传了过来。那哭声飘忽不定,时而像年轻女子哀怨的啜泣,时而又似孩童无助的啼哭,声音幽怨凄切,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悲伤与绝望,钻进人的耳朵里,直透心底,听得人头皮发麻,脊背上一阵阵发凉。 同船的其他几位旅客早已被这诡异的景象和声音惊醒,纷纷披衣来到甲板上,聚在一起。看到那艘无声无息的鬼船和听到那凄厉的哭声,无不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软,牙齿打颤,窃窃私语声中充满了恐惧: “天爷呀!是……是鬼船!黄河里的鬼船索命来了!” “完了完了!听说碰上鬼船的,都没个好下场!” “河神老爷发怒了!快磕头!快磕头啊!” 船老大虽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额角见汗,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强自镇定下来,高声喝道:“都慌什么!乱叫什么!不过是雾太大,迷了路的废船被水流冲过来了!瞧你们那点胆子!使劲敲锣!把它惊走!” 水手们闻言,更加卖力地敲击铜锣,“哐哐”之声震耳欲聋,在雾中激烈地回荡。然而,令人恐惧的是,那艘诡异的乌篷船非但没有被锣声惊走,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靠得越来越近,此时已经能清晰看到船板上斑驳的水渍、厚厚的青苔以及木材腐朽的痕迹,那哭声也愈发清晰刺耳。 徐逸风缓缓站起身,将面露惊惶的蔡若兮轻轻拉到自己身后,目光死死盯住那艘近在咫尺的鬼船,低声道:“不是迷路,也非巧合。它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话音未落,便感到贴身收藏的那枚“黑石”(镇渊石)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温热感,一股温和却无比坚定、蕴含着净化力量的暖流自黑石中涌出,迅速扩散至他全身,并隐隐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试图渗入船舱的那股阴冷、邪祟的气息驱散了几分。 夏侯琢凑到徐逸风身边,脸上再无半点嬉笑之色,压低声音问道:“风眠兄,这鬼东西……是冲着你怀里那宝贝石头来的?还是……冲着我们这几个人来的?”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柄上。 徐逸风目光锐利如刀,透过浓雾锁定那艘鬼船:“是人是鬼,一试便知。” 他不再犹豫,缓步走向船舷边缘。越是靠近那乌篷船,那股阴寒死寂的气息就越发浓重,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徐逸风深吸一口气,右手虚按在腰间黑石的位置,集中精神,引导着体内恢复不多的真气注入黑石之中。顿时,黑石清光大盛!那光芒并非刺眼夺目,却纯净而温暖,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以徐逸风为中心,化作一圈无形的光晕扩散开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嗤嗤嗤——” 清光所及之处,那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仿佛遇到了克星,竟然发出了细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响,被逼得向后翻涌退散。而那艘几乎要贴上“平安号”船舷的乌篷船,更是反应剧烈!船身上那股浓郁的死气如同被灼烧般剧烈波动起来,船上那凄厉的哭泣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整个破旧的船身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起来,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似乎随时都会解体。 蔡若兮虽然心中害怕得厉害,手心冰凉,但看到徐逸风独自面对邪祟,仍强自镇定,一边将吓得瑟瑟发抖的同船女眷和孩童护在身后,柔声安慰,一边紧张地关注着徐逸风的情况。陈文则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几乎缩到了赵莽那宽厚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声音发颤地念叨:“晋……晋干宝《搜神记》有载,大河之中,常有怨气不散之魂,幻化舟楫,诱人近之,继而夺其魂魄,以增己力……这、这莫非就是书中所述之摄魂鬼舟?!” 赵莽虽然也对这超自然的现象感到心底发毛,但他天生胆气粗豪,见状啐了一口浓痰,双拳紧握,骨节爆响,瓮声吼道:“管它是鬼是妖!装神弄鬼的东西!敢踏过船帮上来,俺赵莽一拳头砸烂它的鬼头!” 小栓子紧紧抓着蔡若兮的衣角,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看似惊恐万状。但若有人此刻能仔细看进他的眼底深处,便会发现,在那层惊恐的表象之下,似乎隐藏着一丝极淡的、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探究与冷静,他仿佛不是在单纯地害怕,而是在仔细观察着这“鬼船”的虚实、以及徐逸风如何运用黑石对抗的过程。 此刻,雾气在黑石清光的逼迫下,变得愈发不稳定,翻滚涌动如同沸水。而那艘乌篷船已然近在咫尺,破旧的船篷几乎要擦到“平安号”的船舷。船上的哭泣声和诡异的呼唤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人的心智,诱惑着人踏上那艘代表死亡的幽灵之舟。 徐逸风冷哼一声,不再保留。他猛然将更多精神力注入黑石,那温润的清光骤然爆发,如同在浓雾中点燃了一轮小小的太阳,一圈更加明亮、更加灼热的净化光晕如同水波纹般迅猛地荡漾开来! “嗤——啦——” 这一次,雾气被灼烧的声音更加明显。那乌篷船上那盏昏黄欲灭的鬼火灯笼,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骤然彻底熄灭!船上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尖锐哭泣声和呼唤声,也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紧接着,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鬼船灯笼的熄灭和哭声的消失,周围那浓得化不开的、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源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退!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工夫,原本笼罩天地的浓雾竟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夜空重新显露出来,虽然月亮依旧隐蔽,但星光明显亮了许多,河面也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只有微风吹拂带来的正常水汽。而之前那艘近在咫尺、诡异万分的乌篷船,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河面上空空荡荡,只有“平安号”孤零零地停泊在原地,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产生的诡异噩梦。 船上劫后余生的众人,个个惊魂未定,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到残留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过了好半晌,才有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瘫软在甲板上。 船老大也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嘟囔着:“真他娘的是撞了邪了……活见鬼……活见鬼啊!回头靠了岸,非得去庙里多烧两炷高香,好好拜拜河神老爷不可……” 夏侯琢闻言,原本紧绷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口道:“船家,依我看来啊,烧香拜佛固然心诚,但恐怕不如多请两个身手好的保镖来得实在。下次要是再遇上这种‘迷路的废船’,好歹有人能帮你扔几块石头过去,问问它到底是想借火呢,还是想搭船?” 他这番调侃的话语,顿时冲淡了船上凝重的紧张气氛,几个胆大些的旅客回过神来,也跟着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略带虚弱的笑声,只是那笑声中,仍充满了后怕。 然而,徐逸风却眉头微蹙,脸上并无丝毫轻松之色。他依旧望着乌篷船消失的那片空荡河面,目光深邃,低声道:“不是真正的鬼物,是人为制造的幻象和邪术。那船上的死气……虽然浓郁,但带着明显人为引导和控制的术法痕迹,并非自然形成的怨灵。” 