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夫郎养崽我开店(美食)》 1、第1章 幼儿啼哭的声音穿透耳膜，睡梦被扰乱，穆思淼眉头紧锁，睁开眼眸的同时哭声更加刺耳。 眼前除了古代的装潢外，还有一位柔弱似水的男子，纤瘦的身躯被里衣紧紧包裹着，男子面容清秀，他轻拍着稚子后背低声哄着，一双桃花眼时不时看向里侧睡着的女子。 穆思淼满目茫然，对眼前的场景很是不解，她此刻分明刚结束一场紧张刺激的射击游戏，不过是起身去趟洗手间，怎么一眨眼却换了地方。 难不成，她穿越了？ 想到这个猜测，她顿时瞠目结舌地往男子身上探。 男子周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如果真是穿越的话，平白无故拥有一位貌美如花的郎君，又无痛生子，她勉强也算可以接受。 “你……” 她眉头微皱，还未开口，男子倏地一顿，瞬时跪坐在床榻之上，身子轻微发抖：“穆娘，我错了，我这就带着玥儿出门。” 天色已晚，根据体感温度虽然能猜测到这是夏季，但深夜让这么个美人出门，穆思淼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翻身坐起，拉住美人的衣袖阻拦他起身的动作，抬手拍拍裹住幼儿的襁褓被：“不如让我来哄哄试试。” 美人一脸诧异，不确定地望向穆思淼，看到她眸中认真的神情，便小心翼翼把襁褓裹着的女娃递过来，但紧张的神色却丝毫未减轻。 作为妙龄少女外加独生子女，穆思淼除了看过邻居和亲戚家的小孩子，就只有电视剧里的理论知识。 她轻缓将女娃接过来放在怀里，看着襁褓被中哇哇大哭的幼子，她停顿片刻，在美人想伸手接回前终于想到哄孩子的手法。 她右手掌拍着女娃的后背，左手轻轻摇晃着，不多时，哭声渐弱，娃娃睫毛被泪水黏在一起，脸颊哭得粉扑扑的，看得穆思淼有些新奇。 她不由得俯下身，与女娃侧脸相贴，看上去倒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面前本性是暴戾的人，此时竟抱着她曾厌弃的女娃哄睡，齐雨泽实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轻声开口，声音轻柔：“穆娘……” “嗯？”穆思淼抬眸望过去，美人立即缩回脑袋，根本不敢吭声。 穆思淼察觉到她语气对美人有所影响，于是她朝美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请问，您姓甚名谁？” 齐雨泽看着她的笑容，不禁打起冷颤，如若被休弃，他定会被家中爹娘发卖至市集，他指尖微颤，拽着穆思淼的衣袖。 “穆娘，你打我吧，不要休弃我……” 穆思淼看着他泛红含泪的眼眶以及哽咽的声线，实在不知他的想法，只好放弃询问他的姓名。 “我并未说过要休弃你，天色已晚，先歇着吧。”穆思淼把女娃放置在里侧，打了个哈欠，躺下后望向齐雨泽。 打游戏一夜未睡，没多久穆思淼便沉沉睡去，并未将齐雨泽忐忑不安的表情放在心上。 当日黄昏时分，穆思淼才悠悠转醒，身侧早已空无一人，她伸了个懒腰，下床穿上粗布麻衣。 古时发髻太难打理，穆思淼思索半晌后迅速放弃，从桌面上拿起一根筷子将及腰的长发挽起。 从屋里一贫如洗的装潢她便知晓原主家中不算太富裕，然而在她出门后，才发现家中并不能用贫穷形容，而是破败不堪。 她所居住处墙体虽是青砖绿瓦，但顶部却只盖着一层茅草，不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木板所制的门摇摇欲坠，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掉落。 美人抱着女娃坐在草堆上，端着一个破旧的碗和调羹，正将里面的不知名物体往女娃嘴里喂。 穆思淼快步走到他身侧，看向碗里发白的黏糊状物体，一把夺过：“你在喂她吃什么？” “只、只是泡了水的干饼，穆娘的饭菜在锅里温着。”齐雨泽眼中满是惊恐，刚睡醒的穆思淼看得很是真切，她端着破碗，走到灶房打开锅盖。 一碗不知名青菜和半个发黑的干饼放在里面，除此之外，还有半碗冒着水蒸气的白开水。 吃惯了外卖的穆思淼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她把破碗放到灶台，发出一阵不小的声响。 齐雨泽被她的动静吓得不轻，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嗫嚅嘴唇后颤抖开口：“穆娘……你……” “怎么能就吃这些东西呢？”女娃咂吧着嘴巴，发出一串“啊啊”的声音，看得穆思淼心中一跳，“一点营养都没有。” 看样子这美人对吃食不太擅长，穆思淼无奈摇头，只好展现天赋型选手的厨艺。 也不算天赋型，家中从小就做餐饮营生，她也因此对吃食有所见解，偶尔看过一次菜谱，便能做出个十成像来。 她撸起袖子，掀开灶台旁储粮桶上的盖子，她与两张发黄的干饼面面相觑，震惊片刻后始终不信。 她把手伸进储粮桶中，不死心地摸着底部，做着能从底下掏出大米的美梦，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 她认命把两张干饼掏出，想着怎样变着法地做吃食比较补充营养。 但灶房内除了这些外，并没有其他食材，穆思淼将心思打到那不知名青菜上。 “这青菜从何而来？” 美人腾出一只手指向门外，虽不知她想做什么，但穆娘所问他必须回答：“院子角落处有一片地，这些菜便是从那边采摘而得。” 穆思淼诧异望向他，听他话里的意思，应当不知这菜的学名。 此菜学名灰灰菜，多长于田间路旁，味道稍苦，不过确实是可食用的，但必须要焯水，且紫色部分并不能吃。 穆思淼看向碗里显眼的紫红色根茎，以及团状的果实，一看便知晓这东西已经成熟过了头。 这美人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若非看到他对自己的惧怕，穆思淼甚至都怀疑他想害她的性命。 穆思淼看向他怀中的女娃，沉沉松了口气，幸亏他没喂食给这娃娃。 “这菜采摘季节在暮春，而此时已是初夏，此菜便不能再食用了。”穆思淼提醒他一声，放下手中的菜碗，踱步走向院子里他所说的角落。 果真是灰灰菜，且上面已经结了籽。 看现在的架势，左右暂时回不去，她干脆就帮这美人开垦些荒地，至少不会饿着这父女两人。 她的沉默在齐雨泽看来是愤怒的前兆，他抱紧怀里的女娃，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但等待许久都没动静。 穆思淼并不知晓他心中的想法，她俯下身，将角落里的幼苗采摘下来，这些应该勉强能吃上一顿。 院子里有一处水井，虽然不算太深，但水质还算干净，穆思淼用旁边的木桶打出一桶水。 她把水倒进锅里，将一旁干枯的草放在灶孔中，拿过灶台上放置的火钢和燧石观察半晌，没想到这里连吃食都没有，竟然还有打火石。 成功将干草点燃，等井水煮开后，穆思淼将半碗嫩的灰灰菜芽放进锅里焯水，等水分蒸发后，她把菜从锅里捞出来盛到碗里。 从灶台旁找到仅有的调料──土盐，不过这种盐是从盐碱地提取出来，食用过多对身体不好，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毕竟盐是人体内必需品。 她用木质筷子将菜搅拌均匀，放置在齐雨泽面前，她拍拍手掌，用眼神示意美人：“尝尝。” 齐雨泽抱着女娃，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畏惧地夹着一根菜芽放进嘴里。 穆思淼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见美人的面色从惧怕变得满足，不一会儿便将小半碗菜吃得一干二净。 齐雨泽抿着唇，似乎从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他眯着眼睛抬眸，满足地看向穆思淼：“穆娘，想不到这菜竟能这样做，当真是绝味。” 美人粲然一笑，穆思淼忍不住看得呆滞，不多时，她才恍然回神。 “家中地契何在？”照理来说，即便只有宅院，也会有地契的存在，然而当她说过这句话后，便看到美人偷窥她一眼，“地契都由穆娘保管，我并不知晓。” 原来是由原主存放，院子里除了灶房外就只有两人睡的那间屋，她走进屋子，将所有东西翻过一遍，才堪堪在妆奁台下方找到三张地契。 三张地契叠放在一起，穆思淼翻开纸张，第一张是房屋住宅地契，上面明显写着住宅使用权归穆思淼所有。 而另两张则是两方良田的地契，分别归属于两人。 看着上面的姓名，穆思淼细细品味一番，齐雨泽，倒是蛮符合他的气质。 她把两张田契揣进怀里，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她打算先去那田地所在之处观察一番，先去探望是否适合种田。 她转过身，望向面露诧异的齐雨泽，想着她应当要解释下：“我要去趟田地所在之处，你便留在家中哄看玥儿。” “好。”齐雨泽低眉顺眼应声，支吾其词地说道，“穆娘，你昨日……” “诶！思淼！” 门外的大嗓音听得穆思淼心头一震，难不成这原主离开前还给她招惹了麻烦。 她探头往门外看，只见一名与她同穿粗麻布衣的女子正横眉竖眼，看上去不太好相与。 身旁的齐雨泽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穆思淼，犹豫半晌后并没说出什么，只是表情明显有些难看。 “别怕。”穆思淼拍拍齐雨泽的后背安抚着，抬步走到门前与对方对峙着。 2、第2章 “来者何人？”穆思淼立于门前，状似嗔怒，吼得门口女子面容一怔。 她上前一步，穆思淼下意识后退，但手边并无武器，她只好出口怒斥：“你、你若是动手，我便……” 温热的手掌贴在额头，只见这大嗓门女子面露疑惑，收回手又贴到自己额头：“并无发热啊。” 穆思淼：？这人竟觉得自己在说胡话？ 女子拧着眉头瞪一眼院子里的齐雨泽，后退半步：“难不成饮酒未醒？昨日不是说好要前往倾淑阁吗？” 倾淑阁？那又是何处？而且这人为何往齐雨泽的方向看。 “快走吧，今晚有好戏，再不快点就要错过了。”女子拉扯她的袖口，穆思淼听到好戏后，八卦之心油然而生，她转过头望向齐雨泽，“我先去一趟，你注意别再随意采摘东西吃了。” 她的突然关心让齐雨泽有些受宠若惊，他抱着女娃娃，朝穆思淼点头。 他性格温淑，穆思淼对此很是满意，她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女子：“那便走吧。” 路途中，女子时不时瞥向她，穆思淼不由得看过去：“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女子深吸一口气，对上她冷漠的眼色又缩回，她似乎有些怕原身：“思淼，你今日竟给齐家夫郎如此好脸色，不怕他恃宠而骄？” 齐家夫郎，应当说得是齐雨泽，随不知她原本怎样，但此刻他既已是自己郎君，穆思淼便不会让她人诋毁他。 “恃宠而骄又如何？这是他应得的。”穆思淼的话听得女子一愣，但这是人家家事，她又不便多说。 女子表情有些奇怪，难不成原身不是这样的性子，但方才齐雨泽确实在怕她。 近几日应当下过雨，每走一段路程便有一截泥洼的土坑，穆思淼踮着脚，随着女子从侧边而过。 路程稍远，但穆思淼却不能过问，不然定会被女子所怀疑。 一刻钟后，女子总算停了脚步。 天色渐沉，街道两侧的商铺纷纷打烊，这形如宫殿的酒楼门前挂着水晶制壁灯，朱红色楠木门敞开着，清香的胭脂水粉透过珠帘钻进鼻息。 穆思淼深感不对，她仰视着门上挂着由金丝镶嵌的牌匾，“倾淑阁”三个大字落入眼底。 尽管从未来过，穆思淼也知道这是烟花之地，作为二十一世纪好青年，她连网吧都没去过，这种地方自然是去不得。 但看身侧女子的模样，似乎已经是常客，她脚步一滞，这不就说明她原本也同她一样？ 想不明白，谁会想不开放任美人独守空房，反而来到青楼呢？难不成原身有猎奇心理？ 疑惑还未解开，女子便揽着她的手臂，试图将她拉进去，她连忙挣开：“不了，幼子郎君独自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独自在家了。”女子的话确定了她的猜测，但自己既然穿来，便要改变人设，她可不想落一个渣女的名声。 还未再次出声，一道喜悦的男声便从门内传出，穆思淼转过头时，珠帘被掀开，身量纤长的青衣男子面上带着笑，眼眸里满是奸商的算计。 “两位女公子可算是来了，上房已为两位备好了，这边请。” 他的语气有些熟悉，与电视剧中的老鸨并无二致。 穆思淼嘴唇微张，还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但女子手劲儿太重，穆思淼几乎被她拖进去。 琉璃珠帘晃眼，穆思淼和女子在老鸨的指引下坐到二楼的包厢，看向台侧的两名乐师。 不愧是青楼，连乐师都风韵犹存，不过仍旧比不过齐雨泽。 穆思淼轻啧摇摇头，女子似乎看出她的不满意，抬手挡住嘴凑到她耳边：“稍后花魁会登场，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糕点瓜子摆放在桌面上，穆思淼本就没吃晚饭，闻到糕点的香味，她腹部不由得叫出声。 甜腻的糕点融化在口中，穆思淼皱着眉头喝完一盏茶水，深深呼出一口气。 果然专业的事得专业人士干，精致装潢的青楼糕点次一点也无人在意，毕竟她们的心思都不在这。 古筝箜篌声余音缭绕，“砰”地一声，一道清瘦的男子带着彩带从天而降，薄纱将他的面容遮挡，若隐若现更显神秘感。 暗红色的宽松长袍衬托得他肌肤白皙，他赤着脚踩在木台上，脚踝处的铃铛响动，将氛围煽动了些，欢呼声雀跃，他背对着众人，在鼓声的节奏中回眸一笑。 “怎么样？”女子朝她挑眉，眸光流转间满是对那花魁的爱慕之情，穆思淼却只是沉默。 花魁相貌确实不俗，但他风情万种惹人爱恋，穆思淼身为现代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当个乐子看也就罢了。 “还不错。” 女子笑她道貌岸然，眸里闪着精光，视线钉在花魁周身，似乎要将他拆之入腹。 乐曲悠扬婉转，继而到达高/潮声，穆思淼抿着茶接由茶杯缝隙往台上看一眼，殊不知竟与那花魁莫名对视。 他动作倏地一顿，随后又略显慌乱地跟上节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分明错了拍。 客人们疑惑间窥向花魁方才探的位置，穆思淼并未遮掩面容，众人轻啧一声，了然摇头。 舞毕，乐声仍未停下，反而是变为柔和清雅的竹笛声，穆思淼倒对此不感兴趣，所谓青楼也不过如此，也不知古人怎能待上几个时辰的。 她将茶盏放下，刚要辞别便看到对面急匆匆走来一名侍者，他手中端着托盘，里面的玉佩一看就价格不菲。 包厢乃至底下的人都在好奇这玉佩会送至何处，毕竟她们都知晓它的来源。 “钟情玉佩，此物可只有花魁才能使用，而它现在被拿出来，定是有人被花魁相中了，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好的福气。” 对面的女子拿过一块糕点，放进口中咀嚼着，视线边随着那侍者移动，直到他停在两人面前，女子咀嚼的动作瞬间停下。 “这位女公子，我家才人邀您前往芙蓉居品茶，不知可否赏脸？” 穆思淼面露疑惑，并不知这花魁是何意，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女子，女子动作呆滞，很明显也并不知晓。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此时还是有家室的人，穆思淼刚抬起手却被女子猛地压住，她朝侍者谄笑两声：“去，我们去，那就请侍者带路吧。” 3、第3章 女子眼里的哀求看得穆思淼有些心软，她无奈摇头：“那便去一趟吧。” 侍者眼眸一闪，将托盘递到她面前，穆思淼将玉佩攥在手心，两人一同随他往楼上走。 台下客官望着两人，眼里满是嫉妒，但又深知比不过穆思淼，毕竟她床上的手段在城内可是出了名的。 风铃声带着一股儿幽香吹到走道，女子抽动鼻子嗅了两下，不由得感叹两声：“果真与寻常男子不同。” 望着她登徒子的行为，穆思淼搓了搓鼻尖，这香薰太重，味道太冲，她不喜欢。 “才人，女公子已到。”侍者轻敲两下门，不多时，里面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应声，“请她进来吧。” 侍者转过身，敞开半扇门。 女子眯着眼睛，刚打算抬步走进却被侍者拦住，他语气柔和态度却强硬：“这位女公子，我家才人只请了穆女公子。” 女子咂咂嘴，又退回原本的位置。 穆思淼看两人一眼，抬步走进房内，侍者退出房间阖上门，留两人独自相处。 碎玉珠帘与薄纱垂下，将屋内隔成两处，花魁侧卧在里屋的美人靠上，缓慢用圆扇扇着风，笑容若隐若现。 此处氛围十足，但穆思淼并不想多待，家中还有琐事要做，主要是齐雨泽连灰灰菜都不认得，自己不干涉，还不知道他会再挖到什么草，要速战速决才好。 她垂下头，开口询问道：“才人召在下而来，所为何事？” 听到她疑惑的话语，花魁用圆扇遮住唇，脚步翩然走向穆思淼：“女公子可真会说笑，蓝田找您自然是有要事，不如女公子先猜测一番奴家姓名的来源。”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好名字。”没成想穿个越竟还要背诵古诗，幸亏她刚高考过，对此并没忘记。 “不愧是奴家看上的人。”蓝田轻笑出声，用圆扇轻轻掀开珠帘，赤脚站定在穆思淼面前，又用圆扇顶端将她下巴挑起，“穆娘为何不看奴家，难不成是奴家面容不合您心意。” 穆思淼自然没这样想，她只是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想法。 “没。”穆思淼与之对视，这才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蓝田弯着眸看向她，发丝被微风吹散贴在自己面颊，他纤细的指尖勾着穆思淼的腰带，赤脚踩上她的鞋靴：“穆娘，奴家可是久仰您的大名呢。” 嗯？难不成这原身还是个名人，穆思淼眉间刚皱起，蓝田下一句便说了缘由。 “倾淑阁的兄长们可都跟我说了，您的光荣事迹……”蓝田暗示的眼神从她腰部往上滑，圆扇也从她下巴挪到胸口。 穆思淼浑身一激灵，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知晓了原身的往事，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个，在下有点事，告辞了您嘞！”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蓝田猛然攥住衣袖，他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穆思淼无奈叹气，将他的手挥开：“才人，在下已有家室，做些事属实不妥。” “穆娘又不是昨日才有家室，怎得就今日不愿，定是蓝田哪里做得不对。”他说着，甚至抽空拭去泪水。 他看着有种死缠烂打的意思，穆思淼朝他一笑，语气始终强硬：“在下已金盆洗手，从今日起痛改前非，做个持家的好女子。” 蓝田擦拭泪水的动作一顿，随后抬眸冷眸望向穆思淼，他嗤笑一声向后退：“痛改前非？女公子是在说笑吗？这城里谁人不知你的做派。” 穆思淼无奈，又不能跟他多说，朝他作揖后便打算离开，蓝田看着她出门的背影，轻哼一声，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你怎么这就出来了？”女子上下打量着穆思淼，似乎没想到她竟出来这么快。 穆思淼窥向侍者，率先抬步朝外走：“嗯，尽快回去吧，天黑路不好走。” “诶！”女子跟在她身后，嘀嘀咕咕一直没停嘴，穆思淼本就烦躁干脆不再理她。 走到门口时两名强壮的女子拦住她们的去路，其中一人手上抱着算盘，朝二人开口：“两位女公子是要结账吗？一份糕点五十文，一盏茶一百文，看蓝田才人舞姿是一两银子，再加上这位穆女公子与才人共居一室，共需付三两零一百五十文。” 看这里人的服饰，应当是宋代时期，一两银子约等于千元，虽然知晓逛青楼是富家子弟的消遣之法，但她实在没想到竟这么贵。 那碟甜得发腻的糕点竟然会卖五十文，仿佛泡了几泡的清淡茶水还要卖她一百文，看两眼蓝田什么都没做还要三两。 她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穆思淼朝她笑着，试探性询问：“阁下是不是算错了账？” “诶！”女子扯了扯她的袖口，“思淼，咱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算错了账。” 女子说着，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你昨日不是说过要请客吗？我今日可并未带钱袋。” 穆思淼：？ 她诧异的眼神让女子更震惊，女子哆哆嗦嗦开口：“你不会也……” “什么？你们胆敢来倾淑阁吃白饭，来人呐──”这人一喊，顿时出现一排身强体壮的女子，也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 但穆思淼属实没银子，她掏了掏衣服内侧，试图翻找出几点碎银，手指却只触碰到两张地契。 女子看到她掌心的地契，眸光一闪，顿时从她手中夺回，谄媚地递到那那算盘的女子面前：“孙账房，您看？” 被称为孙账房的女子接过田契翻开看一眼，轻啧后鄙夷出声：“不过是两方破田罢了，最多能抵一半。” 她说着把田契揣进衣里，又朝身后几人使眼色：“来啊，把这两人押送报官。” 家中本就贫穷，穆思淼怎能将这田地败坏，她灵光一现，随后向前一步朝孙账房鞠了一躬：“在下认为，贵店的糕点与茶水并不值这么多银子。” 此言一出，空气静默，穆思淼身侧女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拉扯她的衣袖，尝试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要是想把田契赎回，穆思淼定然不能坐视不管。 “桂花糕中的桂花放置太多，且花瓣并不新鲜，糕点前味甜腻但后味稍苦，可见是放糖太多且火候太过。” “茶水虽是上好的碧螺春，但翻炒太过，反而失了它清香的优处，本就是清香为优的茶叶，贵店厨子却在三泡后才将其倒进壶中，最终便只剩下焦苦与清淡。” “虽说本店是以貌美男子为主，但吃食也不该这么糊弄吧。” 周围人被她的话哄住，孙账房下意识转头望向身侧的李厨子：“这人所说是否属实？” 虽不想承认，但穆思淼所说确实是她难以把握的地方，她朝孙账房点点头，又望向穆思淼：“你有什么法子？” 穆思淼扬起嘴角：“拿纸墨来。” 众人面面相觑，李厨子抬脚踹向一旁蓄势待发的女子：“愣着做什么，去拿啊。” 片刻，笔墨铺在木桌上，穆思淼捏着毛笔毫不犹豫下笔，不多时，一张纸就被她写满，虽然字迹算不上多清秀，但至少能看懂，也不枉费父母当初给她报的书法班。 收笔搭在砚台上，穆思淼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朝李厨子抬手：“请。” 李厨子瞥她一眼，凑到纸张前依稀辨认出上面的字，她目光从头到尾扫过一遍，眼眸越来越亮。 “妙啊真是妙啊。”李厨子拿起纸张，边说边感叹着，似乎想要抬步往后厨走去。 穆思淼迅速将她拦住：“诶，李大厨，这些食谱是否可以抵押我们二人方才的吃食费用。” “当然。”李厨子心思都在食谱上，根本顾不得她们的欠款，只想好好去实践一番。 穆思淼眯着眼睛笑，顺便望向孙账房，孙账房窥向李厨子，无奈摇头，抬手示意那排强壮的女子让开道路。 穆思淼脚步停在孙账房面前，沉吟片刻开口：“在下可以帮贵店再写一张糕点的食谱，不知孙账房能否将地契还给在下。” “可行可行。”孙账房还未开口，只见李厨子上前两步从她怀里掏出地契，不由分说地塞到穆思淼手里，催促道，“快写。” 穆思淼将地契收回怀中，提笔熟练写出茯苓糕的做法，幸亏母亲也做糕点，她耳濡目染也记住一些制作方法。 写完最后一个字，穆思淼朝两人摆摆手，抬步走出倾淑阁。 李厨子收回纸张，看着上面写着的《茯苓糕制作方法》心里一喜，她捏紧纸张，根本没理会孙账房那句“要如何跟才人交代”，屁颠屁颠地往厨房跑去。 出了倾淑阁，穆思淼立即与女子分清界限，她今日说由原身请客，但昨日原身明明醉酒，她大概是在占便宜，看样子也是惯犯了。 “想必你方才也听到了我所说，今日起我便不会在来这边，你也不用去家中寻我，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女子还沉浸在她方才写食谱的疑惑中，据她所知，这穆思淼并不是会煮饭的人，不然她家中也不会长满杂草。 4、第4章 “是不是齐家夫郎向你说了些什么，他怎敢──”女子第一反应竟然是齐雨泽在搞鬼，穆思淼百思不得其解。 “并非他告状，只是今日起身时，看到幼子年幼，竟无食可吃，只能吃些杂草白水，让我怎能安心在外挥霍。”穆思淼说着，抬手用袖口贴着眼角，装作在擦拭泪水。 她可是宫斗剧十级选手，这点演技还是能骗过女子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穆思淼这句话后，女子态度比方才好了许多，看样子确实信了她的说辞。 “但喂养孩子总归是男子的事，你还是不要多带，不然定会招人耻笑。”女子提醒着，虽不知原因，穆思淼也朝她应声点头。 回程路上一片漆黑，穆思淼凭借记忆错开方才的泥洼，女子却忘记了泥洼的存在，一脚踩进去，骂骂咧咧把布靴上的泥土甩掉。 穆思淼在黑暗中扬起嘴角，直到抵达家门口她才堪堪放下嘴角：“你回吧，往后也不用来寻我。” 她说完，推开半掩着的木门，看着里间闪动的灯光，看样子齐雨泽还没睡。 从小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穆思淼把门阖上，“砰”地一声，那摇摇欲坠的半扇房门拍在地上。 里屋房门缓慢打开，发出咯吱的声响，穆思淼转过头望去，只见齐雨泽正悄然探出头。 警惕的眼神在触碰到穆思淼时倏然变得惊喜，他推开房门碎步跑到她面前：“穆娘，你怎么回来了？” “嗯？”穆思淼有些疑惑，“天色已晚，我回来睡觉。” 齐雨泽的眼神已经告诉她，原身似乎夜晚不回来是常态，不过也是，连孩子都不重视的人，常住青楼也属正常。 穆思淼拍拍他的肩膀，也总算知晓傍晚女子来寻她时齐雨泽的欲言又止：“我以后都不会再去倾淑阁了。” 齐雨泽面上一喜，瞳孔中刚亮起的光又瞬间暗淡下去：“奴家知晓了。” 他状态明显不对，难不成原身曾对他说过诸如此类的话？穆思淼轻轻叹息一声，在心中大声吼叫着，该怎么拯救你，我的名声。 但事已至此，还是先沐浴睡觉为好。 她先行走进里屋，等齐雨泽也进来后突然出声：“对了，房门方才掉落一扇，明日我再去修。” 她说着站到床榻边沿，看着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女娃，更加垂怜望了齐雨泽一眼，不过她并未喂养过孩子，这忙她根本帮不了。 奔波一晚，穆思淼浑身都是尘土，院子里的那口井倒是可以打出水，烧热水后用来沐浴。 她转过身看向齐雨泽：“你先睡吧，我去沐浴过就来。” 她说完抬步往灶房走去，身后的脚步也一直跟他到灶房才停下，穆思淼有些无奈：“你不困吗？” 齐雨泽摇摇头，动作麻利地拿过地上的木桶，走到院子里打起一桶水，倒进铁锅里，侧头询问穆思淼：“穆娘，这些水够吗？” 本来就只是冲冲汗渍，穆思淼点头后，齐雨泽便放下木桶，三两下点燃火，往灶台里加上木柴。 齐雨泽这样的美人，属实不该做这样的粗活，穆思淼站定在他面前，刚抬起手，只见齐雨泽猛地抱头，手腕上的伤痕就这么明晃晃映入她眼眸。 这场景有些眼熟，她在某些家庭剧中似乎看过，该死，原身竟然还家暴，人设洗白难度再次增加。 穆思淼讪讪收回手，面露尴尬：“我自己来就行，你去看着玥儿，床榻太高，当心她别摔下来。” 听着穆思淼对女儿关心的话，齐雨泽立即起身朝她作揖，拎起衣摆往里屋走去。 看来还是孩子更能调动他的情绪，穆思淼继续往灶台下塞木柴，等到水煮开之后，沐浴的位置倒是个难题。 穆思淼走遍整个院子，最终总算找到一处尚为隐蔽的位置，她先从里屋拿出一套里衣，拎着木桶走向角落。 她速战速决，随意冲洗一遍换上里衣，将木桶收回后，翻出一支以柳枝制成的新牙刷，蘸取草木灰漱过口，神清气爽地走进屋里。 齐雨泽靠在床头，手掌轻轻拍着女娃的后背，听到房门打开时，他蓦然回头，眼底满是惊恐。 这恐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失的，穆思淼只好装作没看到，坐到一旁椅子上帮自己倒了杯清水。 仔细想想，两人虽有夫妻之实，但也是原主的事，齐雨泽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男子，她越想越接受不了，遂起身往外走。 齐雨泽本就一直在注意她，在她即将出门时，他匆忙下床，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他攥着穆思淼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穆娘，不要走……” 与蓝田给她的感觉不同，齐雨泽咬着唇一脸委屈，指尖攥得发紧，当穆思淼看过去时，他虽不愿放手，但最终还是松开手指。 他垂下眼帘，及腰的长发滑过肩膀至胸口，额前的碎发将他面容遮挡些，但却难掩失落的情绪。 穆思淼猝然想起他晚间所说的那句不要休弃他，看样子原身定拿这句话来威胁过他。 “天气太热，我不过是出门吹吹风。”穆思淼忍不住抬手扶上他的头顶，她家中养过一只缅因猫，体型虽大，但性格却柔和得很，与这齐雨泽倒有几分相像。 “穆娘所说当真？”齐雨泽眼里满是细碎的光，他第一次感受到穆思淼手掌的温度，并不只有疼痛。 “当真。”穆思淼朝他点头，出门后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漆黑的夜晚满天星斗，她似乎在现代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夜空。 想必她来到此处也是命中注定，既然如此，便接受罢了。说不定当她事业有成之时，便自然而然能回归现代，她的存在，肯定是为了解救齐雨泽的处境。 给自己洗脑后，穆思淼望着掉落的门板以及满院的荒草，沉沉叹出一口气，看来明日有一场苦战要打。 她走进屋时，齐雨泽已经睡着，他侧躺在床榻外侧，贴着床沿，稍微翻身就能掉下床来。 穆思淼轻手轻脚跨过去，将女娃往里侧挪了些位置，又拍拍他的肩膀，待他迷迷糊糊睁眼后，才轻声说道：“往里侧挪些，别掉下去摔了。” 齐雨泽一脸茫然，待穆思淼再次出声提醒，他才恍然醒悟，红着耳根朝她这边挪了挪。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孩子，齐雨泽并未触碰到穆思淼，但他仍旧有些欣慰。 从结亲当日至如今，穆思淼碰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还是在老太太施压后迫不得已而做的。 其余时间，她不是与今日那女子一同前往倾淑阁，就是去花天酒地，连他生产当夜穆思淼也只是醉醺醺一觉到天亮。 只因她曾有一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但穆老太强行让她与齐雨泽婚配，而那心上人在得知他婚配后竟要跳河自尽，虽后被救起来但最终却嫁于了旁人，穆思淼便将一切怪在齐雨泽头上。 不仅将他视为眼中钉，而且连他们两人的孩子也都不待见。 但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齐雨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静静地望着她沉睡的侧颜。 没想到这么紊乱的作息，翌日就能调理好，穆思淼穿好外衣，刷过牙后走出院子，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光，她竟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齐雨泽正在灶房煮饭，趁着这段时间，穆思淼溜达着往田边走去，地契上写着田地所在位置。 她本想着如果找不到地方，就去询问农夫，然而当她走到山坡时，抬眼望去，也就只有两块长满杂草。 穆思淼的那一块在山坡凹陷处，除非填土，不然的话，每逢雨天，定会积水，这块地属实不适合种地，不过倒是个养鱼的好地方。 另一块地倒平整，但是位置在山头后方，一日都见不到日光，如此一来，就算种菜想必也不会长好。 将两块地看过以后，她转身回了院子，刚进去就听到齐雨泽的叫喊声。 “穆娘，吃饭了。” 穆思淼应声，洗过手后走到灶房旁的石墩子上坐着。 石桌子上放着两碗白水，另一碗仍旧是灰灰菜，不过这次他听进了穆思淼昨日的话，只取了些嫩芽。 虽有些难吃，不过比昨日的有毒之物已好了不少，不过这也不是办法。 穆思淼三两口将干饼吃完，把怀里的地契取出，打算询问齐雨泽的意见，毕竟田契上是他的姓名。 “我打算把你这份田变卖，你看能不能行？” 齐雨泽怀里抱着孩子，本还在为难得的和洽氛围欣喜，却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不成她昨日的变故都是因为想要变卖田契吗？ 齐雨泽肉眼可见的低落，穆思淼还以为他是舍不得，刚想说变卖自己那块田也是一样的，还没出口就听到他如释重负的叹息：“听穆娘的。” 虽然两块田都不算太好，但自己那块可以养些鱼苗，种菜的话可以先将院子里的土地开垦出来，而齐雨泽那块，倒是可以考虑变卖为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毕竟她们连面都吃不上，缺少碳水，长久下来定会出问题。 5、第5章 穆思淼将田契收进怀里，此刻还是去除杂草更为重要，她拿过灶台边放置的铁锹，撸起袖子猛地往地上一戳。 “啪嗒”一声，铁锹木把手突然断掉，她与掉落在地上的铁片面面相觑。 远处抱着孩子的齐雨泽见状，生怕她撂摊子，连忙把孩子绑在背上，跑到穆思淼身旁夺过她手里的铁锹：“穆娘，让我来吧。” “你来什么呀。”穆思淼避开他的手，看向他清瘦的身躯，“你还是好好抱着孩子吧。” 她把齐雨泽推开，俯身查看铁锹的状况，看木头的情况，应该是时间太久而导致的腐朽。 她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视线在院子里扫荡，院子周围便是由木枝插成的“围墙”，看上去可以选出来一根暂时凑合用着。 穆思淼围着院子走了一圈，最终选出一根不是太直的粗树枝，她用力拔出，又借厨房的菜刀将多余树枝砍掉，把一头削成尖头状，塞进铁锹的铁圈里。 木枝还算趁手，但院子里杂草太多，并非一日就能处理完毕，穆思淼将一侧杂草铲除后，日头已然高升。 她用衣袖拭去鬓间的薄汗，叉着腰望着除过草的区域，方方正正的位置，又能被目光晒到，种菜应该还不错。 不过此时正值暑天，能种的菜种并不多，看来午后要去市集逛逛，买些时令的蔬菜种植。 除草时，穆思淼在杂草中发现了野蕨菜的身影，她让齐雨泽拿出编织的竹筐，边除草边将野蕨菜择出来。 她把铁锹放置地上，端起野蕨菜走向灶房。 齐雨泽厨艺一般，穆思淼虽不挑食，但还是想吃些好吃的，最好的法子便是就这自己胃口做。 野蕨菜做法多样，既可以凉拌也能爆炒，但条件有限，灶台上只有要粗盐，连爆炒用的油都没有。 她用井水将野蕨菜洗净，将它切成短段，放置瓷碗中倒入少量粗盐，又加入些井水，用手指轻轻揉搓着。 杂质被粗盐稀释掉落在碗里，穆思淼又用水冲洗两遍，直到没有杂质才堪堪停手。 把井水倒进锅里烧开，再把野蕨菜倒进去煮熟，期间穆思淼趁机把门前挂着的几颗茱萸拿到灶房，清洗后拍碎放至一旁备用。 穆思淼把煮熟的野蕨菜捞出来放到凉水里冲洗，用刀尖将它划成丝后装到碗里。 锅里的水烧干后，把茱萸放进去，随着锅温度上涨，茱萸爆出辣香味，穆思淼用勺子将茱萸舀出来浇在野蕨菜丝上，撒过粗盐后搅拌均匀。 凉拌野蕨菜出锅，但幼子并不能吃太辣的东西，穆思淼便将特意留下的野蕨菜煮成面糊，捣碎后放置一旁。 米缸里最后两个干饼被穆思淼拿出来从中间切成两片，放在蒸屈上等它蒸熟。 齐雨泽坐在院子里，看着一直忙活的穆思淼，呆愣看了好久后猛地掐一下自己大腿，痛，不是在做梦。 好吃懒做败家又暴躁的穆思淼此刻竟在做饭，虽然昨日已尝到她的手艺，但他只是猜测是她虚伪的把戏，以前不是没有过，没想到她竟然能坚持到翌日。 他看着院子里被开垦过的地方，忍不住红了眼眶，从结亲那日起，他从未如此激动过。 穆思淼并不知他在想什么，她尝一口拌好的野蕨菜，辣香味顿时充盈口腔，她满足喟叹一声，这才想起她竟忘记询问齐雨泽能不能吃辣。 她端着瓷碗走到齐雨泽面前，用筷子夹出一小根蕨菜丝：“能吃辣吗？尝一口。” 齐雨泽对于她不知晓自己口味并不意外，不过这筷子仿佛是她的专用，结亲后，穆思淼便与他划分界限，不仅憩息时不准他碰她，连吃穿用度都要与齐雨泽分开。 齐雨泽朝他点点头，又开口回答：“能吃。” 能吃就好，穆思淼把手又往前伸了伸，眼神示意他把那根吃掉。 齐雨泽盯着穆思淼的视线转移到她红润的唇，不由得想着她方才是否也有这筷子吃过。 看着他犹豫的动作，穆思淼倏地一顿，猛然想起她刚才好像用过了这筷子，她刚撤回手帮他拿双新筷子，就看到他俯身探出舌尖，将挂在筷子上的野蕨菜丝卷走。 他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抑制不住地咳出声来，穆思淼顿住的手指突然运作，她连忙走到灶房将被井水冰过的温水递过来。 齐雨泽接过后喝了几口，才勉强压下嘴里的灼热感。 穆思淼轻叹一声：“不能吃就别逞强，等着。” 既然不能吃辣，穆思淼就只能干煸，虽然没有茱萸调味，仅有咸味，不过也比他那糊状不明物体好多了。 穆思淼把锅盖掀开，将里面的饼拿出来，分出一片的二分之一泡进蕨菜糊里，另外三片半放在另一只碗里。 桌面上放置着三盘菜，穆思淼看着齐雨泽呆滞的眼神，就知道原身一定不会这样做，不过也是没办法，她既然想吃点好的，就藏不住自己会做饭的天赋。 “这份是不辣的，这碗是孩子的。”穆思淼把三片半饼分出两片给齐雨泽，男子身量大，肯定要吃得多一些。 齐雨泽犹豫半晌，带着孩子去洗了手，回来后第一反应先去喂孩子，却被穆思淼阻止：“你先吃，现在天气炎热，饭不会冷掉。” 家妻为大，齐雨泽听从穆思淼的话，不过只从碗里拿过一片饼，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出几根野蕨菜丝，咀嚼的同时眯起眼睛。 不知不觉一片干饼便吃完，穆思淼看着他偷窥过来的眼神，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那片就是给你留的，吃吧。” 得到准允，齐雨泽才怯怯拿过那片干饼，小口吃着菜。 穆思淼率先吃完，她放下碗筷，看着吃相优雅的齐雨泽，挑眉静静望着，果然她的审美从现代到自己都没变，淡雅美人果真一绝。 不过他此时是原身的人，自己不过是“外来者”，可不能夺人之好。 “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喂。”穆思淼起身打断齐雨泽进食，在他怔愣期间把孩子抱在怀里，“你吃你的，别在意我。” 喂孩子她属实不太顺手，更何况还是这种木勺，喂了半天才把碗里的一小半喂进去，齐雨泽慌张加快进食速度，吃完后匆忙把孩子接回去：“穆娘，我来喂吧。” 穆思淼朝他一笑，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想逗他一下：“怎么？不想洗碗？” 齐雨泽抱孩子的手顿住，嘴唇嗫嚅、脸色苍白，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终也只憋出一句：“我喂完就去！” 看着他刷白的脸色，穆思淼才知道玩笑好像开得有些大了，她拍拍齐雨泽的肩膀，又把桌面上的碗盘收掉：“我开玩笑的，你看你吓的。” 穆思淼走后，齐雨泽缓缓舒了口气，对她刚才的行为疑惑不已，她方才，是在逗自己吗？ 刷碗倒不算什么体力活，穆思淼三两下收拾好，走到院子里看向半扇门，一拍脑袋，差点把它忘了。 “家中有钉子吗？”穆思淼询问后，眼看齐雨泽想要起身，她连忙让他坐下继续喂孩子，“你说位置，我自己去找。” “床榻下方的抽屉里面。”齐雨泽低声说着，穆思淼便去屋里寻找。 等她找到出来时，齐雨泽已经把蕨菜饼糊喂完，正拍着孩子的背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看样子是在哄睡。 穆思淼捏着钉子，走到他身侧提醒他自己要修门，让他带着孩子进里屋。 门铰链老化而引起的门板掉落，钉子的作用其实不大，现在家中并没有新的，她只好稍微固定一下，随后走进屋子。 齐雨泽正把孩子往床榻上放，穆思淼就站在他身后等着，她眼睁睁看着齐雨泽拍拍女娃的背，转身看到自己后浑身僵直、面露惊恐。 穆思淼装作没发现，她走到齐雨泽面前，探头看向睡熟的孩子，轻声向他说着：“我去趟市集，你随我出来认些菜，闲来无事可以摘一些晚间吃。” 齐雨泽朝她点点头，跟随她从屋里走出来。 “这是野蕨菜，就是方才吃的，这是马齿笕……”野菜并不多，等穆思淼回来他应该能摘完。 与齐雨泽告别后，穆思淼记着前日与女子一同前往倾淑阁的路，抵达市集后率先询问行人当铺所在位置。 没有交通工具属实不方便，更何况还是三伏暑天，等到穆思淼带着田契走进当铺时，身上的衣衫都已湿了大半。 “掌柜的，当东西。” 穆思淼手肘撑在当铺台上，朝当铺里面望。 “诶来啦！”一道清亮的男声从里间传来，看到穆思淼后眸光一闪，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柔和，“女公子有何贵干呐？” “当田契。”穆思淼把田契递过去，朝男子浅笑着。 男子顿时红了脸颊，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将他手里的田契接过来，看到上面明显的男子名字瞬间沉了脸色。 “一分田五百文，你这田契也才三分，也就是……”算盘声噼里啪啦响，穆思淼听着男子冷漠出口，“一两五百文。” 6、第6章 穆思淼对古代田契价值不太清楚，但她也不愿意吃亏，她从男子手中把田契拿回来：“多谢掌柜的。” 她没说清楚，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想货比三家。 “诶，别去别家了。”掌柜的抬手拦住她，又开始扒拉算盘，“最多一两八百文，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离开。” 看上去应当是最高价格了，穆思淼收回步子，趴回窗口，把田契递过去：“这敢情好，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边拿银子边窥向穆思淼，这么个面容姣好的女公子，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女公子，您这田契上应当不是您名字吧？”掌柜的突然询问，穆思淼并没发觉什么，老实回答，“不是，家里人的。” 穆思淼用手掌扇着风，抬起袖口擦拭着薄汗。 “家里人”，她出口的称呼就已经很明显了，掌柜的把银子放到她面前，“拿好别丢了。” 穆思淼道谢后准备离开，又猛然想起什么，她转过身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您知道这哪儿有售卖菜籽的吗？” 少见的女子出门买菜籽，掌柜的深深望她一眼，最终也帮她指了路。 沉甸甸的钱袋握在掌心，穆思淼总算安心了些，她走到菜籽铺子里，窥一眼柜子上的菜籽名称，但她对这季度种植的东西并不清楚，还是得询问掌柜。 掌柜的将一张纸张递过来，上面写满了时节所有的菜籽供她挑选，穆思淼精挑细选后，花费30文买了白菜、芜菁和芹菜的菜籽。 菜籽种下后还要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成熟，穆思淼到食铺买了一斤杂面粉，一两米粒，以及半只鸡，最终花费一百文。 门铰链又额外花费两文钱。 天色渐沉，街道上的铺子也纷纷收起来，穆思淼手上缀满东西，她好奇地望着街边的小摊，一支白玉簪子吸引了她视线。 不知为何，她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它和齐雨泽适配度很高，她走到摊子前，拿过簪子仔细端详一番，上面是一朵莲花，清雅之姿属实很像齐雨泽。 “劳烦，这簪子要多少银子？” 慢吞吞收摊的婆婆瞥她一眼，冷漠应道：“一百文。” 听到报价，穆思淼差点把簪子脱手，竟然如此之贵，她手上这么多吃食也才一百文，他紧盯着簪子，尝试与摊主讲价：“摊主，您看这款式都过时了，不如我帮您画出几副独一无二的款式，这副簪子您就便宜点卖我。” 本就因为生意惨淡而烦躁，摊主以为穆思淼是在捣乱，刚要抬手将她赶走，只见她拿过一旁的纸墨，随意画出几笔样式便出现在纸张上。 穆思淼向她解释道：“簪头需用镂空金丝制成金凤，簪体可雕刻出凤羽缠绕至尾部。” 清代的金凤簪，穆思淼曾在博物馆见过，做工精美绝伦，不用猜就知道工艺定然繁杂。 摊主稍微看一眼便知晓它的难度，她立即将方才那玉簪子递到穆思淼手中：“不知女公子可否有时间监督工艺制作？” 穆思淼沉吟片刻，并不吭声，摊主立即了解她的意思，试探性伸出手指：“一日十文。” “成交。”有银子就行，穆思淼并不挑剔，如若摊主之后再想要簪子款式，她可要好好敲她一笔，她脑海里可是有不少现代簪子的款式。 “那就明日未时，我就在这等着女公子。”摊主喜笑颜开，紧握着穆思淼方才画出的款式，仿若珍宝。 穆思淼应声，刚要掏钱袋却被摊主压制手掌：“这簪子就当我送女公子夫郎的，请笑纳。” 虽诧异她的观察能力，但既然她这般客气，穆思淼也不好驳了她的意，她收回手，握住玉簪朝她挥挥手：“多谢。” 一来一回两趟，衣衫虽在夜风的吹拂下变得干燥，但穆思淼腿脚却累得不行。 她推开屋子门，将拎着的一堆东西放置在桌面上，腾出手帮自己倒了两杯凉水一口气喝掉。 正在床边做刺绣的齐雨泽见状连忙上前，手足无措地望着穆思淼。 茶盏太小，穆思淼饮了五六杯才痛快地呼出一口气，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支簪子递过去。 齐雨泽的眸光闪了闪，在簪子与穆思淼之间来回流转，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给奴家的？” 看样子原身并未给齐雨泽赠过物品，穆思淼点头又缩回手：“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 手里的玉簪被夺过去，齐雨泽垂眸浅笑着，耳尖微微泛着红，他轻声开口：“喜欢的。” “喜欢就好，晚饭可吃了？”穆思淼靠在椅背上，看着他飘忽不定的眼神，不由得呵斥道，“说实话。” 齐雨泽本想撒谎，殊不知竟被穆思淼提前预料，他便老老实实摇头。 方才买的杂面粉立即派上用场，但穆思淼属实太累，她面粉递过去询问着：“和面会吗？煮面条会吗？” “会。”齐雨泽点头，斩钉截铁说道。 会就好，穆思淼朝他扬扬手，等他离开后便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等肩膀被轻拍几下后，她才缓缓睁开双眸，望着齐雨泽。 “穆娘，饭食做好了。” 穆思淼应一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舒爽地往灶房走去，两碗面摆在桌子上，她洗手后坐下，看着碗里的面汤沉默半晌。 “那个，奴家不小心多放了些水，面和得有点稀。”齐雨泽讪讪开口，低着头犹如犯了大错。 穆思淼轻叹一口气，看着顿时绷紧身子的齐雨泽：“罢了，面汤也挺好，助于消化。” 两碗面汤下肚，穆思淼总算有些进食的实感，她呼出一口气，将两人的碗收起来，还没起身就被齐雨泽抢过去，看着他刷碗的背影，穆思淼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从小时候到现在，她家中都秉持着做饭不洗碗，洗碗不做饭的规矩。 既然齐雨泽把洗碗的活抢走，她便起身走向里屋，将方才购买的菜籽拿出来。 用铁锹把开垦好的地挖出几条渠道，穆思淼蹲下来，将每条渠道里撒上菜籽后埋上土，随后拿出一个碗，从木桶里舀出水缓慢而均匀地浇在菜籽上方。 等一切弄完，她再次回到里屋，齐雨泽已经提前帮她倒好冷水，她喝完后道谢，告知他自己明日未时会出门的事。 “市集制作簪子那儿缺少一位帮工，每日十文钱，我从明日起便去做工。” 穆思淼突然拥有进取心，但齐雨泽只是点头应声好，并没打算夸她，而且看模样似乎已经对她的话习以为常。 又是原主做过的事？穆思淼根本笑不出来，不过现在解释还不如直接去做，她会向齐雨泽证明。 没有手机的第一天，穆思淼才发觉她并没多大网瘾，打游戏追剧看也只是因为太清闲，如果在现实她被这些琐事缠身，她必定没空玩手机。 白日里的事情让她精疲力尽，她沐浴过后爬到床内侧，侧身拍着女娃的后背，女娃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脸，穆思淼被她的动作惹得发笑。 她捏着女娃的手指，听那天齐雨泽叫她的名字，似乎叫玥儿。 虽然不知道全名，但不得不说，这名字取得挺有水平，玥儿转而握住她的小拇指，嘴里吧唧着，发出几个不成句的音阶。 她在学说话。 穆思淼来了兴趣，她轻轻摇晃着玥儿的手指，缓慢出声教他：“跟我学，叫母亲，母、亲……” “ma、a……” 看来还是年纪太小，而且母亲这个词属实不太顺口，与此同时，穆思淼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身为孩子母亲，齐雨泽从未找过她让她喂养玥儿，反而去喂她饭食，按照常理，这个年纪的幼儿母乳应当是最好的。 穆思淼陪玥儿玩耍的手指一顿，用空闲的那只手掀开胸口的布料窥探一眼，并没有异常。 她满脸通红地平躺在床上，此时房门被推开，齐雨泽身着一件粗布外袍，或许因为刚沐浴完毕，他乌黑的发尾被水沾湿，正缓慢擦拭着。 走进屋里后，他把外袍脱掉，露出里面的一身清爽白色里衣，胸口处被水渍浸湿，穆思淼瞳孔猛然一颤，连忙缩回视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紧闭双眸，强制不去想刚才看到的场景，失去视觉，听觉便更灵敏，她听着齐雨泽缓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床边，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在床上响起，最终停在耳边。 “乖玥儿，乖乖睡觉，别吵着你母亲。”齐雨泽哄孩子的声音从耳侧传来，舒缓了穆思淼的情绪，她翻过身，背对着父女两人睁开眼睛。 她翻身的动作把齐雨泽吓了一跳，他屏息敛声，发现穆思淼并没醒后才浅浅松了口气，声音放低哄着孩子，最后还轻哼出不知名的乐曲。 一家三口的日子如此温馨，不知道原身为何要对齐雨泽打骂，果真家暴者的思想无法共鸣。穆思淼闭着眼睛，听着齐雨泽轻柔的声音，与玥儿一同进入梦乡。 7、第7章 即便作息已经改正，但穆思淼仍旧早起不了，等她睁开双眸时，身侧的父子二人早已不见，她慢吞吞坐起身，披上外袍后走向门外。 穆思淼拉开房门，香味立即扑鼻而来，她顺着味道走到灶房，看向正忙活的齐雨泽：“做什么呢？” “蒸饼。”齐雨泽拍拍手上沾的面粉，用手背托了托往下滑的玥儿，穆思淼走到他身后接过孩子，叮嘱他，“以后做饭的时候可以把孩子放我旁边，我看着她。” 穆思淼之前从没这样说过，齐雨泽羞赧不已，猛地朝她点头，轻轻应声好。 现代都是吃白面，杂面穆思淼还是第一次吃，不过也不算难吃，毕竟现代饭店也常有杂粮的食物，且价格高昂。 来到这两天总算吃了顿饱饭，连喝得都从白水变为米汤，属实是一大进步。 吃饱喝足休息一会儿后，穆思淼便起身将院子里另一半杂草除去，同样把野菜摘好放进竹筐里。 把杂草搬到门外铺平，穆思淼呼出一口气，看向总算能看到全况的院子，她满意地点点头。 日光洒在院子里，齐雨泽坐在石墩子上，哄抱着孩子，他背上的绳子垂落在地，看上去还真是不方便。 穆思淼一拍脑袋，不如帮他做一个婴儿车，总这样抱着也不是个事儿。 但今日是没时间了，她把计划搁在心里，将另外半块地用铁锹全部翻土后暂时搁置，等过几日另一侧的菜籽发芽后，便可将它们挪栽过来。 午时已到，穆思淼并不想抱孩子，便放下铁锹，转身走向灶房。 天气燥热，再加上刚做完农活，穆思淼此刻特别想吃鸡丝凉面。 杂面和成面团，软硬适中时用擀面杖擀成片，将面皮对折，用菜刀把面片切成细条，先放置一旁备用。 古代没有冰箱，昨日买的半只鸡被穆思淼吊在水井里冰着，她把鸡捞出来砍掉鸡胸脯的位置，其他的再次放回去。 锅里添水，等水烧开后穆思淼将面条放进去，又把另一个锅烧起火，把鸡胸肉切碎丢进去煮着，趁这时间，她提前备着灵魂料汁，幸亏昨日多买了些调料。 古代自制的芝麻酱不似现代细腻，但也说明了没增添任何防腐剂。 她拿出一个碗，倒进去半碗芝麻酱、两勺生抽、两勺苦酒、一勺白糖、几滴香油、一点点调味的粗盐。 齐雨泽吃不了辣，她便把茱萸碾碎先放到一旁，此刻水已开，她搅拌一遍，加冷水后再次盖上锅盖。 鸡肉有些难熟，穆思淼先把面条捞出来放到装满凉水的碗里，淘凉后分装到两个碗里。 鸡胸肉煮熟后，穆思淼把鸡肉撕成细丝放进碗里，酱汁浇上，茱萸撒在最上层，辣香味儿瞬间充盈鼻尖，她忍不住吞咽口水，搅拌后率先尝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 穆思淼抿着嘴笑，满足地咀嚼两口，把另一碗端到齐雨泽面前放下：“尝尝。” 齐雨泽看着碗里黏糊糊的一团，试探性伸出筷子，夹出一根面条，芝麻酱的香味刺激着味蕾，他眼睛发亮，不由得再次动起筷子。 看着他吃得这么香，穆思淼挺有成就感，她也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鸡丝凉面吃完过后，她也没忘记玥儿。 幼儿吃食不宜过硬，家中也没鸡蛋这种有营养的东西，她便把杂面粉倒进锅里炒成焦黄色，盛出来后用热水冲成面糊，又往里面加了点碎的老冰糖。 齐雨泽从没见过这种做法，他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等着穆思淼把碗递给他：“你来喂吧，我要去做工了。” 看向正值中央的日头，未时应当即将来临，怕当工第一日就迟到，穆思淼特意早去会儿，她把钱袋中的银子掏出来递给齐雨泽，自己只留下五十文在身上。 家中多是女子掌家，穆思淼突然将钱递给他，齐雨泽顿时觉得这钱袋倘若烫手山芋一般：“穆娘……” “拿着吧，我这就去了。”穆思淼并不知晓他想说什么，她只知道，如若她再不出门，是真的会迟到。 再次徒步走到市集，穆思淼喘着粗气站到那摊位前，人果真需要锻炼，大概是躺了太久，她确实有些体虚。 “来了！”摊主看到她后，立即拉住她的手臂，穆思淼一脸茫然又觉得有点危险，正当她打算挣扎时，摊主突然一声身旁的女娃，“汤圆，给娘看着摊子。” 十多岁的女娃已经长成大人模样，她站在摊主方才的位置，有模有样地叫卖着。 穆思淼则继续被摊主往巷子里拉，走过几个拐角，面前出现两间茅草屋，摊主这时才松开她的手臂，抬步走进院子。 院子里搭建着一个棚子，棚子底下一名老汉穿着粗麻布衣，钢板上被烧融的铁被他倒在模具里，他用镊子将模具丢进水里，霎时发出一阵“滋滋”的声音，除此之外，一股儿白烟也在徐徐上升。 “沈郎，我跟你说过的那女公子来了。”摊主向那老汉指指穆思淼的方向，老汉沉默寡言，对她点点头已示尊重。 “需要我做什么？”穆思淼也朝他点头示意，转头看向拥有话语权的摊主。 “你就画昨日给我的那簪子细节图就好了，这里有纸墨。”摊主指了指一旁的木凳，“叫我刘婆就行，那儿有水，渴了就自己喝，别客气。” 穆思淼自然不客气，虽然没上过班，但他总刷到打工人上班带水瓶接水的视频，她暗自想着，明日来这时定然要带个水壶。 虽然昨日给刘婆示意图是为了省钱，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簪子做工挺不错，与他画出的制图大差不差。 只是镂空的位置有些瑕疵。 幸亏穆思淼记得博物馆的细节图，她拿起纸墨，从多方位画出一沓纸，等她画完收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哇！好漂亮！” 穆思淼手指一颤，笔锋猛地往旁边斜，晕染出一滩墨渍。 她斜目望向身侧，少年似乎知晓自己坏了事，脸色顿时泛起一阵红，后退两步后磨磨蹭蹭朝她作揖：“抱歉，这位女公子。” 穆思淼下意识出声：“无妨。” 看到他的容貌时，穆思淼却瞬间顿住了动作，他面容竟与现实中的堂弟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淏轩，这位是咱家刚请来的帮工。”老汉向少年介绍着穆思淼，她也朝他点头示意。 “女公子有礼，吾名为刘淏轩。”少年悄然窥她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垂眸往桌面上的纸张上探。 穆思淼不阻止他看，甚至将纸张递到他面前：“想看？” 刘淏轩面露喜色，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看向一旁的老汉，等到他点头，刘淏轩眼眸一亮，快步走到穆思淼面前，接过纸张仔细看着。 刘家铸造工艺传女不传男，刘淏轩平日只有在远处看的份，很少有机会能这么近距离观察制图。 他脸上的喜悦根本抑制不住，穆思淼看着他的兴奋，也止不住地扬起慈爱的笑。 坐了太久，穆思淼腿脚发麻，她起身跺几下脚，拿着桌上的碗去倒一碗凉水，三两口喝完后，她走到老汉面前，看着他熟练切割玉材的动作。 玉材碎料放置在一旁，闲来无事，穆思淼便想自行动手尝试下：“沈叔，我可以尝试下吗？” 左右是些废料，老汉朝她点头后，穆思淼便弯腰捡起两小块，从一旁的工具箱里拿出来两个篆刻刀。 她没学过雕刻，倒是练过几年素描，他学着老汉的手法，一刀一划将边角料削掉，将脑海中浮现的兔子形状雕刻出来后，天色也逐渐变暗。 门外传来推车和说说笑笑声，穆思淼抬眸看过去时，刘婆正推着推车走进院子，看来是到了打烊的时辰。 刘婆松开推车，走到老汉面前拿起桌面上摆放的玉簪，赞扬道：“不错，果真精致，明日我便带去市集，定能买个好价，这位女公子。” 穆思淼正打磨着细节，听到刘婆叫她的声音，这才想起她似乎没做自我介绍：“刘婆叫我思淼便好。” “思淼啊，这是你今日的工钱。”刘婆从钱袋里掏出十个铜钱，穆思淼接过后便与她告别，手里捏着她刚才雕刻的小兔子。 “娘亲，我也想跟爹学这个。”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穆思淼不由得多听了两句，但接下来刘婆的话却让她有些疑惑。 “学什么学！这些都是女子要学的，你赶紧去练你的绣工去，不然当心以后妇家将你休弃……” 一般来讲，刺绣应当是女子所学，而且她在家中时，齐雨泽也在做着这些活计，难不成这里与往常的古代不太一样？ 路过糕点铺时，穆思淼停下脚步，用一半工钱买了几块糕点，让掌柜包好后，她才慢悠悠往家中走。 带着疑惑回到家时，齐雨泽并没出现在院子里，穆思淼拎着回来途中买的糕点推开房门，没等她出声，面前匪夷所思的场面就将她惊得哑口无言。 齐雨泽一只手托着玥儿后背，另一只手将里衣掀开一个角，外袍敞开垂在地上，齐雨泽面色震惊，根本来不及将遮住他此刻的动作，更何况玥儿正嘬得津津有味，甚至发出了声响。 8、第8章 齐雨泽慌张遮住身体，穆思淼也反应过来立即转过身去，结巴开口：“那……那个，你没关门。”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声，应当是齐雨泽在整理衣服。 穆思淼耳根发烫，脑子里一滩浆糊，刚才的画面一直浮现在脑海，齐雨泽竟然在喂奶？！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穆娘。” 齐雨泽的脚步停在身后，穆思淼转过身后根本不敢抬头，她垂头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路上买的糕点，你尝尝吧。” “多谢穆娘。”齐雨泽面露喜色，似乎没把刚才的小插曲当回事，穆思淼却始终垂着头。 “吃饭了吗？我去弄点饭吃。”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穆思淼急需一件事将自己救出去。 齐雨泽摇摇头：“不曾吃过。” “那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去灶房做饭。”穆思淼叮嘱过后，一溜烟儿跑出去，将满头雾水的齐雨泽留在屋里。 难怪街上摊主掌柜多为女子，连倾淑阁的花魁待客之人也都是男子，看来这里女子地位更高一些，齐雨泽那日惧怕被休弃也是有缘故的。 实在没心情再细想，穆思淼脑子一片乱麻，她把齐雨泽蒸的饼切成块，倒了点油放锅里炒至焦黄，同时又往另一口锅里撒了些稻米。 炒饼与米汤端放在院里的桌面上，有过前车之鉴，穆思淼这次提前敲门，等齐雨泽主动应声，她才推门而入。 玥儿正沉沉睡着，穆思淼压低声，喊齐雨泽出门吃饭。 两人对立坐于桌子两侧，四顾无言，氛围实在尴尬，穆思淼垂着头夹炒饼，时不时抬眸偷窥着齐雨泽。 齐雨泽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他细细品味着炒饼，怯懦开口：“穆娘，奴家如今在家中闲来无事，不如教教奴家种田和煮饭。” “种田不过是除草浇水罢了，煮饭这事也急不得，左右我也有空，你照顾玥儿够辛苦了，我来煮饭也没关系。” 反正她做工不过半日，归家后天色也不算太晚，不过每日十文钱，总不是长久之计，看来要另寻它法来赚钱。 院子里没了杂草，也就缺了遮挡，穆思淼出门找几根木棍插成一圈，又把门外晒干的杂草堆上去，杂草将三面遮起来，围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从来到这穆思淼就没洗过头，干脆趁这时间一起洗了，但他似乎并没看到洗发的东西。 齐雨泽看她在寻着什么，便开口询问道，穆思淼应一声：“洗发的东西放哪儿了？” “芝麻叶？”齐雨泽听罢，从里屋妆奁里拿出两片干芝麻叶，走出屋外递到穆思淼手里。 穆思淼从小与奶奶在乡下长大，对这芝麻叶倒挺熟悉，不过从没用它洗过头发，毕竟现代都是人工制洗发膏。 穆思淼接过芝麻叶，泡在水里，转过头时齐雨泽还没离开，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简易浴室虽然能遮住，不过还是个漏风的。 “还有什么事吗？” 齐雨泽脸色倏地一红：“方才那糕点奴家不小心吃完了……” 原来就为了这事儿，穆思淼松一口气：“无妨，本就是给你带的，你若爱吃，明日下工我再给你带。” 齐雨泽眼眸一闪，显然惊喜，不过一瞬又垂下眸：“穆娘工钱还是存着为好。” “不过才几个铜板，存也做不了什么。”穆思淼搪塞着，将他打发走，这才脱了衣物沐浴洗发。 脱衣物时她摸着腰间塞着的兔刻玉，这才想起送齐雨泽，沐浴过后，她走进院子，把这刻玉递过去。 “今日摊主家老汉铸簪子，我瞧着有些废料，便要来随便刻了个玩意儿，你拿着玩罢。” 穆思淼近期太过热心，齐雨泽手中攥着留有她体温的兔刻玉，总觉着有些不真实感。 穆思淼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家中毕竟就他二人，从方才的样子不难猜出，玥儿是齐雨泽为原身添的女娃，她自然得对他好点，更何况齐雨泽的样貌本就长在自己审美点上。 暑天气温高，头发不久后便干透，穆思淼坐在里屋，等着齐雨泽沐浴归来，家中虽有笔墨但却只有糙纸，不过也并无大碍。 她铺好纸张，将全部银两拿出来，想着要做个什么营生才能养家糊口，思来想去总得是吃食更靠谱。 一是她对此有经验，二是小吃的话成本不需要太多。 但凭借手里的银子，根本不够租个铺子，明日看来得询问刘婆摊子要用多少银两，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先租个摊子卖着也成。 糕点食材繁多，制作步骤繁杂，不适合摊子售卖，得找个做法简单些的吃食，仔细想来，还是面食最适合，她灵光一闪，不如就先用鸡丝凉面试试水，刚巧家中有食材。 不过她还是将所需的食材记下来。 翌日，穆思淼难得早起一次，吃过早食也才辰时，把菜田浇了一层水，她便动身前往市集。 等她抵达时，正值市集热闹之时，她从街头至街尾逛过一遍，看到最多的则是卖菜摊子，甚至有些用不着摊子，地上铺张破布便能摆着卖。 也不知晓这摊位能不能售卖，或者是凭本事抢？ 穆思淼蹲下来，挑着布上摆着的莲藕：“大娘，不知这莲藕怎么卖？” “一文一根，这可是我们从春日便撒种，昨日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保证鲜着呢。”这大娘脸上堆满笑，眯着眼睛望向穆思淼，然而当她下一句话出口后，大娘顿时变了脸色。 “大娘，您这摊位是买来的吗？” “与你何干！去去，不买赶紧走。”大娘轰她离开，嘴里骂骂咧咧，穆思淼连忙挡住她的手，“别急啊大娘，我没说不买啊，这不就是问问嘛。” 穆思淼掏出钱袋，从中掏出五文钱丢在布上，大娘这才有了几分好脸色，她把铜板收进钱袋，把穆思淼挑出来的五根莲藕装一块儿：“这摊位啊确实得买，不过看你这模样好像是乡下来的吧，这可得有些门路才能够租赁。” 没想到在古代就有找关系这一说，穆思淼接过莲藕向她道声谢，闲逛间看一遍街上的客流量，又顺便坐在路边吃了碗面。 羊肉汤面吃着确实不错，虽然有些膻味，但这面挺筋道，而且用的还是难得白面，不过价格也因为食材上涨不少。 一碗面花了穆思淼三文钱，她边吃边看着厨子甩面下锅一气呵成的动作，就像看了一部美食片。 吃饱喝足后也到了上工的时辰，穆思淼拎着莲藕走到刘婆的院子里，此时她还没出摊，一家人正坐着吃午饭。 穆思淼轻敲两下房门，等几人抬起头来，她才笑意盈盈走进去：“我是不是来得有些早了？” “哪里的话。”穆思淼是按天给工钱，刘婆巴不得让她来早些，“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穆思淼看过去，刘淏轩立即站起身来，兴奋地朝她挥着手：“穆姐姐，来吃点吧，别客气。” “不了刘婆。”穆思淼把莲藕递给刘婆，“我是有点事想问您，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看来她是有求于自己，但刘婆还是留了个心眼，她没接莲藕，而是先行询问道：“这我没法接，你先说什么事。” “不过是想问刘婆有没有租赁摊位的门路罢了，如果刘婆需要，我后面可以不收银子帮你画几张簪子样式。” 昨日的新样式簪子已经做好几支，不过还没来得及去售卖，刘婆并不知晓卖得如何。 她接过穆思淼手中的莲藕，面上堆笑：“这事我倒能办，不过具体还得看一下你那簪子卖得如何。” 穆思淼也理解她的顾虑，等她们吃过饭后，便随她一同前往摊位。 刘婆跟她女儿汤圆一起叫卖，穆思淼就站在一旁看着，右边肩膀被刘淏轩撞了两下，穆思淼转过头时，他悄然张开手掌，一颗糖正躺在掌心。 他耳尖泛红，但眸光仍旧闪着亮光：“穆姐姐，你结亲了吗？” 这幅场景穆思淼貌似见过，在家中齐雨泽时不时对她就是这幅模样，她接过刘淏轩手中的糖：“嗯，已结过亲了。” 刘淏轩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但穆思淼接过了他的糖，他眼眸一亮开口争取着：“穆姐姐，我很喜欢你，我也想跟那位哥哥一起服侍你。” 穆思淼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望向刘淏轩，看着熟悉的脸庞，她莫名有种背德感。 “弟弟，你年纪还小，一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女子。”穆思淼连忙拒绝他。 被拒绝让刘淏轩更委屈，他眼泪盈盈地望过来，穆思淼匆忙走到刘婆身旁，避开他的神情，看着路人来买簪子。 “逛了挺久，您这簪子样式倒挺别致。”两名女公子停在刘婆摊子前，看样子确实对这簪子有兴趣。 看她们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刘婆急忙对两人进行推销：“那可不是，这簪子样式只有我们家独有，而且这是第一批货，您要是买了定然是城内首位佩戴的公子。” 穆思淼听着刘婆的说辞，也有些紧张，毕竟这与她能否拿到摊位也有关联。 在几人炙热的目光中，这两位女公子点点头，大手一挥：“这几支我们全包了。” 9、第9章 刚出摊就来大单，刘婆手慌脚乱地拿起簪子装进木盒里，满目欢喜的递过去，两名女公子很爽快地丢给她一两银子，留下一句“不用找零”便扬长而去。 看样子还算是有市场，穆思淼挑起唇角望向刘婆的后背。 欣喜过后，刘婆总算想起身后的穆思淼，此刻她的态度顿时十八转弯：“你想要哪条街，做什么的摊子，老婆子帮你去找。” “不过是摆些面食，就前面那条巷子里就可。”穆思淼早时瞧过，那条巷子满是吃食，且对面是一家私塾，有基础客流量，即便刚开业也不会无人知晓。 “得嘞，不过你得掏点东西。” 总归是簪子样式，穆思淼拍着胸脯：“没问题，两款簪子样式我稍后回院子里就画，您还需要什么随便说。” “两款怕是有些少吧。”刘婆显然想再从她脑子里掏出些东西，穆思淼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刘婆，如果后面您想要其他款式，欢迎去找我，我也向您保证我绝不会售卖首饰。” 生意人最怕同行，穆思淼倒能理解，果然刘婆听到她这句话，立即握住她的手：“有你这句话就好办了，明日我就去帮你找摊位。” 总算是了了一桩大事，等穆思淼帮刘婆画完两款簪子样式以及细节图，摊位的租赁契纸也被递到她手里。 刘婆满意接过，拍拍她的手臂：“以后有什么要帮的你就说，反正这离得也不远不是。” “诶，谢谢刘婆。” 即然已经得了摊位，穆思淼便与她辞别，刘婆还算仗义，在她离开时往她怀里塞了两颗鸡蛋和十文钱。 路过糕点铺时，穆思淼走进去挑了几种新口味，准备拿回去让齐雨泽尝尝，如果后面有机会，她或许可以搞点奶油蛋糕。 想着明日要带挺多东西过来，穆思淼在路边的铺子购买三个木桶，以及一些普通不漏水的油纸，可以分装凉面。 穆思淼拍拍怀里的摊子租赁契纸，拎着糕点推开院子门，却猛然与一张陌生的脸对视，她嘴角的笑僵在脸上，生怕自己漏出什么马脚，毕竟她还不知道这人身份。 “回来了，雨泽在灶房煮饭呢。”中年女子怀里的玥儿被逗乐，看上去与她很熟悉。 避免多说多错，穆思淼淡淡“嗯”一声便往灶房走去，当她看到齐雨泽脸上的泪痕时，忍不住心揪一下，夺过他手里的锅铲，她拧眉询问：“怎么回事？” 齐雨泽往院子里看一眼，用袖口将泪水拭去，哽咽着声音说道：“没事……” 分明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穆思淼紧握他的手，脸色发沉，眸光往院子里看着，试图起身去找她算账：“她为难你了？” “没有。”齐雨泽连忙拦住她，垂着头声音放低，“母亲没对我做什么，是我太懒惰了。” 从他口中得知来人的身份，穆思淼又拍拍他的手：“分明是我准许的，就算是母亲，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污蔑你。” 穆思淼挥开他的手，大步走到母亲面前：“母亲，雨泽看顾玥儿已经很辛劳了，也是我不让他煮饭，您不用责怪他。” “他在家看孩子就累着了？你辛苦做工赚钱回来还要自己煮饭，你放眼瞧瞧，哪家有这样的，身为男子竟如此慵懒，得亏是你性子好，放在别家早就被休弃了！” 母亲虽坐着，但气势一点不输，她盯着齐雨泽语气严厉：“现在非但不改，还学会告状了。” 齐雨泽嘴唇翁动，最终还是没吭声，穆思淼实在看不下去他的软弱，愤然转过身接过母亲怀里的玥儿：“家中的事我自有分寸，就不劳母亲费心了。” 母亲面色一片空白，穆思淼竟然一改往态，对齐雨泽如此袒护：“思淼，你竟这样不领情？” 她冷哼一声，看向院子里的空地，穆思淼常年无所事事，她根本没把事情往她身上想，而觉得这是齐雨泽应该做的。 等她走出院子，穆思淼转过身，将玥儿递给齐雨泽，又把手上拎着的糕点放置在桌面上：“今天买了些别的口味的，你可以尝尝看哪种你更喜欢。” 玥儿伸着手想去抓糕点，齐雨泽挡住她的手，抬眸看向穆思淼：“穆娘，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是不是……” “怎么？”穆思淼故作深沉地扫过去，果然齐雨泽瞬间噤声，根本不敢反驳。 穆思淼把糕点递给他一块，在他接过塞进嘴里咀嚼后，趁他没机会说话，她轻斥出声：“她说你，你就这么站着让她说吗？你就不会反驳？就算她是长辈，你也可以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本身就是我让你不用煮饭的……” 齐雨泽想开口，但碍于被糕点堵住口，只能听穆思淼从头到尾说完，嘴里的糕点好不容易咽下去，他匆忙开口想解释却被她捂住唇。 “不需要多说，如果下次母亲再来就等我回来再说，不用听她的，我说明白了吗？”穆思淼眼眸里满是认真，齐雨泽紧盯着半晌，缓慢点头。 穆思淼这才满意松手，又开始告知她关于开摊子的事情：“我从明日起，便不去簪子摊主那边帮工了。” 又是如此，齐雨泽早已习惯她做事三分热度，但这次他是真相信穆思淼会有所改变，以至于听到她放弃的言辞很是失望。 看着齐雨泽垂头的模样，穆思淼便能猜测出他的想法，她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张摊契：“我在市集街道租赁一个摊位，就售卖那日我们吃的凉面。” 这次的摊子听上去比以前赌钱靠谱多了，齐雨泽也愿意再去信她一次：“穆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你就在家里看好玥儿就好了。”刚开业，她得先试试水，如果生意火爆的话，她可以再雇一个人。 晚间，她找出一块木板，用墨水提上几个大字“思淼凉面”，又在一旁写上小字“2文一份”。 翌日，穆思淼吃过早饭后便开始和面擀面条，把鸡肉煮熟撕成丝，又调了一大碗酱汁，分装完毕后齐雨泽也已经将闲置的拉车清洗干净，两人合力把食材搬上去，穆思淼便朝市集的方向走。 午间气温最高，最适宜吃凉面。 穆思淼拉着拉车抵达时，周边几家摊主对她还带来的东西有些好奇，毕竟她们从没见过这种提前做好带来的食物。 感受到其他摊主的疑惑，穆思淼三两下将一份凉面弄好，捧着递给隔壁拉面摊的摊主：“姐姐，我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事的还请您多担待。” 不仅这一家，穆思淼也给其余几家分发些，不过自然份量没这么多，不然她还没售出就被分完了。 得了便宜，其余几家自然不会说什么，蒸饼摊的摊主甚至还给穆思淼提了些建议，让她多放些茱萸，城内人嗜辣。 穆思淼也想过这点，售卖时再问客人要不要辣也不晚。 日头位于正上方，街边猛然涌出人流，看样子应当是私塾之类的，少女们成群结队，分散在每家摊子前。 “呦，这儿新来了一家，还算便宜呢。”两名少女站在穆思淼摊位前，虽然没吃过，但总归有些猎奇心理。 “可以先尝一下。”穆思淼把提前盛出来的两小份递过去，让两人先尝尝，她们对她的做法很满意，一口吃完缓慢咀嚼着。 新奇的味道充满舌尖，她们并没尝试过这种面，既凉爽又有辣的香味。 “来两份。”她们爽快地从怀里掏出四文钱递过来，穆思淼接过铜板便开始帮她们盛出两份，“这边有微辣中辣重辣，姑娘们要什么辣度呢？” 两人中面面相觑，最终点了两份中辣的鸡丝凉面，穆思淼把她们的份装好，再次抬头时面前已经排起长龙。 前面还可以稍微尝两口，后面根本没时间，穆思淼还是低估了人类对美食的需求，不过半个时辰，她带来的一桶面就见了底。 幸亏在排队至一半时，她就有先见之明，让后来的人不要再排，盛完最后一份面，她沉沉松一口气，用袖口擦拭着鬓角落下来的汗。 “姐姐，要一份鸡丝凉面。” 穆思淼正收拾着，下意识抱歉：“不好意思，今日份已卖完，您明日再来吧。” 说完后，她才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抬眸望去，刘淏轩正站在摊子前，盯着她眯着眼睛笑。 “你怎么来了？可今日的面真卖完了，明日你提早来，我帮你留一份。”穆思淼说着，刘淏轩却并没在意她说的话，反而走到她身侧，捏着帕子贴在穆思淼额角，“穆姐姐好辛劳，我帮姐姐擦擦。” 刚拒绝过他，穆思淼深觉不妥，连忙后退两步：“多谢，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淏轩还是注意点。” 刘淏轩轻哼一声，眼眸一转：“姐姐这儿看着缺人，不如雇佣我，我很便宜的，姐姐给我一个铜板就行。” 刘淏轩竟自降身价，但穆思淼还是不愿用他，不仅因为他对自己有心思，而看着他的脸穆思淼总忍不住想起堂弟：“不用……” “姐姐，我在家中本就不受爹爹和娘亲待见，如若不能赚钱，就会被娘亲卖到他乡。”刘淏轩说着，撤回帕子擦拭着眼角硬挤出来的泪。 10、第10章 “这……” 眼看刘淏轩哭得梨花带雨，旁侧几家摊主都八卦的望过来，穆思淼连忙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那明日午时你便过来吧。” 刘淏轩立即抬起头，眼角的泪水立即收回：“果真？那我明日就来。” 他变脸还挺快，但既然已经答应，穆思淼就不能反悔，将刘淏轩打发走，她把摊子上的东西收起来，拉着拉车往家中赶，途中路过木材料子的地方，花费10文买了两块木板，又带了些蔬菜。 将木板架在车上，穆思淼抵达家中时，手臂有点酸，想着要是能在城中居住的话，肯定更方便些。 不过此刻的存款，并不足以让她们搬到靠街边的位置居住。 穆思淼走进里屋，仰面瘫在椅子靠背上，把怀里的钱袋丢在桌面，眯着眼睛望着齐雨泽：“你数数赚了多少，我歇会儿。” 齐雨泽从没碰过银子，听到穆思淼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奴、奴家吗？” “你不想数？那就放着吧，待会儿我自己数也可。”穆思淼以为他不想数，便不再为难他，齐雨泽听到这话连忙否认，“奴家愿意。” 生怕穆思淼反悔，齐雨泽匆匆拿过钱袋倒出来，铜钱铺在桌面上，穆思淼看着齐雨泽仔细数钱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先慢慢数着，我去沐浴更衣。” 齐雨泽已然数钱入了迷，根本听不到她的话，穆思淼无奈摇头，自行取了换洗衣物，前往院子里沐浴。 沐浴过后时辰还早，而且她还不算太饿，趁这空闲，刚巧可以用方才购买的木板帮玥儿做手工婴儿车，将头发随意擦拭，她从房间里搜罗出一把生锈的铁锯。 水井旁放着一块常年未经使用的磨刀石，她蹲下身，先从水井打出一桶水，把磨刀石清洗干净，随后才磨着铁锯。 铁锈在摩擦下变成混黄的水，经过几番摩擦与清洗，才勉强看出铁的原色，直到把铁锯从头到尾磨得蹭亮，她才停手，又用指尖感受着铁锯的锋利。 磨刀石确实有用，穆思淼用干布把铁锯擦干净，从拉车上拿下木板后，先在地上用木枝画出设计图。 按照在现实看过的婴儿车，穆思淼很快画出简易图，主要是坐和趴的位置，画完以后她便把木板分解，切割出各个部分，随后按照设计图把木板卡在一起。 她中途太过认真，根本没注意身侧的动静，没想到抬头时齐雨泽已经煮好饭，正盯着她看。 两人突然对视，齐雨泽立即低下头，嗫嚅半晌后没问她在做什么，而是说道：“穆娘，先来吃饭吧。” 穆思淼拍拍手上的木屑，应声后去水井边洗过手，坐到齐雨泽对面。 桌面上放着炒土豆丝和凉拌西红柿，看上去还不错，穆思淼拿起半张饼，在齐雨泽注视下夹起一块放进口中咀嚼着，看他表情紧张，穆思淼很想逗逗他。 她眉头紧蹙，盯着齐雨泽并不说话，等他小心翼翼询问：“很难吃吗？” 穆思淼才忍不住笑出声：“没有，很好吃。” 齐雨泽这才松了口气，放心去夹菜。 吃完饭后穆思淼端起碗想去刷，却被齐雨泽按着手背压下去，从她手下抢过碗筷：“我去洗，穆娘就专心做事吧。” 既然他这样说，穆思淼也不推辞，她走到木板前，继续拼接着，不多时，一台简易版婴儿车就被做出来，防止木板上有刺会让玥儿受伤，穆思淼特意用多余的木块摩擦了一遍，让木板变得光滑。 玥儿已睡，没空来试验这婴儿车是否结实，穆思淼只能褪了鞋袜，单脚踩在坐的位置上试验，他刚把体重移到左脚，就听到一声惊叫。 齐雨泽小跑着走到她面前跪着，把方才她褪掉的鞋袜帮她穿上，语气匆忙地说道：“穆娘，律法规定已成婚的女子男子皆不许在房外露肤，您还是穿着吧。” 想不到竟还有这规矩，果真是陋习，不过看齐雨泽紧张的模样，穆思淼也不想为难他，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过去，等他帮自己穿好鞋袜之后，猛然俯身，在距他嘴唇一公分的位置停下。 “房外不可脱，那关上门仅有你我之时，是不是能脱？” 齐雨泽满脸震惊后羞赧垂头，随后扭扭捏捏开口：“穆娘想对我做什么都愿意，不过不要吵了玥儿睡觉。” 本来觉着没什么，但齐雨泽这句突然将空气变得旖旎，穆思淼顿时想要后退，却被齐雨泽纤细的指尖攥住袖口，趁她茫然无措时，他猛地凑上去，两唇相贴。 触感稍纵即逝，等穆思淼反应过来时，只能看到齐雨泽端着碗往厨房走的匆匆背影。 穆思淼摸了下唇，又抬眸望着齐雨泽羞涩的笑失了神，巧笑倩兮，美目盼兮1，当真是美人。 穆思淼瞬间有了气力，她拿起木块继续摩擦着婴儿车，等齐雨泽将厨具收拾干净后，她也完了工。 看着齐雨泽远远站着的身影，穆思淼朝他挥了挥手：“过来。” 齐雨泽本就好奇着，看到她的手势后匆匆地走过来，穆思淼便朝他介绍着成果：“这是给玥儿坐的车子，周围的木板可以防止她摔下去，平常可以让她坐着，这样你既不用这么累又能专心做事。” 齐雨泽眸光一亮，显然对这婴儿车很是满意，他爱不释手地摸着婴儿车，看向穆思淼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给玥儿的？好好看。” 对于他的反应，穆思淼还算能理解，毕竟古代并没有如此手工，她拍拍胸口朝他笑着：“这并不算什么。” 磨木头留下不少木屑，她再次简单冲了个澡后，才往里屋走去，玥儿正睡得香甜，而齐雨泽则坐在椅子上缝着衣服。 看到穆思淼走进，他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这、穆娘衣袖有走线了，奴家并不是故意触碰。” “不用解释，不就是一件衣服嘛，况且你是在帮我缝制，不用这么紧张。”穆思淼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带着浅笑的面容，“几日不见你回母家，如若明日有空，不如去看看两位老人家。” 穆思淼本意是想让他回家陪陪家人，别像她这样，突然穿来，连跟父母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但齐雨泽似乎误会了什么，他顿时丢下针线衣物，跪到穆思淼面前：“穆娘不要赶奴家走，奴家就在家中，哪儿也不去。” 11、第11章 想不到齐雨泽反应竟这么大，穆思淼把他搀扶起来，拍拍他的手臂：“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回去陪陪他们。” 齐雨泽深深望着她的眼眸，直到看出她说得并不是玩笑话，才松出一口气，不过仍旧是拒绝的说辞：“奴家已嫁人，往后的日子要紧着家里为先。” 看样子是这里的风俗，穆思淼也不便多问，他自己不觉着无聊就行。 “时辰已晚，不如早些歇息，这衣袖白日再补也不打紧。”穆思淼忙了一天，这会儿倒是有些乏了，她挡住唇打了声哈欠，满眼雾气地望着齐雨泽。 齐雨泽从未见过她如此放松的模样，羞涩低下头把衣物放置一旁：“听穆娘的。” 穆思淼晃着身子往床榻走去，躺到最里侧的位置，中间隔着玥儿，她将最外侧的位置留给齐雨泽。 即便已经闭上眼眸，但对面炙热的视线随着摇晃的煤油灯而来，穆思淼有些无奈，她眯起眼眸，淡然吐出两个字：“熄灯。” 齐雨泽猛然与她对视，错愕一瞬后立即撑起身子，将床头的煤油灯芯用剪刀剪短。 房间顿时一片漆黑，穆思淼享受着熟悉的黑夜，下意识翻身面朝墙，不一会儿便打着轻鼾。 翌日一早，当穆思淼穿戴整齐走出房门时，齐雨泽正在灶房忙活着，玥儿则坐在婴儿车上，手里握着一只笔晃着。 “玥儿看来是要当才女。”穆思淼从她手中抢来毛笔，在指尖转了几圈，玥儿仿佛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嗯嗯啊啊几声过后，竟试图从婴儿车上站起来去夺回毛笔。 穆思淼顿时玩性大发，她单手扶着玥儿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笔往上举。 玥儿身子摇摇晃晃，直到嘴唇向下瞥，她才收了性子，把毛笔递到玥儿面前，她抓回毛笔继续戳戳弄弄，穆思淼也被她逗笑。 “穆娘，你来看看除了这些还需要什么？”齐雨泽等到两人交流停止才出声。 穆思淼立刻转身走到灶台前，看着准备好的调料与食材，她当即夸赞齐雨泽：“这样便可，我自行装车。” 装车这体力活还是得她做，从第一眼见到齐雨泽时，娇弱美人便深入人心，穆思淼生怕累着他，更何况最后还知晓他为原主育有一女，自然要护着他。 一家三口吃过不算早的早饭，穆思淼便拉着拉车往集市里赶，等到抵达昨日的场地时，刘淏轩早已到了，正坐在后方的台子上，百无聊赖地望着过往的摊主。 待到拉车停在摊位前，刘淏轩立即起身往穆思淼身旁凑：“穆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了。” 工作竟还有早到之人，穆思淼这种连上学都要卡点的人，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敬意，不过他这张脸的确太让人在意，她故意敛下眼眸：“往后不需来太早，巳正时分来也不算太迟。” “是了，这私塾午初才下学，你这弟弟确实来太早了。”邻居摊位的摊主插了话口，穆思淼朝她一笑，又望向刘淏轩，“记住了吗？” “记着了记着了，穆姐姐比我娘对我还好。”刘淏轩站在穆思淼身旁与她平视，“姐姐，我今天要做些什么？” “你就帮我把盛好的面递给客人且记着总共买了多少份，其他的我自己来就行。”虽然他面容在穆思淼眼里是家人，但现实中总归还是外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收钱的事还是要自己来。 私塾的钟声响起，女学生瞬间挤满了整条街道，许是面的味道还不错，今日除了旧客，还有昨日没吃到的客人挤着排队。 相比其他几家，思淼凉面属实有些太招眼了。 穆思淼这会儿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她手忙脚乱地盛着面递给齐雨泽，又慌张接过铜板放进纸盒里，刘淏轩虽是第一次做工，但他动作挺麻利，最后穆思淼盛的速度竟有些赶不上他。 摊位前的人流逐渐消失，穆思淼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肩膀，刚才的工作量属实有些太繁重。 不过并不能因为生意火爆就减少份数，毕竟人都是喜新厌旧之辈，兴许过几日凉面生意就会变得惨淡，不如趁火爆时多卖些钱，疲累什么的都不重要。 “姐姐先歇着吧，我来卖一会儿。”刘淏轩眼底满是担忧，穆思淼看他一眼，想着凉面所剩无几，便把筷子递过去。 她则站在一旁只顾着收钱，直到把凉面全部卖完，穆思淼才有空闲坐下好好歇着。 绣着青竹的帕子出现在面前，穆思淼抬眸看去，刘淏轩正着对她笑：“穆姐姐擦擦汗吧，当心着凉。” 穆思淼没多想，不过是擦拭汗罢了，她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拍拍身侧的台阶：“多谢，你也先歇着，别忙活了。” 刘淏轩听着她关心的话，心里暖暖的，他贴着穆思淼的腿坐下，时不时望过去：“穆姐姐，明天是不是要再多煮些面？今天这么多看着确实不太够，如果姐姐在家中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我可以去帮忙。” 家里有齐雨泽帮着，倒不需要麻烦刘淏轩，穆思淼下意识拒绝，把腿收回了些：“不用了，家里有人帮我，明天我会提醒他多煮点面。” 帕子已经沾上汗渍，穆思淼把帕子揣进腰间：“帕子脏了，等我回家洗过后明日再带来还你。” 刘淏轩巴不得让她把帕子带回家，让与她结亲那人瞧见才好，他面上不显，嘴角上扬：“我不急的姐姐。” 穆思淼点点头，拍拍衣摆上的褶皱，起身走到摊位把东西收拾好，随后从收钱的盒子里掏出10文递给刘淏轩：“每日10文，午饭你自己解决吧。” 刘淏轩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母亲说她会制图，如若自己能够嫁于她，便能得到图纸，他接过铜钱，朝穆思淼眯着眼睛：“谢谢穆姐姐。” 左右两边的摊主陆续离开，穆思淼背上车带子，与刘淏轩并肩走着，把他送到家外小巷子口：“哦对了，明日私塾休假，我们也休沐一日。” 刘淏轩瞬间扁扁嘴，垂着头兴致不高：“知道了姐姐。” 穆思淼忍不住抬手揉揉他的头，随后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院子门敞开着，齐雨泽正在院子里逗着玥儿，穆思淼把车拉到院子里放下，顺手拿过腰间的帕子擦拭着汗渍。 “穆娘，你──” 齐雨泽听到动静转过身，脸上的笑却猛然僵在脸上，看着穆思淼手上的帕子，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涨。 “唉，今天好累。”穆思淼坐到石凳上，把腰间的钱袋丢在桌面上，示意齐雨泽去拿，“明天私塾休假，我刚好有空去把那块田整理一下。” 齐雨泽垂下眉目，闻言只轻轻应声。 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穆思淼停下话，把手中的帕子放到一旁，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怎么了？身体不适？” 齐雨泽身子后撤，远离穆思淼的手背：“奴家无事。” 穆思淼本就不是什么细心的人，既然齐雨泽这样说，她便不再过问，起身洗了把脸后，去灶房时不忘询问齐雨泽：“你们午饭吃了什么？” “吃了粗粮饼和土豆。”齐雨泽眸光始终落在帕子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没饿着就行，穆思淼简单煮了碗面，端着再次回到院子里：“我想把田地挖成鱼塘，之后再买点鱼苗，等到年关便可以去街上买个好价钱。” 根据穆思淼最近的行为，齐雨泽倒是挺信任她：“明日奴家也去帮忙。” “不用，你在家看着玥儿就行。”日头晒得厉害，穆思淼并不想让他俩晒着，但齐雨泽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抬眸嘴唇翕动半晌，最终还是想张口：“奴家想去帮忙。” 他语气不对，甚至有些哽咽，穆思淼咀嚼面条的动作稍顿，目光扫向他，沉默片刻后妥协道：“你愿意去也行，不过得挡着点日头，别晒着了。” 齐雨泽一听她松了口，立即点头应声，他看着穆思淼身上的衣服，眼眸微转：“穆娘，你要不要先沐浴更衣，我帮你把这身衣裳洗洗，这个帕子沾了汗渍，应该也要洗洗吧。” 穆思淼把最后一口面咽下，没注意齐雨泽的情绪，大大咧咧开口：“要洗，这是别人的，过两天还得还给他。” 果真是别人的，齐雨泽摸着帕子上的刺绣，看绣工就知道是位郎君。 沐浴过后，穆思淼走出搭建的沐浴间，齐雨泽正把洗好的衣裳往竹竿上搭，帕子被挂在另一侧往下滴着水。 穆思淼拢起发丝，走到玥儿面前，看着她侧头趴在婴儿车上睡着的模样，弯腰抱起她后抬步走向里屋。 把玥儿放在床榻上，轻拍她的后背，等她完全睡熟后松开手，用薄毯子盖住她肚子，穆思淼这才走到院子里。 齐雨泽已经把衣裳晾好，正蹲在地上看着院子里的那片地。 “看什么呢？”穆思淼走到齐雨泽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他闻声仰头，指指地上钻出的嫩芽，眼里闪着亮：“菜发芽了。” 穆思淼俯身凑过去，果真看到一片嫩芽：“看来是种成了，过几日得把嫩芽移栽到另一边，栽稀点儿才能长得茂盛。” 12、第12章 齐雨泽倒不太清楚种菜里的门道，他似懂非懂点点头，看向穆思淼：“钱袋里的钱奴家都数过了，共一百九十文。” “你放个隐蔽的位置放着就行，哦对了，我在城里找了个帮工，每日十文钱，那孩子还不错，做事很麻利，值得这十文。”穆思淼主动提及，齐雨泽即便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敢再说。 在这里男子地位略低，穆思淼懒得猜，便主动问出来：“你会写字吗？” 齐雨泽对她实话实说：“认得一些。” 认得就省事多了，穆思淼手掌抚着他的肩膀：“明日我去市集买些糙纸，以后你就在家管钱记账，等我们攒够银两，就到集市上赁间房子，刚好方便玥儿上私塾。” 穆思淼说得着实有理，但齐雨泽还是有些担忧：“穆娘，奴家从没做过这种事，奴家怕做不好。” “无妨，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熟能生巧嘛。”穆思淼拍拍齐雨泽的后背，“不过是记上所购进之物，没什么难的，我每日出摊回来后会将具体支出告知于你。” 被她安抚过，齐雨泽瞬间涨了自信，他攥紧手指，眼里闪着亮光朝她点头：“嗯，奴家会好好记的。” 听他这样说，穆思淼也总算放下心来，趁这时间，打水将院子里的嫩芽浇过一遍。 前一日休息的不错，穆思淼难得在齐雨泽起身时睁了眼，她侧过身抬头挡着窗外的光，看向他穿衣的背影。 指尖穿梭在发间，齐雨泽轻声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从中拿出穆思淼赠与他的那根白玉簪子，将头发挽起后插进发髻中。 整理好发髻与衣物，齐雨泽转过身，刚巧与穆思淼对视，他的笑顿时凝在脸上，手指背在身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穆娘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一旁的玥儿平躺着，手掌抓着空气发出咿呀的声音，穆思淼捏捏她的手指，没回答齐雨泽的话，而是朝他轻笑一声：“果真如我猜想一般，这簪子与你相配。” 齐雨泽垂眸抿着唇，露出的耳尖顿时涌起一抹红，他快步走到床榻前抱过玥儿：“奴、奴家带玥儿出去做饭，穆娘你先换衣裳。”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被门外风吹动的床帐。 穆思淼抬起手肘压在后脑勺，回想着方才齐雨泽耳尖的红润，嘴角忍不住上扬，逗齐雨泽逗到脸红可比打游戏好玩多了。 灶房飘起炊烟，穆思淼洗漱过后坐到石凳上，把玥儿的鞋穿好，随后将她从婴儿车里抱出来，扭头朝灶房里喊着：“玥儿几个月了？应当可以让她试着学走路……” 穆思淼猛地噤声，这才想起方才的话有多荒谬，所幸齐雨泽并没多疑，仿佛已经习惯她的问题：“八个月份，前几日她已经学会了爬，是该学走路了。” 穆思淼尴尬笑两声，握着玥儿的手往门外走：“那是确实该学了。” 院子旁并没其他人家，穆思淼对于原主的情况除了有一夫郎一女，以及那日来的母亲外，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这地方偏得很，看来原主本身也并不受家里人待见，就是不知晓家中除她以外有没有其他弟兄姊妹。 玥儿的步伐走得还挺稳，穆思淼握着她的手指，跟着她的步子把院子转了一圈，等两人回到门前时，齐雨泽已经做好饭端到院子里。 穆思淼把玥儿放到婴儿车上，按了按因弯得太久而酸痛的腰：“哎呦，我这老腰诶。” 齐雨泽瞧着面前的场景，顿时有些恍然，这一幕是他出嫁前曾想过的画面，如若要是能一直维持，他便再无所求。 不过凭穆思淼的脾性，回归本性也是不久后的事。 “穆娘，奴家帮你按按吧？”齐雨泽说着，走到穆思淼身后试图伸手，却被她挡住，“不用不用，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穆思淼起身洗过手，没几下将早饭解决掉，背上锄头拖着玥儿的婴儿车就往田地走。 齐雨泽从没来过这边，他小心翼翼跟着穆思淼的脚步，踩着干燥的土地走到那几分田前。 前几日的积水已经被晒干，穆思淼把婴儿车放好，拿着锄头走到田里，撸起袖子将田里的坑挖大些。 途中玥儿似乎有些玩累了，齐雨泽把她放到婴儿车上，随后走到穆思淼身侧，在她停下动作时俯身拿起帕子，擦拭着她鬓角的汗渍。 穆思淼侧过脸，看着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忍不住凑近点：“右边也有汗。” 齐雨泽闻言走到她另一侧，乖乖帮她擦拭汗渍，穆思淼一动不动，等他收回手后才开口：“待会儿应该就挖好了，午后我要去市集买鱼苗和防水布，除了前几日的糕点外你还想吃什么吗？” 齐雨泽抿抿唇，想着前几日吃过的糕点口感，最终还是摆摆手：“不用了穆娘，银两还要攒着租赁房屋，还是别浪费银钱在其他地方了。” “钱是赚不完的，在攒钱租赁房屋的目标达成前，我们还是得先顾着自己，只赚钱不享受那这还有什么意义？” 穆思淼说的话不无道理，齐雨泽虽想反驳，但属实无话可说：“穆娘看着买吧，奴家并不挑食。” “不挑食就好。”看样子他倒是听进了自己的话，穆思淼撤回身子，继而将挖坑，直到挖好一米深的坑，她才勉强直起腰。 齐雨泽抱着玥儿抱在一旁，虽背对着日光，但两人都晒得大汗淋漓，与她的狼狈样相差无几。 她拉着锄头回到路边，用手背拍拍齐雨泽的头：“走了，回家。” 回去仍旧是来时的配置，穆思淼扛着锄头，拖着婴儿车，抵达院子后前往灶房里盛出两碗凉开水，递过一碗给齐雨泽：“喝点水，方才一定晒坏了吧？” 齐雨泽接过水碗，道谢后走到院子里，率先喂过玥儿，等她红扑扑的小脸降点温，他才把玥儿喝剩下的水饮完。 穆思淼喝完水净手后，手指揉着玥儿的脸，目光时不时往齐雨泽身上瞥，耳根随着话逐渐发烫：“玥儿这个年岁可以吃辅食，毕竟……内个太伤身体了，不如现在让她慢慢戒掉。” 不需询问，便能得知穆思淼方才话里的意思，但齐雨泽始终有些舍不得，毕竟自己喂养更好，他有些迟疑：“穆娘，我……” “不用担心，我已经查过了，只要遵循膳食搭配，并不需要一直人工喂养。”穆思淼说完干咳一声，继续向他解释。 齐雨泽纠结半晌，最终还是觉着穆思淼说得有些道理，毕竟玥儿已经快到周岁，属实不能太依赖于他：“都听穆娘的。” 午饭穆思淼煮了粥，两人吃炒菜，而玥儿那份粥里她添了个鸡蛋，这时的鸡蛋属实算不上便宜，但幼儿体弱，还是要补充些营养。 所幸玥儿还算乖巧，齐雨泽喂她粥的过程很是顺利。 鸡肉与面粉快要见底，还有其他的食材要买，穆思淼干脆推着车前往市集，出门前她走到齐雨泽面前，向他寻求银两。 看着齐雨泽慌张找钱的背影，穆思淼有种要生活费的感觉。 沉甸甸的钱袋落在掌心，穆思淼虽然不知里面的数量，还是先收下放进怀里：“等我回来再告知你所用明细。” 穆思淼轻车熟路走到家禽售卖的摊位，除了买鸡之外，她还想煲豆腐鱼汤给齐雨泽补补身体，她精挑细选一条草鱼，又在另一家摊位买了一块豆腐，放到推车上拉着便要离开。 路过刘婆摊子前时，刘婆主动叫住她，看着她拉车上堆着的东西寒暄道：“你这是去进货了？这几日摊子生意是否可行？” “托刘婆的福，生意还不错，不过还得多亏王婆让淏轩来帮忙，我这才轻松些。”穆思淼走到簪子摊位前，看着她空了一大片的摊位，“刘婆簪子卖得应该也不错吧，我看这位置都空了。” 刘婆面上的笑压根压制不住：“还行还行不过这簪子款式也就那么两种，这几天生意已经逐渐惨淡……” 刘婆边说边看向穆思淼，意思不言而喻。 穆思淼看得明白，但前面几种免费是因有求于她，而现在她如果想要新型款式，自然要拿银两来买：“既然我们都这么熟了，就由刘婆来开价吧。” 没想到她竟真向她要价，刘婆面色稍沉，但还是勉强维持表情：“谈钱岂不是伤了和气，刚好轩儿在你摊位上帮工，不如用他的工钱抵了如何？我看轩儿对你也情有独钟，你若有意……” “刘婆。”再不阻止她，她待会儿就要乱点鸳鸯谱了，穆思淼连忙叫住她，“我家中已有夫郎和女儿，这事就不劳烦刘婆了，而你所说淏轩工钱与制图调换之事，我觉得还是要寻求下他的意见。” “好说好说，我可是他娘，他还能不听我的？”刘婆并未将穆思淼的话放在心上，仍旧坚持让刘淏轩嫁于她，“现在这世道，即便家中两位夫郎也不为过，何况你这么优秀，轩儿定愿意做小伏低。” 13、第13章 从刘婆话中来看，男子在这个时代果真地位低下，亲生母亲竟连做小伏低的话都能说出口。 “不了刘婆，我与夫郎两情相悦，并不想再平添矛盾。”穆思淼虽然没明说，但这矛盾是谁两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听着刘婆的沉默，穆思淼与她道别，拉着车回到院子，把车上的货通通卸下，齐雨泽也慌张而来，两人接力把东西移到灶房，留下三个木桶在地上。 穆思淼本是想用木桶来装凉面，但现在看来倒是能先运水到田里，她从井里打水将三个木桶装满，搬到车上后跟齐雨泽打了声招呼：“我去把水塘收尾，你跟玥儿在家就行，别过去了。” “哦对，今天我在市集买了六只小鸡崽，在那竹筐里放着，待会儿你忙完用院子外的木枝插出一片地，用来圈养它们。” 齐雨泽正整理着账本，闻言只抬眸看穆思淼一眼，敷衍点头后又继续忙着记账。 玥儿趴在婴儿车上睡得安逸，穆思淼把她抱到床上盖好毯子，出门看到齐雨泽认真的模样无奈摇头。 为防止水浸入土地，穆思淼在市集买了两公尺的防水布铺到挖好的坑里，随后把刚接来的三桶水倒进去。 桶并不大，去掉漏出的水后更没剩多少，等穆思淼将水塘填满，落日已然西下，气温也降了下来。 看着水塘里游着的鱼，穆思淼放下水桶，躺在一边的杂草上仰望着天空，微凉的风吹在身上，吹得有些舒服，令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乡下与奶奶生活的日子。 微风把身上的疲惫吹散，穆思淼从地上爬起来，推车回到家时，齐雨泽正把竹筐里的鸡往圈地里丢。 听到开门的声音，齐雨泽兴奋跑到她身旁，指向鸡圈向穆思淼展示他的成果：“穆娘，这样如何？” 木枝与墙围插成半个圈，看上去挺有模有样，不过木枝之间的距离有点大，穆思淼率先夸赞一番，随后又动手调整一下：“中间缝有点大，鸡别卡进去了。” 调整好之后，穆思淼让齐雨泽抓一把饲料丢进去，她则走到灶房把午后买来的草鱼处理干净。 她从井里打来一桶水，拎着鱼走到院子外，用刀将鱼鳞刮掉，剪刀剪掉鱼鳍、鱼尾，又剪开鱼肚，扣出内脏用井水冲洗干净后，拿到灶房把鱼切成块，半块豆腐切成小块，备好葱段、姜片。 除了煲汤以外，总归要有些主食吃，她便倒出一点面粉，活成面团后加水，揪出一团用擀面杖擀成一条，随后放到一旁备用。 起锅烧油等油热后把鱼块倒进去，待到煎至两面金黄后放入葱段与生姜片，没有料酒去腥，穆思淼便往里放了些桂皮代替，提前煮开的热水倒进锅里，用大火煮着。 待煲的汤被煮开，鱼汤颜色逐渐变白，香味愈加浓郁，她才将切好的豆腐放进去，与此同时，刚刚扯好的面饼也发酵完毕，被穆思淼挨个贴在锅侧边。 防止被鱼汤浸泡，穆思淼把饼贴在偏上的位置，她烧柴的动作放缓，将火控制在中火，等到鱼汤煮开后加入热水。 又经过几个来回，汤才总算煲好，穆思淼掀开锅盖，等白烟散开，看向这锅草鱼豆腐汤。 汤汁与豆腐几乎融为一体，在桂皮去腥的作用下鱼肉没有腥味，闻上去只有浓郁的鲜香，汤汁泛着奶白色，搅拌的动作让香味飘向他方。 穆思淼拿起勺子尝了口味道，满意地点头，下一刻身侧便多出一位馋猫，齐雨泽站在灶台前，眸光盯着锅里的汤，小心翼翼询问：“穆娘，这是什么菜系啊？” “不过是家常菜罢了，家中老人教的。”穆思淼洗净三个碗，刚要动手盛汤时齐雨泽却倏地开口，“从未听穆筱姐姐说过，家中有这样的老食谱。” “老人对我器重，只许我一脉单传，其他人并不知晓，且在我掌握食谱后，它便被烧毁，并没留下一丝痕迹。”穆思淼开口就是瞎编乱造，虽不知齐雨泽信不信，但她至少已经知道家中非她一女子，她还有位姐姐，名为穆筱。 “我最近并没与姐姐联系，你可知她近期在做什么？” 穆思淼前些日子连家中之事都不上心，况且已经分家，她不顾姐姐的动向也是理所应当。 齐雨泽拿起碗，漫不经心开口道：“姐姐一月前已经前往京城，去参加今年的乡试。” 乡试？看样子穆筱想走政途，古代科举可比现代高考难得多，但终究与穆思淼没什么关系。 她轻声应道，并没有仔细追问，而是接过他手里的碗，帮他盛出一碗草鱼豆腐汤，揭开饼贴递过去：“你先吃，吃完再喂玥儿。” 穆思淼已经把饭递到手里，齐雨泽便听从她的话，两人同坐在院子里，穆思淼喝一口汤，满足喟叹一声，随后询问齐雨泽有关记账的事：“你觉得有哪里不懂的吗？可以问我。” 齐雨泽以为她想看，顿时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脚走进屋里把账本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既然她已经拿出来，穆思淼便接过翻开扉页，清秀的隶书字迹映入眼帘，看上去并不像略微识得几个字的人所书写。 扉页后一页便是所记载的采买明细与用度，每一笔收支都很清晰，齐雨泽属实让穆思淼有些惊艳。 “记得很清楚。”穆思淼合上账本，又顺便夸赞他的字，“你的字也写得挺不错。” 齐雨泽被她的夸赞弄红了脸，只好靠埋头吃饭来挡住他的羞赧，里屋的啼哭声仿佛号角，刚出声齐雨泽便放下碗筷抬步走进去，不多时抱着玥儿走出来。 饼贴太硬，玥儿还不能吃，穆思淼煮了颗鸡蛋，让齐雨泽随着鱼汤一同喂给她，半碗汤下肚，玥儿咂咂嘴，坐在婴儿车上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这才得空去继续吃饭。 饭后，齐雨泽在灶房刷锅洗碗，穆思淼则用前一日剩下的木板做着木椅子，途中时不时逗着玥儿玩。 穆思淼正试着木椅子的结实程度，听到水停下意识转头，看到齐雨泽正散着发丝，趴在浴室前探头看过来，她视线看到他露出的腿，不由得怔愣一下，随后把转向他通红的脸上：“怎么不穿好衣服？” 齐雨泽垂着头，声音犹如细蚊：“奴家忘记拿亵裤了。” 古代的亵衣相当于现代的内衣，穆思淼面色怔愣一瞬，很快便恢复原状，她离开木椅子，生怕齐雨泽冻着，连忙走进屋里拿起亵衣匆匆回到浴室前。 齐雨泽已经缩回浴室，穆思淼站在外面，捏着衣服往里递：“衣服。” 微凉的手指握在手腕，穆思淼浑身一激灵，攥着衣服的手猛地握紧，忍不住催促道：“快穿上，待会儿着凉了。” 听到她的话，齐雨泽才“哦”一声，松开她的手腕拿过亵裤，几秒钟后红着脸走出来。 玥儿正哼唧着，穆思淼拍拍她的后背却根本没用，最终还是齐雨泽接过，玥儿才逐渐放低声音，闭眸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等他抱着孩子走进里屋，穆思淼这才拿着衣服去沐浴。 翌日吃过早饭，穆思淼便和齐雨泽一同和面擀面，煮熟后用凉水激过倒进两个木桶里，另一个桶里她用昨日剩下的防水布罩着，倒进调好的料汁。 今日食材比前两日充足些，不过倒也比以前更费劲，等穆思淼拉着车走到摊位时，肩膀都有点泛酸，她沉沉叹一口气，怀念着有电动车的日子。 “穆姐姐，你来了。”刘淏轩仍旧来得挺早，他迎上来，接过穆思淼手中的拉车，把东西一一摆放好。 他动作如往常般麻利，倒是没说那天刘婆说用工钱换制图的事，穆思淼便自认为他不愿意。 然而当她整好衣装，转过头看到刘淏轩的表情时，却发现有些许不对。 他绞着手指，眸光时不时望过来，穆思淼看着他明显有话的样子实在难受，瞥他一眼后开口：“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刘淏轩抿抿唇，头越来越低：“娘亲昨日同我说了件事……”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但穆思淼还是继续装傻：“什么事？” “姐姐……”刘淏轩娇嗔一声，探向穆思淼，但她的模样看上去属实不知，他便继续开口，“娘亲说，她想要用我的工钱来换取簪子的样式图纸。” 看来刘淏轩还知道不能得寸进尺，后半句并没有直接说出声。 但穆思淼却不能接受，她眸光紧盯着刘淏轩的眼眸，语气凝重：“你真愿意与我交换？” 刘淏轩连忙点头，生怕穆思淼下一刻拒绝：“我愿意。” “可我不愿意。”穆思淼摇摇头，试图将他唤醒，“无论性别如何，凭借自己劳动力而得来的东西，应当由你自己决定，就算你娘亲，也没资格替你分配。” 刘淏轩被她这段话弄得晕头转向，面上迷茫很是明显：“可是穆姐姐，我真的是自愿的。” 她说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定：“如果姐姐有意，我宁愿不要这些工钱，我只想好好侍奉穆姐姐……” 14、第14章 看来性别高低已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还改变不了，穆思淼只好先解决当下的问题，就算是别人她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刘淏轩与她堂弟长得一模一样。 她闭着眼睛都下不去嘴。 她抬手：“我对你并无他意，也不会缺你的工钱，这工钱你想怎么花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提醒你你有自己分配的权利罢了。” 穆思淼说完后把腰间的帕子还给他，转过身留下刘淏轩站在原地暗自思索着。 私塾铃声响起，人潮涌出，往常拥挤的凉面摊位前的人流却少了不少，穆思淼虽有些在意，但还是先把面前排队客人的面盛好，等到摊位前人流散去，她才对着街边另一家店若有所思。 这家摊位穆思淼从未见过，似乎是今日横空出世，摊位前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龙，从空隙中能看到摊主手里紧握的油纸，与她摊位上的一模一样。 这才出摊几日就有“盗版”出现，看来树大确实招风，且那边摊位上方的价格也比穆思淼的便宜一文，两家相差无几时，客人自然愿意选择更便宜那家。 “穆姐姐，她实在欺人太甚。”穆思淼还在按兵不动，刘淏轩却开始为她打抱不平，甚至想要找对面那家摊位理论。 穆思淼伸手拦住他，安抚道：“无妨，我们做好本分就是。” 人本性本就是好奇，如同凉面刚出现时，对面摊位尝鲜的人并不算太少，但根据穆思淼观察，她们购买的那份面丢弃时，里面并未吃完，还剩了不少。 看来虽然价格实惠，凉面的口味确实有些差强人意，不过看到这一幕，穆思淼总算放心了。 穆思淼悠闲地站在摊位前，把面给零星几位客人盛好，顺手扯出腰间的手帕擦拭着汗渍，看向她手里的帕子，刘淏轩虽有些愤然，但却没有法子。 毕竟对方才是穆思淼名义上的夫郎。 看着他气得鼓起的脸颊，穆思淼以为他是对刘婆的行为表示气愤，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拿过防水纸，盛出一份凉面，在表层淋上料汁后帮他搅拌均匀递过去。 面前突然出现一截裸露的手腕，搅拌好的凉面散发出鲜香味，刘淏轩抬眸时，正巧与穆思淼带着笑意的眼眸对视。 “生气伤身体，吃口凉面压压火。”看着刘淏轩怔愣的面容，穆思淼晃了晃手，这次他总算反应过来，受宠若惊地接过凉面，脑海里满是刚才的场景，根本没心思再燃起怒火。 所幸凉面剩得不算太多，穆思淼与刘淏轩吃过后，其余的由穆思淼带回家作为晚饭，临走之前，她又深深望一眼摊主，与她对视时挑眉一笑。 穆思淼腰间的帕子随着动作飘动，刘淏轩帮她推着车，目光却并未从她腰间移开。 “穆姐姐，这帕子是您夫郎的吗？这是什么花样啊？”刘淏轩问得突然，但穆思淼仍旧下意识点头，随机迅速答道，“白兰花。” “没想到那位哥哥竟爱这么孤独的花？”刘淏轩扁扁嘴，只留下这句话。 穆思淼却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兰花乃花中君子，况且它的花语分明是纯洁、真挚的爱，而孤独一词，兴许是因为它不与他花争艳的品性。 “美人含笑，香气淡雅，独树一帜。”穆思淼脱口而出，侧身望过去，“夫郎与我同爱兰花的品性，大概你年纪还小，对这些还不太了解。” 太直接难免会让刘淏轩抹不开面子，但穆思淼仍不希望他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而最后对于年龄的话，不过是在暗示他两人并非良配。 刘淏轩根本听不到后面的话，夫郎二字已然让他被嫉妒心蒙蔽，他轻哼一声，转身便往巷子里走去。 穆思淼无奈看向他的背影摇摇头，拉着车回家。 今日回家的时辰早些，齐雨泽有些意外地望过来，穆思淼把钱袋递过去的时候顺带解释一番：“城中有家摊位仿制我们家凉面，不过并无大碍，只是模仿了面和油纸，这调料是我独家秘方，即便他吃过也不可能做得一模一样。” 齐雨泽这才松了口气，两人一同把剩下的面从车上搬下来，料汁不能久放，今日必须处理掉，面条的话倒是能吊到井里保存。 等把一切收拾完毕，穆思淼便开始思索要增添些别的东西来吸引客人，思来想去，还是汤比较适配，毕竟凉面总归是拌面，并没有汤汁来润口。 不过售卖的汤汁必然不能用草鱼豆腐汤，一是成本太高，二是制作步骤繁琐，太浪费时间，既然此时是炎热的夏季，必然要以开胃的汤为主，穆思淼便想起酸枣汤。 作为养生界的传统饮品，穆思淼倒是有所耳闻，酸枣汤除了酸甜可口、清凉解渴外，还有解乏舒缓睡眠的功效。 做法也不算太难，不过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去购买所需食材，天色还不算太晚，说做就做，穆思淼便找齐雨泽拿了些钱，徒步再次前往市集。 酸枣干、冰糖、枸杞、陈皮被药材老板装进纸袋递过来，穆思淼接过后付钱，再次回到家时日头已落。 穆思淼把中午剩下的面丢进锅里再煮一遍，加入调料与几根青菜，一锅清淡汤面便做成，两人吃完后，才给玥儿盛出半碗，齐雨泽喂她的时间，穆思淼则去制作酸枣汤。 主要为节省时间，毕竟明日上午还要煮面、鸡肉和调料汁。 酸枣汤制作工序并不算太麻烦，穆思淼把酸枣干清洗一遍，将锅中加水后倒入酸枣干，待酸枣干煮出颜色后放入少许冰糖，盖上锅盖等水开后又加入枸杞与陈皮。 大火转为小火慢炖半个小时后，穆思淼把火熄灭，掀开锅盖率先品尝一口，酸甜适中后味又有些稍苦，确实是印象中的味道。 她盛出小半碗端给齐雨泽，锅盖并没有盖上，而是让热气散开好让酸枣汤凉得快一些。 齐雨泽明显没见过酸枣汤，脸上的迷惘一目了然，穆思淼便向他解释道：“这是酸枣汤，除了酸甜解暑外，还有安眠的效用，明日我把它与凉面一同售卖，定能再招揽一波生意。” 穆思淼面上满是势在必得，齐雨泽也被她带动了心绪，他现在对她很是信任：“穆娘所做酸枣汤定能招揽生意，奴家从未见过。” “没见过也正常，这些都是古籍中的汤药方，既对身体有调养之效，又能做饮品。” 古籍之说属实好用，毕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穆思淼用得得心应手，齐雨泽也对她的话很是信任。 等酸枣汤冷却，穆思淼接过玥儿，让齐雨泽得空去品尝，看着他低头饮用，她竟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他喝不喝得惯。 待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后，穆思淼紧盯着他，迫不及待询问：“怎么样？” 品着口中残留的酸甜，齐雨泽眼眸一闪，紧接着再次低头饮一口，咽下后才回答穆思淼的问题：“好喝。” 他说完两口将余下的酸枣汤喝完，穆思淼得到他的评价，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不错的话，说明还算合这边人的口味，穆思淼顿时有了信心。 为防止再次出现凉面卖不完的情况，穆思淼翌日的面便只做了一桶，剩下两桶分别为调料汁和酸枣汤。 今日刘淏轩难得迟到，穆思淼把东西都准备好，又过了一刻钟他才缓步而来，不过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 他脚步一深一浅，手指按在腰侧，平日面上的笑意也被苦涩掩盖，不妙的预感出现，这时顾不上避嫌，穆思淼拧着眉头，快步走到他身旁搀扶着他的手肘：“怎么了？” 刘淏轩面色一怔，艰难扯出一个笑：“穆姐姐，我没事。” 看上去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穆思淼把他搀扶到摊位后方，她松开手坐在他身旁，指尖按向刘淏轩的后腰：“这里痛？” “嘶……”刘淏轩倒吸一口冷气，五官因痛皱在一起，他握住穆思淼的手指，侧头看过去，“姐姐别管我了，待会儿还要卖凉面。” 穆思淼对刘淏轩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看着他的模样，她轻叹一声，把收钱的活儿转给他：“今日不用你售卖，你收钱就好。” 刘淏轩正缓慢起身，听到这话骤然一愣，他能看得出，前几日的穆思淼明显对他有所防备，但现在竟然让他收钱。 他顿时觉着方才被母亲打出的伤不再疼痛，脸上的痛楚里也掺杂着一丝喜悦。 穆思淼把钱袋递过去，等着私塾铃声响起，目光时不时朝对面的摊位望去，那摊主面上满是得意，甚至向他轻啧一声。 今日凉面与酸枣汤定能抢回生意，穆思淼并不接受对方的挑衅，而是对刘淏轩的状态有些担忧。 待会儿忙起来，她肯定没时间关心刘淏轩，便向他叮嘱道：“稍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如若实在受不了就别逞强，到一旁歇着。” 刘淏轩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面上的笑根本压制不住，他朝穆思淼歪头，眼底满是笑意：“知道了穆姐姐。” 15、第15章 私塾钟声响起，穆思淼收回对刘淏轩关心的眸光，望向走出的人流。 人群分散在各个摊位，思淼凉面这边始终更胜一筹，方才还在得意的摊主瞬时变了嘴脸，穆思淼轻笑一声，看到她的表情心中暗爽。 凉面价格旁被穆思淼增添酸枣汤一文的字样，客人虽未曾喝过，但尝过她做的凉面后，就算是情分，客人也会尝尝鲜。 “老板，这是什么汤？”女子爽快地把三颗铜板递给刘淏轩，看着桶里深褐色的汤询问着。 穆思淼从桶中舀出一勺倒进防水袋，又拿出一根纸质吸管插进去：“酸枣汤，酸甜爽口，既能解渴又能缓解疲劳，与凉面绝配。”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女子接过水袋，咬住吸管猛吸一口，酸甜滋味充盈满口，舌根稍苦的余味让她回味无穷。 她面露喜色，转头向身后另一名女子说道：“这饮品果真清凉，你也买袋尝尝。” “果真？”身后女子闻此向前一步，同样拿出三颗铜板丢给刘淏轩。 看来这饮品挺合她们口味，穆思淼再次盛出一袋，后面排队之人看到两人满足的脸色，也同样掏出三文钱。 凉面与酸枣汤捆绑售出，待冷面见底之时，酸枣汤也即将售完，穆思淼把最后一份凉面递给客人，看向空空如也的木桶，缓缓舒出一口气。 “生意不错啊。” 没等穆思淼放下心来，一道女声便在摊位前出现，她抬眸望向“盗版摊位”的摊主，扯起嘴角：“托您的福，如若没您作对此，客人们可能还不会太坚定地选择我家的凉面。” “你！”对方恼羞成怒，冷哼一声，“我不会就此罢休的，这条街上绝不允许一家摊位独大。” 穆思淼看着她的背影，根本不把她放眼里，反倒是刘淏轩轻哼一声：“活该生意不好，竟敢偷窃穆姐姐的想法。” “你倒是挺为我打抱不平。”穆思淼把剩下未用的东西收拾好，盖上木桶的盖子，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钱放到刘淏轩手中。 每日与穆思淼相处的时辰不过午间一会儿，刘淏轩很是珍惜，当他以为又要与她告别之时，却被她叫住。 “随我走。” 刘淏轩亦步亦趋跟着穆思淼身后，并不知她要去往何处，但他也不过问，只要与她同处，他便之知足。 身后脚步声轻重不一，听上去他的伤确实不算轻，当务之急是要替他先治伤。 拉车停在医馆门前，穆思淼丢下车带，转身望向刘淏轩朝医馆牌匾扬了扬下巴，抬步走时却发现刘淏轩的脚步并未跟上来，她便催促道：“别愣着了，随我进来。” “不，不用了穆姐姐，我这不过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会好。”刘淏轩站在原地未动，眼神乱飘，明显是心虚的模样。 “不用担忧医用费，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便把你当为弟弟，这次治疗的费用算我的。” 穆思淼说完，刘淏轩仍旧未松口：“谢谢穆姐姐，不过真的不用了。” 看样子不是因为银钱的问题，不过他这伤也不能拖着，穆思淼绷着脸，攥住他的手臂，强行将他拉向医馆内。 昨日穆思淼来购买过酸枣干，医馆大夫对她还有些记忆：“昨日的药材用完了？今日还要些什么？” “还没，我今日是来请大夫帮他看看身上的伤。”穆思淼拉着刘淏轩的手臂，让他走到身前，好让大夫看清楚。 大夫看向穆思淼拉着刘淏轩的手，了然笑道，随后走向内室：“随我来吧。” 刘淏轩并不想随他走，他侧目看向穆思淼，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穆思淼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抚着：“不用怕，不过是上药而已。” 既然躲不过，刘淏轩只能随大夫走进内室。 帘子遮挡住内室的情况，视觉尽失的情况下，听觉更灵敏，穆思淼听着从内室传来的阵阵闷哼声，不由得开口提醒大夫。 “大夫，您手脚轻些，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这淤伤如果不推开，明日定会酸痛不已，到时只会更加严重，知道你心疼，但这却是不得不做的事。”大夫的解释确实有道理，穆思淼便不再吭声，背过身尽量忽视刘淏轩的痛呼声。 等她腿脚站得发酸，内室的叫声才停下，刘淏轩面色苍白、额间满是冷汗，脚步杂乱地走出来。 穆思淼生怕他下一刻摔倒，连忙疾步走去搀扶着他的手臂，眸光看向身后的大夫：“他怎么样？” “都是些皮外伤，说不严重其实还是有些严重。”大夫走到桌台前，边翻找着边说道，“背上和手臂几乎都是淤伤，右脚踝轻微扭伤，大抵是因为摔倒而造成的，这里是消散淤血的红花油和跌打酒，淤伤要揉散，扭伤则要修养，每日早晚各一次。” 听完医嘱，穆思淼接过药水，面色凝重地转过身，将刘淏轩搀扶着走出医馆后把药水递给他，不过并没有当即离开：“说说吧，怎么回事？” 刘淏轩一声不吭，看样子还想隐瞒，穆思淼只好用帮工来威胁他：“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这里也就容不下你了，刚好趁这时间，你也可以在家好好修养一阵子。” “不、不要，穆姐姐，我说，我都告诉你。”刘淏轩慌张开口阻拦穆思淼，纤细的手指握住穆思淼的衣袖，“是母亲。” “姐姐因学业被先生训斥，母亲正忧心不已，我却在那时不小心将茶水打翻，母亲只是当时气性未消，才动了手，母亲并不是故意的。” 重女轻男家庭中典型的由偏向而上升至家庭暴力，不过是父母不作为罢了，而刘淏轩竟还替她找借口。 “即便如此，刘婆也不能伤你出气，这情况你完全可以报官。”虽不知怎么解决，但官兵出手应该会好一些。 但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刘淏轩反应却更大：“穆姐姐不知，官家对此并不管，曾经有过相似案件，那家男儿在官兵走后竟被打得动弹不得，最后被父母变卖到倾淑阁。” “倾淑阁”这名字有些耳熟，穆思淼思索片刻才想到，这不就是当初她刚来到这时去的那家青楼吗？ 她顿时明白了刘淏轩的意思，但还是有些担心：“那你这几日怎么办？刘婆会不会再次情绪不佳而对你大打出手？” “没关系。”刘淏轩摇摇头，握紧手上的药水朝穆思淼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母亲已经消了气，更何况还有穆姐姐的药，不过两日我便能好利索。” 他虽笑着，穆思淼却从中看出些难过的表情，她轻叹一声让刘淏轩在原地等着，转身走进一家文房四宝的店铺。 不多时，穆思淼手中拿着两张草纸走出店铺，甩干后折叠好放进怀里：“走吧，送你回家。” 两人一同走到巷子口，刘淏轩正要与穆思淼挥手告别，却看到她放下车带，抬步往巷子里走，刘淏轩怔愣一瞬立即跟上，并不知她要做什么。 刘婆正坐在石凳上与刘老汉一同制作簪子，闺女则坐在一旁低头作业，一家三口看上去很是和睦。 