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错床后,怀孕了》 第1章 第 1 章 1. 安华捏着张烫金房卡,指腹在冰冷的卡面上摩挲了片刻。2208,他默念着这个数字,牢牢刻进了脑海里。 今晚的慈善晚宴,他费了不少心思才拿到邀请函。 他的目标明确——那位在京城地产界呼风唤雨的李氏集团掌门人,李承泽。四十五岁,离异两年,偏好清冷型的年轻男性,这些都是他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信息。 为此,他特意翻了身行头出来,深灰西装裹在身上,腰身收得紧俏。临出门前,他往领口喷了两下古驰的“罪爱”,李总那鼻子灵,专认这些洋木头味儿。 晚宴上,他不远不近地晃着,总在李承泽抬眼的那片余光里。果然,席散人稀时,一个侍者无声无息地贴过来,冰凉的卡片已落进他掌心。 “李总说,如果您有兴趣,可以晚点聊聊慈善项目。”侍者低声道。 安华心下冷笑,聊项目?这些有钱人的把戏总是千篇一律,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在大堂磨蹭到将近十一点,才起身走向电梯。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但他清楚,这是最快的捷径。 他厌倦了在底层挣扎,厌倦了看着那些能力远不如他的人,仅仅因为出身或关系就爬到他头上。他安华有才华,有野心,只缺一个平台。 电梯上行,他对着光可鉴人的梯壁整理了一下头发,尽量让每一根发丝都待在它该在的位置。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那点不合时宜的紧张和屈辱感。 “叮”的一声,二十二楼到了。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2206,2207,2208……到了。 他再次确认房号,是2208,没错。 他定了定神,抬手,用房卡贴上了感应区。绿灯亮起,轻微的“咔哒”声后,门锁开了。 房间沉在墨一样的黑里,唯有窗外霓虹淌进来几缕微光,虚虚映出客厅家具的影子。 空气里浮着一丝清冽的香气,是帕尔玛之水的标志性香调,他嗅出来的那一刻,犹豫了一瞬,是李总换了香水? 他没时间深想,卧室方向传来低沉的男声:“谁?” 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有些模糊,但听起来比李承泽平日里的声线要年轻些,也更具压迫感。 他心一横,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放软了语调:“李总,是我……关于慈善项目,我还有些细节想跟您探讨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西装外套,顺手搭在沙发背上,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借着窗外更多的光,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床头轮的廓。 没等对方再开口,他已经走了过去。 他不能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他俯身,凭借记忆中和晚宴上看到的李承泽的身高体型,试探着将手撑在对方身侧的床垫上,看对方的反应。 手碰到的睡衣面料质感极佳,比想象中更光滑。 躺着的男人似乎顿了一下,但没有立刻推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却清晰地感到那目光钉在身上,刺得脊背发僵。他闭上眼,慢慢吐出一口气,将心头那股异样压了下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告诉自己,成功需要冒险。于是他凑近,主动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生涩的吻,他没什么实际经验,全凭理论和个人揣摩。 男人的唇瓣微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气息,这和李承泽戒烟多年的情况不符。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掀翻,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男人沉重的身躯覆了上来,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近乎危险的侵略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你自己选的……”男人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含混沙哑,显然醉意不浅,“别后悔。” 不对! 这感觉完全不对!李承泽是个掌控欲强但行事讲究章法的人,绝不会如此……狂放甚至粗野。 安华想要挣扎,想要开口询问,但男人滚烫的唇已经堵住了他所有未尽的话语。有力的手掌轻易地制住了他想要推拒的手,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他精心系好的领带,然后解开衬衫纽扣。 安华慌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等……等等……”他好不容易偏过头,喘着气说,“你不是李……” 话未说完,颈侧传来一阵刺痛,是男人带着惩罚意味的啃咬。酒精和**似乎完全掌控了身上的男人,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只是凭借本能行事。 陌生的触感,沉重的力量,带着痛感的亲吻……一切都在告诉安华,这不是他预设好的剧本。这不是那个他可以试着周旋、换取利益的中年富商李承泽。 这是一个陌生的,危险的,完全不在他掌控之中的男人。 他想喊,却不敢惊动酒店保安,那样他会彻底身败名裂。他想逃,但力量的悬殊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更何况身上的男人显然经过良好锻炼。 挣扎是徒劳的。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他那点小心机显得如此可笑。 男人似乎将他的抗拒当成了某种情趣,动作越发肆意。昂贵的衬衫被撕裂,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阵战栗。 他放弃了。 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意识在疼痛与陌生的快感交织成的漩涡中沉浮。 