蔡若兮走近他身边,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凝重,轻声问道:“是赫连部的人?还是……那些东洋人搞的鬼?” “都有可能。”徐逸风收回目光,看向东方沉沉的夜色,“这更像是一次试探,投石问路。想看看我们的底细,或者……想确认某种东西是否存在。” 他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胸前,那里贴着黑石和“鹞”字铜牌。“对方藏在暗处,手段诡异。刚才的鬼船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麻烦和凶险,恐怕在我们抵达对岸之后,才会接踵而至。”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虽然洛阳城的轮廓在夜色中根本无法看见,但他仿佛已经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前方缓缓收紧,等待着他们的自投罗网。黄河夜泊,鬼船惊魂,仅仅只是东行路上,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险关。 (第112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洛城在望·蔡铺疑云 那夜黄河鬼船带来的诡异阴影,如同附骨之疽,虽随着次日清晨河面上正常升起的、带着水腥气的晨雾一同渐渐散去,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与警惕,却已牢牢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平安号”客船继续顺流而下,船工们喊着号子,奋力划桨,似乎也想尽快离开那片令人不安的水域。又行了一整日,沿途两岸景色逐渐由荒凉转为富庶,村庄城镇变得密集起来。直到第二日下午,太阳西斜,将天边云彩染成橘红色时,视野的尽头,终于浮现出了洛阳城那巨大而恢弘的轮廓。 船只缓缓靠向南岸码头,踏板放下,当众人的双脚踏上坚实而略带潮湿的泥土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暗暗松了口气。连续多日的舟车劳顿,加上昨夜那一场虚实难辨、惊心动魄的遭遇,着实让身心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种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唯有赵莽,这个天生的陆地猛将,一离开那摇晃不定的船只,立刻如同鱼儿回到了水中,瞬间恢复了精神。他用力跺了跺脚,感受着脚下大地的坚实,咧开大嘴嚷道:“他娘的!还是这地上舒坦!踏实!你们瞅瞅,这洛阳城,光看个城墙影子,就比五台山底下那个小镇子气派多了!这才是大地方!” 放眼望去,千年帝都的雄浑气象确实扑面而来。虽然历经战乱变迁,早已不及鼎盛时期那般规整辉煌,但那巍峨高耸、绵延不绝的灰色城墙,依旧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广阔的原野上,沉默地诉说着往昔的荣耀与沧桑。宽阔的洛水如同一条碧绿的玉带,蜿蜒绕城而过,水面上帆樯如林,各式船只穿梭往来。码头之上更是人声鼎沸,车马如织,扛包的苦力、吆喝的商贩、南来北往的旅客、还有巡逻的兵丁,构成了一幅极其繁忙喧嚣的市井画卷。空气中混杂着河水特有的腥气、车轮卷起的尘土味、各种香料药材的异香、食物烹煮的香气以及无数人身上散发出的生活气息,所有这些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属于洛阳这种历史悠久大都市的、浓烈而复杂的味道。 “东京繁华,果然名不虚传!”陈文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总是滑落的眼镜,望着远处那巨大的城郭轮廓,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痴迷的光芒,仿佛一个学者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圣地,“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中所载‘层楼叠起,飞阁流丹,图云气于仙灵,画彩晕于神鬼’,昔日盛景虽难重现,但这座古城积淀千年的王气与底蕴,犹未散尽,置身其间,仿佛能听到历史的回响。”他恨不得立刻就能钻进那些故纸堆里提到的地方去实地考察一番。 夏侯琢用他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掌心,闻言笑道:“陈文书,暂且收一收你那发思古之幽情的雅兴。咱们现在可是脚踩实地,得先解决最实际的问题——找个安全可靠的落脚地儿。这洛阳城,九朝古都,水陆通衢,龙蛇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可比五台山那个相对单纯的小地方,水要浑得多,也深得多。一步踏错,麻烦可不小。”他的目光机警地扫视着码头上形形色色的人群,职业的本能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 徐逸风内伤未愈,连日的奔波和昨夜的精神损耗让他的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但他强打着精神,仔细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对蔡若兮道:“先不急着立刻进城。若兮,我记得你之前提起过,你们蔡家在洛阳设有产业?” 蔡若兮立刻点头,回答道:“是的。在城西的‘锦云堂’,是家绸缎庄,也兼做一些南北杂货的生意,规模不算小。掌柜的姓钱,名贵,是跟着我父亲多年的老人了,为人据说还算本分能干,按理说……应该可靠。”她顿了顿,看向徐逸风,明白他的用意,“逸风,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不去客栈,而是直接去锦云堂,通过钱掌柜了解情况?” “嗯,”徐逸风目光沉静如水,分析道,“此举有几个考虑。一来,我们初来乍到,对洛阳城内的最新风声、各方动向一无所知,需要一个可靠的信息来源,自家铺子总比道听途说要强。二来,我们也需要补充一些必要的物资,尤其是药材。但切记,”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众人,“我们此去,主要是获取信息和必要的帮助,态度要友善,但要保持距离和警惕,切莫完全依赖,更不能暴露我们的真实目的和底细。”胡三爷在风陵渡意味深长的警告,以及昨夜黄河上那场显然是人为的“鬼船”试探,都让他深刻意识到,他们此行早已被多方势力盯上,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 蔡若兮聪慧机敏,立刻领会了徐逸风话语中深层次的顾虑。父亲蔡明远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家族与黑影会之间可能存在的隐秘勾连,更是她心中一根无法拔除的尖刺,时时刺痛着她。这洛阳的锦云堂,名义上是家族的产业,是潜在的庇护所,但在真相未明之前,它究竟是助力还是陷阱,是避风港还是罗网中心,实在难以预料。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轻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行人稍作整顿,拂去身上的风尘,便由蔡若兮引路,汇入码头涌向城门的人流,穿行在洛阳城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洛阳城的街道果然比寻常州府宽阔许多,可容数辆马车并行。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旌旗招展,贩夫走卒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胡商、僧侣、士子、普通百姓摩肩接踵,各种口音交织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活力充沛。小栓子似乎对这般繁华的市井景象极为感兴趣,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目光不时被路边卖糖人、泥偶、吹糖艺人的小摊吸引过去,小脸上偶尔会流露出属于孩童的、纯粹的好奇与渴望,这让他看起来比在船上和地宫里时要“正常”了许多。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绕过几个街口,一座门脸颇为阔气、装修得古色古香的绸缎庄出现在眼前。黑底金字的匾额高悬门上,上书“锦云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在夕阳余晖下闪着光,显得颇为气派。店铺里伙计穿着统一的干净短褂,正忙着招呼客人,显得业务繁忙。 门口迎客的伙计眼尖,见蔡若兮这一行人虽然衣着不算光鲜,甚至有些风尘仆仆,但气质不凡(尤其是蔡若兮),不敢怠慢,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几位客官,里边请!