穆思淼曲起手指敲两声门，刘婆闻声抬头，看到她后立即抬步往门口走来：“思淼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呢，轩儿还不去倒杯水？” 刘淏轩低下头，下意识往灶房走，刚抬步却被穆思淼拦住，刘婆看向穆思淼搭在刘淏轩手腕处的手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两张簪子样式便出现在面前。 刚画好的草纸被穆思淼展开，她握着刘淏轩的手腕，朝刘婆笑着说道：“刘婆，这是两款簪子的样式，我今日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即便穆思淼不讲，刘婆看到她的动作心里便有所猜想，想到她昨日义正言辞地拒绝，今日竟然就主动来索要刘淏轩，刘婆顿时挺直了腰板，看来刘淏轩还是有点用处的。 “刘婆，我摊位这几日有些繁忙，不如用这两款簪子换淏轩去我那帮工，后续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联系我就行。” 穆思淼这话就相当于告诉刘婆，往后的簪子样式都可以免费取得，刘婆一听，脸上的笑几乎要溢出来，她匆匆接过草纸：“嗐，都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不过就是几日帮工，随便使唤。”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穆思淼还她一个笑，两人彼此寒暄几句后，她才拉着身侧一声不吭的刘淏轩往巷子外走。 市集回家的路穆思淼已经走过多遍，倒是刘淏轩情绪高亢，他贴着穆思淼的手臂，嘴角上扬的弧度一路上都没下来过：“穆姐姐，谢谢你。” “不用。”穆思淼在现代时就看不惯家暴，古代亦然，但对方毕竟是刘淏轩父母，穆思淼不能用钱财为他赎身，只好尽力让他有时间修养好身体。 车辙声在门口响起，齐雨泽抱着玥儿，听到声音后眯着笑望向门外，看到穆思淼与身侧的男子后，他的笑猛然僵在脸上。 以前穆思淼虽爱玩，却从未将人带回过家中，齐雨泽心中闷痛，鼻尖泛酸，但在外人眼里，他只能故作坚强，红着眼眶抱着玥儿走出院子。 “穆娘回来了。” 穆思淼正想着怎样跟齐雨泽解释刘淏轩的出现，却在下一刻听到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她顿时慌了神：“怎么了？母亲又来找你麻烦了？” 齐雨泽的委屈本来已经抑制住，听到穆思淼担忧的话，眼泪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往下落，他垂着眼皮摇头，看上去格外令人怜爱。 穆思淼立即松开车带，跨步走到他面前，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待会儿我们一同去找母亲说理，我肯定不会让你白白受欺负。” “不是母亲。”齐雨泽沉默半晌后才抬起头，声音仍旧带着沙哑，“我只是有些莫名的难过。” 齐雨泽以为穆思淼会继续追问，而她闻言只是笑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也属常事，大概是压力过大，哭出来就没事了。” 这种事穆思淼见多了，毕竟有些时候情绪确实难以把握。 待齐雨泽整理好情绪，穆思淼接过玥儿转过身，向他介绍刘淏轩的身份：“我不是说过在市集找了帮工吗？他便是那位帮工。” 齐雨泽了然，但并不想与他打招呼，反倒是刘淏轩大方向前一步，握住齐雨泽的手：“哥哥好，我叫刘淏轩，我很早就听穆姐姐说过你，今日总算是见着庐山真面目了。” 手指被握住，齐雨泽有些不习惯，他想撤回却被刘淏轩握得更紧，他稍微弯腰凑到齐雨泽面前，低声道：“哥哥果真同穆姐姐说得一样无趣。” 穆思淼并未察觉两人间的暗潮涌动，她牵着玥儿的手，拉着她往院子外走，她现在的步子基本平稳，看来再过几日就能松手了。 绕着院子走过一圈，穆思淼抱着玥儿回到院子，她这时才发觉两人间的尴尬，齐雨泽如往常般在灶房忙活着她的午饭，而刘淏轩则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站着做什么？坐着歇会儿。”穆思淼示意刘淏轩坐下，抱着玥儿走到灶房凑到齐雨泽面前，“淏轩要住我们家几日。” 她这话像在通知，齐雨泽本就难过，闻此只是闷闷不乐应一声，穆思淼却察觉到他的委屈，继续向他解释：“他在家中不受母亲器重，导致被殴打伤处遍布全身，我实在看不下去，才让他来我们家修养几日，你如若不高兴，我便让他居住旅店。” 真实理由大差不差，毕竟当初堂弟也曾被大伯大娘殴打谩骂，而且还是在她们这些堂兄弟面前。 “别。”齐雨泽第一次听到穆思淼的解释，由此看来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他顿时红了脸颊，否认道，“奴家没有不高兴。” 既然他要面子，穆思淼便不去点破，她轻声说道：“谢谢。” 齐雨泽没回复，手上却往锅里多加了一人份的饼，这炒饼还是穆思淼教给他的，他做得得心应手。 将饼切成小块备用，鸡蛋打进碗里搅拌均匀，把油烧热后倒进鸡蛋液炒熟，随后倒入饼块，加入盐以及各种调料，炒饼便就此出锅。 一碗满当当的炒饼放在桌面上，穆思淼从灶房端出两碗白汤，将其中一碗放置刘淏轩面前，又把一双筷子递过去：“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刘淏轩接过筷子道谢，对从未见过的饼做法无从下手，看出他的犹豫，穆思淼率先夹一块饼放进口中，咀嚼着看过去：“放心吧，没毒。” 听到她的话，刘淏轩才小心翼翼夹起一块炒饼，缓慢咀嚼着。 外酥里软的咸香在口中炸开，刘淏轩睁大眼睛面色诧异，看向齐雨泽夸赞道：“好好吃，哥哥手艺真好。” 齐雨泽下意识想开口否认，却被穆思淼拦住：“喜欢就好，从今往后你就把这当自己家，想吃什么跟你雨泽哥哥讲，毕竟我应了你一声姐姐。” 这话既告知刘淏轩她对他只有姐弟之情，另一方面，又能向齐雨泽解释，两人之间并没有其他的情谊。 “真的吗？”刘淏轩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装作不理解，他望着齐雨泽，扁扁嘴，“如果我常来的话，不知道哥哥会不会介意呀？” 16、第16章 话已至此，齐雨泽只得摇头，但穆思淼方才的话始终给他些宽慰，以至于他对刘淏轩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不过齐雨泽倒不是任由被欺负的那种人，他望向刘淏轩，话里夹枪带棒：“既然是弟弟，多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们这穷巷陋室，似乎并没有多余的床可以住。” 穆思淼倒忘了这一茬，家里只有一间青砖草房，自然也仅有一张床榻，所幸气温不算太低，她便主动开口：“雨泽帮我找床褥子便是，我睡房外，你们二人带着玥儿睡床榻。” 男子同睡，在穆思淼看来最平常不过，但两人的表情却耐人寻味。 “穆姐姐，还是让哥哥带着女娃睡屋里吧，我年轻气盛，睡院子里也不打紧。”刘淏轩的话听上去倒是懂事，但他总归是客人，穆思淼不能让他睡院子。 “穆娘，不如奴家在里屋收拾出一个地方让弟弟住。”单间位置不大，穆思淼虽觉着有些不妥，但现在属实没其他法子，毕竟两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想一起睡。 “那就辛苦雨泽了。”穆思淼朝齐雨泽笑着，待他走进屋子，刘淏轩却倾身而来，他攥着穆思淼的衣袖，“哥哥是不是生气了，我并不是故意想影响你和哥哥的感情的。” “他并不是如此小气的人，他是真心想让你住在里屋，而且他会做好阻隔，你就放心吧。”穆思淼以为刘淏轩在担心隐私的问题，齐雨泽温柔体贴，定然能想到这点。 两人将一盘炒饼吃完，穆思淼把用过的盘子和碗洗好收起来，抬眸时刘淏轩正逗着玥儿，一时之间，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穆思淼洗好碗走到院子时，齐雨泽也恰巧走出门，她抬眸望过去，询问道：“好了？” 齐雨泽向他点点头，穆思淼立即拍拍刘淏轩的肩膀：“走吧，进屋去看看。” 原本放桌子的位置上铺了一层被褥，桌子被竖起，将褥子挡得严严实实，确实如穆思淼所想，齐雨泽的确很贴心。 “怎么样？还满意吗？”穆思淼看向刘淏轩，他面色如常，并没看出激动的模样，不过在她询问后还是朝她扯出一个笑，“嗯，看着很舒服。” “满意就行。”总算解决一桩心事，穆思淼便走出屋子，去灶房拿过铲子，随后蹲在地上把发芽的菜苗挖出来，移栽至另一侧。 齐雨泽正整理着账本，刘淏轩便趁机挪到穆思淼身旁蹲下，试图接过他手里的嫩芽：“穆姐姐，你来教我移栽吧？” 移栽不算什么难事，有免费劳动力主动而来，穆思淼也并不阻拦：“挺简单的，我先来做个示范。” 她拿过嫩芽走到另一侧，前几日刚浇过水，土质松软，很容易便能刨出一个坑，她把带着土的嫩芽放进坑里盖上土，又舀出桶里的水浇到根上。 “这样做，能看明白吗？”穆思淼拍拍手上的土，看向刘淏轩，他用力点头，接过嫩芽的时候趁机用指节蹭了蹭穆思淼的手。 穆思淼没多大感觉，递东西触碰到也是难免的事，她看着刘淏轩熟练地挖坑、丢进嫩芽、又在土上浇水，动作一气呵成。 “不错，你看上去动作很熟练。”听到她的夸赞，刘淏轩眯起眼睛看过去，“嗯，我在家经常帮母亲种菜，对于这些还是挺熟悉的。” 这样看来刘淏轩还挺贤惠，之后她们并未出声，只是一味地把剩下的嫩芽移栽过来，两人属实比单人做的快，没到一个时辰，院子另一侧的土里便被种满菜芽。 天色逐渐黯淡，明日的酸枣汤也要提前进行熬制，不过酸枣汤食谱也算是她的秘方，不能让刘淏轩知晓，但他倒是一直待在穆思淼身侧，美其名曰帮忙。 “不用了，不过一桶而已，我自己就行。”穆思淼朝齐雨泽招手，等他走过来时，把刘淏轩往他身旁推，“田里的鱼池要添点鱼粮，雨泽你带着淏轩去喂吧，我在家熬制酸枣汤。” 怕他听不懂暗示，穆思淼特意向他使了个眼色，目光又移向手上的酸枣干。 齐雨泽看懂了他的意思，弯腰抱起玥儿，看向刘淏轩：“确实，淏轩应当未见过鱼苗养育，不如奴家带你去看看。” 刘淏轩不傻，能看出穆思淼是故意将他支开，他便不再死皮赖脸缠着她，转而看向齐雨泽：“那就劳烦哥哥了。” 待两人走后，穆思淼才放心去制作酸枣汤，他动作比上次熟练得多，失误也少得多。 当两人回到院子时，穆思淼已经做好酸枣汤，正敞开锅晾着，她则进行着晚饭的备菜。 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她抬眸望去，正巧看到齐雨泽抱着玥儿匆匆走进里屋，情绪不明，她有些疑惑，刚要抬脚走过去，却被刘淏轩挡住去路。 “穆姐姐，喂鱼好有趣，我明天也要去喂可以吗？” 穆思淼目光往里屋探，根本没空听刘淏轩的话，闻言只是点头两下敷衍了事，随后轻轻将他推向一旁：“稍等，我去屋里看看。” 她说着略过刘淏轩，抬步走进屋里，齐雨泽正用帕子擦拭着眼泪，听到动静后慌张侧过身，试图挡住面上的情绪。 穆思淼眉间紧皱，第一时间把房门闭合插上锁，疾步走到床榻旁，怕把玥儿吵醒，她动作放轻，拉着齐雨泽的手臂把他拉到一旁：“怎么了？” “奴家没事。”虽是这样说，但他语气的哽咽却不是装的，穆思淼握紧他的手臂，鼻尖凑过去，眼神凝视着他，“说实话。” 齐雨泽偷窥她一眼，沉默半晌后才轻声开口：“淏轩说你已经与他母亲说过，要娶他过门，还说我们要好好相处……” 自己不过说带他回家修养，想不到刘淏轩竟然这么想，甚至对齐雨泽说出这样的话，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向他解释道：“是淏轩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带他回家修养，待他修养好之后，我会将他送回去，我这辈子只有你和玥儿。” 17、第17章 穆思淼本人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但听在齐雨泽耳中，她这话就犹如海枯石烂的誓言。 他眼泪顿时决堤，伸手抱住穆思淼的腰身，趴在她肩头抽泣着。 穆思淼轻抚着齐雨泽的后背，待他情绪稳定后才缓缓松开手：“好了，我明日会买几块木板制作一张简易的床让刘淏轩睡，毕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母亲殴打。” 齐雨泽能理解穆思淼的想法，他直起身，收回眼泪：“奴家知道了，穆娘。” 将齐雨泽情绪安抚好，穆思淼走到院子，刘淏轩正坐在石凳上，盯向飘着白烟的锅炉。 穆思淼没问他与齐雨泽去看鱼塘时说了什么，而是走到灶房盛出半碗酸枣汤递到他面前：“先喝点润润嗓子吧。” 刘淏轩接过碗，抬眸看着穆思淼的表情：“姐姐不生气嘛？” “我为什么要生气？”穆思淼装作迷茫的模样，刘淏轩便以为齐雨泽没告知她方才的情况，他心虚垂下眼皮，声音呢喃，“我就问问……” 从穆思淼的角度来看，刘淏轩似乎很委屈，但她毕竟不是古代人，这种绿茶作为她在现代见得多了，但她始终很难拒绝他。 堂弟死前走过求救，当初的穆思淼不太明白，眼睁睁看着他被大伯带回家，之后他再没有主动开口与穆思淼说过话。 说实话，即便穆思淼能看明白，她也不知道如何帮助他，毕竟他与大伯有血缘关系，但即便如此，面对堂弟的死亡，她始终有所愧疚。 穆思淼应一声后，转身继续准备明日的食材，没看刘淏轩的眼神。 不久后齐雨泽整理好情绪，出门时眼眶仍旧通红，他忽略刘淏轩，走到灶房坐下烧火。 前几日买的土豆快要发芽，穆思淼便加上青椒和茄子，做出一道地三鲜。 北方菜系符合大部分人的口味，齐雨泽并不挑食，刘淏轩毕竟是客人，穆思淼只看他一眼，却没打算询问他的意见。 既然是客人，就没有挑剔的权利，自然是她做什么刘淏轩吃什么。 地三鲜的做法不难，她把土豆、茄子和青椒滚刀块切好，裹上一层淀粉后，把土豆和茄子倒进烧热的油里，炸至金黄后捞出。 将桂皮、梅子、淀粉、白糖、酱、盐放在碗里，加水后调制成料汁，把方才炸制好的土豆与茄子炒软后加入料汁与青椒，撒上蒜末，盖上锅盖闷几分钟后，搅拌均匀盛到碗里。 三人总不能只吃一道菜，除了地三鲜外，穆思淼指挥齐雨泽把丝瓜皮刮掉，把方才地三鲜剩下的半根青椒切成丝，又把丝瓜切成条，把丝瓜爆炒，炒熟后盛出来。 不久前的野菜还剩些，她便用热水焯过，凉拌前才看向刘淏轩询问：“你能吃辣吗？” “能吃。”刘淏轩回应后，穆思淼便把野菜分成两份，一份清淡的给齐雨泽吃，另外多些的碗里放茱萸，她和刘淏轩两人吃。 前阵子的干饼已经吃完，面粉也所剩无几，穆思淼干脆把面粉和成面糊，往面糊里打一个鸡蛋搅匀。 把锅里的油烧热，穆思淼用勺子舀出半勺面糊倒进锅里，用铲子平摊开，待另一面煎熟后翻面，等到两面都煎成金黄色，穆思淼用铲子把鸡蛋饼分成四份铲出来，其余的面糊也用同样的做法煎成饼。 桌面上摆着三个菜加一碗饼，米汤还在锅里煮着，穆思淼招呼两人坐下：“先吃着，吃完再喝米汤。” 尽管齐雨泽对穆思淼的手艺很满意，但这次的菜式他还是第一次吃，用鸡蛋饼卷着菜塞在嘴里，齐雨泽咀嚼着，根本没时间去夸赞。 然而刘淏轩却话多的厉害，他一手拿着鸡蛋饼，边咀嚼边夸赞着：“穆姐姐做菜的手艺真好，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饭。” 食客的夸赞相当于对厨师的认可，但穆思淼对刘淏轩的夸赞并没什么感觉，他应和一声，看向低头猛吃的齐雨泽，不由得扬起唇角。 她记得刚来时齐雨泽面黄肌瘦，现在倒圆润不少，但刚才拥住他腰身时，还是能感受到他腰身纤细，还是太过瘦弱了。 “细嚼慢咽，别吃太急。”穆思淼帮齐雨泽夹过一块土豆，示意他慢点吃。 齐雨泽咀嚼的动作停下，听从她的话放慢半拍，眸光却落在刘淏轩身上。 “对了，你身上的伤还是得修养几天，明日就别去帮工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在我这好好躺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刘淏轩毕竟还小，如果不好好调养，留下后遗症更是得不偿失。 “不用的姐姐，我没事。”刘淏轩并不想在这里与齐雨泽相处，他宁愿痛着也要陪穆思淼去市集出摊。 “皮外伤也要当心，拖时间长了会变严重。”穆思淼劝说着，但从他的反应来看，挨打仿佛是常事，她灵光一闪，想出个法子，“你这样总不是个事，不如告诉我你的要求，我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穆思淼的话说得很清楚，刘淏轩笑容在脸上裂开，他着急开口，根本不在意齐雨泽还在一旁：“我的要求就是你，穆姐姐，我只喜欢你。” 穆思淼慌张望着齐雨泽，连忙开口堵住刘淏轩的话，语气急躁而凶狠：“我会帮你关注其他女子，不要说多余的话。” 猛然听到穆思淼这么凶的语气，差异实在太大，刘淏轩眼眸缓缓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变得哽咽：“如若穆姐姐讨厌我的话，就不必收留我，我本就已经习惯了承受母亲的愤怒，不需要姐姐来可怜我。” 他说着放下筷子，拿出腰间别着的帕子，垂头擦拭着泪水。 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目光投向齐雨泽求救。 刚被穆思淼用情话哄过，齐雨泽此时对刘淏轩包容性挺强，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洗过手后攥起他的手腕将他拉起到一旁。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穆思淼松了口气，齐雨泽平日里哄玥儿的话语对刘淏轩应该有些用，或许他真能让他改变想法。 趁两人谈心时，穆思淼走回灶房盛出三碗米汤放到桌面上，她转头探过去时，刚巧看到两人抱着，齐雨泽手掌轻拍他的后背，看上去还真像知心哥哥。 待刘淏轩转过身时，他眼角的泪潸然落下，穆思淼猜测应当是被齐雨泽的话所感动。 果不其然，在他坐回石凳上后，便不再说喜欢穆思淼的事，不过关于明日的帮工他并没妥协：“摊位生意太忙，姐姐独自一人肯定有些吃力，我可以如今日一般在一旁收钱。” 他说得属实有些道理，穆思淼思索片刻点头同意了他的说辞，齐雨泽闻言情绪却开始有低落，却没想到她下一刻突然开口：“不如明日雨泽抱着玥儿去市集，她坐在婴儿车上很是乖巧，不过还得劳烦淏轩在一旁帮忙看顾着。” 18、第18章 本想让她带着自己前往，没想到竟意外提醒穆思淼带上齐雨泽去市集。 不仅刘淏轩，连齐雨泽本人都很是诧异，他家中本就贫穷，嫁于她不过是母亲图他家一两银子的礼金。 他嫁人前别说市集，只是去他乡多走两步，便要被母亲抓住打骂，直到听见求饶才堪堪停手。 “穆娘，奴家从未出过门，我怕……” “不用怕。”穆思淼拦住他即将出口的话，“我又不是不在旁边，而且不过是收钱罢了，你站着就好也不用说话。” 被穆思淼安抚过，齐雨泽信心倍增。 当天夜里并未发生异常，除了被桌面阻隔外，床帘把床榻上的环境遮掩得很严实，刘淏轩幸亏也并没那么多事。 平淡度过这一晚，翌日穆思淼起床时，两人都已不在床榻，门外倒传来几声鸡叫。 穆思淼穿好衣服，挽起头发走到院子，刘淏轩正抓着一把鸡饲料往鸡圈里撒，灶房里冒出一阵白烟，不用猜便知道是齐雨泽在煮面。 昨日的酸枣汤已经放凉，穆思淼把汤倒进木桶里，又重新接一桶水，等齐雨泽煮熟面条过一遍凉水后捞出，如此几次，满满一桶凉面便做好。 “我来做料汁，你去收拾下要给玥儿带的东西。”穆思淼把凉面桶放到车上，吩咐齐雨泽后便开始做料汁，刘淏轩已经喂完鸡，看到齐雨泽走进屋里，他便停在穆思淼身侧看她调料汁。 料汁也属于秘方，穆思淼调料汁途中侧过身多次，只是为了阻挡他的视线，直到料汁装到桶里，齐雨泽也收拾好东西，拎着包袱走到院子。 穆思淼接过他手里的包袱挂到车把，又把婴儿车平放在车上，转头看向抱着玥儿的齐雨泽，他腰间绑的系带紧紧捆住玥儿，双手倒能做其他事。 “我来帮姐姐拉吧。”刘淏轩伸出手却被穆思淼挡住，“你身上有伤，还是老老实实慢些走吧。” 齐雨泽背着玥儿，垂头踩着穆思淼走过的脚印，不时地抬眸看向周边的环境。 市集上人群攒动，怕齐雨泽被人流挤散，穆思淼腾出一只手伸向齐雨泽，在他疑惑看来的时候，冲他挑眉：“握紧我的手，当心被挤丢了。” 齐雨泽眸光环视一周，犹豫期间穆思淼已经伸长胳膊扯过他的手腕，十指紧扣着，三人顺利走到摊位。 今日对面的盗版店铺竟没来，穆思淼疑惑片刻便不再关心，她把婴儿车摆到地上，让齐雨泽把玥儿放进去坐着。 刘淏轩站在玥儿身侧，虽对穆思淼的安排很是不满，但他却无能为力，毕竟他此时正接受着穆思淼的救助。 “你待会儿就站在这里，每份凉面叫两文钱，酸枣汤一文钱，不要收错了。”两人贴得很近，翘起的发丝交缠着，穆思淼看向齐雨泽认真听从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别紧张，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站着不动就能招揽到客人。” 齐雨泽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紧盯着钱袋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私塾的铃声救了他。 如同洪水般的人群涌出，齐雨泽顿时看呆了眼，直到摊位前排成长龙，穆思淼拍拍他的肩膀，他才缓过神来，接过客人递过来的铜钱。 “姐姐，这是你的夫郎吗？”这名女门生是常客，穆思淼对她有些印象，听到询问，她侧过头看向齐雨泽，大方附和道，“嗯，不过他有些怕人，还是别逗他了。” “你们感情真好，待我长大成人后，也要娶一位如此娇美的夫郎。”女门生接过凉面和酸枣汤，朝两人作揖后，唇角带笑走出人群。 冷不丁被人夸赞，齐雨泽虽不吭声，但他红得滴血的耳根已经出卖他，穆思淼这时候没时间调笑他，只顾着盛面。 等到面前的人流散去，穆思淼放下勺子，这时才贴到齐雨泽身旁，看着他被夸赞引起的耳根，故意叹气：“我今日仿佛不该带你来这里，每个人都要夸赞你一番，虽然说羡慕我，但我总觉得他们想要把你抢走，我的娇美夫郎。” 如料想般，齐雨泽握紧铜板，慌张丢进钱袋，匆忙走向后方的玥儿。 穆思淼闷声一笑，着手开始收拾车上的残羹冷炙，用毛巾擦干净车面，刚抬眸她便和刘婆对上视线，她立即露出假笑：“刘婆怎么有空来这边？” 听到动静，后方的刘淏轩转过身来，看到刘婆后走到摊位前，低声细语开口：“母亲。” 刘婆瞪他一眼，看向穆思淼时却变了眸光：“思淼啊，淏轩恐怕得回家一趟，今日有媒婆来提亲，他得回去准备一下。” 提亲？虽从未听刘淏轩讲过，但毕竟是人生大事，穆思淼总不能耽误他，她下意识看向刘淏轩，而他一直垂着头，穆思淼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更窥探不出他内心的情绪。 “知道了母亲。” 他说出此话，待刘婆转身后，他才抬眸，眼角含泪嘴角却扬起：“穆姐姐，我随母亲回去了，待明日提亲结束我再回来。” 他虽这样说，但穆思淼知晓，这事并不是他能决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必定只能接受。 穆思淼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钱塞进他怀中：“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刘淏轩握紧铜板，眼眶通红：“多谢穆姐姐。” 看着刘婆与刘淏轩回家的背影，穆思淼忽而想知道原身与齐雨泽结亲前的情况：“我们结亲前也有媒婆去提亲吗？” “嗯，媒婆带着鸡鸭到家里，并提出会有一两银子的礼金，母亲便同意了这门亲事。”穆思淼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并未在结亲前与原主见面。 “所以说，我们结亲前从未见过？” 齐雨泽似乎对她的话很不理解：“成亲前双方不能见面，不然会犯忌讳。” 什么犯忌讳，不过是防止不满意而退亲所造的说辞罢了，穆思淼沉默半晌，拉起车带套在肩膀上，又示意齐雨泽把婴儿车放到车上。 虽然刘淏轩已经回家，但他与穆思淼说过还会回来，总不能一直让他睡地上，于是她在路过市集时除了购买制作酸枣汤的食材外，又额外买了几块木板，以及六根木桩。 自然不是特意给刘淏轩所做的床，比起双人，穆思淼更喜欢独自睡着，不过这几日的确要让刘淏轩先躺着。 四根木桩锯成同样高度，穆思淼把它们放置到长方形的四个角作定位，将最长的两根搭建在长度那一侧，中间又放置两根木桩。 用长钉子把木板与木桩固定在一起后，他才用短木板搭在两根长木板上面，穆思淼拿着锤子，把整块平面上的木板全部固定一遍，随即便躺在上方测试床能承载的重量。 她小心翼翼翻了个身，没听到断裂的声音才逐渐大胆起来，她脱掉鞋靴站在床上，轻轻蹦两下，这下才放心床的结实程度。 床靠在墙根，相当于露天，防止下雨导致床被淋湿，穆思淼便用剩下的废料做出四根木棍，木棍与四角的木桩捆在一起，计算好所需要的防水布明日好去购买。 如同穆思淼所想的那样，刘淏轩在翌日午时来到摊位上，他表情一如往常，似乎并没有因为提亲而变得喜悦，反而眼底有些别样的情绪。 穆思淼看不明白，也没心思去深挖。 不过就算她不问，刘淏轩也没打算瞒着她：“穆姐姐，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提亲对象是谁吗？” “你说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怎么样？提亲那家条件如何？”穆思淼顺着他的话询问一番，刘淏轩便轻声叹出一口气，“她愿意掏十两礼金。” 十两礼金，足足多齐雨泽当时十倍，看来对方家境不错，穆思淼点点头，没忘记提醒他：“家境不错，不过这礼金毕竟是给你的，最好还是收一些在自己手里放着，当作往后日子的底气。” 似乎早就想到穆思淼会如此回他，刘淏轩面色平静，出声却开始哽咽：“穆姐姐，我不愿嫁于她。” “这……”穆思淼一时有些为难，她不过是个外人，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手伸到他婚事上，“即便我找寻的人，也不一定会有这么多礼金，不知刘婆如何看待？” 刘淏轩垂下头，留下一句“母亲乐意至极”便转而坐在婴儿车旁，时不时用手掌按压背后和腰间。 归家之时他定未揉搓淤伤，穆思淼往刘淏轩身上瞧又看向齐雨泽：“前面不远处有家药材铺子兼医馆，你带淏轩去上上药，摊子和玥儿我看着。” 齐雨泽虽对刘淏轩之前有敌意，但他即将嫁人，他身为年长者，便将这事就此翻篇。 齐雨泽搀扶着刘淏轩离去，待穆思淼收回视线时，却冷不丁与盗版摊主对了视线，她眯着眼睛瞪过来，随即又垂下眸。 两人归来时，穆思淼已经收拾好东西，正抱着玥儿等待着，刘淏轩并未开口，齐雨泽却走到她身侧说：“穆娘，淏轩的婚期定在七日后，最近他想与我们小居几日，可否？” 穆思淼早就知晓齐雨泽心软，定然是刘淏轩向他求的情。 不过只是住几日，穆思淼向他点点头。 19、第19章 归家途中，穆思淼按照昨日计算好的尺寸买了防水布，回到院子后动作熟练地将防水布搭在昨日绑好的四根木棍上。 防水布垂下，将整个床榻遮得严严实实，不仅私密性不错，而且还能防止雨水落到床上。 “过来试试？”穆思淼转身朝刘淏轩摆摆手，示意他尝试床的结实程度。 刘淏轩也不扭捏，他走到床边缓慢坐下，上面铺着的被褥是早起刚晒过的，柔软舒适，他手指抚摸着被褥，眼睛亮闪闪地望着穆思淼：“好软，谢谢穆姐姐。” “不用谢我，是你齐哥哥的功劳。”虽然床是穆思淼做的，但床铺与被褥确实是齐雨泽准备的。 刘淏轩动作显然一顿，虽不想对齐雨泽道谢，但他毕竟是主家，他转过身，勉为其难向齐雨泽开口道：“劳烦哥哥了。” 齐雨泽接受他的道谢，将熟睡的玥儿抱进里屋，随后拿着账本走到拉车旁，记录着今日的银两用度。 穆思淼则走到灶房，拿起堆在一起的枯草，用打火石引燃。 “穆姐姐，我来烧火吧。” 不过是做些普通家常菜，不算什么秘方，穆思淼把手里的枯草塞进灶台，给他挪出一个位置。 凉拌青瓜、番茄炒蛋以及最简单的爆炒小青菜，不到半个时辰，穆思淼便让刘淏轩把三样菜端出去。 同时煮的粥此时已经冒泡，穆思淼搅了些面糊，倒进锅里，随后又添了两把火，等再煮开几次后，她拿过勺子盛出四碗。 玥儿那碗被他放在灶房冷着，其他三碗端到院子里。 齐雨泽放下手中的笔墨，合上账本坐到穆思淼身侧：“穆娘，奴家方才算着，除去成本我们似乎赚不了太多。” “没事。”穆思淼帮他夹过一筷子青菜，“现在不过是刚起步，要先赚口碑，等以后租一间大铺子，你就会发现，成本更高。” 听前面的话，齐雨泽还以为她在安抚自己，从后面的话里却听出些其他意味。 穆思淼轻笑一声，望向他：“都是必经之路，不必担忧。” 今日刘淏轩倒安静得多，他低着头时不时夹起一筷子菜，偶尔抬眸望着两人间的互动。 等到吃过饭后，穆思淼想再次使用去看鱼塘的借口，但似乎被刘淏轩发觉，他在穆思淼未开口时出声：“姐姐，齐哥哥应该还要去喂女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吩咐我。” 穆思淼深深望他一眼，随即扯起微笑：“行啊。” 她目光里满是探究，刘淏轩下意识低头，浑身写满着心虚。 淘洗干净的酸枣干放到凉水中，穆思淼垂下眸，忽视刘淏轩乱扫的视线示意他烧火，火焰逐渐增长，待汤水煮开之后，她将陈皮、枸杞、冰糖全部放进去，随后盖上锅盖。 “不用烧了，再焖一会儿就行。”穆思淼说完后率先离开，不过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假装闭上门，躲着透过门缝往灶房看。 刘淏轩听到闭门声，掀起眼皮看向瓦房，确定没有穆思淼和齐雨泽的身影，他才舒了一口气，起身走向盖着的锅炉旁。 掀开锅盖后用勺子舀出一口倒进碗里，晃几下吹着让汤变冷，随后喝进口中。 虽然刚放进去不久的食材还没煮透，但始终有些淡淡的味道，刘淏轩立即确定这就是酸枣汤的准确配方。 他一边回忆着方才制作所需的食材，一边又觉着自己辜负了穆思淼的信任，她刚才并没有防着他。 他手里端着碗，正纠结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他慌张地把碗放到一旁，面露惊恐：“穆、穆姐姐……” “我来看看汤煮得怎么样了？酸枣汤不能煮太久，不然会发苦。”穆思淼装作没看到他的动作，他拿过一旁的勺子，把锅盖打开搅拌两下，看一眼陈皮的模样。 还没被煮烂，说明还算可以。 穆思淼又看一眼灶台的火，把里面的两根木柴拿出来一根，随后继续走回屋里，这次她倒没再去偷看刘淏轩的动作。 齐雨泽喂完玥儿，又把她哄睡，抬眸时却看到穆思淼一脸忧愁：“怎么了穆娘？” “他不对劲，定是在家中发生了什么事。”穆思淼虽然没说名字，但家中并没有第四人的存在，他自然知晓她说的是谁。 他对此有些吃味，但还是询问穆思淼：“穆娘从何看出的？” 穆思淼慢步走到床榻前，声音放轻：“酸枣汤的制作也算是秘方，所以那日我才让你带他去田里看鱼塘，就是为了避开他，但他方才一直盯着我煮汤，而且看样子似乎在刻意记食材的用量。” 齐雨泽的醋味顿时被她这句话压下，刘淏轩这明显是在窥探秘方，他表情惊慌：“果真吗？” “我还不确定，还是要等他露出破绽，才能确定他最终的目的。”穆思淼摸摸玥儿的后背，又顺手贴上齐雨泽的脸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总有诸多不便，近两日你多注意点他的动向。” 就算穆思淼不说，齐雨泽也会注意，他脸颊逐渐发烫，看向穆思淼的手，垂眸点头。 把玥儿安顿好，两人一同走出屋子，刘淏轩已经离开灶房，正站在鸡圈前，手里握着半把鸡饲料。 穆思淼向齐雨泽使了个眼色，拿起鱼食往门外走：“我去田里看看鱼。” 前几日齐雨泽都有来喂鱼，水面上已经长了水藻，穆思淼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鱼食撒进坑里。 几只小鱼争相露头，把她撒出去的鱼食一口一口吃掉。 鱼苗养成的周期太长，穆思淼边撒着鱼食边思索要增加点吃食种类，仅仅一种凉面属实不够。 按照刘淏轩的动作，晚间的凉面料汁秘方定然也会被他学走，穆思淼必须提前对此有所应对，更何况气温即将转凉，等到气温降低时，凉面的生意定然也随之下降。 一想到气温降低，穆思淼顿时想到火锅，可惜这里没有原料辣椒，茱萸虽有辛辣感，但始终不能吃太多。 她便把火锅放至一旁，将想法折中，或许做关东煮也行，薄量多销也是不错的想法，肉丸子的话，可以将肉切成肉泥，再加着萝卜条之类的东西减少点成本。 20、第20章 确定好想法，穆思淼回到家中便拿起笔墨，画出一张炉子的制作图。 在翌日收摊之后将它交给铁匠，铁匠从未见过这样的设计图，上面是由铁片分割开的几个位置，底下却是如灶台般的东西。 虽不清楚穆思淼制作它的用途，但总归不算太难，更何况银两到位，铁匠便接受这单生意，并告知穆思淼需要的周期。 气温还没降，穆思淼并不急着做手工丸子，而且先把招牌与价格提前写出来，除了确定的肉丸子外，素菜的成本才是最低的。 莲藕、白菜、萝卜块、蘑菇串、土豆块，这些基本都是最普通的素菜，再加上鸡肉丸子，应该足够开启关东煮这项业务。 穆思淼用毛笔把这些名称与价格写在一块木板上，挂到墙上等待笔墨晾干，这期间齐雨泽正在煮酸枣汤，刘淏轩则坐在灶台前烧火，眼神仍旧时不时盯着。 他的目的太明显，穆思淼饶有兴趣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在他看过来时朝他眯着眼睛笑。 接收到她的视线，刘淏轩心虚地收回目光，弯腰把一旁的柴丢进灶膛里。 齐雨泽动作熟练的把食材丢进锅里，与穆思淼前一日的动作相同，她眼睁睁看着刘淏轩松了口气，仿佛在与昨日配方对比。 反正已经暴露，穆思淼根本不想再观察他，只看过一眼她便收回视线，拿过桌面上的茶水抿过一口又放回去，用手指逗着玥儿。 玥儿伸手要去抓茶杯，穆思淼连忙把杯子抬起，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踩着婴儿车站起来，穆思淼脸色微震，她一手举着茶杯，另一只手护着玥儿防止她摔倒。 刚盖上锅盖的齐雨泽也看到玥儿的动作，他快步走到玥儿身旁，想把她抱起来，穆思淼察觉到他的意图，轻声说道：“别动，让她爬。” 这样能锻炼她，反正两人都在一旁，下一刻，玥儿脚下一滑，即将掉下台子，穆思淼手臂一捞，她成功倒进穆思淼怀里，继续扒过她的茶杯。 总算把杯子拿到手，她咯咯笑起来，双手握着茶杯放在嘴边，穆思淼这次不再阻止她，心情愉悦地让她喝了一小口。 这时她才抬起头，齐雨泽面色苍白，似乎被两人刚才的动作吓得不轻。 “这么害怕？身为母亲，我还能让她摔着不成。”穆思淼想安抚齐雨泽，然而她的话似乎对他影响更加严重。 齐雨泽嘴唇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犹豫片刻他始终并未出声，只是沉默不语地接过她怀里的玥儿，面露不快地往屋里走。 他的行为属实有点异常，穆思淼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他心中所想，不过没过太久，她便想出了些头绪。 原身仿佛脾性不好，穆思淼顿时领悟，难不成他刚才是在担心她伤害玥儿？ 一旦有了想法，穆思淼便越来越觉得自己猜测是对的，她把茶杯中的水一口闷，抬步走进里屋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齐雨泽。 她用拳头挡在唇边干咳一声：“雨泽？” 齐雨泽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别开头攥着玥儿的手指摩挲着。 看这情况不太妙，穆思淼换了个方向站在他身前：“你听我解释，我方才只是玩性大发，并没打算伤害玥儿，而且她多爬爬也挺好的，可以锻炼下她走路的能力。” 虽然这些都是她瞎诌的，但齐雨泽好似真的听了进去：“穆娘根本就没想着万一摔了怎么办？更何况您一直对玥儿的出生不满。” 这话可就到穆思淼盲区了，有这么个美人给她生女儿，原主竟还对他不满，不过齐雨泽并没打算让她蒙在鼓里，下一秒便向她道出原因。 “奴家知晓您所爱另有其人，但我们已经结亲，虽然有玥儿并不是您自愿，但奴家也是被迫的，您不能把一切都推到我们父女二人身上。” 齐雨泽哭得梨花带雨，穆思淼注意力被他的面容吸引过去，顿时忘记追究他话中的“所爱另有其人”。 “没有，我并没未怪过你们。”穆思淼发觉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个，明明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不过谁让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呢。 齐雨泽明显对她的话不信任，穆思淼也很无奈，毕竟原主在他那里的可信度确实不高。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再三保证她已经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再加上她近期的状态确实在认真赚钱，齐雨泽并不是看不到，他也相信她是真的在变好。 两人之间的隔阂暂时消除，穆思淼松了口气，拿过他腰间的手帕帮他擦拭着泪水，随后丝滑转移话题：“今日有没有发现刘淏轩的不对？” 齐雨泽从她手里拿过手帕，把泪水拭去，声音因哭啼而变得些许沙哑：“他果真如穆娘所说，今日一直看着我做酸枣汤，应当是在偷师学艺，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穆思淼单膝跪在他面前，凑近他的脸看着他通红的眼眸，“守株待兔，他总有憋不住的一天。” 齐雨泽再次别开她的视线，点头闷声“嗯”一声。 如穆思淼所说，这几日刘淏轩不仅记着酸枣汤的配方，甚至连凉面的料汁也看了个大概，齐雨泽也毫不吝啬地让他偷窃，反正现代出名的不止凉面，如若凉面被他偷走，她还能做热干面、烩面等一切面食，根本不用担心。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爽，毕竟刘淏轩看模样不像是这样做的人，她第一时间便将矛头指向刘婆，毕竟她是典型的守财奴，这样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这日结束售卖后，刘淏轩站在两人身后突然出声，语气有些扭捏：“穆姐姐，我这几日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身为子女，我这阵子属实有些太任性，今晚我想回家与母亲相聚。” 他话里有话，听上去就像穆思淼故意将他带走一般，齐雨泽立即拧起眉，想去替穆思淼抱不平，但却被她拦住。 穆思淼朝他一笑，掏出十文钱：“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你随意。” 听着她的话，刘淏轩接过铜钱，朝她鞠一躬后往家中的方向走去，穆思淼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21、第21章 不出意外的话，刘淏轩这次回家应该是去交酸枣汤和凉面料汁的配方。 穆思淼盯着刘淏轩的背影，收回视线时不可避免地扫过盗版摊位，摊主收拾着摊位上的东西，与她对视后冷笑一声，推着拉车转身往街道上走。 齐雨泽把婴儿车放置在拉车上，顺着穆思淼的视线看过去，发出疑问：“穆娘你在看什么呢？” “哦。”穆思淼收回视线，并未打算告诉他用盗版摊位这件事，只是轻描淡写道，“我猜测刘淏轩今日定是回家告知秘方之事，后天应当就能看出些端倪来。” 翌日是休沐日，穆思淼便打算晚饭给齐雨泽露一手，好用来犒劳他这几日的辛劳。 于是在收摊后，穆思淼到市集购买一块猪五花，再加上一小块糖，想着回家给齐雨泽做红烧肉。 齐雨泽看着她手里拎着的猪肉，扯扯她的衣角：“穆娘，这猪肉太昂贵了，还是别买了。” “没关系，这几日你太辛苦了，而且我们家中已多日未开荤，还是得需要肉来补充蛋白质。”穆思淼说出一大串，齐雨泽虽然有些听不懂的字，但她的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浪费，毕竟肉不算什么必需品。 穆思淼能理解齐雨泽心中所想，他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于这种大手大脚的花钱法肯定不支持。 “破一次例嘛，明日好不容易休息一日，今晚不得吃点好吃的。”穆思淼拍拍齐雨泽的肩膀，四根手指并起指向天，脸色认真，“我发誓，往后一定会努力赚钱，别心疼这几文钱了。” 齐雨泽总归是男子，虽然近期穆思淼态度变得挺多，但他始终不敢多说，生怕有所逾越。 一路上齐雨泽都闷闷不乐，穆思淼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抚，两人就这样一同沉默着回到家中。 看着齐雨泽抱着玥儿走进屋里的背影，穆思淼若有所思，把东西全部搬下来后，拎着猪五花肉和特意买的猪肥膘走进灶房。 把猪肥膘洗净切块倒进锅里，穆思淼便坐到小板凳上开始烧火，小火慢熬途中她时不时翻动着猪肥膘，熬出油后，她便用勺子缓慢把油盛出倒进铁盆里。 直到猪肥膘不再出油，穆思淼才把油炸盛出来，随后准备红烧肉的食材。 纯红烧肉太过油腻，穆思淼便拿出一颗土豆削掉皮切成块，五花肉也切成均匀的小块。 冷水下锅把肉和姜倒进去，煮到飘起浮沫后把肉捞出来倒进方才熬过油的锅里，五花肉炒至金黄后捞出，放进冰糖把它熬化至冒泡变成焦糖色，倒入一勺酱油调色，又加进盐、八角、桂皮和香叶增鲜。 加水没过食材，穆思淼又加了两把火，炖至汤汁浓稠后，她拿起勺子将红烧肉盛到碗里。 红烧肉太过甜腻，主要是为了下饭，但她们家里的经济状态还没到能吃米饭的时候，穆思淼便搅拌好面糊，再次做出两锅鸡蛋饼盛出来。 碗里打入鸡蛋打散，加入一点盐和一小半温水，搅拌均匀去除浮沫，把鸡蛋羹放到蒸屉上，一刻钟后，整桌饭菜摆放在石桌上，穆思淼抬步走到屋子前敲响房门。 “雨泽，出来吃饭了。” 屋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不多时齐雨泽便抱着玥儿走出房间，他手里还拿着那本账本，他把账本递过来，嘴唇抿成一条线：“今日花费穆娘自己记着吧，不用跟奴家转述了。” 一听就知道他还在生闷气，穆思淼看他一眼接过玥儿：“那可不成，我今日售卖已经很累了，雨泽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穆思淼挑逗着他，齐雨泽本就嘴笨，只能硬生生吃了哑巴亏，憋得脸颊通红。 虽然生气，但石桌上饭菜的香味儿可是实打实地，他不由得瞥向那碗红烧肉，面上不显但脚步却变得匆忙。 看着他去洗手，穆思淼把玥儿放进婴儿车上，也随之走向灶房，跟在齐雨泽身后洗手又坐回石凳上。 “尝尝，我还是第一次做。”穆思淼夹起红烧肉放进齐雨泽碗里，笑眯眯地望着他。 她说得也没错，这确实是她在这里第一次做这道菜。 齐雨泽向她道声谢，用筷子夹起肉块，稍微一用力它便被筷子夹破，再次掉进碗里，穆思淼看到后噗呲一笑，再次佩服自己的厨艺。 出现这种情况便说明她的做法很准确，肉已经完全煮烂。 穆思淼是当之无愧的天赋型选手，其实在现实中她也只看教程做过一次，第一次除了时间过短导致肉皮有些咬不动以外，其他都还挺不错。 齐雨泽忽视她的笑，红着耳根继续夹肉，甜而不腻、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在口中化开，发闷的情绪被红烧肉的鲜甜压下，他满足的表情落在穆思淼眼眸中，她满意地挑起眉头，这才向碗里下筷子。 红烧肉与鸡蛋饼夹在一起，有种别样的味道，穆思淼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吃法，途中玥儿伸出手臂紧盯着红烧肉，似乎也被这香味吸引。 “你可不能吃，都是调料。”穆思淼放下筷子，捏捏她的胳膊肉，端起桌面上的鸡蛋羹，先用勺子挖出来半勺，吹冷后放到玥儿嘴边，“啊──” 玥儿有滋有味地吧唧着嘴，看上去确实挺喜欢，穆思淼边喂她边吃饭，等到她吃饱碗里的鸡蛋羹也见了底。 她用口水巾擦干净玥儿嘴角的食物残渣，让她在一旁坐着玩，齐雨泽也已经吃饱，他站起身，把桌面上的空碗收起来，勉为其难主动与她搭话：“奴家去洗碗。” “好，那我可就清闲着了。”穆思淼瘫在椅子上，边捏着玥儿肥嘟嘟的手指玩，边看向洗碗的齐雨泽。 翌日一早，穆思淼睡醒洗漱后，率先走向田地去看鱼苗，鱼苗买来的时候还是小虾米，现在已经稍微有些鱼的雏形，鱼的生长期本就长达半年之久，穆思淼坐在路边，有些焦虑。 虽然齐雨泽的思考方式属于古代，但他考虑的问题确实是当下最急的事情。 只靠凉面摊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搬到市集的想法，穆思淼必须扩张摊位，多卖几种菜式，才能赚得更多。 除了提前定好的关东煮以外，穆思淼还想着再加一种鸡蛋灌饼，鸡蛋灌饼最需要的就是面和鸡蛋，鸡蛋比较贵，应该能大赚一笔。 而且能够上私塾的女子，不是王侯将相家的千金，便是经商家的女儿，总之都不是贫困之家，只要做得好吃，她们定能买账。 定好想法，她便说做就做。 前几日制定的关东煮炉子已经做好，穆思淼推着拉车去把炉子拉回家。 到家之后，她先把前一天剩下的鸡肉拿出来，放在案板上用刀剁成肉馅，直到肉馅变成肉酱，她才停下手，甩了甩酸痛的手臂。 齐雨泽把洗好的白萝卜放到案板上，，看着她额间的汗帮她擦干净：“不如让我来剁一会儿吧？” 穆思淼扫一眼他瘦弱的身躯，闻言笑着摇头：“还是别了，如果我明天手臂抬不起来，就只有你来当摊主了，两人总要有一人好着。” 缓了一会儿后，穆思淼再次拿起菜刀，将白萝卜切成萝卜泥，萝卜比肉好切的多，萝卜泥剁好后，他根本没打算再停手，而是直接把肉酱与萝卜泥混在一起。 往盆里加入一个鸡蛋、半勺盐、半勺酱油和一碗面粉，搅拌至黏糊状后她直接下手，用虎口把丸子团成球。 锅里的水被齐雨泽烧到温水，穆思淼一颗一颗将肉丸挤进去，直到锅里全被丸子填满，她盖上锅盖，转身去洗手。 待白烟从锅盖透出，穆思淼便掀开锅盖，用勺子捞出一颗肉丸子放进碗里，用井水把丸子冲冷，她用筷子夹碎肉丸，看到里面全部熟透才放心让齐雨泽停止烧火。 把剩下鸡肉丸的全部捞出倒进盆里，用冷水浸泡五分钟后滤过水，紧致的鸡肉丸堆在盆里，穆思淼调好关东煮的蘸料，把刚才夹碎的丸子蘸上蘸料，用筷子夹着递到齐雨泽嘴边。 “尝尝。” 齐雨泽对她的厨艺很是信任，根本没犹豫，便张口吃掉，鸡肉丸很有嚼劲，蘸料汁也有中独特的甜香味。 他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如何用语言来表达食物的美味，他思索片刻，最终也只能用“好吃”来形容。 穆思淼倒不在意他的形容词，好吃与否她根据齐雨泽的表情便有所判断。 “好吃就行，明日我们先试验一下，这半盆鸡肉丸应该够卖，待会儿我们再煮一些素菜串。” 根据近几次的经验，穆思淼作出的决定都很正确，并没有亏损，齐雨泽自然支持她。 恰好方才的锅还热着，穆思淼与齐雨泽一同串好莲藕、白菜、萝卜块和土豆块，放到锅里煮熟后再次捞出来过一遍凉水。 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两人坐在石凳上，穆思淼拿出屋里存放许久的茶包，用开水泡开后倒出两杯，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22、第22章 关东煮炉子要烧炭，资金有限，穆思淼把买来的几块炭用锤子锤碎，等把拉车推到摊位上，她才把炭点着。 炭火烧起来，通过铁片使盒子内的水一直保持着热度，穆思淼掀开盖子的瞬间，一道喷香的味道散发出来，隔壁摊位的摊主左右探头。 穆思淼察觉到，便拿出几串素串分给几位，特意避开那位“盗版”，那位摊主冷哼一声，虽是嘀咕但话声不算太小，穆思淼听在耳朵里只淡淡瞥她一眼。 这一瞥，她便看到些眼熟的东西，除了凉面外，她的摊位上也出现了一桶汤，闻着气味与酸枣汤竟十分相似，穆思淼心中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愿相信。 私塾铃声响起，穆思淼整理好东西，把试营业的牌子摆在摊位上，人潮涌动，但往常排在思淼凉面摊前的学生今日却少了一半，那一半几乎都在“盗版摊位”前。 “老板，有新食呀？”女学生探头看向牌子上的字，轻声读出，“关东煮，好似从未见过。” “那是自然，祖传秘方早已失传，我尝试多次才总算调好料汁。”穆思淼说的听上去挺玄乎，学生顿时来了兴趣，“那我便要尝尝。” 她点了两串鸡肉丸和一串藕片、土豆块，穆思淼帮她拿出来装好，齐雨泽则去盛装凉面，她们今日未带酸枣汤，如若有人想喝汤的话，便免费帮他们加了点关东煮的汤。 对面凉面摊的客人见这边有新品，便又挤过来排队，穆思淼看着她们手上的酸枣汤，不由得多问几句：“你们这是酸枣汤吗？” 学生闻言抬起手点头：“对呀，味道跟你家的一样呢，而且是买凉面而赠送的，她家凉面味道也有所长进。”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穆思淼面色如常帮她装好关东煮，途中抬眸多看对面一眼，排队的人群仍旧流动着，看上去生意挺好，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收回视线，窥一眼面前客人手里装凉面的袋子，袋子几乎见底，味道应该不错。 关东煮属实很吸睛，加上她们并未准备太多食材，没多久就卖空，但桶里的凉面却剩了不少。 齐雨泽看着桶里的凉面，欲言又止，感受过他的视线，穆思淼看过去安慰着：“无妨，我们的祖传秘方又不止这一种，倒是对方应该有危机感。” 知道她在安抚自己，齐雨泽点头，闷不吭声收拾着摊位上的东西，穆思淼却并未动手，而是心有所想。 “我出去一趟，你先收拾着。” 穆思淼说完后便离开摊位，走到市集上找到一位女娃，用几颗糖换取一次她的跑腿，等到她拿着盗版凉面与酸枣汤带回来，穆思淼向她道过谢，用布袋兜着走回摊位上。 直到抵达院子，穆思淼才把布袋打开，把凉面倒进碗里分成两份，酸枣汤也倒出来。 “来尝尝。”穆思淼招呼齐雨泽过来，把筷子递过去，凉面吃进嘴里，熟悉的味道瞬间侵袭味觉，穆思淼本就有猜测，所以对此并不是很震惊。 齐雨泽没这么能够藏情绪，他瞳孔骤缩，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穆思淼：“穆娘。” “吃出来了？”穆思淼放下筷子，沉默地摇摇头，“看来我猜测的是对的，刘淏轩在我们家中这几天确实在偷窥记录配方，就是不知道他为何会与那摊主有所联系。” 两人将午间剩下的面吃掉，吃饱后穆思淼坐在石凳上抱着玥儿，边看着齐雨泽记账边思索着：“前段时间他没什么异常，直到刘婆带他回家一趟后，他便开始盯着我们的配方，看来问题出现在他的定亲上。” 那日说过定亲后，穆思淼并没在意，毕竟在这里男子总归是要定亲的，现在想来属实有些奇怪，之前从未听说过，而当他做摊位帮工且盗版摊主出现后，才有人跟他说亲。 除非与他定亲的人是对面摊主。 不过只是怀疑，具体还是要讲究证据，等齐雨泽记好账后，她便走向市集，购买食材时顺便走向刘淏轩家的那条巷口，避开刘婆那簪子摊位，向旁侧的甜点铺打听着。 “婆婆，你听说过这巷子里的刘家吗？我想跟您打听点事。”穆思淼说着把甜品装进纸袋里，客人的要求摊主自然能满足，她收完钱，笑着询问穆思淼，“刘婆家啊，知道，客人您要问什么？” “听说他家男娃定亲了，您可否知道定的是哪一家？” 摊主以为她看上了那家的男郎，闻此探究地望她一眼：“您这算是问对人了，向她家求亲的是街西头王家，这王家家中从商，听说定亲礼金都有十两呢……” 礼金穆思淼倒是有所耳闻，当日刘淏轩向他说过，不过这王家也不知是不是对面那位摊主：“不知您是否知晓这王家当家人在何处高就呢？” “就在私塾前的那条街，好像是卖什么面，老婆子也不太清楚了。”摊主说完，穆思淼已经有几分确定，通过摊主的指路，她特意走到王家门前转了几圈，最终看到院子里正调着料汁的刘淏轩。 想不到刘淏轩竟来到王家调制，穆思淼有些失望，她驻足在原地沉默盯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开。 既然凉面料汁配方已经暴露，穆思淼只能改变食材，将凉面改为拌面，拌面也有多种，最简单的便是葱油拌面，没怎么思索，她便确定了方向。 反正只是过渡一下，待几日后气温降低，她们便把面条从摊位上去除，主要售卖关东煮和鸡蛋灌饼。 当天时间只够做出鸡肉丸子和那些素菜，穆思淼把关东煮所需的食材于前一日晚上煮熟，翌日早上，当齐雨泽煮面的时候，她便开始着手准备葱油拌面所需要的料汁。 她将小葱洗净切开，把葱白与葱绿分离，冷锅下葱白，待油逐渐变热，葱白熬到发黄后再放进葱绿，直到全部泛黄将葱捞出，放入一勺糖、两勺生抽、半勺酱油和半勺酱，搅拌均匀后盛到关东煮其中两个格子里。 23、第23章 得了好处，王家摊主心情舒畅，与穆思淼对视时，得意的神情毫不掩饰。 穆思淼扫过一眼，看着她摊位上偷来的东西，轻啧一声仰头走到摊位，葱香弥漫在空气中，她故意搅拌让味道飘过去刺激王家摊主。 不久后，她面上的得意逐渐消失，反而有些怔愣不解，似乎并未想到穆思淼会突然改变食物的做法。 穆思淼看着她的面容，忍不住噗呲笑出声，身旁的齐雨泽对此有些不解，尽管她对偷配方之事无所谓，但毕竟是秘方，就算她不心疼齐雨泽也感到可惜。 看到齐雨泽脸上的疑惑，穆思淼侧过头望着他：“这招叫声东击西，她自以为只要拿到凉面与酸枣汤配方便能将我们的生意搞垮，殊不知我们竟将她一军，直接换了新食。” 待穆思淼解释完，齐雨泽才察觉到一点可笑的地方，他垂下眼皮，用帕子挡着嘴抿唇笑着，颤动的眼眸显示着他的喜悦感。 等两人笑够，学生们也从私塾走出来，看着思淼凉面变为葱油拌面，她们并不打算直接走，而是纷纷来到她摊位前问着：“这是什么？从未见过。” 想必她们从未见过的饮食都是在她的摊位，但她们仍旧愿意来尝试，看来还是挺信任自己。 穆思淼从格子里舀出半勺葱油拌料汁，倒进油纸里的面条上，把签子递过去：“这是葱油拌面，记得要搅拌均匀。” 焦香的味道让客人们蠢蠢欲动，再加上搭配的关东煮，她们津津有味地吃着，顷刻间，周边摊位的人流通通被葱油拌面吸引而来，凉面前的人也逐渐开始转移位置。 成功把客人抢回来，穆思淼没急着骄傲，毕竟此时赚钱更加重要。 摊位前的队列比刚开业买凉面时都要长，但她们准备的食材并没有这么多，定然会有部分人买不到，为了防止客人等太久，穆思淼大概算一下人数，让齐雨泽去告知客人不需要再排。 然而正当她这边手忙脚乱时，队尾却出现了一场喧闹，穆思淼拧起眉头，隐约看到被人群挡住的齐雨泽。 他心中一凛，与客人说句稍等，抬步匆忙走向后方队列。 齐雨泽坐在地上，面色委屈地望过来，穆思淼把他扶起来，简单了解了来龙去脉。 客人嫌等候时间浪费，对齐雨泽说禁止排队之事很是恼怒，即便是现代也经常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摊位不比店面，古代也没有冰箱，为了新鲜，面也只能每天定量做。 “真是抱歉，今日新食首次出摊，我们实在是没想到各位如此捧场，这样，我们将在明日为购买者赠送一份素关东煮，而今天未购买成功的客人，我们额外再赠送一份，您看是否满意呢？” 女子闻言噤声沉默半晌，她身后的同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些话，她这才与穆思淼对视：“那便这样吧。” 穆思淼松了口气：“您稍等，我来做些纸条作为凭证。” 她带着齐雨泽回到摊位前，把油纸裁剪成小片，用笔墨写上简体字以防客人伪造，随后让齐雨泽分发下去。 这段插曲总算过去，穆思淼便继续售卖着葱油拌面与关东煮，等到食物卖完，齐雨泽也把后面没买到的客人安抚好，两人站在一起时，穆思淼这才有时间检查他身上是否受伤。 “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穆思淼说着甚至想抬手去摸，齐雨泽连忙后退两步，低声嗔怪，“穆娘，奴家没事。” 想来他是怕旁人看到，穆思淼便只简单观察一遍，从表面上看他确实无碍，两人便收拾完东西打算回家。 为防止受伤没药用，穆思淼路过医馆时停下车，走进医馆买了一瓶跌打损伤的药酒，之后两人才一同回到家中。 把拉车停在院子里，穆思淼并未先收拾东西，而是拉着齐雨泽匆匆走向里屋，帮他把玥儿抱下来放到床上，她伸手便要去解他腰间的腰带。 齐雨泽想避开，却被穆思淼呵斥一声，他只好停下动作，老老实实被剥去衣裳。 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穆思淼这时候没其他想法，因为齐雨泽后背上的青紫确实赫人，她轻叹一声，起身把一旁的药酒拿过来，俯视着齐雨泽：“趴下去，我帮你涂药。” 青紫是淤伤，得用药酒推开，她的话虽有些歧义，但齐雨泽还是听从她的指挥趴到床上。 玥儿以为要玩什么游戏，她也趴在床上，甚至往齐雨泽身上爬，穆思淼把她挪到一边，有些不耐烦：“你先到一旁，我们在做正事。” 看着玥儿翻身到一侧翻不过来，齐雨泽立即想去扶她，但却被穆思淼拦住。 穆思淼按住他的后背阻止他起身：“没事，让她这样待会儿，我先帮你涂药。” 上次跟医馆大夫学过揉搓的手法，穆思淼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之后按在齐雨泽后背上按着，痛嘶声立即传出来，她轻笑一声，忍不住数落着：“现在不忍着了，方才还说没事。” 齐雨泽不吭声，抬手把手腕放在嘴边咬着，可他并不知道，这幅样子在穆思淼眼里更加暧昧。 断断续续的哼唧声让穆思淼脸发热，她结束后把药酒塞上木塞，叮嘱他等待药酒干后再穿衣服，随后步伐杂乱地走出屋子。 她匆匆洗干净手，再次回到屋里把玥儿抱出来，途中没看齐雨泽：“我带玥儿去鱼塘转转，你先歇一会儿。” 穆思淼主要是为了散散热气，没想到在田里竟遇到了刚来时的，带她去青楼的那位大嗓门女子。 女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看向穆思淼抱着的玥儿：“为何抱着她，难不成你忘记了雨绮？” 穆思淼对此很是疑惑，但听她这语气这位叫“吕雨绮”的人，似乎是什么对自己重要的人物，她必须斟酌语气，不然就会暴露她不是本人。 “忘记了，我现在已有家室，凡是都要以她们两人为主。”穆思淼说完垂下眸扬起嘴角，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忧愁，女子便觉着她是在强颜欢笑。 24、第24章 女子凑到她身旁，轻声开口：“他现在过得很不好，他前几日回母家时与我碰了面，他说他过得很不好，想让你……” 此话一出，穆思淼便立即想起齐雨泽那日说出的话，看来这位“吕雨绮”便是原主那有情人。 穆思淼瞥她一眼，一脸茫然：“啊？过得不好干脆和离，等我也没用啊。” 穆思淼仿佛变了个人，曾经如若向她说明吕雨绮的情况，她必定情绪高涨，甚至会追问她的状态，乃至追到她家中，丝毫没觉着有何不妥。 “你难道不想去她家中安慰他？” 女子的询问让穆思淼更加疑惑：“不想，这种事难道不该是他家妻主做吗？” 她说的没错，但往常穆思淼并不会想到这一层，女子盯着她面上的平淡，一堆不合理的行为一股脑儿地冲进脑海中，她脑子有些乱。 看着她眼眸中的质疑，穆思淼挑眉一笑，下一刻玥儿突然哭起来，哼唧声让对面女子烦躁地拧起眉头，穆思淼拍拍她的后背，朝女子说着：“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带娃回家了。” 穆思淼说完并未等她出声，直接略过她抬步离开。 炊烟袅袅，穆思淼走进院子便看到齐雨泽正在灶房忙活着，石桌上放着一筐素菜，回来途中，玥儿就已经睡着，穆思淼把她放在床榻上，用摊子一角盖着她的肚子，随后回到院子。 趁齐雨泽还在做饭，穆思淼便先提前把桌上的素菜串起来，午间已经说过明日赠送之事，她们必须要准备好足够的食材。 为了防止有类似今日的情况，穆思淼便打算做出号码牌，排队时发放，固定每日的客人数量。 明日大概率会亏损，不过能够维持摊位的好评，还是挺值当的。 素菜串到一半，齐雨泽便端着饭出来，穆思淼把桌上的竹筐放到一边，腾出位置让他放菜。 近期齐雨泽厨艺进步不小，简单的酸辣土豆丝炒得很符合穆思淼的口味，再加上鸡蛋饼，她吃得挺开心。 但一想到吃完就要煮菜，她顿时泄了劲儿：“小成本果然很累，要是能天降黄金就好了。” 穆思淼的话把齐雨泽逗笑，他抿着嘴唇，但语气似乎挺认真：“天降黄金会砸到人的。” 他这话说得穆思淼面色一怔，随后她噗呲一下笑出声，没想到齐雨泽竟然还有这样的冷幽默。 看着里屋的破旧瓦片，以及院子里残败模样，穆思淼觉得还是要踏实赚钱，先换个舒适的住处。 “我们现在存有多少银两了？”穆思淼刚一询问，齐雨泽立即放下筷子，走进屋里把账本拿出来递给她。 摊位开摊差不多一月，穆思淼略过前几页，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最终的存款，没想到竟然才三千多文，折算之后也才三两银子。 上次休沐日，穆思淼去问过房价，单间的民宅也得要八百文一月，她们的存款属实还差一大截。 她合上账本放至一旁，果然还得继续攒存款。 饭后，两人便一直忙着整理食材，把所有素菜串好后又手工做鸡肉丸子，等所有东西煮好后，天色已晚。 煮好的食材把水倒掉，又准备好葱油拌面的料汁，她们才随便凑合两口，吃饱后齐雨泽带着玥儿在屋里睡着，穆思淼便躺在院子里的那张简易床上。 凉风吹来，穆思淼望着星空缓慢闭上眼睛，直到豆大点的雨滴砸在油布上，她才缓慢睁开眼睛。 夏末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幸亏天色已亮，穆思淼掀开油布匆匆跑进里屋时，齐雨泽正在穿衣服，听到动静后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下雨了？” “对。”穆思淼拍拍身上的水，拿过衣柜里的衣服换上，随后拿起墙角的油纸伞撑开往灶房走去。 今日天气不好，穆思淼预感生意会受影响，但还是做了大概五十人份量的面，她在这边煮面，齐雨泽则在另一边做早饭，玥儿在婴儿车上坐着观察她们。 这次穆思淼的预感不太准确，等私塾铃声响起的时候，冲着葱油面摊位而来的人并不算少，其中昨日未买到的人几乎都已经到达，为了另外一份免费素菜，他们特意购买一份葱油拌面。 当日五十张排队纸牌全部发放完毕，葱油拌面售罄时，关东煮还剩些素菜，趁还热着，穆思淼便把素菜递给齐雨泽，目光看着对面的王丽。 暴雨使得气温下降，都愿意吃点热腾腾的吃食，对面的凉面属实有些生意惨淡，看上去有点可笑。 穆思淼撑着油纸伞走到齐雨泽身旁，等着他吃完后再准备走，这时一道阴影挡在两人面前，穆思淼脸上正带着笑，抬头时笑容一僵，嘴角瞬间垂下来。 齐雨泽倒对他很有敌意，早就不满的情绪这次突然爆发：“你来这做什么？” 穆思淼连忙拉住齐雨泽，视线不由自主地往王丽身上望，随后语气疏离地询问：“有事？” 刘淏轩嘴唇嗫嚅，垂头扣着手指，根本不敢看穆思淼的眼睛：“穆姐姐，我后日便要结亲了。” 虽然不知他说这话意义何在，但明面上的和谐，穆思淼还是对他说了句恭喜，但刘淏轩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听到穆思淼愿意搭理他，刘淏轩立即抬眸望着他：“穆姐姐你愿意来吗？” 他竟还想要邀请她前去？穆思淼脑海中迅速思索着，最终想到答案，他连配方都愿意偷窃，邀请她定然是为了所谓的随礼。 穆思淼试图从他眼睛中看出些端倪，但却看不出什么，她便摆摆手：“摊位离不开人，我还是不去了，随礼我明日会送过去的，率先祝你们阖家幸福。” 刘淏轩早就知晓穆思淼聪明，他这样一句暗示她便能理解他的意思，成功完成母亲交代的事情，他并未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目光真诚地盯着穆思淼的眼睛：“穆姐姐，对不起。” 他说完，即刻转身离去，根本没给穆思淼反应的机会，但穆思淼能听出来他在为配方之事道歉，不过作为男子，在这妻为尊的世界，他只能听从王丽的指使。 “穆娘为何拦我？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他？”齐雨泽为配方打抱不平，穆思淼拍拍他的手背，“他也不容易，不过是张配方罢了，我这里多的是。” 25、第25章 这个“她人”显然是在说王丽，那日穆思淼确定偷窃之人是刘淏轩后，调查一番过便告知了齐雨泽。 他此刻仍旧有些愤怒，但配方毕竟是穆思淼所有，她都不追究，齐雨泽便更无资格。 齐雨泽垂下眼眸，抱起玥儿，把婴儿车放到车上：“奴家知晓了。” 虽然穆思淼对于刘淏轩的行为不太赞成，但毕竟刘婆在摊位上帮了不少忙，而且他确实在帮工时尽心尽力，于情于理，她都要去这趟，不过倒也没重要到要歇业一日。 于是在翌日晌午，穆思淼便早些出门前往城里，轻车熟路地走进刘婆家的院子。 刘婆正冲洗着刚打磨好的簪子，洗净后摆放在摊位车上，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抬眸望去，看到穆思淼后眼眸一亮。 当初她的确有将刘淏轩说亲给穆思淼的想法，但她早已结亲且并不愿意，她便将刘淏轩送过去，好让穆思淼在日渐相处中得知他的好，女子多夫也并非没有先例。 没想到穆思淼未钓来，刘淏轩竟夺得了王家女公子的芳心，且礼金高达十两，也表达了王家对刘淏轩的重视。 不过王家有要求，她想要得到穆思淼凉面的料汁以及酸枣汤的配方，刘婆想着，既然二人即将成家，此刻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家人。 她便给刘淏轩出了主意，让他去穆思淼家中居住两日，很顺利将配方拿到手，王家女公子对刘淏轩更满意，于是两人便迅速将结亲日定在后日。 既然刘淏轩要结亲，刘婆自然不会放过穆思淼随礼的机会，她便将刘淏轩赶去她摊位，邀她来参加成亲仪式。 当刘淏轩告知刘婆穆思淼不会到场时，她面色阴沉，下一刻就要抬手殴打，刘淏轩缩回脖子，匆忙补充后面一句：“穆姐姐明日会来提前送随礼……” 刘婆手掌放下，面色恢复和蔼可亲的模样：“你想要什么嫁妆，让你姐姐带着你去库房挑选。” 刘淏轩这才松了口气，垂头转身跟在姐姐身后离开。 “来了？”刘婆将手中的簪子放到车上，匆匆走到门口，接过她手里的一份糕点，“嗐，还拿什么东西啊，太见外了。” 穆思淼看着她丝毫不客气接过的样子，假意笑出声：“听说淏轩即日将和王女公子结亲，可惜摊位有点忙，我那日没有空闲时间，这点随礼，聊表心意。” 怀里的随礼刚掏出来，刘婆便抬手夺过：“还是你自己的事更重要，心意到了就行，淏轩会明白的。” 她这话惹得穆思淼发笑，她点头环视一周：“怎么没见着淏轩呢？” “他呀，明日便要结亲，今日他不宜出门，在里屋待着呢。”刘婆此刻对随礼更感兴趣，对她的问话只是随口答道。 不过穆思淼也对此并没多大兴趣，她闻言往闭合的里屋看一眼，冷不丁对上一双闪烁的眸光，她没看太久便收回视线：“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 刘婆再次虚伪拉着她的手臂，说着要留她吃饭的话，穆思淼并不想留下，她婉拒几次后才总算离开这条巷子。 她这时才松了口气，没想到这种虚伪社交竟从古流传至今。 回到家中时，齐雨泽已经把所有东西准备完毕，穆思淼吃过饭后又添了件衣裳，随后推着拉车再次前往市集。 隔壁的摊位已经是多年老摊，自然也有多种样式的食物，雨停之后，气温骤然下降，邻边的摊位也纷纷换了菜式。 而对面的“盗版”仍旧挂着那不合时宜的凉面，而她身侧站着的，正是晌午时未见到的刘淏轩。 “奴家记着，结亲前并不允许两方见面，他这是……”齐雨泽看到王丽摊位后方的刘淏轩时，不由得想到这点。 齐雨泽说得不错，至少晌午时刘婆是这样说的，穆思淼不太理解，也不想多问：“别人的家事，我们不便多问，无视就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穆思淼专心售卖着关东煮与葱油拌面，根本没往她们那边看，但即便不看，摊位前稀少的人流也强势冲进她视线。 周围的摊位前人流如常，穆思淼摊前稍微多些，如此一对比，王丽摊位总有种可怜的凄凉，连带着她的脸色也变得冷下来。 王丽冷啧一声，看着身旁的刘淏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当初看上刘淏轩，不过是因为他在穆思淼摊位上帮工，应该知晓些配方。 这才用十两银两当做礼金，没想到他竟什么都不知道，最后才勉强拿到凉面与酸枣汤的配方，没想到气温突然转凉，凉面顿时没了市场。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所有摊位，穆思淼听到动静，手上动作稍顿，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摊位。 刘淏轩埋着头，手捂着一边的脸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身侧的王丽脸色阴沉，看上去情绪属实不怎么样。 不止穆思淼，周围摊位的摊主也纷纷抬头望去，旁边的摊主看到刘淏轩后，“诶？”一声，转头看向穆思淼：“那不是你家的帮工吗？” 穆思淼眼眸微颤，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她缓慢开口解释着：“曾经是，不过他已辞工归家结亲。” “结亲？”旁边摊主一脸诧异，随后目光投向对面的王丽，无奈摇摇头，向她说着王家的八卦事，“你刚来不知道，这王家可不是好进的，王家娘子家的夫郎便是被她打死的，在这条街都恶名远扬，没想到竟还有人家愿意将儿子推进火坑。” 穆思淼当时还觉着王家大方，没想到竟是二婚且有暴力倾向，虽然她对刘淏轩因偷配方而有所烦躁，但他罪不至此。 当初堂弟就是被大伯殴打后，于成年那日从楼顶纵身一跃，当时穆思淼刚放学回家，他就这样直直落在她面前，血液与脑浆喷溅在穆思淼袖口。 这副场景很长时间都出现在穆思淼梦中，她曾一度严重失眠。 不过刘淏轩已经定亲，如果此刻出头，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穆思淼不想给找麻烦，但却忽视不了对面传来的炙热视线。 待私塾开课钟声响起，摊主依次收摊，穆思淼看着愤愤离去的王丽，以及被踹一脚的刘淏轩，沉默片刻后转头望着齐雨泽：“我去跟他说句话。” 虽然齐雨泽不清楚她要说什么，但他对刘淏轩方才经受的伤害还是会有些怜意，听到穆思淼的话后，他立即点头。 26、第26章 穆思淼帮不了刘淏轩太多，只能劝说，最终决策还是要由他自己决定。 面前倏然出现一道阴影，刘淏轩本以为是去而复返的王丽，下意识抬手挡住脸，泪水低落在地上。 看着他的动作，穆思淼沉默片刻，从怀中抽出帕子递过去，轻声道：“擦擦吧。” 听到穆思淼的声音，刘淏轩诧异抬头窥他一眼，顿时又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穆姐姐，你不需要管我的……” “我当然知道你已有婚约，我现在的做法确实有点不成体统，但即便这样，我也还是要说。”穆思淼把帕子强行塞进他手中，待他开始擦拭眼角，她才继续说着。 “我早就与你讨论过，即便父母之命不可违，你也要把自身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我不信你从未听过她人对王家女公子的评价，如果你宁愿跳入火坑，那就当我方才的话白说。” 穆思淼不便多说，如果刘淏轩有心，她这些话足够将他唤醒，若是他不肯与刘婆对抗，那即便她说再多也是白费。 刘淏轩仍旧垂着头，肩膀缓慢耸动着，穆思淼看他一眼，深深叹息一口气：“需要银两的时候来找我。” 摊位上的东西已经收拾好，穆思淼看着齐雨泽手上蹭到的汤汁，下意识摸向腰间，可帕子方才已经递给刘淏轩。 她顿时有些尴尬，齐雨泽倒没太在意，他从腰间拿过帕子擦拭干净，随后眸光扫过刘淏轩的位置：“穆娘，他情况如何？” 穆思淼看过去时，刘淏轩已经离开原地，只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话我已经跟他说过，主要还是看他自己如何决定。”穆思淼说完，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我方才没多想，将你赠我的手帕借他擦泪了，你不会生气吧？” 从近期以来对他的了解，齐雨泽是根深蒂固的古代思想，他很怕自己会移情别恋，从而导致和离，和离对于男子的影响可比主动退亲大的多。 即便穆思淼与刘淏轩有情，齐雨泽也并无资格生气，但她的解释却让齐雨泽心脏跳动更加猛烈，他目光灼热地望过去，向他摇摇头。 看他这样，穆思淼松了口气，索性将方才答应刘淏轩的另一件事告知于他：“如若他想退亲的话，定然需要退礼金，如果……” 穆思淼特意顿了下，试图让齐雨泽自行理解，果然不负所望，他稍微思索后便听懂了穆思淼的暗示，方才喜悦的情绪瞬间又被压下去：“奴家回到家中会把银两算一算。” 摆摊三两左右的存款加上卖田契剩下的银两，算一算应当有个五两，但穆思淼得先留下家中所需用度。 如果刘淏轩有想法的话，她愿意去跟刘婆商议一番，暂时把银两借给他去退亲。 路过集市时，穆思淼去买了一筐鸡蛋和杂粮面粉，10颗鸡蛋50文，而一斤杂粮面粉不过15文，鸡蛋灌饼的成本的确更高，看着齐雨泽面上的欲言又止，穆思淼朝他扬起唇挑眉：“不用担心，所谓无奸不商。” 齐雨泽对她的话疑惑不解，不过没得多久，穆思淼便向他解释了“无奸不商”的含义。 鸡蛋灌饼的精髓主要在面饼里，穆思淼将买来的面粉倒进桶里，加入暖壶中的热水进行烫面，搅拌均匀后，把化开的油倒进去，再次搅匀，加入一碗凉水和适量的盐。 把面揉成面团后搓成条，分成拳头大小的面剂，接口面向上搓成椭圆形放至一旁用油纸盖住，醒面两刻钟。 醒面过程中，穆思淼便先调制鸡蛋灌饼所需要的酱料，锅中倒入适量油烧热，把提前准备好的葱姜蒜洋葱碎倒进去爆香，放入大酱和微量茱萸粉，随后加入少量调味的糖，搅拌均匀后再次倒进清水，熬至浓稠状后盛出备用。 除了酱料之外，还需要一份油酥，把油融化之后倒进面粉中，加入些许盐，搅拌成糊状。 此时面团差不多到了时间，穆思淼把面团拿出来放到案板上，用擀面杖上下擀成长条状，随后把油酥均匀涂在面团表面，横放着上下折叠，上方留一指节的空白，随后从右边向左卷成一团，按压下去后再次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圆形薄厚均匀的面饼。 反复重复这个动作，将所有面团擀成面饼后，穆思淼便放下擀面杖，当初只让铁匠制作了关东煮的炉子，烤炉倒没想起来。 虽然地锅也能做，不过要提前在家中做好，再带到市集上去卖，为了保持温度，免不了会影响酥脆的口感。 当务之急还是要画出烤炉的制图，穆思淼把草纸铺在石桌上，手里拿着一根毛笔思索片刻，才缓慢下笔。 铁炉属实有些麻烦，看样子又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穆思淼把制图和毛笔放在桌面上，目光瞟向院子里的青菜。 一指高的菜苗旁长了不少杂草，穆思淼闲来无事便随手把杂草拔掉，随手丢进鸡圈里，又抓一把饲料撒进去。 齐雨泽正领着玥儿从门口走进来，她脚步愈发稳当，咿咿呀呀的话语也变得清晰。 “滴滴……”玥儿蹒跚学步往穆思淼身旁旁，口中却在叫着爹，齐雨泽立即慌张教着她，“玥儿，叫母亲。” 虽然穆思淼没有养过孩子，但她还是知道爹的发音比母亲更好学，她并不在意这些，倒是齐雨泽怕得很，他把玥儿留在穆思淼腿边与她培养感情，自己走到灶房拿出鸡肉，去准备明日所需要的鸡肉丸。 穆思淼做过多次，而且也在途中主动解析做法，齐雨泽记忆力不差，做法基本一比一复刻，不过有些细节需要她来提醒一下。 玥儿手指扒拉着石桌子的周围，穆思淼趁这时间也把素菜削皮切块串起来，等到齐雨泽把鸡肉丸做好，这边的素菜也已经摆满一筐。 齐雨泽把素菜拿过去与鸡肉丸一起煮着，随后独自走进里屋，穆思淼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抱着玥儿走到门口时，却在未闭严的门缝中听到一丝隐忍的轻哼声。 27、第27章 第27章 第27章 孝期未满 青天白日, 这种声音属实有些不雅，正当穆思淼沉默不语间，玥儿却突然伸手, 将木门推开半人宽的缝。 “滴……”玥儿叫喊着，下一瞬屋里的闷哼声便停止，穆思淼匆忙捂住玥儿的嘴却为时已晚。 脚步声越来越近，穆思淼抬头望去，只见齐雨泽面色苍白, 鬓角处渗出冷汗, 衣衫凌乱不堪。 齐雨泽的异常很明显, 穆思淼松开玥儿，推开门走到他面前, 伸手就要往他额头搭, 然而齐雨泽只是后退一步, 避开她的手。 手掌僵硬地停滞在空中, 穆思淼看着他眉间拧起, 手掌下意识抚向后背，立即想起齐雨泽后背上的伤。 穆思淼面色变得凝重，攥着他的手腕强行让他背过身, 随后捏着他的衣角往上掀，脊背上的青紫还未完全消散，一股儿浓烈的药酒味瞬间冲进鼻孔。 没想到他在屋里偷偷上药，穆思淼询问道 ：“那日的伤还没好？” 齐雨泽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本来的伤已经在穆思淼帮他上药后好得差不多了，但因为方才剁碎鸡肉时，他发力有些不对，似乎扭到了腰。 “不是, 是方才剁鸡肉时扭到了腰……” 穆思淼沉默片刻，这事听上去有些离谱，但实际也不算没有案例，伤在后腰，自己上药属实有些困难，难怪他刚刚声音那么不堪入耳。 “去床上，我帮你涂。”穆思淼放下他的衣角，把门阖上牵着玥儿将他抱上床。 齐雨泽弯腰趴在床上，穆思淼防止玥儿捣乱，用毛毯把她卷起来放在床榻里侧坐着，拿过一旁的药酒倒在掌心。 “下次这种事还是我来，你悠着点。”穆思淼无奈摇头，看来他还是太没经验，往后必须得看着，这种程度的最好不让他做，不然翌日只能她自己出摊，这么大的劳动量可不是件好事。 幸亏齐雨泽的状况不算太严重，一夜过后便好了八成，她们一同起床，穆思淼帮玥儿穿好衣裳，齐雨泽便去灶房做早饭。 吃完早饭后，穆思淼便开始制作鸡蛋灌饼，齐雨泽把玥儿放在婴儿车上，他坐在凳子上烧火。 从盆里挖出一块油放进锅里，穆思淼把昨天备好的面饼丢进去，并提醒齐雨泽烧小火，等待期间她往盆里打了两个鸡蛋，又加入半碗水，搅拌成稀释鸡蛋液，又往里加入葱末。 面饼一面煎至稍微焦黄且鼓起来，穆思淼用筷子把面饼上的孔挑起来，把方才调制鸡蛋液倒进去，把所有的饼全部装满鸡蛋液，煎熟一面后，她用饭铲把面饼翻过来，继续煎着。 直到两面全部变得焦黄，穆思淼便把饼盛出来，贴着依次放进木桶，随后盖上木桶盖。 期间齐雨泽仍旧煮了一桶面条，又熟练地准备好葱油的酱料，东西全部准备好之后，两人便推着车往市集走。 她们并未走往常的路，而是绕了个道，特意路过铁匠的摊位，铁匠对穆思淼有点印象，虽然她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她递过来的制图后，还是表示惊讶：“您这也太复杂了。” “不能做吗？”虽然这炉子确实比关东煮的更难点，但应该没到做不了的程度。 铁匠上下左右翻转这纸面，最终开口，为难开口：“倒不是不能做，只是价格会贵一些，毕竟它需要厚重的铁。” 她说得确实不错，烤炉侧边需要贴饼，需要厚重的锅边承受中间碳火的高温，穆思淼点头：“价格无所谓，只要能做几天，工期要多久呢？” “七日左右。”铁匠说出个大概工期，穆思淼思索片刻后觉着还是太长，“三日。” 穆思淼突然有种甲方的上位感，但她的确挺着急用，铁匠对此也很是纠结，两方拉扯片刻后，最终由铁匠给出五日的工期。 把摊位上的东西摆放好，穆思淼下意识看向对面空着的位置，王丽与刘淏轩都没出现，今日是两人定好的结亲日，她俩没来也属正常不 不过她也只是扫过一眼，随后把装着鸡蛋灌饼的桶盖掀开。 多数常客一出私塾便往穆思淼摊位前涌去，看到又有新食后她们更兴奋，穆思淼把鸡蛋灌饼刷上酱，齐雨泽则帮他们拿出来关东煮。 看着她们把关东煮夹在鸡蛋灌饼中，穆思淼顿时想起了淄博烧烤的吃法，看来以后烧烤也有机会成为新食。 自从有一人开头，身后排队的客人也纷纷学着她们的吃法，多数人都购买鸡蛋灌饼加关东煮或者葱油拌面加关东煮。 这种情况下，关东煮早早卖完，再加上鸡蛋灌饼并未准备太多，最后仅剩半桶葱油拌面，不过待客人全部离开时，葱油拌面也勉强卖完。 把所有东西收拾好，穆思淼便带着齐雨泽走出巷子，而在路过刘淏轩家门外的街道时，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穆思淼下意识望去。 只见巷子深处人满为患，吵闹声与透过人墙传过来，穆思淼转头看向齐雨泽：“那是刘淏轩家的方位，我去看看。” 齐雨泽此刻才知晓那里是刘淏轩家的位置，看情况的确不妥，他抱紧玥儿，朝穆思淼点了点头。 穆思淼站在人群外围，透过人群间的缝往刘淏轩家中望去，这才看到院子里完整的场景。 刘淏轩跪在地上低着头，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刘婆以及王丽，两人面色都不算太好，特别是刘婆，她不顾站在门口处看戏的众人，猛然朝刘淏轩踹过去。 刘淏轩被猛力踹倒，他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躺在地上，而刘婆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她望向王丽，面上满是谄媚：“王女公子，都是这小子不懂事，他修了八百辈子福分才能嫁给您，竟如此不知好歹，今日就算是绑……” “闭嘴！”王丽冷哼一声，瞥向刘淏轩，“他今日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要退亲，你觉着我为何要被他再次羞辱？” 她说完轻啧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们刘家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与我退亲之后还会有别人会要你吗？” 她说得确实不错，在这个时代，男子退亲乃是家门不幸，非但往后很难再结亲，而且还会受到家中的厌弃。 人群中看热闹的男子不由得劝说着刘淏轩：“王女公子说得是，淏轩，你不如服个软，想来王女公子心胸宽广，定不会太过计较。” 周边人依次附和着，声音逐渐混乱起来，穆思淼看着王丽得意扬起的嘴角，不由得轻啧一声，轻缓地鼓着掌。 她的掌声在讨论中很是突出，众人顿时停下话声，转过头自觉给她留出一条道路，穆思淼缓步走进院子，并未直接把刘淏轩扶起来，而是看向刘婆。 “刘婆，今日家中有好戏哇，看来我来得当真不巧了。” 刘婆面露疑惑，虽然不知她过来所为何事，但此刻的确礼金的事更重要：“思淼，此刻我有正事，不如你──” “刚好，我也有事要说。”穆思淼看向王丽，“王女公子夫郎亡故似乎还未到三年，按律法，孝期未满三年却结亲，好像能去报官呢。” 家暴属于家事，官府只能劝解，但当朝圣上遵从百善孝为先，对于孝期结亲这事更为重视，效果还是挺明显的，穆思淼说完这句话后，便看到王丽脸色一白，身后的讨论内容瞬间转向孝期。 王丽愤恨地瞪他一眼，随后冷然看向刘婆：“稍后我会让家仆来取回礼金与礼品。” 她愤愤离去，穆思淼才松了口气，街道墙上满是张贴的关于孝道的告示，幸亏闲来无事多看了两眼。 “此事已经解决，诸位还是散了吧。”穆思淼朝门口凑热闹的人摆摆手，他们看到没什么后续，便纷纷转身离开。 然而事情并未完全结束，待人群全部离开，穆思淼走回刘淏轩身旁搀扶起他的时候，却被刘婆打断：“思淼，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不讲理了，你为何要拆散轩儿与王家女公子？”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刘婆。” 穆思淼看向刘淏轩，他正按着肚子，脸色苍白得厉害，看起来伤得有些严重。 腹部是最脆弱的区域，五脏六腑全在其中，而刘婆方才那一脚并不算太轻。 “怎么？你想好了？想要轩儿给你做小？”刘婆不信他没有目的，只是单纯想要帮助刘淏轩脱离。 穆思淼当然不想，但还未等她出口，刘婆却突然笑出声：“我并不是不同意将他嫁于你做小，只是你看，王家的礼金都有十两，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给这么多？” 果然，刘婆并不在意刘淏轩嫁于谁，而是在意礼金，但穆思淼的确拿不出来这么多，不过当务之急要将刘淏轩送到医馆就医。 她灵光一闪，立即想起与那些孝道之意贴在一起的告示：“公主近期要与他国和亲，圣上昭告天下，要找寻由百姓制作的凤冠为之祈福，即便只是入选，也会有不少赏金。” 穆思淼说完挑眉看向刘婆，语气轻缓：“如若我帮你画出制图的话，能够抵刘淏轩的礼金吗？” 刘婆闻此眼眸一亮，别说礼金，就算此时要将摊位全部赠予她，她也很愿意。 “当然！”刘婆面上的喜悦根本掩饰不住，她当即拿出纸笔，想要让穆思淼立即画出彩冠的制图。 身旁的刘淏轩情况太严重，穆思淼撑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承受住他的体重：“我要先将淏轩送至医馆，等他恢复后，我会让他带着制图回来收拾包袱。” 28、第28章 第28章 酸辣小白菜 面对穆思淼的条件, 刘婆只有听从的份，毕竟得财之道在她手中，她放下手中的纸墨看过去：“既然如此, 淏轩便由你带走。” 虽不知穆思淼家所在何处，但她摊位还在，总归跑不了，刘婆倒愿意等她两天。 “多谢刘婆体恤。”穆思淼微微颔首，礼貌性朝她望去, 随后撑起刘淏轩走出院子。 齐雨泽抱着玥儿站在巷口, 看到穆思淼肩上的刘淏轩时根本没心思嫉妒, 他小跑两步到两人身旁，焦急询问：“穆娘他怎么样？” “伤到了腹部, 你先在这等着, 我把他送至医馆再回来接你。”齐雨泽抱着玥儿, 自然没空推车。 叮嘱他过后, 穆思淼便带刘淏轩走到医馆, 大夫本以为她要买陈皮或者酸枣干那些药材，没想到竟带来了伤者，且还是熟人。 “为何又受伤了？”大夫指使着小厮帮忙, 待把刘淏轩平放在床上后，穆思淼才喘了口气，向她解释着前因后果。 “腹部？！”大夫脸色微变，匆匆走过来摸向他右手腕横纹下方，号脉过程中，穆思淼看着大夫皱眉又松开，随后浅浅松了口气。 屏风被小厮放下来，穆思淼只能看到大夫掀开刘淏轩衣物的动作, 应当是要查看伤处，趁这时间，她便再次回到巷口，把齐雨泽和玥儿一同带来。 屏风内一阵阵痛嘶声传来，穆思淼看着屏风处的火光，猜测应该是在针灸，不久后，大夫净手走出屏风，看到她身后的齐雨泽一怔。 她眸光在三人与刘淏轩间流转片刻，仿佛明白了什么，穆思淼没看懂她眸光的深意，不过还是随着她的步子走到柜台，看着她抓药的背影。 红花、丹参、三七等药材放在秤砣上，小厮在一旁称重，而大夫则跟穆思淼说着注意事项：“内里并无大碍，不过腹部属实脆弱，得亏只是软组织挫伤，将药材磨成粉，熬至成糊状涂在腹部便可。” 齐雨泽把钱袋递过来，待穆思淼付过银子后，询问道：“是否可以替我们把药材磨碎一下？” “当然。”收到银子，大夫把药材递给小厮，此时身后的屏风被拉开，疼痛即使已缓解，但刘淏轩的脸色却始终苍白。 刘淏轩走到穆思淼身侧，从怀里掏出几十文钱，不由分说地往她手中塞：“穆姐姐，欠你的我会还你的。” “你这是做什么？”穆思淼把铜板还给他，却被他挡住，他声音愈发哽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任性硬要去摊位帮工，就不会被王女公子盯上，穆姐姐的配方也就不会被我偷窃。” “这不怪你，而且我的配方多的是，你看去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穆思淼安抚着他，不过他的情绪愈发激动。 穆思淼不会哄人，他连忙从齐雨泽怀中接过玥儿，把铜钱递到他手中，示意他去安慰刘淏轩。 虽然她方才说让他嫁给自己做小，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并不想让刘淏轩误会，也不想让齐雨泽伤心。 接收到她的视线，齐雨泽走到刘淏轩面前哄着，穆思淼则在一旁等着小厮将药材粉拿出来。 不得不说，或许是年长些，齐雨泽哄人属实有一套，不久后，刘淏轩眼眶便不再泛红，甚至眼中还留有笑意。 药材粉磨好后，由小厮递给刘淏轩，齐雨泽仍旧抱着玥儿，穆思淼推着车，四人便一同赶回家中。 本以为要破财消灾，没想到那通告示竟有此作用，趁齐雨泽去记账期间，穆思淼让刘淏轩哄着玥儿，她则拿出纸墨想着凤冠的样式。 她先画出凤冠高约30公分的大体框架，冠底直径20公分，帽檐注释用点翠装饰，冠身用凤样纹刺绣，两侧鬓边琉璃珠花垂下，正面用象征着花中富贵的芍药金制品加上点翠，又用珠花作衬托。 顶式为了体现祈福的意义，穆思淼特意画上象征庄稼收成的麦穗，材质则使用金丝编织而成，凤冠后两侧博鬓镶嵌着鎏金点翠，垂落而下。 穆思淼把毛笔搭在砚台上，满意地点头，虽然用了九龙九凤冠参考，但点睛之笔还是两侧的金丝麦穗，用度对于皇家并不算得上太奢华。 所需材料都由皇家提供，刘婆甚至能够从中小赚一笔，而且还有高赏金，怎么算都是穆思淼亏了。 “穆姐姐，这真的好美。”刘淏轩虽从没学过制簪子，但他对于饰品的审美还是在的，看到穆思淼画出的制图，他立即能想到做出后的画面，他深感不值。 “姐姐，这凤冠定会入选，你不需要为我受这个委屈，母亲她……” “我知道。”穆思淼对自己画出的制图还是挺有自信的，毕竟是文物仿品，不过她还是能听懂刘淏轩话中的含义。 刘淏轩并未上过学堂，对于律法自然不清楚，在古代，老百姓并不允许持有黄金，轻则关押重则砍头，而且就算她将制图送上去，也要等整个凤冠完工才会发赏金，而途中只要有一层官吏动了贪心，她便拿不到。 按照刘婆那贪婪的性子，定会引来杀身之祸，如此一来，刘淏轩与刘婆断绝关系更好，即使诛连九族也不会连累他。 “我不委屈，能换你的自由我觉得很值得。” 穆思淼说完这话，眼看着刘淏轩眼眶又要蓄满泪水，她连忙抬手阻止他：“好了，我当日说过，如果你主动为自己争取，我就会帮你，我决不食言。” 穆思淼把制图上的墨晾干，随后折起来递到刘淏轩怀中，又提笔写出断绝关系的信：“这是断绝关系的信，需要的话记得叫着刘婆一同去官府，这样你便能与她完全没关系。” 两张纸仿佛千斤重，刘淏轩此时对她满是感激，丝毫没有要与她结亲的心思，他接过纸张，再次抬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渍：“谢谢穆姐姐。” 三个劳动力两位都有伤在身，穆思淼只能自己来做鸡肉丸。 吃过饭后，穆思淼把串素菜的活儿交给两人，再加上喂鸡与喂鱼，等他俩回来时，鸡肉丸与素菜已经被穆思淼丢进锅里。 根据今日的售量看，鸡蛋灌饼还挺受欢迎，穆思淼便多和了些面，明日能多赚点。 有刘淏轩哄着玥儿，齐雨泽则有时间专心去擀面条，但昨日售量一般，为了防止卖不完而浪费，穆思淼便提醒他少做一点。 没有母亲与王家的压制，刘淏轩顿时觉着浑身轻松，他感激地望着在灶房忙活的两人，即便能看到配方，此刻也没有别的心思。 刘淏轩身体不适，且摊位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穆思淼便让他待在家里，顺便照顾玥儿。 穆思淼与齐雨泽难得清闲一次，两人慢悠悠走到摊位，把所有东西摆放好，隔壁摊位的摊主突然凑近，与她相谈：“听说了吗？你们摊位那帮工昨日竟将王家婚事退了。” 没想到竟传得这么快，穆思淼点头：“我知道，他们两人并不相配。” “的确，王家女公子人品属实堪忧，退亲也算是件好事。”隔壁摊主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有些诧异，“想不到他胆子竟如此大，在这里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改变偏见确实挺难，穆思淼对此不做回答，她礼貌性朝对方笑笑，转过身来把木桶盖打开，准备开摊。 今日鸡蛋灌饼份量虽准备充足，但也架不住她们都想尝试的心，鸡蛋灌饼卷关东煮的吃法已经在客人间流传，穆思淼便主动帮她们把签子抽出来，趁机把拔下来的签子二次利用。 如此一来，葱油拌面对于客人来说更加没有吸引力，即使今日穆思淼已经特意减少份量，半桶葱油拌面仍旧剩下不少。 看着桶里剩余的面，穆思淼无奈摇了摇头，不过也不算太发愁，既然没太多人吃直接砍掉就行，最让她烦躁的是两样新食赚得不够多。 如果烤炉做好的话倒挺方便，但现在没有烤炉，如果只靠手工煎饼的话，每日份量也基本能做好，但做的多的话卖得就更慢。 本就因为不是现做会影响口感，如果做得太多的话，最后的口感会更差，即使想赚钱，但她也要考虑下客人。 在这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穆思淼打算回家再说，两人比拖家带口更轻松，她们晃晃悠悠回到家时，比往常更晚些时间。 两人带着需要的食材回到家中时，灶房的炊烟正散在院里，穆思淼放下拉车与齐雨泽面面相觑。 她走到灶房前往里探，玥儿正坐在婴儿车上玩着，而刘淏轩站在灶台前，案板上放着炒好的素菜。 听到动静后，刘淏轩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看向院子里的两人：“姐姐回来了？我做好了饭快来吃吧。” 穆思淼不可置信地望去，迷迷糊糊去净手，等刘淏轩把所有菜放在石桌上，她便去灶房端出白粥洗了三双筷子。 焖土豆块和炒青菜看上去不错，穆思淼夹一筷子土豆放进嘴里，土豆口感软糯，味道也咸淡适宜，青菜似乎是爆炒，清脆的口感确实也挺符合穆思淼的口味。 不过两个菜三个人吃确实有点少，穆思淼便走到菜地里拔出两颗小白菜，清洗干净后用刀切成丝，烧火热油之后把白菜丝倒进去爆炒，加入盐调味后又倒几滴苦酒以及茱萸，闻着空气中的酸味，她满意地去尝一口，酸辣白菜的口味与现代菜馆相差无几。 她把菜端到石桌上时，发现两人都没动筷子，她沉默片刻，最终坐在石墩子上，随后又再次抬筷子，这时他们二人才开始夹菜。 果然如此，不过这规矩毕竟是与生俱来的，穆思淼应该改变不了什么，便不再去想。 这两日晚上穆思淼都会帮齐雨泽揉搓腰部，他的腰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但刘淏轩伤她倒不太清楚。 要是想去报官，必须得等他身上的伤恢复，才有力气去与刘婆作斗争，毕竟刘婆性子属实强悍。 29、第29章 第29章 第29章 旧情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穆思淼看刘淏轩今日脸色比昨日好很多, 而且他刚才还有心情做饭，看来恢复的不错。 刘淏轩闻言抬起头看过来：“嗯，昨日的药膏很有用。” 没等穆思淼询问, 刘淏轩便主动开口寻求她的帮助：“穆姐姐，我想明日去官府，你能陪我同去吗？” 说实话，她这身份确实挺不合适去，穆思淼把视线转向齐雨泽：“不如你陪他去, 我明日要去买点小麦与生菜籽, 鱼塘旁的田地总不能浪费。” 明日是休沐日, 穆思淼也有时间思索下售卖的策略，现在院子里的小白菜已经基本成熟, 虽然有点小但已经能吃。 芹菜与芜菁需要两月时间才能成熟, 想着往后如果要真要开展烧烤的话, 必须要有生菜才能解腻, 而且鸡蛋灌饼也能有些配菜, 她便想着明日能去买点生菜籽种在院子里。 生菜存活率很高且一年四季都能种，但冬季时要注意保温，不过是搭个棚子的事, 穆思淼倒没觉着有多麻烦，而且还能节省一大笔开销。 齐雨泽并不想随刘淏轩同去，毕竟此事与他无关，但既然穆思淼开口，他便不再拒绝。 翌日一早，刘淏轩拿着那张凤冠制图与断绝关系的信，与齐雨泽一同出了门。 既然他俩去市集，穆思淼便不再多跑一趟, 她很放心地叮嘱齐雨泽去购买生菜籽与小麦种，自己则把锄头和婴儿车放到拉车上，推着往田里走。 鱼苗已经长成三指宽，但大小还不足以去食用，穆思淼把锄头放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鱼食洒在鱼塘里，鱼立即冒头依次吃掉，玥儿看到这场景，甚至想爬出来去抓。 虽然鱼塘不算太深，但对玥儿来说还是很危险，穆思淼不能让她离开婴儿车。 上次来挖鱼塘时只清理了这一片杂草，即将仲秋，杂草也早已枯死，只剩下一片干草挺立在田里。 周边的田地已经翻新，看着上面的痕迹似乎已经播种过小麦，穆思淼看着满是杂草的田地，沉沉叹出一口气，要是有犁地机的话，这片田地犁好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甚至还能播种犁地二合一。 不过她没学过机械，对这件事也就只能想想，想完后，她最终还是拿起锄头，从头开始将杂草从根砍断。 虽然才一分地，但毕竟是劳作，穆思淼刚砍一半便觉得腰部泛酸，她撑起腰站着喘口气，又走到拉车前，把前面挂着的水壶拿下来。 她一口气喝完半壶，接着再次回到杂草的地方，等到她把杂草全部铲除，日头已经移到头顶，所谓人是铁饭是钢，穆思淼把除去的杂草堆到车上，又用婴儿车压在上面防止掉落，随后抱着玥儿回家吃饭。 借由炊烟便能看出家中无人，看来两人还没回来，不过也是，这事官府确实有些难办，毕竟圣上宣传要遵循百善孝为先，刘淏轩这件事属实是先例。 她正想着这事，没太注意身前，下一刻，她抱着玥儿“砰”地一下撞上面前的人，来人被穆思淼撞得后退好几步，甚至连轻哼声都撞了出来。 穆思淼连忙抱歉，慌张伸手稳住来人的身体，防止他摔倒。 “你没事吧？”虽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自己家门口，但穆思淼还是很抱歉，便主动询问他。 然而这人眼眶却倏地一红，看上去仿佛要哭出来，穆思淼顿时面目呆滞、一脸茫然，这人一看她这时的表情，面色更加委屈：“穆姐姐，你从未与我这般客气，今日为何如此……” 他说着，拂袖擦拭着眼泪，不过也让穆思淼很简单便确认了他的身份，原主的旧情人，而且还是已结过亲的。 穆思淼顿时松开手，已有家室之人，必须要远离，但吕雨绮握着她手臂却没松，反而对她的动作有些疑惑不安，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哽咽着：“穆姐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莫要胡说。”穆思淼拂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拍拍好奇看向吕雨绮的玥儿，“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手被拂开，吕雨绮抽泣一声，把衣袖掀开露出胳膊上的伤痕：“穆姐姐，我在家中过得很不好，听他人说你帮刘家退了亲，你也帮帮我好不好，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穆思淼不太懂，这事竟莫名传到了自己头上，她匆忙摆手：“此事并非是我所做，而是他独自对抗换来的成果，你若是想要和离的话，应该去官府，并不是来找我。” 对于陌生人穆思淼还是挺铁石心肠的，而且退亲与和离属实相差太多，和离必须要官府的公文。 但此话落在吕雨绮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眼眶通红地望着穆思淼，一内心只有他不愿意帮助自己这一个想法。 话已说完，穆思淼便准备进屋不理他，然而下一瞬却看到他抬起手，指尖摸向胸口的纽扣，似乎打算解开。 她顿时觉着有些不对，下意识去阻止却被吕雨绮拦住：“穆姐姐，我知道你早就想要我的身子，曾经是我的错，我不该与你怄气，才使得那齐家夫郎趁虚而入。” 衣衫落地，吕雨绮甚至还有继续脱的想法，穆思淼惊诧他竟如此开放之余，连忙用手掌挡住玥儿的视线，同时自己也闭上眼睛，默念着非礼勿视。 “大庭广众之下，你难道要自污清白吗？” “我的性命都岌岌可危，这清白我要它有何用，今日与穆姐姐一夜春宵后，我便投河而去，不会辱了你的眼。” 这什么极端的性格，穆思淼沉默着，抱着玥儿后退两步，转身欲走却被吕雨绮攥着手臂拉回来，穆思淼实在没想到他力气如此之大，她脚步踉跄一下，又要护着玥儿。 吕雨绮便趁机挤进她怀中，吻上她的侧颈。 穆思淼身子一僵，刚伸出手要把他推开便听到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刘淏轩惊讶出声：“穆姐姐？” 手掌猛然用力，总算将吕雨绮推开，穆思淼沉沉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时果然看到一脸委屈的齐雨泽。 “我……” 这地方没监控，又被两人看到，穆思淼简直是百口莫辩。 齐雨泽不吭声，但刘淏轩却不想让他受人欺负，虽然他当日对穆思淼有心思，但今日在官府中发生的事，让他更加感激齐雨泽。 “你是谁？”刘淏轩走到吕雨绮面前，将他与穆思淼隔开。 看到来人，吕雨绮匆匆从地上捡起衣衫，挡住胸前白皙的肌肤：“你……你又是何人？” 当初穆思淼结亲时他在远处望过，明显是后方那位男子，而这人他倒从未见过。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方才的行为，看样子也是个好男子，怎会如此不知羞愧。”刘淏轩说话确实有点难听，穆思淼看到吕雨绮的脸明显红涨起来。 他委屈的眼神望过来，穆思淼匆匆避开，移步到齐雨泽身侧，把玥儿递给他：“我去处理。” 穆思淼拍拍刘淏轩的肩膀，示意他退后，自己则向前一步，不过还是有所顾忌，与吕雨绮隔了点距离：“对于之前与你说过的话，我很抱歉，但我现在已经有稳定的生活和幸福的家庭，我不希望他误会什么，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报官，而其他方面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 穆思淼话说得够清楚，所幸吕雨绮还有些礼义廉耻的话，在她话音落下后，他垂下眼眸转过身去整理好衣衫，随后一步三回头离开她这一间小院子。 三人总算进入院子，穆思淼坐在石墩子上，刘淏轩将茶壶里的水倒进碗里送到她面前，一脸欲言又止。 穆思淼一口气喝完，这才解答他心中的疑惑：“你想问方才那是什么人？” 齐雨泽此时不在院子里，玥儿方才闹觉，他正在屋里哄她睡觉，穆思淼目光环视一周后，轻叹一口气说道：“曾经的青梅竹马，他或许是误会了什么。” 曾经的情爱都是原主的事，与她无关，穆思淼可不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如此说来，他已经结亲了？可他为何会突然回来找穆姐姐？”刘淏轩满脸疑惑，不过这句话倒点醒了穆思淼，她顿时想起那日遇到大嗓门女子时她说得话。 她当时说吕雨绮过得不好，而今日他的时候还特意提及有关刘淏轩退亲之事，穆思淼看向刘淏轩：“你是否对他有印象？” 没想到穆思淼突然询问，刘淏轩回想片刻后摇摇头：“从未见过。” 真是怪了，这事就连隔壁摊位的摊主都不清楚是她给刘淏轩出的主意，吕雨绮又怎么会知道，她摇摇头，索性先将此事放到一旁，询问刘淏轩在官府的情况。 “虽有些争执，但结果还算得上顺利。”刘淏轩把怀里断绝关系的公文拿出来，随后看向穆思淼，“穆姐姐，齐哥哥今日在母亲动手时，还替我挡了一下，姐姐是不是要去看看哥哥是否有受伤。” 穆思淼下意识拧眉，刘婆性格强悍，这一下肯定没收着劲儿，难怪方才刘淏轩面对吕雨绮时咄咄逼人，看来是承了他的情用来报答。 “我去屋里看看。”穆思淼起身走向里屋，齐雨泽正背对着自己，她把木门轻轻阖上，下一刻却看到他抬起胳膊，看样子是在擦拭眼泪。 玥儿已经安睡，她轻手轻脚走到齐雨泽身旁，握住他的手同坐在床沿，并不想明知故问，而是直接向他解释：“我当真不知他会来找我，而且我已经跟他说过，我现在有你有玥儿，我过得很安逸。” 30、第30章 第30章 第30章 周公之礼 齐雨泽方才不是没听到, 但泪水仍旧止不住往下流，穆思淼攥着他的手腕，他收不回来, 只能偏开头让泪水落下。 而在穆思淼眼中，他的动作似乎是在拒绝听她的解释，总有误会可不行，她松开一只手，捏起齐雨泽的下巴让他看过来。 稍长的睫毛上黏着泪水, 齐雨泽视线向下看着, 鼻尖泛红,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穆思淼从他湿润的眼眶往下看去, 最终视线落到他的唇上。 下巴被捏着有点难受, 齐雨泽看向穆思淼, 刚要开口却忽而看到她俯下身来。 被委屈的眼神看着, 穆思淼确实有点难以抗拒, 放在齐雨泽下巴上的手指逐渐移了位，她挡住那双湿润的眼睛，对着红润唇猛然贴了上去。 腰间的布料被攥得发紧, 穆思淼能感觉到齐雨泽的紧张，她一手抚摸着他的背脊，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无师自通地继续深吻，直到喘息逐渐清晰，齐雨泽发出一声轻哼，她才恍然清醒，松开手后猛地站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捏着衣衫, 倒还没忘记去询问齐雨泽是否受伤，就是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眸光也不太敢看向他：“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今天在官府的时候，听刘淏轩说刘婆……” “没。”齐雨泽埋着头，指尖还有她腰上残留的温度，穆思淼听到这句话，应一声，“那就好那就好，下次别这么冲动。” 空气中气氛太尴尬，穆思淼说完这句叮嘱后便匆匆离开，出去时不忘关上门。 “穆姐姐，哥哥怎么样？” 木门阖上，听到身后刘淏轩的询问后，穆思淼转过身看向他，握紧拳头干咳一声，用来遮盖她的慌乱：“嗯，他没受伤。” 听到穆思淼这样说，刘淏轩放心不少，但她的样子有些怪异，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去想。 “穆姐姐，我不想在你这边白住，明日我便去市集去做帮工，我会支付你租金的。” 穆思淼倒不急这个，总归是添双筷子的事，不过刘淏轩确实要找个能维持生计的营生，而自己摊位这边两人确实已经足够。 “注意要仔细察看雇佣契约的内容，别被骗了。”穆思淼点头应声，不过还是叮嘱他一句，现代找工作都是坑，古代肯定也不少。 午后，齐雨泽与刘淏轩两人在家准备着明日出摊需要的食材，穆思淼把车上的枯草卸下来堆在门前，随后独自带着小麦种往田地里走去。 田地上的枯草已经收拾干净，穆思淼便把整块田用锄头从头到尾锄一遍松土，随后用锄头尖锛出几条浅沟。 把锄头放到一旁，她拿过小麦种，顺着那浅沟均匀撒上种子，随后又用锄头将土填上，将整块田种好小麦后，天色已晚，穆思淼把锄头扛在肩上，缓步往家中走去。 忙起来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其他的事，这会儿闲着，穆思淼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午时的事，虽然两人关系是合法的，但确实有种偷/情的感觉。 穆思淼晃晃脑袋，将想法甩出去。 回到家中时，两人已经煮好饭，只等他坐到石墩子上，饭菜便依次端上来，不得不说，齐雨泽确实挺有天赋，穆思淼做过的菜，基本上他都能会个差不多，想起刚来时他的厨艺，与现在简直天差地别。 刘淏轩此时对穆思淼已经没有其他心思，进食期间没顾食不言的规矩，不时与齐雨泽开口谈论几句体己话。 三人一娃的场景确实有些和谐，穆思淼吃饱喝足后将石墩子搬到墙边，后背靠在墙上，一手拿着一只蒲扇扇着风，看向天上闪着的星星。 眼皮在打架，穆思淼身子逐渐往下滑，手上扇风的动作也变缓，在她即将滑下去时，手臂被轻轻拍了拍，齐雨泽轻柔的声音传来：“穆娘，回屋去睡吧。” 穆思淼缓慢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齐雨泽：“哦好。” 她脚步恍惚走回屋里，忍不住打一声哈欠，打到一半时突然再想起酉时那事，她转过身时，齐雨泽已经将门阖上，眼眸流转一番：“穆娘，奴家来为您更衣。” 穆思淼自从来这以后，就从未让他更过衣，更何况今日又发生过如此之事，她瞬间以为齐雨泽想行周公之礼。 接吻已经让穆思淼变得慌张，再深入她更接受不了，她顿时清醒许多，连忙对着齐雨泽摆手：“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将衣衫褪去，留下里衣，期间根本没敢看身后齐雨泽的表情，她匆匆爬上床榻躺在里侧，背对着齐雨泽闭上眼睛。 失去视觉听觉便被无限放大，穆思淼能听到齐雨泽缓步走到床边，脱衣上榻后又用剪刀将灯芯剪断。 屋里忽然变暗，穆思淼听着身后逐渐消失的动静，却始终睡不着。 早就调整好的生物钟被打乱，穆思淼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床榻之上仅有她一人，她立即翻身下床，披上外衣走出屋子。 一股儿香味扑面而来，刘淏轩正在装车，看到穆思淼后急忙招呼她：“穆姐姐你醒了？” 穆思淼应一声，抬步走到灶房，齐雨泽正在刷锅，玥儿正乖乖坐在一旁，看到她后伸着手要让她来抱，齐雨泽连忙呵斥一声：“玥儿，别扰了你母亲。” “诶，这有什么打扰的。”穆思淼蹲下身，抱起玥儿后又起身，“我昨日有些疲倦，今日才起晚了些。” 她根本不需要解释，齐雨泽也不敢多说什么，但穆思淼还是说一声，怕他误会。 “穆娘本就辛苦，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齐雨泽将锅刷干净，净手后将穆思淼怀里的玥儿抱回来，“穆娘去洗漱吧。” 穆思淼洗漱完毕后，齐雨泽已经把早饭热好端到石桌上，她囫囵吞下，没怎么缓缓便推着车往集市走。 一行人不久后抵达市集，刘淏轩与她们道别去寻聘工的地方，穆思淼则和齐雨泽、玥儿一同往摊位走去。 没穆思淼看着，齐雨泽也没忘昨日葱油拌面卖出份量过少，她掀开木桶盖，看向三分之一桶的面，笑着夸赞齐雨泽：“看来雨泽已经能独自出摊了，不如我在家哄着玥儿，这里交由你来。” 齐雨泽没听出穆思淼的夸赞，反倒以为她觉着自己太过出头，瞬间面色变得慌乱，下意识道歉：“穆娘，我错了……” “这有何错？”穆思淼无奈叹口气，在这时代，说句真话竟还被人误解，她的确更想躺平，不过她也不想哄孩子。 眼看齐雨泽面色愈发惊恐，穆思淼连忙开口：“我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听到她在说玩笑话，齐雨泽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帮着穆思淼整理摊位上的东西。 两日未见的王丽再次出摊，摊位上的凉面已经撤掉，穆思淼看向她摊位牌子上写的猪油拌面，眉头一挑。 她竟能想到猪油拌面，还算是有心意，不过猪肉价格高昂，拌面肯定也不便宜，而一旁摆着的炉子，乍一看与关东煮的锅炉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又是在学她煮菜，但这关东煮汤料繁杂，也不是这么容易学去的，穆思淼丝毫不慌。 私塾学生总有些爱尝试之人，不过几人罢了，穆思淼倒不在乎，她这边的食品卖得很是顺利，就是对面朝她而来的灼热视线有些令人厌烦。 一个时辰后，学生们逐渐回到私塾，穆思淼抬眸看向巷口，刘淏轩是个聪明人，既然知晓王丽在此，应当不会直接来摊位。 对面的王丽今日并未走得太急，穆思淼路过她摊位时，她忽然出声：“刘淏轩呢？你竟没把他带来？难不成他比你原配夫郎更重要？” 她说着目光扫过齐雨泽周身，饶有兴趣的轻啧一声，齐雨泽立即紧贴在穆思淼身侧，手指攥住她的袖口。 穆思淼瞥她一眼，轻笑一声：“就不劳烦王女公子操心我的家事了，您还是先多想想这水煮菜怎么能卖出去吧。” 她这话算是说到了王丽的痛处，看着她脸色变沉，穆思淼心情愉悦地带着齐雨泽走出巷子，刚转过拐角便看到刘淏轩正站在墙根等着。 见到穆思淼推车走出来后，他立即走到车旁，接过她手中的车把推着，迫不及待地向她们分享他聘上帮工的喜悦：“穆姐姐齐哥哥，我今日去中街那家上仙楼聘上了厨郎，虽然还只是助手，但每日能有20文的工钱。” 当初找摊位时穆思淼四处逛过，上仙楼在中街占了很大一片位置，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菜式不便宜，工钱如此优渥也属正常。 “不错，雇佣契约你是否仔细看了？”穆思淼说到此，刘淏轩立即停下脚步，匆忙从怀里拿出一纸契约，“在这里，我与掌柜的说过我不识字，她便让我拿回来让识字之人帮忙查看。” 虽话术大差不差，而掌柜的说得是让刘淏轩带回于家人瞧瞧。 穆思淼接过契约，她虽还未接受过职场的敲打，但在网络信息时代，她倒是看过不少合同上漏洞。 她从头到尾将契约顺一遍，重点注意工钱的位置以及每月休沐的日子，每月四日，与私塾相同，看上去挺正规，毕竟是大酒楼。 直到回到院子，穆思淼才将所有细节看完，把契约递还给刘淏轩：“待遇不错，可以去。” 刘淏轩把契纸接回，看向穆思淼：“姐姐，我今日询问过掌柜的，她说若每月交由她200文，便能包揽吃住。 30-40 第31章 第31章 鱼香肉丝 听刘淏轩这话里的意思是要搬走。 穆思淼倒没意见, 毕竟他常住在这里属实不太方便，住在劳作之地还能更近些：“那好，要记得休沐日回来看看, 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 “那是自然。”刘淏轩凑近齐雨泽靠在他肩膀上，“待我下次休沐日归来，定要给哥哥带些好吃的吃食。” 两人关系的确拉近不少，穆思淼轻笑一声，等齐雨泽走进屋里记账, 她则让刘淏轩带着玥儿坐在院子里, 自己走进灶房烧火。 许久未见荤腥, 穆思淼便将昨日买的鸡肉切出一块来，准备尝试去做鱼香肉丝。 穆思淼之前插院子时看到房后有一根柞木, 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木耳, 且周边没有什么污染物以及有害物质, 这个时候差不多成熟了, 她便全部采摘下来。 野生木耳不能多吃, 穆思淼用清水洗净泡着，泡发后拿出几颗，剩余的则倒进筐里放到院子里晾晒着。 刘淏轩在一旁看得眉头紧蹙, 木头上长得这东西不少，不过他只见过医馆大夫去采摘，没想到竟还能入菜。 穆思淼把那几颗木耳切成丝，煮开水后倒进去焯水，待木耳煮熟后，她再次把木耳丝捞出来，倒进冷水中浸泡着。 胡萝卜在这叫胡芦菔，平日吃不到, 这半截还是前几日余下的，穆思淼把截面切掉，把这半截胡芦菔切成丝，放至一旁备用。 鸡肉也切成丝，随后加入盐、糖、豆粉、清酱搅拌均匀后便放着，腌制一刻钟后起锅烧油，将鸡肉炒熟。 鱼香肉丝的料汁才是精髓，穆思淼往碗里倒入一勺苦酒、两勺清酱、一勺豆粉、一勺糖，搅拌均匀后又加入半碗清酒当作料汁。 锅内倒油后放入蒜末爆香，往里倒入一勺豆豉酱，随后放入胡芦菔丝与木耳丝，翻炒后加入鸡肉丝，再将方才调好的料汁倒进去，盖上锅盖焖上片刻，便把菜盛出来。 不想弄得太麻烦，穆思淼便和了一盆面，擀好面后从中取了三人份，煮好之后盛到碗里，把方才做好的鱼香肉丝盖在最上面。 鱼香肉丝拌面再加上一碗稀饭，足够三人吃饱，玥儿快一岁，能吃的东西也逐渐变多，穆思淼用鸡蛋打进面糊里，放了一点点糖，其余什么调料都没放。 把鸡蛋面糊煎成鸡蛋饼放到碗里，穆思淼让刘淏轩帮玥儿洗手之后，把鸡蛋饼递到她手里，玥儿抱着鸡蛋饼，啃得有滋有味。 鱼香肉丝拌面虽然比拌饭稍微逊色一点，但味道总归相似，四人吃饱喝足后，齐雨泽便哄着玥儿睡觉，穆思淼则送刘淏轩前往上仙楼。 包袱刚从家中拿过来没多久，刘淏轩不需要收拾拎着就可以前往上仙楼，穆思淼始终有些不放心，刘淏轩也没打算拒绝她的心意。 虽然之前路过上仙楼，但穆思淼从没进去过，一是没空闲时间，二是上仙楼装潢属实太过典雅，犹如现代奢侈品店，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虽然与刘淏轩一同来时走的是后门，但她们最终还是进了上房。 一嬷嬷招呼她们进入屋里时，掌柜的正坐在椅子上摆弄着茶具，见刘淏轩带着一陌生女子，她眉间一挑：“我说怎么要带回家去看，原来是有靠山。” 女子确实算作靠山，但她话中总感觉有些夹枪带棒，怕她误会什么，穆思淼便主动解释道：“淏轩是我弟弟，不过您说得也没错，我的确算是他的靠山。” 蔺仙帮自己满上一杯茶水，听到穆思淼的话后，她面上的表情柔和一些，扫她一眼后看向刘淏轩：“契约呢？” 刘淏轩闻言匆匆走到她面前，将契约递过去，上面已经签名画押。 蔺仙对此但不太在意，而是对穆思淼比较感兴趣，前一日自家妹妹拜托她给刘淏轩一份工职时特地说过，他刚与家中断绝关系，她很欣赏他的坚韧。 昨日他说将契约带回给家人看时，她就有些纳闷，但此刻他竟带着所谓的姐姐而来，蔺仙第一反应是妹妹被骗了，但母亲所发出的公文却不会作假。 “你昨日填家中信息时可未写过你还有姐姐？” 刘淏轩当即想解释两人并非亲生，穆思淼却发觉有些奇怪，就算是在现代找工作，也没必要仔细到兄弟姐妹。 “我觉着这并不包含在做工内容中吧？掌柜的是否问得太多了。”穆思淼虽笑着，但从她表情上便能看出她的不悦。 虽然蔺仙并不怕这无名小卒，但妹妹对刘淏轩的确有些心思，若这女子真是刘淏轩姐姐的话，她便不能得罪，万一往后两人终成眷属，她属实有些难做。 “左右已经是本掌柜酒楼里的人，我自然想关心下。”蔺仙笑着，朝外喊一声，“明姨。” 方才招呼她们的嬷嬷再次进屋，将他们引出去。 即将出屋时，穆思淼不由得转头看一眼，蔺仙抿着茶，与她对视后抬起茶杯朝她挑眉一笑。 实在太过怪异。 穆思淼站在屋子里，盯着正在铺褥子的刘淏轩，突然出声：“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我还没看出来。” “啊？”刘淏轩倒没想这么多，他昨日应聘时，几乎所有地方都回绝了他，仅有这里愿意让他试试，且工钱非常高，他并未觉着有何不妥的地方。 “穆姐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我觉着掌柜的人很好呀，又美又温柔。” 刘淏轩太天真，但现在的确还没看出端倪，穆思淼便不再多说：“如若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记得告诉我。” “知道了姐姐。” 刘淏轩并无不耐烦，反而对穆思淼的担忧很是受用，他眯着眼睛猛地点头，随后催促着她离开。 明日的食材还要提前准备，齐雨泽独自一人肯定不行，穆思淼再次叮嘱一番后，才转身离开。 距离请铁匠制作烤炉已过四日，穆思淼想着她做得应该差不多了，便打算顺路去看看。 她走到铁匠铺子时，还未询问摊主便主动开口：“今日不过才四日。” 看着她面上的慌张，穆思淼笑着向她解释道：“我不是来催你的，我只是过来看看。” 摊主闻言哼笑一声，瞥她一眼后走到里侧，指着做好的烤炉：“做好了，你怎么拿回去？” 这烤炉边是加厚的铁，如果穆思淼徒手拎着走回家，估计她胳膊得过了今日就会抬不起来。 左右已经煎了这么久，干脆再煎一天：“先放你这，明日我收摊时会走这顺便带回家。” 两人商定好明日取货的时间，穆思淼便往家中赶，齐雨泽正在灶房和着鸡蛋灌饼的面糊，穆思淼路过捏了捏玥儿的脸，洗手接过他手里的活。 “明日便可以去拿鸡蛋灌饼用的烤炉，往后就只需要和面，然后放烤炉里用炭火烤就行了。” 那日穆思淼画完图后，齐雨泽看过一眼，但他从未见过那种构造的东西，想象力也不太丰富，根本想象不出来它的模样。 但听穆思淼所说，它的确让她们更方便了。 关东煮素菜已经串好，只剩下肉丸子没做，穆思淼便握起菜刀，将鸡肉做成肉丸子。 午饭吃太晚，穆思淼并不算太饿，她与齐雨泽两人一言既合，便想着晚间不吃太多，稍微吃些垫垫肚子就好。 午时做鱼香肉丝剩下的还有一半胡芦菔，穆思淼便把它切成丝，一小块豆腐也切成丝，院子里的小白菜也拔出来一颗洗干净切碎。 水烧开后把素菜全部焯水后捞出，再次起锅烧水后重新加入刚焯好的素菜，随后加入一勺清酱、两勺苦酒、适量的盐后盖上锅盖。 途中打一颗鸡蛋到碗里，将鸡蛋液搅拌均匀后等锅里的水开，随后将鸡蛋液淋入锅里，用勺子推散后再次盖上锅盖。 前几日的干饼还没吃完，穆思淼用猪油渣炒热后盛出来，两人便吃炒饼就着酸辣汤，很是惬意。 晚间没做玥儿的饭，刚吃完齐雨泽便抱着她走进里屋，起身前还让穆思淼别动碗筷，等他回来再收拾。 他不用说穆思淼就知道他去做什么，等他走后，她红着耳根将碗筷收到灶房，用水将它们清理干净，随后整齐放置在石台上。 出摊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完毕，里屋齐雨泽又在喂玥儿，穆思淼属实不太方便进去，她站在院子里仰天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 她双脚与肩同宽，双腿伸直，五指分开于腹前交叉，缓慢往头顶推去，抬头目视前方，膝关节微屈，两臂下落，掌心捧于腹前。 如此往复几次，穆思淼焦虑的心态属实缓和不少，脑海也被想出的动作而占满，她根本没机会去想此刻齐雨泽在做什么。 不过齐雨泽喂玥儿的速度的确有些慢，待穆思淼做到八段锦第三式的时候，他才推开木门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穆思淼的动作后脸上满是疑惑。 穆思淼收回手沉沉呼出一口气：“这叫八段锦，医馆大夫教于我的舒缓疲惫的法子，不如你也来试试？” 齐雨泽疑信参半地点点头，穆思淼便走到他身后，一边喊着口令，一边在一旁做示范。 他动作总有些地方不标准，穆思淼便主动握住他的手，改正他错误的姿势，手指从齐雨泽的手掌抚向手臂，又从胸口摸向腰间。 穆思淼此时心无杂念，心里满是对传授齐雨泽八段锦的渴望，以至于当她回过神时，齐雨泽已经耳朵通红，眼中满含春意。 第32章 第32章 私通罪名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穆思淼喉结滚动, 松开手后退一步，尬笑两声捏了捏长发发尾：“这八段锦果真厉害，竟突然来了睡意, 我先去沐浴更衣。” 她说完一溜烟儿冲进里屋，不多时抱着新的里衣走出来，头也不抬地往沐浴室冲。 穆思淼边脱衣边听着院子里的声音，齐雨泽的脚步逐渐消失，应是回了屋。 她呼出一口气, 沐浴过后并未推门而入, 而是直接和衣躺在那张简易床上,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感受到帘子被掀开, 身上的被子掖好。 仍旧是一日出摊日, 穆思淼将鸡蛋灌饼煎好放到木桶里, 又将小白菜焯过水切碎, 准备夹进鸡蛋灌饼里进行搭配。 一家三口推着车走到摊位上, 穆思淼如往常一般把东西摆放整齐，然而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道人形。 她下意识抬头，看着这位陌生且气势汹汹的女子, 以为她是来购买吃食：“不好意思，麻烦您稍等一会儿。” “我不是来买吃食的。”听到穆思淼的误会，女子怒气更盛，直冲头脑，“我是来要个说法的！” 她声音稍微有些大，周围摊主纷纷抬头望过来，穆思淼也有一时间的怔愣，她从脑海中过一遍对方这张脸, 最终还是没印象。 她看过去，一脸迷茫：“您是？” 女子轻呵一声：“怎么？你敢做那档子事竟未提前查过他家中的情况？” 虽然不明白什么事，但她话中的阴阳怪气穆思淼倒是听的明白。 “您怕不是找错人了吧？”穆思淼第一反应是这样，对方却再次冷笑一声，朝巷口吼叫一声，“吕雨绮，过来！” 听到她叫这个名字，穆思淼顿时知晓她所说为何事，她视线看向巷口，吕雨绮脚步一瘸一拐，正朝她们走来。 与前两日的状态不同，吕雨绮脸颊上有显而易见的伤痕，走路姿势也明示着他腿上有伤。 可这又与穆思淼有什么关系？她始终不太明白。 许是嫌弃吕雨绮步子太慢，女子走到他面前，抬手攥住他的发丝将他往穆思淼摊位前拽着。 穆思淼拧着眉头，看向她粗鲁的动作，不过她此刻不能够主动开口，本就已经被误会，她可不想再出头。 “你说，你私通之人是不是她！”女子攥着吕雨绮的发丝强行让他仰头，穆思淼此时看得更清他面上的伤，她对此表示怜爱，但这并不是他嫁祸她的理由。 “那您可要想清楚了再说，我记得诬陷是可以报官的。”穆思淼眯着眼睛，虽然面上留有笑意，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此刻已然发怒。 吕雨绮也被她的话哄得低下头，女子看着他的动作，手上的力气又重了些：“说！” 