他能做的,只是紧紧咬住下唇,尽量不刺激身上那个人,免得他更兴奋。 这一夜,格外漫长。 男人不知疲倦地在他身上索取,像是压抑许久的野兽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安华的精神和身体都备受煎熬,几次昏昏沉沉地睡去,又很快被弄醒。窗外的天色,从浓墨般的漆黑,渐渐透出一点熹微的晨光。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时,他睁开了眼。身体无处不酸疼,尤其是后腰和某处,火辣辣地提醒着他昨夜经历了什么。 身旁的男人还在沉睡,阳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 安华的心脏紧缩。 果然不是李承泽!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极其英俊,棱角分明,即使在睡梦中,眉宇间也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峻。他看起来比李承泽年轻,大约三十出头,冷白皮,瓜子脸。 安华的血液冷透了。 爬错床了! 他居然进错了房间,上错了床!和一个完全陌生的、气息危险的男人稀里糊涂地过了一夜! 怎么办? 男人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会报警吗?会以为他是那种出来卖的,羞辱他?还是会……追究他为什么会用房卡打开他的房门? 安华的大脑一片混乱,最后汇成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逃!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在男人醒来之前!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颤抖的手脚,极其缓慢、极其轻巧地从床上挪下来。只是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身子的疼痛,他不由地冷汗直冒。 衣服散落一地,衬衫皱巴巴的,扣子掉了好几颗,领带不知所踪,西装裤也狼狈不堪。他顾不了那么多,手脚并用地把所有能找到的衣物捡起来,胡乱抱在怀里。 他甚至不敢回头再看那张床一眼,赤着脚,踮着脚尖,像一抹游魂,飞快地溜出了卧室,轻轻带上卧房门。 客厅里,他的西装外套还搭在沙发上。他迅速穿上裤子,将破烂的衬衫塞进裤腰,勉强套上西装外套遮挡。幸好是深色西装,不仔细看,看不出里面的狼狈。 他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几秒,确认外面走廊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拧动门把手,闪身出去,又轻轻将门带拢。 “2208……”他抬头确认门牌。 没错,是2208。可为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房门,2206.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昨晚那个侍者……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是李承泽给错了房卡?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深究,逃离现场是第一要务。 他几乎是跑着冲向电梯间,不停地按着下行按钮,紧张地回头张望,生怕2208的房门突然打开。 第3章 第 3 章 电梯门开了,他闪身进去,背靠着冰冷的梯壁,大口喘着气。直到电梯抵达一楼,他低着头,快步穿过空旷的大堂,冲出酒店旋转门,融入清晨清冷的街道,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阳光有些刺眼,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自己租住的公寓地址。 车上,他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木,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昨晚的片段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翻涌,男人的喘息,灼热的体温,充满力量的禁.锢,还有那清晰的痛感…… 他用力闭上眼睛,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一场噩梦,一场彻头彻尾的,荒唐而可怕的噩梦。 他只希望,梦醒了,就结束了。那个男人,那个错误的夜晚,都将被彻底遗忘。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这将成为他带进坟墓的秘密。 2. 接下来的日子,安华强迫自己恢复正常生活。他照常上班,处理文件,参与项目会议,表现得和往常一样高效。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那晚的片段会闯入梦中,带着男人灼热的呼吸和强大的压迫感,他总是会惊出一身冷汗。 他扔掉了那天穿的所有衣服,包括那身价格不菲的西装。他洗了无数次澡,直到皮肤发红,似乎也无法洗掉那一夜留下的印记。 他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新闻和社交圈,提心吊胆,生怕看到任何关于“某酒店夜间闯入陌生男子”之类的消息。 半个月过去了,风平浪静。 一个月过去了,依旧无事发生。 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或许,那个男人也喝断了片,根本不记得那晚的事了?或许,他也觉得那是个意外,不想追究?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把这种露水情缘放在心上。 总之,危机似乎解除了。 他开始重新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甚至开始物色新的、可能的目标。 上一次的失败并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他要往上爬的决心。只有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才能避免再次沦为被动挨打的境地。 就在他几乎要将那晚彻底翻篇的时候,身体却出现了异常。 首先是嗜睡。他变得很容易疲劳,上班时经常精神不济。然后是食欲不振,看到油腻的东西就想吐。他起初以为是肠胃炎,自己吃了点药,却不见好转。 