想看些什么料子?咱们锦云堂苏杭的绸缎、蜀地的锦帛,都是上等货色!” 蔡若兮并未直接表明身份,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找钱掌柜。” 伙计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蔡若兮,见她气度娴雅,语气不凡,不敢多问,连忙道:“您稍候,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说罢转身一溜小跑进了后堂。 不多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穿着暗红色团花缎面马褂、身材微胖、面团团如同富家翁、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快步从后堂迎了出来。此人正是掌柜钱贵。他见到蔡若兮,细小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立刻堆起极其热情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未语先笑,拱手行礼道:“哎呀呀!真是大小姐驾到!恕小人眼拙,未能远迎!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洛阳城来了?小人钱贵,给大小姐请安了!”态度恭敬谦卑到了极点,仿佛见到了东家亲临。 “钱掌柜不必多礼。”蔡若兮微微一笑,仪态保持着一贯的得体与距离感,“我们此行是途径洛阳,有些私事要办,顺道过来看看铺子情况。” 钱掌柜的目光如同最灵敏的探针,飞快地扫过蔡若兮身后的徐逸风、夏侯琢、赵莽等人,尤其在脸色苍白、难掩病容的徐逸风身上刻意停留了一瞬,虽然脸上笑容依旧灿烂,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他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大小姐和诸位朋友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快请里面雅间歇息用茶!这外面乱糟糟的,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便躬身将众人让进店铺后方的内堂。 内堂布置得颇为雅致清静,与前面的喧嚣营业区完全隔开。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山水画轴,博古架上摆着些瓷器摆件。钱掌柜吩咐伙计端上来的香茗也是上好的龙井,茶香四溢,配着几样精致的点心。一番必不可少的寒暄客套之后,钱掌柜便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关切备至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大小姐此次莅临洛阳,可是家主那边……有何特别的安排?若有需要小人效劳之处,您尽管吩咐!在这洛阳地界上,咱们锦云堂经营多年,三教九流,官面私底下,都还算有些门路。”他的话看似热情,实则步步为营。 蔡若兮依照之前与徐逸风商量好的口径,语气轻松而含糊地应对道:“钱掌柜多心了,并无特别安排,只是我自个儿想出来游历一番,增长见闻,纯属私事。”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对了,钱掌柜,我们初来乍到,对洛阳近来情况不熟。不知近日城中可有什么新奇趣事?或者……有没有哪些地方不太太平,需要留意的?”她问得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 钱掌柜闻言,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借此掩饰眼神的细微变化:“新奇事嘛……倒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前几日漕运那边好像出了点小乱子,风言风语传得邪乎,说是有什么货船夜里在河上撞了邪,见了鬼船什么的,闹得人心惶惶。不过依小人看,多半是些愚民水手以讹传讹,或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他挥了挥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至于不太平嘛……”他叹了口气,“唉,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天子脚下也好,这千年帝都也罢,哪里都差不多。地痞流氓,宵小之辈,总是有的。大小姐你们……今晚下榻在何处?可曾定下客栈了?”他话锋陡然一转,状似无意地关切起住宿问题,眼神却再次瞟向徐逸风。 蔡若兮尚未想好如何回答,钱掌柜又立刻以更加热情、几乎不容拒绝的口吻建议道:“哎呀!大小姐您这就太见外了!既然到了洛阳,那就是到了咱们自己家的地盘,岂有让您住外面客栈的道理?咱们这铺子后面就带着一个清静雅致的小院,专门用来接待贵客的,一应起居用品俱全,比外面那些鱼龙混杂的客栈干净、稳妥多了!而且……”他压低了声音,仿佛透露什么重要消息,“家主前几日刚有信鸽传书过来,还特意嘱咐小人,说若是大小姐您路过洛阳,定要小人悉心照料,万万不可怠慢呢!”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眼神却不时地在徐逸风和蔡若兮之间逡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评估货物般的审视意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徐逸风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一旁,端着那杯香气袅袅的龙井茶,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对茶道有着极大的兴趣,对周围的对话漠不关心。但蔡若兮听到“前几日刚有信鸽传书”、“特意嘱咐”这几个字时,心中却是猛地一凛!这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他们刚从五台山脱身,一路奔波至此,父亲的信就像算准了时间一样等在洛阳?这究竟是出于关心,还是……一种严密的监控?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婉拒道:“钱掌柜的好意,若兮心领了。不过我们同行的朋友较多,男女有别,住在一处难免不便,就不叨扰铺子了,也省得给钱掌柜添麻烦。我们来时打听过,城中的‘悦来居’是老字号,口碑颇佳,我们已打算去那里投宿。” 钱掌柜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立刻被更浓、更夸张的笑意所掩盖,他连连点头:“哦,悦来居!确实是不错的老店!干净,掌柜的也本分。既然大小姐已有周全安排,小人就不强求了。不过,”他拍着胸脯,语气恳切,“大小姐您在洛阳期间,有任何所需,无论人力、物力,哪怕是想打听点什么事情,尽管派人来锦云堂吩咐一声!小人必定尽心尽力,绝无二话!”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特意压低了声音,转向徐逸风,脸上堆满关切:“尤其是这位公子,”他看向徐逸风,“小人观您面色,似是贵体欠安?是否需要小人代为延请一位洛阳城里的名医瞧瞧?不瞒您说,小人认得几位医术极好的老先生,尤其擅长调理内伤虚症……” “有劳钱掌柜挂心。”徐逸风终于抬起眼帘,目光平静无波,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淡淡地扫过钱掌柜那看似真诚的脸庞,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不过是些陈年旧伤,旅途劳顿,略有反复而已,并无大碍,不敢劳烦名医。”他这轻描淡写的回答,却让钱掌柜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又闲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蔡若兮便借口连日旅途劳顿,需要尽快安顿休息,婉拒了钱掌柜坚持要设宴接风洗尘的好意,只托他帮忙采购一些清单上列出的药材和便于携带的干粮。钱掌柜满口答应,拍着胸脯保证立刻就去办,明天一早就能备齐。随后,他亲自将众人送出锦云堂铺门,临别时,还拉着蔡若兮的手,再三叮嘱,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过度担忧:“大小姐,您可千万要小心啊!这洛阳城近来人员复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尤其是晚上,尽量少出门。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不管大小,一定立刻派人来锦云堂知会小人一声!千万别客气!” 离开锦云堂,走出足够远的一段距离,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后,夏侯琢才凑近徐逸风,用折扇半掩着嘴,低声道:“风眠兄,瞧见没?