恐惧将吕雨绮笼罩，他迅速瞥一眼穆思淼，眼眸中满是心虚，随后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女子立即大发雷霆，扯着他的发丝将他甩到地上，随后根本不顾及他是否受伤，而是指向穆思淼的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仅凭吕雨绮一面之词竟被冠上这莫须有的罪名，穆思淼实在觉得可笑，她轻呵一声：“麻烦不要影响我的生意。” “生意？你还要做生意？”女子嗓门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吼着，“大家快来看啊！此人竟勾引有夫郎之人，你说你有夫郎有孩子，为何还要这样做？” 周边围观人越来越多，穆思淼轻啧一声，把手中的东西递给齐雨泽，走到女子身侧拉着她的手臂往巷口外走去。 女子没想到穆思淼竟会直接动手，她几乎被她拖着往巷口走去，直到她松手女子被甩了甩长袖：“你竟如此粗鲁……” “那又如何，你诬陷比粗鲁更可恶罢，既然你说我与你家夫郎有私通的罪名，那便拿出证据来，如若你非要妨碍我做生意的话，不如我们此时先去官府对峙一番。” 女子并未接收到要把事情闹大的指示，她瞬间慌了神，冷哼一声瞪她一眼：“你就等着罢。” 女子朝吕雨绮使了个眼色，随后转身离开，吕雨绮也亦步亦趋跟上去，穆思淼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方才的错愕不像是演的，似乎并未想过自己会直接扯上官府，当时她眼中似乎还有些犹豫。 穆思淼开始怀疑她背后有人煽风点火。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摊位，齐雨泽独自一人肯定是忙不及的，穆思淼回到摊位时，学生们都已经排好队列。 齐雨泽匆忙帮她们拿鸡蛋灌饼、刷酱，根本没时间去发排队的号码，穆思淼急忙走过去接手，给他留出空闲的时间。 穆思淼手法属实比齐雨泽熟练，她把鸡蛋灌饼刷上酱后，又指了指一旁的白菜丝，询问客人的意见并告知免费，免费的确让人心动，后面的客人几乎都要往鸡蛋灌饼里加入白菜丝。 方才的事情仿佛插曲，除了隔壁摊主有些好奇外，其余人并未多说。 “方才那人看上去有些面生，好似不是这集市的人。”隔壁摊主嘀咕着，但却从侧面提醒了穆思淼。 那日在田地里首先碰到大嗓门女子，是她说吕雨绮对她念念不忘，没过几日他便找到自己家中，说没有目的穆思淼肯定不信。 看来要寻她询问一下。 今日的葱油拌面剩下不少，趁这机会穆思淼便主动盛出一份递给隔壁摊主，随后与齐雨泽收拾好东西后走出巷子。 对面王丽摊位的煮串价格实惠，所以尽管味道算不上太好，客人也并不少，在穆思淼摊位没排上队的人，她们也会退而求其次，去购买王丽的煮菜。 穆思淼推着推车走向铁匠处，把昨日说好的烤炉抬上车用绳索固定，车扯带挎在肩上，拉着它走回家中。 全铁制烤炉属实有些太重，穆思淼此刻对电动机的想念达到顶峰，但她却没有那个技能，不过倒是能够改造下车带。 绣工的事自然得麻烦齐雨泽，穆思淼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他，他的理解能力很好，不多时便将一块布缝到了布带上，布带与布之间塞上几层稻草，虽不如棉花软，但总比一层布好些。 在穆思淼的要求下，他将这样的布带做成两条，分别扣在两根支撑上面，虽然看上去有种书包既视感，但总归能够分散些力。 拉车事情解决完毕，穆思淼便把烤炉清洗一番，刚打制好的铁炉不能直接用，首先要开炉，一是将烤炉中的杂质清理干净，二是防止铁炉会在后期使用过程中生锈，再一个就是怕面饼会粘炉子。 炉子比锅的清理方式更麻烦些，更何况还是这种烧炭的，开锅的话能途中用猪油在锅边蹭，而开炉这样做的话定会烫伤。 穆思淼先用丝瓜瓤将炉边刷几遍，待刷炉子的水不再发黄，她便拿出猪油，用手在炉壁上涂抹上厚厚的一层，随后才在锅炉底下的位置放上石炭，随后盖上铁盖子。 锅炉烧热还要许久，食材的话齐雨泽都能做，穆思淼便打算去寻那大嗓门女子，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知晓那女子家所在何处，不得不去询问齐雨泽。 但她又怕齐雨泽觉着她是屡教不改，还想去倾淑阁，所以在他委屈的神情出现之前，穆思淼提前主动开口解释道：“我突然想起她有欠款未还，我必须要去索要。” 此话一出，齐雨泽瞬间变了面色，甚至想随她一同去，穆思淼连忙拦住他的腰：“这事怎能让男子出面呢，还是由我去最合适。” 齐雨泽觉着她说得的确没错，便走出院子，抬手指向北边村庄的那几间茅草房：“走进后右手边第二家便是，入门处摆着“陈”姓的门牌。” 他语句清晰，穆思淼徒步走向那村子，准确找到那带有“陈”的门牌，她曲起手指敲门，不多时便从中传来一声应。 “谁呀？”还是熟悉的大嗓门声音，沉重的脚步愈来愈近，穆思淼盯着门，下一刻脚步停下、木门拉开，女子拧着眉手指抵在太阳穴处，一身残留过夜的酒味扑面而来。 穆思淼下意识后退两步，女子并没看出她动作的不对，而是眼眸一闪，期待地询问她：“怎么？想明白要继续于我一同去花天酒地了？” 她必然会失望，穆思淼并没有心思去花天酒地，她摇头后开口：“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一听不是找她花天酒地，女子顿时失了兴趣，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兴奋，她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打了声哈欠望她一眼：“何事？” “你那日为何说吕雨绮一直在等我？他与你还说些什么了？” 没想到她是为这件事而来，陈怡扫她一眼，但总归是曾经的酒肉姐妹，她便仔细回想一番：“与往日并未有所不同，不过是说些家中琐事，他家妻主性子太过恶劣之类的，她曾经也这样与我说过，你不是还曾去安抚过他吗？难不成你忘了？” “嗯？”穆思淼面色惊慌，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怡，手指指向自己，“我去安抚过他？” “对啊，你当时还跟我炫耀过，说与人偷情……” 穆思淼有些听不下去，难怪今日那女子如此气愤，要是齐雨泽── 不，他不会如此。 穆思淼沉沉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此时住在何处吗？” 虽不知穆思淼想做什么，但陈怡还是将自己所知晓的事告知她：“记得她此次回来是为了探亲，那亲戚住在集市街西头，好像姓……” 她思索半晌，在穆思淼等不及时忽然开口：“哦对，想起来了，他那亲戚姓王。” 第33章 第33章 证据确凿 街西头、王家。 仅靠这两条线索便能得知今日异常之事与王丽有关, 看来是为了刘淏轩退亲之事的报复。 得知此事后，穆思淼与陈怡道别回到家中，虽然原主曾经与吕雨绮的确有染, 但毕竟事情已过很久，找证据也是件难事。 午间时的冷静此刻消失殆尽，穆思淼甚至有些慌乱，毕竟在这里私通的确算个罪，虽然对男子更重, 对女子不过是口头教育罢了。 但的确还是会受人冷眼, 穆思淼并不想让此事发生。 “穆娘你怎么了？欠款没要回来吗？”穆思淼从村子回来后表情就有些奇怪, 齐雨泽便多嘴问了一句。 穆思淼猛然回过神，看着齐雨泽担忧的神色只是淡然一笑：“要回来了, 我只是在想, 不如明日不卖葱油拌面了, 就只专心卖鸡蛋灌饼和关东煮。” 齐雨泽本就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点头。 去掉葱油拌面的话, 那么其他两种便要多准备些，不然每日所得的银两就会太少，两人各自分工, 备好比往常多出一倍的食材。 到晚间时，穆思淼用稻草把烤炉锅盖打开，里面还有余温，炭火也将炉边上的油烤化，此刻炉边泛着微红，在油的作用下闪着亮。 穆思淼将它放在院子里晾着，等到炉壁变得不再发红，她才将里面烧过的炭倒出来, 用热水把炉壁清洗干净，随后放置在拉车上等它晾干。 烤炉实在太热，但暂时没有烤炉用的长头剪刀，她便让齐雨泽帮她做了副手套，又往里填充厚实的稻草，虽然可能不太实用，但至少能够用两天，到时候铁匠的剪刀应该也能完工。 等到翌日，穆思淼醒来后将烤炉里放上炭火，吃完早饭后，锅炉已经烧红，她把前一日做好的饼贴在炉壁上。 拉着沉重的锅炉到摊位时，穆思淼打开烤炉，里面的饼恰好被烤熟，她戴上手套，将饼从里面拿出来放到木桶里，随后再次放进去第二锅。 仅看饼表面就能看出它的焦脆，穆思淼拿出油纸把饼包裹住，用勺子把酱均匀铺上，放在一旁摆放整齐。 没有葱油拌面后，鸡蛋灌饼与关东煮的售卖方便不少，穆思淼独自一人就能忙得过来，齐雨泽则去发放比往常多一倍的排队码，之后的时间他只需要收钱和时不时看着玥儿。 如穆思淼所想，今日的焦脆鸡蛋灌饼受到众多好评，连带着关东煮的销量也增加，即便准备的食材比往常多一倍，到午后也已经全部卖完。 穆思淼轻呼出一口气，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刚转过头齐雨泽便拿着帕子走上前来，帮她擦拭着鬓边的薄汗。 “今日赚得银两比前几日多吗？”虽然能猜测出来，但准确还是得询问齐雨泽。 齐雨泽收钱时就随时记着，所以在穆思淼询问时，他很快便回答出：“多。” 穆思淼拍拍他的手，等他把帕子收回去：“那就好，这样的话后面我们就专心做这两种，虽然前一晚有些累，但售卖时其实还挺轻松。” 这点她说得的确不错，虽然人数多，但其实挺方便，基本都是鸡蛋灌饼中加入关东煮，她简直就像是流水线工人，甚至觉着有些无趣。 收拾时也比较简单，将两个锅炉盖上盖子便能立即离开。 收拾东西期间，穆思淼没忘记昨天陈怡说过的话，下意识看向王丽摊位，她摊位一如往常，不算太冷清，人群也不熙攘。 不过她本人心态倒很平稳，她慢悠悠收着东西，察觉到穆思淼的视线后，她回望过来，朝她轻笑一声。 不知道王丽后面还会搞什么幺蛾子，穆思淼根本没法提前得知，但知道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再次回到家门口，穆思淼看着木门上锁被撬开的痕迹，沉默半晌后将门推开，把车停在院子里，她抬步走向里屋。 房里东西几乎没有翻动的模样，穆思淼第一反应便是银两，她匆忙走向妆奁前，将最底层的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木盒，从怀里掏出钥匙把盒子打开。 幸亏里面的银钱没有丢失，穆思淼松了一口气，身后的齐雨泽也被吓得不敢动弹，下意识喊穆思淼的名字来寻求庇护：“穆娘……” “无妨。”钱财还在，且没有翻动的痕迹，看来对方不是冲着钱来的，但不为财的话，穆思淼属实想不到家中有什么吸引贼人的东西。 “不过钱财这样放家中的确不太安全，而且又太过零碎，属实有些不便，我们明日带去集市将它换成银子。” 家中的锁这般被撬，她根本坐不住，如果贼人随身带着武器，钱财丢失不过是小事，人受伤才更可怕。 必须要加强下门锁，而且她们家院子也很不结实，用树枝插的院子就像是纸糊的，穆思淼觉着那贼人智商堪忧，明明树枝用脚一踹就能开路，贼人还非要费功夫撬开门锁，穆思淼走到院子看向围墙边菜地的泥泞，才算明白些什么。 还怕留下脚印，那贼人还算有些头脑。 不过搭建青砖围墙所需钱财更多，既然这样真不如直接去集市租赁房屋，穆思淼让齐雨泽重新算一遍现在全部存款，将租赁房屋提上日程。 不过还是要先去市集买新的门锁，即使后面要租房，但现如今还要住在这里。 饭后，齐雨泽在家中准备食材，穆思淼便到集市上购买新锁和换银子，虽然都是差不多的样式，但总比没有好，她随便买了两把老式锁。 回到家中时，齐雨泽正做着关东煮的汤料，穆思淼把门锁挂在门上，走向灶房去做鸡蛋灌饼需要的油饼。 两人各自负责一种食物，穆思淼把手里的油饼做好，准备鸡肉丸子时，齐雨泽也烧火将素菜先煮熟，随后放置在木桶里。 等素菜煮好，鸡肉丸子也已经做好，穆思淼把一锅鸡肉丸子放进去，等待煮熟之后捞出来倒进木桶里。 减少了一样菜式，她们的效率的确提高不少，天色已晚，她们将所有东西准备完毕，吃饭洗漱过后齐雨泽带着玥儿进屋。 穆思淼则坐在石墩子上看着一院子里的菜，如果她们要搬到市集，院里的菜倒有些麻烦。 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每日来摘菜也是个体力活，而且还有鱼塘和田地需要照料，刚准备提起日程的安排又被扼杀在摇篮里，也是没办法的事。 刚吃过饭又闲来无事，穆思淼拿过桶，从井里盛出一桶水，将院子里的菜地通通浇过一遍水，又给鸡崽洒了些饲料。 全部结束后，齐雨泽也刚好从屋里走出来，穆思淼看了眼里屋，轻声询问着：“玥儿睡着了？” 齐雨泽点点头，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穆思淼把石墩子让给他，又搬过来一个随后坐下：“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穆娘，您是不是瞒着奴家什么？”没想到齐雨泽这么心细，看出她心里有事。 “没有啊。”穆思淼目光真诚地盯着齐雨泽的眼睛，试图让他相信，可他却没这么好骗。 他看向穆思淼，支支吾吾开口：“穆娘，我们是一家人，奴家不想让您独自一人承受，不知是不是前几日那位男子之事？” 他不知晓吕雨绮的全名，但跟清楚对方指责私通是莫须有的事，毕竟当时他与刘淏轩都看到了，不过是那男子在单相思罢了。 “奴家与淏轩可以作证的。”眼看穆思淼不出声，齐雨泽匆匆开口，但穆思淼只是轻笑一声，“这件事并不严重，他们只是口头诬陷，没有具体的证据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几声匆匆的脚步，穆思淼拧眉望去，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应该不是白日的贼人，虽然现在是夜晚，但贼人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还有同伙结伴而行。 然而对方似乎真的是朝她家中而来，火把将道路照得通明，穆思淼透过门缝看出来人的身份。 除了王丽外，还有吕雨绮与他家妻。 而他们身后那人似乎身着一件官兵的制服，难不成他们真报了官？ 木门被“砰砰”地敲响，门外人喊着“开门”，穆思淼拍拍齐雨泽的肩膀示意他进屋，虽然他的确有些怕，但此刻还是不想将穆思淼独自放在这里。 “奴家陪着你。” 既然齐雨泽这样讲，穆思淼便不再多说，她走到木门前把门闩打开，刚松手门就被撞开，几人匆匆走进来，一溜烟儿地往里屋冲去。 穆思淼茫然无措间不忘呵斥，声音发冷：“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官兵搜民宅可是合法合规的。”王丽挡住她的动作，朝她挑眉一笑。 “看来王公子对律法不太了解，即便是官兵也不能无理搜索民宅的。” “我当然有理由，你与他──”王丽手指指向身后的吕雨绮，面上得意地看向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私通。” 她语气太过坚定，不知为什么，穆思淼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再接王丽的话，而是看向里屋。 官兵进去时齐雨泽也一同进屋，穆思淼在外面听不到太大动静，只能隐约听到齐雨泽的阻拦声。 不久后，阻拦声停止，官兵大步流星从屋里走出来，手中捏着一件浅蓝色的贴身衣物，胸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吕字。 穆思淼从未见过那件衣物，齐雨泽表情诧异，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和委屈，看样子也应当不是他的。 穆思淼眉间紧蹙，却无言以对。 官兵将衣物捏在掌心，恶狠狠朝她开口：“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34章 第34章 荆条抽身 不用猜就能知晓这事早有预谋, 白日里被撬开的锁也有了答案。 面对官兵手中的东西，穆思淼无话可说，不过是一日说教罢了, 总归不会受刑。 “我要与夫郎说几句话。”穆思淼说出诉求，官兵对此倒没怎么限制，她便走到齐雨泽面前，看着他眼角滑落的泪水笑出声，试图缓解情绪, “别哭, 不过是一晚上的事, 明日我便能回来了。” 虽然齐雨泽不知晓牢狱中的情景，但入狱便会被人看不起, 更何况还是这种私通的罪名。 在穆思淼与那几人一同离开后, 齐雨泽便抱着玥儿去往上仙楼, 他没读过太多书, 便天真地以为他与刘淏轩的证词便能将穆思淼的冤屈洗去。 即便已到戌时, 上仙楼始终灯火辉煌，穆思淼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时不时往里探, 却一直看不到刘淏轩的身影。 焦急的心绪让他控制不住眼泪，玥儿见状也伸着手指往他脸上摸，似乎在帮他擦拭眼泪。 “呦，这是哪儿家的小夫郎，抱着孩子也要出门玩呀。”油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雨泽瑟缩着身子，脚步下意识往后挪。 然而对方却并没打算放过他，虽然已经生过孩子, 但仅看脸，齐雨泽属实有些招人。 “你别过来……” 齐雨泽抱着玥儿缓慢后退，墙壁挡住他的退路，他害怕的搂紧玥儿，闭着眼睛背对着醉酒的女子。 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齐雨泽小心翼翼转过头，一名身着深紫色绸缎的女子正看着他，方才醉酒那人被她身后的侍卫押着，嘴里说着胡话。 “你没事吧？”紫衣女子俯下身，朝他伸出手试图帮他起身，齐雨泽深知女男授受不亲，他缓慢站起身，拍着玥儿的后背安抚着她，又朝女子道谢，“多谢女公子搭救。” 看到他的面容，蔺颖心中诧异，那日刘淏轩在官府断亲时此人也在，她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待侍卫将醉酒女子带走之后，她才开口询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齐雨泽并不知晓她认得自己，他直起身朝蔺颖欠了欠身，目光看向上仙楼的方位：“奴家来找人……” 蔺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仿佛明白了什么，上仙楼中他要找的那人，定然就是刘淏轩。 “正巧我也要去上仙楼，那便随我来罢。”蔺颖说完转身朝上仙楼走去，齐雨泽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随着她的脚步而去。 齐雨泽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他跟在蔺颖身后，下意识与她走近，跟上她的步子走到二楼客房里。 他局促地站在一边，听着蔺颖吩咐侍者：“将刘淏轩叫上来。” 侍者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自从刘淏轩来到这儿后，蔺二公子每日都来，且将他单独叫到客房，不过今日倒有所不同，房中竟有其他男子，而且还带着女娃。 不过侍者并不敢询问她的私事，点头应声后阖上门退出房内。 蔺颖看着齐雨泽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轻笑一声坐到桌前，倒好一盏茶递过去：“侍者已经去叫他了，不如先坐下喝杯茶。” 齐雨泽此刻心中满是对穆思淼的担忧，根本没心情坐下喝茶，他面上满是焦燥：“多谢女公子，还是不用了。” 既然他如此拒绝，蔺颖便不再打扰他，径自品着茶。 不多时，房门敲响，蔺颖应声后才被推开，刘淏轩原本绷直的嘴角在看到齐雨泽后瞬间扬起，跨步走到他面前：“雨泽哥哥，你怎么来这了？” 听到他的话，齐雨泽顿时红了眼，看向刘淏轩：“淏轩，你与我一同去官府替穆娘作证好不好？” 他话没头没尾，刘淏轩连忙安抚着他的情绪，询问他事情的经过。 齐雨泽抽泣着，将事情从头到尾说过一遍后，只匆匆拉着刘淏轩往门外走去。 “这样可定不了诬陷罪。” 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雨泽转过身去，看着正抿着茶水的蔺颖。 接收到两人的视线，蔺颖放下杯盏，徐徐道来：“就你方才所说，对方有人证物证才将你妻主带走，不过私通之罪并不算太严重，最多在牢狱受点苦头罢了，而你想救她出来且判对方诬陷的话，仅靠你们二人的人证是不足够的。” 刘淏轩虽清醒些，但毕竟是男子，他看向蔺颖，询问道：“请问蔺二公子，我们该如何做？” 听到刘淏轩的询问，蔺颖冲他一笑，后背抵在椅背上：“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总得给我些好处吧。” 蔺颖前几日就向他透露过心意，刘淏轩此时对结亲根本没有心思，他只想赚银两用来答谢穆思淼。 不过现在的确只有蔺颖能帮助他们，她母亲是廷尉，利用官职便能救出穆思淼，而且此事由他所起，他有点良心就不会冷眼旁观。 “雨泽哥哥，你先去门外等我。”刘淏轩将齐雨泽和玥儿推出门外，阖上门后转身往蔺颖面前走。 蔺颖饶有兴趣地望着刘淏轩，对他接下来的动作很是期待。 刘淏轩并不知道怎么讨好她，余光看到桌面上的茶水，他便端起来，在蔺颖期待的眼眸中递到她唇边。 他动作属实太过僵硬，不过总算是主动些，蔺颖给他个面子，她接下茶水喝过一口，随后示意他继续。 刘淏轩不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他纠结半晌，最终咬紧牙关猛地向前一步，站定在她腿间，俯身撞上蔺颖的唇。 齐雨泽并不知晓刘淏轩在里面的处境，怀里的玥儿已经睡着，他焦急的心也逐渐平缓，他琢磨着方才蔺颖的话，发现他说得的确有道理。 王丽她们有人证且带官兵搜查到物证才抓人，她们却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就只能看着穆思淼被人诬陷吗？ 他焦虑地来回走动着，又偶尔抬眸望向客房，刘淏轩与那公子已经在里面待了许久，他拧着眉头想去拍门，还没走到门前便被从里打开。 刘淏轩耳根通红、眼眶湿润、嘴唇红肿。齐雨泽第一时间觉着那女公子对他动了手，但看他的模样又不太像。 这时蔺颖手中捏着把折扇走出来，脸上满是餍足的神情，他叫来人让她们好生照料着玥儿，随后将两人带下楼去。 穿过大堂走出上仙楼，三人一同坐上一辆马车，马车中安置着软塌，齐雨泽从未坐过马车，对此有些紧张，他攥紧刘淏轩的手，根本不敢出声。 马车在官府门前停下，蔺颖率先下车，朝刘淏轩伸出手，让他踩着踩凳下来，对于穆思淼，这行为便让车夫代替。 齐雨泽并不知蔺颖的身份，他看到面前的场景后疑惑地看向蔺颖：“公子不是说仅靠人证不足以定罪吗？” “的确。”蔺颖将手里的折扇甩开，扬唇一笑，“不过要是本公子想定一人的罪，根本不需要去找证据。” 她狂妄的话语落下后，刘淏轩凑近齐雨泽耳边，向他解释着蔺颖的身份。 得知她的身份，齐雨泽紧张期间又觉着很安心。 在蔺颖身份的加持下，三人很顺利来到牢狱中，穆思淼躺在一堆稻草上，正侧身叹息着。 她的确低估了王丽恨她的程度，分明律法上只写着口头教育，大抵是王丽买通了狱官，带她进来那官兵将他交于狱官后便离开，狱官却强行给她上了刑。 她只在电视剧上看过荆条抽身，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落在自己身上，她现在后背都还在发痛。 牢房锁链以及狱官慌张的声音传来，穆思淼艰难起身，惊诧地看向牢房外的齐雨泽与刘淏轩，还有一陌生女子。 锁链抽开，齐雨泽立即走进牢房，抱住穆思淼的腰将脸埋在她胸口，泪水浸透衣衫落到胸口，穆思淼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怎么找到这了，我没事。” 齐雨泽方才分明看到她起身的动作不对劲，一定是受了苦，听到她的安抚后，泪水更加汹涌。 穆思淼只好一直拍着他的后背，等他自行平稳情绪。 “穆姐姐，你没事吧？”刘淏轩也站在她面前，眼中的担忧要溢出来。 穆思淼摇摇头，又看向他身后的蔺颖：“这位是？” “她是廷尉大人的二公子，今日我们能进来，是她帮的忙。”刘淏轩向她介绍着蔺颖的关系，但目光却飘忽不定，一看就知道有其他情况。 “太大动干戈了，我根本就嘶──”穆思淼稍微一动，却扯到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最后方的蔺颖却发觉有些不对。 她对狱官冷哼一声：“本公子可记着私通之罪并不会用刑，怎么？律法是你们编写的？竟能如此改动？” 狱官一听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她低着头断断续续开口：“公子明鉴，这都是那王丛指使的，她是狱官长，下官怎敢违抗……” 没想到竟有官兵滥用私刑，蔺颖对此很是气愤，母亲一生廉洁，若是这事被圣上知晓，母亲的名声定会受到影响。 趁此时事情未发酵，她要先将那人处理掉，她猛然踹狱官一脚，愤恨开口：“将王丛叫到公堂来。” 王丛此时正与王丽吃酒，她左右两边手臂各自揽着一名男子，手掌摩挲着他们的腰，面上一脸傲慢：“如何？是否出了口恶气？” “那是自然，堂姐出手我定是满意的，不过她也活该，竟撺掇那贱人与我退亲，让我被市集上那些人耻笑。”王丽谄媚地笑着，她必须要供着这堂姐，要不是她，就凭她打死的那几个夫郎，都够她坐牢了。 “我可是让手底下人别收着劲儿，这荆条打出的伤够她长一阵子记性的。”王丛哼笑一声，更是傲娇。 王丛被王丽吹捧得愈发狂妄，她看向角落里不吭声的吕雨绮，眼眸一闪：“这位亲戚我倒是从没见过。” 王丽明白她的意思，立即看向李翠红：“这位是我们远方表亲，那位是她的夫郎吕雨绮，雨绮，还不快来给姐姐敬杯酒。” 李翠红本就想巴结王丛，看出她眼中的意思后，她立即拽着吕雨绮的胳膊将他拉起来，把一杯酒递到他手上，语气中却带着威胁：“姐姐叫你呢，赶紧过去。” 吕雨绮捏着酒杯走到王丛面前，看着她脸上的笑，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然而王丛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过去。 他跌坐在王丛怀里，酒杯的酒洒落，王丛并不在意，贴着他的手含进口中。 “砰”地一声，木门被撞开，方才跪下地上的狱官带着官兵闯入，将王丛身上的吕雨绮甩到一旁，押着她的胳膊控制住她的动作。 王丛迷茫地看一遍，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吼叫着：“你们胆敢抓我？！我可是狱官长！” 第35章 第35章 告一段落 深夜, 公堂。 廷尉蔺昭慧坐在“清正廉明”牌匾之下的公堂上，眉间的褶皱拧起。 底下的王丛醉意被完全吓走，她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 方才路上还在大放厥词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廷尉大人，属下能作证，王丛收了不少外来者的贿赂，且隐瞒她堂妹王氏打死人的罪状。今日用私通之罪抓穆思淼，也是她堂妹的诬陷, 属下听到过她们商议法子, 先撬开锁将那人贴身衣物放进她家中的柜子里, 随后再带官兵去搜。” 穆思淼倒能猜到个大概，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没想到竟多了位人证。 “为了让属下与她同流合污, 她也分与属下一些银两。”这名狱官将腰间的银两全部拿出来, 随后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一旁的侍卫将地上的赃款拿过放到蔺昭慧面前, 蔺廷尉看过后面色更沉：“王丛,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蔺昭慧从未想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有这种事发生，那几条枉死的人命仿佛沉石, 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人证物证俱在，王丛只得认命，她额头抵在手掌上：“罪官无话可说。” 王丛认罪后，贿赂且身负几条人命的王丽也并不能逍遥法外，作为诬陷穆思淼的主从犯，吕雨绮和李翠红也被关进牢狱中多日。 一切事情总算告别一段落，穆思淼却意外倒下了。 后背上的伤口算得上一个理由，不过更重要的是多日劳累所引起的, 她趴在床上，摸着额头上滚烫的温度，接过齐雨泽递过来的手巾贴在额头上。 “太难受了，我从未有过如此高热的时候。”穆思淼干咳一声，脸颊都被烧得泛红，刚喝过的汤药还在舌尖泛着苦，不过倒没这么快起效。 女子坚韧，穆思淼竟说出难受，看来实在是难以忍受，齐雨泽焦急地望着他，随后仿佛想到什么法子，他把穆思淼手中的手巾换成新的，随后转身出了门。 穆思淼并不知晓他为何出门，她捏着手巾，侧过头朝玥儿伸出手，让她抓自己的手指玩。 待玥儿睡着，木门才被推开，齐雨泽仅着一件里衣，发尖还在滴着水，穆思淼还在疑惑他为何白日沐浴，下一刻他却跪在床边，将衣衫解开。 他耳尖通红，睫毛颤动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冰凉的手掌贴在穆思淼脸侧，她被冰得后撤，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 齐雨泽竟为了让她降温，洗了冷水澡，虽然此时气温不算太凉，但已过了仲秋，这样做很容易受风寒。 “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穆思淼皱眉轻斥他一句，但齐雨泽却并没觉着有何不妥，甚至被她斥责后还弯起眼眸眯着眼睛笑。 穆思淼有些无奈，她攥着齐雨泽的手腕将他拉起来，往里侧挪了点位置，让他一同躺在床上，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将他紧紧抱住。 一冷一热将体温很好地中和，齐雨泽缩在穆思淼怀里，呼吸里满是她的味道，根本不敢乱动。 穆思淼同样很是煎熬，她从未与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更何况是自己名义上的夫郎，她手指蠢蠢欲动，内心的理智却在阻拦她。 微凉的指尖绕过她的腰攀上肩膀，齐雨泽借力往上挪了点，正巧与她平视着，她面色微红，眼眸却紧盯着穆思淼干涩的唇。 他眼神太过赤裸，穆思淼喉结滚动，最终在他逐渐贴近时猛然发力，她手掌按着齐雨泽的肩膀让他平躺着，低头对着他的唇啃咬着。 穆思淼高考后谈过一次为期几天的恋爱，做得最过分的便是接吻，她没什么兴趣，当时不过是对方主动，她才勉强接受。 但此刻却仿佛有什么不同，她手掌贴着齐雨泽的脸侧摩挲着，密密麻麻地吻从脖颈吻到他胸口，手指熟练地贴着他的腰向下抚摸着，亵裤褪掉，齐雨泽揽住穆思淼的脖颈，将脸埋在她胸口。 怕扰乱玥儿的睡梦，穆思淼只好草草了事，一通房事后，她的发热症状的确缓解不少，她抱着齐雨泽没松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关切道：“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 齐雨泽本就羞赧，听到穆思淼的询问后根本不敢抬头，只一味地往她胸口埋。 穆思淼对自己主动关切齐雨泽的行为很是骄傲，她可不是那种爽完把人丢到一旁的人，结束后必然要温存一番，但看样子齐雨泽并不领情，他非但不吭声甚至都不抬头，难不成是太害羞了？ 既然如此，穆思淼便遵从他的意愿，不再询问。 白日宣淫属实不太好，温存没多久两人便纷纷沉入梦境，直到脸上发痒，穆思淼才缓缓睁开眼睛，刚巧与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视。 玥儿趴在她脸上，正要去摸齐雨泽的头发，穆思淼生怕她摔下去，匆匆拉过她的胳膊，坐起身拍拍玥儿的后背。 “嘘，小点声。”她朝玥儿竖起食指，侧过头去看还在睡着的齐雨泽，看来方才确实有点费体力。 药效发挥作用，穆思淼发热已退，她轻手轻脚略过齐雨泽，翻身走下床铺。 院子被晚霞镀上一层金光，穆思淼让玥儿在院子里学走路，自己则坐在石墩子上吹着暖风。 虽然后背的伤当时并未见血，但疼痛可是实打实的，她干脆趁这时间多休憩几日，等过了休沐日后再重新出摊，为防止客人们跑空，齐雨泽辰时便前往市集，在摊位前挂上休憩的牌匾。 玥儿脚步已经变得挺稳，即便不用人搀扶，她也能独自行走，而且院子地面都是泥土，就算摔倒也不会受伤。 穆思淼看着她走向木门，扒拉着想要拉开，但她高估了力气，最后索性放弃。 她转过身，脚步不稳地再次返回，但目标却不是穆思淼，而是一旁的小白菜。 “诶！”等到穆思淼察觉时，玥儿已经蹲在小白菜旁，拔出来一根便要往嘴里放，她快步走到玥儿面前想去阻止她，却始终慢一步。 她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甚至在看到穆思淼伸手时，还把剩余没吃的递过去，仿佛要同她分享。 穆思淼此刻只庆幸菜上没有打农药，不过也并不干净，说不定会有蜗牛爬过。 她把玥儿手中的青菜拿掉，下一刻她嘴角颤动，“呜啊”一声哭出来，穆思淼手指一顿，随后把她抱起来拍拍她后背。 穆思淼不可能继续揪一根菜重新递给她，只能继续哄着，没成想她越哄玥儿哭得声音越大，直到里屋房门被打开，齐雨泽脚步匆忙地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玥儿，哭闹声才总算停止。 她承认她确实哄不了孩子，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 她松了口气继续坐到石墩子上，一抬眼却看到齐雨泽脖子侧边的痕迹，她干咳一声别过头，又找机会主动开口：“她方才抓着菜就往嘴里放，我自然要阻止她。” 穆思淼所说不错，齐雨泽能够理解。 他点头应声，托着玥儿让她趴在自己肩上：“穆娘，不如明日奴家独自前往出摊，一日的租金也不是个小数目，奴家不想浪费。” 那烤炉穆思淼推着都有些吃力，更何况是齐雨泽，万一烫到后果不堪设想，她下意识拒绝：“不可，刚好趁这几日可以好好休憩。” “可是……” 齐雨泽话还未说完，木门突然被敲响，穆思淼下意识警惕起来，毕竟上次王丽带着官兵而来之事对她属实有所影响。 她起身将齐雨泽挡在身后，轻声示意他回到屋里，齐雨泽刚要转身，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穆姐姐，开门呀。”刘淏轩疑惑地往侧边走了走，透过周围树枝的缝隙看向院子里，叫着穆思淼。 看到刘淏轩以及他身后的蔺颖，穆思淼松了口气，走到门前给两人开门，齐雨泽也从屋里探出头来。 “你们怎么来了？”穆思淼把门闩拉开，将她们迎进院子，刘淏轩眼中满是担忧，绕着她转了好几圈，“穆姐姐，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无碍，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休养几日就行。” 刘淏轩闻言总算放心，他站在穆思淼面前倏然低下头，肩膀耸动着，说话的声音中也带着哽咽：“呜呜呜，对不起穆姐姐，如果不是我王丽定不会找你麻烦，都怪我……” 就算没有刘淏轩，王丽也会因为摊位找穆思淼的麻烦，他退亲不过是增长了事情发展的速度。 “不是你的错，不过这事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穆思淼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却看向他身后的蔺颖，朝她作揖，“多谢蔺二公子相救。” 虽与她素不相识，但她的确对自己有恩，穆思淼即便只是明面上，也要对她表示感谢。 蔺颖闻言冲她摆摆手，手臂却搭在一旁的刘淏轩身上：“既然你是淏轩的姐姐，那便是一家人，不需要道谢。” 昨日穆思淼就察觉到两人间有些不对，却没往这一层关系上想，看蔺颖的样子，总比王丽靠谱不少，但人不可貌相，她轻笑一声没应答，而是转而看向刘淏轩。 刘淏轩耳尖通红，面对蔺颖的触碰并没有抗拒，看上去竟还有些羞赧，穆思淼挑眉一笑，更加确定些什么，“这样吗？来都来了，不如在家里吃顿饭吧？” 刘淏轩自然愿意，但还是要征求蔺颖的意见，他侧目看向蔺颖，眼眸里满是请求。 蔺颖本就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她此时对刘淏轩正处于宠爱的阶段，面对他的请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她就能答应。 第36章 第36章 黄焖鸡 “可以。”蔺颖答应过后, 刘淏轩瞬间扬起嘴角，离开蔺颖身旁走进里屋去逗玥儿玩。 日头落下，已到晚饭时间, 穆思淼便走向灶房，蔺颖也随着她的脚步而去。 身为廷尉大人的二公子，蔺颖在穆思淼眼中就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人，仅看身份穆思淼就不敢让她动手。 然而她却并没把自己当客人，拂袖坐在灶房自觉拿起打火石, 似乎要烧火。 穆思淼连忙阻拦她的动作：“二公子还是放下吧, 稍后我让内人来烧火。” 蔺颖并未觉着有何不妥, 她本就在军营中有官职，军营条件艰苦, 她与属下常常打猎后自行动手烤肉吃, 更别说区区烧火这件小事了。 她大手一扬, 让穆思淼放宽心：“无妨, 刚巧好久没见过这种灶房了, 就当是怀念从前了。” 既然她这样说，穆思淼便不再多劝。 虽然她不在意，但身份在那, 外加她对自己有恩，穆思淼将往常做鸡肉丸子的食材拿出来，准备做一道黄焖鸡用来招待她。 黄焖鸡用鸡腿肉口感最好，穆思淼将一只鸡的两条腿都剁下来，切成块状后备用。 刘淏轩此时也走到灶房，看到蔺颖在烧火时，他心里一惊，连忙从她手中接过, 将她赶出去。 不过蔺颖倒没恼怒，而是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望着穆思淼，观察她做菜的手艺。 穆思淼把土豆皮削干净，又去院子里拔出一颗小白菜，清洗干净后且成白菜丝，葱姜蒜也准备好备用。 把鸡肉倒进锅里，加入一片姜片，又往里倒入适量的黄酒，煮熟后捞出浮沫用冷水清洗一遍后捞出。 猪油取一小块丢进另一个锅里，油热后放入几块冰糖，糖融化变成焦糖色后，穆思淼把方才煮好的鸡肉丢进去，翻炒过后加入一勺两勺生抽、一勺大酱、一勺黄酒。 翻炒一遍后加入土豆块与白菜丝、葱姜蒜等，随后倒水没过食材，再加适量的盐，随后盖上锅盖用小火焖煮一刻钟，搅拌均匀后加大火后再焖片刻，随后盛出来。 虽然黄焖鸡有一大碗，但四人肯定是不够吃的，穆思淼把另一个锅刷干净，弄着前几日做过的酸辣汤，锅边贴饼。 而这个锅则用来做与鱼香肉丝做法相似的鱼香茄子，除了将猪油变成猪油渣、鸡肉丝与配菜变成茄子外，料汁都是相同的。 小白菜随便用手撕开，丢进锅里爆炒，随意翻炒一遍后便出了锅，穆思淼把三菜一汤放在石桌上，又盛出四碗汤。 趁着锅里的余热，她又搅了个鸡蛋羹放到锅里盖上锅盖，将木柴丢进灶台里自燃着，等她们吃完饭后能够喂玥儿。 蔺颖倒不挑食，更何况是她从未吃过的吃食，此刻她身份最高，众人待她动筷后才拿起筷子。 看着她满足又惊喜的模样，穆思淼丝毫不意外，毕竟这边没有这种做法，她可是独一份儿的。 四人将三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后，齐雨泽抱着玥儿去里屋喂鸡蛋羹，穆思淼则走到门前送两人离开。 “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上仙楼做菜？我能让她们给你最高工钱，你不用做菜，只教她们便可。” 她这话的意思与买她的配方差不多，穆思淼想靠这手艺赚银子，怎么可能与上仙楼合作。 “多谢公子抬爱，不过我这水平挺一般，肯定不如上仙楼大厨。” 蔺颖是个聪明人，肯定能听出她话中婉拒的意思。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话之后，蔺颖并没觉着有多诧异：“你毕竟是淏轩姐姐，往后有什么需要去上仙楼找她们掌柜的，她叫蔺仙，是我长姐。” 她这样说穆思淼便有所猜测，当初她就觉着刘淏轩那工钱有些高得不正常，而现在看来，应当是蔺颖动了手脚。 穆思淼应一声，直到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她才收回视线，将门用门闩抵住，回到屋里。 一碗鸡蛋羹还没喂完，玥儿却趴在木凳上避开齐雨泽喂她的动作，穆思淼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无奈：“这么小就挑食？” “没有，玥儿只是想摸摸木凳子。”齐雨泽替玥儿解释道，穆思淼却觉着这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她接过齐雨泽手中的碗，向他说道，“你先去沐浴，我来喂她。” 虽然申时两人已睡过一觉，但毕竟不算真正休息，而且还是在那种行为之后。 听到穆思淼的话，齐雨泽把碗递给她，拿着要更换的贴身衣物走向沐浴间。 期间穆思淼根本不敢看他，午后之事只是头脑一热才发生，根本不能细想。 “啊──”穆思淼对着玥儿张嘴，试图指引她主动吃鸡蛋羹，然而她只是趴在椅子上，仰脚去够桌面上的茶具。 穆思淼把茶具往里推推，在玥儿咿呀的声音中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吃完给你找玩具。” 她似乎听懂了穆思淼的话，不再乱跑，张嘴把勺子里的鸡蛋羹吃掉，等到碗里的鸡蛋羹见底后，穆思淼把放置在妆奁上的那只兔子雕制品拿出去清洗一番后递给她。 雕制品表面已经被磨平，不用担心会割伤，不过还是要注意不要被玥儿吞进去，穆思淼便一直盯着她。 玥儿还算乖巧，虽然在抱着兔子雕制品啃，但总归没有哭闹，直到齐雨泽沐浴归来，穆思淼才放松点。 齐雨泽并没有穆思淼心大，看到玥儿手里的兔子雕制品，他心里一惊，立即把东西从玥儿手里夺回来。 正在啃玩具的玥儿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怔，察觉到玩具被抢，她哇呜一声，瞬间哭起来。 齐雨泽把她抱起来拍着后背哄着，穆思淼却有些疑惑：“我在看着，她不会吞下去的，那雕制品也不算太小，咽下去也是个难事。” 穆思淼不在意的态度让齐雨泽有些气愤，但又不敢发火，他只能低着头不吭声，眼看玥儿一直哭个不停，齐雨泽只好起身走到院子，边走边拍着玥儿的后背，独留穆思淼在屋里。 虽然有些不懂齐雨泽的小题大做，但穆思淼知道他是怕玥儿受伤，既然兔子雕制物不能当作玩具，那么不如做出能吃的玩具。 再者，玥儿此时正是长牙的阶段，最需要磨牙棒来啃啃，刚好家中有烤炉，做磨牙棒也不算太难。 确定好明日要做的事，院子里的哭声也已经停下，齐雨泽抱着快要睡着的玥儿走进屋里，将她放到床榻里侧的位置，随后拉下床帘。 穆思淼不用猜就知道他在喂奶，她瞬间红了耳根，带着换洗衣物匆忙走出房屋，用温热的水将体温褪下。 屋里父女二人都已睡着，穆思淼跨过两人躺到床里侧，玥儿此时睡在中间，将两人完全阻隔。 三人睡一张床的确有些拥挤，反正院里的那张床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改造成婴儿床，让她提前适应独自睡觉的状态。 后背的伤还没好，再加上昨日运动加冲澡，伤势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翌日白日，穆思淼趴在床上，转头看向沉着脸上药的齐雨泽，有些无奈：“这真不是我的错，退一步来讲，跟你也有点关系。” 齐雨泽听到她这句话，脸颊瞬间泛红，的确如此，如若他不愿，穆思淼也不会强迫他，但他昨日很配合，才会导致她伤势更重。 看着他变愧疚的神情，穆思淼便想要再逗逗他：“并不是你的错，毕竟我也很喜欢。” 眼看着齐雨泽头垂得更低，穆思淼收回话，转移话题到昨日定好的事情上：“不过我今日原本打算给玥儿做点磨牙棒的，看这样子要由你来代劳了。” 齐雨泽对磨牙棒不是很了解，没等他询问，穆思淼便主动解释道：“玥儿最近似乎在换牙，昨日她抱着兔子雕制品便是因为她牙根痒，而且啃那个的确有些危险，不如做点能吃的，既能饱腹又能磨牙，两不误。” 虽不知穆思淼所说的磨牙棒如何做，但她后背有伤，齐雨泽代劳也是应该的。 只是后背有伤，穆思淼站着指挥倒没问题。 家中有一个小南瓜，还是前几日购买食材时顺便买的，今日看来总算派上了用场，穆思淼让齐雨泽把南瓜削皮切成小块煮熟、捏碎成南瓜泥。 将面粉与南瓜泥混合在一起，揉成不软不硬的面团，用油纸裹住之后放置在一旁醒面两刻钟。 醒好的面团擀成适当的厚度后，用菜刀切成手指一般粗细，随后再裹上一层蛋液，拧成麻花状后放到烤炉中烤半个时辰。 焦脆带着南瓜香甜味的磨牙棒出锅，穆思淼把它依次摆在案板上放凉，期间拿出一根递给齐雨泽：“虽然是给玥儿做的，我们也是可以尝尝的。” 齐雨泽手上满是泥土，听到他的话后转过身，穆思淼便把磨牙棒喂到他嘴里，等待着他的反馈。 “怎么样？” “嗯，好吃……”齐雨泽含糊不清说着，不过的确有些难嚼，让玥儿磨牙效果应该不错。 得到他的回应，穆思淼便走到一边，继续看着齐雨泽移栽生菜，生菜生长期比较短，已经到了可以移栽的时候。 再加上院子里的小白菜已经被采摘得差不多，空出一片地，穆思淼便把剩余的小白菜采摘完放到灶房，让齐雨泽把生菜苗移栽到这片空地。 虽然打水提水这活穆思淼做不了，但浇水总归能做，齐雨泽在前面栽着菜，她便用瓢在后面给栽好的菜浇水。 看到两人都蹲下，玥儿也想凑个热闹，趴在水桶旁用手拍着水，她玩得不亦乐乎，身上的衣裳却被水浸湿一大片。 第37章 第37章 婴儿床 齐雨泽下意识想让她离开, 穆思淼却没觉着有什么问题，正是有童真的时候，更何况她玩水玩得挺高兴的。 穆思淼挡住齐雨泽的手：“别慌, 待会儿我们浇完水给她换身衣裳就是，现在就让她先玩会儿，反正衣裳已经沾了水。” 话虽如此，但齐雨泽还是担心玥儿受了寒，在穆思淼再三解释下, 他才勉强松了口, 让玥儿多玩一会儿。 休养这几日, 家务活全部都是齐雨泽在做，怕穆思淼后背上的伤再次因为沐浴而发痛, 他甚至主动帮她擦拭身体。 穆思淼受到好的照料, 几日时间后背的肿痛便全部消散, 她浑身舒爽地冲了个澡, 换上干净的衣衫走出院子。 既然已经伤势已经痊愈, 食物也要恢复售卖，毕竟三口人的生活要靠这摊位来赚银子。 齐雨泽正做着明日出摊所需的食材，那日扭了腰之后, 穆思淼就教过他关于捶打肉的技巧，他此时做得得心应手，不会再因此受伤。 玥儿虽然坐在婴儿车上，但明显不愿一直被困着，她手掌撑在木板上，试图翻过婴儿车爬出来。 察觉到她的动作，穆思淼抬起胳膊环住她的胸口，将她从婴儿车抱出来, 朝她伸出一个手指让她握住，带着她走向那张简易床边。 前几日改造婴儿床的想法这时总算有空去做，穆思淼把床上的被褥抱进里屋，让玥儿趴在石墩子上，又递给她一根磨牙棒让她磨牙。 改造的话必须要把木板锯短，穆思淼把木板抽离出来，先用四根木桩固定所需要的长度，随后用铁锯将木板锯短，再次搭在上面。 搭建好床板后，婴儿床最重要的护栏也需要用木板，用钉子与铁丝将木板缠绕在一起形成护栏，又用榫卯结构将护栏与木板固定在一起，把床周围全部围上。 全部结束之后，穆思淼把婴儿床搬到里屋，放置在双人床旁，虽然高度有些不符，但总归能让玥儿睡得更安稳些。 不过更重要的是两人不用再担忧影响她的睡眠。 把方才拿进来的被褥对折后铺在床上，穆思淼抱起一旁的玥儿让她先尝试躺下，她平躺在床板上，手中还攥着一根磨牙棒，磨牙途中还蹬着双腿，看来对这婴儿床挺满意。 穆思淼被她的动作逗笑，玥儿看到她笑，也发出“咯咯”的笑声，灶房的齐雨泽被两人的动静吸引而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样式的床，不由得往前走两步，手指抚摸着床边的护栏：“这是为了防止玥儿摔下床吗？” “正是。”穆思淼拍拍围成一圈的护栏，“如此一来，玥儿便能独自睡着，我们睡觉时也不用怕压到她。” 穆思淼向他解释着，齐雨泽瞬间恍然大悟，眼中满是真诚地崇拜：“穆娘果真无所不能。” 虽然穆思淼的确爱琢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还不到无所不能的程度，最多叫做什么都会一点，但都不太精通，不过会的这一点，在发展落后的古代也算够用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穆思淼下意识回复，果不其然，得到齐雨泽一脸茫然的表情。 她连忙收回表情，握拳干咳一声：“我只会些皮毛罢了，只是担忧玥儿会翻身摔下床，因此才做了这个样式的床。” 她的说法像是谦虚，齐雨泽眼中对她的崇敬仍旧没变。 停摊几日，客人们的热情丝毫未减，再加上对面王丽的摊位被撤掉，没有平替，摊位前更是熙来攘往。 昨日齐雨泽准备食材时依旧按照往常的份量，但看样子似乎不太够用，所幸客人们都知晓穆思淼摊位的规矩，没领到号码牌的客人则自行去往其他摊位购买吃食。 为了加快效率，穆思淼与齐雨泽两人刷酱与夹关东煮分工，没过半个时辰，摊位前的客人们便心满意足地拿着鸡蛋灌饼离开，她们也总算松懈一会儿。 玥儿在摊位后抱着磨牙棒啃着，胳膊摊主看到她手中的磨牙棒有些好奇，便询问穆思淼：“你家女娃啃的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磨牙棒，她最近在换牙齿，不然老是咬人。”看着她面上的疑惑，穆思淼便向她解释道，随后抽出一根递过去。 隔壁摊主倒也不客气，嚼着所谓的磨牙棒边提醒着她：“你这手艺，足够开个铺子了，我记着巷口处有家铺子要转让。” 她这一提醒的确让穆思淼有些想法，摊位装不下多少东西，如若租赁个铺子，除了这种现做的餐食外，还能准备些磨牙棒之类的烤制品，既能存放，又能多挣些钱。 看着穆思淼蠢蠢欲动的模样，隔壁摊主好心劝告她一番：“不过那铺子掌柜的似乎要优先找购买铺子的人，不想租赁，听说要告老返乡。” 听到她这话，穆思淼的心思又被压下去点，凭她此刻的存款，购买一间铺子大抵不够，她与隔壁摊主道谢后，便与齐雨泽一同归家。 走到巷子口时，她不由得往前多走两步，看着那铺子门口贴着的转让二字。 位置属实不错，与私塾相隔不远，而且面积也不算小，房价也属常价，并没有因为位置而坐地起价。 不过四十两银子的确太贵了点。 她脚步停顿片刻，将那张纸上的内容全部看过一遍，随后叹出一口气，拉着拉车往家中走。 虽不是休沐日，但刘淏轩近几日一旦得空就会来探望两人，今日也不例外，他带着甜品敲门而入时，穆思淼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算着要多久才能赚到买铺子的银两。 看着纸张上的年份，她沉沉叹了口气，甚至有些后悔将当初的制图给刘婆。 “穆姐姐，你在做什么？” 刘淏轩把甜品递给齐雨泽，随后坐到穆思淼对面，看着她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穆思淼面色一怔，突然有点愧疚，如果不将制图给刘婆，大概刘淏轩此刻会如同堂弟一般…… 她朝刘淏轩扯出一个笑，用手掌把纸张压住：“没事，只是算算成本。” 刘淏轩虽对生意上的事不懂，但他还是识字的，他方才一瞥，看到一些巷口铺子的字样，他心中顿时了解。 没拆穿穆思淼隐瞒他的话，刘淏轩轻笑一声，把怀里的银两掏出来放在石桌上：“我今日发了工钱，给姐姐补充家用。” 桌面上足足有二两银子，但刘淏轩的工钱分明只有20文，他才工作几日，怎么算也不能拿到这么多银钱。 不怪穆思淼多想，她的确见过被赊贷骗到倾家荡产甚至器官被挖走的人，于是她表情不由得变得严厉：“你拿来这么多钱？” 刘淏轩本以为穆思淼会高兴，没想到她竟然变得如此峻厉，他顿时收了笑，声音中带着惧怕：“穆姐姐……” 感觉到自己太过严肃，穆思淼放缓声音，看向刘淏轩轻叹一声：“我只是担心你，怕你走了错路。” 刘淏轩这才意识到穆思淼话中的意思，他不是没听过赊贷而引发的事情。 穆思淼是在关心他，他看得清楚，他举起手指朝向天：“穆姐姐，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赊贷，如果我借了，我天打……” 穆思淼连忙拍一下他的手，让他停下后面的话：“我信了，别瞎说。” 听到她的话，刘淏轩松了口气，深深看一眼桌面上的纸张，在她打算把银子还给自己时转身跑到灶房去。 穆思淼看着手中的银两，总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这里男子15岁成年，刘淏轩也刚到这个年纪，她总不能要一个孩子的钱。 不过看他的模样，似乎不想收回去，穆思淼则暂时收着，给他存着当作往后结亲时的存款。 把铺子的事先放置一旁，看着齐雨泽与刘淏轩在灶房忙着，穆思淼便想着去趟鱼塘。 秋季需要清塘，虽然鱼还没养太久，但换水还是必要的。 虽有油布与地面阻隔，但鱼会自行与泥土接触，所以当穆思淼把油布捞出来时，布表面满是被钻的小洞。 将鱼装进袋子里先养着，穆思淼下塘用铁锹把底部的淤泥处理完毕，随后再灌水后把鱼倒进去，之前挖坑时有不少草籽散落在底部，浑浊的水下长草，倒能作为鱼的天然养料。 鱼已经长成一掌长，穆思淼抓出一条放进在袋子里，拎着它走回院子。 时间已到酉时，刘淏轩准备好食材后，就准备回上仙楼，穆思淼看着他即将起身，便开口将他留下：“今日熬鱼汤，时间也不早了，留下来吃晚饭吧。” 天色的确晚了，前几日刘淏轩为了能与蔺颖约见才匆匆回去，而今日她提前与自己说过晚间有事，更何况他的确有点馋穆思淼的手艺。 看到刘淏轩点头，穆思淼把鱼倒出来，用刀背将小鱼鳞刮下来，清洗干净后把鱼内脏取出来。 家中没有豆腐，而且怕天色太晚刘淏轩独自回去不安全，穆思淼便准备煮做法不太复杂的白菜鱼汤面。 提前采摘的小白菜洗干净切成大块放至一旁，先热锅加油，随后放入鱼煎至微黄，放入葱姜蒜后倒入适量开水，煮开后把白菜丝倒进去。 大火将鱼汤煮开，穆思淼用铲子将鱼肉压碎后又倒入些开水，如此往复几次，直到鱼汤变成奶白色。 穆思淼鱼汤中的食材捞出来，随后将提前擀好的面条下进汤里，又加入六颗鸡肉丸子，等到面条主煮熟，肉丸子也到了能吃的程度。 随后又加入些白菜丝与盐调味，将三人份的面盛出来放到一旁，穆思淼把剩下的面条在锅里焖着，等煮烂后喂给玥儿吃。 第38章 赠予店铺 虽只是普通的面条, 但鱼汤中的精华已经完全浸入，只闻着都能感觉到它的鲜香。 刘淏轩接过穆思淼递来的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面条, 随后便再也没抬起头来。 看着他低头吸溜面条的模样，穆思淼不由得提醒他一声：“别吃太快，当心有鱼刺。” 虽然鱼不大，也有可能有小鱼刺，方才熬过的鱼被穆思淼端到石桌上, 旁边的碗里放着一勺酱, 鱼肉蘸酱吃也能当作一样菜。 三人把鱼分着吃完, 面和面汤也被喝得干干净净，穆思淼看着面前两人心满意足的模样, 顿时体会到被认同厨艺的那种感觉。 刘淏轩站起身把碗筷收起来, 想到去清洗碗筷, 但天色已晚, 还是让他尽快回去比较好, 穆思淼拦下他手上的动作：“放着不用动了，你赶紧回去吧。” “没关系，不急于这一时……” 刘淏轩话音刚落, 房门就被拍响，穆思淼侧目望过去，还没来得及起身，来人便自行走进院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停在刘淏轩面前。 “吃完了？我来接淏轩回去。” 虽然前几日穆思淼就看出两人关系匪浅，但今日她更是确定，但看刘淏轩的表情，似乎并不知晓她会来到此处。 穆思淼把刘淏轩手中的碗筷拿走, 看向蔺颖笑着：“就是说呢，你们赶紧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蔺颖回穆思淼一个笑，没管刘淏轩的意愿，揽着他的腰将他带出院子。 看着两人走出去的背影，穆思淼凑近齐雨泽，不免与他多讨论两句：“看到了吗？” “穆娘在说什么？”齐雨泽正小心翼翼地看着碗里的面条，生怕里面掺杂着鱼刺，闻言只随意敷衍一声。 “他们两个啊，蔺二公子似乎对淏轩有点心思呢。”穆思淼说完后沉吟片刻，“虽说她帮过我们，但她身为官宦子弟，即便品性不好也不会被人宣扬，而且若是她真看中了淏轩，就算想拒绝也很艰难。” 的确如此，权势在这里更为重要，齐雨泽抬眸看向穆思淼，试图安抚她的担忧：“奴家看着淏轩好像没排斥她的接触。” 齐雨泽的确很细心，穆思淼也从刘淏轩方才的欲拒还迎中看出些想法来，说不定两人后面真的能结亲。 不过刘淏轩已经与父母断亲，结亲之事应当由他一人决定。 喂过面条后，玥儿便哼唧着让齐雨泽哄睡，穆思淼沐浴过后则坐在屋里继续白日没算完的账，购买铺子开销太大，算来算去仍旧是租赁性价比更高。 明日出摊结束后，或许可以先找牙人了解下市场再定。 确定好想法，穆思淼把纸张收起来，转过身时正看到齐雨泽拍着玥儿的后背，丝毫没有要把她放到婴儿床上的意思。 既然他不愿动手，那这坏人便由穆思淼来做，她站在床榻前，将齐雨泽拍着玥儿后背的手挪开，弯腰俯身把她抱起来，随后放在婴儿床上，手掌猛然拍向她的后背。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齐雨泽满脸怔愣。 但效果却难得不错，穆思淼手掌再次用力，她非但没有醒，反而睡得更香，但齐雨泽却有些担忧。 “嘘……”穆思淼朝齐雨泽竖起食指，缓慢松开拍着玥儿的手，把薄毯子盖在她身上掖好，她才爬到床上舒缓地躺下。 双人床总算不那么拥挤，穆思淼侧过身看向齐雨泽脸上的担忧，无奈摇摇头拍拍他的后背：“不用担心，床护栏很结实，她不会翻下去的。” 齐雨泽转过头看向穆思淼，他不是不信她的做工，而是有些舍不得让玥儿独自睡，她分明那样小，他垂眸对穆思淼摇摇头：“奴家不是担心这个。” 穆思淼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不过时辰已晚，她得想个法子让齐雨泽睡着，她灵光一现，朝齐雨泽伸出手揽住他的腰：“不如我们做些其他事来分心？” 腰间的手逐渐滑向胸口，齐雨泽这下果真没时间去想玥儿的事，不久后便窝在穆思淼怀里昏昏欲睡。 穆思淼看着罪恶的手，沉默片刻后将齐雨泽揽紧，下巴抵在他发顶同样睡了过去。 挣动将穆思淼吵醒，她睁开眼眸时，齐雨泽正握着她的手，正打算把她的手从他腰间拿下去，看到她睁眼后，齐雨泽耳尖一红，握着她的手也连忙松开。 穆思淼没察觉到他这点动静，而是拍拍他的手臂，声音沙哑地开口询问：“几时了？” 早就听过院子里公鸡打鸣声，但齐雨泽还是看向床头的火钟，随后告知她：“大概辰时了。” 今日天气不算太好，从床榻上根本看不到日光照进来，穆思淼再次扬手拍拍齐雨泽的后背，随后仰面躺平：“再躺会儿。” 虽然她说再躺会儿，但齐雨泽已经听到了玥儿的喊声，他将穆思淼留在床上，翻身下去走到婴儿床边，玥儿双手攥着护栏，似乎想翻出来，却因为护栏太高而阻止了她的行动。 不过也多亏了护栏，齐雨泽帮她换好衣裳，把她从床里抱出，随之走出屋。 穆思淼看着他合上屋门，随后扬起双手伸着懒腰，随后抬腿从床上坐起来，穿好外衫与布靴，她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玥儿站在鸡圈前看着齐雨泽喂饲料，脚步趁他不注意时慢慢往饲料旁挪，随后抓起一把饲料，学着齐雨泽的动作往鸡圈里撒。 被栏杆拦住的鸡饲料洒落在地上，穆思淼忍不住笑出声，走到她身旁把她抱到一边，拍掉她身上的饲料。 齐雨泽这才发现玥儿方才做了什么，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穆思淼看着他面上慌乱的表情，拉着他的手臂将两人扯到一旁：“我来收拾，你带着玥儿去做早饭。” 虽然是土地，但毕竟没下雨，穆思淼用扫帚把饲料扫成一堆后，将它铲起来倒进鸡圈里，看着鸡圈里的鸡，穆思淼对它们很有想法。 饲养时间已到两个月，虽然不算太重，也总归有一斤多的重量，即便售卖也能值个十几文，不过她们往后做鸡肉丸子还是需要鸡肉，去市集上采购不如用自家养殖的。 昨日鸡肉丸子是齐雨泽做的，穆思淼看向灶房，询问他：“雨泽，家里的鸡肉剩的还多吗？” 齐雨泽正帮玥儿整理着衣物，闻言思索片刻：“还剩一只，明天需要再采购些。” 鸡放置在井里，倒不会变质，但总比不上现杀的，穆思淼再次看向鸡圈里正低头啄着饲料的鸡，似乎察觉到什么，鸡啄饲料的动作停下，慌乱缩到鸡圈角落里。 吃过早餐后，穆思淼把昨日煮好的东西全部放进关东煮的锅炉里，又在烤炉壁上贴满鸡蛋灌饼，酱料与白菜丝摆放在木桶中，一家三口便推着车往市里走。 从进入市集，穆思淼便到处观察着周边租赁铺子的公告，但都是些位置偏僻的区域，不过也是，如若地点优良，根本不用担心销售额，自然也就不需要转租。 这倒是件难事，既然要得必然会有失，位置与租金必须要放弃一种，穆思淼果然还是要仔细思索一番才能决定。 即便是休憩后第二日开摊，穆思淼始终准备了多一倍的食材，齐雨泽也仍旧把排队号码发放完毕。 虽然鸡蛋液里注了水，但价格倒是挺亲民，仅需四文，再加上免费的白菜丝，客人们还是挺乐意购买的。 鸡蛋灌饼加上关东煮，仅一日便挣到了400文，不过确实不能一直这样，尽管食材足够，但她们会太累，穆思淼本不是一个太爱吃苦的人，能稍微歇歇还是挺好的。 两人把客人们的餐食售完，动作一致地轻叹一口气，收拾东西过程中一道脚步声从巷口传来，穆思淼下意识抬眸，便看到刘淏轩满脸都是笑意地站在摊位前。 “穆姐姐，你们卖完了吗？” 穆思淼以为他想吃，但他并没有提前说，准备好的食材的确已经售罄：“明天再过来吧，我帮你留两个。” “好哇。”刘淏轩倒也不客气，没等穆思淼询问他今日为何如此闲散，他脚步径直走向摊位后的齐雨泽和玥儿。 穆思淼没太在意，她仍旧收拾着车上的残骸，等到所有东西都整理完毕后，转过头时刘淏轩已经离开。 齐雨泽看到她的视线，指了指放置在玥儿婴儿车上的糕点，又向她说着刘淏轩的来意：“他方才说晚间有事，不便去家里了。” 他最近几乎每天都来，的确也该歇歇了，穆思淼点头表示已经知晓，让齐雨泽把玥儿抱起来，她把糕点与婴儿车一同放置在车上，拉着车往家中走。 穆思淼对甜食不太感兴趣，但齐雨泽一直爱吃，刘淏轩每次来家中时都会顺路买点，正是那种能够让人好意思收取的量。 这次也不例外，齐雨泽把糕点放置在石桌上，撤开上面捆绑糕点的绳，下一刻一张被折起来的纸张便弹了出来。 齐雨泽一脸茫然地拿过纸张，走向院子递给穆思淼：“穆娘，这是从糕点中掉出来的，不知是不是淏轩故意放进去的。” “嗯？”穆思淼正掰着磨牙棒，闻言也有些疑惑，从齐雨泽手中接过纸张，她动作缓慢地把纸折开，发现有两张，一张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赠予穆姐姐的店铺。 诧异间，穆思淼手指已经将另一张摊开，店铺购买契约几个字落入眼底，最下方签着的是穆思淼的大名。 第39章 第39章 饼干面包 虽不知刘淏轩如何得知她买铺子之事, 但结果是巷口那家铺子的持有者变为了自己。 “这……”齐雨泽明显看到了这契约，他满脸不敢置信。 虽然这铺子对穆思淼来讲的确算是个惊喜，但刘淏轩平白无故送一个价值四十两的铺子过来, 她还是有些不安。 昨日刚对他递来的二两银子表示怀疑，今日这铺子更让她心惊胆颤，刘淏轩午时已经与齐雨泽说过，晚间不会过来，穆思淼只好等到明日才能去问个明白。 她用眼神安抚着齐雨泽：“别担心, 我明日寻他问问。” 他与自己保证过, 应当不会是赊贷之类, 但穆思淼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能来快钱，果然还是得当面问他。 翌日, 穆思淼没忘给刘淏轩留两个鸡蛋灌饼, 以及几串素菜与肉丸子, 但直到客人们满足离开, 都没等到刘淏轩出现。 穆思淼把鸡蛋灌饼和关东煮装进油纸里, 拍拍齐雨泽的肩膀：“我去把东西给刘淏轩送过去，你在这儿等我会儿。” 昨日答应过的事齐雨泽也知道，他应一声, 从怀里掏出穆思淼让他带着的契约：“穆娘。” 穆思淼把契约装进怀里，随后拎着油纸便走向中街。 即便已过午时，上仙楼仍旧门庭若市，穆思淼绕到后门，看着里面忙活不停的厨郎，询问一声：“劳烦，刘淏轩在吗？” 一男子百忙中看她一眼，眼神轻蔑语气也不算太好：“不在不在, 别来烦我。” 穆思淼缩回身子，看向那人烦躁的表情也表示理解，工作时戾气重也算正常，不过今日又不是休沐日，刘淏轩竟然不在上仙楼。 她拎着油纸转过身打算离开，然而当她走到上仙楼正门时，一辆眼熟的马车在门口停下，车帘被一只细长的手指掀开，两人从车上走下来，穆思淼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如果铺子与二两银子是蔺颖所赠，那一切都有了解释。 刚站稳脚步，刘淏轩便察觉到有视线望着他，他立即抬眸看过去，下一瞬与穆思淼对视着，他下意识将蔺颖的手松开，根本没在意蔺颖微变的脸色。 “穆姐姐。” 穆思淼走到他身旁，并没说方才看到的画面，而是把手中的鸡蛋灌饼递过去：“昨日跟你说过帮你留的，看你今日没来，我便给你送来了。” 刘淏轩连忙接过，道谢后垂下头。 穆思淼看着他衣领处露出一半的暧昧痕迹，握拳干咳一声，看向身侧的蔺颖：“不知蔺二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本还在为刘淏轩甩开手掌而沉色，听到穆思淼的话后，蔺颖仍旧保持着礼节，朝她颔首示意。 两人避开刘淏轩走到角落，穆思淼将怀里的店铺契约递过去：“这是淏轩昨日给我的，想来用得应当是蔺二公子的银两，这我便不能收。” 蔺颖望着那张契纸，这才明白昨日刘淏轩向她要银两的用处，从两人共度良宵开始，他从未向她要过什么，因此蔺颖便很爽快地给了。 “既是淏轩给的，你便收着，本公子已经赠予他，如何处理便是他的事，更何况本公子要这铺子也无用。”送出去的东西蔺颖自然不会收回，更何况刘淏轩与她共寝时说过，若非不是穆思淼帮他，他此刻已经被强行嫁于王丽。 穆思淼有些纠结，毕竟两人间的关系有些不好说，她怕有人说闲话。 纠结半晌后，她还是看向蔺颖：“不知蔺二公子与淏轩此时是什么关系？” 穆思淼的话问得很直接，蔺颖把折扇合上，眸光瞥向身后的位置：“那倒要看淏轩是怎么想的，本公子愿意给他个名分，不过他似乎并不想要。” 没想到竟是刘淏轩不愿，穆思淼感到不可思议，看着她眼眸中的关切，蔺颖也不再藏着掖着：“既然他叫你一声姐姐，本公子便与你多说两句，虽然我给不了他正室的名分，不过将他迎进门还是能做主的，但他不愿的话我也不会勉强，还是会把他当作外室养着。” 穆思淼点点头，她缓慢收回契纸，算是收下的意思，她走到刘淏轩身侧：“明日休沐回院子吗？” 虽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但刘淏轩自然是要回去的，他朝穆思淼点点头，应一声“回”。 听到他的回答后，穆思淼随即离开。 走回摊位时，齐雨泽与玥儿还在那坐着，穆思淼将店铺契约再次递给她：“收着吧。” 虽然她没说明缘由，但齐雨泽已经知晓这应该是可以收下的，他有些兴奋，拥有这个店铺能够让她们多做出几种吃食，也不需要再支付每月摊位的租金。 既然铺子已经确定能收，穆思淼便思索着要售卖的商品，店铺比摊位位置大，可以分割为烘焙区与现食区。 烘焙区可以制作些面包与饼干之类的，现食则继续做鸡蛋灌饼和关东煮。 穆思淼没打算立即用这个铺子，因为摊位的租金交到了月底，这几日她便借此机会在摊位上摆放着牌子，向所有的客人们传递摊位要搬离的消息。 饼干比面包制作麻烦的多，但更容易存放，于是它则成为穆思淼的首选。 首先把鸡蛋蛋黄、蛋清分离，蛋清倒入碗里后加入两滴醋，用筷子搅到起泡往里倒入煮化的冰糖，搅拌成奶黄色浆糊状后，便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穆思淼甩甩发酸的手臂，齐雨泽连忙朝她伸手：“穆娘，我来搅一会儿吧。” 现代有打蛋器，现在只能手动，独自一人属实有些吃不消，她毫不客气地把筷子递过去，随后把蛋黄倒进打发的蛋清中，将两者搅拌均匀后，穆思淼又把面粉倒进去。 直到变成粘稠的面糊，穆思淼才拍拍齐雨泽的手臂，让他停手。 拿出之前购买凉面的油纸袋，把搅拌好的面糊倒进去，用菜刀划开一个角，随后将面糊在烤炉壁上挤成比铜钱稍大一点圆形。 炭火已经提前烧了会儿，等到挤完面糊后，穆思淼把铁盖盖上，等待期间又去准备着面包的制作。 加入两颗鸡蛋、一勺酒酵和两勺糖浆，搅拌均匀后往里依次加入适量的面粉，直到变成面絮状，再加入两勺玉米油。 将玉米油与面揉搓成光滑的面团，随后在案板上倒上一圈油，再次把面团拿出来揉搓、摔打，直到捏起表面出现一层膜且不容易破，也称为手套膜。 把揉搓好的面团放进碗里用油纸封住，发酵半个时辰。 此时饼干也已经烤好，齐雨泽用手套把铁盖推开，用长头剪刀把里面的饼干一个个夹出来，放置在碗里，并拿出一个放到穆思淼嘴边让他尝味道。 微甜带着焦酥香脆的口感，穆思淼咀嚼着，满意点头后，也示意齐雨泽尝一片。 半个时辰过后，穆思淼把发酵好的面团再次放在案板上揉搓，随后用擀面杖把它擀成一片，将方才蒸好的土豆泥与糖浆混合物均匀涂抹在片状面团上。 从头卷到一半的位置停下，把尾部用菜刀切几刀，随后再次卷起来成长条状。 长条卷成螺旋状后放置在碗里，在它表面刷上一层蛋黄液，再次发酵半个时辰后，把碗放置在锅里，烧火将它蒸熟。 散装不适宜保存，穆思淼便想了个法子，把饼干分装进油纸袋里，用长头剪刀上的热封口，这样既方便存放，又好定价。 每袋一文钱，袋中装有五片饼干。 方才做好的一锅能够分装六袋，看上去的确有点少，两人便再次做了两锅，再加一个面包，分装好后又特意剩了点，当作试吃品。 面包也切成片状分装进袋子里，两片一文钱。 袋子上写好最适宜食用期限，穆思淼便提前拉着拉车往市集走，打开店铺门把做好的饼干与面包全部摆放整齐，又趁这时间将地板上的灰尘擦拭干净，随后转身离开，等待着翌日的开业。 翌日一早。 三人还没睡醒时，院子门便被敲响，穆思淼翻了个身，看向正在起身的齐雨泽，打了声哈欠：“谁在敲门啊？” 齐雨泽把衣衫整理好，透过木门的缝隙看出去，刘淏轩等待的身影正在院子外反复踱步：“是淏轩。” 他走出去又阖上门，穆思淼听到他与刘淏轩交谈的声音，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下床看到正睁着眼睛看她的玥儿。 她整理好衣衫，帮玥儿穿好衣服，将她抱出去。 刘淏轩正帮齐雨泽择菜，穆思淼看到他后发出疑问：“你今日不要去帮工吗？” “我请休了半日，晚间再去帮工。”刘淏轩看过来，“今日穆姐姐铺子开业，我自然要去帮忙的。” 穆思淼眸光不由得往门外望去，难得今日蔺颖竟没跟着来，看着穆思淼的视线，刘淏轩不由得红了脸，向她解释道：“二公子今日有要事要做，便没随我来。” 穆思淼挑眉一笑，没想到他观察力如此敏锐，她把玥儿放置在婴儿车上去洗漱，洗漱完毕后，她接过齐雨泽手中的油饼贴在烤炉中。 前日她曾问过刘淏轩对蔺颖作何感想，他也只是抿着唇道一声不知道，而今日这状态似乎软化不少。 把油饼全部贴好，穆思淼把锅盖盖上，坐在一旁边吃早点边看着齐雨泽把关东煮的食材装进锅炉里。 咀嚼途中，耳侧突然出现一道犹豫不决的声音，穆思淼转过头看向刘淏轩。 “我……再过几日二公子要下聘礼，我能从姐姐家中上轿吗？” 第40章 第40章 租赁房屋 一般来讲, 都是从母家上轿前往妻主家，但刘淏轩已经与母家没关系，想要从穆思淼家中坐轿也符合常理。 她思索着, 而刘淏轩却以为她不愿，缓慢低下头：“姐姐不愿也无妨，我……” “可以。”穆思淼眯着眼睛看向他，“你做工所获的银钱还在我这里，你想要什么物件吗？我帮你置办──” “不用了穆姐姐, 二公子说会安排好的。”刘淏轩说着, 头埋得更低, “而且我并不是首亲，不宜大肆张罗。” 这里的确比较看重这个, 穆思淼点头应声, 不过还是想着要把之前他给的工钱还给他。 吃完早饭后, 一行人便往铺子那边赶, 拉车上放着鸡蛋灌饼与关东煮, 炉子不好卸掉，先前定好的现食区用不了，她便支着车停在店铺门前, 穆思淼顾着车，刘淏轩发放号码牌，齐雨泽则在铺子里售卖饼干与面包片。 饼干与面包片只能当做零嘴，店铺前也有穆思淼提前准备好的“零食铺”木牌，所以客人们基本都是先购买鸡蛋灌饼与关东煮，随后再去铺子里买几袋零食。 二者距离不远，有些客人领完号码牌后便直接走进店铺，等门口刘淏轩喊号码, 她们才拎着零食去接鸡蛋灌饼，随后直接回私塾。 不得不说，的确是个节省时间的好法子，于是队列后的客人也如此，一时之间，排队的人都涌入铺子里，齐雨泽有些忙不过来。 穆思淼沉默半晌，让刘淏轩去里面帮齐雨泽，她独自在铺子外给鸡蛋灌饼刷上酱料，脑海中却在想着经营模式。 铺子已经购买，则说明拥有了完全使用权，穆思淼只卖午时这一顿，属实有点浪费铺子的存在。 但如果想要完全使用店铺，便要每日提早前往，家中距离市集可不算太近，这样一来，租赁一个院子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 忙碌的午间时辰总算过去，穆思淼收拾完车上的东西，抬步走进铺子里，昨日摆放在木架子上的饼干与面包片只剩零散几包，台面上的试吃倒见了底，看样子还挺受欢迎。 “淏轩拿两袋走吧。”不知道他是否有时间吃饭，虽然不太管饱，但垫垫肚子总归还是可以的。 刘淏轩也不客气，他接过穆思淼手中的饼干，道谢过后便往中街走去。 穆思淼没急着回家，而是看向齐雨泽，与他商议着租赁房屋的事情。 “既然已经有了铺子，我们便要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刚开始有摊位时，我们的目标客人只是私塾的学生们，但此时我们应该把客人的范围扩大些。” “如此一来，最先改变的便是住处，我们此时居住的地方距离市集属实太远，每日路程所需的时辰都足够我们做一锅饼干了。” 齐雨泽嗫嚅半晌，似乎想说什么，穆思淼示意他不用憋着，于是下一刻他便开口：“那家中的菜怎么办？还有鸡和鱼。” 穆思淼轻笑出声：“并不是说搬到街上就不管院子里的东西了，而且店铺里大概也只有每日饭点那段时辰比较繁忙，其余时间只留一人看店就好，剩余那人便能够回家看看菜地与鸡鱼。” 她的计划规划得很清晰，齐雨泽听完后只会点头。 与他说完后，穆思淼便着手准备租赁之事，找房子比摊位更麻烦，不仅需要注意环境与房屋的舒适程度，还要担心会不会被牙人所坑骗。 不过找房时售卖吃食也不能停，当日回到家中后，穆思淼做着饼干与面包片，齐雨泽则准备鸡蛋灌饼与关东煮的食材。 穆思淼特意多做几日的份量，随后用剪刀封口，把分装好的饼干与面包片装进大包袱里，她抬头望着已经变暗的天色，坐在院子里吹着风。 气温逐渐降低，想来不过几日便会有寒潮袭来，之前将床拆成婴儿床时，上面的防水布她放在屋里，刚好能够给菜做一个防寒棚。 虽然鱼属于冷血动物，但还是得注意下防寒措施，毕竟穆思淼不知道这里冬季温度是否很低。 往后两天，穆思淼先把鸡蛋灌饼与关东煮卖完，随后留齐雨泽与玥儿在店铺里，她便独自前往牙行。 穆思淼找到往常那牙人，向她说出要求，不多时，牙人便找出两套符合她想法的房子。 两套同是单间，一间是那日她与穆思淼说过的八百文一月的，装修精致，而另一套虽便宜不少，六百一月，但房屋内装潢属实简易。 “您觉着哪套更符合您的需求呢？” 牙人对她挺客气，穆思淼虽从未买过房，但她在现代时家中确实有多套房子，对于房子她算是有些了解。 六百文一月的房屋不仅装潢差，而且距离私塾的确远了些，房子也小挺多，虽然另一套八百文，但离私塾近，后期玥儿上学堂更方便，他们出摊也更近，这样看来还是八百文这套更有性价比。 穆思淼从里到外全部查看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符咒后，便选定八百文那套，随后她开始砍价。 首次付款需要一次性付清三月租金外，还需要交付一月的押金，俗称押一付三，穆思淼对此清楚得很，但还是要稍微砍一下价格。 一月八百文，三月两千四百文，再加上押金，一共三千两百文，折算成银子大致是三两，穆思淼便小小砍了一刀：“不知能否二两五百文？我们打算长居，以后说不定会直接购买。” 牙人闻此有些松动，这间房本就是因为售不出所以才转为租赁，如果她最后能买走的话，自己就能拿到不少的佣金。 她一脸为难地沉吟片刻，最后装作无奈地松口：“那便就这么多吧，不过要记着以后购房时要找我。” “那是自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立张字据。”穆思淼说出这句话，牙人轻嗐一声，“掌柜的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两人很快便签好租赁契约，期间穆思淼又告知她自己会在院子里养鸡以及其他家禽，牙人点头同意，把房门钥匙递给她后转身离开。 穆思淼带着钥匙走回铺子时，齐雨泽正牵着玥儿的手，她攥着磨牙棒往嘴里放，看到穆思淼后往她面前走。 穆思淼走进铺子将她抱在怀里，把契纸递给齐雨泽：“你放着。” 想不到穆思淼动作竟如此之快，齐雨泽把契约装进怀里，等她抱着玥儿走出铺子后锁上门。 翌日是休沐日，穆思淼便直接把拉车拉到刚租赁的房子里，把锅炉与烤炉从车上卸下来后，又拉着车回到家中，着手收拾重要的东西。 今日看房时，她着重看了灶房，街上房屋的灶房可以直接用，只要把调料和食材带走，但也不是个小工程。 瓶瓶罐罐与食材放满一车，两人的衣物不多，倒是玥儿的东西更杂乱些，把东西收拾个差不多，齐雨泽煮了粥又炒了两盘菜，等穆思淼带着玥儿从田地里回来后，她们坐在石墩子上吃饭。 “既然我们要搬到集市上，是不是要询问一番淏轩，看他想要从哪里上轿，到时候是不是要做点礼饼。” 穆思淼从网上看到过相关习俗，结亲前要吃礼饼，不知在这里是否是这样。 齐雨泽没想到她竟知道这些，点头应了她的猜测：“是有，礼饼分为红绫、黄绫与白绫，分别为红枣、花生与莲子馅料，预示着早生贵子。” 看来与自己了解的差不太多，不过传到现代或许经过了改变，馅料更丰富些。 饭后，两人依次沐浴过躺到床上，东西虽已经提前收好，但明日还是要早些起床，毕竟那边的房屋还未收拾，仅打扫都需要很久。 穆思淼看着天花板，竟难得有点失眠。 胳膊被齐雨泽压得有点发麻，穆思淼侧过脸看过去，目光从他的眉骨扫向嘴唇，意识却不由自主消散。 “都是我的错吗！她现在出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你回来看一眼，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身体变得很轻，后脑勺一片钝痛，穆思淼缓慢睁开双眸，看向在吵架的父母，尖锐的吼叫与谩骂刺得她头痛欲裂。 她想开口让她们别吵了，但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灵魂缓慢飘起来，停下来后她垂眸，看到了自己的惨状。 脸色惨白、眼眸瞪大、身体甚至有些浮肿，她顿时有些反胃，她不是没看过悬疑剧，对于“巨人观”有所了解。 1 她看着母亲夺门而出，父亲沉默地看向自己的尸体，往常严厉的面上竟出现一丝悲痛，警察站在他身后说着“节哀”，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将她的尸体收走。 穆思淼的灵魂飘荡到母亲身旁，她看着母亲坐在门外走廊的地上，苍老的脸上泪痕纵横。 她缓慢飘过去，蹲下身抬手想要帮母亲擦拭眼角的痕迹，手指却穿过母亲的脸。 “穆娘──” 柔和的声音无线拉长，穆思淼下意识转过头，只看到做笔录的父亲，瞳孔逐渐涣散，声音逐渐清晰── 手臂被轻轻推搡着，穆思淼睁开眼睛盯着齐雨泽的面容，眼眸一眨不眨，眉间拧成一团。 “穆娘？你为何这样看着奴家？”穆思淼眼神属实有些不太对，迷茫中带着悲伤，甚至因为被吵醒目光而变得不耐，齐雨泽惊恐地向后退，却忘记正坐在床上。 后面位置是空的，齐雨泽整个人要掉下床去，穆思淼瞬间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拉住他的手腕防止他摔下去。 40-50 第41章 第41章 小笼包 齐雨泽还没在惊吓中缓过来, 便听到穆思淼闷笑出声：“看来不止玥儿，我们也需要在床边加上一层护栏。” 他闻此瞬间低下头，语速变快, 耳尖也在缓慢变红：“……这次只是意外。” “好，只是意外。”穆思淼哼笑一声，话里满是调笑。 他耳根到脖颈红成一片，穆思淼也知道不能再继续逗他，刚松手他立即下床, 利落穿好布靴整好衣装, 抱着玥儿匆匆离去。 穆思淼坐在床上眯着眼睛笑, 方才因那不知是不是梦境的场景引发的烦闷也散了大半。 昨日未收起来的饼炒熟，齐雨泽又煮了一锅稀饭, 穆思淼趁这时间把防水布拿出来, 木枝插进地渠两侧的土里, 弯成一个拱形, 穆思淼把防水布搭在上面, 将菜全部笼罩在下面。 此时天气还不算太冷，穆思淼没把菜地捂太严实，而是将头尾两侧透着气, 等到寒潮来临时，就不会太慌乱。 吃完齐雨泽做的早饭之后，穆思淼检查一遍，没有发现遗漏。 随后她用布袋包住所有的鸡，将它们带到街上的院子里养着。 齐雨泽第一次见到房屋的全貌，他抱着玥儿站在门外，墙有两人之高，他得需要微微仰头, 不过看上去倒比乡下的院子安全得多。 红木门上的锁比普通的老式锁看上去更复杂些，昨日穆思淼已经将钥匙递给他，此时朝他扬起下巴，示意他开锁。 齐雨泽把玥儿放到地上，从怀里掏出用手帕包着的钥匙，插进锁芯拧开后推开房门。 比乡下大一倍的院子显现在眼前，正房走廊中放置着两颗发财树，左侧仍是开放式的灶房，右侧是一间凉亭，石桌摆放在凉亭中间，周围放置着石墩子。 庭院中央放置着一个石缸，里面养殖着的莲花已然凋谢，只留下枯萎的花枝。 穆思淼把门槛条放置一旁，把拉车停在院子里，又把门槛条放回去，阖上门后用门闩抵住门。 灶房侧边有片土地，穆思淼用从乡下带来的木枝插出一片区域，把鸡放进去，随后她又往里撒了一把饲料用来安抚它们的情绪。 正房最是重要，毕竟是睡眠之处，穆思淼打开房门，用木桶打一桶水倒进木盆里，把抹布丢进去浸湿，随后抱着木盆往屋里走。 她打扫里屋，齐雨泽则清理院里的灶房与凉亭，顺便带着玥儿，她现在已经走得很稳，穆思淼擦拭床上灰尘时，才想起今日没拿她的婴儿床。 车上的东西装得太满，婴儿床虽说用料不多，但拆卸有点麻烦，且占位置比较多，穆思淼便想着明日午后独自去把床拉回来，不过今晚她需要与她们同床共枕。 她多看玥儿一眼，沉沉叹一口气，只能无奈接受，她猜测齐雨泽肯定更高兴，而她只会觉着打扰。 湿抹布擦拭一遍过后，穆思淼又用干毛巾擦干表面上的水渍，打开窗户让凉风从外面吹进，不多时，床板上的水渍便被飞吹干，穆思淼这才把车上的被褥抱下来。 被褥铺到床上，穆思淼膝盖压在上面将被褥用手抚平，再次转过头时，看到玥儿肉嘟嘟的手指正扒着床沿，看她的表情似乎在奋力想要爬上床来。 穆思淼抬起脚，生怕踹到她。 把床单抚平之后，穆思淼踩到地上，看着还在努力的玥儿无奈摇头，手掌穿过她的胳膊，让她坐在床沿，随后帮她脱掉布鞋。 这里的床可没有护栏，穆思淼根本不敢远走，她站在床边，看着玥儿在床上爬来爬去。 等她觉得玥儿玩到差不多的时候，便朝她张开手臂，拍拍手掌。 听到掌声，玥儿视线瞬间被她吸引过来，她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身子不稳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穆思淼半蹲着身子，等待着她撞进自己怀里，而当她即将碰到穆思淼时，却冷不丁地仰起头，在穆思淼脸上mua一口。 穆思淼表情一滞，根本不知道她跟谁学的，她拍拍玥儿的后背，把她抱起来：“跟谁学的？不学点好。” 她半蹲在地上，让玥儿坐在她腿上，帮她穿好布鞋后，抱着走到院子里。 齐雨泽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正尝试着用带来的干柴烧火。 穆思淼也闲着，便在灶膛前坐下，把烧火的活儿抢回来，让齐雨泽煮面，玥儿缩在她怀里，时不时想要抬手往灶膛里伸。 被穆思淼轻声呵斥后，非但没有收敛，甚至还挣动着要脱离她的桎梏。 之前不是没出过穆思淼打骂玥儿的事，看到她脸上的不耐，齐雨泽立即想把玥儿从她怀里抱走，然而穆思淼只是看向齐雨泽：“把磨牙棒拿出来一根让她啃着，或许能消耗点她的精力。” 她第一时间没说要打骂的事，齐雨泽神情有些恍惚，不过一瞬便反应过来，盖上锅盖后跑到里屋，打开包袱从中拿出一根磨牙棒递给穆思淼。 这时，穆思淼已经帮玥儿洗过手，接过磨牙棒递到她手里，看着她注意力转移，穆思淼叹出一口气，在齐雨泽把婴儿车放置在一旁后，立即让她坐进车里。 这回才总算释放了双手，她再次坐回灶膛前的木椅子上，专心烧火。 齐雨泽已经学会了做饭的精髓，做熟的同时顺便加上几种调料，而且调料并不多，所以味道其实还算不错。 毕竟穆思淼煮饭就是遵循着这法子，齐雨泽是跟她学的，本质其实大差不差，反正是自家人吃。 穆思淼口味有些重辣，等齐雨泽把清汤面盛好之后，她往里加了些茱萸才吃得下去。 齐雨泽吃着面，旁边坐着的玥儿也被味道吸引住，她把手中的磨牙棒丢在一旁，趴在婴儿车上，委屈巴巴地看着齐雨泽，嘴里说出几个音节:“yu……” “嗯？“听到她话里隐约而出的字，穆思淼弯起眼睛看向一脸惘然的齐雨泽，“看来是在跟我学叫你的名字。” 齐雨泽抬眸看一眼，又瞬间底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面。 他真的很不经逗，果然还是古人好玩，脸皮薄。 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面，穆思淼把碗端进灶房，途中路过齐雨泽时伸出手，指尖揉搓两下他的耳垂。 感受到指尖逐渐发烫的温度，她才收回手，端着玥儿那份面走出来，还没走到他身旁，齐雨泽就猛然站起身，低着头匆匆走进灶房。 穆思淼看着他的背影，转过头与玥儿对视一眼，在她想要扒碗时，蹲下来用勺子把鸡蛋黄与面条搅拌均匀，随后喂到她嘴边。 整理好院子里的所有东西，两人便准备着明日要售卖的食物。 此时没其他的事，穆思淼便准备改变经营策略，晚间时帮工与学生都应回到家中，她便在早点上下点功夫。 一说到早餐，最应当被想起的自然就是小笼包，穆思淼目光再次转向院子里的鸡，不过宰鸡有些麻烦，更何况还要剁馅料，她便带着钱出了门，走到集市上买了一只鸡、一块豆腐。 在街上住就是方便，根本不需要多买，需要时当即便可以出门去买，穆思淼拎着食材走回家中，齐雨泽已经将关东煮的素菜切好，正放在锅里煮着。 穆思淼把鸡肉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将鸡胸肉切下来，剩下的便留给齐雨泽。 前阵子的小白菜还没吃完，穆思淼把发黄的叶子择掉，洗干净之后把它放在鸡肉上，用菜刀将两者切碎融合在一起，随后放到碗里又加上盐、生抽、酱油，搅拌均匀后放置在一旁。 随后着重处理豆腐馅料，豆腐易碎，穆思淼便先把它放置在齐雨泽煮素菜的锅里，煮熟后用凉水冲洗一遍，把它切成手指尖一样大小的块状，加入盐、酱油、大酱后轻慢搅匀。 两种馅料足够用，而且穆思淼前一日并没有提前说过，因此并不知晓会有多少客人，做的量还是要保守些。 调好馅料后，并不需要和面，毕竟小笼包需要明早现蒸。 她又做了些饼干与面包片，将车放满后率先将它们拉到铺子里摆好，一通下来，她感觉肩膀酸痛得厉害，她坐在凉亭里的石墩子上，后脑勺抵着身后的凉亭柱子。 她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梦境中的画面，而她也猜测到了现实中自己的情况。 难怪她会到这里来，原来是因为现代中的身躯已经逝去，她在心底沉默叹出一口气起，果然游戏是万恶之源，不过那段时间她的确也没好好吃饭，睡眠也不足。 看来自己是回不去了。 如此一来，另一个疑问则出现，既然她来到这，那么原主的灵魂又会飘向哪里？ 她回忆着刚来时的场景，当时她看到齐雨泽与玥儿在一边睡着，随后当日晚间被陈怡叫着往倾淑阁去…… 难不成原主是因为醉酒而猝死，死因相同，她的灵魂才会选到这副身体，这不科学，不过穿越这件事本身就不能用科学解释。 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 管她呢，反正她此刻还活着。 穆思淼睁开眼眸，望向正抱着玥儿哄睡的齐雨泽，眼底满是笑意：至少对于齐雨泽她还是挺喜欢的，就这样度过余生也不失为一个好生活。 原本还担忧着齐雨泽不属于自己，这下她倒放开不少，她从石墩子上起身，走到齐雨泽身旁，目光瞥向她怀里已经睡着的玥儿。 齐雨泽本以为她要看玥儿，便后撤点身子让她好好看一眼，却没想到下一瞬，穆思淼身子猛地前倾，唇贴上他的脸侧。 第42章 第42章 胡辣汤 齐雨泽的表情与自己今日被玥儿亲时无异, 穆思淼轻笑一声，从他怀里接过玥儿：“你先去沐浴。” 新房有隔断的沐浴间，并不用她再自行动手制作隔断, 齐雨泽应声离开。 穆思淼拍着玥儿的肩膀，将她哄睡后放到床里侧，随后手并没直接松开而是继续拍着她的后背，待她熟睡才缓缓撤开。 身后房门推开又合上，穆思淼转过身来, 望向刚沐浴过的齐雨泽。 发尾的发丝将胸口的衣衫浸湿, 他被穆思淼露骨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 狼狈地低下头，但脚步始终走向她。 发觉他的羞赧, 穆思淼握拳闷咳一声, 下床后拿过一条手巾站定于他面前, 把手巾搭在他肩膀上。 “玥儿已经睡了, 我去沐浴, 你自己擦擦头发。” “好。”齐雨泽接过手巾，抬手揉搓着发尾，穆思淼看到他的模样, 竟有种想要欺负他的想法，她收回视线，转身出了里屋。 沐浴过后，穆思淼抱着脏衣服放进脏衣篓里，抬眼看到床上的齐雨泽已然睡着，他手臂搭在玥儿身上，侧身躺在中间的位置。 虽然往常穆思淼习惯睡在里侧，但既然齐雨泽已经熟睡, 她也不好将他叫醒。 她脱掉鞋袜小心翼翼爬上床，侧身躺下后，手臂搭在齐雨泽腰间，胸口紧贴他后背，鼻尖抵在他后颈，沉沉睡去。 翌日卯时，穆思淼感受到怀里的动静后，艰难掀起眼皮，齐雨泽正眨着眼睛，手臂轻微抬起，似乎想要叫醒她。 “穆娘，已经卯时了。” 卯时已至，穆思淼昨日说过要早起蒸小笼包，她松开搭在齐雨泽腰上的手，伸直手臂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后看向他：“你再睡会儿，我自己一人就行。” 齐雨泽怎能独自睡着，他摇摇头，在穆思淼坐起身后也随之下床，整理好衣着跟在他身后。 穆思淼知晓自己劝不动他，无奈摇摇头，随后便开始着手做着小笼包。 昨日馅料已经备好，但除了和面以外，他还想着去做胡辣汤，只单纯准备小笼包的话属实有点噎人。 齐雨泽在身侧，穆思淼便直接将和面的活儿交给他来做，自己则去制作着胡辣汤。 把提前准备好的豆腐皮、昆布、木耳、鸡肉切成丝，切碎的葱姜蒜备用。 方才齐雨泽和面时穆思淼特意让他多和了点，一刻钟后，她把那份醒好的面团拿过来，往里面倒水后用手抓揉进行洗面，如此进行几次。 直到洗面的水变得清澈，才停止洗面过程，而洗面的水并不倒弃，而是放置在一旁。 把昨日做鸡肉丸子剩下的骨头丢进锅里，熬制成泛白的鸡骨汤，随后在另一个锅里倒油，加入葱姜蒜末，炒香后把方才盛出来的鸡骨汤倒进锅里。 大火烧开之后依次加入豆腐皮及其他配菜，再次焖熬至烧开，把方才洗好的面筋用手撕成小块，往锅里倒入适当的酱油后搅拌均匀，随后一勺一勺逐渐往里添加洗面的水。 每次添加都要将锅里的汤搅拌均匀，直到变成适宜浓稠度便停下，最终加入盐进行调味。 等到穆思淼做好，那边齐雨泽的包子也已经上了蒸屉，他本身就学过包包子，手脚还算麻利。 又在穆思淼的指导下将面皮擀薄、擀小，于是等小笼包出锅后，的确与往日里见过的不太相同。 为防止小笼包会冷掉，待它们蒸熟以后，穆思淼便拿出来将它们转移到烤炉中进行保温，再去蒸着第二锅另一个馅料的。 而胡辣汤则被她盛到带有防水布的木桶里，毕竟待会儿要倒进油纸中，太烫的话不太好。 不过一直这样也不太行，本来准备好的现食区也没用，这样看来，似乎能够做出两套桌椅，将另一半的区域做成早餐店。 这样的话，就能够让客人们直接坐在店里喝，她们只需要提供碗循环使用就好，也算节省了油纸的开支。 但桌椅的价格也不会太便宜，她上次购买木板才便宜了点，这成品肯定会加上人工费用。 把所有东西收拾好之后，穆思淼便独自前往铺子处，留齐雨泽在家中照料着还没睡醒的玥儿。 天色蒙蒙亮，但街上已有人在走动，穆思淼拉着车也并不算太显眼，她目光观察着两侧的店铺，的确有一两家买汤面的已经开张。 她加快脚步，在巷口转弯，脚步停在店铺门口，她开门后先把饼干与面包片摆上，等她转过头时，门口已经站着零星几人。 她匆匆走回去，将盖子打开，他们展示的同时介绍着价格：“麻婆豆腐馅小笼包，一文一个，白菜鸡肉馅小笼包两文一个，还有两文一份的胡辣汤，要来点吗？” 价格也是正常价格，但她锅里的小笼包的确与其他店铺的包子有些许不同，薄如纸的包子皮透出馅料，甚至能看出里面的汤汁。 粘稠的胡辣汤散发着香味，上面的鸡丝与素菜的配料浮在上层，看上去让人垂涎欲滴。 “小笼包一样来一个，胡辣汤也来一份。”首位客人大手笔，看上去的确想尝尝鲜，穆思淼把两个小笼包装进油纸袋子里，询问她是否加苦酒，又帮她盛出一袋胡辣汤。 起初人数不多，穆思淼还不算太忙，然而正当她把一份小笼包递给客人时，却突然发觉不知什么时候，铺子前排队的人竟多了起来。 毕竟是首次出摊，穆思淼不敢多做，万一卖不出去的话，后一日再次加热会影响口感。 生怕发生前一次的事，穆思淼便暂停售卖，率先将号码牌派发下去，随后再次售卖着。 一波人流离去，车上就只剩下几个小笼包和见底的胡辣汤，时间还早，此时回家的话或许还能够赶上吃早点。 方才售卖早点时，有一部分人也对饼干与面包感兴趣，此时钱袋里不止有早点收入，还有些零食铺的收入。 她把钱袋装进怀里，锁上铺子的门拉着车往回走，路上摆摊的摊主已经出摊，穆思淼路过时顺便买了些需要的青菜。 正当她再次准备拉车离开时，却看到一家面铺门口贴着转让的公告，她眸光落在店铺里的桌椅，瞬间来了兴趣。 她再次放下车，抬步走向那家面铺。 她站在门口往里探头，与前台的掌柜对视一眼：“打扰了，请问您这桌椅能否便宜售卖？” 她这桌椅破破烂烂，看上去应该已使用了多年，不过现在手里资金不多，随便凑合着也能用。 “桌椅？”掌柜看她一眼，又看向桌椅，她本就是要移居，能赚一笔也是一笔，她点头后狮子大开口，“五百文。” 穆思淼怔愣一瞬，被她这话逗得有点想笑，她这桌椅已使用多年，而且新桌椅也不过才五百文。 “掌柜，这个价格真是漫天要价，买一副新桌椅也不过才五百文，即便如此，就当我从未问过。” 穆思淼说罢转身欲走，这掌柜一看，她当真没有犹豫的神情，沉默片刻后叫住她：“既然看你如此诚心想要，那便便宜些，三百文。” 她竟一次下降如此之多，但的确还没我达到穆思淼的预期，她走到店里，坐上椅子，它瞬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猛地从凳子上蹦起来：“哎呦，这凳子还会叫唤呢？” 她话里有话，掌柜的也不是听不明白，赔笑道：“就是钉子有点松了，换几颗敲上就行。” “这钉子不也得要几文钱吗？更何况我也不止要一套桌椅。”多买几套要优惠，是不成文的规定，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否如此，但看掌柜的模样，确实有点松动。 “你要几套？” 既然开口询问就说明她的确有要降价的意思，穆思淼看向她，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套，六百文卖吗？” 换算成一套两百文，掌柜的顿时摆手：“不可，你这砍价砍得。” 掌柜的摇摇头，但也没说不卖的话，穆思淼便知晓还有余地，她从椅子上坐起来：“六百五十文，掌柜的，都不容易，你看你这铺子位置不算太好，盘下的人肯定不愿意再做面馆，你这桌椅放着也是浪费了。” 她说得的确有道理，掌柜的内心再次动摇，不过还想再加点价:“七百，一口价。” “六百六。” “六百九。” 两人一来一回，穆思淼抬手阻挡住她的话：“这样，我们一人退一步，六六大顺，六百六十六文怎么样？寓意也很好。” 虽不知她从何而得知六六大顺这话，不过她生意人对寓意的言辞还是挺信任的，她轻叹一口气：“那便这么多吧，就当交个朋友了。” “诶，这敢情好，不过我现在钱没带够。”成功砍价之后，穆思淼掏出钱袋，把里面的铜板拿出一百文递给她，“定金，我家铺子是巷口那家零食铺，等会儿吃完早点后我给你送来。” “行。”掌柜的走到前台，拿起笔写上一张定金的付款条据，穆思淼接过，与她道别后拉扯继续往家里走。 院子门合着，穆思淼推门走进后把车推进去，看向正在烧火的齐雨泽：“我回来了。” 齐雨泽还未吭声，一旁的玥儿倒倒腾着脚步往她身边走，面上带着笑脸。 穆思淼掠过她，走到灶房拿过一个碗，把车上剩下的几个小笼包拿出来：“今日没卖完，刚好我们来尝一尝。” 齐雨泽只是煮了粥，穆思淼便直接掀开锅盖，把小笼包放进蒸屉里热热，随后低头看向抱着她腿的玥儿。 第43章 第43章 合作糕点铺 穆思淼把玥儿抱起来, 转头看向齐雨泽：“我刚买了三套桌椅，待会儿走店铺的时候带着，放到店里, 买早点时就让客人们在店铺里吃。” 一想到这，穆思淼便想起碗还没买，店铺里没有水井，就算用了碗，还得每日拿回家来刷, 虽然有点麻烦, 但的确是省了买油纸袋的钱。 “好, 奴家待会儿去搬。”火已经烧了挺久，没一会儿锅边便起了白雾, 穆思淼掀开锅盖,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再次出锅, 她把小笼包放进碗里等它凉。 又盖上锅盖, 让粥再多煮一会儿。 灶膛里的柴火正烧着, 不需要人看，齐雨泽洗过手之后，便走到对面的凉亭里。 小笼包摆放在凉亭石桌面上, 穆思淼抱着玥儿，把小笼□□撕开一块递给她，等她抱着咀嚼的时候，穆思淼才开始吃。 本来就是零食铺，不需要太早开门，两人吃过早饭后，带着玥儿慢悠悠地往铺子走，路过那家面馆时, 穆思淼把剩余的铜钱递给掌柜。 掌柜人还不错，她与她家夫郎帮着她们把桌椅放在拉车上，如此三趟之后，才将桌椅运过来。 穆思淼把烘焙区的木架子往侧边推，留出摆放着三个桌椅的位置，把桌椅摆好后，松了口气。 她从车上拿出来钉子与铁锤，把坐着会响的凳腿敲进钉子后，她再次坐上，直到没有声响，才放下锤子。 桌椅面上都是使用太久的油渍，穆思淼拿过木盆里的水和抹布，把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原本的红木颜色也逐渐显露出来，她叉着腰，满意地看向桌椅。 途中偶尔有几人进屋买些零食，看到穆思淼在忙活不由得多问几句，一问才知晓这里竟然有早点，她们询问一通才离开。 既然桌椅问题已经搞定，穆思淼便把齐雨泽和玥儿留在店铺，她自己则回到家中准备着午时的食物。 食材昨日已经准备好，穆思淼把油饼贴在烤炉壁上，又把关东煮汤料烧开把素菜和鸡肉丸子丢进去，随后拉着拉车走向店铺。 她拉着车走到店铺门口时，私塾还未下学，穆思淼坐到一旁的木椅子上，拿过笔墨在零食铺旁写上早点，又拿出一张草纸上写出餐点与所需价格，随后等着铃声响起。 铃声响起后，她把玥儿放进婴儿车里阻止她的行动，等学生们走到摊位前，齐雨泽去派发号码牌，穆思淼则继续从烤炉里拿出鸡蛋灌饼，与关东煮一同售卖着。 看到店铺里的桌椅，有些排在后方的客人们买完零食，就自觉坐先椅子上吃着饼干，门口排队的人流逐渐变少。 售卖途中，穆思淼没忘记给早点打广告，她把纸张放置在车面上，果不其然被人询问着，她便不经意间向她们传播着店铺每日会有早点的事。 私塾有晨读，晨读前她们会在家中吃饭，不过的确父亲太过辛苦，众人连此事记在心中，归家后便与她们沟通着。 于是翌日辰时，穆思淼拉着车走到店铺时，已经有一大堆人在门口等着，她想着或许是昨日的宣传有了作用。 她把锅盖掀开，一问果然如此，大部分都要带回家去，只有小部分才坐到屋里堂食。 今日的份量比昨日多，不过在客人的捧场下，锅里的小笼包与胡辣汤不久后便全部卖了个光。 当她拉着车往家走时，路过街上的公示处，墙前方的位置站着一堆人，哄哄嚷嚷的，穆思淼放下车挤进去，告示上的内容却是她曾预想过的事。 当日给刘婆的制图果不其然被截胡，不过这官职的署名却是皇城下隶属的官员，看来刘婆还算有点脑子，竟然还知晓将制图带到皇城去，不过看样子并没什么用。 她无奈叹气，特意走向刘婆家那条巷子，许久没来，远看院子里竟隐约有了杂草。 她只扫过一眼，便匆匆拉着车离开。 家中齐雨泽已经煮好了早饭，穆思淼放下车，坐到凉亭处拿起饼子吃着：“最近淏轩有说过家中的事吗？” 虽然与蔺颖结亲，但刘淏轩并没有因此在家中相妻教女，而是始终在上仙楼帮工，不过还是有所变化，蔺仙给他安排了管理的活计。 而且两家距离不太远，有时他下工后都会先来到穆思淼家中帮忙，吃过饭后被蔺颖接走。 “没有。”齐雨泽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怎么了穆娘？” “没事。”告示今日刚张贴出来，他不知情也属于正常，穆思淼摇摇头，“今日看到制图发放了赏金，但似乎被贪污了。” 在这里，贪污可不是一件小事，齐雨泽面色一怔，穆思淼已经停下话，低声凑到他耳边：“总之，他母家似乎并未拿到赏金，而且我今日看过他家院子，他家人已经离开，行踪未知。” 穆思淼对刘婆她们去向并不好奇，而是对赏金没到她们手中而幸灾乐祸，不过还是担忧她们会回来。 如果让她们知道刘淏轩嫁于蔺颖，说不定会缠着他，虽然知晓蔺颖能解决，但还是要告诉他一声为好。 当天午后，刘淏轩再次而来，穆思淼便与他说这件事，他没什么情绪，甚至轻笑一声：“我已经知晓，昨晚二公子提前与我说过，我会注意的。” 既然他知晓，穆思淼也没什么可叮嘱的。 明日虽是休沐日，但店铺不需要关，人多做饼干与面包片的确快，做完后，穆思淼去街上买了几种菜籽，在齐雨泽煮饭时，将院子角落的位置用铁锹松土后种菜籽。 刘淏轩则抱着玥儿烧火，等穆思淼把菜籽种完，齐雨泽也已经煮好饭，四人在凉亭里坐下围成一圈。 三样素菜加上一碗鸡骨汤，足够她们吃了，更何况还有面饼，穆思淼把面饼撕成小块，丢进鸡骨汤里泡软。 其他两人看到她的做法，也纷纷学着，穆思淼把泡软的饼匀出来一些，倒进玥儿面前的碗里。 泡软的饼与鸡骨汤搅碎，比较好消化，穆思淼拿着勺子，一勺一勺送进嘴里，玥儿抿着勺子，安安静静将碗里的汤泡饼吃完。 虽然还没到一周岁，但的确也到了戒父乳的时间，玥儿现在基本上已经是以饭为主，乳为辅。 众人吃饱喝足后，穆思淼拿出一把饼干放到盘子里，又从屋里拿出一块布。 她搬家那日，竟发现屋里放着一包陈茶，不过被保存得还不错，她拿过茶水壶，装进热水后把茶叶倒进去。 一刻钟后，茶香味缓慢从茶壶里飘出来，穆思淼洗干净三个杯盏，她不太了解茶艺 但茶水总比白水好喝，也算是对她没饮料喝的抚慰。 茶水加上饼干，竟还显得有点雅致，不过她可不似文人那般优雅，她一口气喝完半杯茶水，帮正哄着玥儿的齐雨泽也倒了一杯。 一旁的刘淏轩刚吃饱，他不想喝，但饼干却能吃点。 房门被拍响，刘淏轩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干，没等穆思淼开口，他便匆匆跑向门口，把门打开。 蔺颖带着小厮正在门口等着，看到他眯起眼睛：“吃完了吗？” “嗯。”刘淏轩点点头，下一瞬手里剩下的半块饼干便被面前人低头吃掉，穆思淼看到这一幕止不住唇角扬起，不过还是得装作没看见。 “二公子。”穆思淼点头与她示意，往常到这一步她便会点头应声，随后带着刘淏轩离开。 而今日她应声后却看向穆思淼：“我有些事想跟穆姐姐商议一下。” 此话一出，穆思淼便后退半步让她进屋，她身后的小厮也随之将院子门阖上。 刘淏轩与齐雨泽带着玥儿走进里屋，穆思淼则将蔺颖带到凉亭，帮她倒好一杯茶：“茶叶并不名贵，二公子凑合着尝尝就行。” 蔺颖倒没多在意这陈茶，她抿一口后就开始说正事：“我长姐听说了你食铺中的零食，对此有些感兴趣，便让我来询问，是否与上仙楼合作？” “上仙楼要盘下铺子做糕点，如果你能够带配方而来的话，长姐会让利，两家五五分，人力与铺子都由她出。当然不是为了抢你的生意，你能够将饼干保留，这边只需要糕点类的就可以。” 原来是为了合作，而且对方给的条件的确很有诚意，怎么看她都是在赚，只是给几个配方，就算商铺亏损她也不会受影响。 不过在上仙楼掌柜手里，这糕点铺应该不会亏损，而且她这边做面包片与饼干，如果真有糕点铺的股份，的确算得上是件喜事。 “您说得事我可以考虑一下。” 穆思淼话没说太满，不过落在蔺颖耳中便相当于成了八成，她朝穆思淼点头示意，向她进行邀请：“不知明晚穆姐姐是否有空闲？长姐在上仙楼上房与你当面讨论一下。” 明日穆思淼会回一趟乡下，晚间的话应该已经回来，她便点头应了这次邀约。 “淏轩。”两人起身走到院子，蔺颖朝正房喊出一声，刘淏轩立即从里屋小跑着出来，握上蔺颖的手。 两人带着小厮走出门，穆思淼与她们道别后便阖上门，随后走进屋里，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玥儿，轻声轻聊地走过去：“睡了？” 看到齐雨泽点头，穆思淼走到他身旁贴近他的耳朵轻声开口：“方才蔺颖说上仙楼要与我合作，明晚上仙楼掌柜的邀我相商。” 齐雨泽有些惊喜：“果真？” 与大酒楼合作的确令人惊喜，但具体还是要看契纸上的内容是否有漏洞，总之，多点考量总归是没错的。 第44章 第44章 奸商试探 翌日醒来后, 穆思淼吃完早点便拉着拉车前往乡下，齐雨泽则留在家中准备着明日所需要的食材。 穆思淼打开门锁，把拉车拉到院子里, 踱步走向里屋，开锁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油纸布掀开，生菜长得郁郁葱葱，看来回去的时候能够挖些回去。 看完菜后，她才站起身, 把里屋的门锁打开, 走向屋里那张婴儿床。 榫卯结构拆卸不难, 穆思淼很快便将床拆开，依次搬到车上码整齐, 整理好后, 她洗了把脸, 拿着鱼饲料往田里走去。 鱼虽然好几日没喂, 但鱼塘边生长的麦苗它们也会当作吃食, 穆思淼蹲坐在鱼塘旁，先用木枝将上面的浮萍撇开，随后才把布袋里的鱼饲料倒进去。 鱼纷纷冒头, 水面上的饲料也逐渐减少，穆思淼再次往里撒了一把，转过头看向其他家的麦田。 隔壁田地或许是种得早，小麦已经长成一根手指高，这样对比，穆思淼田里的小麦矮一截，但也总算是长了出来。 隔壁田地沟壑满是干枯的杂草，看来已经清理过, 穆思淼这时也望向自家田地，麦苗旁果真有些杂草苗，但现在还有点分辨不出来。 她尝试伸手拽一根，果不其然根上连带着麦籽，等到时间接近午时，穆思淼才从田地里回到院子。 巳时出门时，穆思淼已经与齐雨泽说过午时不归家，而且乡下灶房留了常用的油盐，她回来时也带了两张饼，随便炒点菜就能填饱肚子。 把生菜叶子掰下来留根，她采摘一碗后，打水洗净放到锅里大锅爆炒，另一个锅里倒入清水与干饼。 自己一人并不需要多讲究，穆思淼用干饼就着生菜，又喝着开水，便结束了这顿午饭。 过后，她拎起木桶打水倒进盆里，用瓢将院子里种植的菜全部浇了一遍水，虽然区域不算太大，但总归是个体力活，穆思淼边浇边休息，等到落日余晖之时，她带着菜与鱼，收好所有东西，拉着拉车走向市集。 穆思淼抵达家中时，齐雨泽正准备着手工灌饼的油饼，他虽任劳任怨，但看上去属实有点累，果然还得找个帮工。 穆思淼把婴儿床卸下放进屋里，去井边洗完手后便接过齐雨泽手中的面团，油饼用擀面杖擀成长舌状，他放置一旁，转头看向齐雨泽。 “明日招个帮工吧，平日里我们两人有些忙不过来。”看着他想要拒绝的表情，穆思淼立即抬手制止，继续说着，“乡下的田菜毕竟也得照顾，我往后若是要回去，你自己做这些肯定不行，出摊时帮工可以帮着我们售卖，不出摊时还能够帮我们看着铺子，几文钱便能如此省心，何乐而不为呢。” 穆思淼已经决定，齐雨泽就算说她不会改变，而且她说得的确有道理。 日暮之时，木门被敲响，穆思淼去开门，只见蔺颖的小厮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马鞭：“穆掌柜，二公子让我来接您。” 没想到她如此重视，竟让马车来接她，穆思淼请他稍后，与齐雨泽告别后，她便坐上马车，随小厮一同前往上仙楼。 穆思淼还是首次以客人身份来到上仙楼，她随着小厮的脚步，踩上楼梯走向二楼的包厢。 房里传来一声“进来”，小厮推开门，弯腰抬手迎齐雨泽进去。 包厢里放着一张圆桌，桌子北方坐着蔺仙，蔺颖与刘淏轩则坐在对面，看到她的身影，几人立即站起身来，蔺仙抬手将身侧的椅子拉开：“来了，快坐。” 虽然身份有所差异，但此次谈生意，穆思淼占上位，她便欣然接受蔺仙的客气，坐下后蔺仙并未直接进入主题，而是率先进行着照料。 “你看，淏轩叫你姐姐，那我们也算是亲家了，我就叫你思淼妹妹吧。”蔺仙话语明显在套近乎，但她身份在这，穆思淼不同意便是不知好歹。 “大公子哪里的话，不过是淏轩给我点面子才这样叫着，您愿意叫我妹妹自然是我的福气。”穆思淼眯着眼睛，朝蔺仙扯起嘴角。 她的话让蔺仙很受用，她亲自倒出一杯茶，递到穆思淼面前，关心着她家中夫郎与孩子的事，边吃饭菜边饮酒。 穆思淼酒量一直不错，而且古代酿的酒度数并不高，但她饮酒上脸，在蔺仙眼中她仿佛喝醉了一般。 “思淼妹妹，相必颖儿已经同你讲过了……” 果然是个老狐狸，竟然等自己醉酒后才开口，穆思淼坐直身子，但眼中的水雾让她看起来并不清醒。 蔺仙冗长的话术听得穆思淼头更晕，但她意识还是挺清醒，她说出的条件与蔺颖那日说出的大差不差，给她们配方教学厨郎去做，不需要出资，且会给她五五分。 但她对此有额外条件，不止蔺颖说得那么简单：“我可以承担所有成本，但教学的话还是要全权交给妹妹的，毕竟你最熟悉不是，不过不要太久，十几日便好。” 十几日也不短了，就算她没出钱，但这样的话她摊位肯定要耽搁，穆思淼有些纠结。 看着她的模样，刘淏轩娇嗔地望向蔺颖，这分明与她之前所说不同。 蔺颖自然清楚，但她当然要向着长姐，她安抚地握紧刘淏轩的手，但却什么都没说。 穆思淼目光扫过各怀心思的几人，干脆直接借着酒劲儿站起来，身子晃晃悠悠有点站不稳，她踉跄着扶住桌面，声音黏糊：“我脑袋有点晕，明天再给大公子回复吧……” 她说着，脚步更加悬浮，脸色通红伸出手捂住口鼻，差点干呕出来，嘴里嘟囔着：“抱歉抱歉，我酒量实在不行……” 蔺仙一看，她这模样属实不像装的，开始反省方才灌她酒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导致她现在说话都费劲。 蔺仙怔愣片刻，看向刘淏轩：“淏轩，你去送送你姐姐。” 刘淏轩一听，立即走到她身旁扶着她的肩膀，穆思淼曲起两根手指放在额头，冲着两人猛地往前伸开手臂。 “回见。” 她转过头被刘淏轩扶着走出包厢，留蔺仙两姐妹疑惑地面面相觑着。 穆思淼走得歪歪扭扭，刘淏轩与小厮废了好大功夫才将她扶上马车，刘淏轩不能送她回家，便叮嘱小厮走慢点。 待马车开始走动，穆思淼缓慢睁开眼睛，手指掀开马车内部的帷幔，看着逐渐变小的刘淏轩身影，她放下帷幔，继续装晕。 小厮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右手拍着门，木门打开，齐雨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从小厮手里接过穆思淼，道谢后合上门。 房门刚闭合，穆思淼便从齐雨泽肩上挪开，方才烂醉的模样仿佛是他的错觉。 看到齐雨泽一脸诧异的表情，穆思淼朝他笑一声：“我没醉，装的。” 穆思淼说着往凉亭里走着，拿过桌面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一口气闷完之后，她才看向齐雨泽：“玥儿睡了？” “睡了。”齐雨泽坐到她对面，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问，穆思淼看着他的表情，轻笑一声拿过桌面上的饼干咀嚼着，主动向他解释着。 “条件还不错，不过要让我当免费劳动力去半月余，我们铺子这边就要耽搁了，所以我没说同意与否，而是故意装醉，才被她们送了回来。” 穆思淼又抿了口茶，摇摇头：“不过连契纸都没看到，她们大概是来试探我的。” “穆娘不是说要找帮工吗？那时候可以让帮工看着铺子，奴家能回来准备着摊位的吃食。”齐雨泽将活计揽到自己身上，穆思淼觉得不行。 饼干、面包片、小笼包与胡辣汤、鸡蛋灌饼与关东煮，这么多一人肯定忙不过来，就算有帮工，齐雨泽说不定还得教学，根本没有空闲。 “我再想想。”穆思淼又帮自己倒了杯茶，脸上滚烫的温度逐渐下降，她后脑勺抵在凉亭的柱子上，突然灵光一现，“明日我去问问能否在晚间教学，白日我的确没空，我可以把操作步骤写仔细点，只要他们识字，就能够做得出来。” 翌日一早，穆思淼仍旧拉着拉车走向店铺，路过那日的面馆时，发现门口转让的纸张已经被撤掉，门则闭紧，看不出里面的场景，看上去应该是已经转让出去了。 她脚步不停，走到店铺前开锁把锅盖掀开，顷刻间，铺子里便坐满了人，穆思淼在门外忙得不可开交。 早高峰期度过之后，穆思淼一抬头却看到了面前的刘淏轩，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晓他是被蔺颖打发来的，要当说客。 穆思淼抬手阻挡他即将开口的动作：“我不能放弃摊子，停摊几日客人肯定会以为我不开了，往后再开他们定不会再来，我可不能这么冒险。” “我知道我没提供钱财与劳力，但我能够书写足够详细的操作步骤，看着操作步骤哪怕是三岁小儿都能做好，而且我每日晚间有空也会过去看看，你回去跟她们说一声吧。” 穆思淼说完，进铺子里将桌椅擦拭一遍，转过头时刘淏轩已经离开，看来是回去了。 她再次低头擦拭，结束后锁门拉着拉车回到家中，齐雨泽已经做好早饭，她洗过手后直接坐到凉亭。 鱼肉豆腐汤飘香而来，穆思淼用勺子搅拌一下，热气腾腾往上飘，她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对面正喂着玥儿的齐雨泽，调笑道：“雨泽能单独开一家餐馆了，你现在手艺与我相差无几。” 第45章 第45章 红薯山药南瓜糕 “奴家不行的。”齐雨泽连忙摆手, 垂下头低声说着，“奴家只是东施效颦罢了。” “那也得学得像才是。”穆思淼目光将齐雨泽从头到脚扫过一遍，眯着眼睛看向他, “不如你白日去看着那糕点铺如何？” 齐雨泽面露诧异，穆思淼则开口安抚道：“不用担心，不过是指挥罢了，如果他们看不懂步骤，你帮她们讲解一番就好, 我写的都是不需要开火的方子, 做法很是方便。” 听她这样说, 齐雨泽纠结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 不过已让刘淏轩同她们讲过，吃过早饭后, 穆思淼便直接来到上仙楼, 此时刘淏轩正在大厅指挥着小二, 看上去颇有派头。 看到穆思淼后, 他立刻停止动作, 走到她面前：“穆姐姐，你来找长姐吗？” 他随着蔺颖叫，也没什么奇怪的。 穆思淼应一声：“辰时与你说过的话, 你与大公子说过了吗？” “嗯，说过了，但姐姐没吭声。”刘淏轩垂下头，向她道歉，“对不起穆姐姐。” 这不怪他，毕竟是男子且不过是传话而已，而且穆思淼当时的确有些怒气：“无妨，我自己当面同她讲。” 刘淏轩将她带到上房便退了出去, 蔺仙招呼她坐下后帮他倒一盏茶：“怎么？穆掌柜的是想法有改动？” “蔺大公子，我这白日的确走不开，不过我家夫郎能够代表我，白日他去看着，等到晚上店铺打烊我也会去，您觉着这样如何？” 两家本是互赢，蔺仙看得出穆思淼的诚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那配方，尽管还未曾见过，但她曾做出来的食物都是这里从未见过的。 “看你方便就行，总归得尽快学会，才好开业你说是吧？” “那是自然。” 看来蔺仙算勉强接受了她的说辞，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早日开业就能早日赚钱，五成分红也不是个小数目。 既然已经谈妥，蔺仙便差人当即写了张契纸，两人则商议着选品之事。 “我明日便做几种拿来，供您挑选。”穆思淼说着，下一瞬契纸便放置在桌面上，两人很顺利按下手印。 回到家中，穆思淼继续做着午时要售卖的鸡蛋灌饼与关东煮，等她抵达铺子时，看到一女子正站在齐雨泽面前，不知在谈论着什么，将他逗得面红脸赤。 穆思淼站定脚步，将车放置在门口，玥儿率先冲她跑过来，她抱起玥儿，目光扫过齐雨泽落在他旁侧的女子身上：“您是？” “掌柜的是吗？我是来应聘帮工的。”女子朝她笑着，看上去很是兴奋。 “之前做过这些吗？”穆思淼站在前台，对她进行着常规的询问，集市不大，稍微打听一下便知道她的准确信息。 总的来说，没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简单考量下，她将这帮工留了下来。 帮工家是街西头蒋家，家中有二女，她是老大，名为蒋文娅。 午时，私塾铃声响起，穆思淼将排队号码排递给蒋文娅，让她分发下去，等她回来后却发现她手上的号码牌还剩不少。 穆思淼心里一沉，果然最近生意不太景气，她虽没往原来的摊位去，但她知晓那边出现不少相似的吃食，她们去近处买也属正常。 看来要考虑换新食了。 齐雨泽在铺子里教蒋文娅收钱，又告知她每样零食的价格，到穆思淼将食物卖完后，齐雨泽也教了大概。 蒋文娅记忆不算差，区区几样零食，她没用太久便记清了价格。 招兵买马之事蔺仙会做，此时还不需要齐雨泽过去，而如若他过去的话，蒋文娅则需要帮她在家中准备食材。 摊位与店铺总要舍弃一种，穆思淼自然会舍去赚得少的铺子。 午时过后，穆思淼将铺子门闩上锁，带着蒋文娅回了家中。 齐雨泽带着玥儿回了里屋，穆思淼则招呼着蒋文娅走进凉亭，她拿过纸墨写好劳动契约，并添上一条保密协议，随后才递到她面前。 “你应当知晓，食铺都有各自的秘方，如果你泄露出去可是要赔银子的。”吃一堑长一智，穆思淼在契纸上写着，如若泄露配方，将赔偿甲方十两银子。 蒋文娅只看过一眼，便直接签了名按了手印，穆思淼也很爽快地签字画押，随后将其中一份递给她。 她工钱不过一日10文钱，但穆思淼会包早饭与午饭，总的来说待遇还算不错。 昨日还剩了些鱼汤，齐雨泽将玥儿哄睡后便在里屋记账，穆思淼用瓢挖出一盆面，加水后和成面团，擀成一指宽的面条。 蒋文娅坐着烧火，穆思淼把切好的面条用手指拨散，随后放进鱼汤里。 面条很快出锅，穆思淼盛出三碗后又盖上锅盖，留下几根放在锅里闷着，等玥儿睡醒后再喂她。 两人把三碗面端到凉亭中，穆思淼去里屋叫齐雨泽，又顺便把劳动契约递给他，让他保管着。 原本两人在家时，会唠些铺子的事，现在有外人在，她们不能随意讨论，倒是蒋文娅挺善谈。 午饭过后，穆思淼让齐雨泽教蒋文娅去做关东煮与鸡蛋灌饼，她则去做明日要交给蔺仙的选品。 蔺仙说，至少需要六种糕点，她拿出一张纸，用毛笔写上所需要的食材，随后挎着篮子走向市集。 不过是试品，不需太多食材，穆思淼每样只购买了一两个，带着篮子回到院子里。 齐雨泽正在教蒋文娅做油饼，看上去她学得还不错。 穆思淼把篮子放在案板上，拿出里面购买的红薯、山药、绿豆、红枣、南瓜、红豆，她把红薯山药南瓜红枣放进蒸屉，分别将红豆和绿豆泡到水里，待明日再煮熟。 红薯山药南瓜红枣按成泥状，与融化的奶酪搅拌成团放进模具中，压实后拿出来，分别做出三个口味的糕点。 绿豆跟红豆要泡一晚，穆思淼并不着急，她帮着两人准备着明日的食材，等到日头下落时，穆思淼把工钱结给蒋文娅，等她离去后，两人煮了粥炒了菜，喂着玥儿。 “我辰时收摊后会先去找蔺大公子选品，选完后会回来出摊，等午时过后，我便将你送到她那边。”穆思淼看向坐在婴儿车上的玥儿，“明日就由我带着玥儿，你放心去。” 虽然不知晓她所购的铺子在何处，但应该不会太远，齐雨泽应一声，把最后一口粥喂给玥儿：“穆娘，奴家有些怕。” “怕什么？”穆思淼坐到他身侧，抬手将他鬓角的发丝勾到耳后，轻声询问着。 “奴家只是一介男流，奴家怕他们不会听从我的安排。”齐雨泽耳根变红，抽出帕子擦拭着玥儿嘴角的食物残渣。 穆思淼轻笑一声，手掌按向他的后腰：“如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你晚间同我讲，我倒要看看谁会欺负我的夫郎。” 齐雨泽虎躯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穆思淼：“穆娘，玥儿还看着呢……” 穆思淼闻言看过去，玥儿刚巧探过头来与她对视着，她轻笑一声，把手从齐雨泽腰上拿开，站起身后伸了个懒腰：“我先去洗澡。” 她说完后弯下腰，凑近齐雨泽耳根，轻声开口：“你负责把她哄睡。” 卯时一刻。 穆思淼缩在床榻披了衣衫后又加了件棉衫，仲冬以至，起床开始需要勇气，等衣衫染上体温，她才下床穿鞋袜。 她先把昨日醒好的面团揉开，擀好包子皮放置到一旁，随后把昨日泡好的红豆与绿豆的豆子壳搓开捡出来，留下豆子。 将这些豆子放进蒸屉中，齐雨泽也已经来到灶房，他坐在木凳子上包着小笼包，穆思淼则熬着胡辣汤。 途中红豆与绿豆也蒸好，穆思淼把豆子按成泥，同样加入融化的奶酪，按在模具中成型。 她把做好的几种糕点放进食盒中搁置在一边，等把胡辣汤熬好、小笼包蒸好，她把食物装进木桶放到车里。 虽然关东煮与鸡蛋灌饼她们好似吃腻了，但小笼包与胡辣汤是新食，摊位前始终人头攒动。 前一日已然说过，等穆思淼抵达铺子时，蒋文娅已经与客人们一同站在门口，正等着她的到来。 蒋文娅将号码牌派发下去后，一群人才冲进铺子里坐下，穆思淼按照号码牌将每人需要的餐点盛出来，蒋文娅则一一送到铺子里客人的桌上。 如此一来，穆思淼的确轻松不少，蒋文娅风风火火跑着，看得穆思淼有些眼晕，也不知她为何如此有活力。 等到摊位前客人拿着餐点离开，铺子里的客人都平静吃着，穆思淼才拍拍蒋文娅的肩膀，让她坐下歇会儿。 她把小笼包递过去，又帮她盛出一碗胡辣汤：“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蒋文娅一手拿着包子一手端着碗，闻言思索片刻才开口：“十七了。” 十七岁正值读书的好时机，她竟然要在这帮工，穆思淼不免多问几句：“你怎么不读书了？” “家里穷，母亲说我连县试都过不了，不如早日找个活计，还能为之后娶亲攒点礼金。”蒋文娅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听上去挺乐观。 不过也的确，这时读书不过是为了考科举，如若县试都过不去，属实没必要再学了，总归最后还是要娶亲要娃的。 剩下的小笼包与胡辣汤足够她们几人吃，穆思淼回到家中将这些重新热一遍吃完，让蒋文娅帮齐雨泽去做午时出摊需要的食物，她则拿过放置在案板上的食盒，往上仙楼走去。 第46章 第46章 烤红薯 食盒摆放在桌面上, 蔺仙与刘淏轩期待着望着，穆思淼把食盒盖子掀开，从中端出两个盘子。 层层叠起来的糕点看起来很是精致, 在穆思淼的示意下，蔺仙一一尝过，随后喝完一杯茶水。 “果然如颖儿所说，穆掌柜的手艺果真是数一数二的。”蔺仙看向刘淏轩，他立即帮她倒了杯茶水。 蔺仙低头抿了一口水, 敲着桌面思索着：“就是好难选, 这些我都挺喜欢的。” 半晌后, 她才拿起毛笔，将纸张上的六种名称圈起来：“那便这些吧。” 总算选定糕点品种, 穆思淼点头后向她询问着糕点店铺的位置, 她轻描淡写开口：“离你铺子不远, 私塾外那条巷子第五家, 之前是开面馆的, 现在被我盘下来了。” 如此准确的地址，她一说穆思淼就能猜出是她买桌椅的那家，还真是巧, 不仅如此，她回家还很顺路。 总得来说是件好事，距离近也挺方便，穆思淼拿过那张蔺仙圈过的纸，与两人道别后便回了家。 回到家中时，两人正忙活得如火如荼，穆思淼坐到凉亭中，拿起纸笔将蔺仙圈出来的几种配方步骤写出来。 从选料到煮豆, 穆思淼事无巨细地写清楚，六种糕点她足足写了三页纸，她交给齐雨泽，让蒋文娅抱着玥儿，一行人便往铺子里走去。 路过那家旧面馆时，穆思淼抬头看一眼，果然已经换了崭新的牌匾，“淼仙糕点铺”被鎏金工艺填充，在红木背景上闪着细闪。 果真是大手笔。 穆思淼想着，将拉车放下让蒋文娅看着，她便与齐雨泽一同走进铺子，曾经摆放着几套破桌椅的铺子已经变了模样，重新装修过的铺子摆放着精致的木柜，上面摆放着的青花瓷空盘子也另有一番韵味。 前台正站着一女子，穆思淼看着她有些眼熟，果不其然她还未开口，那人便迎了上来：“穆掌柜的来了，我这就去叫大公子。” 听她的称呼看来是蔺仙的人，而且还认识她。 不多时，蔺仙匆匆从后灶房走出来，看到两人后脸上满是笑意，她身后五六名厨郎，见到穆思淼后纷纷开口喊着：“穆掌柜的好。” 头一次见如此大的阵仗，穆思淼还有些不习惯，她诧异一瞬后才尬笑两声：“好好好。” 将几人送回后灶，穆思淼与蔺仙沟通一番，把齐雨泽留在铺子里，她则带着玥儿走出来。 蒋文娅拉着拉车，她们一同往家中走去。 “那家糕点铺从未见过？是姐姐新开的吗？”蒋文娅一脸好奇地询问着，穆思淼不想多说，便敷衍着，“不是，只是友人所盘，我们只是去帮忙看看罢了。” 