直到有一天早晨,他在刷牙时,一阵剧烈的恶心感袭来,他趴在洗手池边干呕了许久,什么也没吐出来,却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个荒谬的,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他,他直起身,看向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 不会的……怎么可能…… 他是Beta,受孕几率极低,所以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淹没了他。 他请了假,戴上口罩和帽子,如同做贼一般,去了离家很远的一家私立医院。 检查,等待结果。 坐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长椅上,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当医生拿着化验单,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告诉他“恭喜,你怀孕了,大概七周左右”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七周……时间正好对得上那个混乱的夜晚。 他真的……中奖了,中了这堪比彗星撞地球的“头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大门的,手上的化验单像一块烫手山芋,烫得他几乎拿不住。 孩子?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 打掉。必须打掉。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留下这个孩子,后患无穷。且不说他一个Beta怀孕生子是多么不常见,单是这个孩子的来历,就是他拼命想要抹去的污点。 他立刻用手机查询人流手术相关信息。但是,接下来的咨询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医生严肃地告诉他,贸然进行手术,风险极高,很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而且,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手术引发大出血的风险也不小。 “你需要慎重考虑。”医生最后说道,“强行终止,对你的伤害可能无法估量。” 安华失魂落魄地回到他那间租来的小公寓。 打掉,风险巨大,可能赔上健康甚至未来。留下……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大着肚子的样子,更无法想象如何抚养一个父不详的孩子。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插入发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命运可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残忍的玩笑。 就在他被孕吐折磨得生不如死,整个人瘦了一圈,同时深陷于留下还是打掉这个艰难抉择中时,他所在的小设计公司,接到了一笔来自京城顶级资本的大单。 据说,对方是“朔方集团”。 当安华从同事兴奋的议论中听到这个名字时,端着水杯的手颤,温水洒了出来,弄湿了他的衬衫袖口。 朔方集团……黎朔。 他当然知道黎朔。 京城权势圈里最顶尖的那一撮人之一,背景深厚,行事低调却手段凌厉,是真正能在京城翻云覆雨的人物。 他比李承泽之流,高了不知多少个层级。 安华从未想过自己能跟那个层面的人产生任何交集。 直到现在。 那个模糊的,被酒精和欲.望模糊的夜晚,那个他拼命想要忘记的,陌生的英俊脸庞……忽然和这个名字对上了号。 他脸色煞白地回到自己的工位,颤抖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黎朔”两个字。 网页跳转出寥寥几张公开照片。大多是侧影或远景,但那身量,那份卓然的气度…… 是他。 那天晚上,2208房间里的那个男人,就是黎朔! 他安华,竟然……爬错了京城最难惹的黎朔的床! 他的四肢百骸都凉透了。 黎朔找上门了?是因为那个项目,还是……因为他?会不会已经查到了那晚的事?查到了自己? 他坐立难安,一整天都心神恍惚。 下午,部门主管突然召集所有人开会,神色紧张又激动。 “都打起精神来!朔方集团的黎总亲自过来看项目进度,马上就到!小张,快去泡茶!安华,你负责的那个部分设计图准备好,黎总可能会问!”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一股寒意从安华脚底直窜头顶,他机械地回到工位,拿起那份他负责的设计稿。 第4章 第 4 章 不多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公司老板和几个高层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熨帖的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视线扫过会议室众人,原本有些嘈杂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正是黎朔。 安华站在会议桌末尾,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初步的方案就是这样,黎总您看……”老板正在殷勤地介绍着。 黎朔漫不经心地听着。 突然,他开口!“南关公益艺术中心的外观设计,是谁负责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安华身上。 安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道深不见底的目光。 “是……是我。” 黎朔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几秒,像是要量出他的深浅。末了,只一点头,声音里听不出起伏:“嗯。待会儿结束后,来我车里一趟,有点细节想单独跟你确认。” 说完,他便不再看安华,转而与老板讨论起其他问题。 会议室里其他人看向安华的目光,顿时充满了羡慕、嫉妒,能被黎总单独约谈,这是多大的“殊荣”? 只有安华自己知道,那平静下潜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流着黎朔血脉的孩子。 而此刻,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就坐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将他再次拖回了那个混乱可怕的夜晚。 