这姓钱的胖子,热情得有些反常了啊。句句不离蔡家主,句句都想把咱们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仔细观察了,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后颈窝的汗就没干过,虽然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但那眼神里的算计,可瞒不过我去。” 徐逸风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此人看似圆滑热情,实则言辞闪烁,眼神游移不定,绝非表面看来那般简单憨厚。他多次旁敲侧击,试探我的伤势深浅、我们此行的真实目的,尤其是对‘家主信函’的强调,背后定然有所授意。只是这授意,是保护,还是监视,亦或是其他,尚需观察。” 蔡若兮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她看向徐逸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逸风,我父亲他……他到底想做什么?这铺子,这钱掌柜……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眼下情报太少,还不好妄下论断。”徐逸风沉吟道,语气冷静,“可能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担忧,想通过可靠之人提供庇护;也可能是想将我们置于可控范围之内,方便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不排除有更复杂的意图。但无论如何,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绝不能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他看向夏侯琢,“夏侯,找个机灵可靠、面孔生疏的本地闲汉,许他些银钱,暗中盯着锦云堂的动静,特别是注意钱掌柜近期都与哪些人接触,有无异常往来。” “明白。这事儿交给我。”夏侯琢点头应下,眼中闪过一丝猎人般的精光,“打听消息、盯梢盯梢,这可是老本行,保管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赵莽在一旁听着他们分析,大手挠了挠头皮,瓮声瓮气地道:“俺看那钱掌柜,说话客客气气,笑得也挺暖和,咋就被你们说得这么玄乎哩?比地宫里的机关还难懂……” 夏侯琢用扇子轻轻戳了戳赵莽结实的胳膊,笑道:“莽夫啊莽夫,今天再教你个乖。这世上,明刀明枪冲你来的,像风陵渡那几个泼皮,反倒好对付。就怕这种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背地里不知道揣着什么算计。你忘了黄河上那艘‘鬼船’了?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促狭,“对了,刚才咱们路过那家‘真不同’水席楼,我看你盯着那挂着的幌子,口水都快流到脚面上了。怎么,想尝尝这洛阳有名的水席是什么滋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赵莽眼睛顿时一亮,喉结上下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嚷道:“可不是嘛!早就听说洛阳水席一道接一道,跟流水似的,花样多得数不清!俺这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出来了!等安顿下来,非得去好好吃他一顿!” 夏侯琢摇头晃脑,故作深沉地调侃道:“吃是可以吃,不过可得把招子放亮点。小心点儿,别席没吃上,反倒自己成了别人席上的‘一道菜’。依我看啊,这洛阳城里的水,比那黄河水还要浑上三分,底下不知道藏着多少暗流漩涡呢。” 说笑间,众人按照打听好的路线,找到了那家位于城中相对安静地段的“悦来居”客栈。客栈门面不算特别豪华,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掌柜的是个看起来一脸和气、眼神清澈的中年人,登记住店时也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问,并无过多打探,给人一种本分做生意的感觉。这让他们稍稍安心。要了几间干净的上房,将行李安顿好,总算暂时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稍作喘息的落脚点。 徐逸风站在客栈二楼房间的窗户前,推开雕花的木窗,向外望去。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远处,洛阳城起伏连绵的灰黑色屋脊和更远处那模糊的宫墙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而神秘。这座千年古都,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衰、英雄辈出,也必然掩盖了数不尽的阴谋诡计与暗潮汹涌。他知道,接下来的洛阳之行,探访白马寺齐云塔地宫、寻找尘影僧所说的副本固然是核心目标,但如何在这张由各方势力交织而成的无形大网中巧妙周旋、保全自身并达成目的,才是真正艰巨的考验。而蔡家,或者说蔡明远,在这张错综复杂的网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的真实意图,就如同此刻笼罩在洛阳城上空的、渐渐弥漫开的夜色薄雾一般,愈发令人难以看清,深不可测。 (第113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龙门拾遗·残碑断语 在“悦来居”那间还算洁净舒适的客房里歇息了一夜,虽然身下的硬板床远不及家中锦褥柔软,窗外洛阳城的夜声也远非江南水乡的静谧,但至少头顶有瓦,四壁遮风,让连日来饱经风霜、神经紧绷的团队众人,总算得到了一次相对安稳的睡眠,疲惫不堪的身心得以稍稍恢复。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坊间的鼓声刚刚敲过,众人便已起身。洗漱用罢简单的早膳——几碗清粥,一碟咸菜,几个馒头,他们便如同那些寻常的文人墨客、香客游人一般,悄然融入了洛阳城清晨便开始涌动的人流之中。既然钱掌柜乃至其背后可能存在的蔡家眼线正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徐逸风与夏侯琢、蔡若兮商议后,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并不急于立刻直奔此行的核心目标——城东的白马寺,而是决定先从容游览洛阳周边的几处着名名胜。此举一则可麻痹暗中窥视者,示之以弱,让对方误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寻常游历;二则也可借此机会,亲自勘察洛阳城的风土人情、地理布局,感受这座千年古都的“气息”,或许在那些公开的、承载着厚重历史的遗迹中,能有意料之外的发现。而首站,便选了位于洛阳南郊、伊水河畔的龙门石窟。 出了洛阳高大的南门,沿着清澈蜿蜒的伊水河岸向南而行。初夏的早晨,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道路两旁杨柳依依,田野碧绿,远处村庄炊烟袅袅,一派宁静的田园风光。行走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景色豁然开朗。但见伊水两岸,青山对峙,西山与东山犹如天然形成的巨大门阙,伊水从中潺潺流过,山势陡峭,岩壁如削,这便是“龙门”之名的由来。 此时,朝阳已然跃出地平线,万道金光如同利剑般穿透晨霭,毫无保留地倾洒在西山那面巨大而陡峭的岩壁上。眼前的一幕,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夏侯琢和心思沉重的徐逸风,也不由得为之屏息——整面巨大的山崖之上,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开凿着数以千计的石窟和佛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远远望去,真如蜂巢蚁穴一般,壮观得令人头皮发麻。成千上万尊石雕佛像,或大或小,或坐或立,或慈眉善目,或宝相庄严,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里,历经了上千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以及人为的破坏。许多佛像已然残破不堪,断首缺臂,甚至只剩一个空空的龛洞,但那残存的身姿、那被岁月磨砺出的斑驳痕迹,非但没有减弱其感染力,反而更增添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撼人心魄的庄严、沧桑与悲怆之美。历史的厚重感,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目睹者的心头。 “阿弥陀佛,”一向粗豪不信神佛的赵莽,仰头望着那尊位于奉先寺、高达数十米、俯瞰众生的卢舍那大佛,也被那宏大庄严的气场所慑,下意识地合十粗大的手掌,喃喃道,“这佛爷……可真他娘的气派!光是看着,心里头就有点……发慌。”他虽不通佛法精义,但人类面对极致宏大与古老遗存时那种本能的敬畏,却油然而生。 陈文更是早已激动得不能自已,他扶了扶鼻梁上因为汗水而不断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迸发出如同发现了一座金山般的光芒,脸颊都因兴奋而泛红。“宾阳中洞!奉先寺!万佛洞!古书……古书果然没有骗我!”他声音颤抖着,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念叨着,“《魏书·释老志》有载,‘……凿石开山,因岩结构,真容巨壮,世法所希……’ 昔日读此,只觉是古人夸张,今日身临其境,方知古人诚不我欺!这……这是何等伟大的工程!何等虔诚的信仰!”他恨不得立刻生出翅膀,飞到每一个洞窟前,将每一尊佛像的形态、每一处衣纹的雕刻、每一行发愿文或纪事铭文,都仔仔细细地研究个透彻。 蔡若兮也被这绵延一公里多的佛教艺术宝库深深震撼和吸引。她仰望着那些佛像恬静慈悲、蕴含智慧的面容,欣赏着那流畅飘逸、如行云流水般的衣纹雕刻,感受着那穿越千年时光依旧动人的艺术魅力,轻声感叹道:“史载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极力推行汉化,并大兴佛教,举国之力,历经数代,才造就了如此辉煌盛景。只可惜,后世历经北周武帝、唐武宗灭佛,以及无数兵燹战乱,损毁实在太严重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文明瑰宝遭劫的深深惋惜,这与她出身江南书香世家、自幼熏陶出的素养有关。 夏侯琢看似悠闲地摇着那把不离身的折扇,欣赏着眼前的壮丽景色,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同最警觉的猎犬。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徐逸风,用扇子半掩着口唇,低声道:“风眠兄,瞧见没?这地方游人香客还真不少,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贩夫走卒,文人雅士,甚至还有些看起来不像善类的江湖人。咱们混在其中,正好鱼目混珠,方便观察。” 徐逸风微微点头,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熙攘的人群——有虔诚跪拜的香客,有高声吆喝兜售香烛、拓片的小贩,有指点江山、吟诗作对的文人,也有一些看似在观摩佛像、实则眼神锐利、不断留意四周环境的陌生面孔。他心中了然,这龙门胜地,也并非纯粹的清净之地。他暗自运转体内缓缓恢复的内息,将感知力如同蛛网般悄悄释放出去,感受着周围气息的细微流动,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杂音”都难逃他的灵觉。小栓子对那些庄严肃穆的佛像似乎兴趣缺缺,远不如对刚才在路上买的芝麻糖来得热衷。他小手攥着油纸包,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鼓鼓的,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没闲着,跟着人流来回乱转,不知道又在观察些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团队随着摩肩接踵的人流缓缓移动,从西山的潜溪寺、宾阳三洞,到奉先寺、古阳洞,再到药方洞,一路观摩过去。陈文几乎是每个稍具规模的洞窟都要钻进去看个仔细,时而为精美的雕刻惊叹,时而为残损的佛像扼腕,还不时地从随身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里掏出小本子和炭笔,借着洞口的光线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徐逸风也并不催促,反而示意大家放慢脚步,任由陈文沉浸在这历史的海洋里。他深知,陈文这类看似迂腐的书呆子,往往具备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专注和敏锐,他们能从故纸堆的只言片语和残垣断壁的蛛丝马迹中,发掘出被时光掩埋的、意想不到的关键线索,这种能力,在破解谜团时至关重要。 行至东山区域,这里的石窟相对西山规模较小,损毁也更为严重,加之位置稍偏,游人明显稀少了许多。许多佛龛早已空空如也,佛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个空洞的石窝,如同历史失神的眼睛。荒草在残破的石阶和洞窟间肆意生长,更添几分荒凉落寞之感。然而,陈文走到这里,却如同鱼儿入了水,眼睛越发亮了起来。对他而言,越是残破、越是无人问津的地方,或许越可能保留着未被扰动的、真实的历史痕迹。 就在一处几乎被荒草和藤蔓完全掩盖的、小型石窟旁的乱石堆中,陈文忽然停下了脚步,口中发出一声轻咦。他蹲下身,不顾泥土污秽,伸手拨开茂密的杂草,露出一块斜斜埋在土里、只露出小半截的青石碑刻。碑体显然遭受过重击或自然崩塌,只剩残缺不全的一部分,断口粗糙不平,表面的字迹也因常年风吹雨淋、苔藓侵蚀而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若兮小姐,徐兄,你们快来看!”陈文顾不上许多,语气带着一丝发现宝藏般的兴奋,回头招呼道。 蔡若兮闻声走近,俯身问道:“陈先生,发现什么了?” 陈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般,从随身布袋里掏出干净的软布和一个小水囊,倒出些许清水浸湿布角,然后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擦拭着碑面湿润的泥土和污垢。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千年的魂灵。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拂去,石碑表面那些深深浅浅的刻痕逐渐显露出来,那是一些因岁月侵蚀而变得扭曲、断续的古老字符。 陈文凑近了,几乎将脸贴到石碑上,屏住呼吸,借助着从枝叶缝隙透下的阳光,仔细地辨认着那些模糊的笔画。看着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拿着软布的手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这石碑看形制和字体,是唐代的!很可能是武周时期或者开元年间的东西!”陈文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指着碑文开头几个相对能辨认的字,“看这里……像是记载某次大型的佛寺修缮工程,或者……是一场由朝廷或皇室主导的重要法事活动……”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碑文中间几个相对清晰、但结构异常古奥奇异的符号上,声音陡然拔高,“你们快看这几个字!不!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汉字!” 徐逸风闻言,立刻凝神看去。果然,那几个符号与他所知的任何汉字变体都迥然不同,笔画曲折盘绕,结构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和神秘感。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这几个奇异符号的笔画走势、间架结构,以及其中蕴含的那种独特的神韵,竟与五台山灵境寺地宫中那卷以血书写的经卷上的某些隐秘标记,以及那“司南遗魄”核心处若隐若现的抽象图案,有着惊人甚至可以说是同源的相似之处! “还有这里!你们看这里!”陈文又激动地指向碑文末尾一行几乎被磨平、需要极仔细才能看清的细小刻字,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变得尖细,“‘……依古……指引……溯……星槎……踪……’ 星槎!又是这个词!和尘影僧前辈信中所言,还有我们之前的推测完全吻合!”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因激动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镜后的目光灼灼发亮,“这碑文!这残碑很可能记载了与‘司南遗魄’、与那神秘‘星槎’直接相关的信息!它可能是一个被遗忘的路标,或者……是一段湮没在正史之外的关键记载,它将五台山的线索和我们接下来要去的白马寺,甚至更广阔的谜团,连接起来了!” 这个发现非同小可!如果这块看似不起眼、被遗弃在荒草丛中的残碑,真的与他们追寻的核心谜团密切相关,那无疑揭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关于“司南遗魄”和“星槎”的线索,并非只存在于那些与世隔绝、机关重重的隐秘地宫或秘境之中,它们也可能就散落在这类公开的、承载着厚重历史的文化遗迹里,只是千百年来,无人能够识得其真正含义,如同明珠蒙尘,等待着有缘人来发现。 “必须把它拓下来!立刻!马上!”