蒋文娅了然应声，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不过她倒没时间考虑这些，销售量才是她现在需要思虑的事。 关东煮与鸡蛋灌饼要换成新食，她必须得多想想，适合冬日的小吃总归就那么几种。 她目光看向正在洗素菜的蒋文娅，突然想起她曾想过的淄博烧烤，精髓不过是卷饼加烤串，而另一种新食，则与烤炉相配，那便是烤红薯。 作为冬日必不可少的食物，烤炉里的滋味可与在灶膛里烤得不同，不过她还没烤过，还是得先买来几个试试。 但关东煮的炉子可不能烧烤，穆思淼思来想去，便稍微改了一下做法，将烤串改成炸串，同样用来卷饼。 趁蒋文娅还没把素菜备好，穆思淼则抱着玥儿去街上买了一小袋红薯，将上面的泥土洗干净，穆思淼把红薯头尾切掉，随后放进烤炉中。 一刻钟后，她将红薯拿出来，果然已经鼓了气，但还没到流糖的程度，她把红薯放到冷水里滚一圈后，再次放进烤炉。 又一刻钟过去，她刚打开烤炉盖便闻到一股儿甜香的味道，她用长头夹子小心翼翼地夹出红薯，看着表皮上淌出的糖水，她满意地掰开，分出一半给蒋文娅。 软糯香甜的红薯看上去很有食欲，穆思淼咬过一口后满足地抿了抿唇，一旁坐着的玥儿也闻到了香味，朝她边哼唧边抬手去抓。 穆思淼笑一声，去灶房拿过勺子，舀一勺吹冷后喂进玥儿口中，她吧唧两下便咽了下去，朝穆思淼继续伸着手。 最终，这半个红薯一半都进了玥儿肚子，幸亏红薯个头不大，但穆思淼还是觉着她已经吃饱了。 看来还不错，穆思淼把烤好的红薯通通拿出来，放置在盘子里，继续做着油饼。 铺子里的饼干也改换换口味了，穆思淼把做关东煮料底的活计让给蒋文娅，昨日买做糕点的食材刚巧还有剩，她就用剩下的食材做了些夹心饼干。 烤好的饼干用油纸袋包好，趁蒋文娅还没到下工时辰，穆思淼便让她先看着玥儿，自己则前往铺子把饼干摆放整齐。 途中，穆思淼走到淼仙糕点铺，齐雨泽正在后灶有模有样地指挥着，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 蔺仙已经离开，或许是回到了上仙楼。 穆思淼的视线太过炙热，齐雨泽回过头，看到她后指挥的模样立即消失，他小跑着站定在穆思淼面前：“穆娘，您来了？” “嗯，回家吃饭。” 穆思淼虽说过会晚间看着铺子，但总得要吃饭，齐雨泽听到她的话，立即转身看向那几名厨郎，他们刚做好一份，看到穆思淼后便端着盘子递过来：“您来尝尝，看有什么差别吗？” 那些厨郎对她还挺尊敬，或许是蔺仙告知过他们，与她是合伙人，穆思淼也不客气，拿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随即点点头：“嗯，不错。” 根本不需要硬夸，毕竟只要不是味觉的问题，那些糕点都能做好。 把齐雨泽带回家，穆思淼把蒋文娅的工钱结算，等她离开后，两人一同煮饭，穆思淼则把烤红薯递到他手上，玥儿再次冲她伸手似乎想要去夺：“自己吃，别喂她，我今天喂过了。” 烤炉比烧火烤出来的红薯更软糯，齐雨泽眯着眼睛把那一块红薯吃完，穆思淼边看着他边烧火：“明天我打算卖烤红薯，但还得准备主食，就做炸串卷饼。” 齐雨泽对穆思淼的手艺很是信任，他没多问，只是向他轻声说着：“要不等奴家从糕点铺回来再弄吧？” “太晚了。”齐雨泽每日记账，肯定也知晓午间的收入减少，穆思淼摇摇头，“还是得用新食吸引客人，不然她们会被其他摊子抢走的。” 穆思淼说完，甚至有些想笑，她这比喻就犹如想方设法让客人留下的戏子。 “总而言之，喜欢新鲜乃是人之常情。” 的确如此，齐雨泽笑着点头，把生菜倒进锅里炒熟，又做了份小炒肉。 步骤不繁杂，本来说过的十几日硬是缩短到几日，齐雨泽将那些厨郎教会，便回家帮着穆思淼。 炸串卷饼与烤红薯广受好评，虽然这里的人对于烤红薯并不陌生，但烤炉可是穆思淼独一份儿有的。 她们看着穆思淼从烤炉中拿出红薯，虽不稀奇，但香甜的味道始终让她们感兴趣，炸串上刷着穆思淼独有的酱料，又撒上一层茱萸，咸辣口味的卷饼客人们也很是喜爱。 她们咬着卷饼，另一只手握着还在冒热气的烤红薯，满足地往私塾走去。 “穆娘，明日糕点铺开张，蔺掌柜说想让您过去。”齐雨泽刚从糕点铺忙完回来，他抱起玥儿走到穆思淼身旁，向她转告着蔺仙的话。 作为糕点铺的合伙人，穆思淼自然要去看一眼，吉时蔺仙找人算过，开张时辰定在明日午时，刚好是出摊时辰。 “摊子奴家可以先看着。”齐雨泽似乎鼓起很大勇气，但声音还是细若蚊吟。 穆思淼闻言笑出声，开口鼓励他：“我自然知晓你可以，而且还有文娅在，她现在能帮大忙。” 她说着，让齐雨泽走到摊子后，把酱料放置在一旁，拿过一旁木桶中提前用地锅烙好的饼，把热油中的素菜串签子放到上面拔出来，教着他：“与鸡蛋灌饼差不多，把炸串放进卷饼中，刷上这一层酱料，辣度的话要询问下客人们的口味，不过还是要少放。” 茱萸被穆思淼磨成粉，装进木罐里，它辣度一般，总得来说做个调味作用，不能多放，毕竟它会带点苦味。 齐雨泽认真听着，在穆思淼询问“听明白了吗？”的时候点点头。 齐雨泽首次出摊，穆思淼的确有些不放心，她先把车拉到铺子前，帮着把炸串放进后，再次叮嘱他一番，最后在他的催促下才离开。 淼仙糕点铺前门庭若市，穆思淼好不容易才从侧边挤进去，还未站稳就被蔺仙拉着走进铺子里，她面色平缓，语气带着一些责怪：“怎么来得如此晚？” “摊子上有些事，抱歉。”穆思淼向她解释着，所幸她也不太追究，她从身侧小厮手里拿过一把剪刀，随后示意两名小厮走出门外。 红色绸缎拉扯成一条横在门框前，穆思淼被蔺仙带着走出去，她对此没经验，则站在充当门神，将宣传之事全权交给蔺仙。 不过她也不负所望，不愧是大酒馆的掌柜。 “感谢诸位捧场，由鄙人与穆家掌柜的合力开张的淼仙糕点铺于今日正式开张，开张前三日买一斤送二两，敬请光临……” 穆思淼不去过问蔺仙的营业模式，毕竟她才是更有经验的成功人士。 待她讲完后，穆思淼与她对视一笑，随意说两句后便与蔺仙一同攥住红绸缎，用剪刀从中剪开。 红绸缎落地，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围观的客人们高声叫好。 第47章 第47章 家中修缮 糕点铺里满是选购的客人, 穆思淼坐在角落的位置，帮对面的蔺仙斟满一杯茶水，然而下一步却被她挡住。 “今日高兴, 不如我们来喝几杯？” 她说完朝跑着的小厮挥手，不多时，小厮便抱着一壶酒停在两人桌前帮她们倒出两杯，蔺仙轻微探身，将其中一盏递至穆思淼面前。 蔺仙身份在这, 就算她不愿, 也不能拂了她的意。 她接过杯盏, 碰杯时杯口略微比蔺仙低些，不过她并没有多饮, 而是轻微触碰一下酒面,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关于食铺的事, 随后穆思淼与她道别离开。 尽管只喝了半杯, 但她身上始终有些酒味儿, 而她原本还可以的酒量，这次竟发觉头晕得厉害。 再加上，路上吹过冷风, 等她走到铺子不远处时，穆思淼甚至有些站不稳。 齐雨泽远远看到穆思淼脚步不稳，他立即丢下手中的东西，匆匆擦干净手小跑至她身旁，搀扶着她的手臂。 穆思淼实在没想到，她这幅身子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差，不过也正常，不然原主也不会醉酒而亡。 她握紧齐雨泽的手臂, 刚想冲他说声无事，但头晕得的确有些受不了，她只能将所有重量压在齐雨泽身上。 她坐到铺子里的椅子上，闭眼缓解着头晕的情况，旁边的玥儿好奇地趴在她腿上，似乎对她的状态很好奇。 虽然曾经穆思淼也经常喝多，但那时齐雨泽似乎对她情感不深，更多的是要避开她的谩骂与殴打，这次对她的醉酒，齐雨泽却有些担忧。 因为她看上去很难受，齐雨泽焦急地在一旁站着，却无能为力。 “别急，去医馆采购0.4两葛根、0.2两葛花、0.3两枳椇子，水煎两次后，便是解酒汤，取汤汁相隔一个时辰后喂服两次，就能够解酒。”蒋文娅看出他的焦虑，便主动开口解燃眉之急。 齐雨泽连忙道谢，刚想要拉着玥儿前去，蒋文娅再次出声：“玥儿待在这我来看，你赶紧去吧。” 齐雨泽闻言拿过钱袋，匆匆离开铺子，去往医馆。 虽然头晕，但穆思淼不能听不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本就对蒋文娅有所防备，但她方才告诉齐雨泽的方子的确是解酒汤。 她本身也曾读过书，会知晓解酒汤方子并不奇怪，穆思淼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她眼睛眯起一条缝，观察着蒋文娅的动作，她并未有其他不合时宜的行为，只是站在前台认真看着店，甚至有客人来店里挑选时，还会替她们讲解一番。 看上去并不像有其他目的的样子。 这具身体虽不胜酒力，但古代的酒不过是酒酿而已，等齐雨泽端着解酒汤来到铺子时，穆思淼基本已经醒酒，不过始终有些后劲。 她接过齐雨泽手中的解酒汤，用勺子舀着喝完，把空碗放置在桌面上，这下她总算能够出声安抚：“无妨，蔺掌柜拿出来的酒后劲有些大，现在我已经缓过来了。” 穆思淼说完，还有心力摸着玥儿的手。 齐雨泽这下总算松了口气，但穆思淼这模样定然不能再准备明日的食材，他便将铺子关门，放置好歇业的牌子，随后将穆思淼带回家中。 幸亏方才归家煮醒酒汤时，齐雨泽已经将拉车拉回家，此刻她们一行人才轻松些，蒋文娅搀扶着穆思淼，齐雨泽抱着玥儿。 穆思淼脚步虚浮，但对路还是熟悉的，她刚转进那条小巷，下一刻便听到一声刺耳的男声。 她下意识抬起头，眉间紧蹙。 “哎呦我的女啊，你怎么了。”来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哭着，在看到穆思淼身旁的齐雨泽后，立即冲上去，冲着他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将穆思淼的醉意震走，她转过身，两步走到那人身后，攥住那人再次想要挥起的手腕。 “穆娘，你──”穆思淼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男子，又转过头看向与这人一同而来的女子，有些眼熟，但此刻她脑子有些混沌，根本转不过来。 “放开你父亲。”斥责的话从女子口中说出，穆思淼听这声音，一瞬间想起那人的身份，原主的母亲，似乎对齐雨泽很不待见。 既然这样，那她攥着手腕的这人，应当是她的父亲。 她松开手，父亲立即退到母亲身后，仿佛找到了靠山。 穆思淼挡在齐雨泽身前，望着从她来到这里仅仅见过一次的母亲：“您今日来有何贵干？” 穆艳娥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蒋文娅，并没有直接回复她的话，而是询问着蒋文娅的身份：“这位是？” “我铺子的帮工。”穆思淼口齿有些不清，但方才的解酒汤属实有了作用，她头脑变得清晰不少。 穆艳娥一听，脸色瞬间变了，语气也不再客气：“我今日来是说些家事，既然如此，您便先请回吧。” 她虽趾高气扬、不容反驳，但蒋文娅毕竟是穆思淼的人，必须要等穆思淼开口她才能离开。 看母亲的模样，似乎真有重要之事，穆思淼看向齐雨泽，他立即红着眼眶将钱袋拿出来，从中拿出十文钱递给蒋文娅。 说好的一日工钱十文，但这分明不到一日，蒋文娅也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她把五文钱还回去，又扫一眼门口的穆艳娥，随后走出巷子。 “开门。” 穆艳娥视线瞪着齐雨泽，语气很是凶狠。 齐雨泽根本不敢反驳，他垂下头要往那边走，穆思淼挡住他的行动，将他手中的钥匙拿过来。 她打开门锁后，穆艳娥趾高气扬地走进院子，毫不客气地从灶房转到里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穆思淼实在不懂她的意思，不过现在还是齐雨泽最重要。 刚才那一巴掌根本没有收着力，齐雨泽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他坐在凉亭中垂着头，肩膀不由得抽动着，玥儿仿佛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挣扎着想被穆思淼抱。 穆思淼从他怀里接过玥儿，边哄着她边向齐雨泽伸出手，用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齐雨泽满脸的泪痕落入眼眸，穆思淼拧着眉，走到灶房舀出一瓢水倒进锅里，又往里放入一颗生鸡蛋，随后开始烧火。 齐雨泽跟着她走来，虽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想要夺过她手中的木柴：“穆娘，让奴家来吧？” 看着他想要接过烧火这个活计的急促，穆思淼把玥儿塞进他怀中，一声不吭地望着灶膛里的木柴。 “又在偷懒！”穆艳娥的声音再次响起，穆思淼轻啧一声，实在烦躁的不行。 “闭嘴！”穆思淼站起来，酒气已经退了不少，她现在脸色很是阴沉，即便是穆艳娥也对她有些恐惧，“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穆艳娥怔愣期间，身后的父亲扯扯她的袖口，她立即回过神来，毫不客气开口：“家中修缮需要银两，而你竟独自发家，还不知补贴家用，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冗长的话术仅有第一句才是重点，穆思淼冷哼一声，冷眼望向两人：“房子与铺子都是租赁，每日入不敷出，没有闲钱。” 她冷漠的话出口，但穆艳娥显然不信：“用来招帮工的钱省着点不就有闲钱了吗？真是败家，还有你这赔钱夫郎，体弱还懒惰成性，干脆发卖出去换了闲钱。” 不仅想要钱还人身攻击，穆思淼对她们越来越看不惯：“他是我的夫郎，即便你是我的母亲你也说了不算，更何况我们已经分家，分家后我可从未见您帮衬过。” 穆思淼这话将穆艳娥堵得哑口无言，她提起两口气，干脆转移话题：“家中修缮，你必须掏钱，不然我就去官府，你是想要这不孝的罪名还是银子你自行定夺。” 二者相比，不孝的罪名的确更重些，稍有不慎或许会有牢狱之灾，即便与蔺颖有一层关系，她也不想麻烦她们。 穆思淼从齐雨泽手里拿过钱袋，还没倒出来就被父亲一把夺走，她脸色更冷，仔细看着还能看出一丝愠怒。 眼看钱财到手，穆艳娥见好就收，冷哼一声扬起下巴：“那我们便收着了。” 她说完走向木门，在即将出门时向父亲使了个眼色，父亲立即跑向角落里，徒手抓出一只鸡，随后两人匆匆离去。 连吃带拿，果真是厚颜无耻之人。 穆思淼走向木门插上门闩，再次回到灶房，锅里的水已经煮沸，里面放着的那颗鸡蛋也已经煮熟。 她把鸡蛋捞出放进碗里，又舀出一瓢冷水倒进去，将鸡蛋快速降温，随后端到凉亭，让齐雨泽好好坐着。 “帕子给我。” 齐雨泽闻言从腰间拿出帕子，穆思淼接过后将它折叠成两层，随后平铺在桌面上，又把鸡蛋壳剥开，放置在帕子上包起来。 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后，看向齐雨泽，示意他仰头。 随后用帕子轻轻在他脸上滚动着，温热的鸡蛋隔着两层帕子，但热气还是让伤有点发痛，他忍不住轻嘶一声，又咬牙忍住。 “痛就叫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穆思淼对他的忍耐有些无奈，又有点懊恼，如若今日她未饮酒，反应就不会这么慢，更不会让父亲有机会伤到齐雨泽。 “抱歉。”她不自觉想要道歉，毕竟那人在名义上的确是自己的父母。 齐雨泽顿时有些惶恐不安，穆思淼地位在上，她的抱歉他实在不敢接受：“穆娘……” “我是替母亲道歉，她们不过是来要银子，明明能够好声好气说，却非要动手，我很讨厌这般行为。” 第48章 堆肥发酵 齐雨泽听到这段话后, 却始终不敢接受：“母亲无错，奴家的确没有照顾好穆娘。” 看着低眉敛目的齐雨泽，穆思淼只轻叹一声, 他思想根深蒂固，一时之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她便噤声不再多说。 鸡蛋滚动半晌，齐雨泽似乎已经习惯这疼痛，面色逐渐变得平静, 穆思淼也将帕子拿掉, 直接在她脸上滚着。 这样不过是做些紧急缓解, 最终还是需涂抹药膏，穆思淼让她待在家中, 自己则出门走向那医馆。 然而刚拐出巷口, 她就与蹲在墙角的女子碰了面, 蒋文娅站起身, 看着穆思淼眯起眼睛笑：“掌柜的。” 穆思淼已经酒醒, 看到她后有些诧异：“你怎么还没回家？” 蒋文娅闻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若是此刻回去，母亲怕是会误会我被解雇了。” 她说完又抬起头：“穆掌柜, 我方才看到您母亲她们都走了。” “嗯。”穆思淼望向院子，能听出蒋文娅的意思，“我要去趟医馆，你若是不想闲着，就还是来家里帮着，工钱照常结算。” 蒋文娅本就有这意思，听到她的话后立即应声，脚步匆匆往巷子里走。 穆思淼看着她急促的背影, 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再加上她的性别，不怪穆思淼多想，毕竟齐雨泽模样的确长得挺招眼。 她心思杂乱，走到医馆后趴在柜台上，看着大夫一声不吭。 两人也算是熟人，大夫看着她的愁容，又想起方才齐雨泽来抓药：“怎么？解酒药喝完了没用吗？不应该啊……” 大夫满脸疑惑，正想翻开一个时辰前的记录，还未询问穆思淼却突然出声：“拿一瓶消炎的药膏。” 大夫吓了一跳，从木抽屉中拿出一瓶药膏放在柜台上，看她没动静，便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试图让她回过神来：“这是癔症了？怎的这么忧愁？” 穆思淼挥开她的手，手指捏着瓶沿摩挲着，抬眸不着痕迹地问道：“宋大夫，您觉着如果一女子经常往一有主之夫身旁凑，到底是为什么呢？” “嗯？谁往你夫郎身边凑了？”宋大夫口中的询问下意识出口，穆思淼动作稍顿，握紧药膏瓶猛地放在柜台上，试图找补，“没说是我夫郎，你别想太多。” 宋大夫明显不信，她拿出算盘拨动着，将放置一旁的药材称好重量：“除了爱慕我还真想不出其他的东西来，总要有个目的吧。” 穆思淼觉着她说得对，但蒋文娅此刻还未暴露出目的。不过齐雨泽那么娇弱，放两人单独在家怕不是给了蒋文娅可乘之机，她与宋大夫道别后，匆匆回到家中。 幼儿咯咯的笑声从院子里传来，穆思淼推门的手一顿，等玥儿的声音停下后，她才推门跨过门槛，面上也带着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齐雨泽站在灶台前，手上握着汤勺，弯眸浅笑，蒋文娅边烧火边逗着玥儿玩，穆思淼从远处看着，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人。 “掌柜的，我在给玥儿编手镯呢。”蒋文娅说着，握住玥儿肉乎乎的小手举起来，穆思淼放眼望去，看到她手腕上绿色的手环，走近一看，竟然是用地上的绿草编织的。 那手法貌似有些熟悉，穆思淼思索半晌，最终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看蒋文娅的模样，似乎对齐雨泽没那方面的心思。 她暂时松了口气，把怀里的药膏拿出来，看向齐雨泽：“先跟我进屋，我帮你涂药膏。” 齐雨泽闻言应声，想要将玥儿带回屋里，却被蒋文娅挡住：“你们进去吧，别让玥儿影响到你们，我来看顾她。” “多谢。”穆思淼道谢后，攥着齐雨泽的手腕将她带到屋里阖上门。 隐约的日光从窗口照进来，穆思淼让齐雨泽坐在椅子上，拧着眉扒开药膏瓶塞，用指尖蘸取些药膏轻缓涂抹在他脸颊。 明显的指印已然消失，但红肿却更加明显，方才用鸡蛋消肿的法子聊胜于无，她边涂抹边轻轻吹向涂药膏的位置，齐雨泽下意识闭上眼睛，耳尖却瞬间变得通红。 细细的呼吸吹得他脸上发痒，但药膏的冰凉属实让他的伤处有所缓解，等到穆思淼手指拿下去，齐雨泽才缓缓睁开眼，不过并未多看便再次垂眸。 “先别出去。”穆思淼话音落下后，转身走向衣柜，从中翻出一层面纱。 深红色的面纱，与齐雨泽平日里穿着的衣裳很不相配，穆思淼猜测大抵是成亲之日的东西。 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怕风带来灰尘吹到药膏上，穆思淼把面纱递过去，让他戴上：“先戴着，明日我去买一层浅色的面纱回来。” 齐雨泽听从她的话，将面纱两侧系在后脑勺，随后抬眸望向穆思淼。 遮住半张面容，齐雨泽眼眸更加清澈，肌肤又在红纱的衬托下愈发白皙，她握拳干咳一声，率先走出屋子：“走吧。” 穆思淼走到院子角落，伸手抓出一只鸡，又是一日宰鸡日，饼干与食材齐雨泽和蒋文娅两人足够，而且铺子已经关闭，穆思淼便进行着宰鸡的行为。 齐雨泽早已备好了热水，即便早已见过，他还是被穆思淼的动作吓得后退两步，抱着玥儿背过身。 蒋文娅倒没觉着有什么可怕的，她把菜刀递过来，穆思淼手掌抓着鸡的翅膀根部，接过菜刀后看她一眼：“帮我拿个碗过来。” “行。”蒋文娅走过来，把碗放置在地上，随后帮着捏住鸡的头让它扬起脖子，穆思淼用菜刀将它脖子割开，握着翅膀让它倒立，将血倒进碗里。 等到鸡一动不动，两人合力将它放进装满热水的桶里泡着，热水能够将毛孔泡开，褪毛时才会更容易。 穆思淼把地上的鸡血碗放回灶房，看到齐雨泽的模样轻笑一声：“没什么可怕的，你们继续准备食材吧，我来褪毛。” 穆思淼对此已经很熟练，不说这几日，她在假期时常常待在乡下，宰鸡杀鱼她见得多了，而且那时她就已经动过手，对此她做得得心应手。 鸡毛在热水烫过后很容易就能拔下来，穆思淼把鸡毛放成一堆，并未打算将它丢弃，而是打算将它们统一拉回乡下院子里，进行堆肥发酵处理，到时候能用作肥料，去给麦田施肥。 之前已经将厨余垃圾与鸡毛带回去过一次，毕竟堆肥要在空旷的区域进行，因为会产生气味，街上的确不太方便。 她把鸡毛放置一旁，拎起鸡脖子将它换到另一个木桶中，用清水清洗一遍后，拿过剪刀从鸡屁股剪开。 手掏出内脏洗干净，她又把鸡胗剪开清洗一遍，随后把所有内脏丢进碗里。 鸡肝能给玥儿留着当辅食，其他的内脏能够用作配料放置在卷饼里，也能多赚一份收入。 新鲜的鸡肉好剥，穆思淼用刀将鸡胸肉、鸡腿肉全部削下来，随后剩下一个骨头架子，她用菜刀把骨头砍碎后装进碗里。 虽说关东煮已经下架，但炸串也需要鸡肉，而且肉串能售卖的更贵些。 而且炸串卷饼和烤红薯的确很让客人惊喜，却少了样润喉的汤，鸡肉剩下的那些鸡骨头便有了用处，穆思淼熬制成鸡骨汤，除了往里加入胡萝卜与红枣外，再加入一味枸杞提鲜，最后放进少许糖。 不过汤并没太多，她则规定只有坐在铺子里的客人才能饮用，饮用要用她们的瓷盆，她便多收一文钱的餐具费用，尽管如此，也总有人抢着进铺子里。 穆思淼坐在灶房烧着火，看着在院子里串着素菜的齐雨泽与蒋文娅，不由得再次多想。 “文娅。”她喊完后，蒋文娅与齐雨泽纷纷转过视线，行为一致地有些刺眼，她面上不显，轻笑一声，“你应该学过鸡骨汤熬制了吧？这次你来做试试。” 蒋文娅前几日学过，但并未独自动手做过，她听到穆思淼的话，立即放下手中的素菜，大步往灶房走，看上去甚至有些急促。 “放心大胆做，要记着把控好火候，先大火再小火慢熬，最后不要忘记放糖。”穆思淼叮嘱她一番后，净手走向齐雨泽，接过蒋文娅方才串素菜的活计。 三人都忙着，没空哄玥儿，便将她放在婴儿车上，她啃着磨牙棒还算乖巧，穆思淼侧目看她一眼，又盯着齐雨泽：“你觉着蒋文娅这人如何？” 听到穆思淼的询问，齐雨泽沉默片刻后望过去，说出一句中规中矩的评价：“她学得挺快的，态度也很是认真。” 身为夫郎，齐雨泽的确不能轻易夸赞其他女子，面对穆思淼的沉默不语，他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方才的评价中有称赞的意味。 “嗯。”穆思淼淡然应一声，没看出他的小心翼翼，而是继续询问着，“其他方面呢？比如脾性、爱好？” 虽不知穆思淼询问这些有何用处，但齐雨泽还是乖乖摇头：“奴家不知，奴家与他并未接触太深，不过她似乎挺喜欢逗玥儿的，看上去并不像不好相与之人。” 穆思淼面色一怔，没想到事情转向玥儿，难不成她是来偷孩子的？现代人贩子拐卖之事太过敏感，古时人牙子更是嚣张，但真会有人如此主动接近吗？甚至不惜耗费劳力与精力。 她有些想不明白，齐雨泽看着她逐渐凝重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慌张：“穆娘？” 穆思淼回过神，怕这个猜测吓到齐雨泽，但也得让他重视起来：“别让玥儿与她单独待在一处，平日里注意下她有没有异常的行为。” 第49章 第49章 炸鸡柳 穆思淼面色严肃, 齐雨泽立即正襟危坐，朝她认真点头：“奴家知道了。” 看他模样应该是听进去了，穆思淼边串素菜边看向蒋文娅的动作。 她把柴丢进灶膛中, 煮开后把上面的浮沫捞出来，又盖上锅盖小火慢熬，边熬制边看着汤汁的状态，在适宜的时间把胡萝卜和枸杞放进去。 她忙活着，中途一丝都不敢懈怠, 眼里满是对鸡骨汤的期待与认真。 穆思淼并未看出什么别的异常, 她收回视线, 落在玥儿身上，她虽然不太喜欢小孩, 但玥儿还算乖, 而且她身上还留着自己的血, 再者, 毕竟是齐雨泽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们串好的签子放进木桶中, 素菜并不需要提前煮好，穆思淼用防水布裹着，避免水分流失, 盖上木桶后她走到灶房，这时蒋文娅基本已经煮好鸡骨汤，正进行着收尾。 穆思淼环臂靠在柱子上，看向锅里汤的颜色、闻着汤的香味，与她煮的相差无几，蒋文娅的确下了功夫。 “穆掌柜，您来尝尝。”蒋文娅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朝她挥手, 穆思淼走过去，拿过勺子盛半勺到碗里，晃两圈等它冷后一口喝掉。 味道不错，与她往常煮的相同，蒋文娅火候把握的不错，穆思淼点点头，毫不吝啬的出声夸赞：“不错。” 蒋文娅被夸得满面春风，兴奋地接过穆思淼手中的勺子，把鸡骨汤盛进木桶中存放，方便明日午时使用。 今日事太多，直到现在几人还未进食，穆思淼便让她留了点鸡骨汤，往里下了面条，等吃饱喝足后已到申时，蒋文娅也到了下工的时辰。 将剩余的五文钱递过去，穆思淼看着她悠然背影消失在巷口，阖上门后去处理把削下来的鸡肉。 炸鸡柳既能用做小吃，也能放进卷饼中当做配菜。 她洗过手后，将前几天存放的鸡肉一同拿出来，鸡肉堆积在一起，渗出半碗血水，她倒进碗里又清洗一遍，把它们放置在案板上，切成条状。 1 用屉布擦干条状肌肉上的水分，加一勺盐、生姜、豆酱、酒，抓匀后腌制两刻钟，将粗面倒进碗里，又往里打入一颗鸡蛋，加水加盐搅拌成面糊，等待腌制时间结束。 把面糊倒进腌制好的鸡肉条中，抓拌均匀，此时齐雨泽已经将猪油烧热，穆思淼依次把鸡肉条放进烧热的油中，片刻后，用饭铲贴着锅边将它们翻过面。 等到鸡肉条全部飘起来，便是炸熟的象征，穆思淼用筷子将它们全部捞出来，放置在屉布上过滤多余的油。 灶膛中的火已经停下，穆思淼把油再次盛进油盆里，往后的日子继续使用，锅里剩下的油晚间也刚好能够用来炒顿菜。 明日所需的食材总算完成，刚吃过午饭没多久，穆思淼还不饿，询问齐雨泽也是同样的想法。 等齐雨泽把玥儿哄睡后，她便拿起茶壶沏了茶放进凉亭，同时也将笔墨纸砚拿过去。 “母亲今日冲着银子而来，而且她能准确找到我们居住的院子，定然已经知晓我们开摊位赚了点钱，既然得逞一次她就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想些对付她的法子。” “但是母亲家中修缮房屋，我们说到底必须要帮着的。”齐雨泽看着穆思淼的脸色，声音逐渐降低。 “我们结亲后她们管过家里吗？”穆思淼对之前的事情不太清楚，虽然能猜测出来，但她装作帮齐雨泽回忆，特地询问一番。 齐雨泽瞬间噤声，头埋得更低：“不曾。” “你生产玥儿之时呢？” “未曾……” 说到这，穆思淼觉得他应当能想明白，果不其然，他听到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说。 点到为止，穆思淼并不是分毫不给，而是想让齐雨泽稍微改一下他这软弱的性子：“身为晚辈，长辈家中修缮，我自然是要给的，不过我们也得想想自家的需求，往后玥儿上学堂、参加科举，哪里都是要用银两的地方，银两谁会嫌多呢不是。” 穆思淼苦口婆心的说辞，如果齐雨泽听不进步可就是不识趣了。 他点头后询问穆思淼：“穆娘，那我们此时应当如何？” 穆思淼把纸张摊在桌面上，又让他将账本拿出来。 出摊两月有余，除去半年的租金外，存款所剩无几，距倒契所需最低银两还差好大一截，穆思淼撑着下巴，很是烦躁。 她当日租赁房屋时所说并不虚假，她的确有购买房契的想法，奈何房价太高，她便想着用倒契，也就是分期付款的法子。 当地律法规定，幼子中必须在城中有住宅，才有资格供女子去私塾上学，夫子稀缺，必须要提高入学门槛。 若是想让玥儿上私塾，穆思淼必须在她抵达年岁前攒够购房的银两，她靠在凉亭椅背上，将出除去租金后的存款数告知齐雨泽：“知道了吧，我们家中存款并不多，最多只能补贴她们一两银子的家用，再多我们也会过得艰难。” 齐雨泽虽会记账，但他却对于租金乃至每日的支出都不太清楚，毕竟购买食材之类都是穆思淼着手。 他面色涨红，对方才出口的话有些后悔，连带着话音都变得哽咽：“对不起穆娘，是奴家想得太少……” 穆思淼想着他可能是将孝道看得太重，只是告知他后期所需的银两，并没打算怪他，他突然的哭泣让穆思淼有些手忙脚乱。 她匆忙放下手中的毛笔，挪到齐雨泽身侧，轻轻将他搂紧怀里：“我并不是怪你，只是想告诉你，尽孝之前我们也得先以家庭为重。” “奴家错了。”齐雨泽攥住穆思淼的衣袖，将脸往她怀里埋，肩膀因抽泣轻微抖动着。 穆思淼拍拍他的后背，等着他情绪平静下来，半晌后，齐雨泽主动松开她的袖口，后撤些距离，拿过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珠。 “平静下来了？”穆思淼语气中带着调笑，将气氛缓和后，她再次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写出一个存款数。 “钱袋中不过才一百多铜板，母亲她们肯定会再来找我们，你这几日把银两带在身上，不过要分为三个钱袋，第一个钱袋里放置四百文，往后越来越少，如若她们再来，你就把钱袋从多至少依次给她们。” 不劳而获是个无底洞，如若一次给她们太多，她们再来要时只会更加过分，依次减少的话，她们应当能感觉出自己没钱，或许就会收敛几日。 齐雨泽大概猜测到穆思淼这样做的用意，他拿出缝制好的钱袋，将还没来得及换成银锭的铜板数好，放进三个钱袋里，各自绣上不显眼的标记。 他还挺聪明，穆思淼看着钱袋上的花瓣标识，拿过仔细看一眼：“莲花？” 她下意识看向齐雨泽发髻，他发髻上插着的簪子正是自己刚来时赠予的，他戴着也正常，不过没想到误打误撞送他喜好上了。 “喜欢莲花？” “喜欢。”齐雨泽抚摸一下鬓发上的簪子，收回手又继续绣着最后一个钱袋。 每个钱袋上的花瓣不同，花瓣越多则说明里面铜板越多，穆思淼把钱袋放下，帮自己斟了一杯茶，借着杯沿看向齐雨泽…… 翌日午时，私塾钟声响起，穆思淼将锅盖掀开，把炸好的炸串放进空木桶中，又把另一个木桶中的卷饼拿出放置在案板上。 队列一瞬间排成长龙，穆思淼把炸串上撒上调料，卷进卷饼里，齐雨泽帮着从烤炉中拿出来烤红薯，蒋文娅则在铺子里盛鸡骨汤，又用托盘端着放置到客人面前。 三人各自分工明确，比当初穆思淼与齐雨泽两人时轻松得多，而且出餐的速度也快得多，她们每日做出的份量也比之前多。 现在每日的收入也比之前多了些，不过成本也因菜式而增长，整体算下来收入其实比往常多不了多少，但这些都是必须品，穆思淼便从其他方面入手。 再过几日就是冬至，每家每户会包饺子，而再往后就到了年关，岁暮之时，大鱼大肉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田里那鱼塘中的鱼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到时候，购买鱼苗的成本，轻轻松松便能挣回来，她边想着，边将最后一份卷饼递给客人，刚想缓口气，便看到远处两人朝她铺子而来。 一女一男，一前一后，她打眼一看便知晓来者何人，她沉了沉眼眸，看向身旁正擦拭着手的齐雨泽。 “呦，忙完了？”穆艳娥尖锐的话声刺耳，穆思淼艰难忍着才没皱眉，她看过去，询问着她们的来意，“母亲今日来又是有何事？” “无事就不能来了吗？我来当时是看我的乖孙女。”穆艳娥瞪着齐雨泽，从他怀中强硬接过玥儿，脸上堆满虚假的笑。 虽说女子为尊，但穆艳娥似乎对玥儿并没多重视，穆思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先解决她们的事为好。 “自然是可以，我们正要回家，不如母亲一同回去，我们边喝茶边聊。”如若在这里打起来，定然会一传十十传百，穆思淼可不想出名。 但穆艳娥明显不是来这喝茶的，她抱着玥儿，走到摊位前，望着下巴试图俯视穆思淼，但她的个子并不比穆思淼好，如此一来，从外人的角度看上去，她的模样有些滑稽。 “我今日来，则是想通了一件事。”没等穆思淼询问，她便自顾自说着，“你租赁院铺，甚至开摊售卖吃食，怎可能就只有一百一十五文闲钱，你定是藏起来了，如若是这样，你便是不孝。” 第50章 第50章 至日饺子 穆思淼当真没藏, 虽说那日的收入不止这些，但齐雨泽抓醒酒汤药材也花费了不少，的确只剩余这么多。 不过穆思淼可不会把这些讲给她们, 她走到穆艳娥面前，从她怀里接过正挣扎着的玥儿，向她解释道：“母亲所说极是，那日的确不是我们要孝敬您的。” 穆思淼目光扫向齐雨泽，他立刻从怀中掏出钱袋, 恭敬地递过来。 穆艳娥握着沉甸甸的钱袋, 眼眸放光, 匆匆解开绳扣，看着里面几百文铜钱,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系上绳扣后勉强给齐雨泽个好脸色。 “这还差不多, 家中修缮差不多够用了, 既然你们如此孝顺, 过几日至日来家中吃饺子吧。” 她语气高傲，仿佛叫她们吃饺子是多大的施舍，穆思淼面色不改, 朝她笑着：“不了母亲，我们还要出摊，不然怎么孝敬您呢。” 穆艳娥根本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甚至有些雀跃，她哼笑一声，语调开始上扬：“哎呦，知道你孝顺，不过也得适当的注意身体……” 听着她虚伪的关心, 穆思淼眯着眼睛唇角僵直，直到穆艳娥转身离去，她才放下嘴角，揉搓着笑得僵硬的脸，把玥儿递给齐雨泽。 “你在这看店吧，我和文娅回去准备明日的食材。”穆思淼把东西收拾完毕，带着蒋文娅往家里走。 如同往常一般准备食材，但今日蒋文娅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看她要把几种素菜的食材串到一根签子上，穆思淼轻轻叫她一声，她猛地回神，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 看到素菜串后，她动作一顿，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一声：“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穆思淼倒不是那种很严格的掌柜，但蒋文娅的确有些不正常：“怎么心不在焉的？” 蒋文娅把素菜扒掉，重新串上去：“没事，可能是昨夜家中妹妹读书有些吵，我没睡好。” 她眼眸闪躲，显然是在说谎，不过既然她不愿说，穆思淼也不好多问，毕竟两人的确没那么熟悉，只要她不对铺子有心思，她就不会去管她。 灶膛烧着火，穆思淼熬制着汤，蒋文娅则站在拉车前把碳点着，用烤炉去烤饼干。 穆思淼这时并未觉着会有什么影响，然而当她闻到一股儿糊味儿，她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从开铺子以来，她从未见过烤糊的饼干，蒋文娅这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她放下勺子，两步走到烤炉旁，将蒋文娅轻轻推开，用旧手套把饼干拿出来。 饼干贴着锅边的那一面变得焦黄，虽然有点糊味儿，但还算能用，她把看上去略微焦黄焦黑的那些捡出来，把能用的挑到一旁的盘子里。 “你今日心思不在此处，好生歇着吧。”穆思淼轻叹一口气，将面糊挤成饼干模样，盖上后再次走回灶房，然身后的蒋文娅却忽而出声，叫住她的步子。 “掌柜的。” 她话音中带着犹豫不决，穆思淼转过头来，等待她后半句未出口的话。 “穆掌柜能否提前预支我点银钱。”见她不吭声，蒋文娅立即两指并起，指向天，“我定不会再走神，也会还您钱……” 还钱也不过是从工钱里扣罢了，穆思淼虽不知她要钱的用处，但她们已经签过契纸，倒也不怕她跑了。 她拿过钱袋，询问蒋文娅：“需多少？” 蒋文娅缓慢伸出两根手指：“两百文。” 两百文，足够一家三口人月余的开销了，穆思淼翻动钱袋的手顿住，看向蒋文娅焦虑的面容：“ 你不会是染上了什么陋习吧？” 虽然穆思淼对她不算太信任，但总归是自家帮工，多问一句也属常情。 然而蒋文娅的表情却有些不对劲，仿佛穆思淼方才的话说中了什么，她这下直接把钱袋收了起来。严肃地看向她。 “你当真染上了什么陋习？” 蒋文娅头越埋越低，声音也不似往常一般嬉笑：“我爱上了一名男子。” 五情六欲人之常情，不过两人若是互相有情，怎的会让她花如此多的钱财，穆思淼觉得有些不对：“就算是嫁娶，你家中应该有足够的礼金。” “他、还没说要嫁于我。”蒋文娅抬眸看她一眼，沉沉叹出一口气，“他身为贱籍，我想帮他赎身。” 难怪不敢跟家中说，原来是为风尘男子，穆思淼第一时间便想起倾淑阁，曾经她也流转于其中，不过那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去处，与诈骗也相差无几。 “要是赎身的话，两百文不够吧？”穆思淼突然询问，让蒋文娅有些受宠若惊，她点点头，毫无保留地把全部说出来，“是不够，我想先将母亲攒的礼金先借来……” 果然是魔怔了，穆思淼没听完她的话便忍不住打断她：“我不会借你的，凡事要量力而行，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喜欢他们的人不止你一人，你以为你送过去银子他们就会跟你走吗？太天真了。” “他们非但不会跟你走，还会在你耗尽银钱后骂你穷鬼。” 这样的事穆思淼在电视剧里见得多了，就是不知道蒋文娅能不能听进去，她后撤一步，继续煮鸡骨汤：“这钱，我借不了。” 听完他所说的话，蒋文娅沉吟片刻，并未出声，穆思淼也不知晓他心中作何想法，但她暂时的确不再提了，后面准备食材也专心不少。 申时，齐雨泽带着玥儿从铺子归来，蒋文娅也到了下工时间，穆思淼把工钱结算给她，待她出门不久后，她告知齐雨泽一声后，随她出了门。 她绕过巷子，拐了两个弯后果不其然进了倾淑阁，穆思淼沉默半晌，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她染上了色欲。”穆思淼说完猛地灌进一杯茶，低头时齐雨泽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哽了一下，突然想起这原主原先也是如此。 她放下茶盏，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一声：“那是当初年轻不懂事，我现如今已经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不用她说，齐雨泽自然是看得出来的，或许是有穆思淼这前车之鉴，对于蒋文娅的行为，他竟然帮她说话：“或许她也是年少无知，过几日说不定就想通了，就如穆娘当初一般。” 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蒋文娅体内也换一个灵魂，但穆思淼又不能直接对齐雨泽这样说。 她只能讪笑两声，漫不经心道：“或许吧。” 后面几日，蒋文娅并未提过此事，穆思淼虽然没指望她直接戒掉，但也没想到她会将讨债的人带到自己家中。 冬至日，私塾连续休假两日，穆思淼也因此并未出摊，难得赖了会儿床，然而院子里的争吵声却把她从睡梦中揪出来。 她面带韫色睁开眼，披上外袍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看到门前推搡齐雨泽的几名女子，面色更沉。 “你们是何人？”或许被穆思淼的呵斥吓到，她们沉默半晌后，一人从中走出来，询问道，“你们认不认得一名叫蒋文娅的女子？” 此话一出，穆思淼便觉着有些不对，她看向齐雨泽面上的惧意，面不改色说道：“不认得，那是何人？” 问话这人被她的反问搞得一怔：“你们当真不认得？她分明填了这里的地址。” “不认得就是不认得，这房子是我租赁的，如若不信，大可去找牙人询问一番。”穆思淼太过冷静，问话那人身旁一人便凑近他低声说着，“不会是那人不想还款，因此随意填了家不相干的人家吧。” 问话那人恍然大悟，致歉后带着人匆匆离去，穆思淼猜测是回去复命。 但他们方才的话穆思淼不是没听见，果然蒋文娅那日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反而欠了欠款，而且还将地址写到自己家中，看来她必须要去她家中一趟了。 不过还是要先去包饺子，冬至日吃饺子乃是习俗，为了防止耳朵冻伤，虽然未曾考究，但也不会有人介意。 猪肉太过珍贵，但因节日购买的人也太少，穆思淼昨晚也随着人流去买了一小块，顺便带回一颗大白菜。 猪肉白菜馅怎么都不会出错，更何况齐雨泽一点也不挑食，穆思淼做饭也方便，不用因意见不合而吵架。 穆思淼把猪肉清洗干净后，分为两部分，其中一半与白菜剁成饺子馅，另一半则放置在碗里盖住，等明日炒菜用。 三人吃不了多少，把馅料调好味道放到一旁，穆思淼和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团，用擀面杖擀成薄片后，用菜刀切成梯形的面皮。 把馅料放置在面皮窄处向上卷起，捏起两边将它们黏在一起，一个元宝形状的饺子便成了型。 穆思淼教着齐雨泽，两人不到一刻钟就包完了，案板上摆放着一排排的“元宝”，穆思淼突然想起她当初学包饺子时，奶奶也是这样教她的。 她摇摇头，将碗里的鸡骨汤倒进锅里，齐雨泽则坐在灶膛前烧着火，等到火烧起来，不久后锅里的汤也开始沸腾。 她把饺子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等它再次沸腾后又加上半碗水，以及调料。 沸腾几次过后，穆思淼把锅盖掀开，用勺子盛出来一颗尝着，感觉到已经煮熟，她便让齐雨泽停下烧火。 把饺子盛出三碗，其中玥儿那碗被捣碎，馅料也弄成小块，不过不能多喂。 穆思淼盛好之后，齐雨泽端到凉亭中，她则继续留在灶房，把苦酒、茱萸、大酱倒进碗里搅拌均匀，便成了饺子的蘸料。 50-60 第51章 第51章 娘家人 虽说是去告状, 但见长辈总得有礼节，空手上门不太好，于是吃饱喝足后, 穆思淼从车上拿了些做好的饼干出了门。 当初应聘之日蒋文娅写过家中所在的位置，她倒不用怕消息虚假，到那村口随便一喊就能传遍整村。 她踩上土路绕过茅草屋，脚步停在里侧那间稍微有些富裕的青砖瓦屋前，一女子正坐在院里, 趴在木桌前提笔练字。 穆思淼曲起手指扣向木门, 女子闻声抬起头, 看到她后起身走到门前：“请问，您是？” “蒋文娅在吗？”穆思淼猜测这人应当是蒋文娅妹妹, 两人面容确有几分相似。 蒋文欣闻言摇摇头：“母亲和长姐一同前往田地看麦田了, 姐姐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去找她们, 不急的话姐姐可以在家中等会儿。” 她说着, 从里屋搬出来一把木椅子木凳放在桌子旁, 请穆思淼坐下后不再出声，继续书写着。 穆思淼侧目望去，看一眼桌面上摊着的《论语》, 果然她是在准备科举考试，看来这一点蒋文娅并未说谎。 现代高考不考这些，穆思淼只当作课外读物读过，她扫过一眼便收回视线，坐在椅子上等着两人回家。 不多时，脚步与谈论声从门口传来，蒋文娅推开木门，看到坐在院里的穆思淼动作一顿, 蒋文欣朝她喊道：“长姐，有姐姐来找你。” 跟在蒋文娅身后的蒋母闻言也推开另一侧门，走进后一脸疑惑地望向穆思淼。 穆思淼站起身走到蒋母面前，把手伸到她面前笑着：“今日是冬至，我想着要来看望您一下，顺便带了些礼品……” 穆思淼边寒暄边观察着蒋文娅的神情，她低着头，看上去很是心虚，与蒋母交谈过后，穆思淼视线盯向蒋文娅：“我有些事要与文娅说，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蒋文娅把手上的锄头靠在墙根，穆思淼率先走出院子，站定在门外等待她走出来。 穆思淼面色沉重，看得蒋文娅更加紧张，她勉强扯起嘴角，询问道：“穆掌柜，您今日来？” “相必你已经猜到了。”穆思淼看到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心虚，定然对她今日的来意有所了解，“此事我能先替你保密，但如果讨债之人下次再来我家中，我可就告诉她们你家真正的位置了。” “怎么可能？她们分明说会宽限几日……” 穆思淼瞥她一眼，蒋文娅瞬间噤了声，但方才的话已经暴露她借款的事实，她伸手握住穆思淼的衣袖，语气变软：“穆掌柜，求您不要告诉我母亲，我近期会去将欠款还完的。” 她态度诚恳，但具体还是要看她后面的做法，总有人说的比做的好，穆思淼勉强信她一次。 两人一同回到院子，穆思淼与蒋母又随意闲聊半晌，才与她们告别回到家中。 齐雨泽正带着玥儿，看到她回来后急忙迎上来：“如何？果真是她吗？” “是她。”穆思淼沉沉叹口气，“果然前几日的提醒她并没有放心上，这种事情就像是无泥潭，一旦入局只会越陷越深。” “的确如此。”齐雨泽曾见过之前穆思淼的模样，与现在判若两人。 不过仔细思虑一番，穆思淼的改变的确有些突然，似乎在那日与陈怡前往倾淑阁后，便不再鬼混，反而变得异常顾家。 “看我做什么？”齐雨泽的视线太过炙热，穆思淼看过去时，他又倏然低头，行为实在怪异。 穆思淼放下手中的茶杯，凑到齐雨泽身前，等着他的解释。 齐雨泽结巴着，但还是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奴家在想，蒋文娅或许是没有家庭导致的，穆娘当时也有段时间沉迷美色，但最终或许心疼玥儿，才因此变得上进。” 穆思淼笑容逐渐消失，她可不是心疼玥儿，而是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或许是，不如我们询问下蒋文娅的要求，寻红娘替她找一名夫郎。” 如果能够借此找到更合适的男子，蒋文娅或许就不会把所有心思放在那倾淑阁戏子身上。 不过这事也急不得，就算能够找到人，也得她们互相看上才是，近几日宰鸡存储的鸡毛与厨余垃圾已经太多，她必须将它们拉回乡下，用它们进行堆肥。 正巧今明两日休憩，不需要提前准备食材，两人便想着回乡下住一晚，刚好能够把菜地与田地看顾一下。 齐雨泽简单收拾出一个包袱，一家三口锁好门后推着拉车往乡下走去。 冬日能种植的蔬菜品种不多，路过集市时，穆思淼再次购买了大白菜、菠菜的菜籽，一同带回乡下。 虽说距上次穆思淼回来不过几日，但她之前没过夜，里屋还是得擦拭一遍灰尘，将齐雨泽和玥儿留在家中。 穆思淼把厨余垃圾和羽毛倒在墙角，带着锄头走向田地去看饲养的那塘鱼，以及麦田里之前没长出来的杂草。 她慢悠悠扛着锄头，从远处就能看到已经长得一掌深的麦苗，虽然比其他人家长得慢些，但总归有成就感。 穆思淼站定在田地前，把锄头放下，弯腰看过去，果真看到沟壑里生长的杂草，这里没有除草剂，就算有也不能用，麦苗脆弱，如果用农药也会影响麦苗的成长。 锄头这时就能发挥作用，穆思淼用锄头尖将沟壑里的杂草锄掉，虽然田地不大，但她还是直到日头落下才总算整理完。 鱼塘里的鱼已经长成了一掌宽，再过一月肯定就能后拿到市集上去卖，她把饲料洒进鱼塘，看了一会儿后才拎着锄头回家。 齐雨泽正在准备晚饭，她们回来时顺便将那半块肉与之前剩的鱼汤带过来，而且院子里恰好有青菜，随便拔出来两颗就能吃。 青菜炒肉吃着也很下饭，趁齐雨泽忙着，穆思淼也准备把院子收拾收拾。 玥儿已经走得挺稳，不太需要两人看着，穆思淼把之前养鸡的位置用土垫上，又把插在地上的树枝拔出来掰断，掰成一小节后搬到灶房里。 小节的木枝能够当作柴火烧，原本养鸡造成的泥泞也被穆思淼用土盖上，她踩上去把土与泥泞的地面压实，又用锄头把它翻过一遍。 她掏出怀里的纸，把里面包着的菜籽倒出来，均匀撒在地上，用上次剩下的防水布盖上，能够让菜苗处于温暖的环境中，尽快发芽。 整理好这些后，她又把另一侧的防水布掀开，让之前种植的生菜透透气，再次转过头时，齐雨泽已经做好饭，正端着往院里的石桌上摆。 穆思淼也净手去端菜和青菜粥，顺便又帮玥儿洗了把勺子放进碗里，她现在已经能尝试握着勺子，虽然有时候会漏到碗外，但也是个不小的进步。 不用喂她之后，两人少了挺多麻烦，穆思淼夹起一筷子肉放进齐雨泽碗里，开口聊着闲话：“明日还得准备后日的食材，我们午时得回去，不过还是能睡个懒觉。” 说到这，她又想起今日被那些催债人吵醒的事，烦躁之余不由得多说了两句：“我们在这里总不会被打搅，明日等我睡醒我们再回去，你若是提前醒来就摘点生菜，记住不要连根拔起，剪掉叶片它还会继续长。” 听到穆思淼的叮嘱，翌日一早齐雨泽醒来后先是做了早饭，随后便拿起剪刀去剪着生菜的叶片。 等他剪下来一筐菜叶后，刚抬头就听到院门被敲响。 窗外的讨论声有点吵，穆思淼睡眠本就浅，更何况现在快到她平时睡醒的时辰，她揉了揉头发坐起身，看着窗口照进来的日光轻啧一声。 看来不能提前说，昨日刚说过今日应该不会有人吵闹，今日立即发生与昨日相似的场景，但今日的来人倒挺客气，没跟齐雨泽吵起来，不过声音却有点大。 导致她听得很清楚，来人中有一人为男子。 穆思淼下床穿衣将长发挽起，打开门与院子石桌边坐着的两人面面相觑。 虽不认得，但这男子与齐雨泽长得有几分相像，他身旁坐着的苍老男子也有几分儒雅，两人的身份一目了然。 穆思淼朝他们笑了笑：“二位何时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不过是场面话，再怎么提前她也不会准备什么，两人心里明镜儿似的，但齐父也不敢多说，连忙起身：“不过是许久未见雨泽了，今日刚好有空闲，便带着他弟弟来看看。” 他话音落下，身侧少男立即朝穆思淼作揖，眼眸辗转，大方得体：“姐姐。” 虽是同胞，但从表面就能看出来，两人性格相差太多，齐雨泽温婉贤淑，从不会如此主动地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她人。 穆思淼收回视线，走到在灶房烧热水的齐雨泽身侧，拿过一旁洗漱用具，低声细语问道：“他们二人来做什么？” 齐雨泽冲她摇摇头：“不知，他们只对奴家说要来看看玥儿，其他的并未多说。” 既然如此，穆思淼也不过问，反正稍后她们二人就要回市集，管他们要做甚，只要他们到时候能够有点眼色就好。 然而当她洗漱过后，两人并未离去，甚至开始逗玥儿玩耍，眼看时间已到巳时，再不回去准备食材的时间或许会不够用。 按理说，穆思淼也应当叫齐父一声岳父，自然不好赶人离开，她便给齐雨泽使了个眼色，将这事交由他。 齐雨泽接收到穆思淼的示意，还未开口就见齐父唇角微动：“雨泽啊，父亲听说你们在市集有一间摊位，不知能否让俊冬去帮着你们做，也不多要工钱，二十文，一天二十文就行。” 第52章 第52章 有何用意 这真是既要又要哇, 蒋文娅来铺子多日，穆思淼都未给她涨过工钱，没想到这所谓的岳父竟张口就要二十文。 而且看齐雨泽弟弟那模样, 也不像是个好好做事之人。 “岳父，这恐怕不太行，家中铺子已有帮工，实在已经足够。”穆思淼笑着，好生好气与他解释, 齐父则用自己年事已高当作底气, “那外人哪有咱自家人做事认真, 将她辞退不就成了。” “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人做的好好的, 我把她辞退属实有些不太道德吧。”穆思淼不想与他瞎掰扯, “摊子上还有点事, 我们要尽快回去, 岳父还是请回吧。” 她自以为她话已经说得挺明白了, 齐父却还想再争论一番：“刚好俊冬最近无事，不如你们将他带走，也好学点什么。” 偷师学艺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穆思淼冷笑一声，还未开口，齐父突然站起身来，匆匆说句家中有事便抬步离开，将齐俊冬留在她院子里，甚至叮嘱他跟穆思淼好好学。 穆思淼面色稍沉，但齐俊冬仿佛看不懂她脸色，硬生生凑过去：“姐姐,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我们铺子挺忙的，而且不需要人手，我也没空闲时间教你，趁现在你父亲还没走远，你还是回家比较好。”穆思淼赶人的态度十分明显，齐俊冬面色不变，他再次靠近两步，“姐姐，我会自己学的，不会太麻烦您，我要是有不会的也可以去问大哥。” 他说着，这才正眼瞧齐雨泽一眼，不过目光始终盯着穆思淼。 与他父亲一样顽固，眼看他这样，穆思淼也不再管他，用眼神示意齐雨泽后，他从灶房里拿出筐子，把院子里长出来的青菜摘满一筐，随要带走的东西一同放置到拉车上。 转过头时，齐俊冬正抱着玥儿，穆思淼有一瞬间觉着玥儿被他绑架了，但身侧的齐雨泽却一脸为难地望着自己，很明显他解决不了这件事情。 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你要是想去也行，但要提前同你说清楚，工钱没有二十文，只有五文，而且家中并没有空房间给你住，你要么从乡下每日走过去，要不就单独租赁一间。” 齐俊冬没多想，立即应声：“姐姐我知道了，我每日从家中走过去。” 穆思淼瞥他一眼，走到车前拿起系带挎在肩膀上，把车拉出去后转头看向齐雨泽。 他已经把里屋门锁上，正从齐俊冬手中接过玥儿，感受到穆思淼视线后，他垂下眼皮，急步走到穆思淼身侧，嘴唇嗫嚅一阵，随后出声道：“穆娘，他……” 看来是齐俊冬说的话让他心软了，穆思淼轻叹一口气，对他这性子有点恨铁不成钢。 穆思淼把院子周围都检查一番，随后锁上木门，拉着拉车率先往市集走。 她们回到市集时不过才午时，穆思淼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齐俊冬倒还不算太没眼力见儿，至少知道帮她卸东西。 带的都是之前未曾拿到市集上的衣裳，穆思淼不用注意他是否手脚不干净，但还是不让进屋里更好。 “雨泽把衣裳带进去，把保密契纸带过来一张，俊冬跟我来一下。” 齐雨泽把玥儿放到地上，接过齐俊冬手中的衣裳走向里屋，穆思淼朝玥儿拍拍手，她立即走过来。 穆思淼把她抱起来，走到凉亭坐着，齐俊冬也跟着她来到亭子里，丝毫不客气地坐下，目光环视着四周，似乎挺满意院子里的环境。 “相必你方才也听到了，我所说的保密协议应当不需再多解释，你若是想待在我这必须守这儿的规矩……” 等穆思淼把保密协议的具体事宜说完，齐雨泽也将契纸拿了出来，她把纸张铺在桌面上，把印泥与毛笔摆放整齐：“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你若想留下便签了这契纸，不想留就回家，我也不会拦你。” “我签。”村里都传遍了，说大哥嫁了个好妻主，虽说前期混了点，但此刻已经在市集租了摊子，家中变得富裕不少。 因此父亲让他来多与穆思淼相处，如若碰见更富裕的女子，他便借机嫁过去，这样还能多给些礼金，当时大哥嫁于穆思淼时，她们就后悔要少了。 他拿起桌面上的毛笔，在契纸左下角签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沾满印泥的指尖按在名字上方。 他如此干脆利落，穆思淼反而有些不习惯，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他并没有其他目的？ 她收起契纸，扫向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的确是他的名字，指纹也在，如果后面出事也能成为证据。 “今日帮工休沐，你跟着你大哥学吧。” 炸串卷饼并不难，主要还是调酱汁，不过他既然要学，肯定不能略过简单的步骤，齐雨泽把菜从筐里倒出来，择菜、清洗、削皮、土豆与芜菁切块，用签子串起来。 虽然齐俊冬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毕竟自己在这，他还不至于跟齐雨泽横，反正已经签了保密协议，穆思淼便不再多看他。 明早的小笼包要提前和面，穆思淼从桶里舀出来一瓢面，倒入适量的水把面和成适宜的软硬，她正揉着面，一阵脚步声停顿在身侧，齐俊冬凑过来，惊诧开口道：“姐姐这是在做面条吗？我在家也学过的。” 男子学做饭并不稀罕，不过是难吃与好吃之分，当初她来到这里时，齐雨泽也会做饭，不过就是不认得野菜，差点把她毒死而已。 穆思淼对他的话不作评价，她摇摇头：“不是。” 普通包子谁都会做，而小笼包最重要的是馅料，穆思淼不多说，但齐俊冬总是追问，她时不时应和两声。 但她话实在太多，穆思淼把面团用屉布盖上，目光投到身侧的齐俊冬身上，皮笑肉不笑：“你若是一直这样，那五文钱可就没有了。” 虽然不是来赚银子的的，但齐俊冬还是能听明白她话中警告的意思，他冲穆思淼一笑，灰溜溜转身走回院子，蹲在齐雨泽身侧继续串素菜。 没了他的影响，穆思淼耳边清净多了，她独自熬着鸡骨汤，又把鸡肉切成丝继续炸成鸡柳。 备食材期间，齐俊冬不过做了些杂活，直到申时，穆思淼将三枚铜板递给齐俊冬：“以后每日会根据你的表现来给工钱，今日只有三文。” 齐俊冬高兴接过，走出院门时顺手揉了一把玥儿的头发，他那高兴的劲儿确实有些让穆思淼摸不着头脑。 等他走后，两人才开始煮晚饭。穆思淼坐在院子的木墩子上，看向齐雨泽煎饼的身影：“你说你父亲到底有何用意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说出口询问齐雨泽，看他能否给出新的灵感。 齐雨泽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头：“或许的确是父亲所说那样，想让他来学门手艺，他虽会煮饭，但也正如奴家从前一般，几乎吃不得。” 他说着，脸色逐渐泛红，看来他也知晓曾经他的厨艺一般，穆思淼忍不住发出一声笑：“最好是如此，在我们与你弟弟之间，我肯定要以我们的利益为主，如若往后有事，我可不会心软，你也不许求情。” 穆思淼所说自然有理，不过齐雨泽也并不觉着齐俊冬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妻主为大，更何况她方才所说“我们”，的确让他犹如喝了蜜一般。 今日齐雨泽所煎的是鸡蛋饼，也是与穆思淼学的，不过他还把握不好火候，总是有一块儿会变焦。 鸡蛋饼的话玥儿也能吃些，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多煮一份她的幼儿辅食，齐雨泽把煎饼切成小块，穆思淼则把锅里的粥盛出三碗来。 晚间温度降低，凉亭四处通风，白日时还好，晚间的话寒气侵袭，她们便不能再坐在那边进食。 穆思淼把曾经做床的木板拿了回来，搭成一张简易的矮脚桌，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粗布铺在桌面上，看上去挺像回事。 三人围坐在桌子边上，穆思淼把粥放得离玥儿远些的位置，给她洗干净手后让她自己抓着吃。 气温骤降，玥儿毕竟还是个幼子，独自一人睡太过寒冷，而且家中没有屋里的炭火能用，她便只能睡在两人之间。 穆思淼躺在里侧，背脊贴着墙根。 齐雨泽手臂压在玥儿头顶，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目光几乎要黏在她身上。 前阵子穆思淼睡觉怀里一直抱着齐雨泽，想到这，她低下头，看向与两人隔开的被褥，又望向和谐的那父子，她莫名有种孤寡老人的感觉。 “她睡了吗？”玥儿抓着齐雨泽的另一只手的手指，从穆思淼的位置只能看到她露出的一截手臂，齐雨泽听到她的话，声音放轻，“嗯，睡着了。” “睡着了是不是就不用哄了？” 齐雨泽闻言点头，面露疑惑。 穆思淼掀开被褥坐起身，在齐雨泽惊诧的眼神中，把玥儿轻缓挪到她方才躺下的位置，怕把她吵醒，穆思淼手掌贴在她后背轻拍两下，等她不再哼唧后才松开手，帮她盖上被褥。 随后她侧过身，兴冲冲地擦掌磨拳，齐雨泽低眉垂眸、面色羞赧，然而穆思淼犹如没看到一般，掀开他被窝钻进去，手臂环住他的腰揽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齐雨泽以为穆思淼要做些什么，特别是感受到她收紧的手时，然而当他抬眸时，却只看到她沉睡中的面容，他耳根的热愈加汹涌，下意识唾弃自己方才脑中所想。 第53章 第53章 姐姐能干 怀里抱着齐雨泽, 穆思淼睡得很踏实。 窗外蒙蒙亮时，便有拍门声响起，齐雨泽眯着睁开眼眸, 望向还未坠落的针式闹钟，她有些烦躁地轻啧一声，下一瞬怀里的齐雨泽翻动身子，睁着茫然无措的眼神看向她：“穆娘，怎么了？”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 我去院里看看。”穆思淼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 把被子掖好, 披上棉衣衣袍后点走向门外。 拍门声持续进行，穆思淼拧着眉拔掉门闩, 开门后看到站在门前的齐俊冬, 她面色一怔：“你怎么来这么早？” “母亲说晨间出摊要很早, 让我提前来帮忙。”齐俊冬搓着手, 似乎冻得不轻, 毕竟已经入冬，的确已经降温，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 “进来吧，往后不需要来这么早，辰时到就行。” 齐俊冬跨过门槛，闻言下意识反驳：“可是母亲……” “这里是我家，如果你听不懂我的话，还是回家更好。”穆思淼本就因未睡醒而烦躁，根本不想多听他的话。 她转身走回里屋顺手阖上门，并没打算放齐俊冬进来。 齐雨泽已经下床, 正整理着衣裳，听到动静后侧目望向窗外：“是俊冬来了吗？” “嗯，也不知你母亲怎么想的，竟让他独自来这么早。”穆思淼脱掉外衫，继续缩回留有余温的被褥里，“我继续眯一会，你先去看他一会儿。” 她说完瞬间睡过去，只隐约听到房门闭合的声音。 蜡烛燃烧到指定位置，针掉在磁盘发出声响，穆思淼翻过身，睁开眼眸看向正抱着她手臂的玥儿。 穆思淼把她挪到一旁让她坐着，眯着眼睛帮她穿好衣裳，厚重的冬装几乎将她裹成一个球。 她坐在床沿，穆思淼半蹲着帮她穿好棉袜和棉鞋，随后把她抱下来，她脚刚沾地，就匆匆往门口跑去。 两只手臂绷直，短腿倒腾着，仿佛一只寻亲的企鹅幼崽。 防止她摔倒，穆思淼两步走过去把门打开，齐雨泽听到声音立即走过来将她带出去，等两人出去后，穆思淼又整理一番着装，挽好头发后走出屋。 蜡烛光把灶房照亮，齐雨泽正忙活着，齐俊冬则坐在一侧看着他擀包子皮的手法，玥儿拿着一根磨牙棒老实坐在婴儿车上。 穆思淼扫过一眼，拿起洗漱用具走向井边，洗漱完后又走到灶房，去准备胡辣汤。 虽然穆思淼没打算让齐俊冬上手，但他看到齐雨泽如此轻松就捏好一个包子，也有些跃跃欲试。 齐雨泽本就因他年少而溺爱，闻言还是下意识看向穆思淼。 虽然可能面相不好，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她们自己吃，穆思淼勉强点头，得到她的准许，齐雨泽朝齐俊冬一笑，将一个面皮放到他掌心，开始教他怎么包包子。 手法与普通包子相同，不过是昨日的面粉中加了鸡蛋清而已，如果会包普通包子的话，那这就不算什么。 穆思淼看着齐俊冬的动作，他明显属于不会包包子的那一类人，歪歪扭扭的包子摆放在案板上，偏偏齐俊冬还乐在其中。 齐雨泽也一直在鼓励，并未对他说重话，穆思淼对此有些无奈，趁此时还能后阻止两人的行为，她匆匆出声：“别包了，如此模样的小笼包根本卖不出去，俊冬来帮我看着汤。” 好不容易被需要，齐俊冬立即放下手中的面皮，净手后站在穆思淼身旁。 穆思淼向后退一步，将手中的木勺递过去：“灶膛中的火应当足够，你就在此处看着锅里的汤是否沸腾，煮开之后叫我。” 总得来说，不过是看锅的活计，齐俊冬看上去不太满意，他撇撇嘴最终还是应声，站在锅旁拿着勺子时不时搅动着。 穆思淼则坐到齐俊冬方才的位置上，拿过面皮动作熟练地捏着包子褶，两人效率更高，不多时，一笼小笼包便包好。 蒸屉放置在锅上，穆思淼又走到灶膛的位置加上一些木柴，途中瞥一眼百无聊赖的齐俊冬，又继续坐回椅子上包着。 早晨已经有固定的客人，经过她们的传播，每日早晨的人流量也不算太少，两人每日都要准备至少三笼小笼包，才够客人们购入。 如此一来，胡辣汤也要因此煮多些。 另一笼包好半笼后，齐俊冬过来叫她，穆思淼放下手中的面皮，把接过他手中的木勺，将一旁的配菜与调料全部倒进去。 期间，他不停地询问着为何要放这些，遇到不认得的调料也问她，他如此好学，穆思淼倒有点不好意思搪塞他，便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三笼小笼包放置在拉车上，穆思淼把葱花香菜洒在表层，将胡辣汤盛进木桶中，把木勺清洗完放置在车上。 那日起，穆思淼发觉烤红薯能两餐都售卖，便连辰时也烤出一锅。 既然给齐俊冬发了工钱，自然得做工，穆思淼招呼他与自己一同去铺子，齐雨泽则留在家中煮早饭。 一路上，齐俊冬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这看看那瞧瞧，对周边的环境挺感兴趣，虽然大部分都还未开张。 穆思淼走过多遍，已经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对他的行为也有些理解，看他这模样，应当对这挺陌生。 “姐姐，这家铺子的糕点我从曾见过的，当时村中有人喜事就买过，我曾经吃过一块，好好吃。”齐俊冬手指拽着穆思淼的衣袖，似乎在回味当初的口感。 齐雨泽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动作，侧头看过那名为淼仙糕点铺的牌匾，此时时辰还太早，铺子木门还闭合着，但按照平日，这时候厨郎应当已经在后厨忙活着。 “确实挺好吃，价格也很实惠。” 铺子的分红要半年一分，相关事项并不需要穆思淼决定，包括价格与售卖，但她首日开张时扫过一眼，价也是正常糕点的价格，并未因稀奇而涨价。 只是没想到竟已经传到村中，穆思淼心里一颤，倏然转头看向齐俊冬：“是谁告知你我在市集有铺子的？” “啊？”齐俊冬被她突如其来的询问问得头脑一蒙，随即反应过来回答她，“村中有婆婆前往市集时，碰到过大哥在铺子前售卖，回到家中告诉我母亲的。” 原来如此，看来穆艳娥也应当是如此途径知晓的，不过她们似乎还不知晓这糕点铺也与自己有关系，不然母亲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这样说来，好像她上次要过银两后还没来过，不过肯定也是这几日了。 “她们还说什么了？”穆思淼想多听几句，她们对她如此评价，但齐俊冬却挺精明，他轻笑一声，“都在夸姐姐能干，大哥有福气呢，如此短的时辰内就能够租赁铺子和大房子。” “家中有母亲与幼子，我自然要能干些。”既然他藏着掖着，穆思淼便不再多问，走到铺子前，她把车停下来，首先将铺子门打开。 转过头时，齐俊冬正看向屋里摆放着的零食袋，面上的好奇根本藏不住：“姐姐，您这边的东西好多我都未见过的，这都是什么啊？” 他两步走向木柜前，看着零食袋甚至想伸手去拿，穆思淼急忙挡住他的手：“这些不过是这烤出来的饼干而已，你要是想吃我送你一袋。” 穆思淼说着，从中拿出一袋递给他：“不过要等过了这段时辰再吃，待会儿就会有客人来买早点。” 还未交代他要做的事，一转头，蒋文娅已经来到铺子，看到穆思淼身侧的齐俊冬后，她面色一怔，随后冲她笑一声：“掌柜的。” “来了？你来带他吧。”穆思淼把教学之事交给蒋文欣，自己则前往摊位前把东西都准备好。 齐俊冬被蒋文欣指挥着给客人发号码牌，穆思淼则帮她们拿包子和，需要胡辣汤的客人们坐在铺子里，她盛好后放置在车边，齐俊冬立即端进去，竟意外地动作挺麻利。 烤红薯尽管是平常也有人买，穆思淼便多烤了些，等辰时过后，将烤好的红薯收在木桶里用屉布盖住，随后放置在铺子里的零食边，跟它们一同售卖。 把东西卖过后，齐雨泽也正巧过来接班，穆思淼叮嘱他别忘记售卖红薯，随后便带着蒋文欣和齐俊冬一同回到家中。 齐俊冬卯时就已经抵达，穆思淼猜测他未曾吃过早饭，便将饭菜多盛出一份来，他接过后道了声谢，但身侧的蒋文欣却有些不太对劲，她往常爱笑的模样今日并未出现。 穆思淼把碗盆放置在她面前，询问着她：“那事处理的如何了？” 她虽未说明，蒋文欣应当能听明白她的询问，她张开唇，半晌后又合上，并未说出话来。 在穆思淼再次询问前，她倏然开口：“掌柜的，我会解决的，您别辞退我。” 穆思淼满脸疑惑，她并未如此想过，但看到身后齐俊冬的身影后，她倒是明白了她的顾虑：“他是我夫郎家中弟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你还是得先将你的事处理好，不然就算找不着帮工，我也不能再留你了。” 蒋文欣松了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又被她下一句吓得吸回去，她又垂下头：“掌柜的，我会尽快还完欠款的。” “你欠了多少？”上次蒋文欣并未告知她数额，这次她又问一次，她这次倒松了口，“十两……” 十两银子，就算是穆思淼有铺子也得几个月才能赚够，她一个帮工，怎得可能一口气拿出如此之多。 “最好还是与你母亲商议一番，你自己的话根本没能力去还，老实说，你借贷是否是为了那倾淑阁的戏子。” 第54章 第54章 焦糖奶茶 借贷更是无底洞, 不过源头还是倾淑阁那戏子。 穆思淼沉沉叹口气：“你现在还与那戏子有交往吗？” 蒋文娅面色明显一沉，耳根又陡然变得通红，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穆思淼早知会是这般结果，戏子怎么可能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有银两时你便是客，无银两时就会受人唾弃。 “尽快与你母亲商议吧, 如若你不好意思出口的话, 我也可以替你去说, 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穆思淼说完后，便低头继续吃早饭, 给她留了些思索的时间。 齐俊冬在一旁专心吃着饭, 根本没在意她们的话, 只是在穆思淼说过借贷后, 将此人踢出妻主备选的行列。 吃过饭后, 穆思淼在灶房擀卷饼的面皮，蒋文娅则在院里教着齐俊冬，她把炸串放进油中, 让它们炸着。 趁这时间，她清洗干净红薯、切掉头尾，把它们挨个放进烤炉中，等待着它们烤熟，途中她并未吭声，但齐俊冬询问她有关红薯之事时，她也会回答。 “蒋姐姐，你是为何去借贷的啊？”齐俊冬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说出的话却直直往蒋文娅心口扎，她嘴角绷直，明显不想被窥探私事，但齐俊冬似乎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看到她的表情后他摆摆手，“姐姐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曾在村中见过那么几人，她们每日酗酒揣烟袋，面黄肌瘦，看上去属实有点赫人。” 蒋文娅虽不揣烟袋，但近期她的确为此事东奔西走，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累。 对于齐俊冬的询问，她只能干笑两声，敷衍过去。 穆思淼离得远，虽能看到两人在谈话，但具体内容听不到，不过两人表情倒算得上缓和。 灶膛里的火轻微烧着，面饼贴在锅边，等面饼一面变成焦黄色，穆思淼把它翻面，煎熟后放进木桶里，等到装满半桶后，才盖上屉布。 这时院子里的炸串也已经炸熟，穆思淼把木桶搬到拉车上，两人也收拾好摊位所需的东西，一行人往铺子走去。 穆思淼把拉车停在铺子前，走进去看到齐雨泽坐在椅凳上，怀里的玥儿已经熟睡，今日的确人太多，他在这确实有些多余。 “你带着玥儿先回去吧。”穆思淼把院子的钥匙放置在柜台上，齐雨泽虽想着帮忙，但这窄小的铺子的确人太多了点，三人也足够忙了。 收款的铁盒放置在一边，蒋文娅和齐俊冬拿出烤的冒糖的红薯递给客人，穆思淼则买着卷饼，客人们便自觉将铜板丢进去。 噼里啪啦的铜板丢进铁盒中，发出一阵响，有种支付软件到款播报的感觉，穆思淼更加有了干劲儿。 私塾的学生接过穆思淼递过来的卷饼，边吃着边询问着：“掌柜的，你这卷饼很好吃，但总归是油炸的，吃多了总是有点油腻的，不知道能否来点饮品呢？就之前的酸梅汤就挺好喝的。” 她说得属实有道理，炸串最配的应当是啤酒，啤酒另一名称为小麦果汁，顾名思义，便是用小麦进行发酵取得，虽然有些麻烦，但还算能做。 穆思淼朝她一笑：“当然可以，过几日摊位便会上新，敬请期待。” 她又接过烤红薯，与穆思淼多说两句话后转身满意离开。 把炸串卷饼全部售卖完毕，烤炉中的烤红薯也所剩无几，如同辰时那般，穆思淼将剩余烤红薯放进木桶里，继续放置在木柜上。 齐雨泽已经回家，但铺子总得有人看着，齐俊冬刚来对此并不熟悉，她便让蒋文娅在铺子里看着，她则带着齐俊冬一同回到家中。 齐雨泽总归是闲不住，她站在灶房地位置，袅袅升起的白烟中散发着骨汤的香味，穆思淼把车停在院子，抬步走到齐雨泽身旁：“今日有学生给了我想法，只是售卖卷饼和红薯的话的确有些油腻，还是得准备些饮品解腻。” “当时我只想到最解腻的便是啤酒，但毕竟喝完会让人犯困，不适合学生，我便想着再加上一种奶茶。” 这两种饮品的称谓齐雨泽都不曾听说过，看着他面上的迷茫，穆思淼也不多解释：“总而言之，就是我今日要做饮品，今日便由你带着齐俊冬来准备明日小笼包的面团与炸串的食材了。” 这下他倒听懂了，现在玥儿在屋里睡着，两人的话也能够做完，就是有些急促罢了，齐雨泽点头，将灶房的位置留给穆思淼。 等两人那边开始准备食材，穆思淼才撸起袖子，但还是得先提前去购买牛奶，她拎着钱袋去往市集，牛奶价格高昂，每一两要十文钱，穆思淼咬咬牙买了二两，又称了一袋茶叶，拎着它们回到灶房。 难怪说奶茶中会掺水呢，如若真材实料定然会赔钱，而且奶茶的话制作工艺不难，就是牛奶加茶叶放一起煮，再往里加点糖。 最麻烦的还是啤酒，为了能够让小麦发酵，优先要准备些酵母，在现代的话挺容易，加入酵母粉便可，但这里可没有现成的酵母粉。 酵母必须自己做，曾经奶奶在农村家中做过老酵子，也是老一辈人蒸馒头所用的酵母，穆思淼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制作酵子的法子。 她戴上围裙，弯腰从桶里舀出一瓢玉米面倒在碗里，加入冷水把面搅拌成面团，分成几块厚厚的圆饼状放到竹板上，又挪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晒着。 晒干得需要挺久时间，穆思淼这段时辰便制作着奶茶，她把罐子里的糖块拿出来，倒进锅里先用火煮化，红褐色的焦糖泛起甜滋滋的香味后，她又捏进去两小撮茶叶和温水。 把茶叶搅散后往锅里加入一两牛奶以及半碗温水，随后穆思淼走到灶膛前，又往里添了几根木柴，火逐渐变大，锅里的奶茶也随着火势慢慢翻腾起来，奶香与茶香混合，穆思淼深深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只碗放在灶台上。 半勺奶茶足够解馋了，穆思淼大喝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慨叹，好久没喝到奶茶，她还真有点想，而且真材实料的东西果真更新鲜，焦糖奶茶比现代加了科技的奶茶味道丝滑得多。 “雨泽。”穆思淼朝齐雨泽摆摆手，将他叫过来，把碗里剩下的奶茶递过去，又给他一个勺子，“尝尝，焦糖奶茶。” 齐雨泽方才就闻到了香味，看到碗里的淡褐色的饮品，眸光一闪，他低下头，竟在不知不觉间将剩下的全部喝完，他抿抿唇，抬眸时有些不知所措。 穆思淼看着他的模样笑出声，接过他手中的碗，询问着他奶茶的味道：“怎样？会不会太甜？” “刚刚好，甜香味很适合。”穆思淼抿着唇，回味着口中的味道，茶香与奶香混合，他从未想过还能有这个做法。 “那就好，我还怕我的口味太轻，甜味不够。”穆思淼又用勺子搅和一番，把奶茶盛到木桶中，今日她并未煮太多，不过是先尝试下手法，没想法还不错，那么自然不能浪费。 不如直接拉到铺子里，刚好那边有碗，能够直接盛在碗里，客人们也可以坐在铺子里喝着。 齐雨泽还在备着食材，穆思淼留下一碗让两人喝，又与他说过一声后，拉着拉车往铺子的方位走去，零食铺子里，蒋文娅正售卖着零食与红薯，即便是私塾上课时辰，还是会有百姓进去逛。 穆思淼把奶茶桶搬到柜台，顿时有几人路过的客人询问一番：“掌柜的这是又做了什么新鲜的吃食？” 穆思淼笑着，把奶茶桶放好后掀开木桶盖，奶茶的香味顿时散发出来，几人本来有兴趣，闻到这味道后立即凑过来：“这是什么？怎么买的？” “此物名为奶茶，顾名思义，便是牛奶与茶叶熬制而成，是冬日暖身子的好饮品，今日开售首日，每晚仅需一文。”穆思淼一阵推销，众人眼眸一亮，随后一股脑儿地涌入铺子里坐下。 “掌柜的，给我来一碗。” “给我也来一碗……” 众人将铜钱一把拍到桌面上，穆思淼立即拿过木勺子，舀出奶茶盛出几碗，蒋文娅把奶茶端给几人，她们几口将奶茶喝进口中，深深叹出一口气：“果真不错。” 此时人流不算太好，待那几名客人走后，穆思淼便盛出半碗递给蒋文娅让她尝尝，随后带着使用过的碗回了家中。 明日所需食材已经准备好，齐雨泽正坐在石墩子上，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圆饼，玥儿也已经醒来，趴在桌边想伸手去抓，又被齐雨泽握着手拉回去。 穆思淼把车放下，走到玥儿身边弯腰抱起她：“睡醒了？” 玥儿笑着，吱吱呀呀的要下地，穆思淼无奈只好把她放下来，随后继续走到灶房，齐俊冬看到她回来，也匆匆走到她身侧：“姐姐，我能去铺子里帮忙吗？我也想去学学如何售卖。” 他笑着，眼中确实有请求的含义，穆思淼扫过院子里备好的食材，发现实在没什么别的事，而且那边的蒋文娅却是能够教他一番。 “你去吧。” 穆思淼此话一出，齐俊冬立即起身，心里默默想着要物色富贵人家，连转身离去的脚步都带着雀跃。 留下院里的两人面面相觑，原本穆思淼以为他来是有所目的，没想到他心思竟不在铺子上，这般看来他似乎对蒋文娅挺有兴趣，毕竟他总是往蒋文娅身边凑。 第55章 第55章 奶茶铺子 待齐俊冬离开后, 穆思淼便开始继续做老酵子。 晒干的面饼被穆思淼扣下来，掰碎后放到碗里，随后倒入半碗温水浸泡, 把面饼揉搓成软乎的面疙瘩，她才停下手。 依次往盆里加入玉米粉，边加边用筷子，搅拌，直到变成面糊后, 用屉布盖在上面。 天气偏冷, 为了能让它尽快发酵, 穆思淼往锅中加水，把水烧温后把碗放进去, 一个时辰后, 她掀开屉布, 看着表层满是细小泡泡的面糊。 继续往里加入玉米粉, 让面糊变得更稠, 随后再次用屉布盖住，进行着第二次发酵，如此四次后, 掀开屉布的时候，面糊已经膨胀到屉布上，且面糊中满是蜂窝状，且透出一阵酸味。 她把这些发酵好的面糊捏成同样圆饼，再次放置在竹板上，含有酵母菌的面饼不能放置在日光下，穆思淼便把竹板放到灶台上晾着。 晾晒需要时间，眼看就要到申时, 蒋文娅与齐俊冬也都到了下工的时辰，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不多时，两人回到院子里，蒋文娅今日未曾帮着备明日食材，但穆思淼还是给了她十文钱，齐俊冬则是五文钱工钱。 木门闭合，两人走出院子，穆思淼把账本拿出来仔细翻看着，近期铺子运作还算成功，早餐的小笼包加胡辣汤，午餐的炸串卷饼，以及一直有的零食与烤红薯，原本两百文的日收入涨到了五百文。 把所有钱财算上一遍过后，穆思淼发现存款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十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就算换成银票，她也不太放心，便想着明日去一趟钱庄，而且还有利息。 一家三口躺在床上，床边的蜡烛燃起烛光，冷风从纸糊的窗户缝隙吹进来，穆思淼裹了裹身上的被褥，伸手揽住齐雨泽的腰，脸颊靠在他后背。 “现在的铺子还是有点小，等我们有钱了，就买一家如同上仙楼那般的酒楼，这间铺子就租赁出去，到时候我们坐在家中就能收银子。” 穆思淼此刻躺在最外侧，听到自己出口的话不免笑出声，她这话仿佛提前滑冰的渣女，等我有钱就如何如何，未经人事的小孩子应该才会被这话哄骗吧。 她笑着，摇头的动作还没转一圈，便听到齐雨泽语气轻柔地应一声：“好。” 穆思淼笑容停滞一瞬，又轻缓地舒了一口气，嘴唇贴上他的后颈，嗅着他的气息沉睡过去。 穆思淼的话的确有了用处，翌日齐俊冬在小笼包蒸熟后才抵达，走到铺子中又与蒋文娅汇合。 “掌柜的，谢谢您。”蒋文娅一来便深深对她鞠了一躬，穆思淼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将她搀扶起来，“为什么要感谢我？” “我昨日与母亲说了关于借贷之事，虽受了几声谩骂与殴打，但母亲也已经替我还清债务，我不会再去借了。” 蒋文娅平视着她，面上虽带着笑，然而这笑容中却满是苦涩，穆思淼拍拍她的手臂：“此时醒悟不算太晚，往后不要再在意那些身外之事，不如多考虑点正事。” 蒋文娅猛地点头：“我会好好做工的。” 她说罢看一眼正往里端胡辣汤的齐俊冬，又转向穆思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穆思淼显然也看得出来，她把烤炉中的红薯拿出来：“有事便说。” “穆掌柜，您应该不会教会这弟弟后就把我辞了吧？” 她小心翼翼询问着，语气中满是试探，穆思淼不由得发出一声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穆思淼把一袋小笼包递给客人，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蒋文娅也不是胡乱揣测，她开口说着自己的观察：“毕竟是掌柜的自家人，定然会比外人亲近些。” 按照她的说法，她与齐雨泽已结亲，自然他弟弟便是自己弟弟，但穆思淼可没把他当成自家人，反而是对蒋文娅放心不少。 曾经她防着蒋文娅，生怕她是第二个刘淏轩，可已经这么久了，她并未出手，看来只是想真心做工。 “并没有，不过是迫于长辈的压力罢了，待后面找到机会，我便会将他送走。”穆思淼这话让蒋文娅眸光一亮，她立即弯起眼眸，兴奋回答，“我知道了！” 她说着，似乎更有了干劲，把烤红薯装好递给客人，还不忘呦呵着午时有新饮品的事，有几人是昨日尝过的，听闻此事后立即应声：“这敢情好，昨日那奶茶属实不错。” 听到她们如此说，余下的客人也对这名为“奶茶”的饮品满是期待。 把小笼包售完后，穆思淼看向缓缓走来的齐雨泽，把铺子的钥匙递给他，随后带着两人走回家中。 所有食物流程蒋文娅都清楚，穆思淼便放心将所有交给她，她带上银两，独自前往钱庄。 前往钱庄必须要路过倾淑阁，穆思淼自从上次之后，就从未来过这边。 倾淑阁门口站着多名衣着华丽轻纱的男子，看到穆思淼后纷纷冲她扬起手中的丝巾：“姐姐来玩呀，你想要什么样的这里都有……” 穆思淼只淡淡扫过一眼，并未回应他们，不过目光在扫到最后方那名绷着脸的男子时，视线一顿。 似乎是那时的花魁，穆思淼记得他名叫蓝田，他此时站在人群后侧，面上满是烦躁，又不得不甩着丝巾。 即便是倾淑阁，也躲不过更新换代的魔咒，大抵是新的花魁出现，蓝田被剔除花魁行列，才沦落到在门外迎客的地步。 穆思淼扫过一眼便匆匆离去，不太想与他们产生瓜葛。 钱庄前人头攒动，穆思淼走近后才发现这钱庄竟举办了活动，每存入十两银子便赠予一两白面。 谁人不知白面昂贵，如此一来，这沈氏钱庄门前站着的满是争前恐后存银子的人。 穆思淼被挤得后退两步，侧目看向对面同是钱庄的店铺，这家钱庄倒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虽然她的确想要那一两白面，但家中两人在她还是有些担忧。 她转脚走向对家的钱庄，刚走进铺子，她便知晓这家钱庄不受欢迎的原因，一女子趴在柜台上，看到有人进来懒懒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尾声翘起，音调拐弯，听上去有点怪异，穆思淼却猛地一怔，她对这语调有点熟悉，知名小饰品店里的店员都是如此讲话。 “怎么存银两？” “小李，你来带这位客人去。”女子扫她一眼，随后继续拨弄着手上的算盘，眸光却时不时往门外看。 “掌柜的，我看着对面钱庄有赠予物品，不知您这边有什么？”穆思淼没看小李，而且走到这女子身旁，她闻言只是瞥她一眼，“那你去对面啊，来我们这做什么，我们什么都不赠。” 穆思淼也不在乎她的语气，反而眼眸一转：“掌柜的，不知您想不想投资，我这边刚好缺些资金，东西您不用管，保证稳赚不赔。” 女子饶有兴趣地扫她一眼，但眼眸中的神情明显对她的话不太信任：“说说看。” “不知掌柜的是否知道茱萸？” 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女子还是对她点头。 穆思淼轻笑一声：“茱萸虽有辣味，但总归不算是真正的调料，吃多的话口感还有点微苦，而有一种名为番椒的植物，它的口感才更单纯，不过这东西此时我还未曾见过，但我相信掌柜的应该能找到这东西的种子。” 她说半天，女子都未听明白她话中其他意思，她轻哼一声，刚想说她凭什么要帮她去找，便听到穆思淼出声：“我会做奶茶。” 半月前来到古代的宋欣一愣，没想到此地还有现代人：“你也是……” 她惊诧的眼神落在眼中，穆思淼扬唇一笑，生怕她不信，于是她开口证实自己的身份：“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对方听到这话后面色一喜，恨不得跳起来，她匆匆握住穆思淼的手臂询问着：“你是怎么过来的？” “……意外去世，醒来就在这了。”穆思淼可不想被现代人知道她是玩游戏猝死，太丢人了。 宋欢闻言只是淡然应一声：“哦，我是打游戏猝死的。” 穆思淼一时无言，继续说着她方才的话：“我现在在南街有间铺子，只是做些炸串卷饼小笼包什么的，不过我刚才所说也不只是为了确定你的身份，番椒的确存在，现在这时代还没发现此物是辣椒，如果被我们先找到……” 穆思淼点到为止，主要是想用她钱庄里的人手去寻找。 宋欢思索着，能发掘一味调料也不免是件好事，她眯着眼睛询问穆思淼：“你会做辣条吗？” 穆思淼点头，她便松口：“我要跟母亲商议一番，如此说来，母亲也在南街那边开医馆。” 她说着突然顿声，似是发觉了什么：“难不成那家糕点铺子也是你的？我说怎么会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放置在一起。” “不算，我跟别人合伙的，我只算是股东，不过配方的确是我出的。”穆思淼想着门口的“宋氏钱庄”，陡然想起这个姓氏、又开医馆，可不只有宋大夫一人。 “我认得你母亲，不如等我存完银两后，我们一同去询问她的意见。” 两人一拍即合，宋欢收过她递来的银两，拨弄算盘期间不忘告知她：“就算同是现代人也没有赠品的哦亲。” 穆思淼无奈轻笑着摇头，与她聊着闲话，最终得知她生前竟是运营专业的学生，穆思淼突然有所想法：“你有没有想法来管理店铺，我们合作，我出配料与资金，你出人和资金。” 她接过存款契纸，想着昨日刚做好的奶茶，扬唇一笑：“我们就开个奶茶铺子，怎样？” 第56章 第56章 酿制啤酒 宋欢在现代已经当够了社畜, 但她还从未在古代当过领导者，对此她还是有些兴趣，闻此话后, 她看向穆思淼：“是否有番椒的位置或者模样？” 宋欢是典型的城市孩子，她只见过超市售卖的辣椒，从未见过它还是辣椒秧苗的时候。 “番椒丛生，白花，果俨似秃笔头, 味辣色红, 甚可观。不过它冬日不适宜种植, 我需要你找人去皇城去买它的菜籽？”穆思淼看过去，宋欢立即喊帮工拿过来纸笔。 纸张铺在桌面上, 穆思淼三两笔画出绿叶与小而白的花瓣, 又将番椒籽的模样画出来, 微卷的白圆形种子, 闻着有辛辣的味道。 穆思淼记得, 辣椒应当已经传进来，这小地方没有，皇城的概率更大, 不过路程需要时间，宋欢家中有钱庄，肯定挺富裕。 宋欢应声，接过她手中的纸张，两人便一同走回南街，去医馆找宋大夫。 路过倾淑阁时，穆思淼没往那边看，直接走过去, 然而面前忽而走来一黑影，她脚步一顿，低下头时正好看到蓝田抱着她的腿，抽泣着：“娘子，带奴家走吧……” 显而易见的碰瓷，虽说她的确与蓝田有一面之缘，不过两人倒没到这种程度。 她轻笑一声：“这位男郎，你认错人了吧？” “求您了，救救我吧。”蓝田不再有往日高傲的模样，语气中满是哀求，穆思淼现在急着回家，没时间理他。 方才被蓝田行为吓得后退一步的宋欢探出身子，看到蓝田面容时一怔：“老板？” 穆思淼听到她的话转过头，宋欢两步走上前来，将一脸茫然的蓝田搀扶起来，眼底却满是跃跃欲试。 蓝田松开手时，穆思淼立即后退两步，与他隔开一段距离，一脸迷惑地看着宋欢。 “跪着做什么，你方才说得是什么意思？怎么救你？”宋欢笑着，蓝田则是满脸茫然，根据记忆，他从未见过这女子。 如此一想，他不由得觉着这人是被他相貌所迷惑，蓝田面上瞬间浮上一层骄傲，转而将目标移向宋欢。 “姐姐，求您将奴家赎回去吧，奴家能给您生孩子，奴家什么都能干……” 宋欢不是不知道这世界是男人会生孩子的设定，她闻言一笑，转过身看穆思淼一眼：“你先去找我母亲吧，我先把这事处理一下。” 眼看她似乎真的想替蓝田赎身，穆思淼便想提醒她一番，然而宋欢只是朝她摆摆手，让她放心:“无妨，我知道分寸。” 既然她这样说，穆思淼就不再多讲，看着两人往倾淑阁走的身影，她转过身，往南街医馆走去。 “宋大夫。”穆思淼跨进医馆，宋大夫抬眸看向她，“今日又要什么药膏？” 穆思淼趴在柜台上，看着她摆弄药材的手：“宋掌柜，今天来是想跟您商量合作铺子之事，不过贵公子还没到。” 宋掌柜闻言下意识向门口望去，看到空无一人后转过头来：“你遇到欢儿了？” 穆思淼应声：“她挺感兴趣的。” “具体是什么铺子，穆掌柜先说说吧？”宋大夫询问着，穆思淼则把方才与宋欢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不过怕她听不懂，又将好多东西仔细讲解过一遍。 等她讲完，门口缓缓传来两道脚步声，宋欢跨进医馆，她身后果不其然跟着蓝田。 想不到宋欢竟真的将他赎身，穆思淼下意识看向宋大夫，宋大夫只是瞥蓝田一眼，目光盯着宋欢：“欢儿，这位是？” “刚赎过来的戏子。”宋欢直接将蓝田的身份说出来，穆思淼观察着宋大夫的表情，发现她听到这句话后，并未诧异，只是点头，“悠着点，不要太过分。” “知道了母亲。”宋欢应声，这下总算想起奶茶铺子的事，宋大夫本就惯着她，她刚开口宋大夫便同意。 随后看向穆思淼：“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现在穆思淼还不知晓，前期需要找铺子和帮工，后期又要采购糖水材料，她只能说出个大概，并告知两人会拟好契约再来找她们。 医馆药材应该有个采购渠道，穆思淼望向宋大夫：“宋掌柜，您采购药材时是否见过一名为番椒的种子？” 宋掌柜闻言思索片刻:“似乎听说过，但它不是药材，我就没打算采购。” 穆思淼有些激动，她急促凑过去：“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它具体的位置吗？” “这倒有点不记得，不过我过几日会去皇城采购，如果需要的话我到时上点心，帮你找找？” “那就多谢宋掌柜了。”也算了了件事，穆思淼与两人告别后，转身离开了医馆。 家中，蒋文娅与齐俊冬已经将炸串卷饼与红薯准备好，正待穆思淼回来。 焦糖奶茶的做法穆思淼还没教过蒋文娅，她戴上围裙，让蒋文娅烧着火，她把冰糖和茶叶倒进去，等炒香后倒进牛奶。 奶香与茶香融合，穆思淼看向站在一旁的蒋文娅：“学会了吗？主要注意的点是刚开始熬制糖的时候，你得控制好火候，不然糖变焦，味道会苦。” 蒋文娅点头，默默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用炭石记在纸上。 等她把奶茶煮好，一行人便直接前往铺子。 路过医馆时，穆思淼往里窥探一眼，没再看到宋欢与蓝田，她猜测两人已经离开，虽不知宋欢为何替他赎身，但她猜测或许与那一声“老板”有关。 抵达铺子时，私塾铃声还未响起，穆思淼走到铺子里，先将辰时放进来的木桶拿出去，随后出门继续售卖。 奶茶的甜香味道盈满小巷，穆思淼用木勺搅动着，抬眸看向摊位前变多的人扬唇一笑，看来开奶茶铺子的想法可行。 奶茶香味吸引到摊位前的客人不止有私塾的学生，连周边的摊主都想尝尝鲜，因此穆思淼便将人数转成两排，炸串卷饼前站一队列，奶茶前站一队列。 偶尔会有两种都要购买的人，穆思淼便接过蒋文娅递来的一碗奶茶，让客人独自端着走进铺子里。 一时之间，碗都有些不够用，幸亏曾经采购的防水袋还剩些，穆思淼就盛进袋里，递给一些打包的客人。 将炸串卷饼和奶茶递给最后一名客人，穆思淼看向另一边的木桶，两桶奶茶都已经售卖完，铺子里还有没喝完的客人坐着。 穆思淼把木桶盖上盖子，钱袋系上后放到怀里，等东西收拾好之后，铺子里的客人也已经离去，她走到铺子里，把用过的碗叠在一起，放置回车上。 “近几日要酿制小麦果汁，你得在家中帮忙，铺子便先打烊。”穆思淼手臂压在柜台上，看着齐雨泽轻声细语说着。 身后的齐俊冬听到穆思淼的话，自告奋勇走上前：“姐姐，反正我会的不太多，不如我在这里帮您看着铺子，工钱我可以不拿。” 这样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但穆思淼探究地望他一眼，对他这种做法感到怪异，如果他不是为了学配方，也不是为了赚钱，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奴家觉得如此甚好，穆娘觉着呢？”齐雨泽抱着玥儿，从柜台内位置走出来，穆思淼回过神来，轻缓一笑，“我觉得也可行。” 她说完，眸光望向柜台后方的柜子，看到上面锁得结实的锁，才放心收回视线，拿过放置在柜台上的钥匙递给齐俊冬：“申时打烊，之后别忘记锁门。” 齐俊冬接过钥匙，不禁喜上眉梢：“姐姐，我知晓了。” 自家种的小麦还没到成熟的时节，所幸市集有铺子售卖，她路过摊铺时采购一袋小麦，放到车上拉着回家。 小麦首先要放进水里浸泡，一夜过后，穆思淼把小麦捞出来，放置在竹板上用屉布盖住，时不时往上方均匀地洒水，如此几个时辰后，小麦长出麦芽。 她把麦芽倒进锅里翻炒着，直到炒成干燥的模样，便将它们放置到簸箕上，用手掌将麦芽搓掉。 家中没有石磨，穆思淼带着炒干的小麦走到市集，麻烦一家豆腐店帮他磨碎，又去医馆买了点蛇麻花，随后再次回到家中再次倒进锅里。 加水后盖上锅盖，穆思淼又往灶膛中加入木柴，让火候变大，把水煮沸后静置半晌，随后加入蛇麻花，再次煮沸。 待煮沸好的麦芽液冷却，把它倒在屉布中进行过滤，过滤好的液体装进木桶中的防水布，随后再把前几日做好的老酵子掰碎放进去。 封住防水布口后，穆思淼和蒋文娅一同将木桶搬到里屋的角落里，随后她坐到凉亭，舒缓一口气。 果然酿酒不能独自制作，不仅费时还费力，她感觉做这一次得耗费很久时间才能恢复，而且只是发酵都得十几日。 她拿出纸墨，将这配方写到纸上，想着把啤酒酿制的法子转给宋欢，到时候雇佣帮工，让她们去制作，最终放置在奶茶铺子里售卖。 把配方写完之后，穆思淼又继续在纸上写着，近几日她跑了几家铺子，最终选出三家，位置都还算不错，不过价格相差挺多。 奶茶铺子需要在里屋调制，空间必须要足够，穆思淼选择这三家的面积都不小，看来明日要寻宋欢去讨论一番。 木门被推开，齐俊冬从铺子那边回来，看到她后走到凉亭，把钥匙递过来。 穆思淼接过钥匙放在桌面上，把蒋文娅叫过来，示意齐雨泽去拿两人的工钱。 等待工钱期间，齐俊冬突然开口：“姐姐，今日有人去铺子里找你，她说希望明日聊聊合作的事，她在钱庄等你。”—— 作者有话说：《遵生八笺》 第57章 第57章 奶茶铺选址 看来是宋欢等急了, 穆思淼颔首示意她已经知晓，但齐俊冬嗫嚅半晌，似乎有话要说。 “有话就直说。” 穆思淼话音落下, 他立即耳根一红：“不知那位是谁？姐姐认得的人吗？” 明白了，这是看上宋欢了。 穆思淼扫他一眼，但此事她可不能做主，于是便将两人关系说得更陌生些：“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姐姐能否当个媒人？我……”齐俊冬欲言又止，看上去仿佛羞赧不已, 穆思淼扯起嘴角, “主要我与她并不相熟, 这总归不好，不如你直接找媒郎更好。” 这算是委婉拒绝了, 而且宋欢刚将蓝田赎回家, 她可不想将打扰两人。 齐俊冬垂下头应一声, 此时齐雨泽拿着钱袋走出院子, 将钱袋递给穆思淼, 她把两人的工钱发放下去，两人依次从院子走出去。 待齐雨泽坐到凉亭时，穆思淼才搓搓发冷的手指, 接过他递来的热茶：“齐俊冬说想让我说亲，跟宋大夫家的女公子。” “他为何突然认得此人？”齐雨泽一脸迷茫，穆思淼把杯子放到桌面上，向她解释道，“还不是她今日来了铺子被齐俊冬瞧见了，她前几日刚帮倾淑阁一戏子赎过身，我们还是别凑这热闹，我已经让他去找了其他媒人。” “确实如此。”齐雨泽拧眉, 但他的模样分明是担忧齐俊冬的处境，穆思淼握住他的手揉搓着，“他如果愿意，就算你阻拦也没用。” “奴家是他兄长。”齐雨泽低头看着她的手，不由得出声，“总不能让他去做小。” “宋欢应当不会同意的，别担心了。”穆思淼让他放宽心，虽然她也并不知晓宋欢的心思。 翌日抵达钱庄时，她特意主动询问一番宋欢与蓝田的关系：“你与那日从倾淑阁赎来的男子关系如何？” “还不错啊，挺好玩的。”宋欢眉头一挑面上满是愉悦。 看样子她们二人的确关系不错，穆思淼这下便能确定。 她思索的模样落在宋欢眼中，她深知穆思淼在想什么，她轻笑一声：“我并没想将他娶回家中，不过是好玩而已，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与我公司老板的模样相同，老是让我当牛马，我这不得好好报复一下。” 她愤然出声，穆思淼脸色一怔，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层关系，但这样一来，齐俊冬莫不是真能求媒人来说亲。 穆思淼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宋欢有些难受，她拿过那张纸张，挑选一番过后指尖点向面积大的那家铺子：“就这家吧，奶茶铺子面积是得大点，银子什么的不用管。” 穆思淼当时拉宋欢入伙时便想到这一层，她家中开着钱庄，在当地属于富裕人家，另一层也有她是现代人的原因，毕竟两人口味相近，更能够想出能开发的菜系。 但已经答应过齐雨泽，她还是得多问两句。 宋欢实在看不下去，把纸张放在桌面上，随后朝她看过来：“有话直说。” “这几日或许会有媒人来为你说亲，如若对方姓齐，能否拒掉？”穆思淼出口后，便觉着有点冒昧。 “那人是谁？我认得吗？”宋欢眼眸中满是八卦的意味，她抓一把瓜子嗑着，等着她开口解释。 “昨日你去铺子找我时，看店的那男子，他是我夫郎的弟弟，既然你现在已经有蓝田，应当不再需要他……” “你怎么得知我不需要？”宋欢打断她的话，似乎在思索着齐俊冬的样貌，“他相貌还不错，如果娶回家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穆思淼紧绷着脸，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想家中留一人，又养一外室，她沉默着，如果宋欢想要的话，看齐俊冬那模样立即会马不停蹄地跑过来。 看来要让齐雨泽失望了。 “嗐，我开玩笑呢，你真信了？”宋欢看她仿佛真信了，这才让她放心，“我此时还没心思谈情说爱，我忙着教育蓝田呢。” 宋欢说完冲她一挑眉，这算是给她喂了颗定心丸。 “多谢。” 穆思淼向她道谢后，两人则继续讨论着关于奶茶铺子位置的问题，三间里那间第二大面积的商铺在上仙楼隔壁，她觉得或许能蹭点人流。 “你觉着如何？虽然面积不如那间大，但上仙楼本就处于中街，而且酒馆中人流巨大，他们点过餐后如果感兴趣的话能够去买杯奶茶。” 众所周知，胃中总留有一部分位置给饮品，穆思淼猜测这边的人也是如此。 她的话很有道理，宋欢也借此说出自己的建议，两人讨论半晌最终到了午间的时辰，今日是休憩日，穆思淼在出门前告知过齐雨泽，如若她午间未归，便是与宋欢一同吃过。 因此她并不需要在意太多，而且出门前她带了些银两，如果要去酒馆的话，也不至于拿不出银两，但宋欢却没打算出门。 她把桌面上的纸张折起来递给穆思淼，随后起身朝她扬手：“随我走，后院的饭应当做好了。” 穆思淼面露诧异，看着宋欢的模样便知晓煮饭的人是蓝田，走到后院的亭子时，桌面上已经摆放好几种菜式，甚至还有一壶温酒，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昔日跋扈精明身着露肤的蓝田此时被衣袍裹得严实，他发髻也全部被盘起，看上去还真像贤惠的夫郎。 他把最后一道汤端过来，看到穆思淼后面色一怔，随后低下头慢走着。 骨头汤放在桌面中央，宋欢道一声：“做得不错。” 蓝田立即面色羞赧、耳根通红，声音带着明显的撒娇：“宋娘。” 两人坐下后，宋欢指挥蓝田帮穆思淼盛汤，她看着对方的模样，与曾经大不相同，看来真是从良了。 蓝田把瓷碗放在石桌上，穆思淼立即道谢：“多谢。” 她并未有其他动作，不过即便如此宋欢待蓝田下去后，还是问了她与蓝田如何认得的。 “原身曾去过倾淑阁，那时跟他见过一面，之后我就不再去过，一直在家研究开食铺。”穆思淼可不想她会误会，虽不知宋欢信不信，但看她那模样好似不太在乎，甚至还帮她夹菜。 两人边喝着温好的酒，边讨论着曾在现代的事，不知不觉一壶酒就见了底，穆思淼躺倒在亭子处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宋欢。 她坐在地上，抱着酒壶声音黏糊：“其实我还没活够呢，但在现代太卷了，还有那垃圾老板，害，死了也挺好的，就是没想到会来到这里……” 她说完后仰头用壶嘴倒进嘴里，结果只有几滴，她愤愤把酒壶丢掉，扒着桌子边缘试图坐起来。 穆思淼其实并没醉，就是有点头晕，她酒品不错，喝多了除了犯困就不会做其他事，比宋欢安静多了。 或许是听到亭子里的动静，小厮匆匆走进来，将宋欢扶起来，蓝田也走过来，将宋欢搀扶着，他看向穆思淼，一副男主人的模样：“询问一下穆掌柜住在何处，将她送回去吧。” 虽未办结亲礼，但众人也知晓蓝田与宋公子的关系，于是便应了他的话，走到穆思淼身侧询问着。 她虽有点头晕，但家中的位置还是能说清楚的，她被小厮搀扶着坐上马车，马车颠得她胃里翻腾，穆思淼调整着呼吸，才勉强压下去，不过当她被齐雨泽接过去后，还是没忍住。 她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看向齐雨泽。 酒劲儿上来，她本就不善于饮酒，根本不用照镜子，她便能知晓自己脸色一定通红。 浸湿的毛巾擦拭着脸侧的薄汗，穆思淼透过缝隙看向齐雨泽，他满脸担忧，动作很是轻缓。 “雨泽……” 穆思淼攥住齐雨泽的手腕，一个用力将他拉到床上，用力扣住他的手指，俯身贴上他的脖颈。 宋欢的话对她有点影响，虽然两人逃避的东西不同。宋欢是工作，她是家庭，本质其实大差不差，不过现在在这边没有那些让人烦躁的事，而且还有齐雨泽在身侧，就算过得穷一些，她其实还挺满足的。 牙齿用力，齐雨泽不由得闷哼一声，又怕将婴儿床睡着的玥儿吵醒，他只好别开脸，紧闭牙关防止自己出声。 除了之前要玥儿的时候，齐雨泽从未见过如此粗鲁的穆思淼，前几次她的温柔让齐雨泽已经淡忘那时的事，但这次他却下意识产生恐惧。 脚踝被攥住，腿被折成锐角，腰腹拱起一个弧度，齐雨泽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来，他条件反射般瑟缩着身躯，又不敢太反抗。 冷风将穆思淼的酒吹散不少，她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动作过于粗鲁，她低头吻上齐雨泽带着泪水的睫毛，手上动作放轻不少。 或许是感受到她的转变，齐雨泽下意识攀上她的肩膀，红着耳根和眼眶主动吻上去。 木板床发出一阵阵响，穆思淼不禁想起，难怪古代电视剧中有人通过床响来判定是否圆房，这时总算明白了原因。 生怕床会散架，穆思淼特意控制着声响，待它急促响起几声后，她便将动作放缓，让它能够歇息些时辰，过一段时间后再让它恢复本来的响声。 低低的抽泣声与床响仿佛两种交响乐，此起彼伏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让人愉悦，穆思淼时不时望向婴儿床的位置，竟有种偷/情的惊慌感。 齐雨泽看上去更能感受这种感觉，穆思淼稍微一碰他就颤抖着，手指握着她的手臂，看样子倒像是在欲拒还迎，勾得她心尖一颤，随后做得更加过分。 第58章 臭豆腐 一脸餍足的穆思淼躺在床上, 侧身看着齐雨泽哄着玥儿的背影。 此刻时辰还早，而且还要准备明日所需要的食材，齐雨泽抱着玥儿, 下床后整理好衣装。 穆思淼看向齐雨泽，他瞬间低下头来，耳根肉眼可见地泛红：“穆娘，稍后蒋文娅与俊冬便会来到家中，奴家先出去准备明日所需的食材了。” 还未等到穆思淼的回答, 齐雨泽便抱着玥儿匆匆退出里屋。 看着闭合的门, 穆思淼也缓慢阖上双眼, 米酒虽说度数不高，但还是有些作用, 她躺靠在床上, 逐渐失去意识。 直到意识恢复, 穆思淼才听到院子里几人的谈笑声, 她打了个哈欠, 起身穿好衣服后从怀里拿出契纸，她沉默片刻后又把契纸塞回怀中，随后走向院子。 灶房里两人忙着, 玥儿也很乖地趴在齐雨泽腿上，穆思淼拉开木椅子，坐在齐雨泽身侧，拿过一旁的签子串着土豆片。 “饮酒果真误事，今日虽然同宋掌柜聊得还不错，也已经确定了奶茶铺子的最终位置，但我们却忘记签字画押。”穆思淼摇摇头，一脸无奈。 “那就是说, 穆娘明日还要再去一趟吗？”齐雨泽说着，余光看向灶房位置的齐俊冬。 穆思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满面春风的齐俊冬映入眼帘，看他这模样，似乎还在期待着媒人的好消息。 “不用担心，宋掌柜已经告知于我，她对齐俊冬没有兴趣，她现在一心放在家中那男子的身上。” 穆思淼说过，齐雨泽顿时眼眸一亮：“穆娘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听到穆思淼这样说，齐雨泽便想要起身去告知齐俊冬此事，她连忙挡住他的行为，“别提前告知他，是得让他长点记性，不然他下次再看到一人还会想着嫁于对方。” 的确是这个道理，齐雨泽听到后坐回椅子上，继续串着蔬菜。 不是不让齐俊冬自行选择，而总不能如此任性，毕竟昨日齐雨泽已经跟他提过宋欢家中有一心爱的男子，但他只是呛声两句，大体意思则是两人并未结亲，他还有机会。 他这样想，穆思淼也深知说不动他，只有宋欢本人当面拒绝，他才会死心。 炸串需要蘸取酱料外，还需要一部分的干料，没有干辣椒，穆思淼只能用茱萸捣碎代替。 宋欢已经托人与宋大夫一同前往皇城，如果顺利的话，或许明年就能实现辣椒自由，她很是期待。 想着这事，面前倏然有白影飘下，她串串的动作一顿，下意识仰头。 她虽属于北方人，但家中却在中原地区，而且近年来全球变暖，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大片的雪花。 “咿呀咿呀……”玥儿伸着小手，卯足了劲儿去抓雪花，看来很是好奇，不过没等他抓到雪花，雪花就已经落在地面上融化不见。 但是看到这雪花的模样，穆思淼便能猜测出来这雪势肯定小不了，不知会不会影响明日出摊。 她看向拉车的轮子，虽说有些笨拙，但轮子还算大，还不至于能够被雪拉住，就是拉着应该有点难受，不过也没关系，齐俊冬应当会提早来到。 穆思淼转头望向灶房的两人，向两人催促着：“你们两个快些，趁这会儿雪势还未起，可以早些下工归家。” 两人对这大雪见怪不怪，蒋文娅甚至朝他摆摆手，很有经验的模样：“没关系的，这雪得深夜才能下起来。” 但穆思淼还是怕两人走雪路，毕竟齐俊冬家离市集有些远：“还是尽快吧，待会儿天就黑了。” 冬季白日愈来愈短，申时一刻天色就已经变沉，于是在两人还准备继续和面时，穆思淼把她们两人推出门外，让她们离开。 等她们下工后，穆思淼把院子门闩放下，走到灶房继续和面，不过一刻钟，面就和好了。 穆思淼环臂站在灶台前，思索着今天要做的菜系。 余光瞥向一旁盆里放置的豆腐，她顿时有了想法，她拿出那盆豆腐，又挑出几根芫荽与葱姜蒜，为后面调汁做备用。 老豆腐切成块，她往锅里倒进油，又往灶膛中放进木柴，等油热之后，把老豆腐放进去，炸成焦黄的模样后捞出来控油。 把热油捞出来放置一旁，锅中剩下的油刚巧能做调汁，葱姜蒜倒进锅里，炒香之后把捣碎的茱萸倒进去些。 一股儿呛鼻子的味道立即出来，穆思淼弯下腰咳个不停，但还是憋住气后倒进些盐、酱油、大酱，等水开后又搅好半碗淀粉液倒进去。 辣香的汁水变得粘稠，穆思淼眯着眼睛嗅一口，把芫荽丢进去搅和一圈，随后盛在碗里。 她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将炸好的豆腐块戳出一个洞，用勺子灌进去料汁，又在汤汁里泡了会儿。 一口咬下去，咸辣的料汁刺激着味蕾，穆思淼边哈气边走进里屋，看向正陪玥儿玩的齐雨泽。 “吃饭了，看我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家庭版臭豆腐没有臭味，与穆思淼一同进屋里的只有调汁与豆腐的香味，让齐雨泽不由得吞咽口水。 听到穆思淼这样说，他立即点头，抱着玥儿跟在她身后走到灶房中。 幸亏还记着他的口味，穆思淼放进调汁中的茱萸并不算太多，而是单独把磨碎的茱萸放碗里，足够她泡完调汁后蘸取。 不知道玥儿爱不爱吃，穆思淼把臭豆腐泡过后，放在一个小碗里，让齐雨泽去喂他试试。 齐雨泽用勺子把豆腐块弄成适宜玥儿吃的小块，喂到她嘴边立即被她一口吃掉，看上去她觉得不错。 但还是不能吃太多，穆思淼怕她消化不良，还是蒸了半碗鸡蛋羹，两人把炸豆腐全部吃完后，穆思淼把鸡蛋羹拿出来让齐雨泽喂，她则盛出两碗鸡骨汤，随后又将前几日蒸好的饼泡进汤里。 寒冷的冬日，喝上一口滚烫的鸡骨汤很是温暖，穆思淼边喝着汤，边看向院子里已经铺满一层的雪。 雪势愈发大，看来果真如蒋文娅所说，深夜才会增加雪势，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明早的路可能真的不太好走。 穆思淼试探性看向齐雨泽，套着他的话：“这雪下挺大，明天不会走不动路吧？” “不会的穆娘，明日雪势就会减小，不会影响出摊的。”齐雨泽果然对这里比较了解，穆思淼点头应声，继续将剩余的鸡骨汤喝完。 翌日穆思淼醒来后，披上棉外套就打开往院子里走去，虽然雪还没停，但雪势的确减小不少。 她整好衣装走向灶房，准备着胡辣汤与小笼包，不多时，齐雨泽也抱着玥儿从屋里走出来。 玥儿今日戴着帽子，脖颈处也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很是暖和，她把玥儿抱上婴儿车，把包好的小笼包放到蒸屉上。 两人很快将所有小笼包包好，穆思淼让齐雨泽看着玥儿，她则拿过铁锹，把院子里的雪铲成一堆，之后又用扫帚把它们扫干净。 虽然雪还在下，但清理过后，院子里干净不少，拉车也很容易拉出来。 拉车虽然被她放置在凉亭下，但始终有雪飘落到上面，穆思淼用抹布将雪扫掉，回到灶房将蒸好的小笼包放置在车上。 今日齐俊冬来得晚些，穆思淼把东西都放上后，他才敲门走进院子。 为防止雪落在锅炉上，穆思淼把拉车四周捆上一根棍子，在上面搭上一层防水布，随后又带上保温壶。 两人走到铺子前时，穆思淼感觉浑身都在发热，时辰太早，她的车算是在开辟道路，而且路上的雪并没有被铲除，还是有阻力在，拉着确实有些费力。 蒋文娅已经来到铺子前等着，她发丝上满是雪花，她跺跺脚哈出一口气，朝两人打着招呼：“今天好冷，下雪连温度都降低了。” 今天确实比前几日要冷，穆思淼把木桶盖掀开，之后帮两人倒一碗热水，等她们喝完身体回暖后便开始售卖。 虽说路有些不好走，但去做工的众人却不会因此而休沐，因此早点摊位前的客人非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毕竟胡辣汤中能放茱萸，辣的口感喝进去很容易发汗，店铺里的位置一下子爆满，齐俊冬一碗碗把胡辣汤往屋里端，蒋文娅帮客人们把烤红薯包好。 一时之间，三人都很忙碌，穆思淼把空蒸屉放到一旁，持续忙着把小笼包打包，又往上面淋上一圈苦酒。 把小笼包全部卖完之后，穆思淼把空蒸屉叠在一起，踩在椅子上把防水布上的雪抖掉，脚刚落地就看到对面走来两人。 穆思淼眼眸一颤，一副不悦地模样，穆艳娥走到摊位前，志气高昂地指点着：“这个、那个都给我来两份。” 她说完想要往铺子里走去，穆思淼很不乐意地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哦，已经卖完了。” “怎么可能？“穆父对她的话很是不信任，他两步走近，一把掀开蒸屉的盖子，果真空空如也。 他愤愤盖上蒸屉盖，转头看向穆艳娥：“好像是真的没有了。” 没想到她没人骗人，穆艳娥说着：“那就随便哪种吃的，都给我端过来。” 这次没等穆思淼回答，两人直接走进铺子里，不过倒没直接坐下，而是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零食。 两人眼睛一亮，走到木架前把零食往怀里装，看上去颇有打劫既视感，齐俊冬未见过两人，看到他们的行为后一愣。 他想去阻止两人的行为，但却被穆父一把推开，他被推得踉跄一步，后背撞上木柜，随即跌坐在地上，他发出痛呼声，顺势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59章 第59章 两朵莲花花瓣 铺子里动静如此之大, 穆思淼盛着胡辣汤的动作一顿，放下碗走到铺子里，便看到齐俊冬半躺在地上, 看上去摔得不轻。 穆思淼眉头紧锁，望着铺子里的场景沉默不语，齐俊冬躺在地上，看上很像是在碰瓷，但站着的穆艳娥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们怀里抱着饼干与面包, 面露惊恐, 感受到穆思淼的视线后, 穆父立即走到齐俊冬身侧，试图将他拉起来：“装什么呢？讹人是吧！” 齐俊冬始终一动不动, 穆思淼随即发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她此时也顾不上饼干面包被拿走, 将穆父的手挥开后将齐俊冬搀扶起来。 “哪里痛？” 齐俊冬虽然有吓唬这两人的想法, 但方才撞到木柜那下的确很痛, 他借着穆思淼的力站起来，指了指后腰的位置：“不用管我，姐姐, 她们偷拿了饼干……” 置物台上的饼干本就不剩多少，而且也不值几个钱，当务之急还是要将他送到医馆去。 “无妨，文欣你先送他去医馆，不要忘记让宋大夫写好明细。”门外站着的蒋文娅听到她的话，立即走进来，将齐俊冬搀扶走往医馆。 等她们走后，穆思淼坐回柜台前, 冷冽的眸光扫过去：“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穆父对上她的眼神，瞬间有些发怵，他退回穆艳娥身后，垂眸噤声。 穆艳娥低骂他一声，视线落在穆思淼面上：“昨夜大雪，家中茅草屋被压毁，前几日的银两根本不够用。” 不过是借口，昨日那雪势根本不足以压毁房屋，也难为她们踩踏着如此厚的积雪也要来要银两。 “银两都在家中，母亲随我去就是，不过我要等她们两人回来才能回去。”穆思淼瞥她们一眼，将装零钱的柜门锁好，坐在柜台后盯着两人。 虽是她们无礼，穆艳娥却始终对她的做法有所不满，不过为了能拿到银两，等些时辰也无妨。 她瞪穆思淼一眼，带着穆父坐到长凳上，这时倒没再催着要吃这喝那。 不多时，蒋文娅搀扶着齐俊冬回到铺子中，她白一眼长凳上坐着的两人，将药膏瓶与明细放置在穆思淼面前：“掌柜的。” “情况如何？” “宋大夫说虽然撞到了腰椎，但不过是皮外伤，涂过药膏喝过汤药，几日就能有所好转。”蒋文娅将宋大夫的诊治结果告知于她，穆思淼看一眼纸上所需的银两，她把柜子锁打开，从中拿出铜板放在桌面上。 “这些是你方才购药膏的钱，另一些俊冬拿着，近几日你不必过来，好好在家里歇着。” 本着白拿白不拿的想法，齐俊冬刚伸出手，穆艳娥却大吼一声，猛地从长凳上站起来，跨步走到柜台前一把把铜钱抓到掌心。 “诶！给他钱做什么？！” 没想到她竟直接强夺，穆思淼沉沉叹息一口气，斜睨她一眼：“如若母亲心疼我，不让我掏钱的话，那便由母亲来付，毕竟是母亲推搡而导致他受伤的。” 此话一出，穆艳娥立即不再吭声，她沉下脸色将手中的铜钱摔在柜面上，发出一声响，穆思淼把铜钱递到齐俊冬手中，示意蒋文娅带她回到家中。 她则将穆艳娥两人赶出去，锁上铺子门后拉着拉车往家中走。 齐俊冬伤在腰上，走路太慢，尽管被蒋文娅搀扶着，还是直不起腰来。 穆思淼灵光一闪，让蒋文娅陪他待在此处，她则拉着拉车带穆艳娥她们回到家中。 齐雨泽满脸笑意，正打算迎接她回家，却在看到穆思淼身后的两人时，嘴角倏地绷直，面色带着惧怕：“母亲、父亲。” 穆艳娥瞪他一眼，勉强接受他的问候，不过视线还是看向穆思淼：“钱呢？” 听到此话后，齐雨泽立即明白穆思淼的意思，他匆匆迈着碎步走向里屋，将那个带着两片莲花花瓣的钱袋拿出来。 他刚抬手，钱袋就被穆父一把夺走，解开绳子后一脸不悦：“怎么就这么点儿？” 他惊诧的话出口，穆艳娥也扯过钱袋看一眼，钱袋中的银两确实比上次少些，她对此很不满意：“怎的比上次还少？” 她语气带着略微的指责，穆思淼轻叹一口气，垂眸摇头，曲起指节贴在眼下，装作抽泣的模样：“最近虽说生意如同往常一般，可临近年关，所有食材价格都在涨价，我们售卖出去的刚好覆盖成本，我们下月还要连铺子租金，母亲就给我们留点活路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穆艳娥有点不忍心，她本就是没出息的人，她们才将所有钱财压在穆筱身上，可谁承想，她竟在某日意外有了上进心，还在市集开了铺子。 听着隔壁邻居对穆思淼的夸赞，穆艳娥立即想到让她补贴家用的想法，才会借口家中修缮来找她索要银两。 可看她的模样，她们似乎逼太紧了，而且食材涨价也不是她在胡诌，穆艳娥勉强把钱袋揣进怀里：“简单修缮勉强够用，今日我便不再多要，还有一件事，既然食材涨价，你们售卖自然也能涨价，可别傻呵呵的任凭它亏损。” 穆艳娥这话确实有道理，但如若她们涨价的话，定然会有顾客流失，得不偿失的做法穆思淼并不敢轻易尝试。 “母亲说得有理。” 看到穆思淼如此听话，久违的优越感侵袭全身，穆艳娥趾高气扬地带着穆父离开院子。 将两人送走，穆思淼立即恢复沉重的模样，将车上的锅炉卸掉，将齐俊冬受伤之事告知齐雨泽。 “我稍后用拉车将他拉回家中，你吃过饭后与蒋文娅一同去做午时所需的食品。”穆思淼安排好此事，看着齐雨泽面上的担忧沉默半晌，“你现在同我一起去？他此时正在街道等着。” 齐雨泽点头，抱起玥儿后跟着拉车走到街道。 齐俊冬正坐在一家关门店面前的台阶上，面色有些苍白，齐雨泽看到后立即冲过去，关切地问道：“现在感觉怎样？很痛吗？” “还好，想躺着。”齐俊冬看他一眼，又望向穆思淼，她拉着车，车上铺着一层棉被，车顶被防水布挡着雪，看上去属实用了心思。 齐雨泽与蒋文娅合力将他搀扶上车，穆思淼按着车把让它保持平衡。 将他整顿好后，穆思淼再次叮嘱两人，随后拉着齐俊冬前往乡下。 她并不知晓齐俊冬家住何方，途中询问几次才勉强找到她家中位置，穆思淼敲响木门，齐父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两人后，立即匆匆走过来。 他一脸担忧地望着齐俊冬，又看向穆思淼：“这是怎么了？” 算工伤的话自己要赔钱，算穆艳娥推搡而导致受伤的话，她更要赔钱，左右结果都那样，她便想着随便说一种，没想到还未等她出声，齐俊冬却提前开口：“父亲，雪地难走，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姐姐帮我拿了药还特意送我回来，让我在家歇息几日。” 地上雪逐渐化成水，天气寒冷结冰也正常，齐父倒没多怀疑，连忙将他搀扶到屋里，让他趴在床上。 身为女子，穆思淼不好进里屋，便在门口等齐父出来，将手中的药膏与中药递过去，向他说明涂抹以及煮药的法子。 她又将怀里的几枚铜板塞到齐父怀中，略表歉意：“俊冬怎么说也是我的员工，这些给他买点吃的补补，家中还忙着，我就先走了，岳父。” 穆思淼做到这份上，齐父倒觉着她挺有诚意，他冲她一笑：“你赶紧回去忙吧，俊冬这边……” “你怎么回事──”吼叫的声音从里屋传来，穆思淼便知晓这是那素未谋面的岳母，她抬眸望过去。 房门猛然被拉开，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映入眼帘，虽面上带着怒气，但貌美却是遮不住的。 穆思淼这下知晓齐雨泽长相随谁了，她朝齐母点头，刚想打招呼，就听到她怒斥一声：“怎么？把我儿害成这样就想直接走？做梦吧你。” 果然美人还是不说话为好，好好一个美人，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嘴呢。 “母亲，我说过了是我自己摔的。”齐俊冬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语气焦急。 怕他从床上爬下来，齐父焦急地走过去，扶住他的身子让他再次平趴着。 虽不知齐俊冬为何将穆艳娥之事隐瞒，但既然他这样说，穆思淼便顺着他的话，但齐母似乎并没有齐父那么好糊弄。 “我方才分明看到他伤处有磕撞的痕迹，定然在你店中摔到的。”齐母的分析很准确，穆思淼沉吟片刻，冲她叹出一口气，“并不是的岳母，俊冬摔倒是想去街道上玩已经结冰的地面，却不小心摔倒，摔在地上时不巧撞上对面那家并未出摊的文房四宝铺子。” 听上去可信度不低，刚刚齐父进里屋时，并没有直接将门合紧，而是开了一个缝，两人此刻刚巧能将她们的话听清楚，齐俊冬立即应声：“就是如此！母亲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连齐俊冬都这样说，齐母也不好多讲，她冷哼一声：“但你还是有责任的，这几日你要确保他会完全养好，不然的话我就要去报官，我倒要看看那时青天大老爷会如何判。” 虽说穆思淼与那“青天大老爷”相识，但毕竟不是血亲，总不能一直麻烦她们，她刚想说会付药钱，然而齐母下一句话却让穆思淼沉默半晌。 “让我儿在你家中修养。” 第60章 第60章 施肥 确实不方便, 穆思淼家中仅有一间房，让齐俊冬居住的话，两人又该怎么办？ “这我倒不能同意。”穆思淼朝齐母歉意一笑, 向她解释道，“市集的房子不过是租赁的，而且只有一个单间，如若俊冬需要人照顾的话，我可以让雨泽过来帮忙。” 听到她这样讲, 齐母倒没再咄咄逼人：“如此就遂了你方才那种解决法子。” 穆思淼冲她一笑：“多谢岳母。” 与她们道别后, 穆思淼拉着拉车回到家中, 齐雨泽与蒋文娅已经将炸串卷饼准备完毕，正等她归来, 便能直接出摊。 齐雨泽将车上的薄被褥拿下来, 迫不及待询问她关于母亲有没有为难她。 当初母亲其实嫌弃一两礼金太少, 还想再多要些, 可穆艳娥也不是好说话的主, 最终母亲妥协将他嫁过来。 “没有，怎么这样问？”穆思淼不知晓关于礼金的弯弯绕绕，但对于他的关切穆思淼照单全收, 心中满是甜蜜的滋味。 午时，一行人前往铺子，少一人必然要忙些，幸亏玥儿挺乖，她独自坐在摊子后方的婴儿车上啃着磨牙棒，三人则忙得脚不沾地。 今日没做烤红薯，等将卷饼和奶茶售卖完毕后，穆思淼让蒋文娅拉着车与齐雨泽一同回家, 准备明日所需食材，她则带着契纸前往宋氏钱庄。 宋欢爽快签字画押，率先掏出一部分银两，穆思淼也从钱庄中取出一些，用作铺子装修。 银两宋欢出大头，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穆思淼亲力亲为，穆思淼也只好为几两银子而折腰，将摊子先全部交给齐雨泽。 奶茶铺子定在上仙楼旁边不远处，穆思淼带着银子找到那日的牙人，两人很顺利签好铺子的契约，等牙人走后，她独自一人站在铺子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设计图对比着。 结合现代奶茶铺子的装修风格，穆思淼跑了好多家木匠的铺子，才找到能够定制柜台的匠人，除此以外，穆思淼采购一个半人高的石缸用来装水。 这里距离宋欢家中比较近，穆思淼则借用她家马车，一趟便将石缸加满。 为了能够节约时间，穆思淼便找到当时帮他制作关东煮炭炉的铁匠，又让他制作一个更大的锅炉。 这样便能够直接在铺子中煮奶茶，不需要再从家中运过来，不仅能够让客人们喝上新鲜出炉的，甚至还能够用香味揽客，一举两得。 柜台与锅炉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铺子名称，为防止再次出现零食铺子那样的事，穆思淼并不打算让自己的姓氏出现在牌匾上。 她看向对面坐着的宋欢，询问道：“不如叫宋氏糖水铺如何？” 宋欢听完撇撇嘴，拒绝道：“太没新意，而且我们主营奶茶，肯定要选一个与奶茶相关的名称。” 她说的有道理，毕竟她是专业的，穆思淼看着她思索的模样，等待着更有新意的名称诞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穆思淼一盏茶水都见了底，宋欢却还未吭声，她拿过茶壶斟满茶水，捏着杯口还未放到嘴边只听宋欢陡然出声。 “我想到了。” 穆思淼放下茶盏，满怀期待地望过去，只见宋欢拿起折扇，扇出一阵冷风：“就叫“斟满”如何？” 虽然不知道“斟满”与奶茶有何相关，但听上去还算不错：“那就确定这个，我稍后去找木匠去制作牌匾。” 近几日，穆思淼常常早出晚归，等她归家时，玥儿已经睡着，齐雨泽帮她留了门，里屋闪着烛光。 她把门闩放下，先是走到里屋寻齐雨泽，告知自己回来，随后才走向灶房热菜，她坐在灶膛前，把火烧着。 不多时，齐雨泽披着衣衫走到灶房，向他说今日发生之事：“俊冬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今日午时他就已经回了铺子，我让他看着铺子，我跟蒋文娅则在家中备着食材。” 算算也已经过了几日，齐俊冬本身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回来做工也很正常，穆思淼应一声：“如此一来，铺子白日就不需要打烊，你也能适量烤点红薯放铺子里售卖。” 齐雨泽就是此意，听到应声后便打算离去，然而穆思淼却将他叫住：“这几日积雪已经化了，我明日要回一趟乡下去看看菜和鱼，前段时辰的堆肥应该能用了，我要去给麦田施肥。” 太久没回去，穆思淼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本次回去主要想着把鱼汤转移到院里，毕竟在田里又被人偷的风险。 奶茶铺子快要竣工，今日她已经提前与宋欢说过，这几日都由她看着，穆思淼也放心，毕竟她的设计图宋欢肯定清楚。 这次回乡下事情不少，翌日两人一同去准备小笼包与胡辣汤，等她们一同将食物装上车后，齐俊冬也已经抵达家中，齐雨泽将玥儿递给他让他抱着，自己则与他们走向相反的方向。 等穆思淼走到院子时，不过才辰时，她走这一路暖和了身子，把门锁打开后，她立即拿过锄头，转而走向院子里搭建的棚子。 她蹲下来，将防水布掀开一个角，棚子里的菜长得郁郁葱葱，芫荽、生菜、冬芹都长得挺好，果然防水布还是有用的。 她先把防水布掀开，让菜透透风，同时又浇点水，待明日回市集时，能够铲些带回去。 院子里其他地方的雪也已经化开，她踩着泥土走向侧边放置化肥的位置，抖开从市集拿来的防水布，用铁锹将堆肥铲进布袋里。 家中只有一辆拉车，她只好人工将那袋化肥背到田里，用铁锹将它们撒在两行小麦间的缝隙里。 一袋肥料她到午时才勉强撒完一大半，然而当她转过头时，却刚巧与陈怡对上视线，她手里抓着一条鱼，与穆思淼对视后立即松开。 鱼跳回鱼塘里溅出水珠，穆思淼沉默半晌，果真被她碰到偷鱼的了，而且还是熟人。 “我只是看看，并没想拿走。”陈怡下意识解释着，声音却有点发虚，穆思淼拿着铁锹缓慢朝她走来。 她眸光看向铁锹，顿时想跑。 穆思淼立即出声：“说吧，这是第几次了？” “什么几次？你别血口喷人。”陈怡眼神乱瞟，根本不敢与穆思淼对视，她手指还背在身后，隐约能看到她指尖流下的水。 “那你应当知晓，偷窃是能够报官定罪的吧？”穆思淼手掌撑着铁锹的木棍处，朝她扬唇一笑，但陈怡却猛然发觉穆思淼的异常。 从当日她倏然提起要金盆洗手开始，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出乎意料。 尽管她那日起便不再找穆思淼，但关于她在市集开铺子之事，可是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昔日与她一同堕落于男色中的人广受好评，她很是不甘心。 “那又如何？你有证据吗？”陈怡反问道，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现在的穆思淼说不定真会将她送进大牢。 没有穆思淼接济，她家中一贫如洗，这鱼塘还是她出门采摘麦穗煮稀饭时发现的。 除去这一次，她总共偷过三条鱼。 反正她没银两去赔，而且就算进了牢狱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陈怡便与穆思淼对视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我可以免费送你一条。” 穆思淼骤然出声，这话音犹如仙乐般，砸得陈怡有些缓不过神来：“你为何？”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穆思淼并未打算施舍她，毕竟她曾经骗过自己的钱，但她现在主要在市集，家中麦田以及鱼塘都需要人看顾，“一日三文，每日巡逻两遍麦田与鱼塘，你要注意麦田中是否长了杂草，以及鱼是否被摸走，再加偶尔的喂食，如何？” 穆思淼原本是想将鱼塘移到家中，但距离太远，要是有人想偷，她还是拦不住，如果陈怡愿意的话最好不过，不愿意她再想其他法子。 “果真吗？”陈怡今日已经因贫困而戒了酒，这时她才知晓柴米油盐贵，而且家中又无夫郎，她每日仅靠那麦穗水活着，已经快要受不了了，“我愿意。” 她并没考虑太久，就直接应声。 穆思淼从钱袋中掏出三文递过去：“今日起，你每日午时来查看一遍鱼塘和去处杂草，申时再看一遍鱼塘。” “知道了。”陈怡握着硌手的铜板，心里想着稀饭的甜香，以及玉米饼和炒菜的菜香味，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吞咽口水，睁眼看到穆思淼正在施肥。 她从未见过防水布中的东西，但它飘散而来的味道却格外发臭：“这是什么？” “肥料，能够让麦田能够长得更加肥沃。”穆思淼说道，陈怡应一声后走到她面前，“我来帮你。” 怕她会用这活计跟她要铜板，穆思淼率先提醒她：“先提前说好，这可是你自愿的行为，我可不会因此多给你几分钱。” “那当然，我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无理之人，我不过是在感谢你罢了。”陈怡前阵子虽有些混日子，但力气活儿她倒做得得心应手。 两人合力，很快将肥料撒完。 原本想着明日回市集，穆思淼便没打算现在捞鱼，她看着一个个鲜肥的鱼，想着把它定价为多少，才符合临近年关的物价。 “你今日去市集吗？”穆思淼突然询问，陈怡惊诧一瞬后回复她，“午后我要去采买糙米与玉米面。” 两人并肩往家中走，穆思淼闻言便请他帮忙：“稍后你前往市集时，能否帮我询问下此刻鲫鱼的价格为多少文？” 60-70 第61章 第61章 珍珠奶茶 陈怡很轻易就答应了穆思淼的请求, 随后向她道谢，“多谢，如果不是你愿意接济我……” “我这不叫接济, 这叫做等价交换，你帮我看鱼塘与麦田，我付给你酬劳，这都是应当的事。”有劳有得，穆思淼自然不会让她吃亏, 当然也会给自己留点后路, “不过如若你没看顾好的话, 我可不会顾着往常的情面，照样会扣除工钱。” 陈怡一听, 面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她也深知东家的规矩, 她猛地点头：“我知道。” 两人从穆思淼家门口分道扬镳, 陈怡则转脚走向市集。 穆思淼把放置在里屋的油盐拿到灶房, 又把从市集带来的面饼放到蒸屉上，底下是红薯稀饭。 她把院子里的生菜剪出一碗，清洗干净后用大火爆炒一顿, 随后又撒上茱萸粉。 面饼卷着爆炒生菜，微甜的红薯稀饭冒出腾腾热气，穆思淼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边吃边想着奶茶铺子的小料。 说起小料，自然当属珍珠奶茶最为经典，除此以外，家中还有红薯，能试试做红薯丸子。 吃完饭后, 穆思淼走到院里两侧菜地里清理着杂草，当她清理到一半的时候，木门被拍响，陈怡拎着一竹筐的菜，面上洋溢着喜悦：“思淼，我方才去问了，此时正值年关，那鱼可贵着呢，要50文一斤。” 平常不过20或者30文，原来古代也与现代一般，每逢佳节必定涨物价，但过年属实要隆重些，即便涨价也会有人去买。 穆思淼便决定将鲫鱼的价格定为40文一斤，并不算太破坏市场，也能够弥补鱼的个头有些小的缺陷。 她应声道谢后，陈怡冲她扬起微笑，转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把菜地里杂草清理干净后，日头已然落下，穆思淼点上油灯，超过一盘菜吃饱喝足后躺到里屋的床上。 冷风从窗户缝中吹进来，穆思淼顿时缩了缩脖子，暗自想着，果真还得需要人暖被窝，独自一人睡在床榻上，又没有暖气，实在是冷。 她闭上眼睛，裹着被子抱紧自己，熬了挺久后总算睡着了。 翌日，亮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穆思淼掀开半开的床帘，打了个哈欠后慢吞吞坐起穿上衣物，整理好之后走出屋子。 乡下空气的确比市集好多了，没有香腻的食物味道，也没有吆喝声，她伸了个懒腰，打了桶水后倒进锅里烧开。 用热水洗漱之后，她把带回来的最后一个面饼放在蒸屉上，从灶台上拿出昨日齐雨泽硬塞给她的一颗鸡蛋。 本着吃不吃无所谓的道理，穆思淼尽量将鸡蛋放在饼干与蛋糕上，并未把鸡蛋加入吃食中，除了某些时候偶尔给玥儿加餐。 她把鸡蛋煎成荷包蛋，夹在已经蒸热的面饼中，继续喝着红薯稀饭。 家中菜种类少，穆思淼只能勉强吃点，反正午时她就要回到市集。 不过回市集前，她倒还有不少事需要做。 她用剪刀将生菜、芫荽剪出来些，随后又拔出来一些冬芹，芹菜的话能够做菜放家里吃，生菜能够放到卷饼里解腻，芫荽则能够当作胡辣汤里的调味。 但对于芫荽来讲，有些人爱吃，不爱吃的那些人则会觉得它发臭，最好不要直接放进锅里，而是在称好后询问客人们的意见。 可是没有拉车，穆思淼自己背着肯定不能弄太多，而且她还要带鱼回去。 正当她思索期间，一阵车辗压地面的声音传来，穆思淼立即抬眸。 陈怡正拉着拉车，冲她家中而来。 “我看你昨日背着肥料前往麦田，肯定是未带车回来，你今日不是还要带鱼回市集吗？不如我送你，刚好能认个门。” 最后一句才是陈怡的最终目的，相必是怕不给工钱，她能够去寻她索要。 穆思淼接过拉车道了谢，没忘记跟她说清楚：“工钱每半月一结，我可以先结半个月的银子给你，往后我会来找你发工钱，如若我半月后未回，那便是我正忙着，你往后再数个几日，到休沐日时我自会回来给你结算工钱。” “这车子我就先借用一下，下次归家时我会将它带来还你，或者你急用的话，我明日再回来。”穆思淼并未打算把家的位置告知于她，陈怡自然听得懂。 她朝穆思淼摆摆手，轻嗐一声：“无妨，那就等思淼下次回来时再带给我也不迟。” 陈怡帮着穆思淼把刚割好的生菜、芫荽和芹菜搬到车上，之后两人拉着拉车往麦田的方向走去。 昨日说好的可以免费送她一条鱼，今日穆思淼捞出鱼放进袋里后，从中挑了一条递给陈怡。 陈怡急忙接过，忙不迭地朝她鞠躬道谢。 穆思淼抵达家中时，齐雨泽已经出摊归家，刚煮好饭。 她把鱼倒进木桶中用水养着，坐在灶房小桌子旁吃着热汤面条，看着对面的蒋文娅询问着：“文娅，你想不想换个地方做工？” 听到她这句话，蒋文娅往嘴里扒拉面条的动作一顿，面色有些慌张：“穆掌柜，您不会是要辞退我吧？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不是。”穆思淼没说她新开了家奶茶铺子，而是瞎诌出原因来，“我有位友人在中街开了家糖水铺子，她知晓我有开铺子的经验，便让我介绍位帮工去管理，这不，我第一位便想起了你。” 穆思淼这话真假掺半，她的确有让蒋文娅去管理的想法，但最主要的还是比较信任她，当初与宋欢签契约时，两人就规定过，双方各自出一人来管理。 眼看蒋文娅在犹豫，穆思淼又告知她：“工钱比我这边多两文钱。” 虽说有些心动，但蒋文娅却摇摇头：“不，我不想去，掌柜的帮我太多，如果我为了昂贵的工钱就离开，岂不是太没人性了。” 穆思淼倒没想到这茬，她思忖半晌，最终开口：“其实那铺子我也有投银子，我与友人是合作，你若是去那边的话，也算是帮我忙了。” 听到这话，蒋文娅才动摇了些，她看向穆思淼：“可这边的铺子怎么办？您们这边人手不够。” “这边你不用担心，齐俊冬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找一个售卖的帮工就好。”穆思淼说完后，又提前提醒她，“糖水铺子那边主要售卖奶茶，这几日你就在院里跟我学奶茶与小料的做法。” 看着蒋文娅应声，穆思淼又转头望向齐雨泽：“雨泽，你这几日把之前的招聘帮工的纸张张贴出来，再寻一名帮工。” 齐雨泽点头，转手将面条吹冷喂到玥儿嘴里。 齐俊冬的伤已经恢复，吃完饭后，齐雨泽前往铺子叫他回来准备明日的食材，穆思淼则带着蒋文娅做奶茶与小料。 两人去街上买来一块赤沙糖、以及一小袋树薯面粉，前几日采购的红薯还剩不少，这倒不用再买了。 清水倒进锅里，穆思淼把赤沙糖掰开，取出一部分后放进锅里，随着清水烧开，红糖也融化，把赤沙糖水盛到盆里，往里加入树薯面粉，搅拌均匀后，再次加入第二次树薯面粉。 非流体搓成一颗颗小球放到一旁，穆思淼再次撒上一撮树薯面粉，防止它们之间黏连。 清水煮开，把小球全部倒进去，煮熟后捞出放进冷水中浸泡，看上去跟现代市面上卖的相差无几，也算是平替了。 再次加水烧开放红糖，直到熬成偏浓稠的模样，穆思淼把方才煮好的小球丢进去，小火慢慢熬制，小球逐渐上色至深褐色，她才把小球捞出来，然后递过去一双筷子让蒋文娅尝试一口：“沙糖珍珠，尝尝。” 吃着有点甜腻，但树薯面粉让珍珠变得很有嚼劲，蒋文娅那日尝过奶茶的味道，第一想法便是，如若将沙糖珍珠放进奶茶中，肯定很受欢迎。 沙糖珍珠做好后，两人便开始准备芋圆丸子。 方才煮珍珠时，另一个锅已经把红薯蒸熟，穆思淼和蒋文娅把红薯皮剥开，将它们放进木臼中捣成泥状，之后再倒在案板上。 红薯全部捣成泥，穆思淼往案板上撒上一层树薯面粉和白砂糖，随后开始揉面，和成适宜的粘度后，将它们搓成如小指一般粗的条状。 条状面用菜刀切成指节大小的小段后，在表面再次撒上一层树薯面粉防止粘连，随后再次倒进锅里煮熟。 小料都做好，于是穆思淼便让蒋文娅独自去煮奶茶，之前虽然教过她，但她还没上手过。 穆思淼在一旁看着，顺便提醒她过程中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片刻后，奶茶总算煮好，为了不让它加过沙塘珍珠后太甜，方才穆思淼并没有让蒋文娅放太多糖。 她用盘子挖出砂糖珍珠放在碗底，又盛出一勺奶茶盖在上面。 除了玥儿外，她们四人各自喝了小半碗，剩下的则由穆思淼装好后，放进食盒中，带着去寻宋欢。 作为大股东，穆思淼自然要让她先尝尝味道。 她把食盒打开，一阵奶香味立即涌出来，宋欢眼眸一亮，自从来到这里后天，她就每日在家待着不出门，自然也并未听闻她铺子买奶茶，不然她肯定早就看出穆思淼的身份。 她接过勺子，一搅动竟发现底下还有珍珠，她顿时觉得自己那投资并没有投错，肯定能大赚一笔。 宋欢把底部的沙糖珍珠搅散，赤沙糖的甜与沙糖珍珠的嚼劲让她很是满意，她放下碗，当即询问她：“要不我们再开家果茶分店？就叫甜融冷市。” 第62章 第62章 秋梨膏 也不是不行, 但穆思淼精力财力有限，如此多铺子非但管理不过来，而且万一亏损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不急, 还是等“斟满”进入市场后，我们再考虑也不晚。” 宋欢觉着她说得有道理，下一瞬，穆思淼又将下层的芋圆奶茶拿出来，她又被芋圆奶茶吸引, 将这事先抛在脑后。 摊位餐点在私塾那条街还是挺出名的, 齐雨泽刚张贴招聘没多久, 就有人来应聘。 与宋欢谈论过后穆思淼便回到铺子，正巧撞上来应聘的女子, 齐雨泽当即挪了位置, 让她坐在木凳子上。 对面的女子仿佛很是内向, 她低着头声音轻缓, 穆思淼仔细听才听到她的回答。 “我叫谷子……” 她说完姓名便没了下文, 穆思淼沉默半晌，继续引导她说出自己的情况。 谷子家中仅有一位年迈的祖母，两人往常靠售卖竹编篮子为生, 但她手笨总是学不来，今天看到铺子前张贴的招聘后，她便想来试试。 望着她的模样，穆思淼思忖良久，最终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明日辰时来铺子门口试工，你的主要活计只是帮着把汤从门口端进来，或者发放号码牌。” 将明日她需要做的事说清楚后，谷子面色无常点头, 但挺声音确实算得上喜悦，不过声音还是很轻：“多谢掌柜的。” 声音轻也是性格使然，穆思淼并不想强行让她改正，如果后面真影响生意再说也不迟。 目送她离去后，穆思淼走出铺子，拉着拉车带着齐雨泽与蒋文娅回去。 奶茶铺子三日后正式开业，而明后两日则是试营业，蒋文娅做小料煮奶茶应该算得上熟练，穆思淼向她招呼一声：“到时候你就是铺子的一把手，这三日试营业期间你要教学他们准备小料和奶茶，以及根据客人们的口味调整下甜度。” 穆思淼说得都是必须要知晓的，蒋文娅边听边记在纸张上，随后向她颔首：“我懂了穆掌柜。” 锅炉安置在靠墙壁的柜台上，木质柜也是定制好的，穆思淼看着帮工把牌匾装上，红底金字的“斟满”很是耀眼，穆思淼对此很是满意。 试营业那日，穆思淼只远远看着，并未靠近，宋欢本就想当个甩手掌柜，最终竟让蓝田前往管着。 两人坐在上仙楼二层的床边，穆思淼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对面吃着糕点的宋欢：“这里的男子基本上都未曾读过书，他能管好吗？” “不是还有你带来的女子吗？我已经跟蓝田叮嘱过，凡事都要听从她的安排，如有争议便让他们来找我们二人商酌。”宋欢看上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她的说辞穆思淼倒能接受。 不得不说，这选址的确不错，因有上仙楼的存在，这路段人流量大，且客人们吃过餐食后再来一杯热腾腾的奶茶，简直就是绝配。 试营业一是为了观察客流量，再者是控制每日需要做的奶茶量与小料量，防止做多浪费。 不过还是要分析一下，毕竟生意总不会一直好，她们后期还需要结合市场需求而研发新品。 这边奶茶铺子开起来，私塾那边铺子的饮品就不能再做奶茶分流，但所制造的饮品还要最适宜学生饮用。 冬日天寒地冻，体弱之人容易受寒，从而引发一系列咳嗽发热等病症，穆思淼想到了梨膏饮。 与曾经做过的酸枣汤相似，都属于药膳一类的饮品。 梨，生者清六腑之热，熟者滋五脏之阴。秋冬养阴，阳消阴长②。 秋冬之时，即便并未害病，也能够为身体底子打好基础，防止来年身体空虚。 蒋文娅做事麻利，毫不拖泥带水，穆思淼对她很是满意，于是察看半晌后，便与宋欢道别归家。 途中转脚走向宋大夫的医馆中，采购川贝粉、甘草各一两，干枣二两。 路过摊子上又采购几个水梨，冰糖和姜片家中还剩的有，便不需再购买了。 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中，齐雨泽正带着玥儿坐在院子里准备食材，齐俊冬则在灶房烧火煮鸡骨汤。 穆思淼把食材丢在案板上，去询问着齐雨泽有关铺子那位新来帮工之事。 齐雨泽沉吟片刻，轻缓开口：“动作还算麻利，但她的声音有些轻，似乎有些怕人。” 内向都是如此，穆思淼见怪不怪，她这事抛在脑后：“这是天生的性子，并不会太快改变，除此以外，你觉着能否留下来。” “奴家觉着可以。”齐雨泽性子软，在他看来只要没有过错便能留下，穆思淼与他说过后才再次走向灶房，同样询问齐俊冬对那人的看法。 “能留。”虽说她家中并不富裕，齐俊冬对她并没有想法，因此留不留对他并未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看穆思淼的模样，似乎在纠结，他便叫住穆思淼：“姐姐，虽然她并未有过错，但今日有些客人叫她时，她瞬间满面通红，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穆思淼猜测可能是单纯的严重社恐，她轻啧一声，话语中带着轻斥：“别胡乱揣测，她不过是不太知晓如何与陌生人相与罢了，你这几日就想法子帮着些，让她尽快适应。” 年关时帮工不好找，穆思淼并不想这么费劲。 她掀开另一个锅，刷干净后加上水让齐俊冬烧火，她便着手开始煮秋梨膏。 梨上撒盐洗干净后直接切块，不需要削皮，但要去除核心，把梨块用笼布裹住，放在木臼中用杵子捣碎，随后将梨汁挤出来倒进锅里。 同时将甘草、干枣、姜片、冰糖放进梨汁中，大火熬制两刻钟后，将辅料用笼布过滤掉，留下汤汁。 加入川贝粉后继续熬制，大火熬制一个时辰后，汤汁上层有均匀小气泡颜色变成枣红色后，转至小火，随后再熬制两刻钟。 将锅铲上的汤汁滴进盛有冷水的碗中，发现它会凝固成水滴状，便说明煮得差不多了。 她把盆洗干净，等待稍微冷却后倒进去，用另一个盆盖住。 秋梨膏便做成了，梨膏饮则是用秋梨膏冲泡而成，比煮奶茶方便得多，煮一次就能使用六七日。 等她煮好之后，鸡骨汤与小笼包的馅料也已经完成，齐雨泽正陪着玥儿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木桶的鱼剩下两条，其余的昨日已经卖掉。 虽说她售卖的价格比其他家多些，但她家的鱼比别家小不少，毕竟是年夜饭要用的食材，而且鱼寄托着人们对“年年有余”的期盼，定然选择鲤鱼、鳜鱼等谐音更有意义的品种，她这鲫鱼倒是可有可无。 不过这时降价不是个好法子，很容易被昨日刚购买过的客人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若实在卖不掉的话，年后随大流一同降价也无妨。 等齐俊冬和谷子下工后，穆思淼从木桶中拎出一条鱼，放进桶里准备杀鱼。 过几日便是春节，自家的年夜饭自然也少不了鱼肉，不过家中只有他们三人，吃一整条属实过于浪费。 穆思淼则打算将鱼肉切块，炸成鱼块之后再去烩，而且炸过的鱼块还可以存放，不用担心放太久而发馊。 既然要炸鱼块，其他的炸食刚好也趁热油炸，穆思淼又抓过来一只鸡，将鸡鱼内脏挖出来洗干净后，她用绳子绑住鸡脚、穿过鱼鳃把它们挂在窗棂上晾着。 天色渐沉，寒气侵体。 穆思淼倒出一盆热水净手，这时齐雨泽也已煮好稀饭，她端着碗坐在灶房凳子上，用筷子夹着菜：“奶茶铺子已经开始试营业，齐俊冬与宋欢安排的管理者两人便足够，明日我就能回归铺子，这几日铺子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这几日，她一直在外面跑，家中就只有齐雨泽独自照看着，穆思淼虽对他很是放心，但毕竟是男子，很容易被欺负。 虽然有谷子在，但她那性子也指望不上。 齐雨泽听到她的询问后，面色一怔立即低下头：“无、无事。” 他的心虚太明显，穆思淼放下筷子装作气愤的模样：“别逼我动手。” 齐雨泽动作一顿，虽说穆思淼似乎已经变好，但曾经的回忆深入骨髓，他本想隐瞒的话立即出口：“有事。” “前几日，有人去铺子闹事，不过已经被俊冬解决了。”他没说具体事情，但穆思淼猜测应该不是很严重，毕竟连齐俊冬都能解决。 “说具体点。” 穆思淼面色凝重，语气生硬。 齐雨泽一听根本不敢再隐瞒，那日午时，齐雨泽正常在摊位上售卖，而迎面而来的一位女子付铜板时，趁机抓住他的指尖不放，口中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 “当时俊冬把那位客人拉走了，虽不知如何与她和解的，但往后她再次来时，并未再找麻烦。” 齐雨泽面如冠玉、眉清目秀，有些招人并不奇怪，但当街如此确实有点胆大包天了，而他方才说的齐俊冬处理这件事中，也满是令人迷惑的地方。 暂时想不出来，穆思淼只能猜测那客人应该不是什么无赖，不然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知道那位客人在哪里住着吗？或者家中有什么铺子吗？”穆思淼只能想到这些，如果不是村中眼红的人，那么就是市集中看不惯她们的人。 齐雨泽沉吟片刻，抬眸看着她摇头：“奴家不知，但她身上好似有点鱼腥味。” 鱼腥味？穆思淼猜测她是贩鱼商或者食铺的掌柜，如若不是这两种身份，根本不需要将她家铺子视为眼中钉。 明日要花点心思去观察下那位客人—— 作者有话说：：《本草纲目》②：《皇帝内经》 第63章 第63章 年夜饭 翌日辰时, 穆思淼拉车走到铺子，刚支起摊位就看到一名女子走近，来人眼眸转动, 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一番询问道：“你是掌柜的？” 从这句话中，穆思淼便能知晓来人的身份，应当就是齐雨泽所说来闹事的那人。 看这模样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好相与之人。 “那小美人没来？看来这摊子生意今日将会下滑了。”她哼笑一声，穆思淼立即绷起脸，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诚不欺我。 “这位客人如此说, 倒是太不了解我们摊子了, 我们这是餐点摊, 客人您若是身体需要发泄，还是前往倾淑阁, 那里才更能够解决您的需求。”穆思淼面上带笑, 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对方顿时脸色红一块白一块, 大概是欺负男子太多, 他竟忘了会被女子回嘴。 论阴阳怪气, 穆思淼根本没在怕的，虽说武力值一般，但唇齿之战, 她倒是能有几分胜率。 明显这女子没打算跟她打，她横穆思淼一眼：“你们就是如此对待客人的吗？” “对正常客人，我们自然不是如此，客人您应当反思下自己的行为呢？”穆思淼冲她笑着，语气也无可挑剔，但女子却有着止不住地怒火。 女子还想多说，穆思淼倒不怕她，然而还未等她出口, 齐俊冬突然从铺子里走出来，看到女子后亲切地叫着：“范公子，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看到他这特殊的对待方式，穆思淼顿时有些沉默，齐雨泽说他将事情解决了，难不成就是这样解决的？ “哼，还是你懂事。” 只听女子这句话，穆思淼便能知晓，她定然是倾淑阁常客，她刚要出声，但摊位前已经有客人来到，她只得先行售卖小笼包，边看着齐俊冬搀扶女子离去的背影。 不过齐俊冬也并未出去太久，片刻后，他便匆匆归来，帮着穆思淼售卖。 穆思淼脑海中满是疑惑，但此刻当务之急还是生意，她先把询问压制住，等摊位前的客人们都离开，她收完摊后，才朝齐俊冬开口询问。 “听雨泽说前几日就是有人来闹事，就是她吗？” 齐俊冬闻言点头：“是她，姐姐，我可以解决的。” “但是看她方才的模样，你似乎并没有解决。”穆思淼靠在拉车上，挑起眼皮看向他。 齐俊冬顿时噤声，垂眉敛目的模样仿佛穆思淼在欺负他一般。 “你到底想做什么？如若不方便同我讲的话，那就回去与你兄长说也无妨。”怕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穆思淼便想着让他与齐雨泽去说，毕竟是兄弟，更方便说体己话。 然而下一瞬，他突然抬眸，眼中很是坚定：“姐姐，我爱慕她。” 穆思淼头脑空白一瞬，停顿许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虽然当初她有怀疑过齐父送齐俊冬来别有心思，如今她并未看出，反而前阵子他甚至防止母亲拿走食物而受伤。 穆思淼觉得可能是她错怪齐父了，但那女子并不算是良配。 “姐姐，我前些日子找了媒人去宋掌柜的家中，他告知我宋掌柜已有婚配，因此我便不再打扰她，可我这次对范掌柜确实心有所属，她也没有婚配……” “你与岳母岳父商议过了吗？”穆思淼毕竟不是最与他亲近之人，如果他父母对此并无二致，她也管不了。 “说过了，母亲和父亲很欢喜。”齐俊冬闻言点头，既然她母亲父亲都无异议，穆思淼自然也无话可说，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左想右想却始终想不出来。 “你觉着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吗？” 当天夜里，穆思淼手臂搭在齐雨泽腰上，询问着他的看法，齐雨泽却只是摇摇头：“奴家并未听他说过这些，他应该是不想让奴家知晓，俊冬从小便是很有主见的孩子，聪明机灵，母亲对他也更疼爱些，同意他自行选择妻主也很是正常的事。” 听到齐雨泽这样说，穆思淼明了些，但心中始终有疑虑。 虽然齐俊冬执着嫁于她，但过几日便是过年，她们二人的结亲礼必须后延。 可是齐俊冬如若要结亲的话，大概率要照看家中的事宜，她还要再去找寻帮工，光是谷子根本就忙不过来。 正当她纠结之时，齐俊冬忽然走来：“姐姐，我已经与范掌柜谈过，就算结亲我也能在铺子里帮工的，不过范掌柜想让我早点与午餐都点些给她。” 如若每日一人份的早点与午餐，就能够让她省点培养帮工的气力，穆思淼也不是不愿意。 她当即点头应声，将工钱发送至两人后，看着她们离开院子。 今晚便是大年夜，摊子要停三天，方才已经吃过晚饭，穆思淼此时则准备着年夜饭要吃的饭食。 穆思淼转身走向窗棂，把前几日处理好的鲫鱼和鸡取下来，用菜刀将它们切成块。 把玉米面中打入一颗鸡蛋和水，搅成面糊之后放置一旁，等锅里的油热后，她把鱼块鸡块裹上面糊，缓慢放进油锅中，等炸成金黄色后再捞出。 在现代乡下，奶奶做年夜饭时就常常炸鱼块和鸡块，用高汤烩制好盛到碗里，等午夜十二点时，再放在蒸屉上蒸热。 她思索着奶奶的做法，趁着锅里的热油，把葱姜蒜倒进锅里翻炒爆出香味，加入提前烧开的热水，加入八角花椒与少量茱萸、酱油、大酱，一丢丢苦酒调味，只够再放进半勺白糖、半勺盐。 汤汁搅动均匀，等它烧开之后放入土豆与冬芹，以及炸好的鱼块，盖上木盖后焖煮一刻钟。 一刻钟后，往锅里撒上一把芫荽，随后直接将它盛出来。 既然已经有一道咸香的鱼块，穆思淼则打算再做一道糖醋鸡块。 但她并不知晓齐雨泽与玥儿的口味能否吃得惯酸甜口的吃食，便没打算多做，只从炸鸡块中取出半碗。 如若她们不爱吃，她自己也能吃完，如果爱吃的话，大不了就少吃些。 鸡块已经提前炸好，最主要的便是调制料汁。 穆思淼拿出一个碗，放入两勺酱油、苦酒、白糖，又往里放入一勺淀粉，加入半碗水后搅拌均匀。 葱姜蒜倒进锅中爆香，把方才那半碗料汁倒进锅中炒至浓稠后倒入鸡块，加入土豆块后翻炒着，将它们全部裹上一层酱汁再焖煮一会儿，盛出来后放到桌面上。 家中本来就三人，而且玥儿年龄小，吃不了太多，于是穆思淼打算做三道菜，鸡肉鱼肉都是荤菜，这最后一道她便想着做白菜卷肉。 刚好前几日从乡下采摘的有白菜，穆思淼让齐雨泽择菜，她则把余下一些鸡肉切成肉末放进碗里，加入一颗鸡蛋、小葱末、酱油、大酱搅拌均匀后备用。 齐雨泽把清洗干净的白菜递过来，穆思淼用热水焯过后平放在案板上，把刚才调制好的肉末挖出一勺放在白菜上，将肉馅包起来后放到蒸屉中。 一个个用白菜卷起来的肉馅摆放整齐，看上去犹如绿色的包子般，穆思淼盖上锅盖，蒸肉卷时，她把齐雨泽包好的饺子下锅。 玥儿早已入睡，穆思淼与齐雨泽坐在灶房的椅子上，等待着窗外的炮竹声响起。 “这是你嫁过来第二个年头了吧？”玥儿一岁，她猜测着齐雨泽嫁过来的日子，齐雨泽闻言点头。 此刻的情景犹如黄粱一梦般，他当初嫁过来时，从未想过她们有朝一日会过得这么好。 看着桌面上放置的菜色，他鼻尖泛酸，眼眶瞬间充盈泪水：“是的穆娘，奴家是前年……” 话还没听完，穆思淼就听到一阵哽咽的声音，她抬眸望去时，齐雨泽肩膀都在耸动，她瞬时有些慌张。 怎么问一声他何时嫁过来都能哭成这样？难不成他这时还不信她已经脱胎换骨、改过自新、甚至体内已经换了个人？ “别哭了。”穆思淼揽住他的肩膀，嘴唇贴在他眼皮上，毫不意外看到他顿住动作，她当即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在变好，以后不用担心了。” 虽然两人想得不是同一件事，但齐雨泽也被她这句话所感动，毕竟她这半年来的确改变很多。 眼看齐雨泽眼眶的红蔓延到耳根，穆思淼轻笑一声，盯着他的眼眸凑过去，呼吸逐渐靠近，穆思淼手臂逐渐下移，揽住他的腰稍微用力。 穆思淼屏住呼吸，目光扫向他的唇……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起，穆思淼身躯一震，齐雨泽同样被吓得一抖，气氛被瞬间破坏，随之而来的还有里屋玥儿的哭声。 看来她是被方才的炮仗声吓醒了，穆思淼松开齐雨泽，让他去把玥儿抱出来。 穆思淼眼眸微垂，落在齐雨泽眼中，她的模样仿佛在失落，于是他握起拳头，抿唇仿佛鼓足了勇气，凑过来猛地贴上穆思淼的唇。 没等她反应过来，齐雨泽就直接站起身，匆匆跑进里屋。 齐雨泽主动的次数并不多，穆思淼干咳一声，脸上的笑意根本压不住，她走向灶台前，把锅里的饺子盛出三碗。 白菜肉卷也已经蒸熟，她把菜摆放在盘子上，又撒点芫荽点缀。 鸡块鱼块方才虽被盖着，但还是有点凉了，刚好蒸屉下的水还热，穆思淼便把鸡块鱼块放进锅里，盖上木盖。 等齐雨泽抱着眼眶哭得通红的玥儿走出来时，穆思淼把炮仗抖开，示意齐雨泽帮玥儿捂住耳朵。 穆思淼用木棍将炮仗燃线点燃，猛然向后跑，炮仗将整个院子照亮，参差不齐的炮仗声逐渐响起。 她家的炮仗停下，周边炮仗声却仍旧络绎不绝。 第64章 第64章 抠搜 上次年夜饭只有穆思淼与奶奶一同在乡下, 奶奶去世后，即便她被接到城里，但却从未吃过如此温馨的年夜饭。 之前酿造的啤酒拿出来, 穆思淼帮两人倒了一杯，虽没有经过精密仪器处理过的纯净，但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途中，穆思淼从怀中掏出铜板，揣进玥儿怀中, 就当作是压祟钱, 且让齐雨泽帮她存在一个固定的钱袋中。 炮仗声直到她们吃完饭才逐渐停歇, 穆思淼困意也来袭。 本就是被炮仗声吵醒，玥儿此时睡得很沉, 穆思淼躺在床榻中间的位置, 盯着顶上的床帘思索。 年初一要去拜年, 但她们在集市没有亲戚, 穆思淼也并不打算去乡下找寻母亲,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路。 啤酒后劲儿上来，她沉沉进入梦境。 翌日辰时，齐雨泽倏地坐起身, 没忘将穆思淼从睡梦中叫醒：“穆娘，今日我们要去母亲家中拜年。” 穆思淼眼睛眯起一条缝，根本没睡醒，听到齐雨泽的话后随即转过身：“不用去。” “可是，这样不合规矩，会被村里人议论的……”齐雨泽很是为难，穆思淼看着他的面容，半晌后还是从被窝里爬出来。 虽然她不想前往穆家, 但年初二是齐雨泽回门的日子，身为妻主，她必须得陪他一同回去。 于是两人商议过后，索性回乡下院子住上几日，前阵子应好的陈怡工钱，也能趁这时间结给她。 穆思淼煮了粥，昨晚年夜饭还剩了些，她放在蒸屉上热热，随后便开始收拾这几日需要的吃食。 齐雨泽则在屋里收拾着几人的衣物，虽然冬日不需要换太勤，但还是要多带点厚衣裳，特别是玥儿的衣裳。 等穆思淼准备好食物，齐雨泽也已经收拾好衣裳，两人把东西全部放置在车上，吃完早点之后才踏上归家的路程。 院子里还是上次穆思淼离开时的模样，她将婴儿车放置在地上，让玥儿坐下后，两人把车上的东西卸到里屋。 被褥放在柜子里，不免会有些霉味儿，穆思淼拿出竹竿搭在院子中，将被褥在上面晒着。 刚把被褥晒上去，院子门就被敲响，陈怡站在门前，朝她笑着：“思淼，你回来了？” 虽说前几日已经到了穆思淼说的付款日，但她确实没回来，陈怡又不知晓她家所在的位置，只能等着。 穆思淼应声后朝屋里叫一声，下一瞬齐雨泽从中走出来，手里拿着钱袋。 虽说已经好久未见过陈怡，但齐雨泽还是对她有点阴影，穆思淼当时与他说找陈怡看鱼塘与麦田时，他甚至有些诧异。 可仔细一想，她或许也想变好，齐雨泽便不再惊讶。 穆思淼接过钱袋，并没想太容易把工钱给她，至少要去验收下麦田与鱼塘的情况。 两人一同走向田地，陈怡生怕她会找机会扣钱，不由得多解释两句：“思淼，你家的麦子比其他家长得更矮些，这可不是我的过错，主要是你种的有点晚了。” 这事穆思淼倒知晓，当初来种植时旁人的麦苗已发芽。 “这我知道。”穆思淼主要是想观察下鱼塘的情况，虽说年前买了不少，但还是剩了些，反正鱼不会过期，往常也能够售卖，不过就是价格会低些。 穆思淼走到鱼塘前，看着上面的浮萍被捞出来，甚至水还变得清澈不少，看样子陈怡还帮鱼塘换了水。 她拆开钱袋，算好半月的工钱后交给陈怡：“你做得不错，鱼塘与麦田以后就都交给你了，等到收成的时候，我会酌情给你涨工钱。” 陈怡接过铜板揣进钱袋，握着沉甸甸的手感，她面上满是喜悦：“嗯，思淼，我一定会看好的。” 穆思淼收回钱袋，看她一眼，不由得多询问两句：“你现在还去倾淑阁吗？” “不去了。”陈怡摇摇头，面色带着兴奋，“母亲帮我找了媒人，年后我就会娶亲。” 成家后就会有压力，说得确实不错。 穆思淼应声，看着一望无垠的麦田，心中有个想法，等麦田收成后，她家田地或许能够推平，反正田地位置不好，收成自然也是一般，倒不如推平去养鸡养鸭养鱼。 不过此时只是有个想法，毕竟麦田成熟的季节在夏季，还需要挺久时间，即便穆思淼有想让陈怡做管理，此刻也并未提前说出。 两人在院门口道别，穆思淼走到院子里时，齐雨泽正和玥儿一同掐着菜叶，准备炒菜。 看到她回来，玥儿手中捏着根芫荽，笑着朝她跑过来，穆思淼蹲下来接过：“送给我的？” “mama送。”玥儿现在能说出几个字，但还不能完整说出一句话，但穆思淼倒是能听得懂。 “生吃啊？给父亲让他帮我炒熟。”穆思淼递给她，她还真的接过去，攥着芫荽根又跑到齐雨泽身旁递给他。 穆思淼走到齐雨泽身旁，看着他接过玥儿手中的芫荽，又朝自己望过来。 她能从齐雨泽眼中看出他的催促，于是她轻叹一声：“午后再去，不需要在那边吃饭，我们去拜完年就回来。” 她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齐雨泽立即点头，把冬芹拔出一颗后走向灶房，穆思淼则带着玥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 玥儿此时不需要再扶着，她脚步匆匆走向门口，又晃晃悠悠朝穆思淼走来，“啪”地一下，小手拍在桌面上，压在穆思淼手上。 穆思淼牵着她的手走到里屋，拿出毛笔与纸张，摆放在桌面上。 玥儿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只好抓着木凳子，想往上爬。 一分地养鸡也够用了，就是做鱼塘不太够，原本的鱼塘只是被他挖了个坑，如果打算靠养鱼营生的话，这么大的确不够。 到时候或许能再询问陈怡愿不愿意将家中的田地拿出来做鱼塘，或者她家整块做鱼塘，陈怡家中的做鸡鸭圈。 区域位置解决过后，更重要的是鸡崽鸭崽、以及鱼苗，这些采购不难，如果陈怡不想出银子的话，她可以出采购幼崽的银子，不过她就得多出点劳力，学一下该如何好好饲养这些家禽。 “咔哒──” 木凳子倒在地上，玥儿也随之摔倒，她哼哼唧唧、嘴唇一撇，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穆思淼装作没看见，继续捏着毛笔。余光看到玥儿哼唧两声，发现没人管她，于是自己默默爬起来，走到穆思淼身旁抱住她的腿，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啊？怎么了？” 穆思淼放下毛笔，面露惊讶。 玥儿撇嘴指指地面，穆思淼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摔倒了？地坏我们不跟它玩了。” 她说着牵着玥儿走到她摔倒的位置，教她去踩地，看着她认真踩地的模样，穆思淼憋着笑。 等玥儿总发泄完怒气，穆思淼牵着她走出屋子，齐雨泽还在煮饭，她将方才发生的事跟他说过一遍。 齐雨泽满脸震惊，呆愣着看过来。 穆思淼顿时想起他是古代人，可能接受不了她这教育方式，刚想出声解释，就听到齐雨泽恍然大悟：“她竟未哭喊吗？穆娘您如何想到这法子的？” 哦？他在向自己寻求法子，穆思淼瞬间觉得两人如此契合，她忍不住笑出声：“小孩都是这样，在她摔倒时不要当即去扶，等她发现我们不在意，就会自行站起来，不过当时要看一眼她摔得重不重。” 齐雨泽认真听着她的话，边听边点头，忍俊不禁地看着抱着他腿的玥儿。 爆炒生菜与芹菜炒肉放在桌面，穆思淼拿过一张面饼夹几筷子菜，就着稀饭吃完。 吃完饭后，两人带着玥儿往乡下走，穆思淼不认得路，便主动抱起玥儿，齐雨泽则拎着一条活鱼率先走在前面。 原主住所在空旷的区域，而穆母却住在一里地外的村落，从这一方面便能发现她的确不受待见。 穆思淼开始心疼她的鱼了。 齐雨泽脚步停在一家青砖屋门前，看上去的确像是新翻新过的，穆思淼把玥儿放在地上，让齐雨泽往后退一步，曲起手指扣两下房门。 “来了。”穆父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脚步声也愈来愈近，房门打开，他目光扫向齐雨泽手上的活鱼，面上一喜立即将她们迎进去。 穆思淼瞥他一眼，牵着玥儿随着他的脚步往里走，齐雨泽紧随其后。 穆父把她们带到屋里，穆艳娥正坐在桌子旁嗑瓜子，她身侧坐着一女子，看到两人进来后，她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尖酸刻薄：“呦，这不是最近风靡的思淼食铺的掌柜吗？” 她眸光瞥向齐雨泽手中的活鱼，轻啧一声：“赚大钱竟还如此抠搜，母亲，你看她真是白养了。” 啧，这阴阳怪气的模样。 穆思淼闷咳一声，视线扫向穆艳娥，把她方才的话当成空气：“母亲，父亲，我跟雨泽和玥儿来给你们拜年。” “不必了。”她话还未说完，穆艳娥便出声阻止她，看来真是被穆筱洗脑了，她目光瞥一眼齐雨泽手中的鱼，但还是舍不得，“鱼放下吧，你们不是还有店铺要生意忙吗？” 既然她这样说，穆思淼便顺着她的话点头应声，并没打算告诉她铺子歇业三日。 “的确，母亲果真是识大体，那我们便先回去了。”穆思淼转过身前朝穆筱轻蔑一笑，牵着玥儿的手走出去。 玥儿不明所以地望着周围，似乎很不理解怎么刚来就要走，齐雨泽把鱼递给穆父后，也匆匆跟着穆思淼的脚步往外走。 第65章 第65章 蒸菜 看样子穆筱乡试考得应该不错, 不然穆艳娥不会如此娇惯她。 穆思淼对此并不意外，既然礼都收了，那便不是被赶出来的, 她本来还担心齐雨泽会伤心，但看他模样似乎挺平静。 她抱起玥儿，视线移过去：“怎么样？早知如此我们倒不如不来。” 齐雨泽知晓穆思淼是陪他来的，听到她这话，他顿时有点脸热, 垂眸轻声轻语：“抱歉穆娘。”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反正只是做个表面功夫罢了, 而且我们这个时辰来，她们应当也能看出来我们并不想在这多待。” 穆思淼打了声哈欠, 昨晚半夜三更才睡, 今早又忙着收拾东西回乡下, 她此刻有些犯困。 果然生物钟一旦养成, 就挺难改回来。 三人回到家中时, 已经到了申末时分，穆思淼把玥儿放下，走到屋里睡了个回笼觉, 等她再次醒来后，齐雨泽正挂着一块腊肉。 穆思淼面露疑惑：“这是谁送来的？” “穆筱姐姐。”齐雨泽突然说出一个名字，令穆思淼惊诧万分，她走到腊肉前把它取下来，凑近鼻尖嗅着。 闻着似乎是正经腊肉的味道，应该没下毒，但她这行为实在异常，明明方才穆筱还对她们很不待见。 “她除了给腊肉外, 有说什么其他的话吗？”穆思淼询问一番，齐雨泽却只是摇摇头，“不曾说过，只是说我们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往后还是要多来往。” 按照往常的说法，后面应当加上一句：以后多加帮衬。 穆思淼顿时明白了穆筱来这儿的意思，或许是穆艳娥的暗示，她才觉着自己还有些价值。 自古以来，权势都看不起商贾，没想到穆筱还未中举，就已经有了这种思维。 穆思淼轻呵一声，看了眼腊肉的品质，都是肥肉，瘦肉几乎看不见，总感觉是吃不下的边角料。 她哼笑一声，重新把腊肉挂回原处，总比没有强，也算是点心意，虽然并不走心。 “饿了吗？今晚吃芹菜炒腊肉？”本就不想多看，索性早吃完眼不见为净，齐雨泽并不挑食，她闻言点头，跟着穆思淼一同去摘芹菜。 玥儿也在后面学着她俩的动作，将生菜拔出一片叶子，观察到两人没看他，她张嘴快速把生菜塞进嘴里。 玥儿一时之间不吭声，穆思淼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转过头时，刚巧与玥儿对视。 她吧唧着嘴巴，吃得津津有味。 幸亏这是生菜，而且没洒过肥料，穆思淼拍拍齐雨泽，示意他将玥儿带出菜地。 随意摘几根芹菜后，她拿着菜走进灶房，齐雨泽坐在灶膛前烧火，穆思淼洗干净一片生菜递给玥儿，让她坐在桌子旁啃着。 穆思淼把腊肉洗干净，用刀切成薄片，她看着上面白花花的肥肉，沉默半晌后继续切着。 芹菜叶摘下来后放到碗里，穆思淼把茎切成段状，放进碗里。 看着腊肉的模样，应该不需要放油了。 等锅热后，她直接把腊肉丢进锅里，果然不久后就溢出一层油来，她又把芹菜丢进去，翻炒一遍后加入酱油，盖上锅盖焖煮会儿。 腊肉本来就咸，等煮熟以后再尝味道也不晚。 刚才择剩下的那些芹菜叶但是有另一种做法，穆思淼把从市集带来的玉米面粉拿出来，把芹菜叶洗过以后稍微沥过水，裹上面粉，拿出蒸屉架在锅上。 蒸屉上铺着屉布，穆思淼把裹上面粉的芹菜叶倒进去，平铺在蒸屉中。 蒸菜要蒸一刻钟，趁这时间穆思淼扒开一颗蒜用木臼捣成蒜泥，又把小葱切成末。 等蒸屉周围散发出白烟，她把盖子掀开，捏着屉布倒到碗里，蒜泥、葱末倒进碗里，搅拌均匀后放到桌面上。 她中途已经翻炒几遍，只稍微放了点盐，最后味道还不错，就是腊肉炒得有点干，又因为没有瘦肉，吃上去其实还好，甚至还有点焦脆的口感。 穆思淼把锅刷干净，洗好红薯后切成块，填上木柴后让它自行烧着。 蒸菜在夏季吃得多，比如槐花野菜之类的。 蒸菜里放了蒜泥，玥儿吃实在有点不合适，穆思淼帮她弄一碗蒸蛋放在蒸屉上，她跟齐雨泽把这两碗菜吃完。 齐雨泽夹过一筷子蒸菜，刚放到嘴里没嚼两下，就被蒜泥的味道呛到，他干咳一声，又拍拍胸口后缓过一口气。 “怎么了？辣吗？” 虽然蒜泥有点呛，味道应该还不算太辣，她方才还放了点苦酒。 “有点。”齐雨泽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穆思淼走到锅边盛出一碗红薯汤，递到他面前，齐雨泽立即喝过一口，压下刚才突如其来的辣。 虽然有点辣，但还是很好吃。 穆思淼刚想劝齐雨泽别再吃了，还没开口他就继续夹着蒸菜吃，又菜又爱吃。 穆思淼无奈摇头，看着齐雨泽边吃边喝，两份菜吃完之后，蛋羹与红薯汤也都煮好。 等着红薯汤放冷的时间，齐雨泽喂玥儿鸡蛋羹，穆思淼则走到院里看着菜地。 院子两侧都种上了菜，但铺子售卖炸串时都会赠送生菜，因此现在右边这一侧的生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她考虑着要再种些什么，但冬日能种的蔬菜不多，穆思淼站在菜地前，思索半晌后想到菠菜与韭菜。 菠菜、韭菜与生菜相同，都是抗寒性极强的蔬菜，菠菜能做清炒，韭菜的话到时候做韭菜盒子也是一道早点的菜，应该会比小笼包更受欢迎。 她暗自点点头，打算明日便去购买菜籽，等随齐雨泽回过母家后，就能够去采购菜籽，回来种上也不耽误后天回市集。 桌上的红薯汤放冷后，穆思淼端着碗三两口吃完，把玥儿抱到里屋哄着，留下齐雨泽在灶房收拾残羹冷炙。 两人提前说好，只在齐家吃午饭，于是穆思淼很舒适地睡到自然醒，等到日光透进屋里，她才睁开眼眸，抬起胳膊伸个懒腰。 房门“咯吱”一下被推开，穆思淼抬眸望去，只见玥儿晃晃悠悠走进来，看到她醒后立即笑出声，走到床榻边趴着，朝穆思淼伸出手。 穆思淼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整好衣装，牵着玥儿走出屋子。 齐雨泽正晒着柴禾，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后转过头来，提醒她菜在锅里热着。 今天饭菜是爆炒生菜和稀饭，穆思淼早饭吃不了太多，她拿过半个饼，就着菜和稀饭吃完，想着要给齐家带什么东西。 “你觉着呢？要给你母家带什么年货？” 齐雨泽耳根瞬间泛红：“穆娘，习俗中要带四根大葱与两袋粉条，寓意着长长久久……” 他声音愈来愈小，穆思淼却听得清楚，难怪他昨日回来前去采购大葱与粉条，她现在才明白这含义。 年前淼仙糕点铺小二替蔺颖送来了几盒甜点，昨日来时她都带了过来，除此以外又买了点茶叶。 只从送礼便能看出对齐家的重视程度，齐雨泽顿时眼眶湿润，穆思淼立即看出他的感动，凑到他身侧拍拍他的后背：“今日你来抱着玥儿，我拎着东西。” 齐雨泽被她的话转移注意力，他哽咽一声，走到一旁抱起玥儿，不过他倒懂点事，不愿让穆思淼独自拿着，他也接过框挎在胳膊上。 走到齐家门口时，里面传来一阵欢歌笑语声，齐母喜悦的声音传出来，听上去很是兴奋。 随之又有一道熟悉的女声出现，穆思淼下意识转头望向齐雨泽，两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范嘉蓓与齐母握着手掌走出门，看上去仿佛她俩才是一家人。 穆思淼与齐雨泽站在门前，有种不知该不该走进去的感觉，直到玥儿出声，院子里的人才发现她们的踪迹。 齐母瞥过一眼，倒是屋里的齐俊冬匆匆迎出来：“姐姐，你来了。” 穆思淼应声过后，他才看向齐雨泽，喊一声“兄长”。 这时那边寒暄的两人也朝她们走过来，齐母眸光落在穆思淼手里的礼品上，这次倒没多说什么，示意齐俊冬接过。 范嘉蓓正准备回家，路过穆思淼时，她轻哼一声，乘坐停在门口的马车离去。 “进来吧。” 齐母率先往里屋走，穆思淼与齐雨泽跟在她身后，三人进屋后，齐雨泽率先把玥儿放下，她倒挺活泼，根本不在乎几人间的气氛，爬到桌面上拿过一颗花生啃着磨牙。 齐母拧眉，刚要出声训斥，玥儿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从口中拿出被啃得脏兮兮的花生，递给她。 齐雨泽面色又沉，看得穆思淼有点忍俊不禁，她匆匆拉过玥儿坐到腿上，将话题转到范嘉蓓身上。 “方才那可是范掌柜的？真是许久未见了。”自从那日与她呛声过后，范嘉蓓就没再敢来这边，就算是找齐俊冬，也只敢远远望着，或是冲他挥手将他召过去。 “你与她相识？”齐母似乎不知晓在如已发生之事，她看向齐俊冬，果真得到不让她多说的暗示。 她轻缓开口：“市集不过就那么几家店，我认得她也并不稀奇，就是不知晓她来做什么？” 齐俊冬当初说让穆思淼装作不知晓此事，她便装作不知，听到穆思淼的询问，齐母立即哼笑一声，连面容都带着明显的笑意。 她炫耀着：“那自然送求娶的定亲礼，雨泽这你可就不如俊冬，你当初嫁过去时，不过才一两银子，而范掌柜今日便拿了八两银子。除此以外，还带了稻米与白面、猪肉与羊奶，根本数不完。” 第66章 第66章 酱香饼 穆思淼闻此挑眉, 想不到这范嘉蓓竟如此肯下血本，或许他是真的珍视齐俊冬。 她笑着漫不经心道：“俊冬当真是嫁到好人家了。” 听到她如此奉承的话，齐母哼笑一声, 下巴几乎要抬到天上去，穆思淼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模样，甚至有些好笑。 范嘉蓓已经离开，而且齐母今日情绪不错，她难得给穆思淼她们一点好脸色, 甚至让齐父炒了道蔬菜炒猪肉。 猪肉与鸡肉相差太多, 就算穆思淼铺子有收成, 她也不太敢如此奢靡。 齐雨泽与齐俊冬随齐父一同前往灶房，穆思淼则带着玥儿在里屋坐着, 齐母这时闲来无事, 边嗑着瓜子边询问她关于食铺之事。 “最近食铺生意如何？” 当时将齐俊冬聘到铺子做帮工时, 就已经签过保密契纸, 其中则包括严禁将铺子收入告知她人。 如此看来, 齐母对此果然不了解，穆思淼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太真实的数目：“还可以，收入足够我们一家三口果腹。” 她这句话说得模糊, 齐母也不是那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反正齐俊冬已经找到良人，范嘉蓓家中不仅有大鱼塘，还同时是拥有半亩良田的地主。 即便穆思淼铺子收成再富裕，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食铺，总不会富过范嘉蓓。 穆思淼能从齐母面容中看出她的情绪，不过她也不在意，甚至对此有些愉悦, 如若她真以为食铺没收成那还蛮好，至少不会找齐雨泽帮衬什么的。 余下的时辰里，齐母一直在炫耀，穆思淼边听边笑着，时不时附和她两句，一通唠嗑之后，齐母竟真把穆思淼看顺眼不少。 在吃饭时，齐母甚至帮她夹了筷子小炒肉。 齐雨泽与齐俊冬没上桌，穆思淼转过头时，刚巧看到两人蹲在灶房中扒着菜粥，看上去有些可怜。 玥儿坐在椅子上，穆思淼得顾着她防止摔倒，齐母这时递来一杯温酒递过来，视线望向玥儿：“让齐雨泽带她，我们来喝两盏。” 岳母如此说，穆思淼自然得陪着，她把玥儿抱到灶房递给齐雨泽，凑到她耳根轻声说着：“你母亲让我陪她喝两盏，我稍后喝几口就装醉，到时候看我手势，我伸出手指你就进来将我带走。” 穆思淼酒量本就一般，她怕万一饮酒喝醉后，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是提前走更好。 她坐回椅子上，接过温酒与齐母碰上杯盏，她杯口低于齐母，碰过之后轻抿一口，放下杯子后夹着菜吃。 太久未吃过炒猪肉，她吃了半个白面馒头与菜，米粥也喝了大半，齐母刚巧讲完一段，她顺势拿起杯盏，两人又各自喝完半盏。 穆思淼把杯子放下，手指朝齐雨泽勾几下，额头“砰”地一下撞到桌面上，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从眼睛缝中看向齐雨泽，身影逐渐逼近，穆思淼手指捏住他的衣摆，听着他与齐母讲话。 “母亲，穆娘不胜酒力，我想还是先将她带走吧。”齐雨泽说完，穆思淼听到齐母轻啧一声，低声嘟囔着，“身为女子，酒量竟如此之差，怎么能成事。” 但她尽管嘟囔，最终还是让他将穆思淼带走。 齐雨泽已经吃好，穆思淼刚才也吃了个七成。 齐雨泽让穆思淼靠在他肩膀上，手里牵着玥儿往外走，直到走到拐角，保证她们看不到之后，穆思淼才站直身子，把玥儿抱在怀里，两人一同走回家中。 “吃饱了吗？我看你们在灶房吃着菜粥。”穆思淼看向齐雨泽，没想到当初在网络上看过的事在这里见到了。 男子不能上桌吃饭，怎的不能算是一种性别歧视。 “吃饱了。”齐雨泽点头，看到她拧着眉不由得解释一番，“菜粥中有方才炒菜没盛完的菜，我们不是没吃到。” 就算如此，看上去总是有点憋屈的，但齐雨泽他们似乎已经习惯，穆思淼沉默着回到家中，让齐雨泽带玥儿在家中，她则前往市集去采买菜籽。 售卖菜籽的铺子穆思淼来过多次，店家也听从她的话，将韭菜菠菜菜籽递过来，她拿着菜籽转过身，却倏然望见一道人影。 分明就是范嘉蓓。 穆思淼随着范嘉蓓往前走，这条路她熟悉的很，但她还是给范嘉蓓留点面子，想着她应该不会如此，毕竟午时刚给齐俊冬送过礼金，她总不能如此饥渴。 可事实就是如此，眼看她揽着男子走进倾淑阁，穆思淼沉默片刻，只能无奈摇头。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院子，齐雨泽看到她的神情后，不由得关心询问道：“穆娘，您怎么了？” 穆思淼不知这话该不该说，毕竟齐母礼金已经收过，总不能退掉。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齐雨泽更是慌张，甚至连话音都有些哽咽，他继续追问着：“穆娘？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铺子……” “不是，别瞎想。”穆思淼看着他的眼眸，将他带到里屋中，“我看到范嘉蓓进入倾淑阁，你觉得这事应当与俊冬去讲吗？” 齐雨泽一听，面露诧异：“什么？穆娘您果真看到了？她竟真如此厚颜无耻，她分明刚与俊冬定亲。”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上下起伏着，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 “诶，别激动，女子如此也并不少见不是。”穆思淼这安抚的话让齐雨泽瞬间想起往日的她，若是对方如同穆娘一般，他倒是能接受。 但尽管如此，他也得提前通知齐俊冬，总不能让他蒙在鼓里。 “穆娘，奴家想要再去趟母家。”齐雨泽说着就想要抱起玥儿往门口走，穆思淼连忙拦住他，“我们刚回来，这样不太好，反正后天铺子就要开工，那时再告知他也不晚。” 穆思淼所说确有道理，齐雨泽情绪也瞬间平稳不少，他把玥儿放下来，看着穆思淼手中的菜籽道：“穆娘今日要将菜籽种下去吗？奴家来帮忙。” 她的确要种菜，听到齐雨泽这话她倒也不客气。 前阵子采摘时，她们特意从头去摘，此时前面一片几乎已经变成空地。 为防止使用不当而受伤，穆思淼拿过锄头，先给他示范了锄地的手法，再三确认后才把锄头递给他。 齐雨泽在这边锄地，穆思淼则走到井前，用木桶打出几桶水倒进盆里，待会儿地面必须要足够湿润，才能种下菜籽。 明日离开时还要带回市集点青菜，于是在打完水后，穆思淼走到另一边菜地前，把生菜又拔掉点，刚好可以把空地增大，能多种点菠菜与韭菜。 他把生菜整棵放进拉车里，用薄布稍微盖上，再次看过去时，一边的地已经锄好，穆思淼便拿过小铲子把上层的土铲掉。 用瓢把土润湿之后，穆思淼抓起一把韭菜籽均匀地洒在土层上，随后又盖上一层薄土，防止它们受冻，穆思淼把防水布也盖在上面。 两侧位置用同样的法子播种完毕，时辰也到了晚间，冷风不时刮来，他把打开透风的防水布都放下来，起身叉腰望着院子的菜地。 整个院子与她刚来时变了很多，曾经满是杂草的地方被种上菜，灶房传来阵阵烟火气，看着变得格外温馨院子，她对此挺满意。 腿上突然蹦出一个挂件，她低下头看着玥儿正抓着她的裤腿，将她往灶房拽去，她不明所以地随着她的脚步走过去，询问正忙活的齐雨泽：“怎么了？玥儿非把我拽过来。” 齐雨泽似乎也有些诧异：“奴家只是让玥儿叫您过来吃饭。”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么懂事？” 她洗过手抱起玥儿让她坐在腿上，难得拿起筷子喂她吃饭。 翌日睡到自然醒后，齐雨泽已经把物品都收拾完毕，穆思淼把东西搬上拉车，吃过早点一行人便回到街上。 明日的食材还要提前准备，而且过完年后，家中所有的食材都已经吃了个差不多，她得前往集市上采购。 她拉着拉车，走到集市上采购了玉米面、红薯、土豆等一系列食材，之后才回家递给齐雨泽。 他准备着炸串的食材，穆思淼则去准备小笼包的馅料与面团，除此以外，她还想准备一另一种早点。 只有小笼包和胡辣汤确实有点单调，加上家中有大酱，且大酱价格不高，于是穆思淼便决定要加上酱香饼作为售卖吃食。 白天做饼有些过早，于酱料得提前准备好，于是穆思淼便从小笼包的面团中取出点面，用屉布盖住放至碗里醒面。 酱料不止是普通大酱，还需要再加些调料。 穆思淼备好蒜末、洋葱末、白糖、红薯粉、茱萸粉，两勺大酱，随后烧火把锅烧热，之后倒油先放入蒜末洋葱末爆香。 在碗里加入半碗清水，将调料搅匀后再倒进锅里，用小火煮成浓稠的模样后备用。 正巧刚到午时，穆思淼便想着试试酱料，她用和好的面擀成两张又大又薄的面皮。 把提前准备好的油酥抹在面皮上，用刀将周围切几刀，中间留个空位。 将边缘往中间折叠，把它包成一个团状后放置一刻钟，随后再次擀成薄饼，在锅中倒入油，把薄饼放进去后用手指推出褶皱，盖上锅盖后煎至底部微黄。 翻面后继续煎着，直到两面都成焦黄后，便把薄饼夹出放在案板上，刷上调制好的酱汁，再在上面撒上一层葱花芫荽。 用刀切成小块，放进碗里，再配上鸡汤，光是看穆思淼已经垂涎欲滴。 第67章 第67章 清淡冒菜 穆思淼把酱香饼放到桌面上, 玥儿率先走过来，趴在桌边就要往里伸手，下一秒穆思淼握住她作案的小手, 拉着她往盆边走。 帮她洗干净手后，穆思淼放开她。 但刚出锅的饼可不能让她直接下手抓，穆思淼用筷子夹出最上层的那一片，放到她面前的碗中放冷。 方才的酱料中茱萸并没放太多，只是起到调味的作用, 因此玥儿也能吃些。 齐雨泽自行去盛出一碗鸡骨汤, 用筷子夹着吃酱香饼的时候眼神都在发光, 本着食不言的规矩，他硬是吃半饱后才开口夸赞：“奴家从未尝过, 虽说是大酱的味道, 但又有些不同, 不知穆娘往里加了什么秘方。” “不过是蒜末与洋葱末, 又加了点调味的。”穆思淼简略说着, 又询问他的口感，“你觉得如何，大酱的味道会不会太重, 或者有点辣？” “不会，刚刚好。”齐雨泽喝一口鸡骨汤，拿过玥儿手里抓着的酱香饼，撕成小块泡进鸡骨汤中，随后又喂着他。 既然他这样说，味道肯定还算不错，穆思淼心里有了底，吃过饭后又继续准备着食材。 如此一来, 两人卯时起身便忙活着，齐雨泽负责包小笼包，穆思淼则准备着酱香饼，热腾腾的饼煎好后出锅刷上酱料，切成小块后放进木桶中。 定价自然不能按照块来，于是穆思淼便带着秤砣，根据酱香饼的重量来售卖，一两售卖一文钱。 一般人得吃二两才能吃饱，两文钱的酱香饼加上两文一份的胡辣汤，也不属于正常价格。 只凭借这三种吃食，时辰抵达辰末时，穆思淼已经有了两百多文的收入。 她拉车往家中走，时不时瞥向随她走的齐俊冬，前一日穆思淼与齐雨泽商议过，由他告知，她就不掺和了。 她侧目瞥向齐俊冬，他脚步轻快，似乎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每日辰时铺子换人太过麻烦，于穆思淼便决定早点售卖结束后一同回来，等吃过早点后，谷子回到铺子看着，她们则继续备食材。 进入院子后，几人把车上的空木桶卸下来，穆思淼看着正在灶房忙活的齐雨泽，走到他身侧示意他：“你去与他说吧，剩下的我来做。” “谷子，过来烧火。” 听到喊声的谷子匆匆走来，坐到灶膛前一声不吭地往里添柴。 穆思淼掀开锅盖，用勺子将里面的红薯粥搅和均匀，随后又盖上锅盖。 窝窝头被齐雨泽切成小块，旁边碗里的鸡蛋也已经被打散，等谷子把锅烧热之后，穆思淼把窝窝头倒进鸡蛋液中，让窝窝头上沾满鸡蛋液，随后一同倒进锅中炒熟。 调料已经提前放进鸡蛋液中，根本不需要再加多余的东西，炒熟后直接出锅就可。 炒窝窝头出锅后，红薯粥也已经煮成稀碎的模样，闻上去更加香甜了。 她盛出五碗粥，让谷子把炒窝窝头与粥全部端到凉亭中，她则走到里屋去看齐雨泽与齐俊冬谈话的结果。 还未走近，就听到齐俊冬的怒吼 “我不用你管，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要嫁给她。” 听到这话，穆思淼便知晓他根本不听齐雨泽的说辞，她敲两下门，门内声音立即停下，脚步声随之而来，齐雨泽把门打开，看到门外的穆思淼后抿抿唇。 “穆娘。” 穆思淼瞥齐俊冬一眼，握住齐雨泽的手腕将他拉出屋：“吃饭了，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玥儿听到她们的声音也往门口跑，穆思淼一左一右牵着两人的手，将她们带到凉亭中。 这顿饭中没人出声，穆思淼顾着玥儿，也没去管两人方才的谈话内容，直到吃过饭后，谷子带着新制好的饼干去往铺子，穆思淼才朝两人开口：“方才雨泽应当都与你说过，你当真要嫁于范嘉蓓。” “当真，姐姐，我并不是蠢笨，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品性，反正左右都要嫁人，不如找一富裕人家，就算她有三妻四妾也无妨，我才是她明媒正娶的正夫。” 齐俊冬的话让穆思淼有些震惊，没想到他的思想竟如此通透。 但齐雨泽可不是这样想的，虽说他当初嫁于穆思淼也并不是什么良配，可齐俊冬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 眼看他还想再劝阻一番，穆思淼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往身侧扯了扯：“不用劝了，他说得也没什么不对的，既然他有自己的考量，那就别担心了。” 穆思淼如此说，齐俊冬便知晓她懂得自己的想法，他朝穆思淼一笑，端着碗起身：“谢谢姐姐，我去准备午时的食材了。” 齐雨泽嗫嚅半晌，最终也只是看着齐俊冬离去的背影。 “他如此聪明，定然不会吃亏，更何况还有你母亲在呢，如果他受委屈，你母亲肯定不是善罢甘休。”穆思淼安抚的话说得很是顺畅，齐雨泽思索片刻后也只得点头作罢。 午时的炸串卷饼始终保留，但烤红薯也快过了时节，于是穆思淼打算改变吃食，前几日做过的臭豆腐便不错，饮品也变成梨膏饮。 齐雨泽在院子里准备着炸串的食材，穆思淼则在灶房炸豆腐，炸好之后又教齐俊冬灵魂料汁的调制。 等炸豆腐与料汁全部准备完毕后，她又往锅里倒入两瓢水，把煮好的开水倒进暖水瓶中，带着煮好的秋梨膏一同走向铺子。 炸串卷饼本身就有老顾客来买，更别说又有新品出摊，摊位前的客人又增加一倍，穆思淼一时之间有点忙不过来。 幸亏几人都在，顷刻间，她们忙得脚不沾地，铺子里的位置也全都坐满，不仅炸豆腐，梨膏饮也广受好评。 等几人总算能稍微歇会儿的时候，范嘉蓓再次走到摊子前，抬眼望向锅里的炸串，冷哼一声：“给我来一份。” 她这次语气还算不错，穆思淼帮她做一份卷饼，范嘉蓓接过后把铜板丢进木盒子里，随后看向齐俊冬：“跟我出来一趟。” 齐俊冬望一眼穆思淼，征求着她的意见。 反正吃食已经买完，她朝齐俊冬点头：“半个时辰之内要回来。” 明日的食材也要准备，更可况几人还未吃饭，齐俊冬应声，随后走出铺子，跟在范嘉蓓身后往右边巷子走去。 臭豆腐已经售卖完毕，还剩一点炸串，穆思淼把炸串捞出来放置一旁的碗里，拉着拉车走回家中。 炸串总不能丢弃，穆思淼干脆洗点素菜，将它们与炸串一起放到锅里煮着，他盖上锅盖，同时拿出几块窝窝头放到蒸屉上蒸，底下放着红薯汤。 菜煮熟后捞出放进碗里过一遍冷水，再次捞出后备用，热锅加油后往里加入大酱、牛奶、几瓣蒜，再往里倒入适量开水，加入酱油盐以后，再把方才煮好的菜与鸡肉丸子倒进去。 汤再次烧开后，穆思淼拿过一个菜盆，将冒菜盛进去让谷子端到凉亭中，这是窝窝头也已经热好，她把窝窝头拾进馍筐里，放置在桌面上。 齐俊冬还未回来，于是穆思淼拿出一个碗，从盆里扒出来点菜和一块窝窝头给他留着。 又出声把齐雨泽叫过来吃饭，方才齐俊冬走时齐雨泽没看到，但穆思淼也告知过他，听到她说齐俊冬随范嘉蓓离去，他脸色就没好过。 看样子范嘉蓓品性的确让齐雨泽很气愤，穆思淼凑近他，嘴唇贴着他的耳侧：“你对范嘉蓓如此在意，我听着有点不舒服。” 原本还在愤懑的齐雨泽听到她这句话后，情绪立即被她带走，他耳根倏地变红，说话也开始结巴：“奴、奴家对范嘉蓓并未有其他想法，穆娘我──” 他变得很是慌张，甚至握着穆思淼衣袖的指尖都在发颤。 穆思淼本意只是想逗他一下，让他不要再想齐俊冬与范嘉蓓的事，虽然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却有些适得其反了。 看着他的模样，穆思淼连忙将他揽在怀里，一手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握紧他的手指：“我说着玩的，没怪你的意思。” 齐雨泽闻言抬眸望向她，看出她面上并未有怒气，这才从她怀里起身。 起身后他才发觉谷子在看，瞬间面色通红抱着玥儿走出凉亭，去灶房喂她。 穆思淼转头，看着谷子还未收回的惊诧视线，并未觉着有何不妥，她朝谷子轻笑一声：“见笑了。” “无、无碍。”谷子听到她的话，立即垂下头继续吃着冒菜与窝窝头。 等到她们喝红薯汤时，齐俊冬才姗姗来迟，除了唇角有些红肿之外，并未有其他异常，不过两人既然已经定亲，即便如此也不算不合规矩。 就是没想到齐俊冬竟如此豪放。 齐俊冬先去灶房边洗手，穆思淼走过去把提前留给他的饭菜碗递给他，看着齐雨泽瞪他的眼神有些无奈。 不过齐雨泽也怕穆思淼生气，只瞪他一眼并未说话。 齐俊冬也并不在意他的眼神，端着碗一口菜一口窝窝头吃得不亦乐乎，等吃完后也立即去备着食材，途中根本没看齐雨泽一眼。 虽说酱香饼不能提前做，但提前揉面和成面团还是可以的，现在早点备食材，明日就能稍微轻松些。 防止齐雨泽情绪受影响，穆思淼把他叫到灶房，教他做酱香饼。 齐雨泽专心学着，一时之间真的忘却关于齐俊冬的事，他握着大酱的罐子询问着穆思淼：“穆娘，大酱要往里加入几勺啊？” 穆思淼正在一旁调着小笼包馅料，闻言侧过头来，看一眼有点不对劲的酱料：“两勺，但你放错面粉了，不是玉米面而是红薯粉。” 第68章 姜糖苏叶饮 面粉与淀粉还是要分清, 毕竟酱料需要浓稠点。 穆思淼看一眼齐雨泽：“再这样心不在焉，我们就先不备食材了，去屋里待着。” 齐雨泽闻言立即垂头, 将玉米面从碗里扒出来，把红薯粉倒进去，穆思淼握住他的手腕：“这是最后一次劝你，每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这是齐俊冬自己选的, 我们干涉不了。” “穆娘, 奴、奴家知晓了。”齐雨泽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 这下真不敢再走神，不过一个时辰, 两人就已将食材准备完毕。 那边齐俊冬也备好炸串所需的配菜, 他撑起身子站起, 小跑至灶房望向两人：“穆姐姐, 炸串的东西我已经备好, 能否提前下工？” 穆思淼闻言下意识望向齐雨泽，幸亏他并未出声，只是淡淡看一眼, 想来是听进了方才她的话。 如此一来，穆思淼也不再拦他，示意齐雨泽把钱袋拿来，给他结完工钱后齐俊冬立即离去。 还未到申时，谷子还在铺子里看着，趁时辰还早，穆思淼与齐雨泽说一声后，出门往奶茶铺子走去。 自打开业那日往后, 她就再没来过，除了信任蒋文娅外，她也对奶茶的调制法子也很是自信。 更何况每周休沐日时，穆思淼都会前往宋欢家中，四人一同分析这奶茶铺子的收支。 奶茶铺子开门打烊时辰与上仙楼对着，都是巳时至戌时。 此时算得上是饭点，客人在铺子前有秩序地排着队，每人手中捏着一块号码牌，看来蒋文娅还挺会运用所学。 穆思淼走到一旁看着，并未打算上前去，毕竟她们正忙着，她过去会耽误她们售卖。 她看过一会儿后往前走，在奶茶铺周围察看一番后，果真让她找到一家名为“沈氏糖水铺”的店铺。 早晚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人都是从众心理，见到奶茶铺子有如此多客人，肯定会眼热。 这种事情穆思淼倒管不了，毕竟现在并未有什么专利，只要不影响生意，其他事都与她无关。 不过她还是走向那家铺子，用两文钱买了两杯。 原味奶茶相差无几，糖水是那种最普通的，只是往冰糖水中加入牛奶与水果，比起糖水，穆思淼更愿意称它为水果罐头。 她买的是小杯糖水，不过几口就将它喝完，等她再次走回斟满奶茶铺前时，铺子前的客人已经散去大半，仅有零星几人在那。 蒋文娅抬眸望向他，将手上的工具放下，先把铺子里的事情交给蓝田，她走到穆思淼身侧询问着：“掌柜的，您来了。” “我没事，就过来看看。”穆思淼看向她，目光扫向那家沈氏糖水铺，“那边的糖水铺什么时候开的？” 蒋文娅转头看一眼：“年后刚开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不用担心，不足以成事。”穆思淼让她放宽心，凭借冰糖水根本跟小料比不了。 不过这件事确实让穆思淼有了危机感，除了小料以外，饮品必须也得有新品。 此时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穆思淼顿时想到现代曾利用谐音来给饮品命名，比如“好柿发生”“柿柿如意”等。 还有前阵子她自制的啤酒，也可以放在斟满里售卖，不过这个得跟宋欢商议一下，毕竟啤酒酿造工艺太麻烦，宋欢家中帮工多，做起来更轻松。 说起柿子，又不免想到秋梨，穆思淼顿时发觉她们还差个榨汁机，但古代没有电，只能用蛮力压。 即便如此也更方便些，于是穆思淼当日回到家中后，就提起笔在纸张上画出一个厚实的木桶，在底部侧边画出几个洞。 另一边画出木槌，又在一边加上把手。 这样就能够直接用木槌将水果锤烂，汁水从底下洞孔中流出来，再把碗放置在地面上，接住流出来的果汁。 她画出模型图，送到木匠铺子中，回到院子后齐雨泽已经煮好饭，两人边吃穆思淼边思索着要增添哪几种作为新饮品。 “穆娘，柿子如何？奴家觉着只是这“柿柿如意”的名称都能招揽不少客人。”齐雨泽这句话说得有几分道理，这古代注重寓意，看到这饮品名称肯定会多看一眼。 也算是种噱头。 除此之外，柿子树漫山遍野中都有，不过都是有主的，多者为贱，因此这柿子的价格并不高昂。 最方便的是，柿子并不需要榨汁，只需要剥皮就可，不过还是得与宋欢商议一下，于是在翌日辰时出摊归来时，穆思淼让齐俊冬把拉车拉回去，她则前往宋欢家中与她商量。 穆思淼走到宋氏钱庄时，刚抬手准备敲门，木门突然被打开，她猝不及防地与蓝田对视一眼，他匆匆低下头，往日张扬的模样已不复存在。 “您来了，宋娘还在屋里睡着，我去帮您叫她。”蓝田说完后，一溜烟儿往里走，甚至连房门都没闭合，幸亏还有帮工在。 帮工把钱庄门打开，将穆思淼迎进去，帮她沏好一杯茶后，让她坐在会客厅等待着宋欢起床。 不多时，宋欢披着外套从里屋走到会客厅，蓝田脚步匆匆路过，宋欢看到她后又打了声哈欠，询问道：“来这么早？” 穆思淼望向门外的白日，沉默半晌后轻笑一声：“现在也不早了，我来主要是想问下你对新饮品有什么要求吗？你喜欢什么水果之类的，现在确定的只有柿子。” “橙汁？听说橙子皮还能制糖，这样一来还能当做小食赠予。”宋欢倒出一杯茶水漱漱口，把剩下的倒进盆栽中，又帮自己倒了一杯缓慢喝着。 除了橙汁外，两人最终又商议出一种热饮──姜糖苏叶饮。 苏叶辛温，可发表散寒，理气和营，能治疗感冒风寒、咳嗽气喘等。生姜与之相配，可增强散寒之功。红糖甘温，既可增强生姜、苏叶作用，又能缓解二者辛辣口感。 “母亲医馆中有苏叶，稍后我们一同去拿些，年前你询问的番椒，帮工也已经带回，你可以一起拿走。” 这件事算是近期最好的事，有番椒就意味着往后能吃辣椒炒肉、辣椒炒鸡蛋、虎皮辣椒、腌制辣椒等所有菜系。 穆思淼光是想着就感觉有些唾液分泌，宋欢进屋换了身衣裳后，两人一同走到医馆，宋大夫看到穆思淼后，把柜台上放置的番椒递给她：“京城那边只有这么多，她们并不知晓这是菜籽，只是用它来调理体内寒气。” 她解开布袋，看着里面的辣椒籽，雀跃立即跃至面上，果真是辣椒籽，只是嗅一下，就能闻到上面的呛味。 “宋大夫，这些多少银子？”穆思淼询问着，宋大夫似乎给了个友情价，仅收她五文钱。 于是穆思淼在采购苏叶时，实在不想太欠她人情，象征性出了几文钱。 为了能够教蒋文娅和蓝田，采购生姜与赤糖、苏叶后，宋欢先行前往斟满奶茶铺，途中穆思淼回了趟家，叮嘱齐雨泽午时售卖，又趁机拿过一个窝窝头抹上大酱，边走边吃。 等她走到斟满时，宋欢正坐在铺子里，主要负责收铜板。 看到她过来之后，宋欢站起身与蒋文娅换位置，让她跟穆思淼去学饮品制作，宋欢也与蓝田一同售卖。 之前安置在铺子里的锅炉，穆思淼还是第一次用，炭点着后把锅架在上面，她拿过一旁的瓢舀出两瓢水倒进锅里，等待把水煮沸期间，她去处理着生姜与苏叶。 “其实很简便，不过是冲饮而已。”穆思淼说着把生姜削皮洗净，把它们切成丝。 一同放置碗里后，加入刚烧开的沸水。 “浸泡一刻钟后往里加入赤糖搅拌均匀后即可。”穆思淼说完后，将赤糖用菜刀切碎，并叮嘱她一番，“记得询问客人所需的甜度，根据甜度放入适宜的赤糖。” 蒋文娅这阵子已经掌握好客人的口味，也能很准确帮她们确定甜度，听到穆思淼的话后，她扬起唇角很是骄傲：“我对这个很了解。” 这热饮没什么技术含量，穆思淼也不担心蒋文娅学不会，教完她之后，客人也逐渐排起队来。 穆思淼与三人道别后，匆匆走回院子，时辰还没到午时，齐雨泽已经把卷饼装进木桶中，听到动静后，他抬眸望过来，似乎没想到她回来的如此之快。 而且她面上满是喜悦，仿佛发生了什么喜事。 穆思淼朝他摆了摆手，两人走到凉亭里，她从怀里掏出方才装着辣椒籽的布袋，摆放在桌面上。 “番椒菜籽，味道比茱萸更香。”穆思淼帮自己倒出一杯茶水，一口喝完。 辰时吃过一个窝窝头后没喝水，再加上说过这么多话，实在有点口干。 她喝完两杯水后才缓过来，看着正仔细琢磨菜籽的齐雨泽，轻笑一声：“这菜籽不能种在乡下，稍后你去售卖餐点，我在鸡圈旁的位置把番椒籽种上，玥儿随我一同留在家里。” 齐雨泽应声，刚打算摸辣椒籽，穆思淼连忙阻止她：“这东西辣得厉害，你要是摸完之后碰什么都会辣。” 听到这话，齐雨泽瞬间收回手。 看到他的动作，穆思淼有些无奈地笑着，拿过布袋系紧先放到灶房的灶台上，防止玥儿摸到。 等齐雨泽与齐俊冬一同离开后，她拿过铲子走到角落，把那片区域的土翻过一遍，一转头，玥儿正趴在木桶上，脚在桶里站着。 幸亏里面没水，不然她就得挨打了。 穆思淼把她抱出来，用木桶打出半桶水把土浇湿，牵着玥儿一同走向灶房，拿过辣椒籽后均匀洒在土上，又盖上一层薄土—— 作者有话说：：中国医药信息查询平台：姜糖苏叶饮相关配伍 第69章 第69章 剪刀面 穆思淼用皂荚洗过两三遍手, 等手指上没有辣椒的呛味，才去碰玥儿。 齐雨泽出摊未归，穆思淼便担任煮饭的差事, 要煮五人份的饭属实是大工程，如此一来，还是面条最省事。 她从桶里舀出两瓢面，面粉中加入少许盐和水，揉成光滑的面团后放在一旁。 锅里添上水, 灶膛中填进木柴。水烧开后, 穆思淼把剪刀清洗干净, 单手拿着那团面团，用剪刀去剪面团, 剪成短条状的模样。 把一整块面团剪完, 她盖上锅盖煮面, 趁这时间, 准备着蒜末、葱花、茱萸粉。 不多时, 院子门被推开，玥儿脚步踉跄着往门口走，穆思淼转头望去, 几人一同归来，拉车由齐俊冬推着。 齐雨泽把玥儿抱起来走到灶房里，看着他准备的调料有些期待：“穆娘，您这是在做？” “煎刀面，也相当于拌面了。”穆思淼向他说着，掀开锅盖捞出四碗面，剩下点给玥儿，怕她嚼不动, 便继续在锅里多煮一会儿。 把方才的配菜加入四碗面中，穆思淼又往里滴几滴芝麻油，加入少许盐糖和苦酒，搅拌均匀后让齐俊冬和谷子过来端碗。 近期穆思淼近几日都忙着准备新菜式，都是齐雨泽煮饭，每日不是面条就是红薯稀饭，今日竟有从未吃过的面食，两人面露喜色。 等谷子捧着碗离去，齐雨泽走到院子里帮玥儿洗手，整个灶房就只剩下穆思淼与齐俊冬。 穆思淼一看便知晓他有话要说，她目光扫齐雨泽一眼，又移过来：“有话便说。” “穆姐姐，我初八就与范嘉蓓结亲了，当日需要留出一天时间来。”齐俊冬语气平缓，并未看出喜悦或是难过。 “好。”结亲是重中之重的事，穆思淼自然要给他假期，“那日我应当走不开，到时候我会让你兄长前往送礼。” “不用了。”齐俊冬瞥一眼即将走来的齐雨泽，匆匆留下这句话后离开走往凉亭中。 齐雨泽望着齐俊冬的背影有些疑惑，不过并未出声询问。 穆思淼将齐雨泽那份茱萸粉倒进自己碗里，又帮他倒了半勺大酱：“你这碗不辣的，你先吃着，锅里玥儿的还需要再煮会儿。” 暂时不需要去喂玥儿，两人坐在灶房的椅子上吃着，齐俊冬与谷子则在对面的凉亭中吃饭。 “俊冬方才同我说，他与范嘉蓓于初八正式结亲，那日他要一日假期。”穆思淼告知齐雨泽后，他并未多说，只是有些沉默。 “奴家能去送亲吗？”齐雨泽抬眸询问着，看上去实在令人怜爱，但既然齐俊冬已经说过不想让他去，穆思淼也不好同意。 “俊冬不想让你去。”穆思淼轻叹一声，还是不想瞒他，猜测着齐俊冬的意思安抚着他，“大概怕你看了伤心。” 送亲家人伤心也是常事，穆思淼这句安抚的确很有道理，可齐雨泽知晓他在安抚自己，齐俊冬定然是不愿意让他看着罢了，毕竟他对两人的亲事并不看好。 但送亲队列中若是没有撑腰之人，定会被范家人低看一眼，齐雨泽看向穆思淼与他商议着：“奴家那日能出摊，穆娘，您能代我去送亲吗？” 送亲倒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但穆思淼并不知晓齐俊冬的意思，如若他也不想让自己去的话，她肯定不会勉强。 “我去问问他。”穆思淼示意齐雨泽先吃，她走到凉亭坐到椅子上，询问着齐俊冬，“送亲似乎需要娘家人陪着，既然你不想让你兄长去的话，那么我去给你送亲如何？” 说起齐俊冬不愿让齐雨泽送亲的原因，最主要还是耳濡目染，母亲父亲从小便教育他要找位金龟婆家。 待齐雨泽嫁给穆思淼后，母亲父亲又在他耳边说着他是赔钱货，于是齐俊冬更对他不待见。 但他对穆思淼倒挺有好感，如果不是他太穷的话，齐俊冬说不定还真会对她有些想法。 “好哇穆姐姐，你若是来送亲的话，我自然很是高兴。”齐俊冬冲她笑着，与方才对穆思淼的态度很不相同。 穆思淼虽不知两人间有何不对付的地方，但毕竟是兄弟，总不会是什么深仇大恨。 她应声后回到灶房，将他方才的原话同齐雨泽讲过一遍，他面色看似如常，但穆思淼能感受到他情绪有些低落。 “你们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齐雨泽摇摇头不想多说，把两人的碗端走刷干净，又盛出玥儿那一碗，想加些调料被穆思淼挡住，“面团中已经放过盐，加点面汤就行。” 几人吃的是拌面，到玥儿这里直接变为了汤面，齐雨泽喂着她，穆思淼则拿过昨日买来的柿子，尝试去做着“柿柿如意”。 这里食材不多，穆思淼找不到椰浆只能用牛奶代替，除此以外，茉莉花茶也要换成绿茶之外的。 她把柿子皮剥开，果肉倒进碗里，红糖在锅里融化成糖浆。 往碗里加入牛奶绿茶以及糖浆，首次倒入少量糖浆后搅匀，穆思淼尝过一口，觉得味道还不多，就是糖浆有些少，再次添加半勺后又搅匀，才试到刚好的口味。 她在桌面上的纸张记着一勺糖浆，随后又把方才所需的所有东西全部写上去，加上过几日需要的橙汁、梨汁，折叠起来后揣进怀里。 初八齐俊冬结亲、她又要去送亲，只能留下齐雨泽与谷子两人一同在家，穆思淼有些担心她们忙不过来，于是便想着近几日把奶茶铺的新品准备完毕。 那日能腾出半天时间来，将齐俊冬送上花轿后再回到家中去忙，不去吃她们的喜宴。 说不定还能赶上齐雨泽出摊。 方才调好的果茶穆思淼提前分出两份，将它们依次分给齐雨泽与齐俊冬，穆思淼便拿着配方走往斟满奶茶铺。 此时并不是饭点，铺子前的客人不多，穆思淼走到铺子前朝蒋文娅摆摆手，她立即与蓝田打了声招呼，抬步离开朝自己走来。 “掌柜的。” 蒋文娅朝她打着招呼，穆思淼回复一声后从怀里掏出配方递给她：“这是我与宋掌柜商议好的最新饮品，“柿柿如意”明日便能做，橙汁与梨汁等过几日，我会送来一个工具，到时候再做。” 一听到新饮品，蒋文娅面上满是惊喜，同时她朝穆思淼汇报着：“掌柜的您这配方当真是来得及时，昨日我看着那家沈氏糖水铺似乎也有了“珍珠奶茶”，虽说用的份量不对，但她们已经知晓是用赤糖所做。” “无妨，我们有更多新品与之抗衡，多得是她们未曾见过的。”穆思淼对此但很自信，她在现代就爱喝这些饮品，她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十多种，够糖水铺琢磨了。 蒋文娅见识过穆思淼做出许多她未曾见过的东西，听到她所说的话，立即有了底气。 她应声后把配方放进怀里保存着，向她说着：“我明日便去采购柿子。” “记得要买软柿子，这样更甜。”穆思淼叮嘱她一番，又告知她熬制糖浆时记得倒入开水，随后便走回家中。 本应当是初二回门，但穆思淼要同齐雨泽一齐归家，也就告知刘淏轩延后几日。 不过他那日也没空闲，蔺颖带着他前往京城看望亲戚，今日才回来，他一回来便带着大包小包来到院子，翻开包袱把带的东西一一介绍着。 穆思淼刚进门便看到玥儿手里握着一块马蹄糕啃着，正朝她走来。 她一把将玥儿抱起，走到凉亭中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东西。 除了马蹄糕、玫瑰乳酥等糕点外，还有半块羊肉，甚至还有一两燕窝。 没想到他如此大手笔，不过也对，蔺颖家大业大，燕窝都是常见之物，肯定不会在乎这些。 “穆姐姐你回来了。”刘淏轩朝她笑着，面上的轻松与当初的模样大相径庭，她心里有些欣慰，又不由得多看他两眼。 “去京城玩得如何？”穆思淼对礼品倒不太感兴趣，而是想询问一番关于京城的描述。 说不定往后她将食铺做大做强，能直接在京城开家酒楼。 “很是繁华，街道上多的是我从未见过的物件与吃食，不过对应的价格也比较昂贵……” 他说着所见所闻，穆思淼便琢磨着他开头的话。 物价会随着收入而上涨，京城帮工工钱定然不少，物价高属常态，不过相应的租赁房屋的价格也不便宜。 如此想来，还是得先赚到租赁房屋的价格，才能有底气想着去开酒楼。 刘淏轩不过是来送东西，不久后便匆匆坐着马车离去，穆思淼把糕点分齐俊冬几块，把其他东西都收到里屋。 再次出来时，齐俊冬正满脸好奇地望着她：“穆姐姐，那人是谁啊？张像是富贵人家的人。” 自从有齐俊冬帮工后，刘淏轩就只来过几次，都是休沐日，因此他不认得也正常。 “曾经认识的一个弟弟。” 穆思淼避重就轻，只说着两人最后的关系，并未提起中间所经历之事。 齐俊冬“哦”一声，看着似乎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从不是憋屈自己的人，有话当即询问出来：“穆姐姐，我看他方才乘坐的马车似乎是官家的车？姐姐竟认得如此之人，若是与铺子相关的官员的话，我们──” 穆思淼能听出他话中的含义，但她并不想多欠蔺颖人情，更何况，廷尉只管案件审判，根本不管土地征收。 “不过是小官罢了，我当初只是帮了个小忙，早就已经还清了，此事莫要再提。”穆思淼出声将齐俊冬余下的话截住，转身继续去备着明日所需食材。 第70章 第70章 送亲 齐俊冬望着穆思淼的背影, 目光投向那已经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 定制的榨汁桶两日工期便完成，穆思淼去木匠铺子拿回来, 木槌是实心的，她握着有些吃力，干脆直接放进木桶中抱着。 这东西属实不常见，路过众多店铺时，穆思淼总会收到她们探究的视线。 她遮挡住榨汁桶的模样, 走到斟满奶茶铺, 把木桶放在柜台上用屉布盖住。 “如果榨橙子汁的话, 需要将橙子皮削掉放进去，用木槌将汁水敲打出来, 但削掉的橙子皮不要丢弃, 全部留下送到我家中。” 穆思淼要用橙子皮做橙皮糖, 也可以放置在铺子里当零食售卖, 既不浪费又能多一份收入。 更何况有宋欢提供成本, 这橙子皮相当于免费得来，穆思淼自然高兴，不过还是得告知宋欢一声。 穆思淼把使用法子告诉蒋文娅, 蓝田也在一旁听着，两人听她说完后面色一喜，竟有如此省力的工具。 虽不知她要橙子皮做什么，不过既然她要，定然是有用处。 蒋文娅应声后，走到她身侧，望着身后的沈氏糖水铺：“她们这几日似乎在想新配料，不过至今并未有什么进展。” 穆思淼沉默半晌：“再观察几日, 明日俊冬要结亲，我替雨泽作为娘家人去送亲，明日若是有事，就先找他。” 两人虽说之前都在铺子帮工，但总归算不上太熟，更何况现在她们相距太远，而且齐俊冬已有妻主，不与蒋文娅有过多接触也正常。 “我知晓了掌柜的。”最近并未出什么大事，小事蒋文娅能够解决，根本不需要穆思淼出手。 蒋文娅点头应声，穆思淼放心离开店铺，转脚前往宋欢的宅子。 宋欢似乎正在屋里睡午觉，待管家将她叫出来后，穆思淼便向她说明自己用橙皮之事，她似乎没想到穆思淼如此实诚，听到后还有些诧异：“小事而已，你还来到这边告知于我，穆掌柜果然诚信。” 看来她并不介意，如此一来，穆思淼便放心了，她轻笑一声：“总归要提前说一声的，毕竟买橙子所用银两是您出的。” 宋欢朝她摆摆手，又凑过来：“这不算什么，不过，等你做好橙皮糖后，能否带来一袋给我？” 这有什么难，不过是一袋而已，穆思淼当即同意宋欢的要求，答应到时候给她送来。 斟满奶茶铺新饮品总算告一段落，初八也如约而至。 齐雨泽帮穆思淼整理着衣装，将她衣领最上层的扣子扣上，帮她拍开稍微带着褶皱的衣摆，他动作太过庄重，如若不是她知晓的话，还以为今日结亲的是她。 “行了，我只是去送亲，又不是去结亲。” 她攥住齐雨泽的手腕握紧掌心，有些无奈，他上去有些焦虑。 齐雨泽点头：“奴家只是想让穆娘更出众些，不要被范家比下去……” 他说话声逐渐降低，穆思淼倒是听出他话中的言外之意，原来是将她与范嘉蓓相比，根本没必要。 不过既然他想要这样做，穆思淼也不会打扰他，她松开手让齐雨泽继续帮她整理衣裳与发髻，一刻钟后总算结束。 她往日嫌麻烦，总是随意将长发挽起来，突然如此正经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但看到齐雨泽眼中的惊艳，她便觉着麻烦点也无妨。 穆思淼拎起地上包好的糕点与礼品，揉揉玥儿额头上的发丝，又看向齐雨泽：“我过去了。” 齐雨泽把玥儿抱起，握着她的手让玥儿与她摆手：“穆娘您去吧，奴家在家看着。” 上次已经来过一次，穆思淼勉强记着路，之前还在担忧若是到村头找不到齐家怎么办，但当她站在村头时，便知道担忧都是多余的。 齐家大张旗鼓吹着乐器演奏，零星的百姓也往齐家去，看来是去凑热闹的人，因此根本不用询问位置，就能准确抵达。 她顺着村里人流往前走，走到齐家门口时，与正在门口招待的齐父对视一眼。 之前齐父对穆思淼有些不太待见，但前几日齐母对她的态度转变，他也因此变了心绪，特别是在看到她手中的礼品与糕点时。 “思淼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齐父接过她手中的礼品，掂量几下后将她迎进里屋。 齐母正接待其他客人，听到穆思淼声音后也迎过来，拉着她的手将她扯到那一桌上：“这位就是我长子的妻主，可有出息了……” 齐母突然夸赞她，穆思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暴露财力属实不是什么好事，她连忙摆摆手，将齐母说出的“出息”一一驳回：“不过是租个摊子养家糊口罢了，岳母太抬举我了。” 但她的反驳被齐母当作谦虚，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穆思淼沉默片刻，干脆不再出声，走到院子中喘口气。 结亲前不宜与旁人相见，穆思淼这时也见不了齐俊冬，只能等待吉时到，范嘉蓓来接齐俊冬出门。 看热闹的人从院子挤到门口，穆思淼干脆也随她们一同站着，没想到还能听到些八卦。 “听说，齐家次子嫁过去的那家是大户人家呢。” “可不是嘛，家里有几亩地还有鱼塘，这次子真的要嫁过去享福了，可比齐家长子好多了。” “一说起这个，当初我根本连齐家长子那妻主的面容都没见着，好像她根本没来。” “诶就是说呢，这穆家真会给下马威，就是可怜齐家长子，在结亲当日还要被羞辱，我记得他当时是走着过去的。” “难怪这次齐家如此大张旗鼓，看来是在找回面子……” 两人的话依次落入耳中，听得穆思淼愈发沉默，原主虽不喜齐雨泽，也实在没必要做这么过分。 杂乱的马蹄声传来，穆思淼收回思绪，视线移到门外，范嘉蓓骑在马背上，胸口系着红色绣球，身着红色婚服，流苏发冠将她的长发盘起，上面的琉璃闪着耀眼的光。 看上去奢华大气，应当很是昂贵。 不过范家也不缺这点银财。 骏马停在齐家门前，范嘉蓓下马后走进来，看到一侧站着的穆思淼脚步稍顿，冲她挑眉一笑：“姐姐怎得不去屋里，不是要送俊冬出门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穆思淼，方才谈论齐家家事的两人面色更是精彩，纷纷噤声，有点不敢直视穆思淼的脸色，毕竟她们方才的话属实算不上什么好话。 “我在这也能送。”穆思淼回她一个笑，继续站着。 既然穆思淼已经这样说过，范嘉蓓也不好再多讲，更何况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众人应当都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她从前那丢人的事可无人不知。 穆思淼没什么感觉，毕竟从前那人并不是她，不过她倒是对范嘉蓓的针对有些疑惑，如果只是说卖鱼抢生意的话，集市上并不止她一家，为何偏偏看上她们家。 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侧屋的帘子被掀开，齐俊冬头上盖着红盖头，身着婚服缓缓走出，范嘉蓓走到她身侧，两人一同拜别齐母齐父。 走到院子中央时，穆思淼看到范嘉蓓扫她一眼，随后似乎在低声与齐俊冬说些什么，下一瞬，齐俊冬被他牵着转过身来，朝穆思淼的方向行了礼。 鞭炮声与马蹄声逐渐远去，穆思淼也算是完成了送亲的任务，她原本打算就此离去，却被齐母拉进里屋让她留下进食。 这个时辰回去或许刚好能赶上摊子打烊，在这里不免要被问些与铺子相关的事，她朝齐母表达歉意，但齐母非要拉着她，直言她喝过喜酒后才能离开。 上次那次她应当已经知晓穆思淼的酒量，但这次还继续让她饮酒，可穆思淼不喝又走不了，于是她拿过酒杯，一口气喝完一杯。 齐母又帮她斟满，看上去是在针对她，口中还向几名亲戚夸赞她酒量好，明摆着是要灌她酒。 “她们都说我们雨泽嫁得不好，那是她们未见过穆思淼，看她今日这发髻衣装定然是用了心打扮的，今日送亲也拿了不少礼品呢……” 穆思淼听得模模糊糊，但她能听出来齐母话中的意思，是想用她来证明她长子嫁得也不错。 众位亲戚面面相觑，当着穆思淼的面自然不能多说，她们哄笑一声，纷纷说着“那是自然”“雨泽真是好福气啊”，语气很不真诚，倒是酒杯被不停加满。 她也只能接过敬酒，一杯杯咽下肚。 明明是齐俊冬结亲，反而是她被灌酒，穆思淼无奈笑着，等饮酒结束后趴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只是送亲而已，本应该在午后便能回来，然而门口一直没有脚步声，齐雨泽有些担忧，但家中只有他、玥儿和谷子在，他实在腾不出空去寻她。 送亲饮酒是常事，可能穆思淼被灌酒导致醉酒，而且是在母亲家中，肯定不会出事。 这样想着，齐雨泽才放下心来，继续准备着明日的食材，然而当他正和面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当即起身，本以为是穆思淼归来，没想到下一瞬却听到了敲门声。 这就说明不是穆思淼，作为当家做主之人，她归家根本不需要敲门。 拍门声因急促而有力，齐雨泽走到门前打开门，只见蒋文娅剧烈喘息着，脸上满是焦急，看到齐雨泽后也只是轻瞥一眼，随后询问穆思淼是否归来。 “穆掌柜在家中吗？斟满奶茶铺有人闹事。” 70-80 第71章 第71章 商战 齐雨泽顿时面露慌张, 可穆思淼此时不在家中：“她、她还未回来。” 蒋文娅一听更是急燥，但她又不知晓齐俊冬家所在何处，只能望向齐雨泽：“不知你是否能去找穆掌柜回来, 奶茶铺的确有些事。” “可……”齐雨泽望一眼院子，齐俊冬还以为他是不放心玥儿，便拍拍胸口保证道，“我在家里看着玥儿与谷子，你放心去就是。” 既然她这样说, 齐雨泽便不再纠结, 不过他还是长了个心眼, 走到里屋绕一圈，装作进屋拿东西, 出来时顺势锁上门锁。 他步伐匆匆, 走到村头时脚步顿住, 村民们刚看过齐俊冬结亲, 正在门口聚着, 看到他后不由得多瞥两眼，眸光中略微带些轻看的意味。 齐雨泽从嫁到穆家后，母亲便说多, 非必要不要回村，主要原因还是嫌他丢人。 他垂下头，步子加快，不久后便抵达齐家门前，他曲起手指敲门，缓慢的脚步声响起，齐雨泽缩回手，微微低下头望向脚尖。 院子里传来一阵讲话声, 吵得穆思淼头脑发涨，她拧眉直起身，指节按着太阳穴，眯着眼睛望向院外。 她好似听到了齐雨泽的声音，不过当即他应当在家中，看来是来要找她的。 穆思淼晃晃有点眩晕的脑袋，脚步飘浮地往院子里走。 齐雨泽正站在院子里，齐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叽叽喳喳地吵得穆思淼头痛，但看着他垂眸敛目的模样属实有点护短：“雨泽，你怎么来了？” 她一出声，齐父顿时停下话，转过头来望着她，穆思淼慢步走过去，并未看齐父一眼。 穆思淼与齐雨泽并肩站着，伸手握住他的指尖拢进掌心：“方才多喝了两杯，我们现在回去吧。” 齐雨泽本来还不知该怎么与她提起，幸亏穆思淼主动说要回去，他便点头应声。 途中，穆思淼的手指都未曾松开过齐雨泽，面对村门口居民飘来的视线也毫不在意，直到走出村口，她才询问着齐雨泽：“家中出什么事了？” “蒋文娅来找奴家，说斟满奶茶铺有人闹事。”听着他焦急地声音，穆思淼先行安抚他，“别急，她有说具体情况吗？” 齐雨泽摇摇头：“不曾。” 如此看来，穆思淼必须得尽快回去才能解决这事了。 她步伐加快，用比往常少了一半的时辰回到家中，蒋文娅边看着玥儿边向门口看去，等到脚步声响起，她匆忙站起走出门。 穆思淼脚步还没跨过门槛，就看到蒋文娅匆匆走来，握住她的胳膊总算说出缘由：“掌柜的，有一群人堵在奶茶铺门前，非要说我们铺子东西不干净，说她们喝完泄泻。” 奶茶与果茶她们用的都是真材实料，怎可能会泄泻？她第一反应是莫非其中有人对水果过敏，或者乳糖不耐受。 这东西可与她无关，毕竟是天生的。 可这里并未有先进的仪器检查乳糖，如若要发现这病症，只能用观察饮食记录与状况来确定，她沉默半晌，还是想着要先去看看情况。 两人还未走到奶茶铺前，穆思淼就听到阵阵吵嚷声，她侧目看蒋文娅一眼，又继续往前走着。 七八人站在奶茶铺前，叫嚷着让赔银子，一旁还有几人看戏，蓝田一介男流之辈，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只呆呆站在铺子里，有些不知所措。 穆思淼三两步走过去，抬手示意她们低声：“各位客人，我是斟满奶茶铺的二掌柜，有事还望慢慢说。” 一听到她是掌柜，众人纷纷往前挤，嘴里不停说着：“掌柜？好哇，现在就来赔银子……” “不好好说的话，本店概不负责，请你们其中一位来讲事情与我讲清楚。” 穆思淼说完后，众人立即噤声，目光扫向最后方的一位女子，她随即走上前来：“我们今日来就是要说你铺子里的东西不干净，才会导致我们泄泻。” “此话怎讲？难不成你们昨日除了奶茶外未进食？”穆思淼这问题一出，那人冷哼一声，“我们吃的都是寻常之食，往常无碍，就是喝过奶茶后才会变得如此。” “所有人都是如此吗？”穆思淼眸光扫过一圈，虽有几人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垂下头来，但大部分还是仰起头。 如此一来，穆思淼也发现些不对，或许不是乳糖不耐受，而是有预谋的商战。 她边想边望向出头说话的那人，方才还没看出什么，现在倒是越看越眼熟，她似乎在沈氏糖水铺见过她，有一点印象。 “那好。”穆思淼朝蒋文娅摆手，示意她凑近，“你去准备八份奶茶，请这几位客人喝下，我们就等候一刻钟，如若各位说得话真的如实，我情愿赔偿各位。” 蒋文娅此时也发现不对劲，听到穆思淼的话后，她立即应声，跨步走进铺子里，与蓝田一同准备着奶茶。 众人眼神不时地瞥向女子，穆思淼也随之望向她，不得不说，她情绪的确稳定，看上去像是一办大事之人。 “喝便喝。”女子一出声，众人虽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等待着。 奶茶分为八小份，蒋文娅与蓝田端着各自分给几人，等分完之后，穆思淼挑眉望向人群前那人：“请喝吧。” “不是我多事，掌柜的您总得说个时辰吧，若我们三个时辰内会泄泻，那您就必须得承担银两。” 三个时辰结束，今日的生意怕是也耽误了，更何况检查这并不需要三个时辰，穆思淼摇摇头：“那可不行，如若你们本就吃坏了肚子，故意在我这找事怎么算？” “这样，喝完奶茶后的两刻钟到一个时辰，如若有人在这个时间内泄泻，我肯定会负责你们去医馆所需的全部银两。” 穆思淼说话一直望着女子，根本没看向其余人。 女子也回望着她，面色也变得与方才有所不同，似乎像是被拆穿后的尴尬。 “那就这样，喝吧。”女子一声令下，身后几人一口喝掉奶茶，蒋文娅把一次性纸丢掉，随后站在穆思淼身后，等待着她们的反应。 日晷随着日光缓慢移动，直到一个时辰结束，都不曾有人去过茅房。 “时辰到了。”蒋文娅看到光线的走向定格在日晷上，出声提醒所有人。 穆思淼哼笑一声，瞥一眼女子：“各位，这下应当知晓不是我们奶茶铺的错了吧？” 几人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听到她这样说，顿时明白她在给她们台阶下，忙不迭地出声：“的确的确，我们应当是吃了不合适的吃食，才会导致泄泻。” 一人讲话，身后几人立即附和着，不多时她们便一哄而散，只剩女子站在一侧，其余客人也看出她家奶茶铺无事，本来只打算看戏，看到这个结果后都纷纷去点单。 可谓是变相宣传了，穆思淼走到女子面前，拍拍她的肩膀：“沈掌柜，做人嘛还是得大大方方的，别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女子身躯绷紧，没想到她竟能猜到自己的身份，她嗤笑一声：“那就等着瞧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穆思淼顿时觉着挺没劲，总归不过是降低价格与开发新品，她这么多年职场片可不是白看的。 “没事我就回去了。”穆思淼看向铺子里正忙活的两人，蒋文娅抽空应声，让她稍等会儿，走到里侧拿出一个布袋来，“穆掌柜，这些是橙子皮。” 穆思淼面色一喜，接过布袋后道声谢，随后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家中走。 看来今日能做橙皮糖了。 回到家中时，谷子已经下工，齐雨泽还在灶房里忙活着，相必是今日去找她耽搁了些时间。 听到开门的动静，齐雨泽放下手中的面团，快步走到穆思淼身旁，面露担忧：“穆娘您回来了。”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问却又不敢问。 穆思淼脸色故意装得凝重，她望着齐雨泽不吭声，气氛顿时变得沉默，齐雨泽后退一步，有些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看着他眉间拧起的褶皱，穆思淼噗呲笑出声，安抚他：“已经解决了，别担心。” 齐雨泽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逗他，心头松了口气，但又觉着有点委屈，他分明是在替她担忧。 眼看他眼眶含泪，穆思淼立刻慌了神，她拍拍齐雨泽的手臂，将他揽在怀里，摩挲着他的手臂：“我方才都是开玩笑的，我错了。” 玥儿看到两人，坐在婴儿车上哼唧两声，伸手要让齐雨泽抱，嘴里嘟囔着朝他叫喊。 齐雨泽听到声音就想挣脱穆思淼的怀抱，她闻言揽得更紧，使得他转过身来，凑近他唇角贴一下：“去哄玥儿吧，我来继续准备食材。” 他红着耳根点头，匆匆走到井旁去洗干净手，抱着玥儿走到院子里逛着。 穆思淼走到灶房，继续揉着面团，又调制好酥油，准备好面饼之后，她把橙子皮倒进桶里，用水先泡着。 走到灶膛的位置添上木柴，穆思淼把锅里添上水，又往里倒入一些素菜，用木薯粉和水搅匀，等锅里的水烧开之后，把木薯粉水倒进去。 咸汤放置一旁煮着，穆思淼又用玉米面粉搅和成面糊，打入一颗鸡蛋后搅匀，煎出几锅鸡蛋饼。 这次穆思淼并未往里放茱萸粉，她盛出三碗后，又把鸡蛋饼切成小份。 玥儿现在已经长牙，能够独自进食，她拿着鸡蛋饼塞进嘴里咀嚼着，桌面上掉出渣来，穆思淼把空碗塞进她嘴下，又拍拍她的肩膀：“对着碗吃，别掉得哪儿都是。” 第72章 第72章 橙皮糖 活计已经做完, 吃饱喝足后，齐雨泽哄着玥儿睡觉，穆思淼则走往沐浴间沐浴。 今日在齐家醉酒, 又匆匆去处理奶茶铺的琐事，穆思淼现在身上汗味与酒味交杂，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她烧好一桶水，混着冷水洗过后，打着冷颤回了里屋, 缩成一团将齐雨泽揽进怀里, 不多时身子就暖了不少。 前夜饮了酒, 穆思淼一整夜都睡得很熟，以至于翌日卯时, 她实在有点起不来, 最终变为齐雨泽早起, 直到卯时三刻时, 第二根蜡烛记时所用的小球掉落在盘子里。 穆思淼眯着眼睛看一眼, 趴在硌脑袋的木枕头上，打个哈欠缓慢挪下床换好衣裳。 再次抬眸时，玥儿已经睡醒, 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她走到床边朝她拍拍手，玥儿立即从被窝里爬出来。 穆思淼趁机帮她穿好衣裳，随后抱着她往灶房的位置走。 齐雨泽已经整理好吃食，正坐在灶膛前烧着火，等待小笼包出锅，看到穆思淼走出来后，他起身走过去把玥儿接过去, 继续烧火。 他看向穆思淼：“穆娘，不如您今晨先歇着，奴家先去摊子去售卖早点。” “不用。”穆思淼朝他摆摆手，拿着竹杯子和牙刷走到井前，打过一桶水后洗漱，冰凉的水泼在面上，她瞬间清醒起来。 她推着拉车往铺子走，齐雨泽在一旁跟着，虽说过给齐俊冬留一日用来结亲，但辰时让他过来总归不太好，毕竟两人刚结亲。 反正几人也忙得过来。 齐俊冬不在，齐雨泽便顶上他的位置，他在一旁售卖小笼包，穆思淼则称量酱香饼，谷子边盛胡辣汤边给铺子里的客人端过去。 玥儿则坐在婴儿车上乖乖坐着。 等齐俊冬紧赶慢赶走来时，一行人已经售卖完毕，穆思淼正用没抹酱料的酱香饼在玥儿面前晃着，齐雨泽在收拾摊位上的东西。 齐雨泽看到他后有些诧异：“你怎么来得如此早？” 齐俊冬倒没觉得怎样，他朝齐雨泽点头：“今晚忘记点燃蜡烛了，今日才来晚了点，抱歉。” 穆思淼在摊子后听着，有些哭笑不得，两人分明说得不是同一件事，她直起腰把齐雨泽拉过来，看向齐俊冬：“去帮谷子收拾铺子里的碗筷吧。” “好的穆姐姐。”齐俊冬应声后，一溜烟儿跑进铺子里，与谷子一同整理碗筷、擦拭桌面上的汤渍。 齐雨泽望他一眼，又继续擦拭着车上的污渍，但眼底明显带着担忧，穆思淼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圆房过后身体不足以支撑重活，可看齐俊冬那活蹦乱跳的模样，以及范嘉蓓往日那略微发黑的脸色，一看就知道是肾脏亏损的模样。 “无妨，他又不是三岁小儿，身体不适总会说出来的。”穆思淼拍拍齐雨泽，接过他手中的抹布把最后的角落擦完，让他抱起玥儿，把婴儿车收起来递给谷子，她则拉着车里往家中走。 吃过饭后，齐雨泽与齐俊冬准备午时的餐食，穆思淼则独自在灶房做橙皮糖。 这样的话，午时出摊时，刚巧能够把橙皮糖放进铺子里，当作零食进行售卖。 昨日拿回来的橙子皮已经洗净，穆思淼把它们从盆里拿出来，用刀将里侧位置的白瓤刮掉，把橙皮贴成细条。 加盐揉搓后，把它们丢进烧开的清水中进行焯水，焯水后用清水泡过三次，随后往锅中倒入同等分量的冰糖与水，糖融化后完全与水融合。 倒入切好泡过的橙皮丝，盖上锅盖煮一刻钟，等待橙皮变得晶莹剔透，将灶膛中的木柴拿出一根，致火变小，随后用木铲翻炒几分钟。 随后将它们盛出来平铺在木桶底部，吊进水井中进行快速冷却，等一刻钟后再捞上来，橙子皮表层已经结了一层糖霜。 她捏着一条橙皮丝放进口中，甘甜与微苦的味道充斥口腔，穆思淼咀嚼着，又捏着两根递给齐雨泽和玥儿，随后又分给齐俊冬几根让他尝尝。 “味道怎么样？” “微苦，但上面又有一层糖，吃着也很软糯，穆姐姐这是什么啊？” 齐俊冬询问着，穆思淼朝他一笑，捏着一根橙皮糖递给玥儿，她边磨牙边啃着，穆思淼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橙子皮。” 齐雨泽早就知晓，反而齐俊冬惊诧一番：“橙皮竟也能吃吗？” 虽说水果昂贵，但每逢年过节时，总会有机会吃到一两个，而她们根本想不到橙子皮也能做吃食。 “那是自然，橙皮能够行气化痰，健脾温胃。治食欲不振，胸腹满胀作痛，腹中雷鸣及大便或溏或泻。在医馆中也作为主要药材。” 穆思淼解释出声，齐俊冬顿时了然，但又不敢询问制作法子，只得仰头望向她：“穆姐姐，如若往后家中有橙皮，能否麻烦您帮我做一下？” 他说完恐怕穆思淼吃亏，继续说着：“姐姐，我可以给你手工费。” 前面的话穆思淼没多大反应，然而在听到手工费时，沉默片刻后陡然出声：“手工费给多少？” 想不到穆思淼如此询问，齐俊冬怔愣片刻后反问道：“穆姐姐您直说就行。” “一两橙皮一文手工费。”穆思淼想好后回答他，齐俊冬本还觉得她会要高价，没想到才一文而已。 他立即应声点头：“好的穆姐姐，那我往后就把橙皮拿来了。” 同他讲完后，穆思淼把放冷的橙皮糖分装进防水袋中，放置在拉车上，午时带到铺子里放着售卖。 不过齐俊冬的话给了她一点想法，如若在家中开设手工制作，应当也是个不错的活计。 等到上元节时，她还能够在家中做手工元宵，让客人们来家中采购。 等她们抵达铺子时，穆思淼把摊位先交给几人，随后拿着两袋橙皮糖走向宋氏钱庄，前几日说好的，做好橙皮糖要给宋欢些，穆思淼并不是不讲诚信之人。 她走到钱庄里，并未多待，只是将橙皮糖送到宋欢手里，随即又赶回铺子中。 近几日私塾学生并未开堂，她们做的东西也比往常少了小半，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勉强卖完，如此一来，穆思淼便能看出铺子主要顾客人群则是学生。 但生意总不能不做，虽说收入比学生在私塾时少些，但总归是种收入。 她回到摊位前时，齐雨泽正在售卖着，穆思淼干脆直接走到铺子里，坐在收银柜台前，从中翻出一张纸，拿起墨水在上面写着院子的地址。 毛笔微动，十六个字跃然纸上。 芝麻元宵，一文一颗。手工花灯，两文一个。 过两日便是上元节，按理来说要赏花灯、吃元宵，再加上祈福。 可在她们这穷乡僻壤里，非但烟火如此奢靡的现象应当不会出现，如若出现的话，最有可能放烟火的人必定是蔺家。 不过烟火都是身外之物，元宵与花灯不仅便宜，还更有性价比。 此刻购买炸串卷饼之人几乎都是成人，看到她张贴出来的纸后，不由得询问两句：“何时能够去采购呢？你这张贴上并未说明。” “上元节前一日，如若您想要的话，便同我铺子中的人讲，所需分量也写清楚，登记时间截止为正月十三。” 穆思淼说着，又往纸张上增添几笔。 众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购买卷饼后，纷纷走上铺子里，写上所需要的分量，为防止有人捣乱，穆思淼特意收取一半的银两作为押金。 午时的餐食售卖完毕，铺子里的元宵的预定已经写满了一页，穆思淼有点后悔时间留太长，若是到十三日，说不定会有太多订购。 但话已经出口，总不能收回。 她把铺子里的纸张收到口袋里，一行人走回院子。 毕竟齐俊冬已经嫁人，虽说有保密协议，但他毕竟已经成为外人，而且对方穆思淼并不喜。 男子抛头露面仍是少数，怕范嘉蓓后面会强迫齐俊冬归家，穆思淼必须提前防范：“俊冬，你今日前往铺子看着，谷子来跟我学一下准备食材。” 她说完特意看一眼齐俊冬的面色，他脸色正常，并未有何不妥，看来他应当不会多想。 他应声离开，穆思淼把谷子叫到灶房中，向她介绍如何准备明日的食材。 刚开始自然不能直接让她上手，穆思淼先随意让她看看，又把齐雨泽那边轻便的活计交给她，穆思淼则在灶房中熬制鸡骨汤。 虽说齐俊冬结亲那日，谷子也在家帮过，但都是些杂活，主要还是靠齐雨泽所做，今日她猛地接收这么多，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更何况她本身的性格还有些迟钝。 穆思淼有些无奈，但总不能当作理由来辞退她，直到申时谷子离开，她沉沉松了口气，虽然没进入过职场，但她现在就仿佛高三班主任，想对谷子说：你是我教过最差的一个。 她噤声坐在凉亭椅子上，玥儿趴在她腿上，慢慢挪到她身上，她单手护住玥儿的后脑勺，侧过头看齐雨泽在灶房煮饭。 饭菜全部端到桌面上，穆思淼抱着玥儿去洗手，回来后拿起筷子：“你爱吃什么味道的元宵？” 虽说现代口味多的是，但她还是最爱经典的黑芝麻馅，没想到齐雨泽听到她的询问后不再吭声，半晌后才说道：“奴家并未吃过。” 看齐家的房子，不算是太贫穷，怎得连元宵都吃不上。 她想着，却没问出口，齐雨泽垂着头，明显不想同她说这件事，穆思淼淡声开口：“那便与我一样，吃黑芝麻馅的。”—— 作者有话说：：《四川中药志》 第73章 第73章 上元节 上元节前一日, 穆思淼收回那张登记的纸，所需的元宵分量不算少。 穆思淼翻着订单与订金，仔细算过一遍后才开始准备做元宵所需的食材, 江米面要去采购，黑芝麻的话她记得乡下院子里放着半袋。 她曾经问过齐雨泽，这半袋貌似是他的嫁妆。 于是在这日，穆思淼将铺子打烊，让她们在家中准备江米面团, 她则前往乡下院子里去拿那半袋黑芝麻。 虽说有些陈, 但总归能吃。 难得回来一趟, 穆思淼把黑芝麻搬到车上，掀开防水布, 观察种植过的韭菜与菠菜。 两种菜都已经发芽, 穆思淼把多余的菜籽提出来, 连土带苗放到车上, 想要移栽到集市院子里。 趁这时间, 她又拔了些成熟的生菜与芹菜，除此以外，又找了些竹竿。 上元节除了灯会外, 还代表着团圆，明日晚间穆思淼要准备些菜色，佳节间定然要多吃点好的。 于是她回集市前，又去田里抓了只鱼，刚巧遇到陈怡，她便趁机将工钱结给她，又送了她条小鱼。 回到市集时，穆思淼前往肉摊, 顺便买了点猪五花肉，好久未吃过红烧肉，明日刚好能够当作团圆饭中的一样菜式上桌。 “我回来了。”穆思淼推开院子门，齐雨泽正在灶房里坐着，听到木门声后，他望过来，玥儿也往门口跑。 谷子与齐俊冬也坐在一旁歇着，她眸光扫视周围，看到盆里都是她们和好的江米面团，糯米面团不用发酵，穆思淼教她们把面团揉成长条，又分成大小差不多的剂子。 把剂子揉成圆后，再用手掌压扁。 趁她们准备面皮时，穆思淼把黑芝麻用水淘洗一遍，又用屉布擦干，随后把锅烧起来，黑芝麻倒进去翻炒至熟透。 途中她又往里放了些花生，全部炒熟之后，她把熟芝麻与熟花生全部放进布袋里，用擀面杖将芝麻与花生擀碎。 把冰糖捣碎后放进去，又往里放入些猪油，搅拌后团成圆球。 将圆球塞进面皮中，收紧揉圆后将它团成圆球，防止馅料露出来。 穆思淼把芝麻馅料放置在一旁，三人在院子里包元宵，她则把包好的元宵在江米面粉上滚过，让它黏上一层面粉。 定好的时辰是申时一刻，到那时，客人们就会前来拿元宵，加上付余下的全款。 几人忙里偷闲吃完午餐，随后继续准备着，齐雨泽带着她们准备元宵，穆思淼则拿过从乡下带来的竹竿，用刀将它们劈成细长条。 将它们锯断，长的为十二寸，短的为六寸，砍破后削成十字架的篾条，再用细竹条将十字架圈进，此为“上下脚”。 把六条篾条扎成八角圆圈，制成外肚，再将外肚与“上下脚”用绳带扎紧固定，贴上草纸后，穆思淼着墨，在纸上画出图案与题字。 申时刚到，木门被敲响，齐雨泽走到门前打开门，人群一股脑儿地挤进来，她们眼中忽地一闪，凑到穆思淼前。 “穆掌柜，先给我拿点，我急着回家呢。” “先给我，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我年纪大了，你们怎么不懂尊老呢，咳咳……” 众人说着，忍不住推搡起来，穆思淼连忙制止：“各位别急，我是按照各位登记的分量所做，只有登记在册，就都有份。现在就如同在铺子时，找她去领号码牌。” 穆思淼指了指谷子，众人立即转移视线，纷纷跑到谷子身前，去拿号码牌。 穆思淼拿过一旁的纸盒，等待一号客人走过来，齐雨泽站在一侧收余下的银两，穆思淼和齐俊冬帮客人拿所需的元宵与花灯。 四人工作分配得当，不过一个时辰，院子里铺满的元宵和花灯就被一扫而光，客人也依次走出木门。 穆思淼松了口气，扫了眼日晷，时辰刚巧到酉时，齐俊冬与谷子也到了下工的时刻，虽说今日没有在铺子里帮工，但做元宵的活计也并不轻松，她便照常给她们往日的工钱。 等她们走后，穆思淼把多做的元宵放进木桶里，吊进井里进行冷藏。 上元节这日，自是要看花灯的。 昨日太忙，没时间准备食材，早点便暂时停止售卖，穆思淼醒后已经到了辰时，她与齐雨泽一同准备好食材便去摊位售卖。 毕竟是团圆之日，穆思淼给齐俊冬和谷子放了假，于是午时就只有两人，两人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忙着的时辰过得格外快。 等把餐点售卖完毕后，时辰已经到了未时六刻。 拉着拉车归家后，穆思淼与齐雨泽先行准备好明日辰时需要的食材，随后又把前一日从乡下拿来的鱼蒸熟。 鱼开膛破肚后，将它肚子里塞进葱姜蒜去腥，又调好料汁，等出锅后将料汁倒在鱼身上，舀出一勺热油泼上去。 一股儿香味扑鼻而来，穆思淼等它稍微冷点后，才让齐雨泽把它端出去，她则在灶房继续做着红烧肉。 另一个锅煮着元宵，等到红烧肉做好，元宵也煮熟，她盛出三碗来，让齐雨泽端过去后，又炒了个生菜。 两荤一素加上元宵，三人吃得津津有味。 穆思淼从未见过上元节的盛况，吃完饭后，她便带着玥儿与齐雨泽一同出门。 街道上满是卖花灯与饰品的，穆思淼对此没多大兴趣，她白日听过客人说，中街河边有烟火秀。 她主要目的就是这个，穆思淼转过头，刚想让齐雨泽走快些，一转头，只见齐雨泽正盯着一支簪子看，察觉到她的视线才倏然转过头来：“穆娘，我们快走吧，待会儿烟火秀就要开始了。” “不急。”穆思淼轻笑一声，走到摊位前，准确拿出她方才看得那个簪子，曾经刚来到这里时，她就给齐雨泽买过一支，不过当时被玥儿玩耍时摔到地上，有了裂痕。 这根簪子同样也是莲花模样，比上次那支精致不少，上面垂着流苏，吊坠上闪烁着碎光。 “掌柜，这支多少文？” “十文，您可别看这莲花朴素，这雕刻的玉石可是上乘的和田玉，流苏上的吊坠更是不可多得的东陵石。” 这摊主热情地介绍着，穆思淼边听边点头，转过身在齐雨泽头上比划着，齐雨泽却仿佛很不乐意，他握住穆思淼的手，低声道：“穆娘，算了吧，这太贵了。” “赚钱不就是花的嘛。”穆思淼说着，从怀里取出钱袋，从中掏出十文递给掌柜。 拿着总归不方便，穆思淼与齐雨泽面对面，将簪子插进他发丝中，随后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走快些，不然占不到好位置了。” 齐雨泽还沉浸在甜蜜的气氛中，听到这话立即加快脚步，跟上穆思淼的步伐。 河边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穆思淼拉着齐雨泽的胳膊走到一处人稍微少些的位置，让玥儿坐在她肩头。 穆思淼本来以为要等许久，所幸烟火秀很快便开始，她望着河对面璀璨的烟火。 烟火将整片河面映照得通亮，众人惊呼着，与此同时，另一侧又有人放灯，星星点点的灯飘在天上，顺着风向往前走。 烟火绽放延续半个时辰，众人孜孜不倦地望着，穆思淼却有些腻了，她凑近齐雨泽的耳侧，询问着他的意向：“你是否还要看？我要去逛逛其他地方。” 齐雨泽立即摇摇头：“奴家随穆娘同去。” 既然如此，穆思淼便将玥儿放下来，齐雨泽接住她抱在怀里，三人一同继续在街上逛着，最终停在一家猜灯谜的摊子前。 她虽说听不懂这古代的字谜，但还挺有兴趣听一听。 就是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穆筱。 穆筱手中拿着一张木牌，看样子已经猜对了五道，难怪穆艳娥会对她更溺爱，果真有夺取功名的机会。 齐雨泽自然也看到穆筱，他刚要出声，穆思淼朝他竖起指尖，示意他噤声。 “是否有人来与这位君子一较高下？如若没有，今日大奖便由他拿走……” 摊主一出声，台下众人纷纷噤声、面面相觑，似乎并未有人想上台。 正当摊主打算出声宣布时，有人突然出声：“我来。” 穆思淼听到这声音，貌似有些耳熟，她抬眼望去，只见陈怡正站在台下，众人立即挪开脚步，为她腾出一条路。 穆思淼总感觉她在上台时望了自己一眼，一瞬而过，她便收回视线。 摊主先朝陈怡问出五道字谜，等她一一回答过后，她才有机会与穆筱进行比较。 往后的谜题两人抢答，等待谜题到达十道以后，众人都屏息以待，看着两人对峙着。 直到最后一道谜题出现，陈怡立即出声，穆筱面色立即一白。 “谜底为崛。”陈怡出声，摊主拿起木槌敲到铜锣上，发出一声“砰”。 “恭喜这位客人。”摊主握住陈怡的手往上举，穆筱面色凝重地下台，没想到目光一扫，却看到了台下的穆思淼。 看到陈怡拔得头筹，穆思淼也有些意外，毕竟两人之前是酒肉朋友，没想到她竟如此博学多识。 猜灯谜已经结束，穆思淼也打算离开，然而当他刚走出没多远时，就被身后的喊声叫住，她转过头来，看到陈怡正朝她们走来。 她站定在自己面前，将手中的布袋递过来，穆思淼一看，这貌似是方才猜灯谜的奖励，好像是香囊。 “怎么了？有事？”穆思淼询问着，陈怡便向她解释道，“香囊是一对，我属实用不到，不如你与夫郎用。” 第74章 第74章 丐人 陈怡确实尚未成亲, 但这香囊又不似吃食会放坏，根本就不需要赠与她。 “不用，你所赢得的, 还是自己放着为好。”穆思淼否决，然而陈怡却扯起嘴角微微上扬，把香囊拍在她胸口，“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替你出气了, 你不是早就看不惯穆筱了吗？” “嗯？”穆思淼轻轻挑眉, 想不到她竟知晓她与穆筱之间的事, 看来酒后她没少吐出话来。 “那我便收下了。”穆思淼接过，陈怡倒也不多留, 与她道别后离去。 齐雨泽正抱着玥儿, 穆思淼便拿出其中一个香囊, 稍微弯腰系在齐雨泽腰间, 系好后用指腹轻轻拍一下。 她又把香囊系到自己腰间, 随后望着布袋上所注释的字样，安神助眠香囊，其中含有酸枣仁、合欢皮与丁香。 看上去像是个好东西, 穆思淼把布袋揣进怀里，望向齐雨泽：“天色不早了，你还有要逛的吗？” 齐雨泽闻言朝西边的摊子看，穆思淼也随之望去，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动物糖人，捏得惟妙惟肖。 想不到齐雨泽童心未泯，穆思淼抿唇轻笑一声，将玥儿接回来单手抱在怀里, 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走，去看看。” 三人走到铺子前，穆思淼示意齐雨泽自己挑，虽说口味相同，都是麦芽糖的味道，但模样也挺重要。 齐雨泽走到摊子前，最终挑选一只兔子形状的糖人，玥儿见状也想要往前靠，伸着手想要去抓，穆思淼有点好笑，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看向齐雨泽：“给她也挑一个。” 齐雨泽帮她挑了一只小羊，穆思淼接过以后，发现不好拿钱袋，她眼眸一闪，凑近齐雨泽低声说着：“帮我拿下钱袋，我腾不出手。” 钱袋一般都放在怀中，齐雨泽听到此话稍顿一下，随即面色泛红，艰难抬手往她胸口摸去。 等拿到钱袋，他耳尖犹如要滴血一般，手指颤抖着从钱袋中拿出六文钱递给摊主，随后又要往自己身上放。 被当街调戏，齐雨泽羞赧不已，毕竟这里并未如此开放，穆思淼也知道不能做太过。 她出声挡住他递还回来的动作：“你先拿着，如若没有其他地方要逛，我们便归家吧。” 齐雨泽闻言忙不迭点头，甚至步子都走得快了些，穆思淼望着他边咬糖人边眯着眼，透出些许满足的神情，看来并未生气。 上元节举天同庆，全城人都休沐，与此相对应的是第二日都会复工，不仅如此，连同学生也要入塾。 于是两人归家后，把玥儿哄睡着便准备着明日早点的食材，和面拌馅料并不难，最耗费时间的是熬制鸡骨汤。 直到和面与馅料备好，鸡骨汤都还未熬制好，但时辰已晚，穆思淼打了声哈欠，干脆直接将灶膛中的木柴拿出来：“不等了，明天再继续熬，我们去屋里睡罢。” 齐雨泽不时垂下头打着瞌睡，听到她的话顿时站起身来，随着她的脚步走回里屋。 翌日果真如她所想，客人比年间这几日多了不少，幸亏穆思淼提前告知齐雨泽，他也帮着一同售卖，多一个人手，今日售卖也并不算太繁重。 小笼包与酱香饼的香味飘散在整个街道，面前排队的客人接过早点纷纷面露满足离去，锅里的吃食很快售卖完毕，穆思淼盖上锅盖，将钱袋丢给齐雨泽：“你来数数铜板，我歇会儿。” 昨夜没睡太好，穆思淼手掌摸向额头，发觉有点发热，看来待会儿得去医馆拿点药。 齐雨泽接过钱袋把铜板装进去，刚数到一半面前倏然跑来一个人影，他根本没时间反应。 木盒中的铜板被他抓过一把，随后往街道另一侧跑，穆思淼看得目瞪口呆，没找到这光天化日下竟有人当街抢钱。 她干咳一声，起身去追那人。 那人衣物破烂，发丝凌乱肮脏，从身后看仿佛像个野人，不过身形倒是个男子。 穆思淼曾经得到校园短跑第二名，更何况这男子气力不足，不过几步，她便一把抓住男子的衣袖，将他按到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 男子挣扎着，晃得穆思淼更加头晕，她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 “别乱动。” 穆思淼厉声呵道，男子顿时被他吼住，挣扎的动作停止，手上的铜板也因为恐惧掉落在地。 身后匆忙赶来的齐俊冬见状，连忙帮着穆思淼把男子按着：“你这丐人，竟胆敢抢银两，我必要将你送官。” 他按着男子，穆思淼才缓缓松了劲儿，把地上的铜板捡起来递给姗姗来迟的齐雨泽，随后走到男子身侧蹲下。 男子一听到送官二字，顿时挣扎的更加剧烈：“别、别送官，我错了我不该抢钱，可我饿……” “饿？抬起头来。”穆思淼出声，丐人听从她的话抬起头，看他面黄肌瘦的模样，确实是饿了多日。 除此以外，他面上甚至还有些青紫的伤痕，看上去似乎被殴打过。 “带他去铺子里。”穆思淼缓慢起身后，晃晃发晕的脑袋，走到齐雨泽身前将手臂搭在他身上，凑近他耳侧，“我有些头晕，让我撑会儿。” 她脸色看上去确实有些病态，齐雨泽连忙搀扶着她，将她带到铺子里坐着，齐俊冬也将那男子押进铺子里。 男子跪坐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 “谷子，还有剩的包子，去拿来给他吃。”穆思淼转头望向谷子说着，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诧异，那位丐人更是怔愣。 “掌柜的，他方才可是在抢钱──”齐俊冬有些不理解，谷子只是看他一眼，便转身去拿包子。 包子不大，不过才余下两个，谷子刚递过去，丐人便一把夺过去，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他动作之下，衣袖向下滑露出他手臂处的伤，伤口溃烂，散发出一阵恶臭味道。 齐雨泽惊呼一声，抱着玥儿往门口走去，穆思淼倒没有多怕，虽不知他经历过什么，但看他这惨状似乎并不是善茬，而他那伤口像是刀伤。 不能留。 穆思淼等他吃完，从怀里掏出几文钱丢给他：“出门左拐不远处有家医馆，你去拿点伤药便离开罢。” 其余几人更加搞不懂她的想法，方才还给他吃食，下一秒却又让他离开。 第75章 第75章 收留 “穆娘？”齐雨泽虽有惧意, 但也不忍心让丐人死在野外。 穆思淼不想当着丐人的面说出顾虑，但那丐人倒也不是纠缠之人，他攥着手中的铜板, 朝穆思淼磕了个头：“多谢公子。” 他说完后，起身踉踉跄跄走出去，看方向的确是医馆。 等他出去后，穆思淼才告知众人她的担忧：“那人手臂上有刀伤，万一引来什么祸事, 我们可抵挡不住。” “穆姐姐说得是。”齐俊冬闻言点头, “不过姐姐也是好心了, 还让他去拿药。” 这一插曲过去，几人收拾完车上的东西, 朝着家中走去, 途中经过医馆, 穆思淼让几人在门外等着, 自行前往拿些治风寒的药。 “宋大夫, 您方才是否诊治过一衣衫凌乱的丐人？” 穆思淼询问着，宋大夫边抓着药材边回答她：“诊治过，怎么？是穆掌柜认识的人？” “不认得, 只是方才从铺子前路过罢了，面上似乎有伤，因此才多看了两眼，不过看他面容似乎伤得挺重。”抢钱总归算不上什么好事，穆思淼也不好多说。 宋大夫听闻便随意说了两句：“面上还好，只是皮外伤，更严重的是手臂上，伤口已经溃烂发脓, 如若再拖得久一点，恐怕手臂就不能要了。” 古代医术落后，真要手臂肌肉坏死，恐怕只能任凭它溃烂，截肢这种技术是做不到的。 穆思淼想想都一阵恶寒。 她模样属实有些异常，宋大夫看出一些才将此人事情告知于她：“你当真不认得这人？五文钱。” “不认得。”穆思淼坚持方才的说辞，接过她手中的药材，把铜板拍在她柜台上，“回见，宋大夫。” 穆思淼走出医馆，在几人探究的眼神中出声：“我并不是去寻那丐人，而是我得了风寒去取药罢了。” 她说完晃晃手上的药包，其余人才了然。 回到院子里，穆思淼自己煎药，齐雨泽则与齐俊冬在灶房煮饭，反而是少言寡语的谷子反常地凑到她身侧，低声细语说着：“穆掌柜，不知您为何不让那丐人留下？他看上去如此可怜。” 穆思淼有些疑惑，谷子的性格本不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她方才好似并未看到丐人手臂上的刀伤。 “家中仅有一间房，况且我是有夫郎之人，对此属实有些不方便。”穆思淼这说辞听上去还算正常，谷子性子单纯，听到后点点头，像是信了她的话。 穆思淼用蒲扇扇着锅炉里的炭火，边望着谷子的背影，她对丐人的关注有点异常的高，难不成她认得那人？ 但方才在店铺时，她的表情却又不像认识的模样。 穆思淼现在有点头晕，没时间观察谷子的表情，她坐在木墩子上，嗅着药材的味道，口中已经开始苦涩，但又不能不喝。 麻黄汤煮好后，穆思淼将它倒到碗里，等吃完饭后憋着气喝完，纯正的中药味儿直冲天灵盖，她连忙多喝几口齐雨泽煮的红薯粥，试图压制下去。 最终还是橙皮糖更有效些。 她嚼着橙皮糖，想要前往灶房，却在途中被齐雨泽拉住手臂拉到屋里。 穆思淼看着他伸手，似是要帮她更衣，白日宣淫虽不是不可，但院子里还有齐俊冬在。 她刚想推开齐雨泽的手，但他却难得强硬起来，穆思淼面色一怔，他却趁机凑过来将她腰间的鞶带解开。 “诶，外面还有人在呢，别这么着急。”穆思淼握住他作乱的手指，齐雨泽怔愣一瞬，随即了解她话中的意思，顿时面色一红。 “穆、穆娘，奴家并不是这个意思。”齐雨泽想要收回手指，这时倒是穆思淼不让他走。 “那你是什么意思？”穆思淼攥着他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啄着，齐雨泽抿唇垂眸，耳根到脖颈一片红，“穆娘身体不适，奴家只是想让您休息。” “哦，只是这样啊，那就是我误会了。”穆思淼松开他的手指，又往前走一步，朝他张开手臂，“那继续吧。” 穆思淼扬起唇角，眯着眼看向齐雨泽帮她更衣。 往常穆思淼对此事并不适应，更衣这事太过暧昧，但现在竟觉着别有一番滋味。 等衣衫褪掉后，齐雨泽迅速转过身，将衣衫搭在木架上匆匆离开屋里，留下一句：“穆娘您好好休息，午时奴家与她们两人就足够。” 随着木门合上，穆思淼忍不住笑出声，齐雨泽太过纯情，在现代都能算老妻老夫了，但他还是如此不经逗，真是有趣。 她笑着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上去，不一会儿便陷入梦境。 院子里两人忙活着，或许是齐雨泽吩咐过，并未有太嘈杂的声音，以至于穆思淼醒后出门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难得单独在家中，穆思淼睡得有些迷糊，她看了眼日晷上的光线，发现快到了收摊的时间。 她走到井边打了盆冷水，洗过脸后精神不少，药效已过，头痛也褪去些，不过感觉还得再喝一次汤药才能完全恢复。 她先将午时剩的药材中加水，煎完汤药喝完后，再次拿过几根橙皮糖嚼着。 她悠闲地走向角落里开垦的那片田地，掀开上面的防水布，番椒种下已有半月有余，前几日看只有个小芽，现在已经长出两片叶子。 穆思淼重新盖上防水布，拎了桶水，把前日从乡下移栽过来的菠菜与韭菜浇过一遍水。 角落里的鸡圈早已经拆掉，她把木棍收好放到凉亭边上，等气温回升后，还能够继续用来养殖肉鸡。 现在那片区域能够先用来种植番椒，现在番椒苗还小，等再过几日就能够将多余的苗移植过来，才能让它们长得更好。 她拿过锄头，将那片区域锄过一遍，随后便先搁置着。 这时，门外传来车辗与脚步声，穆思淼打开门，刚巧与齐雨泽对视，他抱着玥儿，齐俊冬则拉着拉车。 “穆娘，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穆思淼把木门推开，接过玥儿，齐雨泽则帮齐俊冬推车进院子。 拉车停好之后，穆思淼凑过去询问一声：“今日生意如何？” “与往常一样。”齐雨泽把木桶抱出来，放到灶房的桌面上，看向穆思淼，“不过，方才奴家又见到了那位丐人，他就在铺子不远处躺着。” 听着他的描述，穆思淼总觉着有些可怖，难不成他还缠上她们了，她面色瞬间变得严肃：“你们归家时是否注意过身后，没人跟着吧？” 听到穆思淼这话，齐雨泽脸上也满是惊恐：“奴家并未注意，穆娘，是有什么事吗？” 一切只是穆思淼的猜测，看到齐雨泽慌张的面容后，她顿时察觉有些不好，造成他的恐慌了。 “别慌，我只是提醒一声，并未有事情发生。”穆思淼缓和着他的情绪，总算让他平静些。 家中她一直在，不用担心会有危险发生，店铺的话，稍后谷子回来后，她还是得再去察看一番铺子的情况。 几人一同备着明日所需的食材，等备好后谷子也已经回来，让她与齐俊冬下工。 冬日天色暗得早，穆思淼便带着手提灯笼往铺子的方向走。 本就有些惧怕，即便手提着灯笼，穆思淼也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幸亏街道两侧还有未打烊的摊位，她才多了些安全感。 走向店铺那条路时，她特意多往侧边看两眼，但是并未看到那丐人的身影，她顺便到铺子门前察看过，门锁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穆思淼松了口气，转头匆匆离开，身后总有被跟着的感觉，直到回到院子里，她提心吊胆的心才总算平稳下来。 齐雨泽已经煮好饭，穆思淼走到灶房前，洗过手后拿过面饼，就着菜吃过一口压压惊，随后询问齐雨泽有关丐人之事。 “他只是在对面的地上躺着吗？我方才并未看到有人影。”穆思淼朝他询问着，齐雨泽思索片刻说道，“大概是去了桥洞，冬日地上有些冷。” 他说得也有些道理，穆思淼觉得自己太神经质，曾经也在街上见到过丐人，她当时并未有这种情绪出现。 她呼出一口气，看向齐雨泽：“希望如此吧。” 翌日穆思淼照常售卖着早点，途中却时不时往对面的角落望去，但始终看不到那人归来。 如若那人被冻死，穆思淼总忍不住将原因往自己身上揽。 早点售卖完毕后，穆思淼心不在焉地收拾着锅与木桶，下一瞬谷子走到她身侧，貌似有所请求：“掌柜的，我能否请一日的假？” “嗯？”穆思淼心中有事，听到她这句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要休假？有什么事吗？” “没有，家中有些事。”谷子垂着头，声音越发小，穆思淼这是也没心思继续询问，毕竟这是谷子的私事。 “那就回去吧，别耽误明日帮工便可。”穆思淼也不是那种不好说话之人，虽然谷子话中满是漏洞，但她要休沐，穆思淼也不好阻拦。 谷子兴奋应声，继续走进铺子里擦拭着桌面上的汤渍，收拾完毕后便走出铺子，脚步轻快地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啧，竟然如此心软，真是好人。”齐俊冬突然的调侃出现在耳侧，穆思淼转过头，看到他正靠在门杆前，刚想继续询问他这话里的意思，便听到齐俊冬主动解释。 他凑过来，轻声说着：“昨日在我们二人下工时，我刚走出巷子就看到丐人在巷口等着，还没来得及恐惧，他就凑到谷子身侧，谷子不仅面不改色，甚至对此有些喜悦，随后两人一同往她村里走去。” 穆思淼听得瞠目结舌，不过也算是知晓了丐人的下落，就是没想到谷子竟会收留他，虽只是男子，但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更可况她家中还有一名年迈的祖母。 穆思淼对丐人的信任度并不是很高。 第76章 第76章 肉夹馍 “我知晓了, 谷子或许只是看他可怜。”穆思淼如此猜测，然而齐俊冬似乎并不是这样想，他轻轻摇摇头, “可这丐人毕竟是陌生人，她如此不设防，万一出事……” 齐俊冬的话不是没道理，可穆思淼不想收留丐人，也不好劝他人勿发善心, 如若丐人并非坏人, 岂不是耽误他养伤。 “谷子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穆思淼只能这样安抚齐俊冬, 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三人把午时的餐点备好，穆思淼途中不时思索着此事, 谷子这性子很容易被骗, 而且她还不知晓丐人的真实身份, 以及他手臂上的刀伤。 刀伤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于是穆思淼出门后, 先让齐雨泽与齐俊冬去铺子，她则转弯走进医馆。 “宋大夫，昨日来治伤那丐人的伤, 您能看出是什么利器所致吗？” 穆思淼询问着，想要从宋大夫口中确认自己的猜测，她思索半晌后说道：“应当是钝器所伤，镰刀之类的农具。” 农具？ 穆思淼眉间拧起，她似乎错怪了丐人，如果是农具的话，或许是被人恶意所伤，他才是受害者。 与宋大夫道别后, 她走回铺子，此时摊位前已经有不少排队的客人，穆思淼走回摊位上，接过齐雨泽手中的活计，让他去分发号码牌。 炸串卷饼与秋梨饮一同售卖，售出量却比往常更低些，想着丐人之事外，穆思淼思索着有关售出量变低的原因。 或许是在她不知晓的地方，有摊子又在做平替，又或者是炸串卷饼存在的时期过长，客人有些吃腻了。 当即还是谷子与祖母的安全更重要些，吃过饭后，穆思淼让齐俊冬在铺子里看着，她则与齐雨泽待在家中。 “我想去探望一回谷子的祖母，顺便看看丐人的情况。”穆思淼说着，把方才询问宋大夫的事与齐雨泽说过，“宋大夫说是农具所伤，虽不是刀伤，但还是挺让人在意的。” 那日齐雨泽看过他手臂上的溃烂，一想起来他就浑身发抖，恐惧瞬间侵袭全身。 他伸手攥住穆思淼的衣袖：“穆娘，可丐人的模样实在令人惧怕，您别去了。” “没事。”穆思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冲齐雨泽笑着，“这里是茱萸粉加水搅匀而成，如若他真要动手，这东西喷他脸上也够他好受的。” 似乎从未想过茱萸的这种用法，齐雨泽面色呆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穆思淼把小罐再次放进怀里：“而且他是男子，我还能打不过他不成。” 既然穆思淼都这样说了，齐雨泽也只能让她多留点心，将她送出门。 市集就这么大，穆思淼很快找到谷子家所在的村子，一间茅草屋，院子被木棍围着，木门半阖着，她凑近时，刚巧看到丐人从屋里走出来。 他凌乱的发丝被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如若忽略脸上伤痕的话，他长得还算是清秀，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什么可恶至极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穆思淼走到门前曲起指节敲响门板，正拿着木槌的丐人听到动静后看过来，看到穆思淼后面露喜色。 虽说穆思淼并未收留自己，但她给他铜板让他去医治，也是救了他，而现在他被谷子所收留，谷子又是他铺子里的帮工，想来她应当是来谷子的。 丐人小跑到门前，打开门后朝她招呼着：“您是来找谷子的吗？她去田里拔草去了，但祖母在家，您有事可以先跟祖母说。” “没什么事，我只是担心家中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所以才会来看看。”穆思淼打量他一番，并未说出来意，“你手臂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已无大碍，多谢掌柜的。”丐人说着走进灶房帮她倒一杯水，在她身旁站得笔直，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穆思淼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看向他手中的木槌：“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槌干草，能够用来烧火。”丐人向她解释着，边搓手指边望过来，似乎对她的询问很是紧张。 “都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还有你手臂上的伤是如何造成的？”穆思淼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不会让丐人觉着冒犯。 丐人闻言垂下眼眸，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我、我叫郑阿四，伤只是些皮外伤，没大碍的……” 他只说了些明面上就能看出来的事，受伤的原因在隐瞒着，穆思淼探究地盯着他，但他一直没抬头。 “没事就好。”穆思淼一口气把茶水喝完，转头望向门口，谷子还未回来，她也没空在这多待，毕竟家中只有齐雨泽在，两人还需要准备明日的食材。 除此以外，穆思淼还要考虑新食。 于是她并未待太久，发觉郑阿四没有她所想得那般危险，她便告别离去。 不过在路过街道时，一群凶神恶煞之人从她身侧路过，口中说着污言秽语，看模样很不好惹。 周围的人也只是偷看一眼，纷纷让开路，好让几人赶快离去，穆思淼也随着旁人的脚步挪到路边，抬眸疑惑望一眼。 她并未多想，等她们走后便往家中赶。 齐雨泽已经煮好面条，她回到家中洗手后便坐到凉亭中，边吃边将她在谷子家中的所见所闻向他说着，最终得出结论：“他应当不是恶人。” 虽说溃烂的伤口给齐雨泽留下了阴影，但既然穆思淼已经前往探查过一番，齐雨泽自是放心不少。 齐雨泽用筷子喂着玥儿，穆思淼则端过两人的碗走向灶台，盯着案板上的面团沉吟片刻。 午时餐点必须是主食，小食根本不管饱，而且她摊子的目标人群是帮工与学生，肯定要先考虑饱腹的作用。 她目光扫向放置在灶房角落处的烤炉，虽说当初制它的主要作用是烤饼干，但穆思淼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 她拿过案板上的面团，揉至光滑后切成均匀的小剂子，把剂子揉圆后用擀面杖擀成牛舌状，随后卷起来让它立着，用掌心按压成螺旋状的面饼，再用擀面杖轻轻擀圆。 用瓷碗碗底在面饼上轻轻按压一下，防止面饼鼓包，随后将面饼放置在烤炉中。 等待面饼烤制之时，穆思淼便着手准备着卤肉卤菜，往常用来做炸串的菜并不浪费，她把土豆片、豆腐皮、鸡胸肉、萝卜等菜放进锅里。 八角、香叶、生姜、大葱、大酱、酱油、盐放入锅中，加入清水没过菜，盖上锅盖后用大火烧开，锅里的菜煮熟后，烤炉中的饼也已经鼓包。 饼还是要现做现卖更好吃，于是她只做了六个，用来当作晚饭。 她把饼放在案板上，用刀将它横向切开，然后用筷子从锅里夹出一小块鸡肉与土豆，用刀将它切碎后夹进饼中。 虽说鸡肉没有猪五花香，但总得来讲口感大差不差，而且猪五花成本太高，如若用它来卤菜，肉夹馍的价格肯定要上涨，到时可能会有客人不买账。 还不如直接用鸡肉，肉夹馍售卖的便宜些。 卤菜提前卤好，明日热热便能够直接前往摊子，可辰时的餐点可不能，怕早点的生意也会受到这般影响，穆思淼与齐雨泽商议过后，便稍微减少些小笼包与酱香饼的量。 如此一来，两人的活计少了不少，穆思淼把煮好的卤菜盛到盆里，走到院子时，齐雨泽已经把明日所需的馅料与油饼备好。 穆思淼把肉夹馍端出来放到凉亭的桌面上，递给齐雨泽让他吃，而她并未先吃，而是打开也放在桌面上的茶叶，掀开茶壶盖放进去，又倒进去半壶开水。 泡好茶，她才拿过肉夹馍，看向齐雨泽：“这面饼是用烤炉烤的，外焦里嫩，而且夹着的菜是我卤制的，今日吃着或许有些嚼劲，待明日再煮过一次后，就会变得软糯无比。” 齐雨泽倒是听不懂她说的卤菜为何物，但口中的香味却是实打实的，他眯着眼睛，边咀嚼边朝穆思淼点头：“好吃。” 穆思淼帮他倒出一杯茶，又怕玥儿碰到，特意放得离桌边远了些：“你觉得将炸串卷饼换成这个如何？” 她今日并未与他提前说过，忽然说要换齐雨泽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今日穆思淼不让她提前准备炸串的食材，反而将那些菜都煮了去。 但他也对此有些思虑。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穆思淼示意他有话便说，于是他才轻缓出声：“穆娘，奴家觉着卷饼售出的数量并不少，而且曾经有好几人都说对它很是喜爱，希望我们不要换成新食。” 穆思淼售卖时倒也听过类似于此的话，可单独几人的话并不可信，每人口味各不相同，想当初售卖关东煮时也有不少人说过，可当有更便利的相似吃食出现时，她们仍旧抛开所说的话，转脚往那边走。 而且，当时从关东煮换成炸串卷饼时，收成很明显有了增长，说明爱吃的人的确增多了，多得是那些不怎么表达的人。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而且今日下工时，我看到了几名学生手中拿着卷饼往私塾走，模样与我们的很是相似。” 穆思淼说完这句话，齐雨泽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即有些脸热，自己方才的话貌似不该说。 “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们不该突然这样做，明日我们肉夹馍与炸串卷饼各做一半，随后的日子再稍微减少些，同时也能告知他们，炸串卷饼即将下架，让客人们有个心理准备。” 穆思淼这话让齐雨泽直起腰来，他忙不迭点头，拿过桌面上的杯盏小口小口 抿着茶。 第77章 第77章 人多势众 穆思淼胃口不大, 一个肉夹馍一盏茶就吃饱喝足，她翻开齐雨泽记录的账本，从头到尾看过一遍。 从摆摊子开始, 每日的收支都在上面，齐雨泽记得很清楚，但去掉院子与奶茶铺子的租金，以及每日的支出，他们的收入并不多。 上次存进宋氏钱庄的银子, 也因为要开奶茶铺子而取出大半, 再加上这阵子攒的, 不过也才十五两。 糕点铺子的分红要三月份才能到手，现在的铺子据家中太远, 穆思淼有想法再租赁一家面积更大些的铺子, 直接将灶炉都带过去, 这样也比较便利。 到时候她便能够从早开到晚, 甚至能够加一顿夜宵。 可现在奶茶店的收入并不算高, 租赁院子的租金也得留着，她合上账本，再次帮自己倒了杯茶。 若是再租赁一家铺子, 这间铺子倒是能够出租出去，稍微再添点就能够持平，不过主要问题就是不太租出去。 虽说最近摊子在增多，但铺子成本太高，众多摊主并不想如此破费，支个摊子就能售卖，何必要花大价格租赁铺子呢。 她指节敲着桌面，思索半晌后, 觉得配方应当更能吸引人，如若她能够把自己这里当成货源，或许真招到租赁铺子的人。 但当下银两还不够，还是等到淼仙糕点铺的分红到手后，再决定是否要重新租赁铺子。 小笼包和酱香饼的味道在整条街道上飘浮着，穆思淼掀开锅盖，目光扫向对面的摊位，她的蒸屉中有肉包子和馒头，虽是用杂面做的馍，但价格在那，她摊位前还是有挺多客人。 酱香饼切成小块放到秤上，齐俊冬在一边称量着，穆思淼把小笼包递给客人。 客人接过，看向摊子侧边摆着的纸张，有些兴奋：“诶，过几日要上新食了呀？” “对呢，炸串卷饼我看大家都有些吃腻了，新食是肉夹馍，里面夹着卤菜与卤肉，比卷饼吃着还香呢。” 穆思淼向她解释着，食客靠边站了站，不耽误身后的食客购买：“那敢情好，卤肉卤菜我还从未吃过。” 穆思淼摊位上的吃食她从未见过也是常事，她对此有些期待，后方的客人听到两人的话后，也看一眼侧边的纸张。 “肉夹馍？听上去不错的样子，是往后每日午时会有的吗？” “对，欢迎您来捧场。”穆思淼把称好的酱香饼递给她，余下的客人口口相传，不多时，众人便知晓摊位会在两日后出新食。 穆思淼整理好车面上的东西，转过头便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郑阿四，他手中拎着盒子，不知里面为何物。 他朝穆思淼点点头，走到谷子身侧将盒子放置在柜台上，穆思淼看着他打开食盒，里面是炒熟的土豆与干硬的玉米饼。 “姐姐，这是祖母让我送来的。” 谷子闻言有些惊诧：“穆掌柜辰时与午时都管饭，你不用过来的。” “可这是祖母做的，您不吃可就浪费了。”他说着又把食盒往前推了推，穆思淼站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 虽不知郑阿四目的何在，但他倒是对谷子挺上心，她闻言出声：“无妨，谷子，既然阿四送来了餐食，那你便在铺子里看会儿，我与俊冬回家准备午时的食材。” 郑阿四已经将饭食送来，谷子总不能将它丢弃，她听到穆思淼的话，朝她应和一声：“好的，掌柜的。” 穆思淼望向齐俊冬，向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出铺子，拉着拉车往家中走去，途中齐俊冬忍不住出声说着：“那丐人整理衣装后，模样倒还挺周正，而且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恶人。” “人不可貌相。”穆思淼还是那句话，毕竟她不知晓郑阿四的底细，对他的信任也只停留在表面。 “不过如此也挺不错。”穆思淼伸了个懒腰，按两下脖颈，“倒是省了一份口粮。” 齐俊冬暗自点点头，扯了扯肩膀上的拉车带，继续往前走着。 穆思淼推开院子门时，齐雨泽正抱着盆，一股儿黑烟萦绕在空中，她推门的动作一顿，看向一脸怔然的齐雨泽。 “穆娘，您回来了。”齐雨泽朝他弯眸一笑，可他灰头土脸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穆思淼脚步匆匆走进去，看着灶房的惨状以及坐在婴儿车上悠闲啃着磨牙棒的玥儿，沉默半晌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的穆娘，不过是玥儿方才有些顽皮，将柴禾拉出灶膛，引燃了灶房的干草。” 他试图将语气变得轻描淡写，生怕穆思淼发怒火，说完后不时往她面上望两眼。 穆思淼眉间拧起，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一个不小心，便会造成火灾，可不能大意，更何况灶房顶上是用茅草搭建而成，一触碰到火便会燃起来。 “往后烧火煮饭时，别让她乱跑，让她老实坐在车里。”穆思淼走到灶房前，察看一番情况，虽然木桩被烧得有些黢黑，但总归没什么大问题。 她轻舒一口气，走回院子里站到齐雨泽面前：“我待会儿整理灶房，你先把脸上的灰洗洗。” 齐雨泽闻言应声，转身洗了把脸。 穆思淼则帮着齐俊冬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再次转身时，齐雨泽已经洗干净脸，他走过来却有些尴尬：“穆娘，可奴家还未煮好饭。” 方才为了灭火，他着急接水泼向火源，同时也不小心将灶膛里的火扑灭，锅里的面也没煮熟。 煮面倒不费功夫，穆思淼朝他摆摆手，走到灶房掀开锅盖，果不其然，面条已经被泡开。 但总不能将面条丢弃，她干脆直接烧火，又往锅里添了些水，将面条煮成面汤也是种吃法，除了有些难吃外也没什么坏处，还很易于消化。 不过一刻钟的时辰，面条就已经煮开，穆思淼洗干净四个碗，盛出面汤后端到凉亭中。 玥儿已经被齐雨泽从婴儿车里抱出来，她此时正坐在亭子里，晃荡着短腿，伸手去抓桌面上的茶盏。 穆思淼避开她，把碗放置在离她更远些的位置，朝齐俊冬抬了抬下巴，他走到灶房去端面汤，穆思淼则趁机拍了拍玥儿的额头。 玥儿一脸茫然地望着她，穆思淼轻啧一声：“别装可怜，下次再乱动火就把你卖掉。” 玥儿咿呀咿呀出声，听得齐雨泽发笑，他轻笑刚出声，穆思淼立即扫过去，他瞬间抿唇噤声。 “没说你是吧？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若顶上的茅草点燃，整个院子都会陷入火场之中。” 穆思淼向他科普点燃茅草的严重性，齐雨泽只是垂下头，向她保证：“穆娘，奴家知道错了。” 他眼眸中满是委屈，穆思淼有些看不下去，但这话还是得跟他说清楚，她一直说到齐俊冬回来，才堪堪停住话音。 齐俊冬望着两人间莫名的气氛，沉默片刻后出声：“穆姐姐，你们吵架了？” “没。”穆思淼拿起筷子，夹出一筷子软乎的面，放在唇边吹凉，抬眸瞥齐雨泽一眼。 齐雨泽垂头吃着，不再吭声。 吃过这段饭后，穆思淼将备菜交给齐雨泽与齐俊东，她则搬了张椅子，站上去修缮着灶房的木桩。 木桩被烧焦，如若不尽快修缮的话，突然来阵大风就会将灶房刮塌，还是先修缮更为重要。 她用斧子将木柴劈成薄片，随后用钉子钉在木桩表层，使得木桩固定些，将木桩从上往下都修补过后，她才松了口气，这样看上去才算坚固。 穆思淼从椅子上爬下来，将两人备好的肉串与菜串放进猪油中炸着，又走进灶房，和好面后擀成面饼，将它放置在锅里煎熟。 卷饼冒着腾腾热气，穆思淼把木桶搬到一侧，将卷饼装进去，随后又做出酱料，盛进碗里放置在拉车上。 午时已到，齐雨泽也随着她们一同前往，穆思淼原本想让他带着玥儿待在家中，可他说惧怕玥儿再闯祸，便请求一同前往铺子。 穆思淼便答应他的请求，一行人往铺子走去。 然而还未走到铺子，穆思淼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她定睛一看，吵闹貌似是从她的铺子传来。 她与齐雨泽面面相觑，还未出声齐俊冬却惊呼一声：“好似是铺子那边传来的声音。” 他说着便前走，硬是被穆思淼拦下来，她望一眼车上的锅和酱料，要是弄洒了，今日售卖可就会更少。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走得慢些，别将酱料弄洒了。”穆思淼说完，齐俊冬便安定不少，他点头应声。 穆思淼则带着齐雨泽和玥儿加快脚步，往铺子的方向走去。 铺子前围着一群人，穆思淼走过去，口中喊着“借过”，不多时才看到当下的场景。 “跟我们回去！”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站在铺子前，手上拽着郑阿四的胳膊，试图将他带走，谷子则被她们推搡着，根本穿不过人墙。 虽然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景，但那些凶神恶煞之人穆思淼见过，那日在街道上擦肩而过。 当时她们口中念叨着寻找一人，现在看来要寻的那人就是郑阿四。 但人现在毕竟在她铺子中，她肯定不能只默默旁观，眼看几人要对谷子动手，她从人群中走出去，出声呵斥道：“放开她们，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想做什么？”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一怔，看到她的模样后轻啧一声：“别多管闲事，当心我们动手。” 她们人多势众，若是真打起来穆思淼不占优势，她冷哼一声，决定搬出官兵：“再不放开她们我报官了。” 第78章 砍价 几人哼声, 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报官？这人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从人牙子那买来的，报官也无用。” 按照这里的规则，人牙子手里的人售出后属于购买者, 即便报官也会这样判定，穆思淼属实没有办法。 当初想到郑阿四可能有仇人，当时她倒没往人牙子这边想。 她走到谷子身侧，推开阻拦她的那人，将她搀扶起来：“我们实在没办法, 你之前知道这件事吗？” 谷子颤颤巍巍站起来, 沉吟半晌后朝她点点头。 还未等穆思淼询问她, 另一边挣扎的郑阿四却突然惊呼一声，穆思淼抬眸望去, 只见他被那些人攥住发丝, 正往前扯。 谷子挣开她扶着的手,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猛冲上去, 往常仿佛闷葫芦的谷子突然变了性情。 她抱着拽郑阿四发丝那人的胳膊, 低头张口咬下去，那人痛嘶一声，顿时松开手指, 谷子趁这时机，将郑阿四拉起来，朝他大吼一声：“跑！” 郑阿四被她推得踉跄一步，下一秒反应过来，转身就往街那头跑去，众人怔然片刻，暗骂一声将谷子推开，也匆匆往郑阿四所去的方位走。 谷子再次跌坐在地上, 她胸膛上下起伏着，面色忧虑地望向她们离去的方向。 穆思淼再次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此时齐俊冬也已经抵达，她将看戏的人群驱散，把车停在铺子前。 齐雨泽也终于穿过人群，把玥儿放到地上，与穆思淼一同将谷子搀扶起来。 “没事吧？”穆思淼望着谷子的模样，她虽然因气愤而面色泛红，表面并未有其他伤处。 谷子摇摇头，她这时忽然发觉方才自己的模样，她垂下头，又变为往常的模样：“抱歉，掌柜的。” 她目光望着铺子里散落一地的零食，向穆思淼说着抱歉：“我会赔钱给您的。” 只是掉落在地上，并未散开，穆思淼朝她摆摆手：“无妨，先准备出摊。” 出摊更是重要，穆思淼见她无碍便松开她的手臂，齐雨泽拉着玥儿的手，三人一同走到车旁。 齐俊冬已经将木桶盖掀开，整理好摊子上的酱料与炸串，穆思淼走过去，他便挪到侧边，拿过暖水壶冲泡成秋梨饮。 插曲已过，不多时，私塾学生们也已下学，纷纷往这边而来，方才看戏的那些人也走到摊子前排着队。 食客途中时不时望向穆思淼两眼，等待期间不由得多询问两句：“方才那人是谁？好似得罪了什么人一般。” 穆思淼轻笑一声，朝她摇摇头：“都是误会，我也不怎么认得。” 食客看她不想多说，接过炸串卷饼后，目光投向在屋里忙着的谷子，随后转身离去。 前几日已知售出卷饼的量减少，穆思淼今日做得并不多，不多时，木桶中的卷饼便见了底，炸串也几乎售卖完毕。 她整理完毕后，走到铺子里望着已经被收拾好的桌面，当初她就是图便宜才购买这二手的桌椅，但今日似乎也被撞倒在地。 桌椅上有些撞击的痕迹，原本坐着会发出咯吱声响的椅子，此时更是严重，穆思淼用手掌按几下，最终决定将它修整一番。 铺子里放着的有钉子，穆思淼则用另一个椅子腿将它锤进去，直到椅子恢复稳定后，她才站起身，准备询问谷子关于郑阿四的所有事情。 齐雨泽与齐俊冬在铺子外，铺子里只有两人在，穆思淼看着坐在对面的谷子，沉声询问着：“郑阿四到底怎么回事？” 谷子垂下头，指节搅动着，看模样有些紧张。 “你说清楚我或许能想想办法帮他。”虽然他是从人牙子手中逃出来的，但也就说明他能够被售卖，用银子将他买过来倒也不算难事。 谷子听到穆思淼的话后抬眸，眼眶中的泪水打着转：“当真吗？掌柜的，我能够出银子的，祖母给我留了娶夫郎的银两。” 她说着，抬起袖口擦拭着眼角：“可他已经被她人买回家中，成了别人的夫郎。” 谷子这话的信息量确实有些大，原来郑阿四已经被嫁于其它女子为夫郎，如此一来，就算是将他买回来，谷子似乎也不能与他结亲。 “这样的话，若是想让他与之退亲，也必须对方同意。”穆思淼说的话谷子都了解，可问题就是如此，“阿四那日同我讲过，他嫁于的那人整日无所事事，甚至在他做农活时，用镰刀伤了他的胳膊。” 原来是这样伤的，看来宋大夫所说更是准确。 他的伤口并不是什么刀伤，是农具。 “你可知那人家住何处？”穆思淼问着，但谷子却摇摇头，“我并不知晓，没问过。” 穆思淼思索着，门外突然又响起一声响，她仔细一听，貌似是齐雨泽的声音，好像在与她人争论。 她暗叫一声不好，起身出门果然看到抓郑阿四的那几人正站在摊子前，想要去触碰挡在摊子前的齐雨泽。 穆思淼呵斥一声，几人这下才收回手，走两步到铺子前，看向她身后的谷子，朝她抬了抬下巴：“你说，那男儿有没有回来？” “没、没有。”谷子突然觉得她们令人惧怕，下意识后退半步，谁成想在她们眼中，谷子的动作就是在心虚。 她们瞬间要冲过来，嘴里谩骂着：“将他交出来，不然你就拿钱来赎。” 眼看她们主动说出这句话，穆思淼抬手挡在谷子身前：“你说，需要多少银子来赎？” 谷子一听也强硬了起来，她眸光盯着对方，附和着穆思淼的话：“对，为他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她们一听到这话，互相对视一眼，随后挑眉望向她们：“我们倒不知道这贱蹄子竟还这么会勾人，看你们如此诚心，就这个数。” 其中一人说着，朝她们伸出两根手指，穆思淼想着二两银子也不贵，她望向谷子，谷子也是这样觉着，她便开口：“二两就二两。” 而这句话仿佛点了那两人笑穴，她们止不住地笑，许久后才出声：“二两？你怕不是在说笑吧？” 她整了整衣装，看向两人轻啧一声：“二十两。” “什么？”谷子惊诧出声，穆思淼也觉得她的话属实有点过分，她开铺子攒半年都攒到二十两，她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 “不过是个仆从罢了，竟要如此多的银子，你们不会真觉得我们是冤大头吧？”穆思淼冷哼一声，环臂站在铺子前，俯视着她们二人，“最多二两，反正我们也不知那人的去处，要不你们就接着搜寻，反正我们不会再出一分钱，不然的话，就将他二两银子卖给我们，我们也好替你们去找一番。” 她们现在根本不知道郑阿四躲在哪儿，而且他看样子很会藏，不然也不会跑出去这么久，才在铺子中被寻到。 穆思淼说得话实在有礼，如若他们找不到的话，连这二两银子都没有，更何况这贱蹄子妻主已经找她们赔过钱，才赔一两罢了。 这样一来，她们貌似还能赚一两。 可她们并不知足：“五两，只能这么多，我们将他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时，就花了二两银子，都是生意人，你应该知道不能吃亏的事吧？” 穆思淼转头看向谷子，只见她点点头，意思是五两价格可以接受，她心里有个底，随后再次瞥两人一眼：“三两，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我们怎么知道他干不干净。” 两人方才故意避开他曾嫁于旁人之事，没想到穆思淼竟主动提及，她们瞬间变了脸色，可再次望过去时，穆思淼面色却如常，仿佛不知这事。 生怕事情暴露，她们再次降价：“四两。” “成交。”穆思淼本就是这样想，而两人听到她如此爽快答应，便知晓中了她的圈套，刚想要开口，穆思淼就从谷子手中接过银子，往两人身上丢去。 她们接过后，还想多说两句，穆思淼再次提前出声，堵住两人即将出口的话：“既然已经成交，就烦请你们别再打扰我做生意，请回吧。” 她朝两人伸出胳膊，示意她们离开。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收回视线，冷哼一声攥着四两银子转身离开。 看着她们的背影，穆思淼才沉沉松了口气，如若她们不同意，她还真打不过她们，可现在看样子是忽悠过去了。 她转过头，谷子“扑通”一声跪下，看得穆思淼一怔，又匆匆将她搀扶起来，两人果真是一对，行大礼的模样都很相似。 “多谢掌柜的。”虽然是用的谷子的银两，可如若不是穆思淼，她真拿不出二十两，只能看着郑阿四被她们抓到。 “别客气，你知晓他在何处吗？”虽说已经赎回他，可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他找出来，谷子闻言猛地点头，“如若没有猜错的话，他应当蹲在我村落后方草堆里，我前几日叮嘱过他，若是被发现的话，就往那边跑。” 果然人不可貌相，谷子原来早就想好了对他这件事情如何应对。 “那你便去寻他吧，不过午后要回铺子里。”穆思淼叮嘱着她，谷子立即朝她猛点头，“谢谢掌柜的。” 她说完离去，齐雨泽这时才敢抬步走进来，玥儿满脸疑惑，仿佛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倒是齐雨泽多说了一句：“穆娘，奴家曾见过人牙子变卖的男儿，好像要一张人契的。” 他的话提醒了穆思淼，刚才只顾着砍价，竟忘了这一茬，她把铺子门锁递给齐雨泽，示意他锁门：“你与齐俊冬先回家中，我去去就回。” 第79章 第79章 再生一个 穆思淼在半路追上谷子, 她询问着关于人契之事，谷子闻言也有些惊慌，她点头应声后表示会仔细询问他。 那几人所在的位置郑阿四应当知晓, 穆思淼便与她道别，回到院子里时，齐雨泽已经准备好餐食。 面皮汤比面条汤擀得薄，被煮成透黄色后便是煮熟了，穆思淼往里面倒点茱萸粉。 想着现在不做炸串, 那么乡下的芜菁她便能后拔出来, 用来腌制榨菜, 不仅能够当成肉夹馍中的小料，而且在平常也能当成主菜。 到时候, 即便每日不炒菜, 只用面饼夹着榨菜, 也能让人有胃口。 家中有上次剩下的, 但乡下院子中的也已经成熟, 后天便是休沐日，穆思淼则向齐雨泽说一声：“后天我回乡下一趟，将院子里的芜菁全部拔出来, 用来做榨菜。” 虽不知榨菜是何物，齐雨泽对穆思淼的话只会点头。 一行人吃饱喝足，房门被敲响，齐雨泽过去开门后，穆思淼便看到谷子走进院子，身后跟着郑阿四：“掌柜的，我来拿铺子的钥匙。” 她轻声说道，郑阿四则站在门外, 没敢走进来。 穆思淼抬眸望去，把钥匙从怀里掏出递过去：“吃过饭了吗？还有些剩下的面，没吃的话我再帮你煮点面皮。” “谢谢掌柜的，我们方才在家中吃过了，祖母煮了粥。”谷子应答着，没等穆思淼询问便主动回答她方才的疑惑。 “他说没有人契，他本就是个流浪丐儿，被那些人抓到后硬是被变卖，他根本就不是隶仆。”谷子解释后，穆思淼顿时感觉她们方才被骗了，如若没有人契的话，就算她们不用钱赎身，也能够将他留在家中。 不过四两银子少了挺多事，也挺划算。 等她走后，两人备着明日所需的面皮与馅料，穆思淼则去继续做卤菜卤肉，前几日做得少，已经当作晚饭吃完。 明日要开始售卖肉夹馍，今日穆思淼必须得再煮些卤菜与卤肉，另一口锅就继续去煮鸡骨汤，刚好两不误。 除了鸡肉外，穆思淼又杀了两条条鱼，准备做些鱼肉丸子，一同放置锅中去煮。 手工制作鱼丸必须要用鱼尾部区域的肉，穆思淼把鱼剖肚从中间剁开，留下鱼尾那一片肉。 将鱼骨与尾巴横切下来，只留下贴着鱼皮的细腻肉，为了口感与鱼丸的颜色，穆思淼将鱼切成段，又把鱼肉从中间切一刀，将鱼肉与鱼皮分离。 仔细看鱼肉上还有不少小刺，穆思淼用菜刀将鱼块切成薄片，鱼刺也被切断，如此一来，后续处理过的鱼丸便不会因为鱼刺而卡嗓子。 切好的鱼薄片倒进清水中，将肉质漂白，如此才能做出颜色为白色的鱼丸子，途中需不停揉搓着，不出一刻钟，鱼肉便被清水漂洗得发白。 穆思淼把鱼肉从清水中捞出来，用掌心将它本身含有的水用力挤干，放置在秤砣上称量后，才又把它放到案板上。 切葱段与姜丝放到碗里，倒入温水后用指尖轻轻捏着，将葱与生姜捏出汁水来，按照一斤鱼肉六两水的比例，将葱姜水放置一旁。 这里没有绞肉机，穆思淼只能用木槌将鱼肉锤肉馅，途中不停地往里加水，直到肉馅变成细腻的状态，穆思淼才甩甩手，将木槌放下，将它全部铲进盆里。 将剩余的葱姜水倒进去后，再加入半两盐，盐能够将鱼肉中的蛋白质凝结，直到把鱼肉搅拌成黏糊的状态，穆思淼便松开手。 拿过两颗鸡蛋打到碗里，将蛋黄从勺子挖出来，再用筷子把剩余的蛋清快速搅动成泡沫状，将泡沫状的蛋清倒进鱼肉中，再次搅拌均匀后加入半勺木薯粉、一勺猪油。 准备一盆凉水，虎口挤出丸子后用勺子挖出，将它丢进水中，丸子立即漂浮在水面上，且不会散。 鱼丸整整做出一盆，穆思淼并未将它全部倒进锅中，反而留了半盆，等待下次使用，气温不高，就算直接放置在盆里也不会馊。 鱼丸、素菜与鸡肉一同放置锅里煮着，穆思淼则调制着待会儿需要的卤菜酱料，齐雨泽与齐俊冬也正忙着准备包子的馅料，玥儿被困在婴儿车中，即便哼唧出声，齐雨泽也只是用手臂拍拍她的肩膀。 毕竟他忙着，没空去哄她。 卤菜煮熟时只需要看着火，穆思淼走到玥儿身侧，将她从婴儿车中抱出来，带着她往番椒菜地走去。 前几日栽种的韭菜与菠菜已经成活，她把玥儿放在地上，一边看顾着她，一边去拔沟壑中长出来的杂草。 玥儿看到她的动作，也非要学着她的模样，小手攥着韭菜的尖就往外薅，穆思淼连忙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松开，虽然幼儿，但她的手劲儿可不算小。 而且穆思淼越让她放开她便握得越紧，无法，穆思淼把她捏着的那根韭菜拔掉，将她继续困在婴儿车上。 有了玩意儿，她倒不那么着急，捏着韭菜就往嘴里塞，韭菜味道辛辣，穆思淼还没转身，她的哭声就响彻整间院子。 她扭头望去时，玥儿口中还缓慢咀嚼着，一时之间不知是要吃还是要吐掉。 齐雨泽匆匆洗过手，将手掌上的水渍擦到围裙上，弯腰将玥儿从婴儿车上抱起来，随后把她口中的韭菜捏出来。 穆思淼前往灶房，将上次做的磨牙棒拿出来一根，递给玥儿后瞥向齐雨泽，语气懊恼：“唉都怪我，她竟趁我没注意，将韭菜拔掉一根。” 听到她这句话，齐雨泽原本有些烦闷的情绪也变得缓和，他把玥儿抱得紧了些：“往后，还是奴家顾着玥儿吧。” 穆思淼从玥儿出声就不喜，齐雨泽想是沾了他的缘故，可孩子总是无辜的，即便她现在脾性大变，可他能看出，她仍旧不太喜爱玥儿。 从未养过幼儿的穆思淼听着齐雨泽的话，猛地凑过去，贴近他的面容：“你在生气？” 齐雨泽摇摇头，却并不吭声。 穆思淼不知晓他生气的原因，便去随意猜测着，她轻嗐一声：“我承认……” 听到这话，齐雨泽还以为她会说，她确实不喜玥儿，他顿时心惊胆战，然而下一瞬穆思淼的话却让他有些怔愣。 “我承认是我太大意了，我从未养过孩子，犯点错也是应该的嘛。” 穆思淼说得也不是假话，现实家中她是独生女，别说没养过孩子了，就连同龄的小孩，也只在学校见过。 齐俊冬正专心准备酱香饼酱料，根本没往她们这里看。 穆思淼下一秒又凑近了些，唇角贴在齐雨泽耳尖，轻声细语说着：“不然我们再生一个，这次我定从你孕育之时就照顾着，如何？” 大庭广众之下，穆思淼这话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出口，虽说齐雨泽是愿意的，可毕竟齐俊冬还在，即便他并未往这边看，但齐雨泽还是瞬间红了耳根。 “愿意就点头。”穆思淼知道他脸皮薄，调戏过后也得给个台阶下，她话音刚落，齐雨泽就匆匆点头，随后抱着玥儿走回里屋。 不多时，他将玥儿哄睡，独自走了出来，目光却始终不敢看向穆思淼。 下工时刻，谷子与郑阿四敲门一同走进，穆思淼接过钥匙后，并未询问两人的打算，等她们离开后，穆思淼朝齐雨泽轻轻摇摇头：“不知那郑阿四靠谱不靠谱，总觉着有些不太信任他。” “可是看谷子的模样，貌似对他很是喜爱。”齐雨泽心细，看出谷子对他的心思，穆思淼闻言点头，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管了，反正与我们无关。” 她说完转眼看向齐雨泽：“今日我煮饭，你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 玥儿还没睡醒，两人在这里一同待着总归有些浪费时间，不如让他先去沐浴，晚间时便能直接歇息。 不过，看齐雨泽这模样，似乎对她的话有了误解。 他脸颊泛红，垂眉敛目轻轻应一声，没等穆思淼解释，便一溜烟儿离去，走到灶房去烧开热水。 穆思淼这时也不好再解释，总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过她对此并不排斥，她唇角忍不住上扬，走到灶房把青菜洗干净。 红薯粥与面饼放置在灶房的桌面上，穆思淼听着从沐浴间传来水流声，忍不住轻咳一声，率先吃着饭。 锅里又烧了一锅水，等齐雨泽沐浴完毕后，她也抬步走向沐浴间，等她沐浴过后，齐雨泽已经吃完晚饭，灶房中的蜡烛也被吹灭，只有里屋闪着微弱的光。 她浅咳一声，竟有些不自在。 往常都是情难自禁，忽然如此正式，她却有种两人是什么不正当关系的感觉。 她猛吸一口气又叹出，推开房门跨过门槛。 齐雨泽身着一件白色里衣，披着一件青色外袍，正将玥儿从床榻挪到婴儿床上，听到开门的声响后，他动作稍顿，随后立即垂眸似乎想将玥儿放回来。 穆思淼跨步走上前去，将玥儿从他怀里接过，放到婴儿床上，帮她掖好被褥。 转过身时，齐雨泽正直直站着，穆思淼转过来后他立即别来脸，睫毛颤动。 穆思淼轻笑一声，抬手抓起他的手指，将他往床上带。 坚硬的床板虽铺上一层被褥，但猛地躺下后，还是会发出一阵闷响，穆思淼手掌垫在齐雨泽脖颈后方，朝他抬起食指：“嘘，小点声，别把玥儿吵醒了。” 如此一句话，只见齐雨泽脸上的红立即弥漫到颈侧往下，穆思淼手掌轻轻贴在他侧脸，唇敷上去，指尖挑开他腰间的系带。 膝盖撞上结实的床板，齐雨泽的里衣也因接吻的动作散开，穆思淼俯身贴上他的喉结，轻缓地用鼻尖磨蹭着，很容易便得到他的一声轻哼。 齐雨泽呼吸一滞，下意识抬手去捂住唇，防止自己发出声音，穆思淼看出他的意图，攥住他的手腕压在他头顶：“继续，我爱听。” 虽然她知道齐雨泽不会继续，但适当的挑逗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齐雨泽曲起腿，想阻止穆思淼去看他的状态，但穆思淼可没想放过他，她指尖微动，齐雨泽立即弓起腰，想要阻止她的行为，口中的请求止不住地出口。 穆思淼听而不闻，这时也不再说爱听他叫的事，看着他隐忍的表情轻嘘一声：“别太大声。” 抽泣求饶声在床榻晃动的声音中逐渐消失，穆思淼将齐雨泽紧紧揽进怀里，对着他颈侧咬了下去。 将他的衣装整理好，穆思淼看着他侧颈的痕迹，很是满意地抱着他睡了过去。 第80章 第80章 鱼丸 前夜疲累, 翌日穆思淼难得早醒，她将齐雨泽身侧的被褥掖好，轻手轻脚下床, 披上衣袍后替玥儿穿好衣裳。 把玥儿放到婴儿车上，昨日准备好的面团已经发酵，穆思淼擀好面皮，包着馅料，鸡骨汤也用小火煨着, 等她包完一锅之后, 里屋房门打开。 齐雨泽姗姗来迟, 他拍拍有些褶皱的衣摆，匆忙洗漱往后往灶房走, 看到她后嗔怪一声：“穆娘, 您怎么不叫醒我？” 他说着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 坐下包着包子。 穆思淼正煎着饼, 听到此话忍不住扯起唇角, 目光投向他：“昨夜劳累过度，我若是再将你叫起来，岂不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 齐雨泽顿时噤声, 有些后悔方才说出这种话，幸亏穆思淼不休不饶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她顾着煎饼，等锅中的油将面饼煎熟，随后用锅铲将它铲出来。 她把大葱根切掉，将根系洗干净后剪成适宜的长度，当成刷子蘸取酱料，均匀地刷在油饼表层, 撒上芫荽末和芝麻后，用菜刀将它剁成小块后先放置在案板上。 等到所有酱香饼煎好，包子也已经蒸好几笼，将所有都放置在车上，穆思淼又去将胡辣汤盛到木桶中。 她回到灶房将蜡烛吹灭，转过头时刚巧看到齐雨泽正要抱起玥儿，他颈侧痕迹映入穆思淼眼中，虽说这样能够让她有极大的满足感，可毕竟古代风气保守。 如若被她人看到，说不定会议论齐雨泽。 “别急着走，随我来。”穆思淼在围裙上抹两下，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握住齐雨泽的手腕将他带到屋里。 她打开衣柜，从中翻出一条围项，站在齐雨泽面前伸手替他围上，整理一番后抬眸，冷不丁与一脸茫然的齐雨泽对上视线。 穆思淼用指节捻着围项上的尾部，看到他的神情后凑过去，对着他耳边说出他颈侧痕迹的事。 “是不是晨起时太着急了？这么显眼的痕迹都没注意。”穆思淼调侃着，齐雨泽垂头应一声，抬手堵住玥儿的耳朵，匆匆走出屋里。 摊位人手足够，不需要齐雨泽出门，穆思淼让他留在家中，煮好饭后提前和面。 今日是肉夹馍首次售卖，必须得多准备些，不过也就比往常多一个面团而已，毕竟若是卖不完的话，她们就得自行吃掉，太过浪费。 齐雨泽应声后，穆思淼才放心拉着车往铺子走去，一路上都是飘香的餐食，许久未曾注意，没想到这边竟开了挺多食铺。 穆思淼打眼望去，发现除了汤面与豆腐包子外，竟还有与胡辣汤相似的咸汤，甚至取名为酸辣汤。 不过这儿又没什么专利可言，穆思淼只得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齐俊冬与谷子都已抵达铺子，除她们两人外，郑阿四也跟在谷子身侧，三人间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穆思淼顿时感觉有些怪异。 “怎么了？你们发生了口角？”穆思淼把车子支起来，边询问着她们的情况，谷子本就不善言辞，她便把视线转向齐俊冬。 齐俊冬走到她身侧，斜谷子与郑阿四一眼，向穆思淼说着：“这男子并不是我们铺子帮工，每日不请自来，实在是招人厌烦。” 穆思淼对此倒没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他从未打扰过她们生意，而她又不用付他工钱，街道也不是她所建造，再者，自从有了郑阿四后，谷子每日辰时午时都会归家，她也因此少管两顿饭，怎么说都是她赚了。 “这街道又不是我们铺的路，你别对她们太有敌意。”虽不知齐俊冬为何如此厌烦郑阿四，但她们毕竟管不了旁人的做法。 她边安抚着齐俊冬，却不由得想起范嘉蓓那副嘴脸，虽说许久未见，但人变好也得需要一段日子，难不成是范嘉蓓结亲后暴露脾性，齐俊冬忍受不了，才对旁人和睦的场景如此看不惯？ 穆思淼小心翼翼望向他，询问着：“你家中没出什么事吧？” “嗯？”齐俊冬疑惑地转过头，思索片刻后摇头，“并未发生大事，姐姐为何这样问？” “没事，就是许久未见范嘉蓓，她最近如何？”穆思淼将话题引向范嘉蓓，顺势询问一番她的状态，齐俊冬闻言只是淡淡“哦”一声，“她最近疾病缠身，没心情出门。” “什么？”他回应的语气轻缓，可妻主身患疾病，他并未请过假，穆思淼感觉有些不对。 她望向齐俊冬，不由得多问两句：“你兄长也能够来帮工，不如你回家中看顾着范嘉蓓。” “不用。”齐俊冬朝她摆摆手，“家中管家正在看顾着，再不济还有她接进家中的外室在，根本用不上我。” 穆思淼以为听错了她的话，不过半晌他都并未解释，她便知晓他所说之话属实，正当她想说些什么时，食客络绎不绝地走到摊位前。 谷子忙着分发号码牌，穆思淼帮她们递着小笼包，齐俊冬则用手提秤称量着酱香饼，两人忙起来，顿时没空多说话。 郑阿四虽不是铺子帮工，可他毕竟被谷子赎身，看到她忙不过来时，也很有眼色地走过去，帮她端着胡辣汤放置桌面上。 穆思淼从门外能看到郑阿四帮忙，她抽空转头叫齐俊冬，示意他去看：“他愿意帮忙，而且又不用工钱，你就别对她们敌意太大。” “穆姐姐，我并不想对他如此，虽然他被谷子赎身，可我一直觉着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肯定还有其他身份。”齐俊冬煞有其事说道，穆思淼无奈笑着摇头，瞥他一眼，“你怕不是看话本看多了？” 齐俊冬闻言一愣，虽说他近期确实正在看武侠话本，可郑阿四手臂上的伤太过可怖，他真不觉得他没有其他身份：“可我们并不知晓他家中的事宜，我那日询问谷子，她说她也不知晓，郑阿四并未将所有底细告知于她。” “别多想了，或许他只是不方便告知而已。”穆思淼替郑阿四解释，可她心里也有些怀疑。 齐俊冬接过客人递来的两文钱，冷哼一声后开口：“可他已经被谷子赎身，现在全部都属于她，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看他就是心里有鬼。” 反正与两人无关，穆思淼轻斥他一声，让他专心售卖，她们这才噤声继续售卖着小笼包与酱香饼。 等到全部售卖完毕后，穆思淼看向齐俊冬，询问他的意见：“按理说，作为兄长，你家中有人重病雨泽要去探望的，明日方便吗？” 原本想着明日要回乡下拔掉芜菁，拿到市集院子里腌制，如若要去探望范嘉蓓的话，那么腌制咸菜的事便要延后了。 然而听到她这句话后，齐俊冬匆匆朝她摆手：“不用，穆姐姐您还是专心做您的事，您看顾着这么些铺子，肯定很是繁忙，别让这小事耽误您的时间。” 他这话说得匆忙生硬，好似生怕穆思淼会去探望。 “这合适吗？”穆思淼多问一句，虽说她对古代的人情世故有些不了解，可总觉着有些不合适。 “合适，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齐俊冬朝她扯出一个笑，“范娘不过是轻症罢了，而且玥儿年纪尚小，若是染上疾病我可就罪过大了。” 这句话倒是实话，穆思淼闻言点头：“那我便不去看了，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同我讲。” “谢谢穆姐姐。”齐俊冬说完，把木桶盖盖上，又用抹布将车面上的酱汁擦拭干净。 如若是旁人，面对妻主将外室带进家中，又突发恶疾，肯定会心声焦虑，然而齐俊冬表情平淡如水，仿佛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整理完毕后，穆思淼将钥匙递给谷子，看着她与郑阿四一同离去的身影，她转过身，推着车与齐俊冬往院子走去。 案板上已经摆整齐齐雨泽擀好的面饼，穆思淼察看一番后，才将它们挨个儿放进烤炉中，随后走到凉亭处，拿过筷子吃着凉拌芹菜。 齐俊冬不知晓肉夹饼如何去做，穆思淼暂时也没心力去教他，于是她让他随齐雨泽一同准备炸串卷饼，她独自一人准备肉夹馍。 前一日卤菜卤肉已经煮好，存放在木桶中，穆思淼把它们再次倒进锅里，往灶膛中加入木柴，将锅中的汤烧开后继续盖着锅盖焖煮半晌。 烤好的烤馍放置在木桶中，装满半桶后穆思淼才收手，锅里的卤菜卤肉也被焖煮得软糯，她盛到另外一个木桶中，与齐俊冬一同搬到车上。 卤菜卤肉要现场切碎夹进烤馍中，于是穆思淼把案板与菜刀一同带去。 前几日已经提前宣传过，午时还未到，铺子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着，穆思淼把车架好，谷子示意客人们排队。 她把案板与菜刀拿出来，拍在前方的食客顿时一惊，除了肉贩子外，她从未见过将菜刀拿到摊子前的摊主。 于是她便对这肉夹馍起了好奇心，穆思淼把早就写好的菜单拿出，摆放在侧边，随后向她介绍着：“夹在馍中的食材有荤菜和素菜，荤菜毕竟是由肉制作而成，自然比素菜贵些，价格都在这里了，任凭您自行挑选。” 食客望一眼穆思淼从木桶中拿出来的馍，与往常的面饼很不相同，虽说都是玉米面制作而成，但她这面饼看起来很是蓬松，表面又有烤出的焦黄。 菜单上的素菜都是家常所见过的土豆豆腐生菜之类的，鸡肉也很少常见，倒是这鱼丸…… “夹一串豆腐与鱼丸。” 穆思淼本就猜测她会选定鱼丸，果不其然被她猜中了，肉类丸子可是能俘获现代人的心，对于古代人简直手到擒来。 “好嘞。”穆思淼用勺子捞出一串豆腐与鱼丸，把签子拔掉后放置在案板上，用刀将它切成片，烤馍从中间切开，切成片的菜夹在烤馍中间。 客人接过后立即迫不及待咬过一口，如她所想那样，烤馍表层果然焦脆，咬过的位置不住地往下掉渣，卤好的豆腐中满是汤汁，鱼丸也很有嚼劲。 她边嚼边点头，朝旁侧走去。 身后的人看到她的模样，也纷纷效仿，再加上私塾众多学生也知晓，她们摊位今日要出新食，于是私塾钟声响起不多时，一众学生便匆匆赶来。 鱼丸最先售罄，紧随其后的是豆腐，等到私塾学生离去，盛卤菜卤肉的木桶中只剩下汤汁，反而是炸串卷饼剩得多些。 本就做得少很多，看来客人们果真是喜新厌旧，幸亏出摊前她叮嘱过齐雨泽，让他先别煮饭，这些卷饼足够她们当午饭了。 80-90 第81章 第81章 干煸土豆 只有卷饼, 炸串却剩得不多。 于是穆思淼便让谷子与郑阿四随她们回到院子，齐雨泽的确听从了她的话，并未准备膳食。 看到一行人回到家中时, 他还有些诧异，他迈着小碎步走到穆思淼身侧，询问着：“穆娘，奴家现在要去煮饭吗？” “不用。”穆思淼告知他，“今日卷饼剩了, 刚好够我们去吃, 我去炒个干煸土豆片。” 土豆在这里不算太贵, 而且放入大酱后会让口味变咸，更容易下饭, 而且她对土豆情有独钟。 炸薯条与干煸土豆都是她最爱的菜系。 齐雨泽走向灶房削土豆, 穆思淼把玥儿牵到齐俊冬身旁让他看顾着, 也抬步往灶房走去。 五人饭量不小, 穆思淼将剩余炸串上的签子拔掉, 从案板下方拿出两颗芹菜，芹菜叶摘下来留着明日做蒸菜，芹菜杆洗干净切成段, 放入烧开的热水中烫过一遍。 等烫到差不多的时候，她把芹菜从锅里捞出来，重新倒油把芹菜与炸串翻炒着，途中加入炸串的酱料。 两者都是熟的，稍微煮一下穆思淼就把它盛出来，端到灶房的桌面上，用碗盖住防止冷掉。 等她再次转过头时，齐雨泽已经把土豆切成稍微厚点的片状, 正整齐摆放在碗里，案板上还有需要的葱姜蒜和大酱、茱萸粉。 煮饭最麻烦的就是备菜，穆思淼看着切好的土豆很是满意，她拿过装猪油的盆，用铁铲子挖出油放到锅里。 油热后倒入土豆片，煎成焦黄色后盛出来，趁着锅底余下的油，将葱姜蒜段倒进去爆香，随后加入一勺大酱与少许茱萸粉。 炒出大酱中的油后，把方才煎好的土豆倒进去，土豆本就被煎熟，根本不需要炒太长时间，不多时她又加入少许冰糖调味，随后盛到碗里。 锅里煮着红薯汤，蒸屉上方放着鸡蛋羹，穆思淼将那边三人叫来，她们洗过手之后，她拿过一张面饼，用筷子夹着炸串与土豆放置在上面，卷好以后依次递给她们。 等她们离开后，穆思淼帮齐雨泽卷好一张饼递过去，视线往凉亭处斜睨一眼，齐俊冬正专心吃着卷饼，并未往她们这边看。 穆思淼这才放心，向齐雨泽说着范嘉蓓患病之事。 “很严重吗？”齐雨泽眉间拧起，似乎对此很是诧异，穆思淼闻言朝他摆摆手，拿过卷饼咬过一口，“不知，我原本说要去探望，可他不想让我去。” 身为穆思淼的夫郎，她去看也是无可厚非，但是齐俊冬不让去，她们也不能强硬往他家中凑。 齐雨泽张口，还未出口穆思淼便继续说着：“他还说不用请假，家中多的是人看顾，其中包括诸多外室。” 齐雨泽从不知晓这件事，可范嘉蓓竟然如此大胆，直接将外室接进家中。 眼看齐雨泽面色变得通红，握着卷饼的手指也因气愤而轻微颤抖着，她拍拍他的手背：“俊冬是个有主意的，不用担心他。” 穆思淼安抚他一声，说着他的担忧。 “当初范嘉蓓还未与俊冬结亲时，我便看出她身子虚弱，这次突发疾病不知什么情况，我本身想去探望顺便察看一番，可俊冬不准我也只能就此打住，不过她家中如此富裕，肯定找过大夫，我们也不用太担心。” 齐雨泽担忧齐俊冬会被外室欺负，毕竟他在家中时，母亲父亲以及自己都对他很是宠溺，那些外室都是风尘男子，他怎得斗得过他们。 穆思淼的安抚对他来说根本没用，齐雨泽咀嚼着卷饼，不时地转头往凉亭处看去，齐俊冬感受到视线，转头看到齐雨泽的目光很是疑惑。 他当时并未说不让告知齐雨泽，但穆思淼接收到他的视线后，还是有些心虚。 她起身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用屉布垫着碗，把鸡蛋羹拿出来放到案板上，拿过勺子将锅里的红薯汤搅和一边。 那边几人这时也已经吃完卷饼，穆思淼先给自己和齐雨泽盛好两碗，再把勺子递给齐俊冬让他去盛汤。 齐雨泽还未吃完，于是喂鸡蛋羹的事便落到穆思淼头上，玥儿正坐在婴儿车上，她把鸡蛋羹捣碎，吹冷后喂给她。 途中，她能感受到身后隐约有视线盯着，不用猜就能知晓是齐俊冬，可既然他没问，穆思淼也不想多说。 明日休沐，今天午时便不需要她们帮工，吃过午饭后，穆思淼发完工钱，她们便依次离去。 穆思淼与齐雨泽拿着钥匙出门，刚走出去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锐声，时隔半个月，穆艳娥再次来寻她。 看到她们的动作，穆艳娥“呦”一声：“这是要去铺子里吗？让你父亲帮你去看着多好，别找那些帮工了，还是自家人更放心。” 那倒未必。 穆思淼在心中吐槽一声，扯起嘴角向她们一笑：“父亲年纪大了，自当是在家中颐养千年，怎得能帮我看着铺子呢。” 虽然她在笑着，可穆艳娥也不是傻子，她轻哼一声：“说得倒轻巧，没有银两我们如何安度晚年。” 说来说去又是银两的事，齐雨泽听到这句话后，就想去屋里拿上次提前包好的银两，然而穆思淼却突然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顿住脚步，穆思淼这才收回视线，继续与穆艳娥谈论：“如此说来可真是巧，我也没有。” “你没有？你那间铺子是摆设吗？”穆艳娥白她一眼，冷哼一声。 穆思淼没因为她的动作而服软，她后退半步，轻叹一口气：“还真是，这阵子老是亏钱，我本打算到期便不再租赁，诶，我看母亲您似乎对这铺子挺看好，不然母亲您接着租赁。” 一听到穆思淼这样说，穆艳娥顿时不止如何回答，她甩甩袖子，语气中带着愠怒：“晦气，风水不好还让我去租赁，你安的什么心，真是不孝啊。” “哎，这不是看母亲实在太过闲暇吗，反正我铺子就不再租赁了，若是母亲真闲来无事的话，不如多看顾下姐姐，毕竟不日之后，便是春试的日子。” 穆思淼这话令穆艳娥一怔，她本就是随意说两句，没想到穆思淼竟然将话扯到穆筱身上。 “这你就不用管了，既然你知晓你长姐要去春试，那这段时日便备好银两，以备不时之需，到时她中进士，你脸上也跟着沾光。” 她这话说得仿佛穆筱在替自己科举一样，穆思淼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我这铺子丝毫不赚银子，我与长姐是手足，如若有银子我还能不给吗？可是我是真的没法子，不然您到时候就只能看着我跳河了。” 虽说百善孝为先，但长辈无德，孝顺暂且能先放一边。 穆艳娥一听穆思淼这话，只匆匆后退半步，古代浸猪笼为一刑罚且是对男子，穆思淼如此轻松便说出跳水的话，她有些诧异。 “总之，你要攒银子给你姐姐。” 她说完后，带着还未曾出声的穆父转身匆匆离去，穆思淼打了声哈欠，对自己的演技表示赞许。 虽然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可现在她还没有其他法子与远离她们，除非等她能力充足时，搬离市集，在皇城内居住。 不过穆思淼暂时能力有限，而且穆艳娥知晓她院子以及店铺的位置，随时都能过来，总之现在她已经离去。 “穆娘，您不是说要逐次减少给母亲的银两吗？为何这次……” 齐雨泽询问她，方才为何不让他进屋拿银子的事，穆思淼闻言摇摇头：“这不是很明显吗？显然她们的野心变大了，不仅想要银两，甚至想接手铺子，所以我才说不再租赁铺子的事。” “那您是真不租赁铺子了吗？” 齐雨泽心中有些不安，如果不开铺子，穆思淼是否会回归往日的模样，那她们是否又会挨饿。 他垂下眼帘，穆思淼却没看懂他的情绪，还以为他是怕穆艳娥再来扰乱她们，于是她向她解释着：“母亲她们暂时不会来，今日我说得话提醒了她们，她们回到家中定然要让穆筱看书，这阵子应该不会再管我们。” 闻此，齐雨泽并未松口气，只是闷闷应一声。 听到他应声，穆思淼便觉着他已经听明白自己的话，于是率先走出巷子，往铺子的方位走去。 翌日吃过饭后，穆思淼要回乡下拔芜菁，虽然她说不需齐雨泽去，但闲着也是闲着，最终两人商议过后，还是带着玥儿一同回到乡下院子。 穆思淼把菜上盖着的防水布掀开，让它们通风，随后开始着手去拔芜菁，玥儿看到两人的模样，也蹲下来，握住芜菁的茎叶去拔。 她累得发出哼哧的声音，穆思淼忍不住笑出声，下一秒玥儿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亏土松软，加上气温寒冷衣裳厚实，她只是扁了扁嘴，随后继续薅着芜菁的茎叶。 反正芜菁叶没有韭菜那般辛辣，就算她去咬也无妨，不过生吃味道也算不上好，齐雨泽边拔边看着，防止她下嘴去咬。 穆思淼则更专心地去拔芜菁。 整片区域的芜菁拔干净后也不算多，她把根茎全部带着，装进拉车里，洗过手后告知齐雨泽，随后独自前往田地里去捉鱼，顺便将工钱结给陈怡。 正值午时，陈怡刚巧在巡看鱼塘与麦田，穆思淼不远处便看到她，走到她面前时，陈怡还蹲在鱼塘前。 “看什么呢？看这么入神？”穆思淼询问出声，陈怡身子一抖，貌似被吓得不轻。 “喔没什么。”陈怡看上去有些心虚，在穆思淼询问之前她出声，“你今日来这是要捉鱼吗？” 第82章 第82章 腊肉丁炒芜菁缨 “玥儿年纪尚小, 需补充些营养，鱼汤以及鱼肉都很不错。”穆思淼不想告知陈怡，要用鱼肉制作鱼丸, 便想出这么个理由搪塞她。 陈怡听到她叫玥儿如此亲密，沉默片刻后再次询问：“你真情愿放弃那些男子，在家中顾着夫郎与幼女？” “这有何不可？曾经只是年少无知罢了。”穆思淼以为她还想要劝自己去那花柳之地，还未完全否决，下一刻她却突然转移话题, “鱼丢了两条。” “啊？”穆思淼怔愣片刻, 惊诧出声, “那贼人是何许人？” “是你父亲。”陈怡轻叹一声，我虽看到了, 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我可不能阻止他。 “为什么不能？”穆思淼当即反问, 这下轮到陈怡不再吭声了, 她呆滞半晌后出声, “你们是一家人。”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一家人又如何，下次如若他再来捉鱼的话, 要不你就说这鱼塘中的鱼苗你也有份，不然就直接收他的银两。”穆思淼这话相当于明示，陈怡闻声点头，“那么我下次便按照你的话说。” 穆思淼拿出布袋，从鱼塘里捞出几条鱼，剩余的鱼活跃在水里，看上去很是惬意。 不过这鱼根本支撑不了太久，穆思淼给陈怡结算工钱时, 多给她十文，让她闲来无事时，前往集市购买鱼苗。 “如若铜钱不够的话，你记上账，待我下次回来时再给我。”穆思淼拎起布袋放到车上，拉起布带挎在肩膀上。 回到院子时，齐雨泽正用锄头锄着地面，方才拔过芜菁的地面被锄平，穆思淼拿过前阵子没种完的韭菜与菠菜的菜籽。 打出一桶水将土面泼湿，穆思淼又把菜籽撒上去，铺上一层薄土，随后又用防水布盖上。 布袋里的鱼倒进木桶中，穆思淼加入井水后让它们在里面挤着游，时间刚到午时，她们拉着拉车往集市上走。 回到院子里后，穆思淼把芜菁从车上卸下来，齐雨泽则去灶房煮午饭。 芜菁上的茎叶吃法繁多，除了炒菜外，焯水后还能够用来凉拌，不仅如此，晒干的茎叶还能用来做梅菜扣肉，甚至做酸菜。 总之有不少做法，穆思淼用剪刀把芜菁缨剪下来，放置到木盆里，又拿出一个木桶，把芜菁丢进去。 直到将全部芜菁与茎叶分离，齐雨泽的饭这时也煮好。 齐俊冬与谷子昨日午后已经休沐，原本今日要来准备明早的食材，但穆思淼打算让齐俊冬休憩一日，毕竟准备并不需要如此多人。 但却被他拒绝，最终谷子得了休沐的机会。 午饭是汤面，穆思淼三两口吃完后把碗刷干净，此时齐俊冬也已经来到，他看过一眼木桶与木盆中摆放的芜菁，对此很是好奇。 时辰还早，况且齐雨泽还没喂完玥儿，穆思淼便将齐俊冬叫过来，率先帮她来做腌菜。 院子里系上几条交错的绳索，穆思淼用菜刀将芜菁切成厚片，又将厚片切成条状，但上层的位置并不切断，缝隙刚好能够卡在绳索上面，方便晾晒。 仿佛流苏一般的芜菁片切好，穆思淼让齐俊冬把绳索擦拭干净，随后再依次挂上去，芜菁片仿佛吊坠，随着绳索而左右晃动着。 不过还是准备明日的食材更加重要，等齐雨泽喂完玥儿吃饭后，她让齐俊冬先去忙那边，而晾晒芜菁这事就交由独自处理。 芜菁虽然不多，但切成片还是个体力活，等穆思淼把它们全部处理完毕后，胳膊都有些酸，她甩甩手臂，走到凉亭中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顺便坐下休息会儿。 齐雨泽与齐俊冬还在切着豆腐，准备调明日小笼包的麻婆豆腐馅，兄弟两人的关系从来就不好，看着他俩之间的氛围，穆思淼甚至有点帮他们解开误会的冲动。 毕竟是自家人。 齐雨泽性子柔和，齐俊冬虽有些急躁，但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两人之间的恩怨还真是不好猜测。 她喝完一杯茶水，看了眼日晷，之后连忙走回院子，端着盆走到绳索下方，将切好的芜菁一片片挂在绳索上。 两根绳索全部搭满，木桶里的芜菁也全部晒完，她把木桶丢在井旁，用井水简单冲洗一遍后，把装着芜菁缨的木桶中倒入井水，将所需晾晒的这部分浸泡清洗一遍。 另一部分则放在灶房，留着平常焯水凉拌或者炒菜吃。 锅里加水烧开，穆思淼把浸泡洗净的芜菁缨沥干水，直接丢进热水里，等待焯水完毕，又将它们捞出放到冷水中，等芜菁缨泡冷后，将它们沥干水，铺在石桌上进行晾晒。 等她铺好后，齐雨泽与齐俊冬的小笼包馅料也已经准备完毕，时辰也到了下工的时辰，穆思淼把今日工钱结给齐俊冬，待他走出院子后，她抱着还没焯过水的那部分芜菁缨走到灶房，将它们放置在案板下方。 方才晾晒用了大部分，这里只剩下小部分，茎叶不多时就会变黄，但现在所剩无几的茎叶刚好能够这几日解决掉。 当日晚间，穆思淼便做了两道菜，搅拌芜菁缨、以及腊肉炒芜菁缨。 年关时穆艳娥送来的腊肉还剩了一小块，一顿饭不够，刚好能用在这里，当作调味料。 方才剩下的水再次烧开，穆思淼把芜菁缨倒进去，焯水过后捞出来，过滤一遍后让芜菁缨变凉，随后将它们切成小小的颗粒状，放至一旁备用。 腊肉切成丁，葱姜蒜也全部备好。 锅底烧热后放油，葱姜蒜爆香后，穆思淼先把腊肉丁放进去，炒出肥油才把芜菁缨倒进去，翻炒过后加入大酱，腊肉味道本就重，即便不放盐也无妨。 她盖上锅盖，焖过一会儿后便出锅。 芜菁缨焯过水，腊肉本也就是熟食，根本不需要煮太久，穆思淼盛出放到桌面上，又走到灶台前，把方才焯水过的另一半芜菁缨切成段。 同时将葱切成末，蒜拍碎，洒进碗里后仅加入盐，搅拌均匀过后，一道凉拌芜菁缨便做好。 两道都是如此下饭的菜，穆思淼拿过蒸好的窝窝头，递给齐雨泽一个，掰开后将腊肉丁炒芜菁缨夹进去，边吃边夹着碗里的凉拌芜菁缨。 齐雨泽把窝窝头掰给玥儿小半，自己则学着穆思淼的模样，把腊肉炒芜菁缨夹在窝窝头中。 现在气温不高，菜不会放坏，更何况这种下饭菜越放越想，就算是冷菜也能用来就着窝窝头去吃。 不过这些买不了，只能留着在家中自己吃，而院子里晒着的芜菁才是真正能够售卖的东西。 到时候腌制好之后，当成小料再收一文钱，与肉夹馍捆绑销售。 绳索被芜菁压得下垂，风稍微一吹就有种要掉下来的感觉，齐雨泽睡前不放心地出门查看一番，不久后忧心忡忡回到床榻旁望着穆思淼。 “穆娘，这绳索果真不会被压断吗？” “不会，芜菁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而且冬日天干，等明日我们出门时，就能看到它的水分被晒干，原本粗条状也会变得干瘪。”穆思淼抽出玥儿攥着的手指，揽着齐雨泽的腰使他跌坐在床榻上。 “快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准备早点呢？” 穆思淼看上去有经验多了，听到她这样说，齐雨泽松了口气，待到翌日时，她率先起身整理好衣装，随后迈着步子走到院子。 芜菁果真如穆思淼所说，已经变得轻微干瘪，绳索也没有昨日下垂地厉害。 穆思淼还未清醒，她眯着眼睛去洗漱，直到冷水拍在面上，她才有了些精神，她看一眼芜菁的状态，并没到能腌制的状态，还得再晒一日。 她收回手，走到灶房将盆里的面团拿出来揉搓，擀成面皮后放置一旁，不多时齐雨泽带着玥儿从屋里出来，让她坐在婴儿车上。 齐雨泽现在包包子的手法已经很熟练，甚至快要追上穆思淼擀面皮的速度，等穆思淼吧面皮擀完后，一笼小笼包已经架在锅上方正蒸着。 擀完面皮后，穆思淼把油饼拿出来放进锅里煎着，蒸小笼包下面锅里的胡辣汤也煮好，两人把早点全部装好，放置在拉车上。 齐雨泽一手抱着玥儿，一手帮她推着拉车，穆思淼本想让她不用帮忙，但待两人走到铺子前时，却发现只有齐俊冬一人在。 谷子自从来这儿帮工后，就从未迟到过，穆思淼第一反应就是她家中有急事，没来得及跟她说。 可她现在实在没时间去查看，摊子前的食客正自觉排着队，穆思淼把锅盖掀开，顿时被一片白雾遮挡。 食客们拿着冒热气的小笼包与酱香饼离去，穆思淼却有些走神，不怪她疑神疑鬼，前几日齐俊冬说郑阿四的事一直在她脑海中逃窜。 再加上她曾看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不由得往坏处想。 昨日谷子没去帮工，虽说是因为只需一人，但往常她都会争取一番，一切都是郑阿四出现后，她对待帮工所要做的事都不太上心。 如果不是“沉迷美色”，那便就是她对这铺子有意见，难不成她想要辞工？ “掌柜的，来三两酱香饼。”穆思淼回过神，看向正手忙脚乱的齐雨泽，暂时放下手中的小笼包，接过他手中的手提秤。 边称酱香饼边递给客人属实有些忙，齐雨泽做得少，不适应也是正常的，穆思淼便示意他去站在小笼包前，两人换了位置。 购买酱香饼的食客更多，一时之间，穆思淼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闲去想谷子现在究竟如何。 第83章 第83章 腌菜 等到食客全部离去, 穆思淼把摊子交给齐雨泽，独自往谷子村里走，还未抵达, 他便听到村头人嚼舌根的话。 “听说那家夫郎是买来的，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风流男子呢──” 她们没说具体事宜，但听到“夫郎”这关键词，穆思淼便能猜到些，她走到谷子院落门前, 还未走近便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 她转过头, 看到郑阿四正背着一捆木柴, 似乎对她的出现有些疑惑：“您怎得有空来？” “谷子今日没来铺子，我来看看她是不是身体有恙。”穆思淼将来意告知, 郑阿四听闻疑惑一瞬, 随即迈着步子匆匆往家中去。 他走进院子把木柴丢在一边, 推开门后穆思淼跟着他进去, 里面一股儿浓重的药味, 她下意识屏息，郑阿四并未停下动作，掀开一侧的帘子往里走。 谷子正躺在床榻上, 她沉沉睡着，面色透出不正常的红，郑阿四顿时变得慌张，想要将她背起来，却因力气太小差点跌倒。 穆思淼往前跨一步，阻止郑阿四的行为，他后退两步，让谷子平躺在床榻上。 穆思淼手背贴在她额头, 发烫的触感传过来，她猜测只是普通的风寒，病患不好乱动。 她指挥郑阿四端来一盆凉水，拿过一条手巾浸湿，搭在她额头上，试图用物理降温。 但这样只能轻微缓解，正当穆思淼想要让他去请大夫时，从对面传来一阵木棍拄地的“咚咚”声，她抬眸望去时，刚好和一名风烛残年的婆婆对视。 “祖母。”郑阿四的称呼向穆思淼说明了她的身份，穆思淼也朝她点点头，“我叫穆思淼，是谷子帮工那家铺子的掌柜，是不是吵到您了。” “无妨，我竟没注意，还以为她昨日结亲太过困倦，以至于想多睡会儿。”谷子祖母如此说道。 郑阿四也在一旁说着：“也怪奴家，今日醒来后就去山上捡树枝，若不是掌柜的您来寻她……” 他说着，忍不住抽泣，穆思淼刚想安慰，就看到谷子祖母用棍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那你还不赶紧去请大夫，她还没死呢。” 虽说这话有些粗鲁，但确实是实话。 听到这话后，郑阿四匆忙站起身，一溜烟儿地跑出屋子。 正当穆思淼觉得她或许要离开的时候，谷子祖母的视线却突然落在她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她突然出声：“你说你是那家铺子的掌柜？” “正是。”面对她的询问，穆思淼点点头，本以为她会询问售卖物品与生意如何。 没想到她询问的却是：“这铺子租赁一月需要多少银两，我老太婆也想租赁一间。”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穆思淼这家铺子确实有出租的意向。 “那自然是可行的，您想要什么价位的，我去帮你询问一番。”穆思淼想探探她出价的底，没想到谷子祖母倒是大方的很。 她坐在一旁掉漆的椅子上，朝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银两不是问题，就是这地段得好。” 她说完目光投向穆思淼，这才开始询问她售卖的物品：“掌柜的，您这铺子是做什么营生的？法子能卖吗？” 或许是怕她纠结，谷子祖母再次开口：“银两不是问题。” 对于穆思淼来说，这并不是银两的问题，谷子祖母的动作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她朝她笑了笑：“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养家糊口的营生怎么可能卖法子。” 穆思淼语气平缓，字里行间带着些探究，谷子祖母也是个人精，她轻笑一声，带着上位者的目光俯视着穆思淼。 “老婆子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掌柜的是否有收徒弟的打算。”谷子祖母捞出她的误会，向她解释着。 收徒？穆思淼属实没这个打算，早就听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她自己还未吃饱，怎么可能收徒。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她的拒绝应该挺容易理解，可谷子祖母并未如此想，她再次向穆思淼询问：“若是单卖法子呢？你要多少银子？五两十两？” 这银子都能结两次亲了，穆思淼实在想不明白：“您到底要这法子做什么？我的铺子是食铺，若是把法子卖您，那我这铺子还怎么开。” 她说得这样清楚，可谷子祖母听到这话后，顿时一喜：“你感情好啊，你教谷子学做菜，我将你这道菜的方子买下来，就一道菜罢了，应当不会影响你的铺子，你说如何？” 谷子祖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着，穆思淼疑惑更重：“您到底要做什么？” 听到穆思淼的询问，她转头望一眼谷子，又转过头来低声说道：“我年事已高，说不定哪日便会升天，在这世上，我仅有谷子一位亲人，自是要安排好她往后的日子，至少让她学一门手艺，可她不爱与旁人说话，曾经也去帮工过，最终被辞退，可你不同。” 穆思淼算是听明白了，她这是要为谷子谋个生路，她也不是不能卖，但这会影响她往后的生意。 思索半晌后，她猛地想起零食铺，反正铺子总是要租赁出去的，租给谷子也无妨，面包和饼干的话，她能够来自己这里进货。 将想法告知谷子祖母，她思索半晌，虽有些不太满意，但最终还是点头，不过她始终有些顾虑：“万一你以后搬到其他地方，谷子岂不是没有能售卖的吃食了？” “这您放心，如若我到时真离开这儿，定会将做法告知谷子。” 听到穆思淼的保证，这时谷子祖母才算是松了口气，她用木棍撑起身子，似乎想去拿银子，却被穆思淼拦住：“您别急，我近期还没打算换铺子，三月份过后再说，不过我总会租赁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谷子祖母身子尚且硬朗，听到穆思淼这样说，她便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如若过了三月她并未将铺子租赁给谷子，她到时拄着木棍也得去找她说理去。 两人将此事聊成后不久，郑阿四带着大夫匆匆而来，大夫手指搭在谷子手腕处，最终得出个疲累的结论。 郑阿四拿着大夫的药方去抓药，既然谷子无大碍，穆思淼则与她祖母道别，路过铺子回到院子，将谷子情况告知于两人。 “她与郑阿四昨日竟然已经结亲。”两人刚认识不久，不过在这里，不认得便结亲的多的是，谷子她们这种情况再常见不过。 穆思淼打了声哈欠：“就是没想到她没叫我们。” 虽然大概率没工夫去吃喜宴，可随礼她肯定是要给的，不过既然她没叫，穆思淼就当省了这笔随礼的钱。 炸串已经下架，她们只需要准备烤馍与卤菜卤肉，根本不用太多人手，于是吃过早饭后，穆思淼便让齐俊冬前往铺子，这里交由她与齐雨泽两人。 齐俊冬离去后，穆思淼与齐雨泽一同坐在院子里，准备着卤菜所需要的食材，她将方才与谷子祖母说过的话告知她。 “到时候我们再租赁一家更大的铺子，这间就赁给她们，租赁给熟人更放心些，不用怕出什么事。” 番椒那时应该能长出来，到时候她就做出些辣条进行售卖，光是想想，穆思淼就感觉有些馋，她把豆腐皮切成丝状，直到所有素菜都备好，她才回到灶房。 穆思淼调着酱料，让齐雨泽站在她身侧学习，调好以后她把酱料放置在案板上，抬手指了指灶膛里的火：“等锅冒热气后将酱料放进去就行，昨日的芜菁晒得差不多了，我去把它收回来，有拿不准的地方叫我。” 芜菁变得轻微干瘪，太干的话，等后续腌制之后会变得很难咀嚼，甚至会有些硌牙。 芜菁全部收回到木桶里，穆思淼把它们撕开，撕开太耗费时间，等到齐雨泽来叫她，她才撕了一半不到。 指挥着齐雨泽把烤馍擀好放进烤炉中，穆思淼继续坐到木椅子上撕着，齐雨泽将烤馍放进烤炉后，也随他一同撕着。 两人效率确实高，等到烤馍全部烤好之后，芜菁已经全部撕开，但现在没时间去腌制，她看了眼日晷的光线，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穆思淼往桶里倒了些水，把芜菁放进去泡着，随后放回灶房，烤馍与卤菜卤肉抬到车上后拉着往铺子走去。 两人今日稍微来得晚了些，刚走到拐角处，私塾的钟声就已经响起，穆思淼脚步稍微快了些，走到铺子前时，齐俊冬正在门口焦急等着。 看到她们后才松了口气：“你们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腌制芜菁有些忘了时间。”穆思淼把木桶盖掀开，卤制品的味道立即冲出来，已经排在摊子前的客人们不住地往前方挤，生怕吃不到。 昨日肉夹馍的分量不多，多数人都没吃到，更何况还要与学生抢，因此只是帮工就占了一大半。 齐俊冬把号码牌发放下去，穆思淼边喘气边把把烤馍从木桶中拿出来，额间的汗渍被帕子擦拭掉，穆思淼转过头看齐雨泽一眼。 “没事。” 现在就只售卖肉夹馍，穆思淼独自一人就能够忙得过来，齐雨泽站在一旁收取银子，以及冲梨膏饮。 齐俊冬则端着碗送进里屋，等到帮工离去，学生们也依次排着队，号码牌再次发放，但木桶中的卤菜却所剩不多。 穆思淼叮嘱齐俊冬别分发太多，严格把控后，最终恰好售卖完毕，来晚了的几人闻言扁扁嘴：“您这的食物好吃是好吃，就是准备的量太少，每次我们来的时候都已经售卖完毕了。” “这东西不能存放，我得保证给你们吃的都是现烤的，烤多了剩下可就影响口感了。”穆思淼向她们解释着，虽然她们这样说，其实道理都明白。 其中一人摇摇头：“我们并非是这个意思。” 另一人附和着，向她询问道：“不知能否提前定好餐食，我们明日下学后前来拿。” 这倒不是不行，穆思淼看向她们，思索一番后出声：“不过要付一半的押金，如若明日你们不来拿的话，这一半押金是不还给你们的。” 几人听到后面上一喜，连忙从钱袋里拿出铜板要往穆思淼手中递，嘴里说着她们明日想吃的吃食。 “诶，等会儿，随我来铺子里说，我用笔墨记下来。”那几人随着她走进铺子，穆思淼拿起毛笔将她们明日要预定的烤馍与夹的菜记好，又收下一半的铜板。 她们的话确实给了穆思淼点灵感，她说不定能开展个预定的业务，只有前一日没买到的客人，才能够使用。 这样的话或许还能够多卖些。 穆思淼收回那张纸，刚走出铺子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郑阿四，他正与齐俊冬对峙着，根本不敢往前走一步。 “你来这里做什么？”齐俊冬的询问很不客气，郑阿四立即垂下头，目光时不时投向铺子，“我来帮忙。” “不需要，你又不是帮工，帮什么忙。”齐俊冬这句话确实说得挺对，但穆思淼还是有点他身旁，阻止他接下来继续出口的话，看向郑阿四，“谷子醒了吗？” 郑阿四冲他点点头：“嗯，醒了，谷娘说让我来帮您看铺子，她现在还没什么力气。” 原来是谷子让他来的，这下穆思淼明白了他的来意，铺子里没什么贵重之物，而且午后的活计不少，她还要去腌制芜菁，齐雨泽一人定是干不完的。 万般思量过后，穆思淼朝他点头：“行，你过来吧我给你讲解一番。” 郑阿四面露喜悦，随着她的脚步匆匆走到铺子里，仔细听着要做的事，不过这些事他曾经见过谷子做，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 跟他讲过一通，穆思淼转头看过去：“我讲明白了吗？” 郑阿四连忙点头，穆思淼指指柜台上的钥匙：“钥匙在柜台上，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听到他的回复，穆思淼又叮嘱他，等时辰到达申时后，要锁好铺子把钥匙送回院子里。 郑阿四应声后，穆思淼走出铺子。 齐雨泽已经将木桶收拾整齐，待穆思淼走出后，他抱起玥儿，齐俊冬则自觉挎着拉车的布带，三人一同往院子里走去。 穆思淼把撕好的芜菁搬出来，齐雨泽去几人要吃的粥，齐俊冬则带着玥儿坐在芜菁面前，指着它询问：“穆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腌菜。” 穆思淼把泡在水里的芜菁捞出来，用手掌挤干上面的水，用菜刀将它切成一公分的短条，把这些短芜菁条放置在木桶中，加入腌制所需的调料，随后用防水布将它密封，腌制时间不需要太久，翌日便能吃。 第84章 第84章 红烧鱼头 腌菜被封闭起来, 穆思淼用力系好绳索，将木桶放置到灶房。 芜菁缨还剩些没晒干的，穆思淼把它们清洗干净, 放进热水中焯过一遍，盛出来凉拌，再加上昨日还未吃完的腊肉丁炒芜菁缨，刚好可以拌在粥里。 菜摆放在凉亭中，玥儿坐在婴儿车上看着, 嘬着磨牙棒嘬出响来, 但桌面上的菜她不能吃, 粥又太烫，只得干看着。 穆思淼用勺子舀出一勺菜, 夹在饼中卷起来, 就着凉拌芜菁缨一同吃着。 途中, 齐俊冬倏然出声：“穆姐姐, 不如饭后让我去铺子里看着, 那郑阿四独自在铺子里，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这有什么，铺子里又没有什么贵重之物, 不过是些零食罢了，他就算偷拿也亏不了几个铜板。”而且穆思淼经过今日之事，她貌似对郑阿四信任不少，虽然还是不知他的具体身份。 但他既然已经同谷子结亲，肯定对谷子坦诚相待，她与谷子并不算太熟，自然就不便再多过问。 “虽然不值几个钱，可他毕竟不是聘请的帮工, 穆姐姐你是否要给他工钱呢？”齐俊冬询问着。 “那是自然，不过只能给一文钱，一来，并不是我请他来帮工而是他自行前往，二来呢，谷子今日虽说是突发疾病，可并未有人来请假，旷工自然是没工钱的。” 穆思淼说完这话，感觉自己就像那万恶的资本主义，可现在她是掌柜，而且赚得又不多，她现在是要斤斤计较些。 齐俊冬闻言点头，穆思淼所说并未有什么不对，旷工怎么可能给工钱。 卤菜里需要做鱼丸，那日做鱼丸时只有穆思淼与齐雨泽在，今日做鱼丸齐俊冬也在，他坐在侧边的木椅子上，看到穆思淼杀鱼的模样思索片刻，询问她道：“穆姐姐，你在乡下鱼塘里的鱼还多吗？” 穆思淼第一反应是他要买鱼，有生意白做白不做，她仰起头便齐俊冬笑着：“你要几个我去乡下给你抓来，鱼汤还是挺有营养的，是不是要给范嘉蓓煮汤？” “不是。”齐俊冬摇摇头，向她说着，“姐姐，不是我要买，我是想既然范娘家中有大鱼塘，而且姐姐您每日食材也必须要用鱼，若是您乡下的鱼用完的话……” 穆思淼这下听明白了，原来齐俊冬这是想做自己的生意，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个好事。 乡下那鱼塘中的鱼剩下不过十多条，按照他做鱼丸的分量，不过半月，那些鱼就能吃完，就算新买鱼苗，生长期也太久，这段时辰她只能去集市上买，集市上的鱼可贵得多。 “这倒不是不行，不过我得先问下你这鱼的价格，若是比集市上价格高，那我还不如去集市买。”穆思淼点到为止，齐俊冬也不是听不明白。 他掰生菜的动作停下，朝穆思淼扯出一个笑：“穆姐姐自行定价便是，反正范娘正病着，此事由我全权负责，不过我往常并未注意鱼的价格，并不知晓该定多高。” 去集市便能知晓鱼的市场价，穆思淼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是真不知晓，还是想看自己的内心价。 “嗯？”穆思淼挑眉一笑，“既然如此，那么10文如何？” 正常价一般为20到30文之间，穆思淼这样相当于屠龙大刀，她目光看向齐俊冬，观察一番他的表情。 然而他眼睛连眨都没眨，便点头应声：“可以的穆姐姐，你往后需要的话提前一日同我讲就是，我翌日来上工时带来。” 眼看他的话不像是在哄她，穆思淼顿时有种负罪感：“诶，我开玩笑的，鱼的市价得要20文，怎么能10文卖我，若是被范嘉蓓知晓，岂不是会觉着我欺负人。” “无妨，她不会知晓的，10文就好。”齐俊冬冲她扬起嘴角，穆思淼却倏地后背一冷，怎么觉着有些怪异呢。 她目光投向齐雨泽，他正喂着玥儿，似乎并未听她们方才的聊天内容，察觉到穆思淼的视线，齐雨泽抬眸望过去，一脸茫然。 穆思淼收回视线，接受齐俊冬说出的话，有便宜谁会不占呢：“既然如此，等家中的鱼用完，到时就得麻烦你了。” 齐俊冬应声，继续吃着饭菜。 午时预定肉夹馍的学生也顺便订了一份翌日辰时的酱香饼，吃过饭后，三人一同备着食材，小笼包与酱香饼并不像肉夹馍那样受欢迎，毕竟已经售卖许久。 穆思淼在灶房做着鱼丸，齐雨泽与齐俊冬一人和面，一人准备着小笼包的馅料。 土鸡已经吃完，也就没有鸡骨汤能够做胡辣汤，不过做鱼丸倒是剩余不少鱼肉，于是穆思淼便决定将胡辣汤转变为鱼汤。 鱼汤的话就算煮多也能够存放，煮面或者泡面饼之类的，总不至于像胡辣汤那样必须辰时喝完。 她先把鱼内脏挖出来，削掉用来制作鱼丸的尾部鱼肉，上层的鱼身切成小块，能够留着炸完再烩菜。 而鱼头的话，一部分用来炖汤，另一部分则能做红烧鱼头吃。 穆思淼把鱼鳃挖出来，用菜刀将鱼头竖着剁开，又连带着些骨头，并未直接剁断。 鱼头放进锅里，加入清水与从葱姜蒜之类的调料，随后盖上锅盖，用小火焖煮着，鱼汤不加调味品最好喝，或许有些轻淡，但细细品味味道会更鲜美。 灶膛中填着木柴，根本不需要太多注意力，穆思淼便一边做鱼丸，一边看顾着灶膛里的火，直到锅盖被浮沫顶起来，她走过去又加入半碗水，搅和一通后又盖上锅盖。 鱼丸的做法穆思淼已经很熟练，但院子里的两人都还未接触过，于是当馅料调制好一种以后，她将齐雨泽叫过来，让他和她去学鱼丸的做法。 齐雨泽也算是有经验，毕竟曾经做过鸡肉丸，二者做法相差无几，穆思淼将需要注意的地方跟他说过一遍，边制作边向他讲解着，齐雨泽在一旁认真听，途中穆思淼握着他的手，手把手让他去感受鱼肉的粘稠程度。 “等到这个粘稠程度的时候，就能后用虎口挤出鱼丸，然后放进冷水里，防止它散开。”穆思淼松开他的手，将剩余鱼肉递给他，“你来弄，我去看看鱼头汤。” 汤正泛着泡，飘出一阵淡淡的香味，虽然没有当初豆腐鱼汤时的白，但香味甚至比那时的浓厚。 她拿过一个汤匙，舀出一口鱼汤后尝尝咸淡，随后又往里加了些盐，盖上锅盖让它继续煮着。 院子里齐俊冬还在忙着，穆思淼现在这边已经有空闲，她便走过去，帮着他一起将余下的食材备好。 木门传来一阵响声，穆思淼侧目望去，便与站在门外的谷子与郑阿四对了视线，她这才有时间看一眼日晷，果然已经到了下工的时辰。 “掌柜的，多谢您辰时来探望我。”谷子说完后，又朝她道歉，“抱歉，我今日忽然失去意识，没来得及向您说要休假之事。” 穆思淼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再者生病又不是她愿意发生的事，她冲谷子摆摆手：“无妨，不过还是得注意身体，别太疲累了。” “这几日你就好好歇着，不用太快来帮工。”穆思淼想让她先顾着身体，然而谷子却并未听出她话中的含义，她抬眸望过来，“不用了掌柜的，我明日便能来铺子里帮工。” 穆思淼本意并没想催促她，她不会是会错了意吧？ 她正想解释，谷子便握住郑阿四的手腕，将他往门外带。 “诶，别急着走，我还未给他工钱。”穆思淼出声叫住她们，刚想转身去拿钱袋，就听到谷子在门口往里喊，“不用了掌柜的，就只是看顾下铺子罢了，无妨。” 她说完一溜烟儿离去，穆思淼走到门外时，她们已经消失不见，她摇摇头，随后带着钱袋回到院子，将齐俊冬的工钱递给他。 待整个院子只有自家人，穆思淼才开始准备红烧鱼头，齐雨泽便抱着玥儿让她在院子里跑着玩。 鱼头仍旧用菜刀将它剁成两瓣，平放在盆里，撒入盐腌制一段时辰，随后再加入姜片去腥。 葱蒜切成段放置一旁，油烧热后将腌制好的鱼头放置锅里，小火烧着，将鱼煎至焦黄，一面煎至完成后，翻过面继续煎着。 两面全部煎至焦黄后，在侧边将葱蒜炒香随后加入热水没过鱼头，酱油、茱萸粉、以及前阵子余下的啤酒通通加进锅里。 大火先烧至水开，随后又转成小火盖上锅盖焖煮着，趁这时间，穆思淼又用木薯粉加入水搅和着，倒入锅中后大火收汁，盛出装盘，加入葱末进行点缀。 鱼汤锅里蒸屉上放置着蒸好的窝窝头，穆思淼把窝窝头拿出来放到碗里，与鱼头一同放置在桌面上。 穆思淼盛出三碗鱼汤，又将窝窝头递给齐雨泽一个：“尝尝这鱼头，没有加茱萸粉，不辣，不过里面加了些啤酒。” 虽然不知道齐雨泽真正的酒量，但她并未加入太多，只是做个调味料的作用罢了。 齐雨泽闻言看向玥儿：“如此一来，玥儿便不能吃了。” “这倒是，不过鱼汤中并未有增添啤酒。”穆思淼拿过玥儿手中的窝窝头，将它掰碎之后放进碗里，“稍微泡上一会儿再让她吃，我们先吃着。” 煮饭的人是穆思淼，她自然要先顺着自己的口味，玥儿年纪尚小，现在还没有决定口味的能力，而齐雨泽并不挑食，她煮什么他都会吃。 齐雨泽听到她的话后，便专心吃着，虽说是鱼头，其中还留了些鱼身，还是有鱼肉能吃，再者，底下的汤汁才更香。 穆思淼夹过一筷子鱼肉，蘸取底下的酱料，随后放进口中。 鱼肉最令人厌烦的当属吐鱼刺，可鱼刺少的红鱼价格不低，穆思淼叹出一口气，夹一筷子鱼头上的骨头嘬着。 这上面虽然没刺，可肉太少，根本吃不饱，她边吃边用窝窝头蘸取酱汁，两人将一个鱼头吃完，穆思淼缓出一口气，抬眸望向齐雨泽：“吃饱了吗？” “饱了的。”齐雨泽喝过一口鱼汤，眯着眼睛看向穆思淼，模样很是满足。 “你觉着这鱼汤如何？”穆思淼向他说着，“这里并未放入调料，味道是不是有些淡。” “是有些，可味道还是好喝的。”齐雨泽说完后，不由得垂下头，“奴家读书不多，有些说不清楚，但就是与上次喝过的有所不同。” 第85章 第85章 我不是她 “确实有所不同, 毕竟我除了盐以外没有放其他的调料。”穆思淼向他解释着，“这样会将鱼汤原本的味道煮出来，虽说看着颜色有些清淡。” 齐雨泽闻言点头：“味道确实比曾经的豆腐鱼汤更好喝些。” 穆思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听到齐雨泽的话后，她也端起碗，一口气喝完半碗鱼汤。 如谷子昨日所说那样，翌日辰时，穆思淼推车前往铺子时, 她正与齐俊冬一同站在门口, 反倒是郑阿四不在。 不过他又不是帮工, 不在也属正常。 近期铺子事情太多，多日没关注过斟满奶茶铺, 于是在早饭售卖完毕后, 穆思淼回家吃过饭, 便抬步往奶茶铺子那边走。 时辰还早, 两人貌似刚出摊, 铺子前只有零星几人。 穆思淼站在门口并未进去，而是观察一番人流量，随后又绕过街道, 往那边那家糖水铺走去。 虽说上次已经与糖水铺掌柜面对面碰过，可她并不是每日都在，糖水铺的其他帮工也并不认得穆思淼。 她先是左右查看过，发现那掌柜的并不在后，才抬步走过去，拿过菜单扫过一遍。 菜单上的糖水种类比上次来时多了几样，其中包括橙汁，不过她们并不知晓姜糖苏叶饮的做法。 穆思淼猜测她们可能是看过蒋文娅处理食材, 看到橙子后便买了。 她视线再次往下看，却看到珍珠奶茶，穆思淼眉头一挑，难不成她们已经知晓珍珠制作的法子？ 她放下菜单，把三文钱递过去，点了杯珍珠奶茶。 等待期间，她望向柜台后帮工的手法，身旁方才有一人点了杯橙汁，帮工此时正用手将橙汁挤出来，看上去就很费力。 穆思淼摇摇头，果然只有她们铺子才有榨汁的器具，珍珠的话或许是提前备好的，她只能看到帮工从旁边的木桶中舀出来，随后倒进碗里。 看不出材料。 不多时，装着珍珠奶茶的纸袋就被递过来，里面的珍珠吸入口中，穆思淼缓慢咀嚼着，发现并不是赤糖的味道，反而像是紫薯？ 糖水铺的掌柜不算太笨，竟然能想出用紫薯，不过还是与珍珠的味道不同，但竟被她误打误撞找到做芋圆的法子。 穆思淼离开糖水铺，走到奶茶铺前手肘撑在柜台上，蒋文娅立即靠过来，她把方才吃过的珍珠向她说明。 “沈氏糖水铺里也有珍珠，不过这珍珠与我们的不同，不是用赤糖做成，而是用紫薯，而且也没有我们的有嚼劲。”穆思淼说完后，提醒她，“往后煮珍珠的时候，记得要将侧边的帘子遮起来，别让旁人看到学去了。” 蒋文娅闻言点头，又望向穆思淼：“穆掌柜，前几日宋掌柜来过，她说奶茶品种有些少，还想再增添几种，让您再想几种。” 这几种奶茶属实买了挺久，但现在气温还不高，新品还得是热饮。 穆思淼朝她点点头：“知道了，待我回去想想再说。” 宋欢家中距斟满奶茶铺更近些，于是每日会有账房先生去算账，两人并未说过固定分红的日子，都是看着穆思淼的时间来。 恰巧今日有空闲，于是从奶茶铺离开后，穆思淼便往宋氏钱庄走去，宋欢今日倒起得挺早，她正坐在柜台前，手中握着一盏茶。 听到脚步声后，她抬眸望过来，随后冲她一笑：“今日怎得有空来？” “家中有帮工帮着，我闲来无事便去奶茶铺瞧瞧，正好近期的分红没算，我就来了。”穆思淼没跟她客气，直接说出来意。 宋欢也没觉着有什么，她叫出账房先生。 账房手中拿着账本，里面包括这些日子的收支，穆思淼对这些并不在意，毕竟她并未出银两，只是做饮品。 她只在意最终能够分到的银两。 算盘噼里啪啦响着，穆思淼接过宋欢递来的茶盏，她低头抿一口，抬头询问宋欢有没有新品的想法。 “冬季能买到的水果不多，虽说我本想喝冰果茶，但这气温还不高，热饮更容易售卖些。”宋欢说得这些话也是穆思淼所想，她刚点头，便听到她继续说着，“我前日看到有摊子售卖苹果，不如做苹果牛奶试试？” 穆思淼点头，她的想法不错，而且食材都是她负责，她又不需要出银两：“既然如此，要不然再加一样香蕉牛奶？” 二者做法相差无几，不过都是奶茶与水果融合，听到穆思淼的话，宋欢点头应声，眼眸一闪：“可行，香蕉牛奶也好喝，曾经我喝过那种儿童牛奶。” 说实话，穆思淼也喝过。 “你先买食材尝试做些，明日我去你家中尝尝，哦对了，食材采购的账单记得留着。”宋欢说完之后，账房也已经算好分红的银两。 穆思淼掂量着沉甸甸的钱袋，又拿过账房手中的账单，最终分到三两银子，对她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毕竟她几乎没出力。 “不用明日，你申时过来就是。” 钱袋揣进胸口，穆思淼带着银两，又向宋欢借来一个篮子，心情愉悦地离开钱庄，路过集市时顺便采购了苹果与香蕉，以及需要的牛奶。 回到家中时，齐雨泽与齐俊冬正坐在凉亭中，等待着烤馍出锅，两人之间满是尴尬的氛围，除了玥儿偶尔的哼唧声外，就没有其他声音。 “怎么如此安静？”穆思淼把篮子放置在桌面上，从里面拿出香蕉与苹果，转头看向齐雨泽，“雨泽，你午时与俊冬一同去售卖如何？我今日要在家中做新的饮品。” 齐雨泽自然是愿意的，但齐俊冬表情明显不满意，但他不过是帮工，除去与他的兄弟关系外，齐雨泽也算是半个掌柜的。 他只得点点头。 “玥儿就放在家中由我看顾，你们专心售卖就好。”穆思淼说完抱起玥儿，不久后，烤馍出锅，齐雨泽欲言又止，不过只是看她一眼，便转身推着拉车离去。 茶叶仍旧是上次翻出来的，年前拿出来晾晒过，牛奶浓郁、再加上茶叶要翻炒一遍，这点稍微的瑕疵不需要太在意。 没有削皮刀，穆思淼只能用菜刀进行削皮，刀具实在太过危险，于是她削下来一小块苹果，让玥儿坐在一旁啃着。 她牙齿还没长齐，但能够解解闷儿，不然穆思淼总怕她碰到菜刀。 这次不过是试吃，穆思淼不需要准备太多，她只削了两个苹果与香蕉，切成块状与片状之后，便端到灶房中，玥儿也被她放置在婴儿车里坐着。 将锅烧热之后，控制好火候，加入茶叶与苹果，苹果清香与茶叶的香味散发出来后，她把锅里的木柴拿出来，小火又翻炒半晌。 等苹果汁水与茶叶融合后，穆思淼将采购的牛奶加入半袋，又将方才拿出来的木柴放进灶膛，火势渐起，锅里的奶茶也随之翻腾着。 或许是因为有了苹果汁的缘故，即便加了茶叶，煮出来的颜色也没有焦糖和珍珠奶茶那般焦黄。 穆思淼将苹果牛奶盛到碗里，又着手准备香蕉牛奶，两者制作法子相同，但香蕉本就是软糯的状态，经过高温之后，更是变成糊状。 再加入牛奶之后，几乎找不到香蕉的存在，但香蕉味道已经与牛奶充分混合，甚至连整个院子里都是香蕉的味道。 穆思淼又把香蕉牛奶盛进碗里，放至一旁凉着，这时宋欢还未来到，她便走向院子角落，翻开地上的防水布，查看着番椒苗、菠菜与韭菜。 番椒又长出一片叶子，看上去应该能够移栽，不过现在宋欢还没来到，她还得等她，于是她又重新盖上，掀开旁侧菠菜与韭菜的小棚子。 菠菜还没到能吃的时候，韭菜已经长出一截，穆思淼用剪刀将韭菜贴着根剪断，直到剪下来的韭菜足够吃一顿，她才放回剪刀。 韭菜只要不拔掉根了，就能够一直生长，根本不怕会不够吃，更何况乡下的院子里还有。 韭菜放置在桌面上，穆思淼坐在桌旁择菜，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她特地让玥儿离远些，放置她再次拽到韭菜。 等她择到一半的时候，门口传来马车车辗声，不多时院门便被敲响，她走到，打开门后与宋欢对视。 “来了，刚做好还热着呢。”穆思淼将她迎进院子里，宋欢一进门便闻到香蕉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又忽地叹息，“嗯，就是这个味道。” 她说完后，下一瞬便看到在院子里坐着的玥儿，玥儿正坐在婴儿车上，听到两人的讲话后侧过头来，朝宋欢伸出胳膊。 “这是你的孩子？” 穆思淼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是或不是都不太对，最终还是点点头。 宋欢倒也没多喜欢孩子，她的注意力反而被桌面上的韭菜吸引：“韭菜？你会做韭菜盒子吗？” “会。”韭菜盒子的做法不算太难，穆思淼点头后，宋欢立即两步走到她身侧，“今晚做吗？” “？”她这话属实有些怪异，正当穆思淼疑惑时，宋欢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我能留下蹭顿饭吗？” 原来是想吃韭菜盒子，原本穆思淼也就是想做韭菜盒子，加上宋欢不过是多张嘴的事情，她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过不是晚间，而是午后。 穆思淼往灶房走，宋欢也跟着她走进去，她眸光扫过一遍灶房的装饰，面上止不住的嫌弃：“你这儿条件也太艰苦了吧？” 闻言，穆思淼不由得叹出一口气，她在现代时就是非酋，想不到连穿越都穿不到富裕人家。 她轻叹一口气，露出一个苦笑，朝宋欢摆摆手：“好了不用再说了。” 宋欢听出她话中的语气，立即噤声，不再讲环境的事。 穆思淼拿出一只碗，本想帮她盛出一碗苹果牛奶，用勺子舀的时候动作一顿：“不嫌弃吧？” 她说的是碗，宋欢白她一眼，听着她故意而为的话，她轻啧道：“这有什么嫌弃的？” “那我可就帮你盛半碗了？”穆思淼眯着眼睛笑，帮她盛出半碗递过去，又顺便帮她洗干净一个勺子。 宋欢坐到桌旁的木椅子上，用勺子搅弄着碗里的牛奶。 “这半碗是苹果牛奶，等你喝完之后我再给你盛香蕉牛奶。”穆思淼向她解释着，拿出碗又给玥儿盛出来半碗。 她端着碗走到玥儿旁边坐下，拿出勺子喂她，却不由得想出方才宋欢问出的话，虽说玥儿从血缘上属于她的骨肉，可心理上她只是个陌生的孩子。 穆思淼盯着她天真的眼眸，沉默半晌后别开脸，还是代入不了母亲这个角色，除此以外，她甚至有些愤怒。 可现实中穆思淼已经死亡，照顾玥儿就当是占原主身子的报酬，她只能如此安抚着自己。 但怒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了，将碗里的牛奶喂完，穆思淼走向灶房又帮宋欢盛出半碗香蕉牛奶。 宋欢三两口喝完，满足地点头：“不错，那便用这两样当做新品吧。” 门推开，齐雨泽与齐俊冬一同走进，看到宋欢后，两人动作都停顿半晌，齐俊冬更是有些尴尬，毕竟他曾经想嫁于她。 “回来了。”宋欢犹如主家的模样，招呼着两人，穆思淼被她的动作引得有些发笑，可当视线移动到齐雨泽面上时，不由得绷紧脸。 宋欢帮着将拉车上的木桶搬下来，穆思淼又去角落里剪掉一些韭菜，方才那些有些不够吃。 齐雨泽有些诧异，他跟着穆思淼的脚步走过来，贴着她蹲下来：“穆娘？宋掌柜为何会来？” “喔，原本只是来尝尝新饮品的味道，不过在看到韭菜后，她便想要留下吃顿午饭。” 穆思淼向他解释着，目光却很是犀利地盯着他的眼眸。 炙热的视线传来，齐雨泽顿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他小心翼翼地看过来，轻声询问：“穆娘，您是有什么话要问奴家吗？” 穆思淼并不想自己生闷气，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视线扫向他侧颈的吻痕：“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感情的？” 她这话问得突然，齐雨泽顿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眼看他一脸茫然，穆思淼勉为其难解释道：“如果别人碰你，你也愿意吗？” 齐雨泽这下明白了，他顿时攥住穆思淼的衣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哽咽：“奴、奴家不愿，奴家这辈子只会让穆娘碰……” 可他有了原主的骨肉。 穆思淼面色并没因他的话变得好看，他对自己或许是有感情的，但就是不知这感情是对她还是原主。 她眼神直勾勾盯着齐雨泽的眼眸，陡然开口：“如果我说我不是穆思淼呢？” 第86章 第86章 韭菜盒子 “你会让我碰吗？” 穆思淼眼眸深邃, 并不像是在逗他。 齐雨泽一时之间有些茫然，甚至在出声时都有些颤抖：“穆娘，您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明白……” 穆思淼承认她现在有些冲动, 但她不想被齐雨泽当成是幡然醒悟的原主：“我与穆思淼同名，但在那日辰时，她就因酗酒过量而亡故，而我在另外一个地方也逝世，却借了她的身体重生。” 看着他逐渐变得惊恐的模样, 穆思淼能够理解, 但还是要将事实说出来, 她别开脸，不再去看齐雨泽的表情：“你慢慢想想。” 穆思淼拿着韭菜离开, 留齐雨泽独自一人在韭菜旁待着, 不多时, 他才起身从角落里走过来, 抱着玥儿走进里屋。 “你们吵架了？”穆思淼正在择菜, 闻言抬眸，与环臂站着的宋欢对视着，她满脸都是八卦, 手中捏着一根从玥儿婴儿车上拿来的磨牙棒。 “没有。”穆思淼绷着脸，目光时不时瞥向里屋闭阖着的门。 宋欢咀嚼着磨牙棒，调侃笑着：“你们这也太明显了，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啊，身为女子不得让让他，等晚上，你们这样那样，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宋欢朝她挑挑眉, 眼神中满含深意。 穆思淼对此有些沉默，她不是看不出宋欢的意思，可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够用卿卿我我来解决的。 她现在只能等齐雨泽独自消化完毕。 穆思淼继续否认，说着“没吵架”，随后拿着择好的韭菜走向灶房，准备去做韭菜盒子。 做韭菜盒子需要提前醒面，穆思淼便先和面，现在玉米面中加入半勺盐，能够让面更有韧劲。 面粉铺在碗里，一半用热水和面，另一半用凉水和面，随后再将两者糅合在一起，分成大小相同的剂子后揉成团，用大葱根须蘸取猪油在面团表面刷油，放置盆里盖上屉布醒面一刻钟。 这段时辰，她便开始准备馅料。 鸡蛋太昂贵，可不加鸡蛋又失去了韭菜盒子的灵魂，穆思淼吝啬地打了颗鸡蛋，搅成鸡蛋液后倒进锅里，把鸡蛋炒熟。 韭菜清洗干净后剁碎，将炒熟的鸡蛋碎倒进去，倒入少量的盐、猪油，搅拌均匀后备用。 面团很快便醒好，穆思淼将醒好的面团擀成薄皮，加入调制好的馅料后捏成半月状，随后放置烧热的油锅里煎至两面金黄。 齐俊冬在院子里准备着卤菜所需的菜，宋欢站在他身旁，时不时询问几句，两人的谈话声时不时落在穆思淼耳中，她眸光瞥向里屋，根本没有任何动静，连往常吵闹的玥儿此时都噤了声。 灶膛里的木柴还在烧，穆思淼掀开锅盖搅和两下粥，把案板上的韭菜盒子放置到桌面上，朝宋欢和齐俊冬喊着：“你们先来吃吧，俊冬待会儿看看锅里煮的粥，别溢出来了。” 她说完后，没停顿太久便往里屋走。 屋里没有动静，穆思淼猜测可能是玥儿睡着了，她轻手轻脚推开木门，看到坐在床边的齐雨泽一动不动。 他背对着门口，不知有没有听到她开门的响声。 穆思淼跨过门槛，脚步稍微放重，特意弄出些声响来，这下齐雨泽倒听到了动静，他转过头来，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距离稍远，穆思淼有些看不太真切，她匆匆两步站定在齐雨泽身前，望着他稍微泛红的眼眶：“做了韭菜盒子，出去吃饭。” 齐雨泽不吭声，目光一直盯着穆思淼。 半晌后，才总算开口：“您方才说得都是真的吗？那您是从什么时辰来到这里的？” 他都不叫自己“穆娘”了，穆思淼脸色变沉，“陈怡叫我最后一次去倾淑阁那次。” “所以并不是穆娘悔过自新，而是您……”他说着，又继续低下头，正当穆思淼以为他不想再多说的时候，却听到他出声，“奴家喜爱现在的穆娘。” “果真？”穆思淼声音中满是惊诧，随即又觉着太不矜持，她收回视线，声音放缓，“可你当时已经与她结亲许久，竟没有感情吗？” 齐雨泽闻言声音更轻：“穆娘并不喜爱奴家，与奴家结亲不过是母亲的催促，母亲本意是打算让奴家嫁过来后帮着家中做事，可穆娘并不想赚钱做事，而是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于是母亲便跟我们分了家。” “可您不同。”齐雨泽说着说着耳尖倏地一红，抬眸瞥她一眼，“您对奴家很是体贴，奴家从未受过如此疼爱。” 他说到最后，不止耳根，甚至连面颊上都泛着红，穆思淼情绪被他的话带动着，变得轻快不少，可当目光触及床榻上的玥儿时，她情绪又有些低落。 她凑近齐雨泽耳根，鼻尖贴上他滚烫的耳廓：“可是我不喜爱玥儿，虽说也是属于我们的孩子，但毕竟不是你与我生的。” 耳廓的温度正缓慢上升着，穆思淼自知不能太过分，方才齐雨泽的话已经完全将她哄好，她也能懂得齐雨泽的情意，至少她不是原主的替身。 眼看齐雨泽烫得要冒烟，穆思淼后退半步，却被一只纤细瘦弱的手指攥住衣摆，她望过去时，齐雨泽满脸通红，眼眶泛着涟漪，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穆思淼倒吸一口凉气，握住他的手指捏在掌心：“别勾人，她们都还在院子里。” 齐雨泽闻言一愣，又匆匆低下头：“奴家忘记了。” “噗呲──”穆思淼实在忍不住笑，她拉着齐雨泽的掌心让他站起身，“等到晚上，我们再做。” 韭菜盒子做了两盘，等穆思淼与齐雨泽出来时，两人已经吃完一盘，正等着粥变冷，看到她们时，宋欢的眼神立即变得别有深意。 穆思淼瞪她一眼，握紧齐雨泽的手掌将她带到木椅子上坐着，走到灶房帮他盛好一碗粥放到桌面上。 “孩子睡着了？”宋欢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也不怪她，她并不知晓她们间的这层关系。 “吃饱了？”穆思淼反问她一句，宋欢扬起下巴，指了指桌面上的粥，“没呢，在等待粥放冷，有些烫了。” 穆思淼“哦”一声：“那便多吃些，多吃少出声。” 虽说她自认为面色凶狠，可落在宋欢眼中，都是对妻夫关系不和睦的掩饰，她捏住嘴边的空气，做出一个拉拉链的行为，但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垂下。 反而是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齐雨泽，最终视线落在他脖颈处，虽说已经有些减轻，但那痕迹一看就知晓做了些什么。 宋欢视线太过炙热，穆思淼抬手挡住她的视线，拧眉瞪着她。 宋欢摊摊手，收回视线后用指尖指指自己脖颈，又朝她挑了挑眉。 穆思淼顿时知晓她的意思，她下意识望向齐雨泽，果然看到他侧颈稍微露出的痕迹，她抬手将围项拉扯两下，把痕迹完全盖住后才满意。 齐雨泽乖乖地坐着，红着耳根待穆思淼整理完毕，随后根本不敢继续看对面的两人，只能低头去吃韭菜盒子。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都是韭菜盒子的香味，除此以外，并未有人讲话，穆思淼抬眸望去时，齐俊冬打量着她与齐雨泽，冷不丁对视后他又匆匆撤回视线，当作什么都不曾看到过。 气温不高，粥很快便被冷风吹凉，穆思淼盯着两人，话却是在对齐俊冬说：“快些吃，吃完后要继续备明日所需的食材。” 齐俊冬闻言三两口将粥喝完，走到灶房把碗清洗过后，才抬步走到院子，继续准备方才能备好的菜。 宋欢也知道穆思淼是在杀鸡儆猴，她慢吞吞喝完粥，良久后才离去，离开时还不忘将剩余的韭菜盒子带走，恰好放在白日她带回来的篮子中。 菜清洗、切块，全部处理完毕后，穆思淼把它们搬到灶房里卤着，齐雨泽在和油饼和做鱼丸，齐俊冬则调制着明日辰时小笼包所需的馅料。 穆思淼卤制菜时，只需坐在灶膛前看着火候，时不时站起身搅和几圈卤菜，让它们更加均匀地沾上卤汁。 其余时间，她都在悄悄往齐雨泽身上瞥，当他即将发现时，又转过头来看着灶膛里的火。 往常午后的时辰因忙碌而变得飞速，但今日却稍显缓慢，穆思淼卤菜期间，不知出去几趟，她扫过一眼日晷，又回到灶房，不多时再次出来绕过一圈。 最终总算熬到日晷的光影抵达下工的时辰，明日辰时的食材也已经备好，穆思淼迫不及待地跑进里屋拿过钱袋，走到齐俊冬与谷子面前将工钱递给她们。 门闭合后，穆思淼小跑着走过去，用门闩将门抵住，随后沉沉叹出一口气，掌心竟莫名浸出一手掌的冷汗。 她缓慢转身，恰好齐雨泽这时也望过来。 他刚洗完手，水滴从他手背滑到指尖，又坠落在地上，穆思淼沉默片刻，三两步跨到他面前，不顾他手上的水渍，攥着他的手掌将他带到里屋。 玥儿正熟睡着，穆思淼把手帕递给齐雨泽，让他擦拭着水渍，她则轻缓地将玥儿抱到婴儿床上，拽着齐雨泽将他压在身下。 “我不会偏心的。” 穆思淼这句话听得齐雨泽一愣，半晌后又反应过来，脊背贴着床板，他稍微动一下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床榻狭小，他就算躲也多不到哪里去。 别说他不想躲，就算想躲穆思淼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穆思淼指尖摩挲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将他腰间的系带解开，掌心按着他腰间的软肉，在他蜷缩的时候俯身吻过去。 肩膀处一片凉意袭来，齐雨泽忍不住瑟缩一下，穆思淼瞬间贴心地把被褥拉扯过来，下一瞬脚踝就被攥住，齐雨泽怔愣时，穆思淼稍微用力，他顿时停滞呼吸，别开脸紧闭眼眸发出不堪的声音。 “嘘，别把玥儿弄醒了。” 穆思淼说着，动作反而变本加厉，根本不顾齐雨泽的感受，他挣动着身子，手臂从被褥中伸出来，这时也顾不得冷，主动揽住穆思淼的脖颈，仰头贴上她的唇。 穆思淼看着他青涩的索吻行为，按着他腰的掌心更加用力，松开时甚至能看出一道红痕。 唇角被舔得发痒，穆思淼轻笑一声，齐雨泽立即睁开眼睛，想要撤回这个吻。 “亲完了？”穆思淼询问他一句，没等他回答便松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放置他逃离，“这下该我了。” 猛烈的攻势让齐雨泽喘不过气来，他手臂从揽着穆思淼脖颈变为攥着被褥，喘息声也逐渐加重，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轻轻推着穆思淼的肩膀，让她后撤。 看他眼眶湿润泛红的模样，仿佛被穆思淼欺负过，于是她勉强后撤些距离，轻啄着他的眼角：“哭得好好看。” 随后没得齐雨泽羞赧，床榻陡然一震，齐雨泽跪在床板上，脖颈被手指掐住，她侧着脸贴在枕头上根本动弹不得。 “穆娘……” 齐雨泽不喜欢这个姿势，穆思淼知晓。 可穆思淼喜爱他这个姿势下的反应，比正面时更敏感、更容易被人摆弄。 “我在。”微硌起的蝴蝶骨随动作煽动，穆思淼俯身贴过去，猛地咬上去停顿半晌，毫不意外听到一声闷哼，再次撤开身子时留下一个完整的牙痕。 抽泣声糅杂在缱绻旖旎的气氛中，床榻也随之发出抗议的声响，泛白的指尖攥着床帏，随着动作上下浮动，最终在所有声音归于闷哼时脱力坠下。 第87章 第87章 物化 翌日吃过早饭后, 穆思淼拎着香蕉和苹果往斟满奶茶铺走去，蒋文娅与蓝田也刚抵达铺子。 穆思淼从旁侧入口走进，把食材放置在桌面上, 拿出锅炉看向蒋文娅，又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张。 “按照这上面的做，我在旁侧看着。”穆思淼走到一旁，靠在柜台上观察着她的动作，同时帮着她们拿出木桶里煮好的珍珠。 穆思淼指挥着蒋文娅, 不多时, 蓝田也从侧边往这探, 慢慢学着穆思淼教的内容，虽说两人都是铺子的帮工, 但每次穆思淼总会先教蒋文娅。 蒋文娅最后确实也会教给他, 但蓝田就是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很难让人不去在意。 即便他是男子, 可再不济也是宋欢的人, 于是他便站在穆思淼身侧，探头望向蒋文娅手中纸张上的内容，努力将它记进脑中。 穆思淼侧目望着蓝田, 看到他的动作后挑了挑眉。 蓝田也与之对视着，正当他以为穆思淼会让他回到柜台时，穆思淼却突然往旁侧挪了个位置，朝他摆了摆手：“靠近些看，这么远怎么能看得清呢。” 穆思淼竟如此善解人意，蓝田脚步停滞半晌后，往前挪了挪，反正纸张上写得很是清晰, 而且她并未离太远，若是有需要喊一声她便能走过去。 但还是挡住面容更为重要，穆思淼生怕那家沈氏糖水铺中的帮工过来探查敌情，将她的面容看了去。 她从胸口拿出齐雨泽的帕子，从中折起后遮住面容，把多余的系在脑后。 穆思淼站在柜台前，整理着上面的号码牌与菜单，拿起一侧的笔墨，将她们正煮的香蕉牛奶与苹果牛奶一齐添到菜单上。 或许是未曾见过穆思淼，门前几人踌躇不前，还是穆思淼出声喊道她们才尝试着往前走来，不时与她寒暄半晌。 “你新来的帮工？之前从未见过你？” 穆思淼应声道一声：“嗯，算是吧，不过我只是来帮工一些时辰，不久后便会离去。” 听到穆思淼如此说，那人恍然大悟：“看来是与掌柜有干系之人，不然也不会来只忙这么会儿。” 她这倒是猜得准，穆思淼眯着眼睛笑，边把菜单递给她。 只见这位食客并未抬眸看，而且闭上眼睛猛吸一口气，半晌后睁开眼：“我似乎闻到了香蕉的滋味。” 她说完后，目光投向正煮香蕉牛奶的两人，不过幸亏中间被帘子阻挡，食客才收回视线，口中始终嘟囔着：“你们这铺子里的新花样倒是多，都是这边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听她说完，穆思淼点头应和：“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掌柜的自制的饮品，旁人是学不来的。” 她说话这劲儿很是骄傲，食客听完后大笑一声：“那你们可要当心了，我急着那边巷子里的沈氏糖水铺似乎也有新品要出。” 出便出，穆思淼就不信她一个现代人还能输沈氏关于奶茶的样式。 “她家也有新品吗？我们竟不知晓，不过在得知对方有新品时，您还是选择了我们的铺子，看来我们很是幸运。”穆思淼将姿态放低，看一眼她指尖点珍珠奶茶的位置，朝身后两人喊着，“一杯珍珠奶茶。” “好嘞。”两人异口同声说着，穆思淼刚转过头，便听到那食客继续说着。 “你方才说得还真对，糖水铺味道果真没有你家的好，说到这珍珠奶茶，她家的珍珠模样虽与你家铺子相仿，可味道却是天差地别的，还是你们铺子中的更有嚼劲些。” 那是自然，二者并不是一种食材做的，口感怎会相同。 不过这话但不能当着食客的面说，穆思淼便主动打着圆场：“不过是蒸煮时间不同罢了，她家的糖水铺大概是煮得时辰太久，才会导致没有嚼劲。” 穆思淼说着她的猜测，并未与食客讨论太深，毕竟这属于店铺机密。 不多时，蓝田拿着一袋珍珠奶茶走到柜台，穆思淼递给食客后，她眸光又往里望了望：“你们这饮品叫香蕉牛奶？那我下次可得来尝试一次。” 穆思淼点头，说着欢迎下次再来的话，再次转过头时，两人已经将帘子解开，锅里的香蕉牛奶正滚着，穆思淼走上前去，叮嘱她们当心，又将木桶递过去。 待稍微放凉点之后，蒋文娅才将香蕉牛奶倒进木桶中，与此同时，铺子前来售卖奶茶的几人已经自觉排好队，正一次向蓝田说着她们的需求。 穆思淼不算太忙，她帮着蒋文娅将方才食客点的奶茶全部准备完毕后，才匆匆离去，记挂着家中备菜的两人。 上次那几名学生倒是开始预定的先河，当她们晚到后，拿走前一日提前预定的肉夹馍，顿时遭受到其他不知情食客的不满，毕竟她们可是排了许久。 待穆思淼说明过后，对方恍然大悟：“因此预定所需的条件必须是前一日未曾购买到的客人，包括预定者？如若今日预定明日就只能排队，不能够连续几日预定？” “正是如此。”穆思淼向她点头，队尾的那些手中没有号码牌的客人们一听，顿时走上前来，想要去登记。 穆思淼抬手朝下方按压两下，一副让她们噤声的模样，不过也的确有效，众人停下动作，仔细听她说话。 “登记的食客走进铺子中，将明日所想吃的配菜都写在纸张上，并且需要率先交由一半的定金。” 她说完后，食客们匆匆走进铺子，将明日所需的配菜与烤馍纷纷告知谷子，由她一同写到纸张之上。 穆思淼则在铺子外售卖得热火朝天，连额角的汗渍都来不及擦拭，身侧的齐俊冬也忙着将烤馍递给客人，连带着把食客的铜板收进木盒中。 待到餐食售完，穆思淼走回铺子中，拿过纸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食客姓名与所需的配菜烤馍，顿时有些眼花。 都说物以稀为贵，如此做的话似乎与之相驳。 穆思淼沉吟片刻，用指尖点着纸张上的姓名：“此人订了三份？为何？” 谷子也不知晓，穆思淼只说把食客所需的配菜烤馍记下来，并未说过不准许预定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但她似乎看着那人的体格，这么一个烤馍似乎真的吃不饱。 “这位食客的体格大，或许是因此才会吃得较多些。” 这样的回答算是正常，直到看到下面的十份，穆思淼顿时沉默，根本不需要询问，即便食客的胃是无底洞，也不一定能装得下十份肉夹馍。 “这……”谷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并不知晓她为何要买如此之多？况且我们每日都售卖，根本用不着囤积。” 这次谷子倒说到了点上，但并未亲眼看过，穆思淼也不敢胡乱猜测，还是得等明日才能看到这位食客想要做什么。 今日郑阿四没来铺子里，收摊后谷子便与她们一同往家中走。 一行人抵达院子时，齐雨泽刚好从里屋走出来，院子里也没有玥儿的身影，看来是已经将她哄睡。 “回来了。” 齐雨泽轻声招呼着她们，只有穆思淼出声，谷子与齐俊冬犹如未听到一般，转身把车上的木桶搬下来，挪至井边清洗着。 谷子不出声正常，毕竟她已经有夫郎，面对齐雨泽不能太过亲密，然而齐俊冬与他是同母同父的血亲，竟如此生疏。 穆思淼曾经询问过齐雨泽，看他的模样应该并不知晓齐俊冬对他的厌恶，反而觉着是因为长大而变得不肯与兄长交心。 当时听到他的这个说法后，穆思淼不由得沉沉叹出一口气：“你还真是傻得可爱，思想又慢半拍。” 齐雨泽走到灶房里煮饭，穆思淼与他对视一眼，给他一个安抚的手势，随后走到井边看着那些使用过的木桶和碗，将谷子支开。 