陈文说着,便手忙脚乱地从那个百宝囊似的布袋里取出专门用于拓印的轻薄宣纸、小鬃刷和拓包,也顾不得地上脏污,直接趴下身,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碑面,准备拓印。那专注虔诚的样子,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莽站在一旁,看着陈文撅着屁股、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生怕弄坏石碑的模样,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吐槽道:“我说秀才,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拜哪路神仙呢。就这么一块破石头片子,埋在这荒山野岭的,真有你说的那么金贵?比真金白银还值钱?” 陈文此刻全身心都沉浸在巨大的发现喜悦中,头也不抬地反驳道:“莽夫无知!此乃跨越千年光阴的物证!是打开历史迷雾的一把钥匙!其价值,岂是区区金银可以衡量?说不定,这上面的几个字,就能为我们解开‘司南遗魄’那庞大谜团的一角!”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警惕的徐逸风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一种极其细微、却如同芒刺在背般的被窥视感,再次悄然出现。不同于码头上那种混杂的打量,这道目光更加冷静、更加专注,带着一种明确的探究意味,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正隐藏在远处某片浓密的树影或某个深邃的石龛之后,牢牢地锁定着他们这边,尤其是正趴在地上专心拓碑的陈文。那气息隐匿得极好,几乎与周围的山石环境融为一体,若非徐逸风灵觉远超常人,且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挪动了一步,用身体巧妙地挡在了陈文与那窥视感传来的方向之间,阻隔了对方的直接视线。同时,他目光微转,向不远处的夏侯琢递过一个极其隐晦的眼色。夏侯琢与他默契十足,立刻会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闲散游人的表情,摇着折扇,看似随意地踱步到另一侧,仿佛在欣赏对面的山景,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最锐利的鹰隼般,借着扇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极其仔细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人影的角落——茂密的灌木丛、巨大的岩石后方、以及那些幽深的、未被开发的石窟阴影。 蔡若兮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徐逸风和夏侯琢之间无声的交流以及周围气氛那微妙的凝滞感,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徐逸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逸风,是不是……又有人?” 徐逸风微微颔首,嘴唇几乎不动地低语:“嗯,是个高手,藏得很深。目的不明,但肯定不是普通游客。” 他的感知如同最精细的雷达,牢牢锁定着那个方向,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便会立刻做出反应。 那道冰冷的窥视感时隐时现,飘忽不定,似乎对方也极其谨慎,只是在远处静静地观察,评估着他们的举动和意图,并未立刻采取任何进一步的行动。陈文对此浑然不觉,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那块残碑上,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擦,只是小心翼翼地用拓包蘸着墨汁,均匀地拍打在覆盖着碑文的宣纸上,生怕留下任何模糊或瑕疵。 小栓子此时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块芝麻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然后歪着小脑袋,看了看神情略显紧张的徐逸风、蔡若兮和看似悠闲实则警惕的夏侯琢,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浑然忘我的陈文,他那双大眼睛眨了眨,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蹲在一旁,捡起一根小树枝,无意识地在泥土上划拉着。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陈文终于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完成拓印、字迹清晰地反印在宣纸上的拓片从碑面上揭下,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轻轻卷起,用细绳捆好,郑重地放入布袋最内侧,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兴奋的红光。 也几乎就在陈文站起身、将那卷拓片收好的瞬间,远处那道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窥视感,突兀地、干脆利落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拓好了?完整吗?”徐逸风问道,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好了!非常清晰!比预想的还要好!”陈文宝贝似的按着胸前的布袋,激动地说道,“回去之后,只要有足够的光线和时间,我定能将这些字符逐一辨认出来,结合上下文,必有重大收获!” 徐逸风目光深邃地最后望了一眼窥视者可能存在的方向,对方退走得如此干脆利落,显然不想在此刻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其目的似乎更倾向于监视和情报收集。这会是赫连部派出的、更专业的探子吗?还是黑影会那无孔不入的爪牙?亦或是……洛阳本地其他对“司南遗魄”感兴趣的、尚未浮出水面的势力?这洛阳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暗流汹涌,远超他们的预估。这块意外发现的残碑,不仅带来了新的线索,也无疑将他们暴露在了更多潜在的敌人视野之中。 “走吧,”他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凝重却丝毫未减,“此地不宜久留。游览已毕,下一站,我们该去正式拜会一下那座被誉为‘释源祖庭’的千年古刹了。” 白马寺,佛教传入中原后兴建的第一座官办寺院,就在洛阳东郊不远。那里,尘影僧信中所言的“彼岸花开”之机关密室,正等待着他们的探索。然而,经过龙门石窟这一番看似偶然实则暗藏玄机的“拾遗”,徐逸风心中清楚,真正的考验,或许从他们踏入洛阳地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悄然开始了。而这方意外获得的龙门残碑拓片,又将在未来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谜团破解之旅中,扮演怎样关键的角色?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第114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夜探白马·塔影婆娑 夕阳的最后一道金边彻底沉没于洛阳城连绵的屋脊之下,暮色如墨,迅速浸染了天际。“悦来居”客栈二楼的一间上房内,早已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窗户纸上拓出几个晃动的人影。 陈文几乎是冲进房间的,也顾不得擦去额角因匆忙赶路而渗出的细汗,便小心翼翼地将那卷用软布包裹的拓片在房间中央的柏木方桌上铺开。动作轻缓,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残碑拓片带着一股泥土与石质的冷冽气息,在灯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墨色。上面的符号与文字因年代久远和风化严重,大多模糊难辨,如同雾里看花。 “快来瞧!”陈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取出一枚小巧的放大镜,俯身几乎将脸贴在纸面上,“白日里只是粗略一看,现下细观,这其中的关联怕是比我们想的还要紧密!” 众人围拢过来。徐逸风静立桌旁,目光沉静;蔡若兮则细心地将油灯灯芯挑亮了些,让光线更集中;夏侯琢抱着臂,饶有兴致地歪着头;赵莽则站在稍远的位置,如同门神,确保谈话不被打扰。连小栓子也踮着脚尖,努力想看清纸上的痕迹。 陈文的指尖顺着拓片上一行断裂的文字缓缓移动:“看这里,……‘仪凤三年,敕迎佛骨于法门,金光彻夜,瑞霭盈空……’这记载的应是唐高宗时期那次着名的迎奉佛骨舍利之事,场面宏大。