她蹲下来拿过一只碗，另一只手捏着刷锅的刷子，边刷边看向齐俊冬：“范嘉蓓情况如何？” 齐俊冬抬眸望她一眼，随后摇摇头：“似乎有些变严重了，大夫开得药毫无用处，近几日她竟开始吐血。” “这么突然？”穆思淼眉间拧起，可她并不会医治，只能询问他，“是否去看过宋大夫？” “不止宋大夫，整个集市上的大夫都看过一遍，全都束手无策，范家已经着人前往皇城请大夫。” 皇城距这也不算近，如果范嘉蓓情况愈发严重的话，说不定撑不到那个时候，齐俊冬此时定没有心情讨论关于与齐雨泽之间的关系。 穆思淼将口中的话咽下，最终只就下一句：“望她的病症能早日治好。” 可齐俊冬一直都很聪慧，他将穆思淼的话接收，随后目光看着她的眼眸：“穆姐姐，您有话可以直说，不用担忧我的情绪。” 妻主重病，穆思淼怎么还能说这些不重要之事。 然而正当她想摇头时，齐俊冬再次出声：“穆姐姐，您若是不说，我肯定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但时候肯定都没心力售卖。” 齐俊冬这话说得严重，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后，轻声询问他：“你与齐雨泽是血亲吗？” 这句话将齐俊冬问得头晕目眩，他顿时面色怔然，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朝穆思淼点点头：“正是。” “那就是说你与他是同母同父对吧？那么你们之间有误会？”穆思淼再次询问，齐俊冬则继续点头，甚至有些想笑，然而当穆思淼询问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他顿时收回脸上的笑容看过来，“他让你问我的？” “那可不是，纯属是因为我的好奇。”穆思淼并未说齐雨泽对此感兴趣，她紧盯着齐俊冬的眼眸，从中察觉到一丝明显的厌恶，但他似乎并没打算说。 “没有。” “没有？骗鬼呢？你往常对他的态度我了都看在眼里，你当我是摆设吗？”穆思淼语气也恶劣了些，活像是替夫郎找回公道的一家之主。 齐俊冬差点忘记她与齐雨泽的关系，对视半晌后，他又收回视线，反而是穆思淼紧盯着他。 “说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是否有误会。”看齐雨泽往常的模样，对这位弟弟倒很是疼爱，可齐俊冬却丝毫不领情。 “没有误会，都是事实。”齐俊冬冷哼一声，将母亲从小告知他的话全部说出来，甚至越想越气，途中还不由得瞪两眼在灶房煮饭的齐雨泽。 听完他的话，穆思淼顿时有些无语，原来是被齐母从小洗脑，竟然将齐雨泽与他自己当成赚取银两的物件，亏得她曾经还以为齐俊冬挺聪明，现在看来更是愚钝。 “虽说岳母给了你们性命，可你们本身要怎么活都由自己决定，你怎能因雨泽的礼金少，而对他产生如此之多的厌恶呢？实在是愚钝之至。”穆思淼有些不想继续往下说，齐俊冬的想法从小便被齐母把控，但现在已经根深蒂固，根本不是她说两句话就能够改变的。 将自己同兄长物化，也不知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幸亏，齐雨泽并不是如此愚钝的人，他头脑清明，甚至在得知她不是她时，都能表现得游刃有余。 “罢了，我本以为你们间有误会，看来问题并不是误会的事，那便不用再多说了。”穆思淼说完朝谷子摆摆手，将她叫过来继续刷碗，她则抬步朝灶房中正忙活的齐雨泽走去。 她的话落入耳中，齐俊冬沉默半晌后继续刷着碗，可脑海中的思绪却被她方才的一番话搅和成一团，根本难以解开。 “砰──”轻微的声响落在桌面上，将齐雨泽吓了一跳，他手中捏着的火柴掉在地上，他转过头看一眼满脸怒气的穆思淼，又收回视线将木柴塞进灶膛中，随即才走到桌子旁的木椅子上坐着。 “穆娘，何事如此动怒？能否同奴家讲一遍？”齐雨泽帮她倒出一杯茶，小心翼翼询问着，他方才貌似看到穆思淼是从齐俊冬身旁走过来的。 他顿时有些慌张：“穆娘，莫不是俊冬哪儿得罪了您？奴家代他向您……” “不用你代替。”穆思淼冷哼一声，“他并未将你当成兄长，你竟还代替他抱歉，省点力气，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领情的，他就是单纯对你不待见。”穆思淼说出这么些话，心口还是有一团火未出，她拿起茶盏一口闷完，才总算好了些。 这时她才发觉方才语气太重，虽然他对齐雨泽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到底还是误伤了他。 看着他怔然又委屈的模样，穆思淼呼吸一滞，伸手握住他压在膝盖上的手指：“我方才说得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第88章 吃味 齐雨泽抽泣着, 泪水从眼角流到下巴，穆思淼从怀里拿出帕子，凑过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别哭了, 即便你如此伤心我还是要说，他根本没将你当成兄长，你往后也不必再对他有更多关注。” 穆思淼握紧他的手掌，在他想要收回的时候攥得更紧：“别闹脾气，我在认真与你说。” “奴家没有闹, 可他毕竟与奴家是血亲。”他说完后, 替自己找补, “俊冬定是觉着年岁已长，不好意思再与奴家多说男子间的事情。” 穆思淼在现实中都从未见过这般性子的人, 没想到在古代被她遇到, 这单纯是在自我洗脑。 她们果真是一家子。 穆思淼摇摇头, 甩开他的手：“那你便去问问, 看他是否搭理你。” 兄弟二人都听不进去实话, 穆思淼索性不再出声，她走到灶台前，拿起勺子将稀饭搅和一通后又盖上锅盖, 独自站着生闷气，视线从齐雨泽身上又挪至齐俊冬后背。 餐食准备完毕，穆思淼只盛出她一人份的饭食，端着稀饭的碗走向凉亭中，与谷子坐在一起，灶房的位置便留给他们兄弟二人。 她并不是给两人制造单独的空间，而是单纯的不想与他们碰面罢了。 齐雨泽望着穆思淼的脊背，顷刻间, 又将视线转到面前的齐俊冬面上：“我都听穆娘讲过了，你厌烦我的缘由。” “喔，你有话要讲？”齐俊冬低头夹着菜，闻言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母亲说得的确不错，可我毕竟是男子，选不了什么，与穆娘结亲当初也是母亲选的。”齐雨泽并不是为自己开脱，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当时母亲也是为礼金而选了穆思淼。 “你也可以自己选啊。”齐俊冬轻哼一声，挺直腰板，“我的妻主便是我自己选的，你当时为何不能呢？” 他的反问让齐雨泽怔愣片刻，他当初确实没有想过。 他的沉默让齐俊冬更加变本加厉，他冷哼一声：“你就是无用。” 齐俊冬说完后，端着碗走向井边，将碗筷洗刷完毕，放置回灶房之后，便独自坐在院子里，准备着食材。 穆思淼虽不知二人方才谈话的内容，仅凭齐雨泽的脸色，便能知晓谈话并不顺利，齐雨泽此时仿佛被抛弃的幼儿，眼眸中透着伤感。 虽然还有些气性未消，但齐雨泽这模样属实太让人怜爱，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端着空碗走到灶房。 她坐回齐雨泽身侧：“聊得如何？” 齐雨泽抬眸看向她：“穆娘，俊冬确实对奴家有些误会。” “这可不是误会，他本就是这样想的。”穆思淼摇摇头，轻叹一声，“罢了，别管他了，如若你不想见他，那么我便同他讲一声，让他去奶茶铺子那边，或者去糕点铺。” “奴家并非是这个意思。”齐雨泽瞬间有些着急，他并不想让齐俊冬因他而调离铺子，身为兄长，他还是想他在待在身侧。 不过穆思淼对齐俊冬的想法还是挺好奇，虽说范家有管家管理，但他毕竟是主夫，现在范嘉蓓患病，他应该要回去主持大局的。 穆思淼将齐俊冬所说范嘉蓓病重之事与齐雨泽讲过一遍，询问着：“他不想归家主持大局，你觉着我要不要去劝说一番？” 齐俊冬的确更听从穆思淼的话，听到她的话后，齐雨泽顿时摇头：“俊冬本就是有主意的人，如若是他认定之事，我们的劝说根本无用，还是顺其自然罢。” 果然是血亲，穆思淼也觉着他不会听从自己的话：“好，那我便不去多说了。” 不多时，谷子吃完饭走出去，整个院子便只剩她们以及玥儿在，为防止两人待在一起影响情绪，穆思淼便让齐雨泽在灶房准备鱼骨汤。 她则在院子里准备着鱼丸，拿出案板放置在桌面上，用菜刀将鱼尾部的鱼肉削掉，途中倏然出声，看向齐俊冬：“这几日能拿来几条鱼吗？” “当然。”齐俊冬正削着土豆皮，闻言抬起头来，“穆姐姐您需要几条？” “三四条罢，反正你家中鱼多的是，根本不存在断货的情况，我也不太会养鱼，不如一次少买些。”穆思淼说着，齐俊冬瞬间打开了话茬，他似乎对此有过研究，将养鱼的细节通通讲过一通。 两人交谈甚欢，齐雨泽在灶房里看得有些眼热，他对俊冬生出一种嫉妒的滋味，下一瞬，他惊叫一声，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渍下意识往口中放。 穆思淼原本在院子里听齐俊冬讲养殖鱼的事，却没想到突然听到齐雨泽的叫声，她顿时转过头，便看到齐雨泽把手指往口中放，一看就知晓是伤到了手。 她将菜刀丢在案板上，三两步走到齐雨泽身侧，攥住他的手腕，让他的手指从口中拿出来：“别放口中，血太脏。” 穆思淼握住他的手腕拉到井边，用瓢舀出半瓢水，将他伤口上的血渍冲洗干净，随后又带着他走回里屋。 家中备着跌打的药酒，曾经用过的纱布也被暴晒后收起来，穆思淼把药酒倒在他的手指上消毒，感觉到痛楚，他立即后缩，却被穆思淼按着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抗住这一股儿痛。 “别动。”穆思淼手上握得很紧，眉间拧起，望着他手指上被切到的位置，刀伤不浅，看上去几乎被切掉一层。 药水洗过一遍之后，她用剪刀将纱布剪成细条，轻缓地缠绕在齐雨泽伤到地那根手指上。 包扎完毕后，穆思淼才松了口气，面色却始终凝重，她盯着齐雨泽，开始审问他：“方才在想什么？怎么会切到手。” “没什么。”齐雨泽缩回手，但穆思淼的目光始终盯着他，他最终还是扛不住她的视线，将方才吃味的事向她说出来。 穆思淼无奈，但是又笑不出来：“别多想，他是你弟弟，我们不过是在讨论养殖鱼的事情。” “奴家知晓。”齐雨泽点头，并未多问。 这一小插曲过后，穆思淼情绪却有些喜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齐雨泽吃味，他现在的手不能碰水，于是穆思淼三两下将鱼骨头剔除，丢进锅里后把勺子丢给他：“看着火就好，手别碰水。” 齐雨泽点头应声，穆思淼则继续走到院子里，她坐下后抬眸看向齐俊冬，果不其然与之对视一眼。 既然他不问，穆思淼也不主动说。 方才讨论的养鱼法子断开，两人间难得出现尴尬的氛围，穆思淼垂下头，继续削着鱼肉。 半晌后，齐俊冬沉沉叹出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他手指怎么回事？” “嗯？”穆思淼虽能想到他会询问，可真听到还是松了口气，她朝他挑眉一笑，“怎么？你不是对他很厌烦吗？” “反正是随口一问，穆姐姐您若是不想说的话，那便不说。”齐俊冬垂下头，一副找补的模样。 两人果然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过是嘴硬罢了。 “无碍，只是切掉一层皮。”穆思淼故意将齐雨泽的伤说得轻一些，生怕吓到齐俊冬。 听到穆思淼如此轻描淡写，看来齐雨泽的伤并不是太严重，齐俊冬淡淡“哦”一声，随后继续低头切着土豆块，时不时抬头往齐雨泽那边看。 穆思淼看到他的动作，轻啧一声提醒他：“专心点，你也想切到手吗？” 齐俊冬正襟危坐，这下倒是专心不少。 鱼丸做好时，素菜也已经准备完毕，穆思淼把盆里的鱼丸与素菜一同倒进锅里，加入卤肉的酱料倒进去，等待期间走到案板前，掀开屉布看着已经提前准备好的面团。 应该是齐雨泽伤到手之前和的面。 齐雨泽在灶房继续烧着火，穆思淼则把馅料所需的食材切好，交由齐俊冬让他调制好。 趁他走出灶房，穆思淼轻笑一声，坐在灶膛前的木椅子上：“方才他可是在询问你手指上的伤。” “真的吗？穆娘。”齐雨泽面露喜色，立即就想转头望去，穆思淼按着他的头阻止他的动作，“别看，你一看他必定会瞪你，你内心知晓就好，别太刻意去看。” 她这话一出，齐雨泽随即恍然大悟。 他点点头，继续烧着火，不过余光总往他身上瞥去。 等到全部食材准备完毕，谷子也已经将铺子钥匙还来，穆思淼分发工钱后将她们送出院子。 穆思淼坐到凉亭中，帮自己倒出一盏茶喝完，朝正抱着玥儿的齐雨泽扫过一眼，又继续垂眸喝着茶水。 齐雨泽看到她的视线，顿时想起她不喜爱玥儿的事，当即想要将她抱走，却被穆思淼拦下来：“急着走做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倒不至于为难一个幼儿。” 待她话音落下，齐雨泽舒了口气，朝她认真点头：“嗯，奴家会为穆娘生孩子的。” 他突然说这事，穆思淼还有点不习惯：“嘘，玥儿还在这呢，让她听到不好。” 齐雨泽脸颊瞬间泛红，他抱着玥儿去灶房煮饭，穆思淼则用剪刀将院子里的韭菜剪出一碗，随后坐在院子里择菜。 虽然说家中的韭菜不多，可乡下的院子里还多着，偶尔做一次韭菜盒子还是能够用的。 于是她便准备做出韭菜盒子来售卖，又因为韭菜不够，只能隔日售卖，留给韭菜生长出来的时间。 这样一来，倒是能够体现一次“饥饿营销”的手法。 他把择好的韭菜放在灶房，又重新备着韭菜盒子所需的面团，准备好后，齐雨泽的饭也已经烧好，三人吃完饭后便进里屋歇着。 第89章 第89章 把玥儿送走 翌日醒来洗漱后, 穆思淼率先前往灶房，先将韭菜切碎，鸡蛋炒熟后拌成馅料, 齐雨泽则在一旁擀着面皮。 包好后，韭菜盒子放进锅里煎着，这时齐雨泽才开始包小笼包，穆思淼便拿过油饼，煎好以后刷酱, 切成小块。 把酱香饼装进木桶后, 穆思淼把它搬到车上, 让齐雨泽在家里待着，她拉着车往铺子里走。 装韭菜盒子的木桶刚掀开, 摊位前排队的客人立即凑过来, 望着这从未见过的吃食, 大手一挥：“掌柜的, 这是何物？” 穆思淼看出她的兴趣, 便与她讲过一番：“此物名为韭菜盒子，里面的馅料是韭菜与鸡蛋，三文钱一个。” 她说着, 又把小笼包和酱香饼的木桶盖掀开，让她能够有时间去思索，等锅盖全部掀开之后，那位客人便拿出铜板递过来：“我要一个韭菜盒子，再买两文钱的酱香饼。” 齐俊冬接过铜板放置在木盒子里，用筷子将木桶中的酱香饼夹出来，放在手提秤上称着重量。 穆思淼拿过一张油纸，把韭菜盒子包起来递过去, 韭菜盒子的面皮煎得焦黄，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食客接过后咬上一口，焦脆的外皮加上里面韭菜鸡蛋糅合，香味瞬间溢出摊铺。 后方的人一闻便知晓上了新食，如往常的新食一般，当队列走到一半时，韭菜盒子的木桶便空空如也。 后方的食客看到她把木桶撤下去，顿时有些不乐意：“怎得就准备这么多？我这号码还在手中呢，竟已经卖光了，那我还怎么买？” “抱歉。”韭菜盒子本就不多，穆思淼也没打算将它当成主要吃食来售卖，但如果仅仅是自家吃的话，又太浪费了，不如售卖多挣些，可又会发生现在这种事情。 “真是抱歉，韭菜盒子本就不多，我们只有这么多的量，且只能隔日售卖。” “也不能提前预定？”食客听闻语气立即变得严厉，“这点量你们都没有，还开什么摊子，不如早点关门。” 她冷哼一声，又指指一旁的酱香饼：“称三文钱的。” 穆思淼沉沉叹出一口气，虽说这位客人并未追问到底，可后面的食客也总会抱怨一声，听得多了，她便觉着需要一个补救法子。 她不知晓韭菜的价格，可家中分明有，再去采购便会有种不值的感觉，穆思淼售卖时思索着，却没想出什么法子来。 而且乡下院子里也有一大块韭菜地，就是距离有些远，再者，韭菜的生长速度并没有太快，割取后必须要等待几日才能长出来。 可若是这样的话，摊子上的吃食便要减少一样，三种吃食加上鱼汤，可有些吃不消，穆思淼想得头昏脑涨，最终还是决定还是遵从自己的想法。 既然她准备做饥饿营销，便不能怕被骂，她方才数过木盒里的铜板，虽然被多位食客嘀咕过，可木盒里的铜板并未减少，甚至因为前几位客人购买韭菜盒子，铜板因此而增多不少。 赚钱才更重要。 穆思淼想明白后，便将脑中的纠结抛除，她走到铺子里，把用过的碗收回车上，刚转头便看到郑阿四正在门口站着，看样子是来叫谷子归家的。 她朝谷子招呼一声，让她将铺子锁上门，便拉着拉车带着齐俊冬往家中有。 前日说过要买鱼，今日齐俊冬便拎着一个木桶而来，走到院子后，他把鱼倒出来，放置到一个大木盆里，将它们在里面养着。 看着里面游动的鱼，齐俊冬向穆思淼提着意见：“穆姐姐，您一次也用不着这么多，不如我每日带来一条，刚好鱼肉也能更新鲜些。” 他说得属实合理，但每日带一条的话，会有些被动，如若他今日有事未来帮工，那么穆思淼便没有鱼能用，再跑到集市上买倒是会耽误不少事。 穆思淼将顾虑与齐俊冬说过一遍，他顿时醒悟：“还是穆姐姐想得更周到。” 往后几日，并不是每日都有韭菜盒子，为了提醒食客不要跑空，穆思淼特地在铺子前挂着一块挂牌，上面写着韭菜盒子出摊的日子。 虽然有些别出一格，可街道上的食客倒未觉着，每日韭菜盒子一出摊，便会被住得更近的那些食客抢到手。 尽管还有太多客人未吃过，可每日的收入并未受到影响。 这日足午后，穆思淼刚将摊位上的木桶收拾好，便看到远处走来两人，又是穆艳娥与穆父，她们这次并未似往常那般来势汹汹，反而看上去有些温和。 穆艳娥走在前方，最终脚步定格在摊位前：“明日社日，记着回村。” 她这话犹如命令一般，穆思淼对这社日并不了解，身侧的齐俊冬倒是懂得多，看到穆思淼茫然的面容后，她便向她解释道：“二月二社日是村中祭祀土地神的日子，要村中每家每户凑银子去土地庙烧香祭祀、挂社坟、吃社饭、饮酒等。” 穆思淼从未听说过，但她对于二月二倒有些记忆，农村称二月二为“龙抬头”，烧香后用灶房烧火后的草木灰在院子里画出两个圆，当成谷仓，象征着许愿明年庄稼有好收成。 就是没想到古代二月二竟然还掏钱集体祭祀。 不过也是为了收成，这个银两倒可以出一些。 “出多少？”穆思淼询问着，但总归对两人不太信任，未等她们出声，穆思淼便再次开口，“罢了，既然社日是明日，我便带着雨泽与玥儿一同回去，我亲自将银两交给村正，还是得多谢母亲父亲来这一趟。” 两人没想到穆思淼如此有心计，竟然不准她们出声，穆艳娥哼笑一声，并未多说，这次倒是很轻易便离去。 没听到她尖锐的怒吼，穆思淼甚至还有些不适应，她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总觉着穆艳娥方才的笑有些不对劲，可她暂时又说不出个缘由来。 将明日休憩的告示贴出来，穆思淼与齐俊冬继续往家中走去。 两人抵达家中，齐雨泽正在用菜刀刮鱼鳞，鱼尾乱动，他身上都被溅到了水，看上去有些狼狈。 “你放那儿吧，待会儿我来。”穆思淼看到他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她转身准备卸下车上的木桶，便看到齐俊冬两步从她身侧路过，脚步停在齐雨泽身旁。 从他手中接过菜刀，从刀背猛敲一下鱼头，它顿时停止跳动，老老实实在盆里躺着，甚至连动都不动。 穆思淼看得目瞪口呆，这画面属实有些凶残，齐俊冬身为男子，非但不怕反而动作利落干净，就像他曾这样做过一般。 “你这手法是跟谁学的？”穆思淼询问一句，齐俊冬倒不以为然，他走到车旁，继续卸着车上的木桶，“跟家中的渔夫，她在家中杀鱼都是先敲晕后才刮鱼鳞的。”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跟专业人士学。 穆思淼将这手法记着，随即才想到在刮鱼鳞的齐雨泽，他望着放置在一旁的鱼和菜刀，迟迟不敢下手。 齐俊冬方才手上的劲儿根本没收着，此时木盆中的水已经被鱼头染成红色，齐雨泽惧怕也是正常的事。 “雨泽，你去煮饭罢，明日我们停工一日。”穆思淼让她起身，拿过那条鱼继续刮鱼鳞，“方才母亲来过，让我们明日归家一同去土地庙祭祀。” 明日社日，齐雨泽这个土著倒是知晓，可往年母亲从不叫她们，今年倒是稀奇，他不止这样想，也将这件事告知穆思淼。 “果真？去年也没叫过你们？” 齐雨泽闻言点头：“穆娘，母亲是不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今年才会叫我们过去。” 她所需要的不过是银两罢了，可这银两是交于村正，即便穆艳娥再有能耐，也不敢与土地公抢祭祀银两罢。 “罢了，反正明日便能知晓。” 穆思淼说完后，继续刮着鱼鳞，刮完之后便将它开膛破肚，把里面的内脏全部挖出来后，用井水清洗一遍，放置在一旁的碗里。 井水将鱼肚里的血渍洗干净，穆思淼又将鱼鳃处理掉，把整条鱼挂在窗棂上晾晒着。 齐雨泽今日煮的是面片，看上去就很清淡，不过这样清淡的面食玥儿倒是能吃，穆思淼看她一眼，刚巧与她对视。 从上次与齐雨泽表明身份后，穆思淼便故意将玥儿忽视，但现在看到她忽闪的大眼睛，以及抬手想让她抱的模样，她顿时觉着孩子有些无辜。 “别朝我伸手，我是不会抱你的。”穆思淼用手指碰碰她的手臂，转过头时，只见齐雨泽匆匆走来，把碗放置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响。 “穆娘，她毕竟是奴家的亲生骨肉，求您别将她送走，奴家不能舍弃她……” 齐雨泽说完后，眼眶瞬间变得湿润，鼻尖也因为抽泣而泛红，穆思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只是碰了穆锦玥手臂一下罢了。 “我没说要将她送走。”穆思淼轻嗐一声，“我只是跟她说不想抱她，不过说了也无妨，她现在又听不懂我的话。” 没想到是他误会了，齐雨泽松了口气，很是生硬地转移话题：“穆娘，锅里的面皮煮好了，您去盛吧。” 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太拙劣，可穆思淼又不能再说什么，她叫一声院子里坐着的齐俊冬：“过来盛饭。” 盛好饭后，穆思淼与齐俊冬坐在凉亭中，齐雨泽则带着玥儿坐在灶房的桌子旁，小心翼翼地用木勺子舀出面皮，吹凉后喂给她。 穆思淼收回视线后，却看到齐俊冬也在往齐雨泽的方向看：“你觉得玥儿如何？” “嗯？”齐俊冬还以为她是询问玥儿的长相，半晌后开口，“与穆姐姐长得挺像的。” 长得不像的话，倒是要出大事了。 穆思淼冲他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你喜爱孩子吗？” 方才齐雨泽的话仿佛在提醒她，若是能将玥儿送走，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而最合适的人选便是齐俊冬，齐雨泽的血亲，以及家中富足且有人照料。 “你与范嘉蓓结亲也有月余，早晚都会有孕，不如先将玥儿交给你带两日，你先感受下为之父亲的感觉。”穆思淼说完后，轻叹一口气，“我们现在虽还算不上太忙，可再过月余这铺子就要租出去，到时我打算再租赁一家大铺子，那时候我们便可以售卖早中晚三餐，玥儿实在没空照料。” 穆思淼也并不打算逼他太紧，毕竟也是随口说说，就算他同意，齐雨泽那边也是个硬茬：“让你照料我们更放心。” 齐俊冬没多思索，便朝她点了点头，反而使得穆思淼面露诧异—— 作者有话说：百度百科：社日节 第90章 第90章 社日节 “我并不是想将玥儿送走。”穆思淼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齐雨泽, “过阵子，淼仙糕点铺的分红便会到手，我打算再租赁一间铺子, 而现在这间零食铺便交由谷子与郑阿四，到时候我们定然忙得厉害，于是便在白日将玥儿送到俊冬家中，让他家管家看顾着，等收工后你再去接回来也不迟。” 虽然穆思淼是打算让玥儿夜间也在那边, 这样就不会打扰她做事, 但这样齐雨泽肯定不会愿意, 如此一来，她便想到这折中的法子。 毕竟白日也能宣淫。 得知穆思淼并不是真的要将玥儿送走, 齐雨泽才松了口气, 他用衣角擦拭着眼角即将掉落的泪水。 翌日, 三人醒来洗漱后回了乡下, 本就只有一日的空闲, 穆思淼也没打算多待，于是三人便走路前往，并未拉车和带筐子。 昨日穆艳娥并未说时辰, 但前一日齐雨泽向她解释过一番，原来辰时就要准备，她们今日起得不晚，抵达院子里时还早。 灶房太久没开火，可曾经烧火剩下的草木灰倒没丢弃，虽说这边似乎没有那个习俗，穆思淼还是用铁锹铲出一铲子，在院子里撒出两个圈的形状。 刚画好, 木门便被敲得咚咚发响，穆思淼抬眸望去时，只见穆父站在门外，等她望过去后抬步走进来，扫视一眼院子里被盖着的地方：“这里都种得什么？也不知要给我们送些。” “哦，还没成熟。”穆思淼随意敷衍两声，询问他，“父亲这是来叫我们回村里去吗？没想到竟如此重视我们呢。” 穆父眼神飘忽不定，说话有些结巴：“啊对，社日节可是个大日子，自然要等村子里所有人都到后才能开始，收拾收拾赶紧走吧。” 穆思淼应一声，瞥他一眼后转身走回灶房，让齐雨泽带着玥儿走出。 一行人往村子走去，穆父在前方走着，穆思淼她们则在他身后缓步跟着，她特地与之相隔一段距离，凑近齐雨泽耳边：“你觉着他哪里不对劲？” 齐雨泽闻言抬眸，看着穆父的背影，半晌后摇摇头：“奴家看不出。” “嗯……我也看不出，不过我们稍后得注意些，万一他给我们使绊子我们也好尽快有对策。”穆思淼叮嘱着齐雨泽，他听到后点点头。 不愧是全村人都出动的大节日，她们刚抵达村头，便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在村口，没等穆思淼询问，穆父就向她解释着：“土地庙就盖在这里，等到吉时，村正便会挨个儿叫喊，到时你便走过去交祭祀所需的银两。” “懂得了。”前方搭好的桌子前坐着一位年长的女子，穆思淼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她坐在哪里，在村里的地位肯定不低。 只见穆父走到女子身旁，嘴唇翕动，女子拿起毛笔在纸上比比划划，半晌后便示意穆父退开。 不久，从里屋走出一名面色威严的女子，她严肃地望向门外的村民，询问坐着那位女子：“如何？人是否已经到齐？” “回村正，已经到齐了。”女子恭敬地回应，穆思淼顿时也知晓了她的身份。 “既然如此，便先准备祭祀所需的银钱。”村正开口道，那女子当即坐下，对着铺在桌面上的纸张叫喊村民的姓氏。 穆思淼站在原地，直至听到“穆家”时才稍微动弹，穆艳娥正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缓慢的动作，不由得催促，用手指推搡着她的脊背。 “啧。”穆思淼烦躁地轻啧一声，转过头瞪向穆艳娥，她顿时收回手，被穆思淼眼神吓得够呛。 穆思淼收回视线，轻哼一声，电视剧果真是没白看。 她走到桌子前，女子抬眸看她一眼，随即出声：“三两银子。” “多少？”穆思淼分明听到前几名都是一两，然而到了她这却变为三两，她拿钱袋的手指顿住，又将钱袋往怀里塞了塞，“不知能否说明一下，为何我要贡献的银两比旁人要多些？” “并不多，是按家中女子为数目，每名女子贡献一两，穆家除一名幼女外，其余有三名女子，为三两银子。”女子的话落在穆思淼耳中，她站在算是知晓一路上穆父为何如此心虚了。 “原来如此。”穆思淼朝她眯起眼睛，随即转过身望向站在后方的穆艳娥，“母亲，原来要按照当家女子来算数呢，可我只带了一人的银两，您与姐姐的便自己交罢。” 穆思淼说完，从钱袋中拿出一两银子拍在桌面上，毫不在乎旁侧那些人的眸光，走到齐雨泽身侧后，朝穆艳娥弯眸浅笑。 众人视线都落在穆艳娥脸上，她顿时觉着面上烧得慌，她匆匆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快步交由女子后又灰溜溜回到站着的位置。 随即恶狠狠地瞪着穆思淼。 若是穷苦之人越想要面子，穆艳娥本就是用这特性来算计穆思淼，没想到她根本不在乎。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喊她。 毕竟是祭祀土地公的大事，自然不能当众驳回穆思淼的话，穆艳娥只能硬生生吃了这个哑巴亏。 她从桌子走回时，途中不免听到些闲言碎语，其中便有说她不顾孩子意愿的话。 察觉到身侧传来的炙热眸光，穆思淼回望过去，朝那三位挑眉一笑，看上去很是嘲讽。 “母亲，她竟如此不顾及家，她现在可是有个食铺，我同窗同我讲过，食铺在集市那里生意好的很。”虽说穆筱要去参加科举，可她往常闲暇之余，还是会想知道些穆思淼的情况。 当初知晓她日日夜夜去倾淑阁，甚至连家中都长满杂草时，穆筱才放心上路去参加考试，却没想到待她归来时，竟被母亲告知她去了市集，还开了间食铺。 “母亲，穆思淼定然是故意的，我分明看着她钱袋中有银子，她就是特意大声喊您的名字，让您当众下不来台，最终只能憋屈的上交银两。”穆筱凑到穆艳娥耳侧说着，作为家中最有学问的人，穆艳娥自然听从她的话，转头瞪穆思淼好几眼。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或许我已经碎尸万段了。”穆思淼说着却不由得笑出声。“你觉得她们这模样像不像戏子，不对，戏子也得要面容姣好才行。” 穆思淼说着摇摇头，齐雨泽也被她的话语逗笑，可祭祀本是个肃静的场合，他只能垂下头，抱着玥儿强忍着笑。 所有银两递交上去后，村正让那女子把银两带回里屋，随即抬步往南方走，村民便跟在她身后，顿时场景有些震撼。 杂乱的脚步声全部冲着一个方位走，穆思淼不喜欢与旁人挤，便稍微等待着村民走过去，她则带着齐雨泽和玥儿跟在最后。 脚步停在一所一人高的庙前，村正站在庙正前方，接过身侧人递过来的三根香烛，捏着它的底端拜了又拜。 拜完后，她将香烛插进装满小麦的香炉里，站到一侧向跟在前方那几人示意，前方几人也学着她方才的动作，拿过放置在香炉前的香烛，点燃祭拜后插进香炉中。 村民人数众多，等到穆思淼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她甚至都有些犯困，还不如在家中做小笼包更有趣，至少还能够赚银子。 她手中捏着香烛，弯腰拜三下后，将香烛插进香烛，刚要转身却听到村正叫住她：“你就是穆思淼？” 穆思淼顿住脚步，转头看过去：“村正有何贵干？” 村正朝她摆摆手，似乎有要事相商，穆思淼抬步走去，跟随她走向旁侧的空地上，村正原本面色严肃，再次转过身时，面容上已经堆满笑。 “听你母亲说，你在集市开了间食铺？” 一听到食铺，穆思淼便嗅到不好的味道，她瞬间摆手：“不过是一个租赁的小摊子罢了，不算什么食铺。” “这样啊。”村正笑意稍微收敛些，但还是继续询问，“那收成如何呢？” “不怎么好，集市上并未有什么客人，谁家都有会煮饭的夫郎，怎得还会浪费银两去购买吃食呢。”穆思淼面露难色，无奈地边叹气边摇头。 村正看着她的模样不像装的，可与旁人说的并不相同：“可我听说……” “哎呦，村正我跟您说，这食铺本就快要要开不下去了，不知您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也想要开食铺，如若您想要的话不必如此麻烦，我可以直接转租给您，刚巧我租赁的日子也快到了。” 穆思淼一口气说着这些话，原本以为村正不会再说什么，没想到她却摆摆手，否认道：“不，我并未有开食铺的想法，只是想让你教教村民们，有银子大家一同赚才更好，你说是不是？” 不是，穆思淼只想自己挣钱。 她再次叹声：“唉，村正，您看我这都能把食铺经营到关店，万一村民们赔了钱，我可担待不起，您还是另起高明吧。” 虽然不知是谁告知她的，但用手指头想就能知晓跟穆艳娥脱不了干系，穆思淼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待她走回齐雨泽身侧时，穆父也在，他难得在逗着玥儿，看上去还真像是和谐的祖孙关系。 “村正方才同你讲什么了？”看到她走回，穆父停止逗玥儿玩的行为，转头询问着。 不知他是在装还是真不知晓，难不成此时与他无关？ 穆思淼面色如常：“哦无事，只是在夸赞我方才的表现而已，看来村正还是和明事理的，竟然还安抚我，说她不会多收，是一人一两银子就是一两。” 穆父瞬间噤声，他不是听不懂穆思淼话语中的含义。 他尬笑两声，再次转过头时，穆艳娥与穆筱也已经拜过土地神，穆父立即转过身，朝两人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穆思淼不禁思索着，或许真的不是他，这样看来，这村里竟还有不少眼红她的人，她暗自决定，到时换了新铺子后，一定不要挂有关自己姓名的牌匾。 烧香祭祀过后，便是吃社饭。 一众村名再次回到村头，方才记录交银子的女子此时正在灶房，她身侧站着一男子，看上去应当是她的夫郎。 两人手边放着一堆碗，锅里的饭食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穆思淼看一眼便觉着味道一定不太好，但毕竟是社饭，能吃就不错了。 “各位来这边排队，一个一个来，所有村民都有份。”村正指挥着，穆思淼看过锅里的饭食后也绕到后方排队，齐雨泽与玥儿站在她前方，中间隔着一名女子。 她扫视一眼后，目光探究地望着齐雨泽：“你是哪家的郎君？我好似从未见过你。” “穆家的。”齐雨泽轻缓出声，目光看到齐雨泽后，不由得想走过来，然而那女子却突然惊呼一声，“穆家？莫非是在集市上卖新奇吃食的那个穆家，郎君，你告诉我，那新奇方子到底从何而来？” 她说着，几乎要凑到齐雨泽身上去。 “诶。”　穆思淼拍拍她的肩膀，随后看到她凶神恶煞的面容，倒也不怵，“不如直接问我如何？毕竟方子都在我脑子里。”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听到穆思淼出声后，她立即赔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罢了。” 她说完还特意后退一步，与她换了个位置，让她与齐雨泽站到一起去。 虽然只是个插曲，可从她口中穆思淼得知，应当是有人特意散布她在集市开食铺赚银子的消息。 她那铺子虽说名称好认，可位置毕竟有些偏僻，在私塾旁的巷子里，若不是老熟人，肯定不能如此准确寻到，更何况还知晓她铺子里的吃食新奇。 猜想太多不如直接询问，穆思淼转过身看向方才那女子，她原本还在哼着戏曲，一转头没想到与穆思淼对视。 她立即出声：“我可并未有非分之想，我之前想知晓吃食的方子而已。” 女子只是面相长得凶，看上去脾性倒软得很，这样就更方便了。 穆思淼闷咳一声，指节在按压下发出清脆的“咔咔”声，这女子顿时更加惧怕，穆思淼轻呵一声，装腔作势冷声询问：“你方才所说的这些都是从何处听来的？” “哪些？”女子反问一声，穆思淼便再次重复一遍，“说我开食铺、有新奇的吃食这些。” 女子思索片刻，在穆思淼指节再次响起时仓促出声：“穆筱，是穆筱说的。” “那日，有媒人给她说亲，说的夫郎她貌似看不上，便说她有个姊妹在集市开食铺，每日收成高着呢，哪怕排队都不一定吃得上。” 女子说完后轻叹一声：“你知道的，那些个媒人都是大喇叭，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里的人都知晓了。” “……”穆思淼从未如此无语过，她的食铺与穆筱何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穆思淼闻言垂下眸子，将她与村正说的那副说辞说出来，最后不由得攥紧她的手：“你可得替我传给村里的人，若是姐姐娶到夫郎后被发现，我们穆家定不得安生。” 女子听到她的请求，顿时眼眸一亮，朝她点头：“我最喜欢传话了，明日我便会让整个村里的人都知晓，一定不会引来夫郎闹事。” “多谢了，看在你帮我的面子上，下次若是有机会来集市，我送你一点吃食。” 穆思淼只是客气客气，那女子一听，顿时面露喜色：“这敢情好，我明日便去，我知晓你铺子的位置。” 穆思淼倒没见过这种情况，不过明日来也好，等她换了位置肯定要隐蔽些，到时候村里的人都不能告知。 “行。” 社饭果真如穆思淼所猜想，味道确实不行。 但村正边走边查看着，非要让她们将社饭吃干净，毕竟是祭祀土地神，必然不能浪费一点粮食。 穆思淼只能屏息将碗里的汤喝完，转过头时，齐雨泽也已经喝完，他倒没多大表情，甚至还有些回味。 “你觉着好吃？”穆思淼不由得询问一声，齐雨泽看着她摇头，又低声说着，“社饭不能说不好吃的穆娘。” 原来是因为这点，穆思淼随即点点头，收回齐雨泽的碗正准备放回去，却被刚才那女子挡住去路，她一把夺过穆思淼手中的碗：“我来送。” 半晌后，她又端来两碗米酒，分别递给穆思淼和齐雨泽：“社饭后要饮酒，一口闷完就好。” 女子说完后便离开，走向其他人身旁唠嗑。 穆思淼轻叹，这酒量喝完后她估计就得倒下，她低头抿过一口，刚准备让齐雨泽记得带她回家，下一瞬手臂被拍了拍，齐雨泽凑近她耳边：“穆娘，奴家的已经喝完了，把您那碗也给奴家吧。” 只有上次做鱼时加过些啤酒，穆思淼根本不知晓齐雨泽真正的酒量，没想到他竟如此能喝。 齐雨泽面色如常，穆思淼便信了他的酒量，悄然换了酒碗，等到碗空后，她才把酒碗放回去。 整个社日节算是结束，众位村民纷纷从村正院子离去，其中不乏醉酒的人，穆思淼刚要起身，便看到村正的身影，看她的脚步走向，似乎还是要朝自己而来。 她顿时靠在齐雨泽肩膀，眯着眼睛眼神迷离，嘴里装作说着呓语。 “回家、这里太闷了……” 齐雨泽顿时知晓她的意思，一手抱着玥儿，另一只手撑着她的身子。 “怎么醉成这样，不过是普通米酒罢了。”村正还是有些不死心，消息毕竟是从穆家传出来的，怎得可能是她说的那般亏银子，她想再来问问，却没成想穆思淼竟醉得如此厉害，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齐雨泽将穆思淼带走。 90-100 第91章 第91章 分红 穆思淼脚步走得歪歪扭扭, 齐雨泽扶着她也有些吃力，直到走到村正看不到的地方，她才站直身子, 除了脸颊有些泛红外，并未有其他异常。 可齐雨泽却貌似有些醉了，微红从脸颊绕过耳尖至脖颈，他甚至连步子有些不大稳，穆思淼从他手中接过玥儿, 想去搀扶着, 却被抬手挥开。 “穆娘、我没醉……”他说话变得含糊不清, 但还在向她说自己没醉。 穆思淼拍拍他的肩膀，唇角带着笑：“好, 你没醉, 回家的路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齐雨泽说着, 脚步不自觉往前走, 虽说有些歪歪扭扭, 但总归还算稳。 不过穆思淼还是稍微扯他一下。 时辰不过刚到午时，看齐雨泽这模样也不好走，于是穆思淼便扶着他先回乡下屋里, 让他躺下。 穆思淼带着玥儿走向灶房，烧开水帮他倒出一杯，又把之前剩下的茶叶饼拿出些，丢进开水中冲泡着。 上次从医馆拿的醒酒药在集市家中，这里只剩了些茶叶，虽说茶叶也有解酒的功效，但没醒酒药管用，总的来说聊胜于无罢了。 茶水太烫, 穆思淼将它放到在院子，又拉着玥儿的手把她带到屋里，齐雨泽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显得很是乖巧。 但此时不好打扰他，穆思淼走到院子里，拿过剪刀来到菜地旁，拿出一根绳子，将韭菜剪下来后放置在绳子上。 韭菜摆放一排，穆思淼把绳子收紧，将韭菜捆成一把，随后又继续捆下一把。 直到剪下来一半，她才停手。 穆思淼从灶房找出一个竹筐，把几捆韭菜放到筐里，又拔出来几颗小菠菜，虽然还没长太高，但已经到能吃的程度。 筐里堆满青菜，穆思淼将放到温热的送到里屋，她拍拍还在沉睡的齐雨泽肩膀，将他从睡梦中叫醒。 他睁开迷茫的眼眸，接过穆思淼手中的茶水，迷迷糊糊喝完后还想继续睡。 穆思淼拍拍他的手臂：“起来洗把脸，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回集市了。” 齐雨泽酒量其实不错，除了有些头晕外，没其他不适，他闻言点点头，穿上布鞋后往门口走去，在路过门槛后差点被绊倒，被穆思淼拉住才稳了身子。 他这步子属实让人担忧，穆思淼将他搀扶到木盆前，让他洗脸。 洗完脸后，穆思淼拎着衣领让他坐到桌子旁，让他清醒一会儿。 水足够冷，齐雨泽顿时清醒不少。 穆思淼看着他稍微清醒些的面容，询问一声：“有没有清醒些？你这酒量也挺一般，还不如让我自己喝。” “可穆娘喝完会难受。”齐雨泽眯着眼睛，面上满是担忧，看得穆思淼有些沉默，“那你喝完不也会难受吗？” 她沉沉叹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又帮他倒了一杯茶水，顺便抱过玥儿，防止她把茶水弄洒。 今日还要准备明日的餐食，而且齐俊冬在午后肯定会过来，两人还是得快点回去。 她准备提醒齐雨泽，便看到他站起身，朝穆思淼说道：“穆娘，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独自往门口走，看上去步子属实稳了不少，穆思淼锁上门，抱着玥儿走出院子，跟在齐雨泽身后。 一行人走到院子门前时，齐俊冬正站着等，听到动静后，他抬眸望去，刚巧看到齐雨泽歪歪扭扭的模样。 他顿时觉得有些诧异：“这是饮了酒？” 齐俊冬从未见过齐雨泽饮酒，刚要询问穆思淼便把玥儿递到他怀中，打开院子门锁后推开，扶着齐雨泽的手臂将他搀到里屋，让他继续躺在床榻上。 “奴家要去和面。”齐雨泽躺下后立即想起身，穆思淼按着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不用，你继续睡着，我与俊冬二人便足够。” 前一日下工早，并未有提前预定的人，今日需要准备的食材并不需要太多，穆思淼与齐俊冬两人够用。 “可是……”齐雨泽还想说些什么，穆思淼再次拍拍他的手臂，“睡一觉就能清醒，快躺好。” 齐雨泽听到她的话后乖乖躺好，穆思淼帮他盖好被褥，随即才走出屋子。 齐俊冬在院子里坐着，一边逗玥儿玩，一边拿过韭菜择菜，择好的菜在碗里放着，穆思淼走过去看一眼，随后坐下继续随他一同择菜。 “穆姐姐，他怎么喝这么醉？”齐俊冬不由得出声询问，穆思淼闻言只淡淡瞥他一眼，“今日社日饮酒时多喝了两杯。” “不知晓酒量竟还喝如此多，真是毫无自知之明。”齐俊冬这话虽然听着像是斥责，可话语中却有些担忧的意味。 一碗韭菜择好，穆思淼走到凉亭里，拿过上面的茶壶，把灶房暖壶中的烫水倒进去，把茶叶再泡一遍，随后倒出一盏茶，向齐俊冬招呼着：“来端一杯茶水给雨泽送过去。” 她倏然出声，齐俊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抬手指指自己：“我？” 穆思淼点点头：“对，我要准备和酱香饼的油饼，你去查看他一番，如若他没醒来也不用叫醒他，就放到桌面上就好。” 她说完立即低下头，倒出面粉与水，一副认真和面的模样。 齐俊冬手指捏着茶盏，待她话音落下后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不想去屋里，他许久未曾与穆思淼在单独空间中相处，想起来都觉着有些紧张。 “我──” “他方才似乎有些难受。”穆思淼突然出声，在看到他的表情后仿佛才恍然大悟，“哦我竟忘记了，你不愿意接近他，那么你就将茶盏放下吧，稍后我去把茶盏递给他。” “穆姐姐不是正忙着吗，稍后茶水就要冷了，还是我去罢。”齐雨泽说完，没等穆思淼主动出声，他便抬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后推开走进去。 看到他的动作，穆思淼有些忍俊不禁，但她能看出来，齐俊冬对齐雨泽的态度似乎软化不少，她猜测大概是前几日的话对他有了影响。 屋里的动静听不清，不过穆思淼也没打算去听，她继续揉搓着面团，擀成面饼后用大葱根须刷上油。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穆思淼时不时往里屋看去，迟迟听不到动静，还未曾有人出门，她顿时有些疑惑，于是她抬步走过去，脚步刚停下房门便被打开。 齐俊冬站在门前与之对视，他眼神有些慌乱：“嗯……他还没醒来。” 穆思淼闻言探头过去，果真看到齐雨泽还在床榻平躺着。 她收回视线，带着齐俊冬一同走出屋里。 两人没多说什么，穆思淼拿过韭菜，清洗干净后将它切成韭菜碎，随后又炒好鸡蛋倒进去搅拌均匀，调好味道后放置一旁。 和好面后，穆思淼走到院子里，看到玥儿正坐在婴儿车上，齐俊冬在准备着素菜，于是她走到木桶前，将里面的鱼拿出来，用刀背刮掉上面的鱼鳞，随后又将鱼尾的部分削下来。 等到鱼丸做好后，穆思淼端着木盆走进灶房，这时房门被打开，齐雨泽从中走出来，他脸上的红润已然消失，看上去也清醒不少。 接收到穆思淼的视线后，齐雨泽顿时觉着有些羞赧。 他匆匆走到木盆前洗过一把脸，随后走到灶房询问穆思淼需要做什么，穆思淼这边的食材已经准备完毕，听到他这句话后，她抬手指了指灶膛。 “烧火吧，菜备的差不多了。” 齐雨泽闻言立即坐下，用打火石打着火，随后安静地坐着烧火。 穆思淼把鱼丸、素菜全部丢进去，加入调料后盖上锅盖，之后便等待着锅烧开。 她走到齐雨泽身旁问着：“现在觉着身体如何？头还晕吗？” 齐雨泽冲她摇摇头：“不晕了。” “那就好。”听到这话，穆思淼便放心不少，她走回灶台前，继续备着明日的面团。 两人做活计不算太慢，时辰未到申时便已经全部准备完毕，穆思淼将工钱交由齐俊冬，将他送出院子。 待他走出后，穆思淼这才询问齐雨泽是否知晓在齐俊冬进屋的事，他闻言点头：“奴家听到一些声音，好似是俊冬在同我讲话。” “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穆思淼继续询问着。 齐雨泽思索半晌后回答道：“貌似只说了些，原谅自己的话……” 这倒挺稀奇，穆思淼挑眉一笑，但怎么想都是件好事。 “看来他对你的误会解除了。”穆思淼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扫向门口，随后继续走到灶房煮晚间的饭。 韭菜盒子的饥饿营销手段很是成功，之后有韭菜盒子的那一日，摊位前的食客会增加一半，都是为它而来。 每到这时候，穆思淼便会带着齐雨泽而来，四人才勉强能够忙活过来。 这日辰时刚过，穆思淼正侧过脸，任凭齐雨泽替她擦拭脸侧的汗渍，一转过头，看到一名有些眼熟的女子。 她正望着穆思淼，走到摊子前询问着：“您是穆掌柜的吗？” “正是，何事找我？”穆思淼询问着，她便道一声，“蔺掌柜找您，在淼仙糕点铺正等着呢，您这就去吧。” 算算时间，也到了算分红的时辰，穆思淼将车交给齐俊冬，叮嘱他将车拉回家，又与齐雨泽说一声，随后便随着这女子一同往淼仙糕点铺走去。 她脚步踏进，被女子再次引到上次两人坐得位置，蔺仙正坐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糕点与茶水，除此之外，还有一名账房先生，看来已经等候许久了。 穆思淼走过去坐下，方才那女子立即拿过茶壶，帮穆思淼斟满一杯茶水，随后推出这一方区域。 蔺仙看向他：“穆掌柜应该知晓今日来是为何吧？” “自然知晓，这算盘都在这了。”穆思淼拿过茶盏抿一口，抬眸望着她笑。 蔺仙面上也满是笑容，看来赚得不少。 “当初开业时便说了我们各自五成收益，自然要先将这些日子采购食材的银两扣除，挣来的收益再五五分成。”蔺仙这话也没说错，穆思淼倒能接受。 穆思淼点头后，账房先生便带着算盘扒得噼里啪啦响，边算边向她解释着每一笔的用处，总之很是专业。 反正只是提供了个配方，穆思淼不怎么关心过程，她只关注最后会分她多少银两。 在账房先生的算盘声中，蔺仙又把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趁这时间向她聊着其他的事。 “听说我们上仙楼对面开了家糖水铺子，不过里面的东西可与普通的糖水铺子很不相同，都是些从未见过的饮品，不知穆掌柜是否知晓。” 她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则是在问与她是否有关。 “自然知晓，我曾去钱庄存取银两时刚好路过，我也曾买过，的确挺好喝的。”穆思淼说完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 蔺仙表情虽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笑着略过：“这样啊，我还以为与你有关呢，毕竟认识你之前，我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吃食。” “哎呦，这怎么能与我有关呢。”穆思淼笑着摇头，“这糖水铺我可不会做，我只会弄些简单的吃食。” 穆思淼说完又低头喝过一口茶，目光往账房那边看去，她手指始终在打着算盘，看上去还没算完。 她可不想再被继续问斟满奶茶铺的事，虽说与上仙楼并不是同类型的铺子，可总归是吃了上仙楼的红利，穆思淼总有些心虚。 “还要算多久，我还得回家准备午时的餐食呢。”穆思淼看向账房，催促道。 账房口中喃喃有词，听到她的询问抽空敷衍她一句：“快了快了。” 穆思淼再次收回视线，蔺仙看着她不想多说的模样，心中疑惑更重，难不成真与她有关？ 糕点还是熟悉的味道，穆思淼不由得多吃两口，等到杯盏里的茶水喝完后，账房总算算好了账。 “去掉食材与帮工工钱后，剩余二十两，按五成分红，两位掌柜的各自十两银子。”账房说完想把账本递过来，穆思淼朝她摆摆手，“不用看了，蔺掌柜做事我放心。” 蔺仙闻言提醒她：“还是得好好看一眼，或许账房哪里算错了呢。” “这密密麻麻的我也看不懂，蔺掌柜看便是。”既然她如此说，蔺仙便不再坚持，她眸光看向账房，随即账房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十两银子，在北街的沈氏钱庄便能取出来。”账房这样说道。 说起沈氏钱庄，穆思淼倒有些印象，当初她存钱时便去了那边，不过因为人多才转脚走向宋氏钱庄，这才与宋欢相识。 穆思淼接过银票，朝蔺仙弯眸浅笑着：“既然没其他事了，那我便走了，家中还有些事。” “等等。”蔺仙突然叫住她，穆思淼顿时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 蔺仙唇角扬起，向她提着意见：“穆掌柜，这几种糕点有些太少了，客人们都有点吃腻了，不知能否再多些品种，你写方子就好，我让厨郎们自行学着。” 穆思淼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听到她这句话也并不意外，现在糕点的种类属实有些少，她闻言点头：“那我过几日便把方子送过来。” 她说完后，蔺仙应答一声，穆思淼才转身离开。 既然已经拿到分红的银两，那么租赁新铺子的计划便要提上日程，穆思淼并未直接回到家中，而是往沈氏钱庄走去。 先要把银两取出来，明日便能够着手找寻新铺子。 今日沈氏钱庄并未有什么送鸡蛋的活动，穆思淼走进去时，屋里的人也并不多，她走到柜台前，看着正背对着自己的人喊一声：“掌柜的，取银子。” 下一瞬，沈氏钱庄掌柜的转过身，穆思淼顿时有些诧异，这也太巧合了，这人竟是沈氏糖水铺的掌柜。 都是沈氏……难怪呢。 沈梦妗也想不到竟然在这碰到穆思淼，她从未见过她来这存银子，今日却要取银两。 她朝穆思淼伸手：“银票呢？拿开我瞧瞧。” 毕竟要取银两，穆思淼对她这不客气的语气毫不在意，从怀里把方才蔺仙递过来的银票递过去。 沈梦妗接过银票，看过右下角那个蔺家的印章，顿时知晓，原来是蔺家给的银票。 她招呼身后的帮工，将银票递过去吩咐道：“帮这位客人取出十两银子。” 帮工拿着银票穿过帘子，走向后院，整个铺子便只剩下穆思淼与沈梦妗两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你怎么认识蔺家的人的？”沈梦妗趴在柜台上，视线探究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蔺家权高势重，这掌柜的认得也不是什么怪事，穆思淼淡淡“哦”一声：“家里人在上仙楼帮工。” 她这话属实怪异，什么帮工能拿到十两银子的银票，沈梦妗立即得知她在说谎，可这又与她无关，她也不好多问。 “你为何不常待在奶茶铺子那边？”沈梦妗不由得多问几句，她虽对银票不感兴趣，但对那奶茶铺子还是挺关注的。 穆思淼闻言一愣，一脸茫然：“我为何要待在那边？那又不是我的铺子，我那日只是去帮忙，我与售卖的帮工相识，她那日被你们逼迫地无以言对，才被迫寻我帮忙，貌似是因为掌柜的出了远门。” 一说起这个，沈梦妗顿时也不再吭声，当初她还觉着这人一定是那奶茶铺的掌柜，没想到竟不是，她当时还觉着这人挺聪敏。 “要不要来我铺子当管事，工钱任你开。”沈梦妗对她的能力挺欣赏，既然已经知晓她与那奶茶铺无关，把她请到自家糖水铺里，帮她管事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92章 第92章 新铺子 “多谢掌柜抬爱, 不过我还有摊子要管。”虽不知沈梦妗是不是真心请她，可她没时间可是真的。 自己铺子都还没整理好，哪还有空管她人的铺子, 就算给她再多的工钱，也不如专心经营自家店铺。 “原来是摊主，难怪如此沉着冷静。”沈梦妗朝她笑笑，这话倒不像是在夸赞她。 脚步声从帘子后传来，不多时, 帮工便带着钱袋与一张契纸走出来, 沈梦妗接过放置在柜台上, 把一旁的笔墨和印泥往前推了推。 “虽说是用银票取银两，但钱庄还是要留个条据, 烦请您在这里写上姓名, 按上手印。” 毕竟是一笔银两, 有这流程也正常, 穆思淼拿过毛笔书写上名字, 又按上手印，随即才拿到钱袋。 她先将钱袋里的银子倒出来，数过一遍确认好数目后才再次装进去, 揣进怀里后与沈梦妗道别，离开钱庄回到家中。 齐雨泽与齐俊冬难得坐在一起，穆思淼走进院子时，两人正低声说话，看上去模样还挺和谐。 “我回来了。”穆思淼阖上门，走到灶房看锅里的卤菜，灶膛里的火微微烧着，卤菜昨日本就已经煮好, 今日不过是让它们煮得更烂一点。 看她回来，齐雨泽也不再跟齐俊冬讲话，跟着她的步子走到灶房，指着案板上的面饼和烤炉里正烤着的烤馍。 “穆娘，烤馍正在烤着，锅里有给您留着的饭食。”穆思淼掀开锅盖，果不其然看到窝窝头青菜与粥。 菜饭还热着，她拿出来放置在桌面上，洗完手后坐在木椅子上吃着，齐雨泽也顺势抱回玥儿坐在她身侧。 “方才糕点铺给了分红，足够我们再租赁一间大点的铺子，到时候我们就把铺子分为前铺与后厨，可以在铺子里放置桌子与椅凳，备菜便能够直接在铺子里准备，不用这么麻烦从家中带过去，也不需要再有一人专门看铺子，我们按照饭点出摊。” 将自己的想法告知齐雨泽，穆思淼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的盛况，到时铺子里定然座无虚席。 听着她的话，齐雨泽也有些憧憬。 这几日穆思淼需要出门忙着找铺子的事，但家中备食材时仅有齐雨泽两人，总归是有些忙不过来，于是她便让谷子也一同备食材，这几日零食铺先关门。 最好的位置还是得距离私塾近些，毕竟铺子的主要受众还是私塾的学生们，于是穆思淼便在周边逛着，寻找空铺子。 铺子既需装灶台，又需要安置桌椅，因此面积不能小，最好能够后院，可面积越大所需的租金更高，穆思淼现在还没有太多存款。 牙人带着她转过几家铺子，穆思淼都不太满意，直到抵达最后一家时，才总算有些符合她的要求。 就是租金有些贵了，每月便需要一两再加上两百文，比住房快要贵一半了，她从前面铺子到后院全部看过一遍，并未表达出很喜欢的感觉。 毕竟是最后一间，牙人此时也有些着急，毕竟租金的话她也能够拿到一部分的银两，作为她寻找铺子的工钱：“您有满意的铺子吗？” 她的询问还挺客气，穆思淼面色沉重，沉吟片刻后开口：“倒是有几间觉着不错，不过……。” 牙人一听，面上顿时有了喜色，毕竟是售卖过多间铺子的人，她一听到穆思淼话后面的停顿，便知晓她的顾虑：“您别太担忧租金，我会与房东好好商议一番的。” “那便商议后再来说吧。”穆思淼说完后，就打算离开，再次被牙人挡住去路，“掌柜的，您得说个大概能接受的价格。” “嗯……”穆思淼沉吟片刻后，开始狮子大开口，“八百文。” 她把价格砍了一小半，牙人瞬间目瞪口呆，嗫嚅半晌后还是开口：“您这少得有些多了，不过我还是会帮你争取的。” 这边的位置稍微离私塾远了些，但也不算太偏僻，但又因为位置大而没太多人询问价格，算不上太抢手的铺子。 “那就麻烦了。”穆思淼说完后抬步离开，走回家中时，三人还在准备着食材，看到她回来后，齐雨泽放下手中的活计，询问她情况，“怎么样穆娘，找到了吗？” “还没有。”穆思淼走到凉亭坐下，倒一杯茶水喝完半杯。 寻找铺子可不是什么易事，她捶捶有些泛酸的膝盖和小腿，又一口气喝完茶杯里的水。 “只有一间看上去还不错，可租金有些昂贵了。”穆思淼摇头，翻开桌面上的纸张，用毛笔写写画画，总是有些犹豫，确实最后一间更合适，可价格也太贵，还是等牙人带着价格来找她再说。 “我去睡会儿，你先看着这边。”辰时出摊时，穆思淼就已经出门，直到此刻才回来，她需要休息会儿。 当她再次醒来时，齐雨泽已经煮好饭，其余两人也已经离开，穆思淼洗过一把脸，走到桌子旁坐下。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好，思索半晌后她最终还是决定，干脆直接拿下算了，反正往后也能挣回来。 “如若那牙人能够将价格说到一两银子，我就将那铺子租下来。” 听穆思淼的话，齐雨泽也没什么意见能够提出来，他只能点头应两声。 决定之后，穆思淼整个人变得轻松不少，就是不知晓租金会用什么法子交，如若一次交一年租金的话，她得交十几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今日糕点铺的分红再加上家中的碎银子，倒是能够凑齐，可这样一来家中余钱就用了不少，而且就算租赁完铺子，装修又需要一大笔银两。 桌子、椅子、灶台，还有锅碗都需要置办新的，穆思淼思索着，越想越觉着头痛。 “穆娘，这是谷子让我交给您的。”齐雨泽从怀里拿出钱袋，里面装着六两银子，穆思淼接过解开，发现是银两后有些疑惑，“这是？她为何给我银两？” “她只说是租赁铺子的银子。”齐雨泽向她解释着，穆思淼虽有些了然，但她给得有些多了。 当初与谷子祖母商议时，她只说租赁需要三百文，再加上进货所需，每月四百文便足够。 虽说隔壁铺子的价格已经上涨到四百文，但毕竟是谷子的祖母，穆思淼觉着便宜些也没什么，没想到她今日竟直接给了如此多的银子 “谷子说是一年的银两，还说其余的不用着急，等穆娘有空闲再立字据也可。”齐雨泽将谷子所说的话补充完毕，穆思淼握着钱袋轻叹一口气，“她给多了。” “啊？穆娘这是何意？” 齐雨泽不知晓她与谷子祖母谈的价格，听到穆思淼这句话后面露诧异，她便将当时说好的价格向他说过一遍。 齐雨泽随即点头：“那的确是给多了，可今日天色已晚，穆娘只能明日再向她说明。” 穆思淼应声，决定却因这几两银子而变得更加坚定，还是那间带院子的铺子更有性价比。 当天晚间，穆思淼挑灯将两张契纸写好，先行签上姓名、按上手印，在翌日辰时，带着契纸前往铺子。 谷子今日带了郑阿四而来，他一来便自觉地现在谷子身后，时不时帮她给铺子里坐着的食客端鱼骨汤。 鱼骨汤稳稳放置在桌面上，食客喝完后郑阿四又把碗端走，随即用抹布擦拭干净桌面上的汤渍，动作很是麻利。 穆思淼在铺子外，时不时往里看一眼，每次都能看到两人匆忙的脚步，如果到时候这家铺子交由两人，或许太小材大用。 等把小笼包和酱香饼售卖完毕后，穆思淼将谷子叫到铺子里，让她坐在对面的长凳子，从怀里掏出契纸以及多给的那些银两：“当日我同你祖母讲过，每月仅需四百文，你昨日那些多给了。” 谷子闻言又把银两推过来：“掌柜的，我知晓您是降低了价格，这周边的铺子，哪家不得要五百文，更何况您还要做零食，只要四百文我真是受宠若惊，跟祖母商议过后，我们便决定给五百文，这样掌柜的您也不会太吃亏。” 穆思淼闻言还有些迷茫，周边租赁的价格竟已经涨这么高了吗？ “这……” 虽说她的确想要这笔多的银子，可她又拉不下脸来。 “别这那的了，您就拿着吧。”谷子还在等待着，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郑阿四先行动手，将银两拿起来放到穆思淼手中。 既然银两已经放进自己手中，穆思淼也不好在推出去，她轻叹一声，隐藏嘴角的笑，将银两揣进口袋里。 随即轻叹一声：“唉，既然如此我就勉强收下了。” 谷子也将契纸看过一遍，在穆思淼名字旁侧写上她的姓名，又按上手印。 穆思淼把其中一张收回，放进怀里。 两人愉快地定了价格，穆思淼向谷子说明，最近已经找到铺子，等装修完工以后，这边便会正式交由给她，契纸上已经拟定时间，到时候如果这个时间还未整理好的话，穆思淼也会修改契纸上的日期。 谷子倒挺信任她，对此并未感觉有多重视。 刚把银两拿到手，穆思淼便迫不及待地带着银两去寻牙人，虽说是牙人让她今日来寻她，但穆思淼还是得装作不在意些，不然定会被她乱要价。 她走到牙人房门前，敲响房门半晌后才被打开，牙人看到她后，顿时面带笑意：“掌柜您来了，恰好我刚与房东商议过，她说那铺子八百文属实卖不了。” 穆思淼瞬间拧眉，随后沉沉叹出一口气：“那她说最低要多少文？” 牙人一听，这是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朝穆思淼伸出一根手指：“她说最少一两银子，不能再少了，您看着铺子的面积就比街巷上大不少，街巷上现在就已经五六百文了，这一两还带一个院子，您绝对吃不了亏。” “这我也知晓，可我没这么多预算，我只有六百文。一两银子实在有些吃不消，罢了，要不我还是要东街那间，虽然有些小，但总归价格合算。”穆思淼说着要离开，牙人立即拉住她的手臂，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东街那间虽没有后院，但面积也不算小，那间只要七百文，租金越少牙人到手的工钱也就越少，她灵机一动，看向穆思淼：“别急呀您，您预算九百文是罢，我现在就去帮您再说，肯定能将这铺子拿到手，您给我个住址，我说完后立即带着契纸去找您。” 穆思淼将铺子的位置给她，随后踱步走回铺子与谷子换了活计，她自己留在铺子售卖着零食，谷子则与齐俊冬一同回家备食材。 她很少待在铺子里看着，毕竟每日做餐食才是更重要的，所以她此时才看出铺子客人稀少的事，虽说面包与饼干不太多见，但只有这么几种，而且已经过了这么久。 客人吃腻了也属于常态。 看来除了面包与饼干，往后得再多做些其他的零食，比如薯片、红薯干之类的，往后种出番椒之后，也能够把辣条放到这里售卖，当初煮关东煮的锅也能够直接赠与谷子，让她们在铺子里售卖。 牙人效率挺不错，没过太久便走进铺子，看到穆思淼后立即兴奋地拿出契纸，站定在柜台前：“说好了，房东同意将铺子以九百文的价格租赁给您。” 穆思淼接过契纸，扫一眼上面的租赁时间与牙人所得的工钱，确定后，将租金加上牙人一成的工钱交给她。 姓名与手印按上后，穆思淼把租赁的契纸收起来，牙人也把契纸收回怀里，与她道别后转身离开铺子。 时辰抵达申时，穆思淼把铺子门锁上，随即往家中走去，齐雨泽将两人工钱结过。 等家中只剩下她们三人时，穆思淼才把怀里的契纸拿出来，放置在桌面上：“已经定了这间铺子，我最近还得忙着去盯铺子里的装修，大概要用挺久，这阵子如若你与俊冬忙不过来的话，那便把铺子关门，让谷子来帮忙。” 齐雨泽点头，对这些他已经很熟悉，即便他不太敢管两人，两人还是挺配合的。 “装修可是个大工程，太耗费心力了。”穆思淼手掌贴在下巴上，右手捏着毛笔画着铺子的平面图。 有了后院以后，前面的位置便能够全部放置进食的桌椅，不用再分割区域，但如此一来，铺子里原本的桌椅就不太够，她要去重新购买桌椅。 而上次闭店的那家面铺子已经售卖出去，若是想要去采购桌椅，就只能找木匠，而一手的桌椅贵得厉害。 看来明日还是要去街道上碰碰运气，看看还有没有这种闭店的铺子，能够再次采购些二手的便宜桌椅。 她在纸张上画出桌椅的位置，加上柜台，又抽出一张纸画了后院的位置，后院连棚子都没有，只有一片空地。 穆思淼想着在空地安置一个灶台，随后再次加上如同院子灶台上方的茅草棚，到时候将家中的木柴搬过去些，能够直接在那边开火煮餐食，除此以外，还需要再打一口井。 计划好做，但第一步便遇到了困难，穆思淼缓慢走着，目光时不时朝路边的铺子看去，但近期似乎没有面铺子闭店，穆思淼将街道逛完都没怎么找到。 她喘了口气，恰好绕到奶茶铺门前。 穆思淼站在柜台前，点了杯珍珠奶茶，等待途中不由得询问蓝田一声：“周围有什么铺子关门吗？” 蓝田闻言思索半晌摇摇头：“貌似没有，我并未见过。” 蒋文娅里面煮着奶茶，听到她的话后转过身，看向穆思淼：“掌柜的，您问这做什么？” 穆思淼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觉得告知她也无妨：“租赁了一间新铺子，原本铺子里的桌椅有些不太够，可新的太贵。” 听到这句话，蒋文娅忽然想起什么来，她端着奶茶走过来，递给穆思淼后突然一拍脑袋：“哦对，我那日貌似看到上仙楼正低价售卖桌椅，不知现在看有没有。” 这的确算得上好消息，穆思淼目光看向上仙楼，向两人道别后转身往酒楼走去。 话说，从刘淏轩结亲过后，她就从未来过这里，她走到门前时，刚准备叫人找刘淏轩，侧边突然传来一句：“穆掌柜？” 穆思淼转过头，看向出声的那人，发现竟是前一日叫她去糕点铺的那人。 “是你啊，今日在上仙楼帮工？蔺掌柜在吗？”穆思淼询问着，女子听闻后摇摇头，“掌柜的今日在家中，并未外出。” 她说完后，询问道：“您有什么事要同她讲吗？可以先与我说，我转告给掌柜的。” “没多大事，就是听说上仙楼近期在出售多余的桌椅，不知现在是否还有？”穆思淼没抱多大希望，如若真没有的话，她便只能去购买新的桌椅。 女子听到后顿然醒悟，随即出声：“有的，掌柜您随我来这边。” 她说完后带着穆思淼走向后门，后门门口有一个茅草棚，下面堆着一堆桌椅，看上去并不算太旧，也不知怎得要换掉，怕万一有什么隐藏的问题，穆思淼便提前直接询问她：“不知为何要将这些桌椅丢弃，看上去并未有什么问题。” 女子闻言应声：“掌柜想要重新修整墙壁，觉着这些与之不匹配，便换了一种样式的桌椅。” “……”穆思淼顿时沉默着，心中只有一种想法，果真是有钱人家。 “原来如此。”穆思淼露出笑意，向她询问着价格，最终定好一两银子八张桌子再加十六条木凳子，女子甚至还让帮工帮她将桌椅放置到车上，拉到穆思淼新铺子的位置。 第93章 第93章 打井 指使帮工将桌椅放置到后院的空地上, 穆思淼每人付了两文钱让她们去吃茶，待她们走后，穆思淼便独自清扫着后院的杂草。 整理途中, 穆思淼倏然想起，这片空地到时候也能够种菜。 从家中过来时，并未拿锄头，她只能用手拔草，不过有些粗壮的草她有些拔不动, 便先丢在一旁。 一堆杂草被穆思淼丢弃在院子里铺平晒着, 晒干后能做引火用的干草, 途中她有些饿，便特意走向对面的面馆。 面馆做的是羊汤面, 喷香的面汤上飘着羊油, 虽然闻上去有些油腻, 但吃着还挺香。 这边虽说距离私塾有些路程, 但总归还是条满是吃食的街道, 穆思淼吃面时刚巧是私塾学生午间休息的时辰，她刚坐下面前便坐下几人与她拼桌。 看到她后，几名学生还有些诧异：“掌柜的您今日怎得在这边吃面呢？难不成是铺子关了？我还没吃够呢。”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穆思淼连忙冲她摆手, 否认她方才的猜测，随后指向对面的铺子，“这几日我在找新的铺子，往后不久便会从那边搬到这里，这铺子空间宽阔，能够在里面坐着进食，而且到时也会上新食，欢迎来捧场。” 穆思淼趁机做一波宣传, 几人听闻后立即点头：“那是自然，掌柜做的饭食虽说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可每次都被人哄抢，味道也很让人念念不忘，就是份量太少了。” 听着其余几人符合的话，穆思淼冲她们一笑：“这次不一样，我将灶房挪到了这边，现点现做，虽说要稍微等候些时辰，可吃食是管够的，无论何时来都有吃食。” “果真？”几名学生听闻面色惊喜，“这真是个好事情，稍后回到私塾后，我们定会帮您宣传，不过要何时能正式售卖呢？” “还需准备准备，到时我们会在原本摊位通知的。” 她说完后，学生们纷纷点头，随后便低头吃着羊汤面，穆思淼也垂头把一碗面吃完。 时辰还早，穆思淼吃完面后先去铁匠铺子买了把锄头，虽说家中也有锄头，可那边也需要用，于是她便重新购买了一把。 有了锄头之后，除草可就便利多了，穆思淼握着锄头，在落日前将院子里的杂草锄干净，锁上门后顺着街道往外走，去寻打井人。 穆思淼记得，曾在某个巷口前见过挖井的牌匾，她凭借记忆往前走去，最终停顿在一家院子前，她敲开门，半晌后一名女子打开门，窥探她一眼：“挖井？” “正是，请问明日是否有空闲？”不知要不要约时间，穆思淼小心翼翼询问着，她从未约过打井人，如若她明日没空的话，她再找她人。 “有空。”挖井人打开另一半门，将她迎进院子，“你这打井的时辰倒是少见，一般都是夏季打井的多。” 穆思淼哪儿懂得这些，她只知晓要是不打井，就没法开业，闻言只是干笑两声，询问她打井的价格。 “20文一米，你这井做什么用？” 打井人询问过，又补充道：“如若只是普通浇地的话，十米便足够，但如若是要吃水的话，需要20米或者往上。” 穆思淼这时才有些了解，也能明白缘由，井越深水质越清，她目光扫过院子里不认得的工具，跟着打井人一同走向屋里。 她拿过一张契纸，递到穆思淼面前：“这上面有价格与井深多少米，填好后签字画押，先交一半的定金。” 20文一米，打20米的井便是400文，但这又是必须要有的，穆思淼只能咬咬牙看过去：“掌柜，您看我打20米是否能便宜些。” 这掌柜面无表情，听到她的话后只淡淡瞥她一眼，穆思淼还真未看出她表情的含义，半晌后，她才出声：“送你一米，380文。” 蚊子肉也是肉，听到打井人这句话后，穆思淼朝她躬身道谢，在契纸上签字画押后把所需银两交于他，抬步离开。 天色稍沉，穆思淼走出巷口后不由得加快脚步，等抵达院子时，齐雨泽正在灶房烧着火，玥儿坐在婴儿车上朝她伸手。 穆思淼走过去拍拍她的手，看向齐雨泽：“今日在新铺子对面的面馆见到几名学生，那边还不算偏僻，明日你出摊时，在车上放置新铺子的位置，先告知一下她们。” 虽说新铺子还要许久才能整修完毕，但还是得提前告知，不仅如此，零食铺子前也要挂着，以免客人找来后发现找不着摊子。 穆思淼说完当即拿过纸张，写两张即将换新铺子位置的告示。 蒸热的面饼放到碗里，穆思淼用锅炒出一份青菜，又想着去打开腌萝卜的木桶，已经过好几日，榨菜应该可以吃了。 她拿开木桶上压着的石头，解开布条后闻到略微有点酸的味道，穆思淼把筷子洗干净，擦干上面的水，夹出一根榨菜尝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但明显有点辣口，是还没有腌透的缘故，不过能凑合先吃。 穆思淼拿过碗，用筷子夹出些，随后又将木桶重新用布带缠绕，石头再次压上去。 桌面上放着三碗米汤，穆思淼把榨菜放过去，净手后拿过面饼，用筷子夹一筷子榨菜放在面饼上，卷成卷饼后坐着吃。 齐雨泽现在稍微能吃些辣，他小心翼翼夹过几根榨菜，夹在面饼里，边咬着边夹几根青菜放到玥儿碗里。 玥儿碗里的米汤更稠点，齐雨泽放进去的青菜把米汤变咸，她用勺子搅匀，用勺子舀出喂到玥儿嘴边，同时不忘吃着手里的卷饼。 把玥儿喂饱之后，两人也已经吃饱，穆思淼拿过空碗放到锅里，倒一瓢水进去，把锅碗全部刷干净后，又往里增添了半锅水。 她看向齐雨泽：“今日要沐浴吗？” 冬日不需每日沐浴，但既然穆思淼要沐浴，齐雨泽便顺便也一起，毕竟烧了水总不能浪费。 齐雨泽点点头，穆思淼闻言又往锅里加了一瓢水，灶膛里的木柴烧着，不一会儿便把水烧开。 把热水倒进木桶里，加入凉水后又搬到沐浴间，穆思淼让齐雨泽先去洗，她则在里屋看着玥儿。 让玥儿坐在婴儿车上，穆思淼拿过笔墨，书写着新铺子的菜单。 辰时的吃食能够保留，小笼包、酱香饼和鱼骨汤足够，午时的肉夹馍也能够保留，除此之外，穆思淼还想加上一道疙瘩面。 晚间的话，学生们都已经归家，来食铺的食客大部分应当是帮工之类的，这是即便做的有些慢也无妨。 于是穆思淼便将几种菜式写出来，当成小炒，主食则是面条。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穆思淼正思索着，看到齐雨泽的模样顿了顿，他貌似拿错了里衣，虽能穿却显得有些不合身。 显然他自己也知晓，被穆思淼的视线打量一番后，齐雨泽耳根通红，不由得向她解释道：“穆娘，奴家不是故意拿错的，只是不小心……” 他老实得厉害，往常只是多说一句便会脸红，这事他定然不是故意的。 可穆思淼今日忙得很，急需有事情来舒缓下心情，她放下手中的毛笔，缓慢走到门上，攥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进屋里，随后“砰”地一声阖上门。 齐雨泽被动静吓得身体一抖，根本不敢去看穆思淼的表情，他只知晓，握着他手腕的力度好似紧了些。 “玥儿还在……” 他低声说着，不止耳根，这下连脖颈都红成一片，穆思淼觉着稍微咬一下，就能留下一片红痕。 她如此想便这样做了 侧颈处的肌肤脆弱，穆思淼轻轻咬下去，便听到齐雨泽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穆思淼松口，用指尖轻轻划过，凑到齐雨泽耳根：“你穿我的衣服很好看，我去洗澡了。” 她说完，瞬间后撤两步，同时松开齐雨泽的手腕，从衣柜中拿出新的里衣，转身离开，留下半躺在床边，满脸通红的齐雨泽。 逗过齐雨泽后，穆思淼的疲累少了不少，再经过洗了热水澡，她身心都变得舒缓。 等她沐浴出来后，却只见漆黑一片，里屋根本没有光亮，往常再如何都有一盏蜡烛照着。 穆思淼怕吓到齐雨泽，轻轻拍两下木门，喊着他的名字：“雨泽，屋里发生了何事？蜡烛为何不再燃起？” “奴家忘记打火石放在哪里了。”齐雨泽声音细小，听他这话，穆思淼倒没品出异常来，她走到灶房抹黑找出打火石，推开门走进屋里。 她刚要出声喊齐雨泽，下一秒鼻尖便传来一阵香气，娇软的身躯贴在胸前，穆思淼手掌顿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手掌贴在他后背。 “怎么了这是？” 齐雨泽不吭声，但手掌抚摸的肌肤却在逐渐发烫，即便没有光照着，她脑海里都能浮现出齐雨泽的模样。 她手掌贴在他腰间，用力揉搓两下，低声询问着：“玥儿睡了吗？” “嗯……”即便只发出一个单音节，穆思淼还是能听到其中的颤意，她闷笑一声，按着他的腰往前走，直到手背撞上桌棱，穆思淼才停下。 她拉过椅子，按着齐雨泽的肩膀让他坐下，随即俯身贴了过去。 听觉在黑暗中更加敏锐，穆思淼听着从齐雨泽唇齿间溢出的呼吸以及哼唧声，轻笑一声后按住椅背，防止它晃动。 即便如此，承受住两人体重还是太过吃力，穆思淼体谅椅子，不久后便将齐雨泽抱在怀中，踱步走往床榻之上。 不过令她诧异的是，齐雨泽竟主动将玥儿放置在婴儿床上，穆思淼暗自想着，往后果真要多逗逗齐雨泽，说不定会有别样的惊喜。 第94章 第94章 垒灶台 邻居家鸡鸣声响起, 穆思淼睁开眼眸，手掌摩挲着齐雨泽的后背，模糊不清开口：“天亮了。” 齐雨泽已经醒来, 他闷闷应一声，挣脱穆思淼的手臂后翻身下榻穿衣，前往灶房。 穆思淼平躺在榻上，转过头时，正巧与玥儿对视, 她正抬着腿, 扭头睁着大眼睛望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穆思淼打了声哈欠, 起身后先披上一件棉袍，随后走到婴儿床边。 她拿过玥儿的衣裳帮她穿好, 又蹲下让她蹬上鞋子, 等她犹如企鹅般走向里屋门时, 穆思淼还在穿衣裳。 她慢慢推着门, 嘴里发出哼哧的声音, 听得穆思淼有点好笑，她把腰间的系带系好，推开门后, 让玥儿跨出门槛。 她刚走两步就被穆思淼抱起来，坐进婴儿车里动弹不得，她挣扎着想要下去玩，穆思淼轻嘘一声，把一根磨牙棒递给她：“老实待会儿，煮好后就让你出来。” 玥儿抓着磨牙棒啃，穆思淼走到水井旁洗漱，洗漱完走进灶房, 与齐雨泽一齐准备早餐。 等小笼包全部蒸好后，穆思淼趁着锅热，舀出面粉倒进碗里，边加水边搅成面糊。 锅里加水，齐雨泽往灶膛里加入一根木柴，将水烧出气泡后，把面糊倒进锅里，边烧边搅和着，等到面糊变得黏糊后盛出来。 穆思淼先行把纸张贴在车上，又将装浆糊的碗放到车上，用另一个空碗扣上去，防止它在路途中变冷。 等到抵达摊铺时，齐俊冬与谷子已经在门前，穆思淼先将车支稳，拿起碗里的浆糊，用筷子涂抹在纸张背面，张贴在铺子侧边的墙壁。 张贴前穆思淼特意询问谷子一声，问她是否介意，等她说出没意见时，才将纸张贴上，并告知她只贴半月，半月后便能揭掉。 半月时间，怎么也都能知晓她新铺子的位置，到时候就算揭掉告示也无妨。 她粘好后把浆糊放回车上，掀开木桶后开始售卖，正当她们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一人匆匆从对面走来，挡在齐俊冬身前。 齐俊冬在她身侧称酱香饼，那人的话全部落入穆思淼耳中，事关范嘉蓓的病症，似乎变得有些严重。 齐俊冬漠然应声，转头看向穆思淼：“穆姐姐……” 她话还未说完，穆思淼就朝后面看着玥儿的齐雨泽摆摆手，示意他走来又回望齐俊冬：“你去吧。” “谢谢姐姐。”齐俊冬将手中的手提秤递给齐雨泽，抬步随那人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他这是？”齐雨泽接过手提秤，边向两人离去的背影看去，穆思淼抽空侧目看过来，“许是家中有什么急事。” 齐俊冬并未说明，穆思淼也不好多猜测。 幸亏齐雨泽不是爱追问的人，但他担忧的眼神还是一直望向对面。 售卖结束后，穆思淼也拉着车往家中走去，不知齐俊冬何时归来，她便让谷子先随她们一同回家。 穆思淼和着烤馍的面，齐雨泽煮饭谷子烧火，吃完饭后，她便先往新铺子走去，毕竟昨日已经约好今日要打井，她可不能让打井人在门口等她。 不过当她走到新铺子时，打井人已经在门口站着，看上去像是等了会儿。 穆思淼匆匆走过去，看着她推车上的工具，道了声抱歉，打开铺子门，帮着她把推车推到后院。 看着她拿出工具，在后院挑选着打井的位置，穆思淼向她说明之后，拿过扫帚打扫铺子里的灰尘，她暂时用干抹布稍微擦拭过一遍，剩下的准备等后院整理好再收拾。 前几日找木匠定制的柜子还未送来，而且后院还在挖井，稍后还得从铺子里走，趁着打井人在后院挖井，穆思淼去集市上购买一车青砖以及石灰砂，她们很负责地将东西送到后院。 铺子里没水，穆思淼走到对面上次吃饭 那家面馆里，向掌柜的要了桶水，将水倒进石灰砂中，和成石灰砂浆。 先用青砖垫一层，留出两个装草木灰的位置，随后再把青砖用石灰砂浆垒上几层，留出三个放锅的洞以及烧火的灶膛。 黄土和成泥涂抹在放锅的洞边缘，等待泥土变干。 往后要准备蒸煮，三个灶膛应当够用。 打井人工具响彻天际，穆思淼被吵得有点头晕，方才砌灶膛她还不觉着，这一站起身，她倏地察觉到一阵头晕，耳朵也有点麻。 看来是蹲太久的缘故。 穆思淼走出后院，用木桶里的水洗把脸，再次抬头时，后院的噪声已然消失，她转过身再次走回去，看到打井人正收拾着工具。 看到穆思淼后朝她点头：“前两日或许水会混沌些，用几日便能够让水变清。” 打井人说完，拿过她方才未用完的青砖，将井边围成一圈，装好攒水筲后才总算是完成打井的工程。 她如此体贴将所有东西准备完毕，穆思淼还有些愧疚前一日的说价，不过打井人似乎也不太在意，她朝穆思淼打声招呼后便拉着推车离去。 时辰已到午时，今日倒没太繁忙。 穆思淼把铺子门锁上，顺着街道往木匠铺子走去，去询问柜子制造进程，木匠闻言抬眸望她一眼：“你那柜子与旁人的不同，大概还得个一日的时间。” 木匠也已经习惯穆思淼给她些奇奇怪怪的图纸，反而询问道：“你这图纸能否卖给我，我觉着柜子的模样挺不错的。” 古代柜子十分厚重，底下虽是空心，却并未将全部位置占满，而穆思淼那张图纸，不仅有挡板隔挡，还有柜子与抽屉，看上去实用不少。 “能啊。”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穆思淼思索半晌后，最终决定不要她的银两，而是跟她做个交易。 “掌柜的，往后我或许会来定制更多种木制品，不如这样，我的图纸您可以随意使用，帮我做出的家具之类，我都不付银子，也就是用图纸换，您觉得如何？” 怎么算木匠都不会亏，穆思淼的图纸新鲜的很，木匠稍微思索片刻便答应了她的要求，两人至此达成了合作。 想到往后找木匠都不用付银子，穆思淼脚步轻快不少，推门走进院子时口中还哼着歌，她一抬眸，刚巧与齐雨泽对视一眼，随后是另一侧的齐俊冬。 “怎得就回来了，范嘉蓓情况如何？” 齐俊冬朝穆思淼摇摇头：“范娘她亡故了。” 这消息太突然，穆思淼顿时觉着有些迷茫，前几月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竟亡故了？ 可一切都有迹可循，近几月她倏然患病，按照古代的条件，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多拖几日都能亡故。 齐雨泽面露担忧，转头看向齐俊冬，提醒他道：“俊冬，你现在应当前往家中处理后事。” 齐雨泽说得没错，穆思淼对他的话应和着，但齐俊冬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他抬眸望着两人的眼神，沉默半晌后朝她们一笑：“姐姐，您就别管我了，家中后事昨日已经处理完毕，今日辰时已经下葬，只是她那外室有些难缠。” 范嘉蓓当初将外室带入家中属实有些不对，但此时她已逝世，按理说外室能由正室处理，即便将他赶出去也正常，不过得给些银两遣散。 “我给他五两银子遣散，可他狮子大开口，嫌我给的银两不够。”齐俊冬轻叹一口气，把择好的菜放到碗里。 他如此一说，穆思淼也觉着这外室属实有些要得过多了，范嘉蓓在世时，定然给他不少好处，齐俊冬作为主家，给他五两遣散银也算得上不错了。 “他想要多少？” “二十两。”齐俊冬出口后，不仅穆思淼，连齐雨泽都有些惊诧，他从开摊子时，就帮着穆思淼记账，知晓这二十两银子有多难挣。 “确实有些狮子大开口了。”穆思淼点头思索着，可对方一直待在他家中总归不太好。 穆思淼看向他，帮他出谋划策：“他现在虽不应该赖在你家中，可毕竟是范嘉蓓招惹来的，你多给他些银子再帮他找好住处让他居住就是。” 她说完又想起最重要的一点：“他应该没怀范嘉蓓的孩子吧？” 如若有孩子的话，就算他只是个外室，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还得给他个二夫郎的身份，穆思淼说完后，等着齐俊冬的回答。 他闻言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过阵子就不知晓了。” 他话中有话，穆思淼倒是能猜到些，想来那外室被范嘉蓓赎身后，就一直待在家中，肯定不想再流离失所。 这五两银子对范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对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穆姐姐说得有道理，我回去再多想想。”齐俊冬应声后，便继续备着食材，穆思淼则带着齐雨泽前往灶房。 穆思淼拿过方才齐俊冬择的菜，放在案板上切着，齐雨泽烧着火，不由得询问她一声：“穆娘，您觉着他自己能行吗？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不用。”既然齐俊冬自己这样说，说明他是有把握的，两人去了也是添乱。 可她知晓齐雨泽对齐俊冬的担忧，自从两人关系缓和后，齐雨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轻嗐一声：“他本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不如今晚你随他一同回家，稍后询问一下他是否同意。” 齐雨泽闻言点头，把木柴放进灶膛后，目光不由得往齐俊冬身上望去。 吃过午饭后，穆思淼再次回到新铺子，途中买了两个铁锅，她没拉车，便给了两文钱让铁匠铺子里的帮工送到新铺子。 按照青砖计算尺寸，穆思淼买锅的时候告知过铁匠，所以锅放进垒的灶台中刚刚好，铁匠帮工把锅放正，又顺手和了黄泥，将锅周边糊满，把锅固定。 灶台垒好，后院便只有棚子没建，棚子所需的木材太厚重，她一人建造有些困难，毕竟棚子得建高些，她得找人扶着梯子，两人也足够了。 但率先还是要去采购些木材，穆思淼走到木匠铺子，询问她卖木材的位置，随后朝着她指向的位置走去。 此处距离山里更近些，方便伐木工前往树林砍树，穆思淼走过来时，几名帮工正把树木锯成一段一段的，看到她的身影后，她们停下动作，询问穆思淼的来意。 “我来买些建棚子的木材。”穆思淼说出用处，其中一人放下铁锯朝她走来，“跟我走吧。” 穆思淼跟着她的步子走到更后方，这里的木材已经晒干，不似方才她们正锯的那些，木材也已经被打磨过。 “这些如何？这种木材就是往常用来建棚子所用，如若要更粗的也有，不过价格更贵些。”听到她的话，穆思淼立即决定，“那便用这些就好。” 那人眸光绕过一圈，看向另一片区域里放着的茅草，询问着穆思淼：“茅草是否需要？您棚子下是要做什么？” “灶台。”有棚子，必定要有茅草，穆思淼应声后，这人回复道，“灶台啊，三捆就足够了，加上四根木材的话，总共46文，您给45就行。” 她自动将一文钱省去，但穆思淼并不满意，她摇摇头：“木材要10文一根？这也太贵了。” “这木材可是我们从山上背下来的，而且将树皮剥掉，又将它边缘打磨光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这人似乎也不想便宜，穆思淼继续开始挑刺，“木材并不算什么好木，最多八文。” “好，那就八文。” 对方在穆思淼提出后瞬间同意，她想要砍价的动作一顿：可恶，喊贵了。 既然已经吃亏，穆思淼便要给自己争取些好处，最终得到了些木材的边角料，以及送至新铺子的服务。 让谷子关门，穆思淼把她叫到新铺子，又向对面的面铺子借了梯子和铁锹，与谷子一同挖出四根木桩放置的坑。 四个深坑挖好，将木材放进去，用土填上踩实，等到固定结实后，她让谷子帮她扶着梯子，爬上去用绳索将四根木材顶端连接，绑成一张细密的网状。 三捆茅草编成一张毯子，再搭在绳索上方，随后，再用绳索将四个角多余的茅草编织绑住，防止被风吹散。 将棚子搭好后，穆思淼踩着梯子下来，用扫帚将地上掉落的茅草扫成一堆，随后打出一桶水，跟谷子两人将铺子里的地板全部擦拭过一遍。 扫帚把顶上的蜘蛛网扫掉，等全部清扫干净后，日头已经落下，穆思淼直接给谷子结了工钱，因今日活计更多些，她便多给了她两文钱。 随后她锁上门，与谷子一同往家中的方向走，又在途中分道。 回到家中时，齐俊冬还未离开，齐雨泽面上有些焦急，等穆思淼推开门走进来时，他小步往门口跑，抱着玥儿站定在穆思淼面前。 “穆娘。” 他眸光时不时往齐俊冬身上瞥，半晌后，才总算出声：“俊冬同意让奴家陪他前往家中，可他家中刚有人亡故，奴家怕对玥儿不好……” “我来看着她，你去就是。”穆思淼从她怀里接过玥儿，朝她点了点头，齐雨泽面色瞬间变得喜悦，带着齐俊冬离开家中。 齐雨泽那战斗力相当于无，齐俊冬肯定也知晓，但他既然让他陪他去，应该也是怕他太担忧。 穆思淼把玥儿放置到婴儿车上，检查一遍案板上的东西，明日所需的食材已经备好，不需要她再准备，齐雨泽明日卯时肯定会归来，她根本不用担心。 只有她和玥儿，穆思淼拿出面饼切碎，随后打一锅咸汤，随后将面饼倒进去，咸汤煮得浓稠，她把咸汤盛出两碗，放在桌面上。 汤太烫，她先喝着自己那碗，途中与流着哈喇子的玥儿对视一眼，继续低下头喝着，等她喝完后，另一碗也已经放凉，她这才去喂等待多时的玥儿。 第95章 第95章 开锅 卯时一到, 穆思淼便听到院子门被轻声拍响，不用猜测就知晓来者何人，她披上外袍推门走出去。 院子门打开, 齐雨泽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朝穆思淼笑着：“穆娘。” 看他这模样，似乎已经解决了范家的事。 两人一同走进里屋，穆思淼握着齐雨泽的手放在胸口，捂热后才松开他, 让他去帮玥儿穿衣裳, 她也转过身整理衣装。 鱼骨汤冒着气泡, 穆思淼看向坐着烧火的齐雨泽，开口询问他关于范嘉蓓外室之事。 “算是被打发走了, 俊冬给他十两银子, 还帮他找了住处。”齐雨泽说着还是有些觉得吃亏, “穆娘, 您说是否给多了？” “他曾经伺候过范嘉蓓许久, 给这么多也只够他过活一阵子，最终还是要找个地方做工。”穆思淼向他解释一番，听到他的话后, 齐雨泽顿时不再觉着给得多了，毕竟每日吃食也需要银子。 他点头应声：“穆娘说得有理。” 既然外室接过银子，便说明是自愿离去，穆思淼擀着油饼，将它放进锅里盖上锅盖煎着，继续擀着油饼。 齐雨泽把木柴填进灶膛，净手后继续包着小笼包：“穆娘，新铺子那边如何了？” “后院已经整理完毕, 前面铺子还有柜台没做好，做好后摆放在店铺里就能够开业了。”穆思淼抽空望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擀着油饼。 煎好的饼拿出来放到案板上，穆思淼继续放进去一张油饼，煎好的饼抹上酱汁，用菜刀剁成碎块装进木桶中。 齐雨泽包好小笼包放进蒸屉，先把锅里的鱼骨汤盛出来，倒进去清水，再把蒸屉架在锅上。 穆思淼看到他的动作，才想起她没把三口锅的事告知他：“我昨日在新铺子后院垒了灶台，多加了一口锅，到时候我们单独分出来一口锅煮汤，就不用这么麻烦。” 直接从后院盛好再端到前堂，不仅省了木桶之类的，还省了拉车的劲儿。 到时候食客们还能吃到新鲜出炉的吃食，肯定比现在送到铺子里的口感更好。 “那敢情好。”齐雨泽听到这话，应声后很是雀跃，“穆娘，这样真的方便好多，备菜也能够直接在铺子里做，还不用担心饼会冷掉。” 齐雨泽越说越高兴，包小笼包的手都快了些，唇角的笑根本压不下去。 将吃食准备好后放到车上，穆思淼拉着车子，齐雨泽和玥儿跟在她身后，三人一同走向铺子。 齐俊冬今日稍微来得晚了些，可能在家中处理些后续的事情，穆思淼也能够理解，她让玥儿先坐在一旁，齐雨泽则站在一旁帮食客称量酱香饼。 不多时，齐俊冬才姗姗来迟，他额角渗出汗渍，许是太过慌张，衣衫领口都有些歪，齐雨泽看到放下手提秤，挡在齐俊冬身前，让他整理好衣装。 非礼勿视这道理穆思淼还是懂的，她先独自给食客拿着吃食，等到齐俊冬走过来时，她把酱香饼前的位置留给他。 将吃食售卖完毕后，一行人都走回院子，齐雨泽去灶房煮饭，穆思淼则带着两人先准备着午时的食材。 身侧的目光炙热，穆思淼转头看过去，正与谷子对上视线，她眼中有似乎有难以言说。 穆思淼朝她望过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掌柜的，祖母想问您铺子什么时候会租给我们。”看来谷子祖母开始着急了，新铺子即将完工，穆思淼思索半晌向她出声，“再过两日罢。” 得到具体的应答后，谷子松了口气，眸光中还有对穆思淼的歉意。 穆思淼知晓这是她祖母的意思，毕竟已经给了租金，或许是怕吃亏。 “不用太担忧，我到时会将日子改成把铺子交于你的那天，绝不会让你吃亏的。”穆思淼向她解释着，谷子听闻立即点头。 吃过餐食后，穆思淼再次前往新铺子。 今日要将后院里的桌椅全部摆放好，穆思淼撸起袖子，走到后院挨个将桌椅搬到前堂，将它们摆放整齐。 铺子面积不算小，穆思淼把桌椅全部摆好，坐在木凳子上喘着气。 她从怀里拿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渍，还未等她歇过劲儿来，铺子门就被人扣响。 穆思淼侧目望去，与探头的木匠对视，她起身迎过去，朝木匠笑着：“今日怎得有空来？” 木匠也回她一个笑：“正巧今日要送其他铺子的柜子，顺路也将你的送来。” 她说完看向身后，示意两名帮工搬起柜子，穆思淼走过去将位置指出来，她们把柜子放好，拍拍手上的灰尘回到推车旁。 “穆掌柜还有其他样式的柜子要做吗？”木匠对做出来的柜子很是满意，不过主要还是靠穆思淼的图纸。 倒是有，要是能做出厨柜，既能够放置蔬菜，还能在上方放案板，总比用青砖砌干净得多。 新铺子里没有笔墨，穆思淼思索片刻后走向对面的面馆，找面铺子的掌柜借了纸墨，将厨柜画出来后递给木匠。 面铺掌柜看到后也挺感兴趣，她望着那张图纸询问：“这柜子看着不错，是作何用处的？” 左右是要售卖的，算是帮木匠招揽生意了。 穆思淼毫不吝啬地将厨柜向她推销一番，面铺掌柜的听到后眼眸一亮：“听起来不错，不知我是否能买一个。” 木匠一听有生意，立即凑过去，向掌柜的说着价格，穆思淼对她讲生意的过程不感兴趣，与两人道别后，她独自走回铺子。 桌椅和柜子已经摆放整齐，穆思淼走到后院打一桶水，找出一根木棍，抹布用剪刀剪成碎步，捆在木棍上。 她握住木棍让它转动散开，沾湿后用它拖着地面，木质的地面不太难拖，简易的拖把比跪在地上擦更方便。 穆思淼先把桌椅擦干净，随后才用拖把拖地，前堂整理干净后，她喘了口气，走到柜台前看过一遍，想着明日要买的用具。 例如笔墨纸砚算盘之类的。 这时木匠走进来，穆思淼趁机询问她一声：“明日厨柜能做好吗？我后日铺子准备整理整理开张了。” 木匠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加班加点，有些急促了。” “无妨。”穆思淼拿过图纸，点了点上面两个区域的位置，“将这两个地方的柜子去掉罢，能快些就行。” 木匠扫过一眼，去掉她说过的这些位置确实更简易些，她思索片刻后点头：“行，明日晚些时候我找帮工帮你送过来。” 等她走后，穆思淼望着铺子里，半晌后才想到缺了些什么，铺子太冷清，还得装些装饰。 后院与前堂之间也得装个遮挡的东西。 屏风不适用食铺，穆思淼便想着归家后，从柜子里找出几件废弃衣服，把破布缝到一起后便能做遮挡布。 穆思淼先稍微用手掌量出门框的宽度，记下后回到家中，拿出几件废弃衣服后，用剪刀剪开后，一些碎布能够做抹布和拖把。 不过关于缝制的活儿还得交给齐雨泽，她把那些粗布块丢给齐雨泽，用手掌量出门框的宽度：“将这些缝制起来，缝成这个宽度，长度的话就二尺。” 齐雨泽虽不知穆思淼缝制这些破布做什么，但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大有用处，他拿过针线，坐在椅子上将布块缝着。 穆思淼趁这时间，拿过笔墨把铺子里所需的物品都写下来，没意外的话，明日便能够将前堂的东西准备完毕，后日便能够收拾收拾准备开张。 刚好能在两日时间把铺子转交给谷子，也不用再被她催了。 翌日一早，穆思淼带着帘子从街道这头逛到那头，把所需的物品全部采购整齐，放置到柜台上后，用钉子把布钉在墙上，布下摆垂下来刚好将后院隔挡住。 总得来讲效果不错。 穆思淼把采购的物品摆放在柜台上，锁头锁在下面的抽屉，她决定将抽屉当成放零钱的地方。 今日来铺子时穆思淼从路边买了块猪皮又从家中拿了块猪油，她把它们放在一旁，舀一勺水倒进锅里，用丝瓜瓤把锅刷干净。 再用干布把锅里的水渍擦干净，她拿过打火石，把干草点燃后塞进灶膛里，干烧锅两三分钟后，先把猪油放进去。 穆思淼用铲子将整个锅涂满，烧过一阵之后，她把油铲出来后清洗干净，再加入点猪油，随后把猪皮丢进去。 用筷子压住猪皮贴上锅壁摩擦着，将整个锅身涂抹过一遍。 开锅就算完成，随后两口锅也是如此过程，穆思淼把锅铲放到一边，盖上锅盖。 菜单还未写好，穆思淼拿过纸张，把一日三餐的吃食写上去。 辰时：小笼包酱香饼鱼骨汤。 午时：肉夹馍热干面酸辣粉。 申时：地锅鸡与炸串。 虽说看上去样式不算太多，可做起来两人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有一人要在前堂看着食客点单。 将最后一个字收尾，穆思淼把菜单放置在柜台上，随后门外传来车辗声，还是昨日两名帮工，穆思淼带着他们走到后院，将厨柜放到灶台旁。 昨日穆思淼给木匠图纸时，额外给了几文钱，让她顺便带来一个案板。 案板这东西倒是必需品，不用现做，有囤货。 帮工把案板递过来，穆思淼接过后先是用菜刀将上面的木屑刮干净，又用清水洗干净，随后才放到厨柜上方。 她满意地查看过新铺子的装潢，拿着门锁锁好两扇门，转身往铺子走去。 第96章 第96章 热干面 穆思淼来到铺子时, 谷子刚巧在锁门，看到她时朝她点头，并把铺子钥匙递过来：“掌柜的。” “你拿着吧。”新铺子已经整理好, 谷子也交过租金，这铺子便直接交给她也罢。 谷子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把钥匙收进囊中，反正已经到了铺子，穆思淼顺便将最后一日工钱发给她, 随后两人道别离去。 前几日已经在纸张上写过, 明日会关食摊一日, 后日新铺子会开张。 新铺子开张时，自然要有些优惠来吸引食客, 穆思淼回到家中时, 与齐雨泽商议过后, 最终决定开张前三日每位客人赠送一碗鱼头昆布汤。 昆布不算贵, 家中每日都要做鱼丸, 虽说当初穆思淼想写用它来做剁椒鱼头，可食材过多，每日拿出一个煮鱼头昆布汤还是可行的。 新铺子活计不少, 前一日齐雨泽叮嘱过齐俊冬，让他来新铺子帮忙，待到翌日辰时，齐俊冬徐徐走来，与他一同而来的是范家的管家。 之前曾说过让玥儿白日去他那里的话还作数，齐雨泽将玥儿抱过去，面色还真有些舍不得，可今日铺子忙得很, 三人忙到日头落下都不一定能忙完。 看着抱着玥儿离去的管家，齐雨泽转过身，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渍。 “哭什么？又不是将她卖了？都是自家人你有什么好怕的。”穆思淼轻笑一声，用眼神示意齐俊冬附和她的话，这样才能够缓解气氛。 “穆姐姐说得是，现在我是范家管事的，玥儿可是我的侄女，谁敢不看顾好她。”齐俊冬话音落下，齐雨泽这才更安心。 三人将食铺所需的食材以及调料全部搬到车上，多余的便着手抱着，一同往新铺子走去。 齐雨泽和齐俊冬都是首次看到铺子的模样，两人惊诧一瞬，眸光左右张望着。 齐俊冬眸光落在柜子上：“穆姐姐，这柜子看上去仿佛与往常不太一样。” “你倒眼尖，这是我定制的。” 穆思淼总有些新奇的法子，齐雨泽对此并未觉着有多惊讶。 拉车停在后院，三人一同将菜拿出来，放进厨柜下方的柜子里，随后便继续备着午时的食材。 酸辣粉的食材有些麻烦，需要先做成红薯面粉，才能来做红薯粉，今日怕是没时间了，于是他先将菜单上的酸辣粉勾掉，回到后院便着手做热干面。 热干面最重要的是酱料，其中芝麻酱是必不可少的。 上次剩余的还有芝麻，穆思淼把芝麻过水，捞出来控干水份，倒进锅里小火翻炒，炒至金黄色后捞出来，用石磨磨成粉末装进碗里。 把猪油倒进锅里，加入葱姜蒜八角小火炒香，略带焦黄的配菜捞出来，烧热的油倒进芝麻粉末中，将它们搅匀至融合。 芝麻酱香味被热油冲出来，穆思淼猛吸一口气，点头对此很是满意。 午餐刚好能够试吃一下。 和好面擀成面条，锅里水烧热之后，穆思淼把它放进锅里煮熟，又在厨柜上准备着拌热干面的其他配料。 酱油、芝麻、榨菜、蒜末、葱花、大酱备好后放置在碟子里，等锅里的面煮熟之后，穆思淼把面盛出来，舀出两勺芝麻酱、依次把其他配料放进碗里，搅和均匀后便叫一边忙活的两人吃饭。 芝麻酱是刚做好的还烫着，浇到面条上很容易就搅和开，每根面条上都粘着芝麻酱，穆思淼又往里加了些茱萸粉。 冒着热气的面上裹着酱汁，穆思淼夹一筷子，津津有味吃着，其他两人也抱着碗坐在木凳上，低头夹着面条。 “味道如何？”穆思淼觉着与现代中热干面相差无几，就是不知晓合不合两人的口味，齐雨泽的意见能够忽略不计，毕竟他每次都只会点头应声夸赞。 主要还是看齐俊冬的意见。 穆思淼看着他放下筷子，擦拭嘴角后出声：“我觉着面有些煮久了，大酱放得有点多，吃着有些过咸，这芝麻酱真的很香。” 都是口味问题，穆思淼默默记下，或许因为她口味有些重，才导致如此，闻此她倏然想到，现代餐桌上放置的有调料，就是为了让客人能够调出符合自己口味的吃食。 “懂了。” 穆思淼吃完饭后走到柜台，拿过笔墨画出装调料的圆形木盒，为了装苦酒，她还特意在侧壁画出一个孔洞，方便倒出来时控制量。 画完后，她立即起身前往木匠铺子里，木匠正如火如荼进行着厨柜的制作，直到穆思淼在她身后喊，木匠才扬手应声。 待她走过来后，穆思淼将怀里的图纸递给她：“这次我要做十几个小木桶。” 木匠把图纸展开，穆思淼便指着木盒的底部，向她解释着：“底部是圆形木块，木桶本身用一截树木挖出个圆柱状，再将中心挖空，其中一半要再桶口凿出一个洞，木桶的盖子上记得安装能便利掀开的盖顶……” 穆思淼解释的很清楚，作为多年的木匠，她很快便听明白穆思淼的想法，收起图纸后叫几名帮工，向她们叮嘱一番过后，转身去做这些调料盒。 街上吃食店铺多得很，做出调料盒后，根本不用着急卖不出去，木匠对此很有干劲儿，穆思淼也不用担心她的效率。 新铺子门稍微开着，穆思淼拉开门走进去，齐雨泽正在敲打着鱼丸，齐俊冬则坐在一旁择菜。 铺子里没有需要修整的，只需要准备明日的食材就好，虽说是新铺子开业第一日，可穆思淼还是不敢多做，如若卖不掉的话，还得剩下。 反正灶台就在后院，如果到时面条裹着酱香饼不够的话，能够现和，不过应该有些费时，绝大部分食客应当都不愿意等。 穆思淼思索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将面和得比往常多一半，看上去也不算太多，如若真的卖不完的话，她们当作午饭或者晚饭也无妨。 她和好面团，放置一旁让它发酵。 齐俊冬已经将卤菜所需的食材处理好，齐雨泽的鱼肉丸子也做好，二者一齐下锅，穆思淼把早就备好的酱料倒进锅里，盖上锅盖让它们小火焖煮着。 拉车放着来时剪下的韭菜，穆思淼拿下来择干净，调好馅料后用盘子压上，酱香饼的酱料、以及小笼包的馅料也全部准备好。 忙活着时辰过得格外快，三人一同往家中走去，范家管家已经抱着玥儿抵达院子门前，看到齐雨泽的身影后，玥儿便挣动着要从管家怀里下来。 管家无法将她放在地上，脚刚落地，玥儿就朝齐雨泽跌跌撞撞跑来，看模样挺想他，半晌后，她小手装进口袋里，从中翻出一颗裹着糖纸的糖，抓着递给齐雨泽。 穆思淼猜测可能是在范家带回来的，不由得笑了：“玥儿还给父亲带了糖吃，真乖。” 她手掌压了压玥儿的头发，走到管家身侧询问着：“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您言重了。”管家在范家当了十多年管家，娶来的夫郎早早过世，她独自过活了很久，范嘉蓓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她竟身患恶疾，最终身亡，都没留下个一女半子。 齐俊冬那肚子也没动静，虽说玥儿对他兄长的孩子，但她还是挺喜爱的。 虽说此时范家由齐俊冬掌家，可他毕竟算是半个外人，但管家又无法，毕竟范嘉蓓母亲与父亲也早就离世。 她轻叹一口气，难不成范家就要绝后了吗？ “呕……” 穆思淼将管家请进屋里，刚跨步走进院子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干呕声，众人一齐转头，只见齐俊冬正用帕子遮住唇，察觉到炙热的视线后，他抬眼看向几人，满脸疑惑：“为何这般看着我？” 穆思淼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不过她还没想出如何询问时，身侧的管家突然开口：“夫人，您觉着哪里不舒服？” “无妨，大概是午时吃多了。”齐俊冬朝她摆摆手，还想再往院子里走时，管家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夫人，我这就去请郎中，您先在这稍微坐坐。” 她说完，匆匆跨出门槛往巷子外走，穆思淼被她这行为搞得一头雾水，她疑惑地望向齐雨泽：“管家这是怎么了？” 齐雨泽眸光落在齐俊冬身上，沉默半晌后出声：“许是怀疑俊冬有孕？” 这倒是穆思淼从没想过的，毕竟她没见过，不过听到齐雨泽的话后，齐俊冬也有些茫然无措。 他僵直着身子，茫然看向齐雨泽：“怎会如此？” 虽说两人结亲后同房过，可范嘉蓓不久后便身体不适，再加上有外室，他们几乎没怎么共处过。 不过他也无所谓，毕竟他只是图钱财罢了。 齐雨泽虽然有经验，可他当时并未有反应，当时他几乎都待在家中，除了吃食不好外，玥儿倒没怎么折腾他。 “还是等郎中来看过以后再说罢。”穆思淼从齐雨泽怀里接过玥儿，让他扶着齐俊冬坐到里屋的椅子上，等着大夫到来。 管家动作很麻利，不多时便带着郎中走进院子，郎中医箱被她扯得差点掉到地上，她轻嗐一声：“您慢点慢点……” 她停下步子喘了口气，看向屋里一堆人，穆思淼主动开口：“大夫，您来看看他现在身体如何？” 大夫把医箱放置在桌面上，坐在他对面，抬手按在他的脉搏，她边摸脉搏边询问齐俊冬有什么症状，比如嗜睡或者干呕。 “嗜睡确实有些，每日回到家中吃完饭后便睡，到翌日卯时才能醒，干呕倒不频繁，只是今日才有一回。” 齐俊冬思索着，将全部情况告知于她，等待着她的诊断结果，最着急的莫过于管家，如若他真有孕，这便是范家的独苗，她定要顾好他。 郎中摸了许久才收回手，起身弓腰面带喜色：“恭喜恭喜，这位夫郎是喜脉，已经有两月余了。” “当真！”管家面上堆满了笑，将郎中送出去，边走边从怀里掏出就诊的银子，“麻烦您了。” 穆思淼对此倒没多大感觉，只是从未见过男子怀孕让她有些好奇罢了，她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抱着玥儿听兄弟二人寒暄。 “俊冬，你有孕了。” 齐雨泽握住他的手，也在替他高兴，齐俊冬仿佛吓傻了，平日里聪慧的头脑此时变得有些迟钝，他怔然抚摸着自己腹部：“我有孕了？” 旁边都在为这还未成形的孩子高兴，穆思淼却在思索着她的铺子，新铺子刚开张，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齐俊冬有孕，即便他自愿做帮工，看范家管家如此紧张他的模样，肯定也不想让他再来帮工。 穆思淼不爱招聘帮工，不仅要看谈吐筛选人，还要从头开始教学，属实太过麻烦，她轻叹一口气，揉了两把玥儿的头发。 她突如其来的碰触引得玥儿转过头，抓住她领口的发丝开始咬，穆思淼“诶”一声，轻拍两下她的手，她却越抓越紧，脸上的小表情很不服气。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揉你的头发。”穆思淼投降，这小孩才一岁多就会反击，她对此很是无奈。 正在谈话的两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转过头来，齐雨泽忍不住笑出声，穆思淼闻言也转过头来，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过看齐俊冬表情，似乎对有这个孩子不太高兴，穆思淼不知他所想，不过还是安抚他：“有孩子是好事，虽说你如今是范家掌家者，可你毕竟嫁进去的人，还是才是真正留着范家的血液。” 穆思淼说的确实有道理，齐俊冬不是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她轻叹一声：“姐姐，您说这些我都是懂得，就是我还没做好准备，有孕时挺着肚子很不方便。” “哪里不懂来问雨泽，他肯定能为你解惑。”穆思淼没见过齐雨泽有孕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她下意识望过去，眸光扫到齐雨泽腹部，脑海中浮现出他挺着肚子的模样。 虽然想着有些怪异，但她体内却起了一股莫名火。 她握拳干咳两声，继续与玥儿争斗，别看人小，手劲儿却还真不小，再加上她年纪小，穆思淼还不敢硬掰，只好看向齐雨泽，示意他走过来。 齐雨泽走过来，刚要询问叫他何事，穆思淼稍微起身，抬手将他头上的簪子取下：“借你发簪一用。” 他今日所佩戴的是上元节那日所买的，上面缀着流苏，穆思淼轻轻晃动着，玥儿被声响引走，松开手转而去抓吊坠，她的头发这才掏出她的魔爪。 齐雨泽帮她把发丝挑到后背，不多时，范家管家从门外走来，脸上的喜色根本掩盖不了，她握住齐俊冬的手：“夫人，我们归家吧，往后您好好待在家中歇着，这帮工就不要做了。” 果不其然，管家如此想穆思淼也能理解，她更想出声同意，却听到齐俊冬突然出声：“不用，穆姐姐和兄长这里并不忙，而且我这时并未有什么不适。” 穆思淼与他对视，能看出他眼中的意思，铺子新开张，他自然也知晓她们两人肯定忙不过来。 穆思淼知晓不妥，前三月要注意，虽说已经快过了三月，但还是得护着点，即便她很舍不得他这劳动力也无法。 “不行，初有孕时正是要注意的时间，怎么能做重活呢？夫人兄长您说是不是？”管家眼看说不过他，转过头来请齐雨泽当说客。 齐雨泽也觉着管家说得有理，虽说他有孕之时也一直做农活，可那时如若他不做便没人做，可范家家大业大，根本用不着他出来帮工。 “管家说得是。”齐雨泽的附和让齐俊冬有些不耐，他看向穆思淼，“穆姐姐，谷子与她夫郎顾着她们的铺子，现在新铺子只有我们三人可用，如果我不做工，你就算再招新帮工也需要教她几人，太费时间了。” 齐俊冬确实说出了穆思淼的心声，即便她想让他继续帮工，可也得等管家同意。 “管家，如若您如此不放心我的话，可以从家中找两名帮工来铺子里端菜，如此我便能只在后院煮饭。”齐俊冬说出折中的法子，管家稍稍思索半晌，随即朝穆思淼点头，“那便如此做，麻烦掌柜的照顾了。” 齐俊冬闻言轻笑一声，虽说他在外有掌家的名头，可家中大事一般都由管家管理，小事才会让他决定，不过关于生意她倒没怎么管，所以他才能给穆思淼买的鱼便宜些银两。 “不麻烦不麻烦。”听到她松口，穆思淼立即扬起唇角，从钱袋里掏出齐俊冬的工钱递过去，他接过后便随着管家一同离去。 待他走后，穆思淼侧过头，只见齐雨泽满脸都是笑意，察觉到穆思淼的眼神后，他眼神乱瞟，吞吞吐吐说着：“穆娘，奴家是在为俊冬有孩子而高兴。” 虽不知有何高兴的，但既然齐雨泽高兴，穆思淼也不想扫兴，她把发簪收起来，朝齐雨泽扬扬手。 齐雨泽知晓她要做什么，他走过去朝穆思淼伸出手，而她却只是轻轻开口：“过来。” 两个字中并未有其他含义，齐雨泽却倏地脸红，他缓慢凑过去，让穆思淼帮他把发簪插进发丝中。 “我也想要。”穆思淼目光看向齐雨泽眼眸，视线逐渐下移至他的腹部，疑惑道，“怎么就没动静呢？” 齐雨泽匆忙直起身，垂着头耳尖通红：“奴、奴家不知晓，这事也急不得。” “嗯，确实急不得。”穆思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在齐雨泽即将松口气的时候再次出声，“所以要多来几次，总有一次中的。” 齐雨泽没想到她竟还有后话，他听到后顿时转身，留下一句“奴家去煮饭了”就匆匆离去。 第97章 第97章 开张 今日前往新铺子时, 几人虽已经将一部分调料拿到铺子，可家中也备了些，毕竟她们不是一直都待在铺子里。 穆思淼牵着玥儿走出去, 正巧看到齐雨泽正蹲在菜地里，奋力铲着菠菜，耳根的红还没褪去。 玥儿松开她的手，跑到齐雨泽身后趴在他背上，手指抓着他的长发。 “诶, 别抓。”穆思淼走过去, 朝玥儿扬起手吓唬她, “再抓我就打手啦。” 玥儿以为她在跟她玩，闻言笑出“咯咯”的声音, 手上的劲儿却一点儿没松, 穆思淼“诶”一声, 刚要去抓, 玥儿却突然松开齐雨泽的头发, 随他一同蹲在地上，似乎在跟她玩藏猫儿。 穆思淼无奈笑着，但还是跟她玩藏猫儿, 玥儿眯着眼睛抓着齐雨泽的衣摆探头，偷瞄穆思淼一眼后又悄悄缩回，如此重复好多次后，齐雨泽菠菜也已经拔了几颗。 今日穆思淼有些累，她朝玥儿伸出手指头，示意她握住，随后看向齐雨泽：“雨泽，你今日煮饭吧, 我跟玥儿来烧火。” 齐雨泽厨艺进步不少，穆思淼很是放心，她坐着慢慢烧小火，玥儿则趴在桶旁边用手指戳从齐俊冬那儿买来的鱼。 “明日开张，铺子里肯定人满为患，我们今日得早些歇息，不然明日体力不足的话，会撑不下去。”穆思淼叮嘱着他，齐雨泽却是在怔愣一下后才点头，很明显的异常。 穆思淼挑眉一笑：“往后的休沐日倒是能利用上，不过休沐日的话，玥儿似乎要被送回来。” 她的话题总是容易转移到其他方面，齐雨泽感觉浑身都在冒热气，他用手掌扇风想降温，却忘记他在切姜片，一阵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他后退两步，丢下菜刀走出灶房去洗手。 看着他愤愤的背影，穆思淼还以为把他惹生气了，她走出灶房，却恰好看到他冲洗完眼睛，他眼眸通红，看上去还真像路过的模样。 她瞬间变得有些慌张：“怎么了？有话你讲，别哭啊。” 刚把不小心甩到眼睛里的姜汁冲洗干净，一转头却听到穆思淼这样问，齐雨泽下意识摇头：“奴家没哭，只是被姜汁溅到了眼睛。” 穆思淼不是没做过菜，切姜怎么会被姜汁溅到眼睛呢，她轻叹一口气，但又怕齐雨泽要面子，便朝他扬手：“你去烧火，我来煮饭罢。” 突如其来的换工，分明方才穆思淼还说累来着。 她既然这样说了，齐雨泽只能乖乖点头，坐到灶膛前烧火，穆思淼回到案板上，用菜刀将剩余的姜切完，菠菜洗干净用手从中间掐断，倒进锅里开始爆炒。 除了菠菜外，齐雨泽又切了块土豆，放进锅里做干煸土豆片，外焦里糯的土豆出锅后，三人便围坐在灶台的小桌子前。 菠菜里放的有姜，对于玥儿来说不太能吃，于是穆思淼夹出几片土豆，用勺子将它按压成泥，倒进玥儿的稀饭里。 稀饭立即变得咸香，穆思淼把勺子递回给齐雨泽，就算玥儿伸手想要也不给她机会。 上次想尝试让她独自握着勺子吃饭，最终不是洒落在衣裳上面的饭粒，就是掉落在地上的碗。 穆思淼遂决定放弃，还是两人先喂着，等她知道如何使劲儿的时候，再教她自己吃饭。 桌上的碗筷被穆思淼收走，齐雨泽喂着玥儿，两人各自分工，等喂完玥儿后，碗筷和锅都已经清理干净。 她用手巾擦干净手，望向刚把玥儿哄睡的齐雨泽，穆思淼走到他身旁，看向玥儿：“不如我来抱着，你去沐浴更衣罢。” 一想到沐浴更衣就能想到些别的什么，可穆思淼方才分明说过，今日要早睡，一定是他想多了。 齐雨泽先抬步走进里屋，半晌后，穆思淼又有了妙招。 她抱着玥儿走进里屋时，齐雨泽还在从衣柜里取里衣，于是乎，她快步走到婴儿床前，小心翼翼将玥儿放进去，帮她脱掉厚重的冬服。 脱衣期间，玥儿闭着眼睛哼唧两声，齐雨泽立即走过来，轻拍着她的后背，穆思淼趁此机会把棉衣脱掉，将她平放在床上。 棉裤倒好脱的很，根本没惊动她。 把被褥盖好，穆思淼抬头望向齐雨泽，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一齐洗澡是不是更节省时间，不如我们……” 她特意留了后半句没说，可看齐雨泽的模样，定是已然知晓她的意思，她拿过两人的里衣，握着齐雨泽的手不紧不慢地走向沐浴间。 前一夜穆思淼并未做的太过分，齐雨泽只哭过一次便紧紧拥住他。 不需要再用拉车将吃食带过去，虽说便利不少，可起床时辰却都是相同的，毕竟还得走着去铺子里。 齐雨泽将还在睡梦中的玥儿抱起来，穿戴整齐后抱着她离开院子。 两人抵达铺子时，对面的面铺子还未开张，不过也是，面的煮法更便利，而且她只卖一种面，不像她，样式太多，光是备食材也得几个时辰。 不过想着能挣钱，穆思淼便有了动力，她开锁推开铺子门，将前一日写好的开张告示贴出来。 ［本店开张前三日，点单则赠送一碗鱼头昆布汤。］ 她这小食铺不似蔺仙的糕点铺，她可没有闲钱来搞如此盛大的开张仪式，牌匾也只是她自己随意提的字。 光是装修桌椅都花了不少银子，她现在手里只剩寥寥几两，再花她过几日连食材都买不起了。 她回到后院，先把鱼头清洗干净，将它横着切开，锅里倒油烧热后，把鱼头放进去煎成焦黄后翻面，待两面都煎至焦黄后，加入葱姜倒开水。 泡发的昆布切成段，倒进锅里，不盖锅盖大火煮一刻钟，加入盐后用小火慢慢熬着，让汤保持温热。 小笼包先蒸了六笼，酱香饼的油饼虽然已经擀好，但为了让食客们能吃到刚出炉的，她们便先稍微做少点，等食客来到后现做现卖。 两人正在后院忙着，不多时脚步声响起，穆思淼原本以为是食客，不成想当她掀开门帘的时候，看到的是齐俊冬，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管家和一名男子。 “这是管家派遣过来的帮工，叫他阿良就好。”没等穆思淼询问，齐俊冬便主动向她说明这人的身份。 穆思淼打量他一眼，眸光精明身形并未太瘦弱，大概是个麻利的人，不过还得试两日观察观察。 待管家将玥儿抱走后，穆思淼将齐俊冬带到一旁询问：“我给他多少工钱？” 虽说是他找管家要来的人，可帮的是她家铺子，她得给工钱。 “不用。”齐俊冬朝穆思淼摆摆手，“他本是鱼塘的帮工，范家已经给过他工钱，比你这多得多，不过姐姐若是想给的话，不如直接给我。” 原来他打得这个主意，穆思淼轻笑一声，大方地给他涨了十文钱，当初答应齐父让他来帮工时，只说按表现随意给，后来固定地给他八文。 时间已经过这么久，再加上他现在的表现，确实达到了涨薪的标准，而且加十文能多一个帮工，这生意不亏。 眼看工钱涨到了十八文，齐俊冬唇角的笑都快要压不住：“我如若再找来一帮工，姐姐是不是又能给我涨工钱了？” “罢了罢了，我这钱袋可负荷不起。”穆思淼摇着头向他摆手，走到锅前继续煎着酱香饼，时不时搅和一下鱼头海带汤。 备菜已完成，只剩下煮熟的活计，后院穆思淼一人便足够，她让两人去前堂教阿良，她独自在后院蒸煮着吃食。 前堂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用猜就能知晓是做活的帮工，她们站在柜台前点餐点，齐雨泽则在一旁记着，记好她们所需的吃食，随后递给阿良让他送到后院。 穆思淼正悠闲地坐着，听到脚步声后转头，接过阿良手中单子后指指墙壁上的铃铛：“如若听到铃铛声响，便是后院的吃食已经备好，这时你要进来把吃食端出去送到食客桌面上。” 每个餐桌对应的都有号码，穆思淼特意让齐雨泽记下点餐后，将他们指引到对应的位置，这样便不会送错吃食。 将两个小笼包和一两酱香饼准备好，穆思淼又拿过碗盛满鱼头昆布汤，连同吃食一同放到案板上。 “叮铃铃──” 铃铛声响，齐俊冬本想过去，却被阿良挡住，他转身走向后院，一手端起盛着小笼包与酱香饼的盘子，另一手端着鱼头昆布汤。 看着他艰难的背影，穆思淼突然想到，好似缺了个托盘，有托盘的话，既能隔热，又能一次多端些，真是两全其美。 下一张点单很快送来，刚开始还好，到后面穆思淼属实忙不过来，便将齐俊冬从前堂调动到后院，让他给食客们称量酱香饼，她则去拿小笼包以及盛汤。 开张前，穆思淼已经跟齐雨泽说过全部流程，当他看到铺子里人数减少后，便拨开门帘朝后院看：“穆娘，大概还有七八人。” 得到这么个消息，便意味着今日辰时的售卖即将结束，穆思淼沉沉呼出一口气，等待齐雨泽将后几人的点单拿过来，她才开始计算着要蒸几个小笼包以及煎几张酱香饼，这样才能确保吃食不会剩下。 将最后一名食客送走，穆思淼扭着脖子走到井边，打出一桶水泼在面上，冷水让她清醒不少，她起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三人：“要不要洗把脸？” 她说完离去，齐雨泽则带着阿良去洗了把脸。 辰时吃食不宜太油腻，齐雨泽便趁着锅热，爆炒了一碗菠菜，以及几锅面糊鸡蛋葱花饼。 冬日即将过去，红薯也只剩些小个头的，不过对于她们来说都无所谓，总的来说目的都相同，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 红薯稀饭加上葱花饼和菠菜，足够三人吃饱，用餐时，阿良接过稀饭碗，自觉走向后院蹲着，看得穆思淼一头雾水。 齐俊冬向她解释道：“不用担忧，鱼塘的帮工都是如此，出门售卖或者抓鱼时，都会端着碗吃。” “在我这不必如此。”穆思淼这铺子没什么规矩，她们在前堂吃饭，阿良蹲在后院，不知晓的还以为她们欺负他。 “我去将他叫过来。”穆思淼把筷子放在碗上，起身往后院走去。 阿良静默地蹲在门口，听到穆思淼的叫喊声仰起头：“掌柜的，是有事情吗？” “无事，今日还有葱花饼以及爆炒菠菜，你不吃了吗？”穆思淼望向他碗里刚喝过两口的粥，“我们这里没分桌吃饭的规矩，你非要来后院吃，我们虽挡不住，可总有种你对我们有意见的感觉。” “我并未有这个想法，只是出门在外有些不习惯与人相处。”阿良垂眸不语，穆思淼听到这话后轻笑一声。 “不习惯与人相处吗？我叫穆思淼，是这儿的掌柜。”她指向齐雨泽，“他名叫齐雨泽，是我的夫郎，而坐在他对面你应当清楚，是他的弟弟齐俊冬。面对生人有些不习惯是常态，如若你不愿意接触，就只会一直不习惯，总归先迈出第一步更重要。” 阿良眸光落在前堂两人，半晌后朝穆思淼点头：“嗯，掌柜的，我们去吧。” 他说着率先前往桌椅处，穆思淼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待他选了个位置后，才贴着齐雨泽缓缓坐下。 他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根本不用多了解，穆思淼拿过公筷，帮阿良夹了张葱花饼，示意他快吃。 阿良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吃食，不知不觉中，剩下的几张葱花饼都被他吃掉，穆思淼与齐雨泽面面相觑，实在未想到他的胃口竟如此之大。 第98章 酸辣粉 阿良再次抬眸时, 才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眼神，他望着桌面上的空盘，顿时觉着有些羞赧：“抱歉掌柜的, 我有点太饿了。” 穆思淼闻言摇摇头：“无妨，饿就吃，别的不说，吃食我这里倒是能管够的。” 她这边本就是包吃食，更何况她没掏工钱, 如若因为他吃得多了些就不让吃, 属实有些太不厚道。 听过穆思淼的安抚, 阿良才松了口气，吃完后他自觉将空盘空碗收到后院, 打一桶水冲洗着。 早点算是开了个好头, 但午时也不能懈怠, 私塾学生集中在午时, 肯定更要忙碌, 穆思淼打了声哈欠，走到灶房里屋备着烤馍的面饼。 昨日卤菜已经做好，今日不需太慌张, 可烤馍还是得多做些，再加上热干面，还得和挺多面团。 穆思淼和齐雨泽在灶房和面，齐俊冬则带着阿良在一旁择菜，小葱用来做配菜，而红薯的用法他俩还不知晓，不过既然穆思淼让准备，必定是有用的。 把烤馍所需的面团和好后, 穆思淼走到两人的位置，拿过他们削好皮的白薯，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将它切成小块，随后倒进小型石磨中，将它磨成浆。 白薯浆用瓢舀出来后倒进屉布中，将残渣过滤，过滤出的浆水放置一旁，等待它沉淀一夜，不过今日倒是卖不上了。 时辰已到午时，帮工也到了下工的时辰，前堂不多时便被帮工占满，一张张点单往后院递，穆思淼看过一眼后，便开始着手把烤馍烤炉中拿出来，用菜刀将它横切开，把卤菜剁碎后夹在里面，肉夹馍和鱼头海带汤放进盘子里。 听到铃铛声响，阿良率先走来，端起盘子和碗便匆匆往外走，齐俊冬在一旁拌着热干面，拌好后摇响铃铛，这次是齐雨泽掀开门帘走进来，热干面碗和汤碗一起不好端，穆思淼便走过去端着汤，齐雨泽走在前方，她跟在他身后。 将汤和面放到桌面上，穆思淼发觉这两人正是她那天在对面面铺子见到的学生，她们也同穆思淼点了点头：“掌柜的，您这里的吃食果真不一样，这次开业新食也挺多，酸辣粉听着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 “明日便可。”等明日沉淀出浆糊，便能直接放进锅里煮，自然就能上桌。 听到她的话，两人应说着明日定要来尝尝鲜。 穆思淼朝她们抿唇轻笑，回到灶房后继续看着点单出餐，齐俊冬那边的热干面快卖完，烤馍也所剩不多。 穆思淼走进前堂询问齐雨泽是否还有食客排队，得知没有后她松了口气，这下不需要再重新和面擀油饼了，余下的便足够。 将所有点单清掉，穆思淼让齐俊冬坐着歇会儿，齐雨泽在前堂看着，阿良坐在灶膛前烧火，她来煮面条。 她从一旁锅里舀出来几勺鱼头海带汤，和好面之后汤也已经煮沸，把面条倒进去后盖上锅盖，等面条煮好之后，铺子里的食客已经离去。 一群人各自盛了一碗面，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穆思淼看向齐雨泽：“我待会儿要去一趟铁匠铺子，你跟俊冬带着阿良备菜，晚饭的吃食备少些，虽说我们写明晚饭时也开张，但学生和帮工大部分都已经归家，只有少数才会来吃，主要还是备明日辰时的菜。” 如若有汤汁洒在托盘上，还得用水洗，还是铁质托盘更好用些。 吃过饭后，穆思淼独自往铁匠的位置走，这次她没带图纸，托盘不过就是铁片边缘翘起来，很简单便能够向她说明，而铁匠也很容易就能理解她的想法。 定制六个托盘，穆思淼把银两递给铁匠后回到铺子，此时齐雨泽正在院子里宰鸡，听到声音后抬头看过来。 他头发上插着几根鸡毛，看上去很是滑稽，穆思淼轻笑一声，走到他身旁把鸡毛揪下来，接过他手里的鸡：“我来。” 把几只鸡剖膛破肚取出来内脏，切碎后放置在碗里，随后准备好大葱姜片香叶桂皮花椒，以及作为配菜的豆腐和土豆。 地锅鸡的锅贴贴饼要用温水搅成面团，醒发两刻钟后，切成小块后放进凉水里再泡两刻钟。 这时，前堂已经隐约有食客走进，虽说只有寥寥几人，但总归能赚点钱，齐雨泽在前堂记录食客的点单，半晌后把点单递过来。 穆思淼翻过两张，在最后两页总算看到地锅鸡，把剁碎的鸡块放进锅里煮熟后焯水放置一旁，锅里倒油将大葱姜片香叶桂皮花椒丢进去炒香，加入焯过水的鸡块，把酱油大酱倒进后又加些水。 锅盖盖上焖煮着，她从凉水中捞出面团，将它拽成面片，掀开锅盖后沿锅边贴上面饼，害上锅盖煮一刻钟。 收汁后称进盘子里，把面皮盖在上面。 两份地锅鸡出锅，阿良端到前堂，穆思淼缓缓掀开门帘，看向点单的两名食客。 