但蹊跷的是,”他手指猛地一跳,移到旁边几处更加古老、笔画扭曲如虫爬的符号上,“这些符号,绝非镌刻碑文的工匠所常用的任何一种字体,甚至不似中土文字。它们夹杂在庄重的碑文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学者特有的兴奋光芒,环视众人:“我比对过五台山灵境寺遗留的部分经卷纹饰,尤其是那卷‘血经’边缘的某些暗记,风格极为相似!还有,”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星槎’二字,再次出现了。在五台山,它指向的是一种可能渡越星海的秘宝,而在此处,碑文残句隐约暗示,它似乎……是那次盛大法事中,被期望‘迎奉’或‘接引’的某个对象?或者说,是一种象征?” 徐逸风闻言,眉头微蹙,转身踱步到窗前。窗户支开一条缝隙,洛阳城的夜景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远处皇城方向灯火辉煌,近处坊市间虽因宵禁而寂静,但千家万户窗棂中透出的点点微光,依旧织就了一片人间星河。夜风带着晚秋的凉意拂入,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 “白马寺,”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乃是汉明帝夜梦金人,遣使西域,‘永平求法’的源头,是佛法东传的祖庭,象征意义无与伦比。其地位之尊崇,远非后世任何一座寺院可比。若说五台山灵境寺地宫封印着与‘惑心瞳’这等凶物相关的秘密,那么,这白马寺之下,或许埋藏着的,是更为古老、更为接近佛法本源,或者说,更接近那‘司南遗魄’真相的核心之物。”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尘影僧修为高深,行事看似乖张,却每每暗含深意。他指引我们来此,绝非仅仅为了让我们看这块残碑。这洛阳,这白马寺,必是棋局的关键一着。” 蔡若兮此时已用指尖蘸着杯中冷茶,在桌面的空处勾勒出几道简单的线条,形成一幅简易的龙门石窟周边地形图,并标注了几个点。“白日里我留意观察过,”她声音清冷,条理分明,“龙门香客虽众,但巡逻的僧侣步伐沉稳,目光锐利,绝非普通知客僧,更像是受过训练的武僧。他们换岗交接的时间、路线都颇有章法,显然是经过严格编排。若我们白日行动,在人多眼杂之处尚可隐蔽,但一旦接近像齐云塔那样的核心区域,目标太过明显,极易被盯上。”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徐逸风:“依我之见,白日探查,事倍功半,且风险不小。不如……”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明确。 “夜探。”徐逸风接过话头,吐出两个字,简洁却带着千钧之力。他走到桌边,手指点在蔡若兮画出的白马寺大致轮廓的东南角,“齐云塔,是首要目标。尘影僧提及‘塔影婆娑,地宫隐现’,线索直指此塔。夜间寺内守卫虽严,但光线昏暗,便于隐匿行踪。更重要的是,可以避开钱掌柜那路人马,以及白日里可能混杂在香客中的其他眼线。我们必须抢在所有人前面,摸清塔下的虚实。” 计议已定,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众人不再多言,各自默默准备。客栈伙计送来简单的晚饭,虽是洛阳特色的胡辣汤和羊肉蒸饼,但大家都吃得很快,心思显然不在食物上。饭后,陈文主动留下,他需要更多时间研究拓片,试图破解那些诡异符号的含义,同时也作为后援,守在客栈,以防万一。他将几枚自己特制的信号烟火塞给徐逸风:“若有紧急情况,以此示警,我虽不才,也能设法接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徐逸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信任尽在不言中。 亥时初刻,万籁俱寂。浓厚的乌云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星光月色,整个洛阳城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巡夜兵丁手中灯笼那一点昏黄的光晕,在死寂的街道上缓缓移动,如同鬼火。 房门被轻轻拉开,几道黑影鱼贯而出。徐逸风、蔡若兮、夏侯琢、赵莽皆已换上紧趁利落的深色夜行衣,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兵器或用布包裹,或贴身藏好,确保不会发出丝毫声响。就在徐逸风准备示意出发时,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拉住。 是小栓子。他也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粗布短褂,小脸上看不出害怕,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执拗。他仰头看着徐逸风,眼神清澈而坚定,扯着衣角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蔡若兮弯下腰,轻声道:“小栓子,听话,留在客栈和陈先生一起。外面危险。” 小栓子却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徐逸风,带着一丝恳求,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确信,仿佛他知道自己必须去。 徐逸风深邃的目光与小栓子对视了片刻。他想起这一路行来,这个看似普通的孩子身上偶尔流露出的异样,尤其是在接近某些古老物件或地点时那种超乎常人的感应。他沉吟一瞬,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跟紧若兮,不得妄动。” 小栓子用力地点了下头,紧紧站到了蔡若兮身边。 一行人不再耽搁,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滑出客栈后院,翻身跃上低矮的坊墙,随即消失在连绵起伏的屋脊阴影之中。 洛阳城的宵禁对于寻常百姓是铁律,但对于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好手而言,高大的坊墙和巡逻的兵丁并不能构成真正的阻碍。徐逸风一马当先,身形飘忽,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每每在巡城兵丁视线转换的间隙,已然掠过数丈宽的街道。蔡若兮紧随其后,身法轻灵如燕,点尘不惊。夏侯琢则如同鬼魅,时而超前侦查,时而落后断后,确保队伍前后无忧。赵莽虽身形魁梧,但脚步落地极轻,显示出与其外表不符的精妙轻功。小栓子被蔡若兮半护在身侧,小家伙竟也异常灵活,紧紧跟随,没有掉队。 他们在屋脊、巷道、甚至是大树的枝桠间起落腾挪,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梆子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座承载着千年佛光的白马寺,便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这座千年古刹在夜色下的庄严与压迫感。朱红色的寺墙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色泽,仿佛凝固的血液。墙内殿宇的轮廓依稀可辨,飞檐翘角如同巨兽的犄角,指向昏沉的夜空。几座殿堂前悬挂的长明灯,散发出豆大的、昏黄的光芒,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佛像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神秘与肃穆。而在寺院东南角,那座高耸入云的齐云塔,如同一位沉默的巨人,通体笼罩在深沉的夜色里,十三层密檐轮廓分明,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冰冷的威严。 徐逸风打了个手势,队伍没有直接靠近寺墙,而是转向了寺院侧面百余步外的一处小土坡。坡上生长着一些稀疏的柏树和灌木,虽已深秋,枝叶不算茂密,但足以在黑暗中提供良好的掩护。这里地势稍高,可以清晰地观察到白马寺大半部分的外墙和齐云塔的上半部。 “在此稍歇,观察清楚再动。”徐逸风低声道,声音凝成一线,传入每人耳中。 众人依言散开,各自寻找隐蔽点。徐逸风倚靠在一棵老柏树的树干后,双目微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台空明,将全部心神都集中起来。他悄然从怀中取出那枚触手温润的黑石,握在掌心,默默运转内息,将一丝极细微的真气注入其中。 霎时间,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暖流自黑石中涌出,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汇入眉心识海。他的感知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如同水银泻地,又如同无形的雷达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首先“撞”入感知的,是白马寺整体散发出的那股浩瀚、祥和、厚重如大地般的佛法气息。这气息纯净而博大,是千年来无数高僧大德诵经、念佛、修行所积累的愿力结晶,如同一个温暖的光罩,笼罩着整个寺院,让人心生安宁,杂念顿消。若是一般修行者在此,恐怕会立刻被这股气息感染,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但徐逸风心志坚毅,又有黑石护持灵台,他强行收敛心神,将感知的焦点如同探照灯一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宏大的佛法愿力场,一点点地向齐云塔的方向集中,尤其是试图穿透坚实的地面,探向那不知深几许的塔基之下。 初时,感知如同陷入泥沼,被层层叠叠的佛法力量所阻隔、消融。但徐逸风耐心极佳,操控着那丝由黑石增幅的灵觉,如同最精巧的绣花针,寻找着气息场中细微的缝隙。终于,在尝试了数次之后,他的灵觉猛地一沉,穿透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波动,如同沉睡在地底极深处的远古巨兽那缓慢而沉重的心跳,隐隐约约地、却又无比真实地传递到他的感知中。 这波动极其隐晦,带着一种非属人间的、冰冷的异质感,与五台山地宫中感应到的“惑心瞳”封印颇有相似之处,都充满了岁月沉淀出的古老与沧桑。但相比之下,齐云塔下的这股波动,显得更为内敛,更为深沉,也更为……庞大。它不像“惑心瞳”那般带着蛊惑人心的邪异躁动,反而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和秘密,仿佛一旦被触动,便会引发滔天巨浪。在这股波动深处,他似乎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金属共鸣般的奇异韵律,与怀中黑石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呼应。 “果然在此……”徐逸风心中巨震,背后竟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尘影僧所言非虚!这塔下镇压之物,恐怕比‘惑心瞳’还要古老、还要可怕!这白马寺,果然是风暴的中心。”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蔡若兮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回他身边,压低声音道:“风哥,查探清楚了。寺内巡逻的武僧分作三队,每队五人,身着深灰色僧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沿着固定的路线交错巡逻,间隔时间约在半炷香左右,纪律严明,步伐沉稳,皆是练家子。齐云塔周围明面上未见固定岗哨,但塔基下方,环绕着一圈七面颜色各异的布质经幡,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插在地上。我观察了气流,经过那经幡范围时,有明显的滞涩和微弱偏移,绝非自然现象,很可能是一种结合了奇门遁甲的预警或困敌阵法,触碰即会引发警报。” 她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将观察到的关键信息一一禀明。 蔡若兮话音刚落,另一侧阴影微动,夏侯琢也如同鬼影般滑了回来。他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罕见的凝重。 “风眠兄,情况有点复杂。”夏侯琢咂了咂嘴,仿佛在品味空气中的危险气息,“这和尚庙晚上可真是热闹得很。除了咱们这几只‘夜猫子’,暗地里至少还蹲着两拨人,都在盯着这白马寺,尤其是齐云塔的方向。” 他伸出两根手指:“一拨在西北角,那边有一片高低错落的民房屋顶。三个人,藏得挺好,但呼吸绵长,身形在移动时几乎不带风声,显然是内家功夫不俗的好手。看他们的动作习惯和隐藏方式,像是江湖上某些专门干‘湿活’的团伙,路子偏阴狠,目的不明。” “另一拨,”夏侯琢的语气更加严肃,“就更邪门了。藏在寺门前那片老松林里,距离更近。具体人数摸不清,可能两三个,也可能更多。他们的气息……怎么说呢,若有若无,几乎完全与环境融为一体,要不是其中一人在调整姿势时,身上散发出一丝极淡的、像是……檀香混合着某种陈旧纸张的味道,我几乎以为那里只是几棵普通的松树。这隐匿功夫,绝非中原武林常见的路数,倒像是……某些传承古老的秘教或者……专门培养的暗杀者。”他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这阵仗,比皇宫大内还邪乎,早知道真该带副叶子牌,也好过在这儿干耗着喂蚊子。”说着,他没好气地拍死了脖子上又一只企图饱餐的蚊虫。 赵莽始终如同铁塔般镇守在土坡外围最隐蔽的角落,他虽然没有移动,但一双虎目在黑暗中灼灼发光,如同最警惕的猎犬,耳朵微微颤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风吹草动。他的存在,让整个小队有了一个坚实可靠的后背。 而小栓子,则依旧安静地蹲在之前那块大石头旁,双手托着腮,小小的身影在庞大的寺院和塔影衬托下,显得格外孤寂。他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只是茫然地、执拗地望着那座沉默的齐云塔。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感应到了什么。只有仔细看去,才会发现他托着腮的双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而那双向来清澈的眼睛深处,似乎有极淡、极淡的、如同水纹般的微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仿佛在倾听,倾听那来自地底深处的、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古老而遥远的呼唤。 徐逸风综合了所有信息,大脑飞速运转。寺内戒备森严,暗藏阵法;寺外至少有两拨目的不明、敌友难分的势力虎视眈眈,其中一拨还显得异常诡异。己方人数不占优,且对塔下情况一无所知,贸然潜入,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反而极可能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他睁开双眼,眸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已然有了决断。“形势比预想的更复杂。”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硬闯已不可行,风险太大。敌暗我明,时机不对。”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座如同黑色巨人般矗立的齐云塔,塔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婆娑迷离,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禅机与致命的杀机。这白马寺的第一夜,虽未真正踏入其门槛,却已如同管中窥豹,感受到了水下冰山的庞大与暗流的汹涌。接下来的较量,将不再是简单的武力对抗,更多的是智慧、耐心、心性乃至背后势力的博弈。 “看来,需得改变策略了。”徐逸风缓缓道,“明日,我们正大光明地递上名帖,以游学居士或远道而来的虔诚信众身份,入寺拜访。唯有融入这光天化日之下,才能更好地观察寺内情形,寻找接近齐云塔的契机,也能看看,那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在白日里又会如何动作。” 这是一个稳妥且更具操作性的计划。众人闻言,虽略感遗憾未能即刻行动,但也心知这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撤。”徐逸风果断下令,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默契地收敛气息,沿着阴影处悄然退却。他们的身影在洛阳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几个闪动,便彻底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后,那座历经千年的白马寺,以及寺中那高耸的齐云塔,依旧静静地矗立在茫茫黑夜之中。塔身的轮廓在夜色中模糊而威严,如同一个坚守了千年的秘密守护者。长明灯的光芒微弱却顽强,映照着塔基下那些无声的经幡。地底深处,那古老的波动依旧按照永恒的节奏,缓慢地搏动着,等待着真正能揭开其神秘面纱的宿命之人的到来。而今晚的暗流涌动,或许仅仅是一切的开端。洛阳的风云,已然因这几人的到来,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115章 完)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古墓迷踪:九域秘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