她们拿起筷子，一口饼一口鸡肉吃着，面色很是满意，看来还挺符合她们的口味，穆思淼放下门帘，走回灶台继续烙着卷饼，齐俊冬则在一边炸着炸串。 晚饭食客不多，不过半个时辰，前堂的食客便已离去，范家管家抱着玥儿来到铺子，走到后院把玥儿递过去。 齐雨泽从她手中接过玥儿，穆思淼招呼着她一同留下吃饭，现在铺子要售卖三顿，结束后时辰已经过了申时，她便打算将包两顿饭改成三顿。 管家看顾玥儿也很是辛苦，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 但管家更想先将齐俊冬带回家去，齐俊冬听到穆思淼的话后，走到管家身旁劝说着：“管家，您一定从未尝过如此珍馐美味，坐下尝尝吧。” 午后备好鸡块和面块还剩了些，于是穆思淼便用鸡块以及配菜做了锅地锅鸡，剩下的面团也做成面饼蒸好。 虽说地锅鸡分量不多，但面饼很厚实，几人吃饱喝足后，齐俊冬被管家带着回到范家，阿良独自回其他村落，穆思淼则带着齐雨泽和玥儿归家。 街道上挂着灯笼，众多铺子已经打烊，穆思淼缓步走着，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刚吃饱饭这些步子就相当于消食了。 “不如去奶茶铺子看看？” 齐雨泽还未独自去过铺子，听到穆思淼的话后点头，他的确有些兴趣。 两人拐弯走到奶茶铺前，蓝田和蒋文娅正准备打烊，看到穆思淼后，蒋文娅朝她摆摆手，从柜台后拿出橙皮。 “穆掌柜，这些是这阵子剩下的橙皮，不过宋掌柜的说，橙子有些贵了，往后便不再用。”蒋文娅向她说明，穆思淼也能明白宋欢的意思，毕竟都是她在负担食材的支出。 穆思淼朝她点头：“我后面会再调出新的饮品，不用担心。” 蒋文娅应声，眸光望向沈氏糖水铺的位置：“姐姐，沈氏糖水铺这几日也有了新品，看上去很不错，可她们认得我，我又不好去购买。” “饮品叫什么名称？” “叫青稞饮。”蒋文娅说出饮品名称，穆思淼不由得挑眉，没想到这沈梦妗还挺有想法，最近地里的小麦确实快要成熟，将青稞压成片状加入牛奶，确实能够做出青稞饮。 不过这只是穆思淼的猜测，不知晓沈梦妗是怎么做的。 她走出铺子，看向抱着玥儿站在一侧的齐雨泽，她从钱袋掏出几文钱递给齐雨泽，让他去购买青稞饮。 齐雨泽从未来过这，就算沈梦妗在也不认得他。 穆思淼抱着玥儿等在巷口，不多时齐雨泽带着一袋青稞饮回来。 带着底下是被压扁的青稞，上层是焦黄色的奶茶，穆思淼顿时明白，原来她们是将青稞作为了小料。 奶茶铺已经打烊，穆思淼便带着齐雨泽和玥儿归家，回到灶房后，她把奶茶分为三份，三两口将她那一份喝完。 除了奶茶外没喝到其他特殊的味道，不过她们能想出用青稞做饮品，也是很有想法了。 不过她们的想法但是提醒了穆思淼，她们用青稞，穆思淼也能用，不过她没打算用青稞做牛奶饮品，而是打算做青稞酒。 不过得等休沐日时才有时间回乡下，到时候带着袋子去麦田拔青稞便是。 翌日刚来到铺子，穆思淼便继续做着红薯粉条，齐雨泽带着齐俊冬和阿良备着早点，昨日的浆水已经沉淀一夜，她把上层的水倒出来，只剩下底层的一层淀粉。 往里加入清水搅和成淀粉液，用屉布进行二次过滤，随后再次进行沉淀。 待早点售卖完毕后，穆思淼再次继续。 二次沉淀出的上层浆水仍旧倒出，将底层的淀粉用铲子铲出来，一部分加水搅和成面糊，另一部分放在簸箕上晒干。 清水煮沸，穆思淼把面糊倒进漏勺中，稍稍晃动着漏勺，面糊便从孔洞中漏出来，形成一根根红薯粉。 盖上锅盖等待红薯粉煮熟期间，穆思淼把茱萸粉、盐、白芝麻、葱末、蒜末、花椒以及芫荽倒进一个碗中，把烧热的热油倒进碗里激出香味，随后再把煮好的红薯粉倒进碗里搅拌均匀。 最后再加进苦酒。 酸辣粉刚做成一份，前堂便递来一张点单，穆思淼把手擦干，亲自把酸辣粉送到这位食客面前。 放下后穆思淼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一侧，向食客介绍着：“这是我们铺子的新食，您先尝尝口味如何？” 食客也是第一次吃，她闻言应声，拿过筷子夹起一根红薯粉，放进嘴里呲溜一声吸进嘴里，有嚼劲的红薯粉裹着酸辣的汤汁，又辣又麻的口感属实让人欲罢不能。 第99章 第99章 宣传 “不错, 不过这碗对我来说过于辛辣，但吃着确实很是过瘾。”食客说完喝一大口鱼头昆布汤，才算把辣味压制些。 看来还是得将苦酒与茱萸粉放到桌面上, 供食客自行添加，穆思淼点头应声，向她们道谢后走回后院，这次再煮出酸辣粉时，特意少放了些茱萸粉。 又在菜单上备注好, 不辣、微辣、中辣三种辣度, 如若往后点单, 便能够在没单后面添上辣度，如此一来他便能够把握好放茱萸粉的量。 齐雨泽点头, 后面的点单, 他都在吃食其后增添一行备注辣度, 如此一来, 穆思淼便做得得心应手。 午时未过, 红薯面糊便用完，后面大概有一些食客未吃到，不过也没法子。 午后齐雨泽在灶房煮饭, 穆思淼则走到晾晒红薯淀粉的地方，用手将它翻晒着。 红薯淀粉要完全晒干，才能够更好保存，不然的话就会因为里面的水分而发霉，穆思淼把全部红薯淀粉面团翻过一遍后，走到阿良身旁与他一起处理鸡肉。 边处理她边想着，地锅鸡她也尝过，味道没有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客流量的问题，申时过后，帮工与学生都下工下学，纷纷回家根本没有人会再浪费银子来下馆子。 而且地锅鸡又属于荤菜，价格并不是多便宜。 穆思淼思索半晌，最终决定将地锅鸡挪到午时，申时后便只留下炸串。 这样一来，午时便会变得繁忙，于是她便想起将提前做好红薯粉的法子，她把红薯面坨抓来一把，用擀面杖擀碎成粉状，随后加入开水将它和成面团。 把面团分成均匀的几个剂子，用擀面杖擀成面片后放进锅里蒸，蒸透之后放到筛子上，拉扯面片边缘将它套上筛子，将它拉成薄片，放到灶房顶上晾晒。 既然已经决定晚上只留下一种吃食，那么并不需要如此多的帮工，于是经过商议，穆思淼决定让齐俊冬在午后归家，毕竟他此时已经有孕，走夜路总归有些不安全。 三人除了炸串外，还准备着明日辰时的食材，曾经做好的雪梨膏也被穆思淼拿到这边，她们将菜单上加上一行梨膏饮，写上赠送要二选一。 申时一到，门口传来食客的脚步声，今日食客倒是比昨日多了些，应当是路过又或许是其他食客替她们食铺宣传过。 看到只有炸串时，几人又开始询问着辰时与午时的菜系能否做，穆思淼当时只想着将三顿分开，却没想到这一层，听到她们的询问后，便向她们说明，辰时吃食的食材已经用完，午时还能做。 于是她们点了每人点了份肉夹馍与酸辣粉，幸亏穆思淼提前与她们说过，时辰会更久些，她们也没多在意，等到粉饼同时端出来时，她们一口粉一口饼吃得不亦乐乎。 旁人一看竟能点午时的餐食，不知不觉中 铺子里变得忙碌了起来，穆思淼把院子里晾晒的红薯淀粉混成面糊，煮着酸辣粉，待食客全部离去后，时辰已快到戌时，天色也附上一层暗色。 三人一同走出铺子，穆思淼带着齐雨泽前往齐俊冬家中，将玥儿带回家来。 敲响门不久，便有人来开门，穆思淼说明来意，开门的小厮立即往里走去，不多时管家便抱着玥儿走来，玥儿躺在她怀里，睡得很熟。 齐雨泽接过玥儿，让她趴在肩上，两人道谢后便走回家中。 将玥儿放到床上，穆思淼坐在桌子旁，点着蜡烛照明，拿起笔墨开始写新的菜单，辰时小笼包与酱香饼并未改动，午时与晚间的吃食混合在一起，无论是午时还是晚间都能点单。 这样一来，午时的食材便要准备多些，万一晚间来太多想吃午时吃食的人，或许会有些忙不过来。 穆思淼从怀里拿出钱袋，将这两日赚得铜板掏出来，虽然看上去都是铜板，但仔细一算，已经到了三两银子巨款，这可比之前的摊子赚得多不少。 “如此一来，待到玥儿能上私塾的年纪，便能够给她找个老师。”穆思淼翻开账单，计算出里面的银两，随后又开口，“不过还是得先将这院子买下，毕竟曾经同牙人讲过的，左右玥儿上私塾的时辰还早。” 穆思淼并不拘泥于这片区域，如若往后攒够银子，她自然是要开连锁店的，到时候只要在家中躺着便能数钱，加盟的银两就足够她变得富裕。 她如此想着，竟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齐雨泽一阵疑惑，他迷茫地看着穆思淼，脑海中却想着她方才的话语，她还想着让玥儿上私塾，前阵子他还以为穆思淼会因为身份，对玥儿不好，没想到她还愿意供玥儿读书。 穆思淼把笔墨放下，转过头时，刚巧与齐雨泽的眼眸对上，她笑着朝他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侧，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嗅着他颈侧：“玥儿睡着了？” “嗯。”齐雨泽的手被他捏着，腰间也横上手臂，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腰间的系带，穆思淼侧过头看向他泛红的耳根，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出房里。 灶房里正烧着热水，灶膛里的柴火被烧得霹雳吧啦响，穆思淼扯开齐雨泽腰间的系带，手指按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无处可躲。 “本来以为让玥儿白日到那边我们就更方便，没想到还是得偷偷来。”温热的气息洒在齐雨泽耳根，他下意识侧过脸，指尖握紧穆思淼的手臂，“穆娘喜欢的话，白日奴家也可以。” “我倒是想，这阵子新铺子忙得焦头烂额，我根本没机会想这些事。”穆思淼说着，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他揽着齐雨泽的腰将他抱起，他趴在穆思淼肩膀，手臂缠绕在她脖子上。 两人从灶房转移到沐浴间，半晌后，穆思淼才披着衣袍从淋浴间走出，从锅里盛出烧开的热水走回淋浴间。 待到两人沐浴完毕，时辰已到夜半，穆思淼把齐雨泽放在床上，打了声哈欠，揽着他的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两人到铺子时，铁匠与木匠已经抵达，装调料的木盒以及托盘全部被送来，穆思淼收下还未出声，铁匠倒有话想说。 她看着穆思淼，似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木匠见此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出声：“穆掌柜，听闻你与木匠签订了契纸，往后在她那做的物件都不用银子，但能将图纸赠予，还能售卖。” 听她开口，穆思淼便已经知晓她往后的话，不过还是得等她自行说出。 铁匠猛吸一口气，看向穆思淼：“不知穆掌柜能够也同我签上那张契纸，哪怕加些条例也无妨。” 听到这话，穆思淼但有了些想法。 当初与木匠签契纸时，她只是想省着银钱，再加上木制物件本就卖不出什么好价格，不过铁质物件也就不同了，能做出的东西也更多。 她闻言沉默半晌，看上去似乎是在思索， 不久后，穆思淼才看向铁匠，最终开门将两人迎进铺子，坐在椅子上，抬笔拟写契纸，写完后，她把契纸递过去让铁匠查看，许是想说明自己的大方，她稍微看一眼便点头。 “我同意。” “你确定不再多看两眼，我写的可是去掉成本后赚取银两的三成要分于我。”穆思淼按住契纸，直直上面写着的分成。 铁匠只是一味的点头：“三成是您应得的。”木匠这阵子挣了多少，她有目共睹，哪怕给穆思淼三成，她也能比往常赚取更多。 既然她都这样讲，穆思淼便不再多问，她从抽屉里掏出印泥，打开后率先按上指印，铁匠也毫不犹豫地按上指印。 两份契纸两人各自一份，铁匠郑重收下放进怀里，随即询问穆思淼：“如此一来，穆掌柜的，前阵子那些东西的图纸我是否都能用。” “可用，不过要记得写出每日售卖出的数量。”这样穆思淼才能更好查明，不过如若她动了手脚，穆思淼也不会知晓，总之这是一个君子交易，不过穆思淼也不是没给自己留后路。 契纸最后一条写着，穆思淼有终止契纸的全票否决权。 如若到时候发现铁匠对她有所隐瞒，那么她根本不需要她的同意，便能禁止她使用她的图纸，没张图纸上都有穆思淼独特的印记，位置十分隐蔽，她不说的话，定不会有人知晓。 “那是自然。”铁匠笑着接过她递来的契纸，“每月1日我会带着账本来找穆掌柜，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一大清早谈成一桩生意，穆思淼情绪变得轻快，她哼着歌煮着鱼头汤，又走到案板上擀着油饼的面皮。 酱香饼切碎放置在案板上，穆思淼边称着重量，边帮客人盛出一碗鱼头汤，今日是鱼头免费汤最后一日，待明日起，鱼头昆布汤便要售卖为两文一碗。 今日的鱼头汤熬制的格外多，不过就如穆思淼预测的这样，众人都知晓今日食铺是开业第三日，免费汤仅有最后一日，两文钱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如此一来，今日的食客便成了三日中最多的一日，赚取的银两也更多些。晚间算赚取银两的时候，穆思淼唇角根本压不下去，今日的银子足足有往常一天半的量，如此高兴也属正常。 不过她可不能将收入讲出来让阿良听到，只敢在归家后，同齐雨泽说出个大概，齐雨泽本就在铺子里收钱，对于收入也知晓着。 两人说着说着，穆思淼倏地叹出一口气：“不过明日价格就要变为正常价，定然会有些食客不再来。” 不是她特意泼冷水，总会有些爱占小便宜的人，这三日她们并未设定限制，哪怕只购买一个小笼包也会送鱼头汤。 “不过也无妨，毕竟我们这三日赚到了些，那些人不是我们食铺的受众客人罢了。” 虽说穆思淼前半句话属实让齐雨泽有些情绪低落，但她后半句说得也对，就算她们一直有免费的汤，到时那些食客说不定也会因为喝腻汤而不来。 果然如她们所猜想，翌日的食客果真少了些，辰时与午时跟之前在摊子差不多，不过因分量增多，赚取的银两其实比摊子赚得多。 再加上有新食，收入其实也能够接受。 不过晚间倒比前三日更少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于是穆思淼便想了个法子，既然食客不来，那么她们便自行宣传。 晚间游荡的食客并不少，不过大部分都在中街，也就是上仙楼的位置，可穆思淼又不好与蔺仙抢生意。 于是她便去寻蔺仙，想让糕点铺与食铺加上一层联系。 “我愿意再少拿两成分成，您帮我在糕点油纸上增添一个新食铺的位置就好。”穆思淼朝蔺仙笑着，不知她是否会答应她的要求。 两成分成对蔺仙根本不算什么，可她现在明显对穆思淼的铺子更感兴趣：“你这铺子里都是什么吃食？我好似还从未去过，不如这样，你今日带我一同过去吃一顿，我吃完再决定，可好？” 不愧是上仙楼的掌柜的，蔺仙这时还不忘探究她食铺中的菜色，不过也无所谓，就算带她来吃，她也复制不了她这食铺中的吃食。 “那自然是可行的，不过晚间的吃食并不算太多，每日备的食材从辰时便开始售卖，到晚间基本都卖到差不多了。” “无妨，我不挑。”蔺仙朝她笑着，虽然说出的话挺善解人意，可穆思淼却从中听出些其他意思来。 穆思淼与蔺仙同乘马车停在食铺前，她率先下来后，带着蔺仙走进铺子，指引她走到柜台前点单。 齐雨泽向她介绍一番过后，蔺仙饶有兴趣地点着酸辣粉与地锅鸡，随后看向穆思淼：“有酒吗？” 这东西穆思淼这还确实没有，她摇摇头又看向蔺仙：“我们这有鱼头昆布汤和梨膏饮，定比酒更适合这桌子菜式。” “那便来一碗梨膏饮吧。”蔺仙选择后，齐雨泽匆匆记上，穆思淼倒没再点餐，这些足够两人吃饱，不过出门前也已经在后院吃过。 她将蔺仙带到后方的桌子旁坐下，不多时齐雨泽就端着两杯梨膏饮走了出来，用秋梨膏冲饮好，还在冒着热气。 蔺仙拿过杯盏，轻抿一口后仔仔细细品味着，看菜单上的名称，梨膏饮，应当是由梨制作而成，但也不只是梨的味道，其中定还放了其他食材，不过这些她就不得而知了。 “如何？” 穆思淼从她模样中看不出什么，便主动询问着，蔺仙闻言朝她一笑：“不错，就是稍稍有些甜了。” “这样吗？”穆思淼朝齐雨泽摆摆手，与他说过几句话，半晌后，齐雨泽又端来一杯梨膏饮放下，穆思淼朝她解释着，“这杯应当会好些，我让夫郎这杯放少了些秋梨膏，味道会淡一点。” 蔺仙重新拿过，果真如此，味道确实没那么甜了，从穆思淼的话中她又知晓，原来是提前做好的秋梨膏。 蔺仙朝她扯了扯嘴角：“难怪当初我邀你去上仙楼被你拒绝了，我果真没看错你。” 穆思淼有些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或许是在夸她吧，她但笑不语，低头抿着杯盏中的梨膏饮。 地锅鸡做的稍微慢些，率先端上来的是酸辣粉，蔺仙接过筷子，看着上面飘着的一层辣油，顿时有些后悔，她方才似乎点的是微辣。 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夹一筷子，屏息慢慢放进嘴里咀嚼着，没她想象中那么辣，酸味与辣味中和得很好，粉也比想象中劲道。 她不由得多吃了几口，待她反应过来时，见了底，甚至连汤都被她喝了半碗。 她闷咳两声，倏然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她竟一口气吃完了。 “这……” “无妨。”穆思淼朝她摆了摆手，“这本就是一人的量，我方才寻您之前已经吃过了，待会儿还有地锅鸡。” 穆思淼说着，门帘便被掀开，阿良端着盘子走出来，盘子里盖着几个面饼，被盖住的底下是鸡肉。 蔺仙从未见过这种菜式，她拿起筷子掀开上面的面饼，发现是鸡肉后沉默半晌，原来只是鸡肉，不过当她夹起鸡肉放进嘴里时，才察觉到与平常味道不同。 虽说不出什么味道，可比她酒馆里的好吃不少。 她猜测穆思淼定然在里面加了些她不知晓的调料，她捏着一个面饼咬过一口，味道很是劲道，她常边吃面饼边吃鸡肉，吃到最后打了个饱嗝，又喝下梨膏饮解腻。 途中穆思淼只是尝了口鸡肉，其他的并未多吃毕竟今日是邀蔺仙来尝尝，而且看她这模样，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穆思淼看着她拿过帕子擦拭嘴角的油渍，随后望过来：“我同意你方才的请求了，我会将你食铺的位置写到装糕点的油纸上，你那两成分成我也不需要，我有另外一个要求。” 早知道不会如此简单，穆思淼朝她扯了扯唇角：“蔺掌柜请说。” “你来上仙楼，教厨郎一种菜色，仅一种便可。”许是怕穆思淼不同意，蔺仙特意强调只一种，毕竟二者都是以吃食为主，是竞争对手。 但如果只是一种吃食的话，穆思淼或许会同意，而上仙楼用这一种吃食便能吸引更多的食客。 “可行。”穆思淼没多思索便同意了，虽说食方更有用，可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客流量引来，一种菜色罢了，还威胁不了她的食铺。 听到穆思淼答应的如此爽快，蔺仙这下才露出畅快的笑：“既然如此，我们就约个时辰，后日午后如何？” 第100章 第100章 青稞酒 明日穆思淼要回趟乡下, 自然没空闲去教上仙楼厨郎方子，蔺仙倒也理解，于是便询问后日午后。 午后刚巧是备食材的时辰, 即便那时没食客，可备食材也得需要人手，看到穆思淼思索后，蔺仙便察觉到她的担忧。 “如若穆掌柜是在担忧没人手之事，我倒是能从上仙楼里调来两人, 不知你意下如何？” 有人手帮忙, 穆思淼自然是愿意的, 可又怕被她们学走什么，不过让齐雨泽注意些, 还是能看住的, 她当即点头：“那敢情好, 如此一来, 倒要麻烦蔺掌柜了。” 蔺仙对此没觉着有多麻烦, 毕竟要学会菜式更为重要，不过也知晓穆思淼的话是在奉承罢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蔺仙已吃饱喝足, 对穆思淼做菜的水平已经有数，她起身走出铺子，坐上马车掀起帘子朝她点头道别。 待她走后，穆思淼趴在柜台上，握住齐雨泽的手松了口气：“真是奸商，不过也是拿到了糕点铺的宣传路子，不算没有收获。” 齐雨泽还在为方才的吃食可惜，蔺仙吃得如此尽兴, 可并未付银子，地锅鸡与酸辣粉卖出去也得个十几文。 “穆娘，您那法子会有用吗？”齐雨泽生怕穆思淼吃亏，而且包裹糕点的油纸最终都会收起来，谁还会仔细看上面写的字迹。 “当然有用。”虽说蔺仙确实是奸商，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会经营，当初齐俊冬刚从乡下来时，便已经知晓糕点铺子，那时糕点铺不过才开业月余。 虽说她没怎么关注，但糕点铺肯定比她想象中更出名，在油纸贴上食铺的名称相当于发放小广告，总会有人被吸引而来。 听过她这解释之后，齐雨泽稍微有些安心，他把算盘放到一旁，随后转身走向后院，穆思淼也随他一起回到后院，继续备着晚间的食材。 明日是休沐日，可毕竟交了租金，歇业一日便是浪费，开着说不定还有人来吃，不过就是食客不会太多罢了。 穆思淼让她们别备太多食材，防止售卖不完，又将明日的分工完成，毕竟她明日要回乡下，新铺子里便只有三人在。 不过三人倒也足够了。 翌日齐雨泽起床时，穆思淼揽着他的腰，磨蹭半晌才从床上爬起来，随后推着拉车往铺子走去。 车停在铺子前，等待辰时售卖完毕，又吃过早食后，她这才拉着拉车往乡下走。 几日未归，院子里的菜已经长得挺高，她把车停在院子里后，倒没急着去摘菜，而是拿过镰刀放在车上，拉着车往田地里走去。 时辰还早，穆思淼并未碰到陈怡巡查，她站在麦田前，先伸手揪下来一颗麦穗，两只手将它搓开，把麦糠吹掉，剩下里面的还未成熟的青麦子。 把麦糠挑出来之后，她一把吃进口中咀嚼着，青麦子还没成熟时不仅能做青稞饮，还能煮稀饭，不过还是打面粉更有用。 她只尝过一把，便拿起镰刀打算割些麦苗，还没动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诶，你做什么呢？” 穆思淼停下动作，转身看过去与陈怡对上视线，她顿时噤了声，松了口气：“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是旁人想偷麦子呢。” 这么说她还挺负责，穆思淼轻笑一声：“家里人想吃些青稞煮粥要，我来割点。” 陈怡前阵子也割过，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还主动走到她身旁：“你要多少？我帮你一块儿。” 穆思淼她从车上拿出袋子抖开，思索半晌后指了指一半的位置：“先这些吧，往后说不定还需要。” 这分量属实不像是煮粥所用，穆思淼看着陈怡用探究的眼神看过来，随即还她一个扬起的微笑：“怎么了？” “没什么。”说不定是她家里人爱吃，而且这是她的田地，陈怡也没什么多说的。 她撸起袖子，把穆思淼用镰刀割掉的麦子捡起来，拿到一旁路边，等到割掉一小片后，两人这才停下动作，走到路边揪掉麦穗，用手把上面的麦糠全部碾出来。 这么多用手属实太费劲，于是两人把麦子放进车里拉到院子，揪下来的麦穗放到簸箕里，可现在的麦子还未成熟，可不能直接用擀面杖之类的碾。 穆思淼走到里屋，半晌后拿着一个厚重手掏出来，当时刚从铁匠那儿定制了铁制品，防止烫手齐雨泽特意帮她做了这手套，现在还真有了用处。 不过防止麦糠扎进手套，穆思淼拿过一张草纸，盖在上面轻微碾着，草纸粗糙，能够稍微将麦糠磨掉些，这比用手搓方便的多。 午时，穆思淼脱下手套，望着正在一旁用手搓的陈怡，朝她摆了摆手：“你来这边，我去煮饭。” 陈怡不跟穆思淼同村，可还是听过些关于她食铺的传闻，虽不知她何时懂得煮饭的方子，但她现在确实有些饿了。 穆思淼待她接过手套后，便走向菜旁，稍微用力将菠菜连根拔起，拔出两三颗后便收了手，她回来时带了两个烤馍，原本只够一人吃，可陈怡也在，她便打算把烤馍切断，用猪油炒香。 再加上一份菠菜，便足够两人去吃。 原本麦穗没搓的就所剩无几，待穆思淼煮好饭后，陈怡也差不多将麦穗弄完，把搓好脱了皮的麦穗倒进袋子中，陈怡走到井边洗了手，迫不及待地坐到桌台前。 饭香味萦绕鼻尖，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烤馍，放进口中咀嚼着，被热过的烤馍变得软乎，却又因被油炒过而变得焦香酥脆。 她吃着又夹一筷子菠菜，边吃还不忘再喝一口清水。 今天穆思淼没带红薯之类能煮稀饭的吃食，便只能煮了开水，陈怡倒也不挑，待穆思淼刚夹了两口便发现面前的碗要空。 她立即又夹了几筷子，才把吃食塞进口中，不然定会被陈怡夹走，没想到吃食还得靠抢，穆思淼喝一口热水，把方才咀嚼过的吃食咽下去。 去了麦糠的青稞虽说还不到她所说的分量，可明日又是开工的日子，穆思淼还得早些回去，今日将青稞饮做好，明日便能够专心做铺子里的吃食。 她从钱袋掏出给陈怡的工钱，与她道别后，又从菜地拔出些菠菜用绳子捆起来，放进车里。 穆思淼迈着轻快地步子往集市走去，不过她并未走向铺子，而是拐弯抵达院子，毕竟是奶茶铺子的方子，虽说阿良是范家免费派来的，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信他。 还是在家中做更安全些。 青稞能做的除了麦片外，还能做青稞酒外，今日穆思淼做的青稞饮便是青稞酒，如若售卖到时也得标记上酒字，以免被幼儿喝到。 她把装青稞的袋子从车上搬下来，拿过竹筐把青稞倒进去，打出一桶水将青稞淘洗干净。 灶膛添柴把锅烧热，淘洗干净的青稞倒进锅里，又加入两瓢水，随后用木铲不停地翻炒，直到青稞炒到八成熟时，把它盛出来降温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再将上次酿啤酒所用的酒曲拿出来，均匀地洒在方才降温已摊平的青稞上，装进木桶中用防水布包裹起来，防止它漏气。 青稞酒可比啤酒制作法子便利的多，虽在春季，气温稍冷，但只仅需两日的时辰，她把木桶盖压在上面，随即出往铺子走去。 时辰已到申时，往常正是饭点的时辰，可今日休沐日，穆思淼来时特意留意了些，不知她这一家食铺，周边几家食铺人流也是如此稀少。 她迈步走进，铺子里仅有两桌食客，阿良正站在柜台，看来齐雨泽应当是去了后院。 穆思淼掀开门帘，果不其然看到齐雨泽正擀着面饼，她前往井边洗过手，随后走到齐雨泽身侧，从他手里拿过擀面杖。 把烤馍放进锅炉中，穆思淼看向齐雨泽询问着：“午时如何？有几桌食客？” 齐雨泽听闻摇摇头，并告知她：“不多，不过才三四桌罢了，果真是休沐日，都呆在家中根本不出门。” 这倒也正常，穆思淼休沐时也不想出门，只想在床上躺着，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她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总归能赚些银子，但不至于将今日租赁浪费了。” 听到穆思淼如此说，齐雨泽一想倒也是，便不再纠结赚取银子变少的问题。 烤馍很快便烤制完毕，穆思淼将烤馍拿出来，又按照点单上要求夹出菜切碎夹进去，随后放到托盘里，让齐雨泽把肉夹馍和鱼头汤一起送过去。 待齐雨泽走后，穆思淼才发觉，今日齐俊冬脸色似乎有点不好，他正坐在木凳子上，沉默地望着地面。 “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 齐俊冬闻言抬眸，朝她扬起一个苍白的笑：“无事，只是有些烦躁罢了。” 看上去许是家务事，穆思淼也不好插手，她看过去：“如若有事需要帮忙，一定记得找我。” 齐俊冬朝她笑了笑：“放心吧穆姐姐，若是有事，我一定会来麻烦你的。” 他看上去太不对劲，当天归家后，穆思淼不由得询问一遍齐雨泽，他闻言也只是摇摇头：“奴家今日也看出俊冬的不对来，可他似乎并不想告知奴家发生了何事。” “啊咿呀呀……”听她们在讨论事情，玥儿突然出声，仿佛在回答两人的问题。齐雨泽笑着握住她的手，“玥儿知晓吗？可父亲听不懂。” 一听到有人接她的话，玥儿说得更卖力，惹得两人纷纷笑出声来。 上仙楼的马车停在铺子前，不多时蔺仙从中走出，缓步停在柜台前，朝憨厚老实的阿良笑着：“我找你们穆掌柜。” 阿良一看这人非富即贵，立即应声，转身穿过门帘往后院走，站定在穆思淼面前：“穆掌柜，有一人说要找您。” 穆思淼正杀着鸡，闻言望一眼地上的日晷，光线的确照到午时一刻，她应声：“让蔺掌柜等会儿，我去净手。” 阿良听闻，立即跑回来向蔺仙传话，随后又站定在柜台后。 这人蔺仙未见过，她眸光一闪，凑过去朝她伸了伸手指：“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阿良凑过来，还未询问何事便被攥住衣领，他下意识挣脱却又比不过蔺仙的气力，他只能颤抖着声音询问：“您……您要问何事？”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来这帮工多久了。”阿良听到这句话后倒是少了些紧张，他哆哆嗦嗦说着，“刚过半月不到。” 刚过半月，时辰也不算短了。 “那你在这边是否学到了什么方子？”蔺仙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并将所能给他的好处都摆在明面上，“如若你肯跳槽到上仙楼，我保证，工钱定比你这儿多五成。” 虽说范家给他的工钱也不低，可五成绝不是个小数目，阿良虽动心，可签订的保密协议也不是摆设，更何况他不过只知道些皮毛，方子什么的穆掌柜根本没让他碰过。 “抱、抱歉，我在这儿做工做得挺好的。” 听到他的拒绝，蔺仙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好松开握着阿良领口的手，随即转头看向穆思淼：“穆掌柜，时辰已至，我们便走吧。” 穆思淼并不知晓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她闻言冲蔺仙点头：“想不到蔺掌柜如此准时，我方才还在后院忙着呢。” 100-109 第101章 第101章 回锅肉 “左右无事, 倒不如提早来请穆掌柜过去，如此一来晚间还能一同饮酒。”蔺仙笑着，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 穆思淼扬唇浅笑一声, 随着蔺仙的脚步做上马车，马夫拎起鞭子抽过去，骏马嘶鸣往上仙楼走去。 阿良望着没了影子的马车，最终还是决定走到后院，将方才蔺仙询问他的话告知齐俊冬。 马车内两人一时无话, 穆思淼看向蔺仙, 她本不是如此静默之人, 此刻着实有些反常。 察觉到穆思淼看来的视线，蔺仙朝她起唇角轻笑一声：“穆掌柜今日看来对我挺有兴趣, 可我今日倒没兴致与你多说, 有些困了, 待我先睡一觉。” 她说完, 自顾自地靠在马车上, 闭上眼眸不再吭声。 两人抵达上仙楼时，酒馆的帮工正忙着，穆思淼被蔺仙带到灶房, 几名厨郎顿时停下手上的活计，朝蔺仙点头哈腰。 “各位，今日穆掌柜便是你们的师傅，她稍后便教你们一道新菜式，你们可要好好学。”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应和，穆思淼也朝她们笑一声：“不用这么客气，有猪肉吗？” 听到穆思淼询问, 一旁的厨郎立即点头：“有。” 穆思淼顺着他的指引走到灶台，先将所需的配料说出一遍，待她们将配菜准备好后，这才走过去。 “今日我教你们的菜色名为回锅肉。”穆思淼拿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直接在锅里添水，随即把肉放进去，加上葱姜蒜以及少许的米酒去腥，盖上锅盖。 一刻钟后，把煮熟的五花肉拿出来，在案板上切成偏厚的片状，锅中倒油把肉片放进去，再加入葱姜蒜在另一侧炒香，之后将肉片与之炒匀。 大酱、酱油、盐、白糖洒在锅里，再往上放入蒜苗作为点缀，盖上锅盖焖煮半晌后出锅。 旁侧的厨郎都是老师傅，基本已经记住她方才煮菜的手法，几人走到盘子旁，拿过一双筷子开始品尝穆思淼这盘菜。 虽说她这做法简单，可放入的配菜与调料都是她们从未想到过得，众人咀嚼着，蔺仙也没忍住，也夹了一筷子。 穆思淼望着她们津津有味吃着的模样，也在等待着反馈，当她们总算将回锅肉咽下，这才看向穆思淼。 “穆掌柜做的吃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众人也纷纷附和着，当穆思淼以为他能离去时，蔺仙却从一旁阻拦住她：“穆掌柜，您看她们如此愚钝，你还是在一侧看顾她们一会儿。” 看来是向让她手把手教，穆思淼思索半晌，最终有些为难：“蔺掌柜，我铺子还忙着，倒不能耽搁太久，不如这样，您挑选一人出来，我主要教他，之后再帮您写上流程。” 听到穆思淼如此说，蔺仙才总算松了口。 这厨郎也算不上笨，穆思淼很容易便教会，半晌后，她从灶房走出，坐到蔺仙为她准备的茶盏前。 她拿起茶盏，朝蔺仙笑一声：“蔺掌柜，我就不装斯文了，说了太久话果真口干。” 蔺仙倒也不介意，穆思淼一口将茶水饮下，随即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笔墨，缓慢书写着关于回锅肉的食谱。 将最后一个字符写下，她把笔放置一旁，将纸张递给蔺仙，她看不出什么门道。 于是抬手将帮工叫来，让他把这食方交到灶房去。 他应声离去，蔺仙看向穆思淼，想邀她来饮酒，穆思淼连忙推辞：“蔺掌柜，铺子现在人手不够，我还是得先回去。” 既然穆思淼百般推脱，蔺仙也只好将她放回去，不过也没忘记曾答应的宣传一事，穆思淼把所需要印在油纸上的内容写在纸张上，向蔺仙道一句谢，随即便从上仙楼离去。 蔺仙也很贴心地让马车送她归家。 蔺仙的动作不算太慢，七日后，穆思淼便在铺子里看到那印着自家位置的油纸，油纸是被食客带来的，穆思淼询问过后，果真是买了糕点才知晓她这食铺。 自从发现这一人之后，不多时食铺的食客果真变多不少，穆思淼站在灶台前，望着时不时往后递过来的点单，便知晓前堂的繁忙。 她匆匆准备着吃食，身侧的齐俊冬也忙活着，但他却时不时叹出一口气，听得穆思淼不由得望过去。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这次齐俊冬倒是将事情告知她：“这几日那外室日日在外面喊，即便仆从驱赶，他也会在半夜三更再次出现。” 听他说着，穆思淼总觉着有些渗人。 “缘故呢？做这些总是有缘由的吧？” 齐俊冬闻言轻嗐一声：“当日我便寻人查过，说他那几日每日往返酒肆，似乎是染上了酗酒，许是银两告罄，他便再次找上了我。” 既然已经查过，穆思淼便觉着大概就是如此，她思索片刻后看向齐俊冬：“找个时间将他请进家中，询问他究竟要如何？不过要记着提前寻官员。” 没等齐俊冬询问寻官员做甚，穆思淼便再次出声：“罢了罢了，那日我与你一同，明日如何？” 齐俊冬闻言立即点头，近些日子他都没睡好，尽快解决掉他才能睡个好觉。 不过当穆思淼与齐雨泽说的时候，他也有些不放心，硬是要一同去。 翌日辰时，铺子的食客全部离去后，穆思淼便带着两人往官府走去，虽说上次来已经过了许久，但门口守卫还是认得她的。 穆思淼并未说外室之事，而是告知有人勒索敲诈齐俊冬，他与那人仅有一面之缘。 守卫一听这可了得，她当即叫过一人，两人跟着她们，往范家走去，不过穆思淼与齐雨泽以及两名官兵并未从前门走，而是小心翼翼从侧门溜进去。 齐俊冬走到正门，刚巧与正躺在地上撒泼的男子对上视线，他走过去俯视着他：“有事便进屋去说。” 男子听闻，立即从地上起身，一阵恶臭的酒味传来，齐俊冬忍不住拧了拧眉，但还是敲了敲门，待家仆开门后将他带进去。 按照穆思淼的话，齐俊冬将他带到堂屋，果不其然望到躲在屏风后的几人，他坐下后帮自己斟茶，下一瞬却被男子一把夺走。 他一口气喝完茶，随后坐在椅子上看向齐俊冬：“当初我就不该要您那几两银子，根本不够用，哪有这夫人当着舒服。” “不可能，你不过是个戏子罢了，还想当夫人？”齐俊冬还未说话，管家顺先出声。 男子冷哼一声：“不过是个奴仆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说着，身子后靠在椅背上：“不当也好，如若给我一百两银子的话，我也勉强能答应。” “一百两？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管家脾气暴躁，说着就要冲上去，幸亏被齐俊冬拦住，他眸光扫向屏风后，继续引导，“一百两够吗？如若你酗酒再次把银两花光，又该如何？”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男子，他点头应声：“你这话说得不错，那每月一百两，这样应当足够了。” 他朝齐俊冬笑着，看得穆思淼都有点恶心，她侧头看向身旁的两名守卫，守卫闻言对视，起身从屏风后走出去。 “我觉着怕是不够吧？” 男子转过头，看到身着官服的守卫后一怔，下意识想逃，却被两人按在地上，他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待声音逐渐远去，穆思淼才带着齐雨泽从屏风走出来，齐雨泽匆匆走到齐俊冬身旁询问着：“没事吧。” 齐俊冬冲他摇摇头，又看向穆思淼：“穆姐姐，我今日想休沐一日，前几日一直没睡好。” 既然他如此说了，穆思淼自然同意他的话。 穆思淼与齐雨泽并行走出范家，刚出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叫声，她转过头，刚巧看着管家手中拎两条鱼，走到她面前把鱼递过来。 “多谢穆掌柜今日来出谋划策，不然我们还得许久睡不好觉。” 穆思淼推脱着，但还是推不过她，最终只能拎着那绳子，往铺子走去。 不止如此，往后采购鱼的价格也稍微降低了些，穆思淼对此很是满意，成本降低收入便能增多。 前几日的青稞酒已经送到奶茶铺，穆思淼也将制作过程教给蒋文娅，这日路过奶茶铺，铺子前的客人手中拿着青稞酒，喝完后爽快地呼出一口气。 她今日休沐，只是路过而已，不过下一刻却看到沈梦妗从上仙楼出来，穆思淼立即躲到一侧，看着她与蔺仙说说笑笑。 当初蔺仙侧敲旁击询问过她关于奶茶铺子的事，她怕蔺仙说影响她生意，便装作不是她的铺子。 但她实在没想到，沈梦妗竟然跟蔺仙还有关系，看着她们熟稔的模样，她生怕蔺仙知晓她在奶茶铺有分成。 不过今日还有正事，她从一侧离去，顺着街道走到宋氏钱庄，跟宋欢去算近段日子的分成。 这阵子有新饮品，这次的分成倒比上次更多些，穆思淼暂时不需要用银子，她把手里的银两存储在钱庄。 她刚走出钱庄，却冷不丁跟蹲在铺子门前吃糕点的沈梦妗对上视线，穆思淼下意识避开视线，却被她叫住。 “为何躲着我？” “唉，沈掌柜怎么在这蹲着，我方才还真没看到您。”穆思淼惊诧地望着她，“不知沈掌柜有何事？” “无事，但你过阵子应当有事了。”沈梦妗朝她扬了扬唇角，半晌后转身回铺子。 莫名其妙的话语搞得穆思淼头晕，但等她回到家中时，更让人头痛的事情再次出现，那多日未出来的穆母穆父坐在院子里，看到门口的穆思淼后朝她打着招呼。 “回来了？这是去哪儿了？” 齐雨泽正在灶房忙活着，穆思淼闻言只是应一声：“去街上逛了逛，两位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你母亲，怎么无事就不能过来了？”穆艳娥轻斥一句，斜她一眼。 倒不是无事不能来，主要她每次都是带着事儿来的，穆思淼“哦”一声，“那敢情好，今日不要银子了？” 此话一出，穆艳娥脸色顿时白一阵红一阵的，她哼笑着：“嗐，若是你方便给，给些我也会收着，不过你们那铺子怎的换了个人，新铺子的位置在何处？” 新铺子穆思淼改了名称，并未取有关她名字中的字，看上去挺不明显，不过既然她用糕点铺做了宣传，到时候若是更出名些，肯定会被她们所知晓。 “上次我就说过了，那间铺子租赁日期到了，我不租了自然有旁人接手。” 穆思淼坐在灶膛前，把木柴塞进灶膛，侧目朝两人笑着，刚才的话里根本没透露关于新铺子的事情。 “罢了罢了，那么新铺子的收入如何？”穆艳娥继续询问着，穆思淼闻言深深叹出一口气，“唉，不太行，新铺子位置属实太过僻壤，食客还没前阵子的铺子多，再加上这租赁银两也不便宜，每日去掉成本后，收入并不多。” 虽说穆艳娥有些听不太明白，可最后一句她倒听懂了，收入不高。 “现在你这边有多少银两？” 今日刚把银两存储到宋氏钱庄，穆思淼现在手中只有几两银子，她闻言轻叹一声：“只有三两银子。” “给我。”穆艳娥直接伸手，穆思淼听闻轻呵一声，“您还挺直接的，可要是给您我怎么办？” “你这不是在挣着吗？你长姐下个月要去应试，得提前交由她一些银两，到时候要赠予监考官。” 她这想法属实有些特殊，穆思淼本以为要当作路程所需的银子，没想到竟然是想贿赂考官。 毕竟是原主母亲，穆思淼勉强提醒她一句：“您这可是贿赂，如若被发现的话，到时候长姐别说中举，说不定会被剔除考试名单。”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看不得你长姐好呢！”穆艳娥怒斥道，“去年我们村里那王家女子就是如此中举，怎得没见被剔除名单，反而还在城里当大官呢。” 果真是不能多说，穆思淼暗自摇摇头：“罢了罢了，我只能出一两银子，其余二两我还得买食材，不然我这食铺也开不下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穆艳娥思索片刻，朝她摆摆手：“罢了罢了，一两就一两罢。” 听她这话还挺勉强，穆思淼示意齐雨泽，待他把银两拿出来后，两人瞬间离开。 穆思淼走到院子把门闩放下，再次坐回灶膛：“你真见过她们所说的这种情况吗？” 她没见识过，不知道这种贿赂到底会不会影响应试，齐雨泽听闻后点头：“曾经确实听说过这种话，可似乎从未见过被抓到的。” 毕竟能递银子的人，都是有路子的，不被举报就不会被抓到，也挺正常。 反正此事与她无关，穆思淼也没打算多想。 即便今日休沐，可家中仍旧有活计要忙活，今日玥儿始终被范家带走，穆思淼吃完饭后望着齐雨泽，朝他轻笑一声。 “今日难得休沐。” 她这暗示说得突如其来，齐雨泽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些，抬眸后又尽快低头：“穆娘，现在还是白日……” “那又如何，我栓了院门的。”穆思淼把筷子压在碗上，扬起唇角望着他的，催促道，“快些吃。” 齐雨泽一听，虽耳尖变得通红，可吃粥的速度确实变快不少。 日光透过窗布洒进来，床榻因着重力而变得发出声响，腿上盖着的被褥滑落在地，齐雨泽要伸手去抓，穆思淼却一把攥着他的手臂将他捞回来：“专心点。” “被褥……”齐雨泽想要侧过头，穆思淼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颈，指尖缓慢摩挲着，把被褥拿上来，让他翻过身来，“看着我。” 齐雨泽眯着眼睛，凌乱的发丝遮住他的眼眸，穆思淼将他额间的发丝拨开，贴上他的唇角：“玥儿不在家，你能尽情发挥。” 话音落下，齐雨泽立即红了耳尖，他刚要出声，腰间就被捏了一下，他下意识躲闪，却被穆思淼按得更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穆思淼：“穆娘……” 穆思淼一怔，紧咬牙关后暗骂一声，这撒娇的模样谁能忍住，她攥紧他推向自己的手指，再次俯身压下去。 天色逐渐变沉，穆思淼缓慢起身，将被褥轻缓地盖在齐雨泽身上，轻手轻脚地走出里屋，去范家接玥儿。 前几日处理过的男子还不知晓结果，当穆思淼抱过玥儿时，齐俊冬便主动向她提及：“那外室有结果了，只是关进牢房七日罢了。” 毕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危害，且齐俊冬根本没有给他银两，关牢房七日也算是较为严重的结果了。 “往后你注意些，他这种人拿不到银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以后出门时，记得从后门走。”穆思淼拧眉，听闻这句话后瞬时想起这种事，虽说对方只是男子，可人万一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穆思淼并不是在吓齐俊冬。 听到穆思淼的话后，齐雨泽瞬间有了俱意，当初他还未想到这茬，可穆思淼的属实让他觉着有些紧张。 “罢了，你近些日子还是别来铺子里帮工了，在家好好待着，你这身子也应当在家中好好养养。” 毕竟他已经有孕月余，穆思淼也有些慌张，万一有什么意外，她可担待不起。 齐俊冬思索半晌，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最终还是点头：“可穆姐姐铺子中帮工根本不够，管家。” 他说着把管家叫过来，向她说明：“明日起，我便不再去穆姐姐的铺子做帮工，可姐姐铺子人手不够，这样，你再帮忙找来一名帮工。” 管家一听到他不再去帮工，面上的喜色显而易见：“这敢情好啊，你不去就好，好好在家中养着，这帮工我来帮穆掌柜找，肯定都是手脚麻利的主儿。” 虽是这样，穆思淼倒不能继续不付工钱，她望向管家，主动提及工钱之事：“这样的话，那往后便由我来付帮工的工钱。” 范家给的工钱可不少，管家听闻后转头望向齐俊冬，齐俊冬立即扬起笑看向穆思淼：“穆姐姐，我们只是把帮工借你几月的时辰，往后还得把他们收回呢，工钱之事您就别管了。” “若是您给他工钱少了，最终我们收回来时他们不愿意回来了可怎么了得，这可都是我们培养许久的帮工。”管家顺着齐俊冬的话往下说，穆思淼顿时觉着她们仿佛在炫富。 她扯了扯唇角，不过还是想出一些。 穆思淼将自己想法说出，最终决定她掏三成的工钱，范家掏七成。 第102章 第102章 葡萄酒 齐雨泽将帮工告知他的话又转述到穆思淼耳中。 穆思淼坐在后院的木椅子上, 听到齐雨泽的话后思索半晌：“蔺掌柜想要方子，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不给她总不能来抢, 不得不说，范家送来的帮工还挺护主。” “确实，奴家当时也没想到。”齐雨泽准备着食材，不时思索着，“穆娘, 俊冬那边会有事情吗？那男子看上去好似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 “我方才已经提醒过他, 让他今日别出门, 或者出门时要带着人陪着他。”穆思淼看向齐雨泽，“待今日去接玥儿时, 让他找人去盯着那男子, 总归得有个心眼儿。” “穆娘说的是。”齐雨泽继续拔着鸡毛, 闻言点头, 看向在铺子择菜的两人, 看上去属实挺老实。 当日穆思淼来到范家说这件事时，齐俊冬便告知她管家已经找了人看着外室，若是有什么动静便会告知他。 眼看他这边没了问题, 齐雨泽也稍微放心些，两人将玥儿带回家中。 休沐日时食客不多，齐雨泽独自管这铺子便足够，穆思淼则往乡下走，旁人家的麦子已然成熟，她往田里走去时，继续每家田里都有人拿着镰刀。 麦子被镰刀割断，捆成一捆放到车上, 穆思淼看着农户的动作，走到自家田地前，原本她家麦子就比旁人家种植的晚，现在看上去还有些发绿，并未到成熟的时候，不过倒是能提前准备前些日子说的养鸡场之事。 没有量尺寸的工具，她就只能用步子来当作量尺，将横竖全部量过后，穆思淼用碳块把数值写到草纸上。 今日陈怡并未在午时来巡查，而是在穆思淼回院子路途时与她碰上。 “今日收麦子忙了些，方才才收完。”陈怡朝她说声抱歉，穆思淼倒觉着无所谓，她将陈怡带到院子，拿过笔墨将她的想法边画边讲出来。 “用木枝插成园子太过麻烦，这样，我们购买些绳子，将它编织成网状，阻挡鸡逃脱。”穆思淼说着又指向后方的位置，“这边能够盖一间茅草屋，若你到时想看顾的话，能够直接睡在这边……” 穆思淼将事情说完后，看向陈怡：“你有其他想法吗？” 陈怡对她方才的说辞很是满意，也觉着有谱，可她最担忧的还是关于银两之事：“采购这些物件定然需要不少银两吧。” “这你不需担心，我可以多掏些银两，毕竟你得需要多出些力，我要挺久才能回来一趟，还是你费心的更多。”穆思淼闻言，陈怡便松了口气，她现在的工钱只能够吃食，还真没有闲银子来丢进这不知能否赚银子的想法中。 穆思淼从钱袋中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这些你近日闲着的时候去采购些绳索，不过要记着写好所需银两的价格，若是你想吞了这银子，那我们这养鸡场便别再开了。” 虽说听到二两银子时，陈怡确实有些想法，可听穆思淼所说，这养鸡场能赚大钱，她可不想弃了这机会。 “放心，我怎会如此呢。”陈怡接过银两，朝她笑着，待她走后，穆思淼这才走回集市。 虽说已经给了陈怡银两，但穆思淼还是得稍微上心点，总不能将压力都放到陈怡身上，那片田地也能够分为两侧，一侧用来养鸡一侧用来养鸭，到时候鸡蛋与鸭蛋都能售卖。 趁着时辰还早，她前往铺子询问鸡崽，铺子的掌柜听到她要二三十只，惊诧过后望向穆思淼：“不知掌柜的是开鸡舍吗？” “正是，不知现在有这么多鸡崽吗？” 有些时候，鸡崽要提前孵，穆思淼不确定铺子是否有已经孵出来的，掌柜的听闻后，朝她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么些，如若掌柜的您着急的话，我可从其他铺子拿过来些。” 穆思淼倒不着急，她朝掌柜的摆摆手：“大概半月后要，您这边半月能孵出来吗？” 一般孵蛋日期为21日，掌柜的听到她这话后，匆匆向她解释着：“掌柜的，这天气还不算太热，要将它们孵出来肯定得多几日，20日左右才能孵出来。” 穆思淼听闻，仔细想想也可行。 毕竟田地不用租金，即便多往后推迟几日也无妨，既然已经定好鸡崽，穆思淼便决定将鸭崽也一同在她这儿买下。 掌柜的一听，不由得笑了声：“这鸭崽可比鸡崽更难孵了些，得一月左右才能孵出来。” 左右不差那两天，穆思淼便想着一月就一月，到时候直接将鸡鸭一同带回乡下圈养着。 将定金交由她后，穆思淼这才走回院子。 齐雨泽正带着玥儿在凉亭里玩，看到穆思淼回来后，他匆匆从凉亭走过来，将今日蒋文娅来寻她之事告知。 “今日她说，上仙楼蔺掌柜特意来问穆掌柜是否在，她用已经辞工来搪塞过去，也不知晓蔺掌柜想要做什么。” 这穆思淼还真不知晓，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文娅这样说就好，当时蔺掌柜来我们铺子少，我还以为她应当对文娅没多大印象，没想到竟然直接询问她我的去处。”穆思淼坐在凉亭里，将桌面上的杯盏拿起一口闷。 “莫非她有所怀疑？”齐雨泽一手拍着玥儿，抬眸看向穆思淼，“穆娘，这奶茶铺离上仙楼较近，不会是哪日您去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吧。” 这倒不至于，虽说确实不远，可她应当不会闲来无事经常坐那儿吧，不过她知晓的话也无可厚非，毕竟那次她看到沈梦妗从她酒馆走出，两人模样很是熟稔。 “我应当知晓她为何会问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几日她便会来找我合作。”上仙楼虽说出名，可谁又会嫌名字赚得少不是。 如若沈梦妗果真已经将事情告知蔺仙，那么可能还真得跟她合作，毕竟她有权有势，稍微动动手脚，这奶茶铺都有可能开不下去。 她轻叹一口气，随即看向齐雨泽朝他挑眉笑着：“雨泽，你觉着若是我去参加科举如何？” 看着她眼眸中的笑，齐雨泽便知晓她是在说笑，可他听到这句话后，还真仔细思索了一下：“奴家觉着穆娘如此聪慧，即便是科举也定会有上榜。” 突然被他夸赞，穆思淼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握住齐雨泽的手，望向正酣睡着的玥儿，凑到他面前：“突然如此夸赞，我还有些不习惯。” 她说完后，贴上他的唇亲过一口，随即走到灶房去煮饭，齐雨泽也将玥儿放到婴儿床上，帮她掖好被褥后再次走出来，坐在灶膛前忙活着烧火。 根本不敢抬眸看向穆思淼。 果然如穆思淼所猜测那般，不过蔺仙确实有些心急，翌日辰时，她便坐着马车匆匆而来，在食铺门口下车走进铺子，喊着穆思淼的名字。 届时穆思淼正在后院忙活着，听到蔺仙的声音后，只来得及赶出让她稍等会儿，便走到一侧去净手，再次抬眸时，蔺仙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穆思淼不由得笑出声，望向她微微转动的眼眸笑出声来：“您今日怎得有空来这？” “嗐，这不是昨日新得了一壶好酒，我自然是来找穆掌柜品鉴一番。”蔺仙说着朝她挥手。 当时穆思淼还不知她这话中的意思，直到坐在木凳子上，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青稞酒，她便有些了解蔺仙的意思了。 穆思淼装傻充愣地扫过一眼，随即拿过杯盏喝过一口，朝蔺仙点点头：“嗯，这酒味道果真不错，不知道是如何酿造的？” “穆掌柜，跟我就别装傻了，这壶酒可是我从那间奶茶铺买来的。”蔺仙盯着她，唇角的笑意加深，眼神中满是精明，怕穆思淼再说不认得的话，蔺仙主动提及沈梦妗。 “记得沈氏钱庄的掌柜的吧，我与她是表亲，上仙楼的银两都是储存在她那儿，那日糕点铺分成后，你去她那儿去银两，这都不算什么，可她分明之前在奶茶铺见过你。” “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穆思淼也回她一个笑，“蔺掌柜，这只能说明我去过那边，这可不能证明这奶茶铺有我一份。” 穆思淼说着，又将那日的情况说出来：“那日是沈掌柜带人去找茬，蒋文娅原本是我铺子里的帮工，再加上奶茶铺掌柜的不在，她这才想起我来。” “你是说宋欢？”蔺仙不由得笑出声，“此人许久没出过门，听说是身体抱恙，怎会有闲情雅致来酿酒。” 宋欢还真有先见之明，竟然知晓用身体抱恙作为借口，来阻止旁人的调查。 “这我倒不知晓了。”穆思淼始终皮笑肉不笑，蔺仙这下也收敛笑意，“我听说，穆掌柜长姐似乎在寻规矩监考官的路子，如若你能够将再帮我那上仙楼酿出一款酒来，我便给你长姐这条路子。” 穆思淼可不想为旁人做嫁衣，听到此话后她摆摆手：“若是她找不着路子，便能靠自身，落榜的话也是因她无能，这事儿我可不管。” 想不到穆思淼竟如此拎得清，眼瞧着她对此不太乐意，蔺仙再次将矛头指向宋家。 “那若是我告知母亲，宋氏钱庄有贪污之罪，你觉着那奶茶铺子还能相安无事吗？”蔺仙扬起唇角轻抿一口茶，眸光中带着势在必得。 毕竟是宋欢出银两，若是宋氏钱庄有事，肯定会连累到奶茶铺子，蔺仙果真狡猾。 她心中鄙夷，眼角却微微扬起：“不知蔺仙想要用什么食材来酿酒？” “你觉着葡萄如何？”蔺仙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食材成本问题，穆思淼倒没想到她还挺会挑，直接便选中葡萄作为食材。 穆思淼看向蔺仙：“倒是可行，就是这价格或许有些昂贵。” “这你不用担心。”蔺仙冲她摆摆手，“你只管做，食材什么的我都提前给你备好，你需要什么拿纸笔写下来就是。” 她说着，朝站在柜台前的阿良摆摆手：“小二，拿纸笔来。” 阿良听到声音后下意识看向穆思淼，当看到她点头后，阿良才把纸笔拿过去，摆放在桌面上。 穆思淼拿过纸张，将所需的食材全部写出来，其实也不复杂，不过是葡萄与老冰糖罢了。 蔺仙接过纸张，朝穆思淼笑了笑，带着纸张脚步轻快地离去。 待她走后，穆思淼沉沉呼出一口气，回到齐雨泽身旁，额头靠在他肩膀上：“果然还是有权势更重要，我们一介平民只能任由她们威胁。” “母亲不是说长姐要去应试吗？若是她能够取得成绩，我们说不定也会跟着沾光。”齐雨泽说完后，穆思淼这才抬起头冲他摇摇头，“根本不可能，就看她找路子的模样，肯定就不会中举，不然穆艳娥也不会如此着急。” 穆思淼这话说得有道理，齐雨泽听闻只能暗自点头，随后望过去：“不如穆娘您真去参加科举？” 穆思淼不过随意说一句，没想到齐雨泽竟然还一直想着，她继续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听旁人说，那些中举之人大多都会抛家弃子，只因为攀附那些达官显贵。” 听到这句话，齐雨泽顿了顿动作，垂下头低声说着：“那穆娘还是不要去了。” 他这反应属实太让人心软，穆思淼低低笑着：“怎么不继续让我去了？嗯？” 齐雨泽垂头不讲话，他分明知晓穆思淼是在调侃他，只得匆匆躲避：“奴家去烧火去了。” 蔺仙确实很焦急，生怕穆思淼跑路，翌日刚到辰时，她便乘坐马车将穆思淼虏至上仙楼。 穆思淼坐在马车中还没反应过来，再次睁开双眸时，已经抵达上仙楼门口。 她将穆思淼带到灶房，指了指一侧的葡萄：“这些如何？若是不行的话我便让人再去采买。” 葡萄价格昂贵，别说品种了，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穆思淼连忙朝她摆手：“这些便可。” 她净手之后，将葡萄用剪刀剪掉，留下完整的整颗葡萄，随后放进木盆中，往里倒了些粗盐，将它们轻轻揉搓着，将表层的污渍洗掉后，将它们装进干燥的木桶中。 用擀面杖将它们全部捣碎，一层葡萄一层老冰糖，放进去后留出些空隙，随后将木桶密闭，将它搬到日光能晒到的位置。 穆思淼将手上的葡萄渍洗干净，边叮嘱着那些厨郎：“晒过一日，晚间将它拿回来放至阴凉处，待一月以后便能拿出来饮用。” 那些厨郎听闻后，便点头，默默将方才她的做法记下来，穆思淼洗干净手后打算离开，然而这次蔺仙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他，非要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往楼上拉。 “唉，近日我妹妹带着刘淏轩前往江南，都没人与我饮酒了。”蔺仙将穆思淼带到楼上，桌面上已经摆放着一壶酒，以及几盘糕点，看上去有种不醉不归的模样。 “蔺掌柜，我铺子真挺忙的，这酒您还是另寻她人吧。”穆思淼说着要起身，可蔺仙硬是按着她的肩膀，随着她喊出的那声“进来”。 房门被推开，两名男子款款走出，瞧见穆思淼后垂眸敛眉，朝两人行礼：“公子……” “……”这光天化日，蔺仙胆子还真挺大，不过也是，她母亲可是廷尉，她即便如此也没人敢管她。 蔺仙朝两人示意下，他们立即朝穆思淼走去，含情脉脉的眸光落在穆思淼脸上，她顿时深感不好，猛地一下站起身。 “蔺掌柜，我记得铺子还有鱼要杀，我这就走了。”穆思淼说完，根本没顾身后蔺仙的表情，匆匆下楼往铺子走去。 她还从未经受过这事情，穆思淼顿时觉着面上发烫，被两人围着什么的，也让人挺羞赧。 待她回到铺子后，脸上的红还未消退，齐雨泽凑过来望着她的脸：“穆娘，您怎么了？” 穆思淼可不好意思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与他讲，只默默摇了摇头：“蔺掌柜方才让我同她饮酒，我婉拒后不由得跟她多说了两句。” 齐雨泽默默点头：“无妨的，穆娘若是想去饮酒也可，奴家可以在这边看着。” 铺子里本就只有她们两人，另外两名帮工毕竟是外人，穆思淼怕他管不了。 “不用，我酒量不行，而且看蔺仙那模样，似乎想不醉不归，我可不想醉醺醺的回来，饮酒太伤身体。”穆思淼刚回来，前堂便传来一阵嘈杂声，看样子是食客已经来到。 穆思淼朝齐雨泽拍拍，示意她去烤饼，自己则在一旁煮着酸辣粉。 几人一直忙活到申时，这时齐俊冬突然走来，怀里还抱着玥儿。 当他归家休养时，两人便每日去接玥儿，今日他直接将玥儿送来，肯定是有要事要说。 穆思淼将他带到最角落的位置，出声询问着：“今日怎么有空把玥儿送回来？” “我想告知姐姐，关于那外室的事。”齐俊冬看过来，朝她说着，“那外室今日被一群人带走，似乎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家仆只见到他被带进一家铺子，最终就没再出来过。” “前几日跟着的人有发现什么异常吗？一般酗酒的人都好赌，说不定是因为这事惹了她人。”穆思淼猜测着，齐俊冬只是摇摇头，“并未有这事，他自从牢狱中出来后，便一直待在家中，或是偶尔来范家门口蹲着。” 听他如此说来，穆思淼这下也想不出什么了：“找人继续看着罢，平日出门还是当心，不能太大意。” 管家自然不会让齐俊冬独自出门，她在一侧附和着：“穆掌柜的说的是，您这些日子还是少出门，往后送玥儿还是让我来罢。” 齐雨泽也在一侧附和着穆思淼的话：“我们去接也是可行的。” 齐俊冬闻言垂下眸，他已经太久未出门，原本来这帮工就是为了不想待在家中，可现在又因为外室而不得不避着。 “我知晓了。” 穆思淼听出他话中其他意味，她侧目望向齐雨泽，果然他也看出些什么，待齐俊冬被管家带走后，两人抱着玥儿往家中走，路上讨论了几句。 “你觉着俊冬情绪如何？” “奴家看着不太好，他似乎不想待在家中。”果然是兄弟，齐雨泽还挺了解他，他轻叹一声，“俊冬原本在家中也是如此，总是闲不了，怕是这些日子让他有些烦闷。” 穆思淼猜测也是如此，如若让她每日闷在院子里，她也会很烦躁。 “可还是得等查出那人到底发生何事，才能让他出门，还是得注意些。” 齐雨泽倒也明白，然而当翌日穆思淼想去查看时，消息却主动来通知她们。 第103章 第103章 端午 辰时一刻, 穆思淼正在后院和面，听到前堂传来喊声，她刚抬眸, 便看到门帘被掀开，蒋文娅探头望过来：“穆掌柜？” 穆思淼不知蒋文娅的来意，她把手上的面丢下走去：“是奶茶铺子有什么事吗？” 只有这个猜测是合理的，没想到蒋文娅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朝她抬了抬手, 又靠近了些：“穆掌柜,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她说完往门外走去, 穆思淼虽满头疑惑，但还是跟随她的步子走到铺子外, 蒋文娅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她, 眼眸很是闪躲：“穆掌柜, 俊冬现在情况如何？” 她突然询问穆思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后才想出, 或许她是从哪儿得知了关于外室之事，穆思淼闻言安抚道：“无事，他现在在家中待着呢, 我已经告知他暂时不要出门。” “可以出门了。” 她倏然出声，穆思淼面目呆滞着望去，只见她轻笑一声：“穆掌柜，麻烦您告诉她一声吧，我先回去了。” “等会儿，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穆思淼拦住她，想问个清楚。 不过她也能稍微猜到一点，肯定跟那男子有关,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就别管了。”蒋文娅看上去不想说，可穆思淼总觉得她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难不成她对那男子下手了？ “你不会对他动手了吧？”穆思淼面色瞬间变得惊恐，“若是被官兵发现的话，你定会被抓去坐牢的。” 虽然说是与她无关，可蒋文娅毕竟是为了齐俊冬做这事，而齐俊冬又是她夫郎弟弟，蒋文娅往常性子老实，根本看不出会做出这种事来。 “掌柜的，您想成什么了？”看出穆思淼面上的恐惧，蒋文娅瞬间有些无奈，“我不过是找人去跟他多聊了会儿，他就陷入了赌钱的局子里，这家赌场不止银两，其余东西也能用来做抵押，而他将自己的身契输了进去，他现在应当已经被送到其他地方的瓦舍了，劳烦您跟俊冬说说，让他放心。” 她说完，转身欲走，穆思淼思索片刻后出声：“你为什么自己不告诉他？” 齐俊冬当时在铺子时就从未正眼看过他，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她人夫郎，虽是寡夫，可始终还是范家的人。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让他忧心了。” 蒋文娅说完抬步离去，这次穆思淼也不再阻止她，沉思着走回后院，齐雨泽看到她情绪不对，出声询问着。 穆思淼猛然回神，将方才蒋文娅说过的话告知于他，齐雨泽听闻也瞬间不再出声，虽说曾于两人同处屋檐下，但当时蒋文娅确实把感情隐藏够深。 不过既然她不愿被齐俊冬得知，两人也不会将此事说出。 晚间两人前往范家时，特意告知他此事。 穆思淼将白日里蒋文娅所说全部告知于他，齐俊冬激动后便察觉到不对：“当时我查过，他确实只酗酒并未去赌钱，怎么才过几日，便将身契都输了出去。” 穆思淼与齐雨泽面面相觑，半晌后她煞有其事说道：“我当初就说过，酗酒与赌钱本就是相差无几，二者都染上也很正常。” 齐俊冬很是敏锐，穆思淼生怕说漏嘴，将话带到后就抱着玥儿离开范家，回到家后坐在凉亭，倒了杯冷茶一口气喝下去。 随即转移话题道：“再过不久便是端午，除了挂艾草外，我们能包粽子售卖，不过得提前取些芦苇叶。” 芦苇叶在河边，得带着竹筐去拔叶子，穆思淼知晓乡下田旁有条河，但她上次路过时没仔细看，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不过穆思淼主要目的是转移齐雨泽注意力，他此事正思索着，随即朝她点头：“穆娘，若是要取芦苇叶的话得提前去，不然可能被她人提前取完。” “你说得对，明日便一同去可好？” 翌日一早，两人将玥儿送到齐俊冬那边后，拉着车往乡下走去，穆思淼先把车停在院子里，带着挎竹筐的齐雨泽往田地里走去。 两人还未走到河边，就已经听到一阵声响传来，穆思淼望过去，只见河边已经有人提前而来，她们各自拿着筐子，看来都是来摘芦苇叶的。 穆思淼没想到人竟这么多，他看向齐雨泽刚要摇头，身后传来脚步声，询问着他：“思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陈怡后，穆思淼轻嗐一声：“这不端午快到了嘛，我就想做些粽子售卖，得拿着芦苇叶，不过看着样子，似乎没有余下的让我们采摘了。” 陈怡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一群人，她收回视线看向穆思淼：“我家院子后有片小塘，里面有些芦苇，虽然不多但应该足够你们用了。” 两人听闻，随即跟着她往家中走去，当初穆思淼来过一次，倒不知晓她家屋后还有水塘，抵达后果真如她所说，里面长着芦苇，许是太过隐蔽，这才没人来采摘。 穆思淼撸起袖子，顺着坑边往下滑，踩在土上朝芦苇伸手，竹筐被她放置一旁，齐雨泽也站在一边把芦苇叶揪下来，两人一同忙着，不多时便将一竹筐装满。 来时齐雨泽带着空竹筐，走时则由穆思淼带走，他挎着竹筐，跟陈怡道别时告知她，鸡崽跟鸭崽半月后便能够孵出来，到时候她会把它们拉回来。 “麦田就麻烦你帮忙收了，我到时按照田地尺寸算银子。” 陈怡一听这话，为了银子立即应声，虽说她那田地不算太大，但总归比看地赚得多些。 将麦田全部交给她，穆思淼挺放心。 两人满载而归，将竹筐放在车上，随后继续走向菜地，把地里的韭菜和菠菜割掉，到时候能在铺子里做韭菜盒子。 包粽子除了芦苇叶外，还得要去买稻米，齐雨泽去接玥儿，穆思淼则独自前往街上，采购着做粽子所需的食材。 除了稻米外，又买了些红枣、猪肉之类的，虽说她不太爱吃肉粽，可总归会有人口味不同，说不定这边的人爱肉粽的更多。 于是她便继续使用上次订购汤圆的法子，将粽子的口味全部写在菜单旁，如若有人需要的话，直接告知齐雨泽，他会把所需的粽子写在纸上。 当日确实有不少人来订制，待到晚间时，已经写满了整整一张纸，穆思淼拿过笔墨，将上面的馅料计算着，总结出来后放置在一旁。 如果根据现在上面数量的话，她采购的食材似乎有些不太够用，不过也不能再接太多，不然会让她们太过疲累。 白日里要去忙铺子的事情，晚间时她才和齐雨泽有空来包粽子，距离端午还有几日而已，这些她们也得包挺久。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两人便走到灶房准备着食材，稻米要提前泡好，穆思淼把稻米倒进木桶里，倒进水泡着。 随后又将芦苇叶一片片分开冲洗过，再丢进木桶中泡着。 前一夜是在铺子泡的，待到第二日辰时，穆思淼把稻米从水里捞出来放置一旁，红枣也洗干净放置一旁。 猪肉切成片之后煮熟后，也放进盘子里。 那三人忙活着准备午时的食材，趁这时间，穆思淼拿过芦苇叶。将几片交叠在一起，让它们变得更宽，随后把它们折成碗状。 米里倒了糖搅和均匀，穆思淼抓过一把米和红枣装进去，叶子折起来把它全部封闭起来，之后再用绳子将它缠绕起来，绑紧。 直到午时，穆思淼已经包了四分之一，她起身伸了伸胳膊，又继续走到灶台前售卖着，这几日都是如此。 白日三人备食材，饭点时穆思淼才会回到灶台前，晚间的时候两人还要再包些粽子。才会接回玥儿带回家去。 近期铺子客流量很是稳定，从糕点铺子得来的客人也在逐渐增多，铺子赚得银子得让穆思淼再去趟钱庄。 她攥着一木盒铜板，走进宋家钱庄。 宋欢正坐在钱庄铺子里喝着茶，看到穆思淼后朝她摆了摆手，询问着辣条的进度。 番椒早就开了花，不过结的果还太小，最少也得等大半个月才行。 “番椒已经快成熟了，到时候就能够直接用番椒和面筋做出辣条来。”穆思淼向她解释着，听到这句话宋欢有些雀跃，“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美味果真要多等待会儿，味道才能更好。” 穆思淼只朝她笑了笑，又将拿开的铜板递给她。 帮工拿过木盒在一旁数铜板，宋欢侧目看向穆思淼，询问她有没有做冰饮的想法。 “气温正在逐步升起，热饮属实不太受欢迎，如果我们能够做出冷饮的话，定能在解暑这条路上更胜一筹。”宋欢说完不由得呼出一口气，仿佛刚喝过冷饮一般。 可这边没有冰块，不过要是想喝冷饮能用井水制作，深井水称为“寒水”，虽说在夏季确实比寻常时候冷些，可在炎热的夏季还是有些不过瘾。 “只能做些凉水，井水还是不够冰。” 听到穆思淼的话，宋欢靠在椅背上轻抿着杯口：“诶，这事儿好说，我家中有冰窖，冬季储存了些冰块，能让你使用。” “喔，这倒可行，每日辰时出摊时，你便让蓝田带着前往铺子就好，到时我提前去教两人做冰饮的做法。”穆思淼家中只有地窖，只是储存些吃食，根本做不了冰块。 两人商议过后道别，穆思淼路过集市时，顺便在途中采购了些食材，她拎着食材走回铺子，继续包着粽子。 包好的粽子放在阴凉处，待到端午前一日，穆思淼把粽子倒进锅里，把它们全部煮熟，等着食客申时前来拿。 不过翌日是端午节，众多人都会在家中吃食，或是回乡下祭祀，上次那次祭祀的印象不是很好，穆思淼这次并没打算前往。 不过阿良和另一名帮工也得回家祭祀，于是在端午节当日，穆思淼给他们放了假，铺子也打烊一日。 不过这一日穆思淼也根本没时间闲下来，她一早就前往乡下，她寻到陈怡家中，绳索已经买来，穆思淼将绳子拆开，教着她如何去编制网状的阻挡物。 “这东西结实吗？”陈怡编制着，总觉着这网还不如木棍来得好用，可既然穆思淼如此说，陈怡也只好听从她的话。 两人蹲在地上，把网的长度编织成上次量过的尺寸，陈怡即将停下时，穆思淼又多编制了些，将它稍微变长些。 她们把编制网放在一边，拎着镰刀前往田里，割出一捆茅草装在车上，拉到院子里铺在地上，将它们晒干后留着，后面能够用它建造茅草屋。 途中穆思淼前往田里看过一眼，麦子已经成熟，看来这两日便能够把麦子收回。 把准备工作提前做好，等到鸡崽和鸭崽全部孵出来时，穆思淼则拉着拉车，带着它们走到乡下院子。 麦子已经被陈怡收回，正用袋子装着放在她家中，穆思淼前往带回，随后与她一同前往田地里。 虽说茅草屋还未搭建完成，可田地已经圈起来，穆思淼把鸡崽鸭崽都放进圈里，又把车上的饲料搬下来放到一旁。 茅草屋建造穆思淼有经验，而且陈怡已经将棍子埋在土里，她拿过一旁的铁绳，让陈怡帮她扶着梯子，木材架在木棍上，搭成一个三角形的顶，把木材放置密集后，接过陈怡递过来的茅草铺满在上面。 直到把茅草铺满，穆思淼从楼梯上下来，陈怡则把里面铺上茅草，再把草席铺上去，看上去还真有床榻的模样。 “鸡鸭都基本四个月左右开始下蛋，这阵子你就只喂饲料就好，不过鸭子的话得偶尔带它们出去溜溜，就去那边河里。” 陈怡之前倒见过有人养鸭，自然知晓要把它们放出来。 准备离去时，穆思淼突然想起，立即转身告知她：“不过把鸭子放出来的时候要记得看着，说不定它们会把鸭蛋下在河边。” 陈怡记着小时候确实有在河边捡到过鸭蛋，鸭子确实会在外下蛋，鸭蛋可是挺值钱的，她自然得看顾好。 气温回升，冬季衣裳也要换下，特别是玥儿，她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前一年的衣裳已经穿不下。 于是这日，穆思淼特意带着两人前往集市，买了新进的布匹，打算拿回家给玥儿做一身新衣裳。 夏季的衣裳倒好做的多，穆思淼看着齐雨泽用手掌在玥儿身上量了量，随后定好位置，便拿起剪刀剪出一个马甲的款式来。 剪出的两片叠起来，他用针线将肩膀和侧身缝合在一起，随后又量好她的胳膊，剪下四片布料缝合起来作为两只袖子。 玥儿挣扎着非要跑到一旁去玩，穆思淼也无法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爬到床上，她则看着齐雨泽在做针线活。 她最多只见过十字绣，齐雨泽这种绣工她倒没见过，一时之间还有些新奇。 她帮自己倒一杯茶水，边品着茶边望着齐雨泽绣花样的模样，心里却在想有关房屋的问题。 当初她们租赁时是八百文一月，按照季度算的话，再过几日又要交房租，虽说她当时确实跟牙人说过，确有采购房屋的想法，可近期她确实有些着急了。 竟直接询问穆思淼有没有购买的意愿，可这铺子生意刚有些起色，收入还很不稳定。 “如若她再催我们采购房屋的话，我们得考虑换房子了。”毕竟一直被催也不是个事，穆思淼总不能因买房而欠款。 可牙人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她敲响房门时，穆思淼和齐雨泽刚从铺子回来，她拉开门，刚巧与牙人对视。 牙人手中拿着契纸，穆思淼见状朝她笑了声，请她到凉亭中坐下，又帮她斟了一杯茶：“您今日怎么来了？这不离交租赁金还有几日吗？” “本是这样的，但我过几日要去江南，有些忙，可就没时间来收银子了，这不才提早几日来了。”牙人说着，不经意间将她的行程说出，并说明自己事出有因。 穆思淼干笑两声：“原来如此，” “掌柜的考虑的如何了？是否要采买房屋？”牙人继续询问着，穆思淼虽有些烦躁，但还是好声好气向她诉说，“不是我不想采买，可最近生意属实不景气，况且这不才过两季嘛，我总会买的。” 牙人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收回，她把新契纸从怀中掏出来，穆思淼抬眸扫去，只见契纸上的租赁金忽然从八百文变为一千，足足多了两百文。 “您看您暂时没有采买房屋的打算，这八百文的租赁金也是因为您当时说，要采买房屋才给您便宜的，既然如此，那这租金自然是要稍微改变些了。” 瞧她这模样，像是在逼迫穆思淼采买，可她还真没这个银子，而且这院子她住着还挺舒适，倒是没打算换地方。 于是她最终也只能憋屈的付了银两，不过她却在思索着要不要换租赁的房屋，房屋哪里都能住，虽然在这儿住得有些习惯了，可这牙人二话不说涨价的吃相也有些太难看了。 付完银子后，穆思淼将契纸收起来，把牙人送走之后回到里屋，齐雨泽已经将玥儿哄睡，当她跟齐雨泽说过这件事时，他也觉着这牙人有些太急促了。 毕竟当初只是说有采买房屋的意愿，她如此的做法，可不就是想逼迫她们去买吗。 “若是换个房屋，你会感觉不习惯吗？” 主要得住得舒适，穆思淼怕齐雨泽不习惯，不过他倒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他闻言摇摇头：“穆娘，奴家住哪儿都可以的，只要您觉得便利就好。” 第104章 第104章 寒瓜冰奶 不过也不着急, 还有三月时间能住。 气温逐渐升高，穆思淼将冬季被褥搭在院里晒着，等日落后再把它收回。 趁这时间, 穆思淼前往奶茶铺去做冷饮，既然已经被蔺仙知晓她与奶茶铺子有关，于是这次她便不再避着上仙楼。 她拎着方才采购的寒瓜，大大方方穿过人群走进铺子里，把寒瓜放置在案板上, 他询问着蓝田冰块的事。 “宋娘告知我带了些, 可天气有些热, 这儿并未有法子存放，因此化了些。”蓝田说着, 指了指放置在水缸侧边的木桶。 虽说地上确实有些水渍, 但当她打开木桶盖时, 里面的冰块还算完整, 毕竟是一整块, 不太容易融化。 穆思淼又把木桶盖盖上，拿过菜刀将寒瓜从中间切开，切成几牙后把皮去掉, 瓜瓤放置在一旁的碗里，用臼子把瓜瓤捣碎，从木桶中拿过一整个冰块放置在案板上。 冰块切成碎冰，放进盛奶茶的袋子里随后装进瓜瓤，将早已经放冷的奶茶倒进去些，最后再放上一层碎冰。 菜单上还未写上新饮品，但不乏有客人看到，她询问蒋文娅, 指指穆思淼手中的饮品：“那叫什么？现在能够购买？” 有客人买，穆思淼自然不会浪费，她走到柜台前，向她介绍着：“此物名为寒瓜冰奶，里面有寒瓜瓜瓤，因此比往常的奶茶稍贵了些，要7文银子。” 这客人也知晓寒瓜正是贵的时候，不过她还是想尝试下这新饮品，于是她从怀中掏出七枚铜板放置在柜台上：“给我来一袋。” 蒋文娅收好铜板，穆思淼把寒瓜冰奶递给那位客人，随后等待着她的评价：“您觉着味道如何？” 客人喝过一口，瞬间被冰得抖了下，她闭着眼睛，半晌后又猛吸一口，把寒瓜瓜瓤咽下后才回答她：“不错，冰凉凉的喝着很爽快，就是味道有些淡。” 看来下次要多放些糖，将她的记录在柜台上的纸张上，穆思淼继续走到一侧准备瓜瓤和碎冰，不过这碎冰属实有些废手。 她甩甩被冰得没知觉的手，再次转过头时，不知何时柜台前已经排起了队列，都想买这寒瓜冰奶。 她舀过一瓢水，把手冲到不冰后，又继续把冰块切成碎冰放置到碗里，等到全部切完才松了口气。 可她现在还不能歇着，柜台那边蒋文娅有些忙不过来，这边蓝田一人也看上去挺手忙脚乱，于是穆思淼便决定帮一会儿。 不过一个寒瓜属实有些不太够用，等到寒瓜瓜瓤用了个差不多的时候，蓝田那些奶茶铺里的采购银两走去集市买了一个，等他回来后，两人又继续帮客人做冰奶。 直到再次寒瓜再次脚底，铺子前的客人也已离去，穆思淼转头时，却正巧与蔺仙撞上视线，她站在柜台前，笑着看向穆思淼：“现在还有吗？” 蒋文娅明显也认得她，她侧过头也等待着穆思淼出声。 穆思淼看向案板上的食材，仅剩最后一点，倒也能做出一份。 “还有一份。” “那便给我吧。”蔺仙把铜板递给蒋文娅，随即趴在柜台上，等待着穆思淼做好寒瓜冰奶。 穆思淼把余下的瓜瓤和碎冰全部装到一个袋子里，走到柜台把饮品递给她。 蔺仙接过饮品，喝过一口后望向她：“不错，你怎么想起用冰块来做饮品的，喝起来也挺凉爽，你说菜式里也能放冰块吗？” “倒是可以，将面条里放置碎冰能够变得更凉爽，不过得把汤汁倒掉只留下面。”穆思淼告知她后，又加了一句，“不过得注意冰块是否干净，不然会肚子痛。” 蔺仙默默记住，随后看向她：“我看这也没客人了，是否要去喝两杯。” 每次遇到蔺仙总会叫她去饮酒，可上次的事情属实给她带来了阴影，她连忙冲她摆摆手：“不了不了，家中还有事。” “你确定吗？穆掌柜的，我这或许有你想知道的消息，关于你长姐。” 蔺仙轻笑一声，眯着眼睛又喝一口，盯向她的眼眸。 这下穆思淼可真有些兴趣。 看到她的表情，蔺仙就知晓她一定会过去，于是没管穆思淼接下来的应答，直接转身朝上仙楼而去。 穆思淼将注意事项与蒋文娅和蓝田交代后，随后抬步往上仙楼走去，蔺仙正坐在楼上上房靠窗的位置，桌面上放置这酒壶与糕点，她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朝她伸了伸手。 “请坐吧，穆掌柜。” 穆思淼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她扬起唇角，斟满一杯米酒放到她面前：“尝尝，从上次酿的葡萄酒中稍稍做了些改变。” 距上次的酿酒已经过了挺久，葡萄酒也到时间能饮，穆思淼拿过杯盏，轻抿一口后略微挑眉，它这葡萄酒中似乎放了些蜂蜜，味道还挺特殊。 “味道不错。” 穆思淼把杯盏放下，虽说度数不算太高，不过她这副身体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现在还是询问穆筱的事情比较重要。 “蔺掌柜刚才说那话是何意？我长姐有何事？” “你难道不知情？”蔺仙一口饮尽一杯酒，随后又慢悠悠倒满一杯，“这次应试被发现两人提前送银两给监考官，其中一人便是你长姐。” 当初穆思淼就提醒过她们，可见她们并未将她的提醒放在心上，甚至还被抓到：“结果如何？会怎样处罚？” “自然是将她从考试名单上划去，不仅如此，往后的应试应当也不能参加了。”蔺仙摇摇头，又低头喝一口酒。 她不能参加应试倒无所谓，穆思淼却有些惧怕，她望着蔺仙再次询问道：“穆掌柜，此事是她的行为，若是我的孩子要去应试，应道不会有影响吧？” “那是自然，此时肯定由她一人承担，不过嘛……”蔺仙朝她挑了挑眉，将她早就查询到的事情说出来，“若是你长姐落榜归来，你这铺子肯定会被她们再次缠上罢？” 虽说这些铺子她都没取太明显的名字，可食铺最终肯定会被她们找到，但与刘淏轩的情况不同，她身上没有伤痕，也达不到断绝关系的要求。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蔺仙拿过一块糕点咬过一口：“毕竟是我们有合作，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要我告知母亲，她便能帮你跟她们断绝一切。” 她并未直说，但眸光却一直落在穆思淼脸上，如此一来她便知晓，蔺仙这是想让她主动开口。 “蔺掌柜想要什么？” “奶茶铺子。”蔺仙突然出声，将穆思淼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如此狮子大开口，可这铺子又不是她一人的，而且宋欢才是占更多部分分成的人。 然而当她准备拒绝时，蔺仙再次补充了后半句：“奶茶铺子的分成。” “虽然不知你占几成，不过我也不要多，只要你的一半就好，买食材的银两我能出一半，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让她出钱，对于这穆思淼倒是没意见，可还是得需要宋欢的同意，毕竟原本的银两是由她出的。 “那么便是蔺掌柜随我去找另一个掌柜的商议一番，听听她的意见。” 于是两人走下楼，坐上马车驶向宋欢家方向，一路上蔺仙嘴都没停，似乎对奶茶铺子很是喜爱，不过也是，能赚着银两的店铺谁会不爱呢。 她轻叹一口气，仔细想想，若是用分成换穆艳娥不再来打扰她们，还算是划算。 马车很快停在宋氏钱庄前，穆思淼先行下车，蔺仙则跟在她身后，两人走进时柜台只有一名帮工在，不过她认得穆思淼，当即招呼着她：“穆掌柜，我家掌柜在后院，您直接过去就可。” 穆思淼朝她点头应声，随即带着蔺仙往后院走去。 宋欢正一手捏着茶杯，另一只手在跟对面的家仆下棋，听到动静后，她停下动作望过来，除了穆思淼外，还看到一名陌生女子。 虽不知是何身份，不过看模样应当是寻她有事，她当即起身，朝穆思淼笑着：“今日怎么有空来？这位是？” 穆思淼作为中间者，自是要帮两人介绍的，她伸出手臂朝蔺仙伸了伸手：“这位是上仙楼的掌柜，蔺仙蔺掌柜，这位是宋氏钱庄的掌柜，宋欢宋掌柜。” 宋欢还在观察着，蔺仙便已经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久仰宋掌柜大名，今日可算是见到本尊了。” 宋欢便也礼貌性握住她的手，同样回复一句：“久仰。” 三人并未直接说出主题，反而是率先寒暄半晌。 “您这下的是围棋？” 蔺仙眸光落在桌面上的棋盘上，虽是围棋棋子，可这走向她却有些看不懂，穆思淼闻言也望去，一眼便知晓这哪是什么围棋，分明是五子棋。 “不是，此棋名为五子棋，黑棋或白棋上下左右过去斜着连成五个则为胜出，蔺掌柜不如来下一盘？” 眼看两人在下棋，穆思淼则站在一旁看着。 第一局蔺仙还有些不熟练，宋欢胜出则是毋容置疑的，然而第二局，蔺仙就有些得心应手了，两人战况焦灼，直到棋子几乎摆满棋盘，宋欢才总算获胜。 “蔺掌柜果真是聪慧过人。” 宋欢这句还真没敷衍，不过蔺仙脑子确实好使，不过一局不仅懂了规则，还能够很快反应过来宋欢的下棋思路。 下完这一盘后，家仆也端着一盏茶走过来，宋欢帮两人斟茶后，这才开口询问两人的来意。 穆思淼闻言斜蔺仙一眼，随即朝宋欢出声：“我想将奶茶铺子的分成分蔺掌柜两成，她能够出一半采购食材的银两，若是人手不够，上仙楼也距离更近，能找人去帮着，此次前来是来询问宋掌柜意见如何？” 第105章 第105章 二选一 宋欢不知晓穆思淼分蔺仙分成的缘由, 可她是分她所持有的，再者还有人出一半的食材银子，怎么说都不会损害她的利益。 “这是穆掌柜的事, 您自行决定就行。”宋欢管不了，但当蔺仙离去时，她特意把穆思淼叫住。 “这是怎么回事？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穆思淼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拿起抿过一口后才将事情告知宋欢，听到她的解释, 宋欢倒能够理解。 “这样看来, 蔺掌柜貌似跟官府有些关系呢。”宋欢也拿起杯盏思索着, 如此看来这不算是坏事，跟官府扯上关系, 也相当于有了后台。 穆思淼点头：“确实, 她母亲官职是廷尉。” 这官职可不低, 本来还觉着穆思淼没远见, 此时宋欢倒有些佩服：“你跟她是怎么相识的？” 穆思淼将大概情况告知她, 不过尽量避免了关于刘淏轩结亲那部分。 “嗯，这样说来，她还真挺有权势, 不错，我们这奶茶铺也算是抱上大腿了。”宋欢朝她点头，半晌后又出声，“如此一说，你方才是去奶茶铺了，是否有新饮品？” “寒瓜冰奶，不过就是将西瓜瓜瓤倒进去，加上冰块与奶茶。”穆思淼喝完一杯茶, 抬眸看了眼日晷，“时辰不早了，稍后蓝田应当就会回来，具体细节你可以询问他，我今日已经教过他。” 宋欢也知道她很是忙碌，于是便没再留她，不过在她临走之际，倒是把买寒瓜的铜板还了她。 穆思淼带着铜板归家，齐雨泽已经抵达家中，被褥也被他收起来。 她将此事同齐雨泽讲过一遍，询问道：“你猜她们何时会来找我们？” “想必得过几日了，虽说长姐被抓，可这消息应当还未传到家中。” 他这话有些道理，毕竟蔺仙母亲有门路，知晓的定是一手消息，不过肯定也过不了多久，穆艳娥就会找她拿银子赎人的，到时候，她就将蔺仙给她的文书递过去。 只是想着，穆思淼都几乎要笑出声来，她咬过一口窝窝头，缓慢咀嚼着。 齐雨泽闻言却有些担忧：“若是被她人知晓，会不会说穆娘您不孝？” “自是不会，蔺仙已经询问过，若是母父无德，那么只要给些银子就能让断绝关系，不过啊这银子不是给她们的，而是给官府。”穆思淼喝过一口稀饭，“也算是一种门路，现在蔺仙已经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我们只在家等着就好。” 毕竟两成分成也不是白给的，若是蔺仙没能耐，穆思淼便不会这么容易卖给她。 不过两人猜测的还是不太准确，不过一日，穆艳娥便带着穆父等待在她院子前，两人额头满是汗渍，一看就知晓很是慌张。 一见到穆思淼的身影，两人立即凑过来，穆艳娥声音甚至还有些哽咽，她握住穆思淼的手，朝她哭诉着：“思淼啊，你这次真得帮帮你长姐。” “又怎么了？”穆思淼装作不知道，看到她的样子也学着，她同样瞪大双眸，“长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穆艳娥上气不接下气地把所有事说出，说完后不由得剐她一眼，若不是还得要她出银子，穆艳娥定会骂她一句乌鸦嘴。 “总得来说，就是要出银子将长姐从那牢狱中买出来是罢？”穆思淼将事情总结过，穆艳娥立即点头，“你说得不错，就是这样，你知晓的，我们家中也就那么点银子，若是你肯出……” “我不肯。”穆思淼没等她说完就出声，直接将她的话打断，她说的突然，穆艳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走过穆艳娥身侧，想去开院子门，却突然被穆艳娥扯住衣袖，她紧紧攥着，瞠目结舌说道：“她可是你长姐，你竟如此狠心？” “母亲，我记得我当日似乎已经提前提醒过您，可您非要说无妨，不止长姐一人，之前也曾有人如此做过。”穆思淼轻嗐一声，“可这次就是如此倒霉，不过我倒还有一个法子。” 穆艳娥一听瞬间眼眸一亮：“什么法子？” “稍后您便知晓了。”穆思淼把院子门锁打开，先让齐雨泽把推车推进去，随后回到屋里把那日蔺仙送来的公文拿出来。 穆父不认得字，可穆艳娥倒是认得，她将公文从头到尾看过一遍，气得手指发抖，可又只能瞪着穆思淼：“你……你这是不孝！” “母亲，这孝与不孝都是您说了算，若是您不签，长姐就要待在牢狱中良久，而我则会继续孝敬您，可您要是签了，就与我再无瓜葛，我无论如何做都不会扯到不孝上，毕竟我们早已断亲不是。” 虽说选择的机会在穆艳娥手上，可明眼人一看便知，穆思淼这是在逼迫她与之断亲，她犹豫不决地盯着桌上的公文，虽不知她会如何救穆筱出来，可她有这公文，便能得穆思淼肯定在官府有人。 她思索时间实在有些长，穆思淼不由得催促两声，穆艳娥沉沉叹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我签。” 她拿过一旁放置的毛笔，咬牙切齿地在右下空白处写上她的姓名，随即按上手印。 “好了。”她没好气地把毛笔甩在一旁，瞥过去瞪穆思淼一眼。 穆思淼倒不在意，总算解决一件大事，她现在情绪不错，对她的不满倒是能稍微接受些。 公文是她看着拟定的，不会出错，于是穆思淼只看了眼签名，便将公文收回：“我明日便会前往官府，不出七日，穆筱定会被放回来。” 穆思淼说完后，穆艳娥还嫌时间过长，然而在她准备出声时，却被穆父拦住，他低声劝阻着：“若是这不孝女一气之下将筱儿加罪，心疼的不还是我们，艳娘，我们还是先回去等着吧。” 穆艳娥听着他的话，立即觉得穆思淼是会做出报复的人，她应一声，也没再多说，带着穆父便离开她的院子。 待她们离去后，穆思淼示意齐雨泽去关上门，这才轻呼出一口气，把文书递过去：“你来放着，记得要放到一个好位置，别被老鼠咬破了。” 齐雨泽放东西可是一把好手，她接过文书，走到里屋打开柜门，又从最底下取出一个小木盒，把文书放进去。 这里装的是铺子契纸以及田地契而已，只见齐雨泽小心翼翼地把文书放进去，随后又用一层衣裳盖住，掩饰它的模样。 虽说已经签字印章，可提前说好之事，穆思淼还得去帮她们催促一番，她走着前往上仙楼，不过还未抵达便被奶茶铺子内一声喊叫住。 她转头望去，只见蔺仙正站在铺子里，看到她转头时朝她摆了摆手，穆思淼不知她为何会亲自上手，不过她此次的确是要来寻她的。 “今日我刚好有空，便来这帮会儿忙，看你这步子的方向，似乎是上仙楼，怎么？有事找我？” 她观察能力属实不错，穆思淼闻言应声，随即朝她凑过去：“蔺掌柜，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出铺子，来到侧面的墙边，穆思淼这才说出来意：“今日我母亲来找我了。” 将穆艳娥的选择告知蔺仙，穆思淼轻叹一口气：“还是得劳烦蔺掌柜去将穆筱放出来了。” “这是自然，不过这几日她应当会吃些苦头。”蔺仙笑着说，似乎是在告知穆思淼，又似乎是想为她出口气，可穆思淼不想多管，只要能断绝关系，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闻言点头：“七日时间能成吗？我昨日跟她们说了这个时间，若是不能成的话，我再去延长几日？” “能成，坐船回来不过三两日，剩下几日够她吃苦头了。”蔺仙说完把腰间的围裙解开，“我现在就去写信递过去，你就放心吧。” 听到蔺仙这话，穆思淼倒是放心不少。 两人道别之后，穆思淼便回了铺子。 铺子里正忙得如火如荼，穆思淼当即回到后院，帮着齐雨泽一同出餐同时将方才与蔺仙所说之事告知他。 两人总比一人效率更高，穆思淼手边的点单一张张减少，齐雨泽的话也随之而出：“这样当真好，往后母亲就不会再来家中了。” 每次穆艳娥过来时都对齐雨泽很不客气，想必他隐忍许久，穆思淼听闻朝他点了点头，又用没沾上面粉的手腕拍拍他的后背：“往后就不用与她相处了，家中就只有我们三人。” 别说不用相处，就连往后的祭祀也都不用再去，如此一来，穆思淼倒乐得清闲，连出餐的动作都快了不少。 夜间回到家中，她拿过账本翻开查看，将上面记录的银两算出来，最终得了个十几两的数字，虽说不算太多，但重新租赁一间房倒是够用。 虽说时间还不到三月，但确实得提前有所打算，她拿过纸张，在上面写写画画，中途还不忘询问下齐雨泽的意见：“雨泽，你想要多大的院落？” 突然被问这问题，齐雨泽也不敢多说，对于他而言，无论住多大的院落都可，主要是同她们一起住。 “罢了，院落无所谓，倒是床要稍微大些，现在这床只能够我们两人躺着，翻身都有些拥挤了。”穆思淼思索着，抬手直接下笔，“我要画出一张双人床来，到时候直接把图纸递给木匠，反正总是免费的，还有木柜以及家具，我都画出来。” 除了衣柜外，穆思淼还想画出沙发来，可这儿没有海绵，不过到时候她叮嘱木匠一番，让她用干草代替也是可以的。 她立即着手，把所想画出来，随后放置一旁，打算等租赁新房后再将图纸拿给木匠。 第106章 第106章 煮茶 正如蔺仙所说, 过了四日，上仙楼的马车便停在食铺前，马夫走进铺子里, 将穆思淼叫出来后，载着她往官府走去。 看这马车前往的方向，穆思淼便知晓应当是穆筱被押送回来了，马车停在官府门前，她还未掀开车帘, 就听到传来的一阵阵哭诉声。 声音很是熟悉, 穆思淼掀开车帘下车, 望向在一侧互相搀扶着的穆艳娥和穆父，她站定在另一侧, 不久后蔺仙便从中走出来, 身后跟着那人正是穆筱。 与当初张扬跋扈很是不同, 她此时脸上满是伤痕, 衣装也被撕破, 看上去畏畏缩缩的模样。 穆母穆父见到她后，立即凑过去，揽着她的胳膊, 满脸都是担忧，话里话外都是心疼，穆思淼在这边都能听到，不过她对此也没什么感觉，左右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将穆筱带到，蔺仙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眸光扫过一遍，最终落在另一侧的穆思淼身上。 她略过三人朝穆思淼走来, 手臂搭在她肩上：“你这长姐还真不是个东西，在牢狱中还想着用你的银两出来，我稍微找几人，她便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我的银两？”穆思淼有些疑惑，蔺仙点头道，“想必是知晓你开了食铺，她口中说着她姊妹开食铺，赚了许多银两，定会将她救出去之类的话。” 穆思淼有些想笑，从她口中这些话就能看出，往日在家中时，穆艳娥定然说了不少，她才耳濡目染。 既然当时蔺仙能用“断绝关系”来跟她换分成，定然早就查过她，听到她这话，穆思淼顿时笑出声，并未直接戳穿她。 “确实如此，总会有这样重长轻幼之人，母亲当时也肯定默许了，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大胆。” “不过现在也好，你已经与她们断绝关系了，如此一来，你往后的铺子收成都与她们无关了。”蔺仙带着她坐上马车，避开身后三人的视线，随后靠在车上朝她笑着，“如何？解气了吗？我今日让马夫将你带来，就是想让你瞧瞧她们的模样。” “尚可，左右已断绝关系，她们如何都与我无关。”穆思淼坐在车里，掀开窗帘往外看。 两人簇拥着穆筱往一边走去，看方向应当是要回乡下。 手臂被碰了碰，穆思淼放下窗帘看过去，只见蔺仙手肘搭在她肩上，朝她扬了扬下巴：“稍后穆掌柜要去哪儿？” “回铺子。” 穆思淼的回答始终一成不变，蔺仙闻言扁扁嘴，半晌后看她一眼，朝她说着：“城外新开了一家茶馆，要不要去尝尝。” 按照蔺仙往常的模样，这茶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茶馆，她自然要拒绝，没想到还未等她开口，蔺仙便主动出声，向她解释道：“此次定是正经茶馆，并未有男子在侧。” 怕她再次拒绝，蔺仙再次出声：“你们那食铺煮的汤很鲜美是不错，可总有些喜爱饮茶之人，不如一同前去，我送你些茶叶，那家茶馆后方有家茶园。” 能够现摘现炒还是挺有吸引力，穆思淼朝蔺仙摆了摆手：“送还是罢了，我自己出银两就可。” 听到她说这句话，蔺仙便知晓穆思淼是同意要去茶馆，于是她便朝马夫喊了声，马车朝城外走去，最终停在一家茶馆前。 说是茶馆，不如说是摊子，装修很是简陋，可摊子前人却不少，两人稍微等了会儿才等到两个位置。 穆思淼对茶并没有太多了解，她坐在一侧，听着蔺仙点茶，随后又加了一盘糕点。 “铺子后便是茶园，能够亲自前往去摘茶叶，不过得在她们的指导下去采摘。”看样子蔺仙像是熟客，穆思淼闻言点头，向她询问，“这茶园里的茶叶是不是稍贵些，毕竟是现摘现炒的。” “与铺子里相差无几，她们不会帮我们采摘，只提供炒茶。”蔺仙说完不久，一男子便带着工具走来，跪坐在两人身侧，候汤、热盏、置茶、调膏、击拂和奉茶，一整个流程下来，穆思淼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味道确实比往常用热水泡出的细腻。 待男子离去后，穆思淼捏着茶盏，与蔺仙示意后垂头抿着茶水，喝过半杯后看过去：“味道不错，这是什么茶？” “此茶名为青茶，味道很是浓郁，稍后我们就去采摘这种，或许你要其他的品种也可？” 穆思淼对茶不太了解，既然蔺仙也说青茶味道不错，她便选了这种，总归是都是茶叶味儿。 茶糕虽吃着有些甜腻，但喝过茶后味道也能冲淡些，不知不觉，一盘茶糕就被两人吃完，正当男子打算来帮两人添茶时，蔺仙抬手阻止他，随即带着穆思淼走向后方的茶园。 茶园前有个柜台，一女子鼻梁搭着叆叇，听到动静后朝蔺仙点头：“蔺掌柜今日是有空闲了，这位我倒从未见过。” 对方确实与蔺仙很熟。 穆思淼未出声，蔺仙则抬手向她介绍着：“这是穆掌柜，她最近开得食铺可是蒸蒸日上，这位是王掌柜，是茶园的掌柜。” “是吗？什么时候有空我也得去尝尝。”茶园掌柜说着，穆思淼也知晓她这是在客气，于是也向她扬起笑，“那敢情好，王掌柜来时直接找我就好。” 寒暄一番过后，王掌柜便带着两人往后门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绿，即便还未采摘，她就能闻到一阵清香。 王掌柜朝一旁扬了扬手，立即有两人拿着茶框走来，她接过后递给穆思淼和蔺仙，随即她看向蔺仙：“蔺掌柜应当不用我教了吧？” “穆掌柜也不用你来，稍后我教她就是，王掌柜去忙吧。”蔺仙将活计揽到手里，王掌柜看上去也很信任她，随即便转身回到铺子里，留下穆思淼站在原地。 “蔺掌柜，我可得提前说过，我真从未做过这事儿，待会儿可别嫌我慢。” 蔺仙率先往前走，顺着地渠走到茶园里，向穆思淼边示范边解释着：“掌心向上，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新梢的采摘部位，食指向上稍为着力，使所采的芽叶落在掌心上。” 看着她将掌心捏着的放到茶框里，穆思淼也学着她的手法，把茶叶尖掐出来，随即看向蔺仙。 “这样对吗？” 看上去是有些细节错误，蔺仙手把手教过她，这才满意点头。 蔺仙家中还有上次所采购的茶叶，因此今日两人所采摘的都会给穆思淼，虽说食铺所需应当不少，但她方才悄悄瞥了一眼，价格属实算不上便宜，得30文一斤。 虽说在食铺的一盏茶能泡好几次，可这价格也稍微有些贵了。 “够了，就这些吧。”眼看蔺仙采茶叶有些上瘾，茶筐里的嫩叶几乎要溢出来，穆思淼有些心痛她的钱袋。 蔺仙听到她的话，把手中的一把嫩叶放进茶筐，看向她的时候面前还有些意犹未尽：“就这些吗？够吗？” “够了。”穆思淼无奈摇头，拿过她的筐往回走，生怕她继续采摘。 穆思淼走到王掌柜面前，将两筐嫩叶递过去，她接过先称量过，随后递给一旁的帮工，让她搬到后院去炒茶。 “既然是蔺掌柜的友人，自然得便宜些。”王掌柜说着，拿出算盘扒拉着，最终算出了50文的价格。 原本是30文一斤，她方才凑过去看过，这两筐一共有两斤二两，更别说还有炒茶的手工费，还真是便宜了不少。 穆思淼利索地把铜板递过去，与蔺仙一同走到院里净手。 “多谢。” 突然得到穆思淼的道谢，蔺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望着她怔愣的模样，穆思淼这才轻笑一声：“借蔺掌柜的面子，我才有机会得了少银两的便宜。” “这算什么，我同她自幼便相识，她也不差这点铜板。”蔺仙虽没说王掌柜的身份，可既然与她自幼相识，这身份肯定非富即贵，来城外开茶馆倒挺令人意外。 不过也是，总得有个营生。 “原来如此，不过她为何把茶馆开在这城外。”穆思淼思索着，说不定能与这茶园做些合作，虽说她现在还未想到，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 蔺仙轻嗐一声：“这儿本是她父亲的庄子，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她便独自住在这边，而她母亲则是万岩州的知州。” 万岩州，穆思淼记得，好似是不远处的州府，如若能与她打好关系，说不定往后的食铺能往那边开。 待茶叶炒好后，穆思淼接过包装好的茶叶，走到王掌柜身旁向她道谢，随后又拿过纸张写过她食铺的位置，又朝蔺仙笑了笑：“王掌柜何时有空能够来我食铺尝尝味道，到时我备好一桌菜与好酒，我们三人不醉不归。” 王掌柜当初说要去尝尝不过是看在蔺仙的面子上的说辞，她还未拒绝，就听到蔺仙扬声大笑道：“你竟也会主动说出饮酒二字，那我们必须得去一趟了。” 她说完，朝王掌柜挥挥手：“王妤，你定要去尝尝，这穆掌柜手艺一绝，她食铺里的吃食定然是你从未吃过的。” 既然蔺仙如此说着，王妤便点头朝穆思淼笑了声：“那我便不客气了，过几日我便过去，我会先找蔺掌柜，到时我们一同过去就是。” “那敢情好。”穆思淼又多奉承两句，随后与蔺仙一同坐回车中，她瞬间收回笑容，捏了捏有些发僵的脸侧。 “你今日也太过反常了，那笑容挺谄媚。”蔺仙果然看出她的不对来，穆思淼也并未觉着有何不妥，毕竟往后总得求她做事。 穆思淼朝她摊了摊手：“无权无势，我自是要寻些出路。”—— 作者有话说：：百度知道——掐茶叶技巧：提手采法 第107章 第107章 共事 这些都是穆思淼的本事, 蔺仙也并未打算阻拦她，毕竟都是做生意，谁不想多开几家铺子, 多赚些银子。 “若是需要可以找我，不过我还是有些要求的。”蔺仙自是不愿自己吃亏，穆思淼不用猜就知晓，她定是想要与她合作。 果不其然，蔺仙下一瞬便开口：“我身边的友人可都是有权有势之人, 正巧你有手艺, 我有银两, 我们联手这整个州府都能开满属于我们的食铺，不知穆掌柜意下如何？” 穆思淼干笑一声, 并未直接作答：“蔺掌柜, 这阵子铺子里忙得很, 我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蔺仙倒不着急, 王妤总归与她交好, 到时候她稍微动些手脚，穆思淼便会知晓，只能与她合作。 “无妨, 我等你。” 穆思淼乘坐马车回到铺子时，齐雨泽正擦拭桌子，她坐到木凳子上，把茶叶递给齐雨泽，替自己倒一盏茶：“这是在城外采摘的新鲜茶叶，泡好后售卖3文钱一壶。” 茶叶肯定不止泡一次，每壶的茶叶少放些，多泡几次便能够赚回成本。 齐雨泽解开袋子, 立即闻到一阵茶香，他猛吸一口气，看向穆思淼：“可是穆娘，我们铺子中只有一个茶壶。” 听到这话，穆思淼眉头一挑：“那这就更好办了，如此我们便调整下价格，一文一碗，量大些。” 左右不是什么文人，用茶杯喝也没什么必要，齐雨泽闻言也点头应和，之前的铺子里买过挺多碗用来装胡辣汤，这时倒派上了用场。 晚饭时，穆思淼便把碗全部洗过一遍，将茶壶放置在收点餐的柜台上，当食客们点过餐点时，不由得被茶香吸引，总会有人询问茶水的价格。 听到一文一碗时，她们便会觉着价钱能够接受，于是在点餐时也顺带点了碗茶。 怕晚间算账时不好算，于是穆思淼让齐雨泽把茶水也写在点餐的纸张上，上过之后再用毛笔划掉。 不过晚餐的食客不多，要茶水的也就只有零星几人，后院的菜早就做完，穆思淼提前走到柜台前，手中拿着一沓点餐单子。 她把单子放下，拿过算盘开始算账，将所有单子上的铜板算上，最终算出个还算满意的数字。 一千多文，折合后不过才一两而已，穆思淼轻叹出声，也不知开个酒楼得多少银两才行，难不成真得与蔺仙合作？ 铺子里的食客逐渐离去，齐雨泽与阿良去收拾桌上的空碗，穆思淼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齐雨泽身侧，帮着整理空碗。 待阿良端着托盘走回后院时，穆思淼挡住齐雨泽的去路，将今日之事告知齐雨泽：“你觉着我要与蔺掌柜共事吗？虽说她确实有些贪，可经营手法是实打实的，且有人脉，能够把酒楼开到州府去。” “奴家觉着是有些好处的，我们此时并不认得太多人，有蔺掌柜带着确实好做些，不过若是与她共事的话，穆娘您还是得多留点配方。” 不用齐雨泽提醒，穆思淼自是知晓的。 毕竟只是共事，如果往后闹掰了，她可得独自出来，真的留个后手。 穆思淼若有所思点头，最终决定还是先与蔺仙合作，到时候赚够银两后，她再独自开一间酒馆就是。 这间酒馆并不闭店，如此一来蔺仙应该不会太在意，穆思淼觉着她应当是有分寸的。 想好之后，穆思淼才算了了一桩心事。 第108章 把你当自己人。 没等穆思淼主动去寻王妤, 她倒是被蔺仙带来，马车停在食铺门前，穆思淼正要出门倒泔水, 刚好瞧见两人走下马车。 “呦，穆掌柜。” 穆思淼抬眸看向两人，朝两人扯了扯唇角：“两位掌柜的今日一起来了，刚好刚做好的新菜式，你俩可得尝尝。” 她对蔺仙熟得很, 于是便将注意放在王妤身上, 前几日还想着要从她身上下手, 才好在州府那边做生意。 把泔水桶递给阿良，穆思淼从柜台拿过菜单, 将两人领着坐到角落里的位置。 “王掌柜首次前来, 自然得让她先选。”穆思淼将菜单递给王妤, 她看蔺仙一眼, 接受到她的视线后, 她才接过菜单，点了地锅鸡和酸辣粉。 “茶水的话，王掌柜肯定早就喝腻了, 不如来尝尝我铺子里的酸梅汤？”穆思淼向王妤介绍着，“这酸梅汤可是我们这儿独一份儿的，其他食铺都没有。” 听到这独一份儿，再加上王妤确实没喝过酸梅汤，她又瞧一眼蔺仙，随后才望着穆思淼：“那便喝这个吧。” 穆思淼将点的菜送到后院，再次回到桌旁坐下，她与王妤不熟, 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幸亏有蔺仙在，两人毕竟相熟，她并未思索，便直接将两人想开酒楼的事儿告知她。 “我们想开在万岩州，你觉着如何？”蔺仙说出万岩州，王妤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想让她帮忙，虽说能挪过去，可在那边儿开酒馆的话总归是要靠着官府的。 王妤轻笑一声，目光瞧着后院的帘子：“这吃食还未吃过，我并不知晓味道如何，还是等吃过再做定夺。” 话是如此说，但瞧着王妤的模样，似乎对她家的菜式很是期待，穆思淼闻言笑着：“王掌柜说的是。” 既然她都出声了，蔺仙便不再多说，随口向她聊着关于茶馆的事儿，穆思淼便坐在旁侧时不时应和一声。 等候饭菜上桌期间，时辰也即将到午时，周边做工以及上学堂的客人抵达，不过一刻钟，屋里就变得乌泱泱的。 “你这店里生意不错啊。”王妤瞧着如此多的人，还有些惊诧，不过也能猜出来，定是吃食稀奇才会如此。 她待会儿得好好尝尝味道。 穆思淼还没来得及自谦，蔺仙便对她夸赞着：“那是自然，你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让穆掌柜愿意同我一块儿开新铺子。” 王妤本以为是穆思淼找蔺仙的，听她出口后，她才知晓是蔺仙找的她，若是蔺仙挑选的，她倒是有了点兴趣。 阿良端着托盘从后院走出来，穆思淼站起身将菜放在桌面上，又拿过茶杯帮王妤倒了杯酸梅汤。 “王掌柜，尝尝。” 王妤端起后，三人一块儿碰了一杯，穆思淼放下杯盏，视线瞧着王妤，她表情不显，也不知对这酸梅汤满不满意。 “如何？”蔺仙喝完半杯，向王妤询问着，“味道不错吧。” “确实不错，从未喝过这种味道的饮品。”得到王妤点头，但穆思淼还未放心，毕竟得吃过地锅鸡和酸辣粉才能放心。 穆思淼把桌面上的苦酒和茱萸粉递过来：“王掌柜自行放些调料，蔺掌柜您自个儿应该都知晓。” 蔺仙对这儿熟的很，她轻笑一声，不由得调侃两声：“王妤你瞧，这是跟我太熟了，都不招待我了。” 眼瞧两人关系确实不错，王妤闻言也笑着：“这说明穆掌柜将你当自己人了，你就偷着乐吧。” 第109章 第109章 在皇城开食铺。 整顿饭王妤吃的很是舒心, 吃饱喝足后穆思淼和蔺仙又趁机再次讲了食铺的事儿，许是觉着吃食确实不错，王妤对此点了头。 穆思淼与蔺仙对视一眼, 纷纷扬眉朝王妤敬酒，三人最终都喝了不少，所幸蔺仙带着车夫而来，齐雨泽招呼着阿良，与马夫一同将两人送到马车内。 待马车走后, 齐雨泽回了铺子, 与阿良一同将穆思淼扶到后院, 帮她盖上一件衣衫。 既然王妤应了这事儿，且蔺仙对这食铺很是上心, 找铺子的地儿便由她来找, 王妤则去寻了她母亲。 等她们再次来寻穆思淼时, 铺子已经装修好, 几乎是按照他这铺子来的, 不过空间倒大的多，不仅一楼宽敞，二三楼的上房更是雅致的多。 穆思淼坐在雅间, 拿过毛笔写好菜方子，递到蔺仙面前：“这么多应当够了，往后再有需要我再来些几样就是。” 蔺仙一个挥手，小二立即把药方拿走，下了楼去让厨娘试着做菜，厨娘都是从上仙楼带来的，对穆思淼的菜方很是熟悉，不久便做出几道菜来。 炒好的菜上桌, 为让王妤满意，蔺仙挑的菜式都是王妤的口味，穆思淼眼眸笑着，向王妤伸了伸手，向她介绍着：“王掌柜，这可是我自个儿独创的，这方圆百里，都没人会做。” “这事儿我可知晓，穆掌柜在咱们那儿的食铺食客多着呢，哪怕是雨天也始终人满为患。”蔺仙这话倒是说得有些夸张了，穆思淼轻笑一声，并未拆穿她的话。 王妤对蔺仙的话倒是有些信的，毕竟是商户，若是没把握的话，定是不会与穆思淼一同开这铺子的。 她笑一声，边吃菜边眯着眼睛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这食铺如此美味，定然会招揽许多食客的。” “我也这般觉着，到时候赚了银子，咱就再开一家食铺，最终开到皇城去。” 听着蔺仙的话，穆思淼但笑不语，她可不想跟蔺仙一块儿开到皇城去，往后总得找个由头自个儿去开个食铺。 吃过饭后，穆思淼便跟着蔺仙一同回了集上，她顺路将穆思淼送到家中，待她的马车离去，穆思淼转过身，推开院门走进。 孩子应当已睡着，这会儿院里没动静，穆思淼出声喊一句：“我回来了。” 始终没动静，穆思淼有些疑惑，阖上门后走到堂屋推开门，屋里一片昏暗，床帘也拉着，玥儿正在婴儿床里睡得正沉。 难不成已经睡着了？穆思淼一头雾水，但还是走过去掀开床帘，抓床帘的动作顿住，她瞧着正背对她的齐雨泽，咽了咽口水。 齐雨泽仓惶转身，衣衫随之落下，露出里面的薄纱，他眼眸乱转，手忙脚乱地抓着衣衫：“穆、穆娘，你怎的回来如此早？” 穆思淼瞧一眼窗外已经漆黑的天，朝他摇了摇头，唇角不由得扬起：“早吗？我觉着刚好。” 她松开床帘钻进去，伸手按住齐雨泽的肩膀，将他压下去：“今儿穿的这么好看，特意为我穿的？” 她这话当真问的多余了，总归是为他穿的，不然还能为谁。 齐雨泽耳根倏地一红，默默点头。 这衣裳是今儿娘亲送来的，她不知从哪儿听说，穆思淼的食铺赚了挺多银子，还有些人告知她，说穆思淼经常去酒楼之类的地儿，怕是见了男子。 她生怕齐雨泽会不如穆思淼的意，特意去集上买了些衣裳，让他今儿夜里好好伺候着穆思淼。 齐雨泽红着脸，睫毛颤动，手臂自觉地往她脖子上揽：“是为穆娘穿的……” 穆思淼看直了眼，手指托着他的腰，将他往上揽了揽，眸光紧盯着齐雨泽的唇，今儿齐雨泽倒是主动，他磕磕绊绊地吻着穆思淼的鼻尖，又蹭到嘴唇，刚想下移时被穆思淼调笑一句：“学猫呢？” 没等齐雨泽出声，穆思淼手指就卡住他的下巴，让他轻微张嘴，重重地吻下去。 手指挑开他身着的薄纱，缠住手掌，用来当作物件来使，瞧着齐雨泽的表情，穆思淼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随之得到一阵不由自主地抖…… 齐雨泽今儿这衣裳穿的倒对，穆思淼翌日醒来后，眼眸止不住地弯。 她坐在柜台前，随意掀开账本去看，与蔺仙一同开的那个食铺，她并未掏太多银子，反而是菜方更重要。 但她也不是傻子，还自个儿留了一手，瞧着账本上的银两，瞧着应当还能开个食铺，为防止被蔺仙瞧见，穆思淼打算直接去皇城，所以还是得找下刘淏轩。 “我想要开个食铺，不过这事儿不能让蔺掌柜知晓，你愿不愿帮我找个地儿？”穆思淼坐在椅子上，帮刘淏轩倒了杯茶水。 刘淏轩虽然在皇城并不认得人，但蔺颖在那边儿当官，自是更能说点话，恰好今儿刘淏轩来她食铺里，穆思淼便向他说了声。 虽说刘淏轩对蔺仙不太了解，但听到穆思淼方才所说，他也有些明了，蔺仙这是眼馋穆思淼的菜方，总想掺一脚。 “我知晓了，我肯定会仔细替穆姐姐找的，我悄悄的，我也会告知颖娘，让她别跟姐姐说。” “这样能行吗？”穆思淼有些后悔，“毕竟她俩是亲姊妹，肯定会同一条心。” “那我就不跟她讲了，我就说是亲戚。”刘淏轩思索后，向穆思淼说道，跟她商议着，“而且我这阵子也能瞧出来，颖娘跟姐姐相处的并不算太好，两人之间好似有些隔阂的。” 穆思淼对此并不知晓，毕竟是她们家的家事，但听到这句话，她的确放心多了。 集上她的铺子不少，就是有些零碎，但每月的收成也还好，既然准备要往皇城去，这食铺自是要关了，穆思淼又有些舍不得，她思索半晌后，还是觉着要继续开着。 “诶，不然交给俊冬如何？”虽说对他并不是太放心，但总归是齐雨泽亲弟弟的，齐雨泽闻言沉默半晌，似乎有些担忧，他嗫嚅半晌，瞧着穆思淼不知该不该开口。 “有话就说，我又不会说你。”穆思淼手指碰了碰齐雨泽额头，让他开口。 既然她如此说了，齐雨泽出声道：“奴家怕他会做些旁的事，让穆娘不高兴。” “他能做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儿，总不能把铺子里的银两卷走。”他若是来看顾铺子的话，肯定得签契纸，穆思淼可机灵着呢。 齐雨泽想想也是，而且这铺子本就是穆思淼租赁的，即便是让齐俊冬来看顾，也只相当于让他当个店主罢了，大事儿还是得由穆思淼说了算。 【完结章】 第110章 第110章 花灯祈福。 齐俊冬来时没带着孩子, 听到穆思淼的话后，顿时点了头：“我在家时每日都闲得很，若是能帮穆姐姐管着食铺, 我自然是愿意的。” 他讲话听着很实诚，穆思淼与齐雨泽对视一眼，挑眉向他点头：“我也觉着，俊冬定然能看顾好的。” 离刘淏轩找到地儿、再加上装修之类的，还得一阵子, 穆思淼仔细思索过后, 还是想把宅子买下来, 容易让玥儿上学堂，他自个儿去皇城就好。 齐雨泽拽着她的衣袖, 面上有些焦急, 前阵子娘同他讲过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若是穆思淼在皇城有了旁的夫郎, 肯定会让她与自个儿和离。 且他一直瞧不见穆思淼, 也很是担忧的很：“穆娘，我也想跟你一块儿去皇城，玥儿在哪儿上学堂都成, 咱就多赚点银子就好。” “你当真想跟我一同去？那样可就好长一阵子见不着你娘和爹还有俊冬。”穆思淼提醒他一句，齐雨泽听到后猛地点头，“无妨，家中有俊冬看顾着，有事儿他也能处理好的，毕竟都已经当家做主了。” 自打他妻主死后，家中便由他当家，穆思淼闻言也点头应声, 凑近齐雨泽向他再次询问一遍：“当真要与我一同？” 齐雨泽抿唇猛地点头：“当真。” 既然如此，这宅子怕是住不了了，还得不过皇城那边的宅子可是贵的很，所幸日子并不急。 不得不说，蔺仙做生意的确有一把手，这阵子穆思淼并未对隔壁县的食铺上心，只在家好好瞧着自个儿的食铺，不过这银子倒没少。 穆思淼掂量着钱袋，丢在桌面上朝齐雨泽示意：“你来数数。” 齐雨泽翻开账本，数过银两之后，记在账本上，瞧着上面余下的银两，齐雨泽叫着她：“穆娘，奴家觉着这赚得银子不少，不久便能攒够租赁铺子的银两。” 皇城租赁的铺子可贵着呢，穆思淼听闻点头，的确如此，刘淏轩还未回来，上回他就说过，得过月余才能回来。 找到地儿后，穆思淼还得去瞧瞧，再装修，宅子也得重新找，在这儿时，不仅有蔺仙，娘和爹也烦得很，能够远离也是挺好的。 月余后，刘淏轩带着铺子的事儿回了穆思淼食铺，两人坐在椅子上，穆思淼将他取来的纸张铺开。 纸张上有几个铺子的布局，穆思淼仔细瞧过，又看过所写的租赁价钱，最终选定了最右边的那家。 “这家价格瞧着行，就是不知旁边儿有没有宅子能住，还是得找个离得近点儿的才好。”穆思淼思索着，有些后悔那日没跟刘淏轩讲，让他顺势瞧瞧宅子。 “穆姐姐，我可机灵着呢，我寻思你也得找宅子住，我可是寻了的。”刘淏轩闻言，从怀里掏出几家宅子的模样。 穆思淼挑眉一笑，向他夸赞一番：“当真是机灵。” 他闻言仰头一笑，让穆思淼好好去挑宅子，几处宅子都不错，不过她也得瞧瞧银两，银两少的自然更好，地儿小也无妨。 也不能总麻烦刘淏轩，穆思淼空出几日，带着银子去了皇城，将铺子和宅子定下，趁这时辰，她找了人，不过几日便将食铺装好。 回到食铺时，恰好与蔺仙碰上，她坐在椅子上，翻开菜单后点了两样，又帮自个儿倒了杯茶。 还好穆思淼回了趟家，将包袱放回去，蔺仙瞧她看过来时，她朝她笑了笑：“蔺掌柜今儿怎的来了？” “我待会儿想去县里瞧瞧食铺，穆掌柜随我一同去？”蔺仙向她说着。 穆思淼瞧着她的笑容，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这阵子有些忙，怕是没空去了。” 方才齐雨泽就站在门口，提前告知穆思淼，蔺仙已经不是头一回来了，前几日也来过，只是穆思淼不在罢了。 本就打算瞒着她，穆思淼肯定得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听到她的话，蔺仙眯着眼睛向她询问：“穆掌柜这几日真是忙得很呐，好几回来都没瞧见。” 她本意是想知晓穆思淼去哪儿了，穆思淼可没打算告知她，她低头一副羞赧的模样，低声凑近她说道：“我想着带夫郎去江南游玩一番，这几日是先去瞧瞧去了，蔺掌柜可小声些，别让我夫郎听着了。” 蔺仙顿时恍然大悟，随着她将声音压低：“穆掌柜当真是知晓疼人，我都许久没去过江南了，你们何时去？” “过阵子，我们不在家的这阵子，我把这食铺先交于我夫郎的弟弟看顾着，蔺掌柜有事便告知他就成，待我回来让他再跟我说……” 她说的有模有样，瞧着蔺仙的面容应当是信了，这会儿正值午后，穆思淼便与她一同吃过饭，时辰过了黄昏后，带着齐雨泽一同回了家，向他说过铺子和宅子的事儿。 “那边儿已经差不多了，明儿就把俊冬叫来吧，咱们得好好跟他说说。” 穆思淼原本以为会有些棘手，怕齐俊冬会狮子大开口，从她手中要食铺其他菜的方子之类的，虽说他打算将铺子卖给他，但方子他还是留了些在手里。 谁知齐俊冬如此爽快就应了，他掏出银子，直接拍在桌面上，又询问穆思淼一声：“穆姐姐，这些银子够吗？若是不够的话，我再让管家去拿。” “够了，能直接盘下铺子了。”穆思淼向他摆摆手，接过银两后，却看到他摇了摇头，“穆姐姐，我不是想盘下这铺子，只是想帮你去皇城租赁铺子，这个食铺就留在这儿就好，我往日有空也会来瞧瞧的，若是蔺掌柜问，我就说你去江南学做吃食去了。” “你为何不想要？”若是他不要铺子，直接给自个儿银两的话，穆思淼会有些不安，莫名接了银子，却不给他好处，怎么想都令人心慌。 齐俊冬闻言只摊了摊手：“累得慌，当管事儿的就要早些过来，夏日还好，冬日我可醒不来。” 听到他的话，穆思淼忍不住笑出声来：“知晓了，既然你不要铺子，那便给你些分成，咱们五五分如何？” 五五分齐雨泽总归不亏，他若是真不想来，直接叫管家来就是，怎么瞧都不会吃亏，于是他便应了。 以免夜长梦多，穆思淼当即找人写了契纸，与齐俊冬一同签字画押，将铺子的事儿安排好后，翌日一早，她便带着齐雨泽和玥儿一同去往皇城。 齐雨泽还是第一回出镇上，他掀开马车帘子，一直往外面瞧，玥儿一上车就犯了困，躺在他怀里睡得很是安稳。 “待到皇城后，咱们先去看下铺子，过阵子我便带你去逛逛，皇城的集会与咱们这儿不同，可繁华着呢。”穆思淼把他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捏着。 齐雨泽眼眸一亮，显然对此很是感兴趣。 下一秒，他垂下眼眸，低声说着：“可家中的银两都花的差不多了，咱们这阵子还是得去赚银子才行。” “银子赚了不就是用来花的嘛，而且我们也开着铺子呢，难不成雨泽不信我们的铺子能赚大钱？” 齐雨泽怎能不信，他又不是没瞧见过，他连忙摆摆手：“自然不是，穆娘定然能赚许多银子，只是这会儿……” 他话未说完，穆思淼就凑过去亲一口：“别讲了，总不会饿着你跟孩子的。” 齐雨泽抿抿唇，遂了她的意噤了声。 皇城的食铺穆思淼打算做火锅，装桌子时，她特意找人在桌子底下砌了个炉子，能够用来烧炭。 齐雨泽瞧见时很是不可置信，他瞧着桌子中间被掏出个大洞，以及底下的炉子，有些不知穆思淼想做什么。 穆思淼并未出声解释，而是直接买了只鸡，熬出骨汤倒进锅里，把底下放上炭，将锅里的汤煮开，把椅子拉开，让齐雨泽坐下。 “明儿开业，今儿咱们先尝尝。”鸡肉片和青菜切好，正放在桌面上，为了让孩子也能吃，穆思淼并未在里面放辣椒，直接用鸡骨汤来煮，“最重要的是这酱料。” 她把菜和肉片下进锅里，炭火将锅里的汤煮开，肉片和菜煮熟，穆思淼率先帮齐雨泽夹了一筷子，放进酱料里：“你尝尝。” 齐雨泽夹起肉片，在酱料上蘸了蘸，小心翼翼放进口中咀嚼着，他还未吃过如此的吃食，味道的确不错。 他边吃边点头：“好吃，冬日肯定更好，吃着很是暖和。” “嘿，你这可是猜对了，冬日的确更暖和。”穆思淼笑着，也夹出来一块放在玥儿碗里，小孩子碗里没有酱料，都是鸡骨汤，齐雨泽把肉夹成小块，喂着玥儿。 吃饱喝足后，便等着翌日的开业，她们这地儿也不算太好，食客也没有太多，穆思淼放下帘子，朝齐雨泽说了声：“食客太少，你在这儿顾着，我得去人多的地儿揽客去。” 灶房只有齐雨泽在，前堂也就一个小二，穆思淼去揽客也无妨，齐雨泽刚点头，便听着小二喊了声，穆思淼匆匆走出去，瞧见刘淏轩正站在门口，朝她挥了挥手：“穆姐姐。” “这是……”这些人瞧着不像来吃饭的，更像是来干活的，穆思淼有些疑惑。 刘淏轩将几人叫过来，向穆思淼说道：“这是我带来帮忙的，姐姐想怎的使唤都行。” 穆思淼想说无妨，毕竟这会儿也没太多食客，还未出口，一阵步子声便传来，下一瞬人纷纷挤进来，坐在椅子上扬了扬手：“掌柜的，快把菜单拿来！” 整个前堂瞬间坐满，齐雨泽带着那些人去招呼，穆思淼看向刘淏轩：“你叫来的客人？” “怎能啊，这是我叫人去揽的客，也得是姐姐家的这……诶对，火锅，瞧着可稀罕的很，这才过来的。”刘淏轩说完后，便跟他摆摆手，“姐姐，我这会儿就回了，家中还有事儿呢。” “诶，这就走了，留下尝尝，你还未吃过吧。”毕竟帮了忙，自然得让他尝尝，刘淏轩轻笑一声，“往后都在一个地儿，姐姐还担心我不回来蹭吃蹭喝吗？” 穆思淼看向他笑着出食铺的背影，随后转过身走到齐雨泽身侧，从他手中取过来菜单，拿到后院灶房去备菜。 忙活了一整日，待夜间回到家中，穆思淼躺在床榻上，沉沉呼出一口气：“沐浴过后舒服了，今儿淏轩可是帮了大忙了。” 齐雨泽应一声：“是不是得请他来尝尝，他今儿连饭都没留下吃。” “总归都在一个地儿，不是快到庙会了吗？到时就请他与他家蔺娘一同过来。”这阵子还是先管着食铺为好，刘淏轩说的也对，总归都在一个地儿。 食铺的生意属实不错，每日的食客也挺稳定。 庙会那日总归是能歇会儿，穆思淼早早备好了火锅，将肉片切好菜洗好放在桌面上，蔺颖与刘淏轩这会儿也进了食铺。 瞧着齐雨泽还在忙活，穆思淼向他扬了扬手：“雨泽，别忙活了，过来坐着。” 旁侧的食客有小二顾着，穆思淼也不用担忧，她帮蔺颖倒了杯酒，又将茶水递给刘淏轩：“咱们总算是能坐一块儿唠唠嗑了，这阵子真是有些忙，都没空闲找蔺公子道谢。” “无妨，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毕竟当初淏轩的事儿你也出了不少力。”蔺颖拿过酒杯，穆思淼当即抬手，握着酒杯跟她碰了碰。 齐雨泽跟刘淏轩在一旁喝着茶水，时不时帮正饮酒的两人夹菜，待到一坛酒饮完，食铺中的客人也已吃完。 两人都有些醉意，穆思淼踉跄站起身，跟蔺颖勾肩搭背：“淏轩啊，快带着你家蔺娘回家歇着去，这会儿天都暗了吧。” 马车已在外等着，刘淏轩应了声，便带心蔺颖一同坐上马车，瞧着马车远去，穆思淼卸了力，整个人往齐雨泽身上靠：“可真难受，谁知这米酒竟也有如此大的酒劲儿。” 她边说，手指边往齐雨泽身上摸索着，齐雨泽匆匆挡住穆思淼的手，视线四处乱瞟：“穆娘，孩子还在屋里睡着呢，咱们先回家吧。” 方才玥儿困乏，齐雨泽便将她哄睡放在后院歇着了，听到他的话后，穆思淼松开他的腰：“好罢，赶紧去抱，我拿钥匙锁门。” 两人抱着孩子，回家途中路过河边儿，庙会这会儿已经结束，河里飘着的都是花灯，穆思淼瞧见后，顿时回过神来，难怪觉着有些事儿未做呢，原来是这事儿。 她四处瞧过一眼，幸亏还有家摊子没收，她走过去，将最后三个花灯买下，走到河边转头瞧着齐雨泽：“过来放个花灯祈福。” “我抱着玥儿呢。”齐雨泽抱着孩子，属实有些不方便。 穆思淼瞧着也是，她率先把花灯放进水中，许了个食铺兴旺、家人健康平安的愿，随即起身走到齐雨泽身旁，从他手中接过孩子：“去吧，你得帮玥儿也许一个。” 齐雨泽应一声，把花灯放进河里，默声许了愿后，走到穆思淼身侧，想将孩子接过来。 “罢了，这会儿离家也不远了，我抱着就好。”穆思淼抱着孩子，两人一同往家中走，路过一座桥时，她站定脚步，侧身瞧了瞧齐雨泽，忍不住笑出声来，“咱们这日子也算是好起来了。” 齐雨泽闻言点头，刚一转头，便撞上穆思淼的眼眸，她弯眸笑着，凑过去亲上齐雨泽的脸颊，一触即分。 齐雨泽耳根泛红，他揽住穆思淼的胳膊，低声说着：“穆娘，咱们回家吧。” “好。”穆思淼点头，动了动胳膊，语气中满是调侃，“待归家后，咱们再继续。” 日头已经落下，她们顺着街道往巷子走，不多时便抵达家中，穆思淼把孩子放在婴儿床上，拉着齐雨泽的手走向沐浴屋里，水珠砸地声与喘息交杂，雾气顺着门缝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