逃不掉了。 他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会议后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浑身发冷,大脑一片空白。 会议结束时,黎朔率先起身,在一众高层的簇拥下向外走去。经过安华身边时,他没有停留,只留下一句淡漠的低语:“地下车库,黑色慕尚,车牌京A·S8888。” 安华僵在原地,直到同事碰了碰他,才如梦初醒。 他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刑场般,挪出了会议室,走向电梯。 电梯下行至地下车库。 阴冷、空旷的车库里,那辆气势迫人的宾利慕尚黑沉沉地卧着,车牌号嚣张、醒目。 后座的车窗降下一半,露出黎朔半张面无表情的脸。 安华挪到到车边,车门从里面被打开,他弯腰,对上黎朔那双眼睛。 黎朔看着他,在他过分苍白的脸上和纤细的腰身上停留了一瞬,“安华?” “我们谈谈。” 安华坐进车里,车门在身后关上,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香味,和那晚在酒店房间里闻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身体紧绷地靠在真皮座椅上,与身旁的男人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黎朔没有立刻说话,他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目光平静地落在安华身上,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压迫感。 “两个月零七天。”黎朔忽然开口。 安华的心脏一缩。 “黎总,”但他竭力伪装,“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如果是为了项目细节,我现在就可以……” “你明白。”黎朔打断他,“酒店,2208房间,十一月七号晚上。需要我提醒你更多细节吗?” 安华的脸血色尽失。 “我查过监控。”黎朔继续说道,“虽然你溜得很快,但总能找到痕迹。房卡是李承泽的人给你的,但你进的是我的房间。” “可是,那张卡为……为什么能打开你的房间?” “为什么?”黎朔重复了一遍,“因为那段时间,李承泽正在不惜代价地讨好我。” “他打听到我会入住那家酒店,甚至是我习惯的套房号。那张能打开我房间的副总卡,是他通过酒店内部的人搞到,专门用来投我所好的。”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告诉我,安华,你那晚的目标是李承泽?” 安华立刻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他所有的野心和算计,在这个男人面前都被扒得干干净净,像个笑话。 “是或不是,现在都不重要了。”黎朔靠回座椅,“重要的是结果。你怀孕了,是我的。” “你去了私立医院,虽然隐蔽,但我想知道的事,总能知道。黎家的血脉,不容流落在外。” 安华明白了。 黎朔找上门,不是因为那晚的冒犯,甚至可能根本不在意那晚的“错误”,他在意的,只是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 “打掉。”安华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会处理掉他,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摆脱眼前困境的方法。留下这个孩子,后患无穷。 黎朔的声音压低:“处理掉?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安华,搞清楚你的处境。这孩子,你要生下来。” “凭什么?”安华被他的专横激起了骨子里那点压抑的反抗,他抬起眼,“这是我的身体!我有权决定!” “权利?在你不经过允许爬上别人床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些后果不是你单方面能承担的。更何况,以你的身体状况,打掉这个孩子,风险有多大,需要我提醒你吗?你赌得起?” 安华哑口无言。医生的话言犹在耳,他确实赌不起。 “生下他,”黎朔的语气很坚定,“黎家会负责。你可以开出你的条件。” 条件?安华看向黎朔,男人深邃的眼里没有半分温情,这更像是一场交易。用他肚子里这个意外的孩子,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他一直以来追求的捷径,以这样一种荒唐的方式,摆在了面前。只是,和他交易的对手,远比他想象中更强大,更危险。 见他不说话,黎朔失去了耐心,直接下达了指令:“从今天起,你搬到我名下一处公寓住。会有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直到孩子出生。” “不行!”安华立刻拒绝。失去自由,被完全监控?他无法接受!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黎朔的语气斩钉截铁,“或者,你更希望我现在就联系你的父母,跟他们好好谈谈他们儿子的近况,以及他们即将到来的……外孙?” 安华浑身一颤,他的父母是普通的中学教师,思想传统,是想要他娶老婆的,如果知道他在外面怀了陌生男人的孩子……他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打击? 看着安华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肩膀,黎朔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之前那种掌控一切的淡漠:“地址和钥匙,稍后会有人送到你公司。明天之前,搬过去。” 他按下车内通话键,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送安先生回公司。” 第5章 第 5 章 命令下达,不容反驳。 安华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走进公司电梯,回到那个依旧充斥着同事夹杂着各种目光的格子间。 果然,不到半小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串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 男人低声传达了黎朔的指令,并“贴心”地表示,如果需要,可以立刻派人帮他搬家。 安华拿着那串冰冷的钥匙,感觉它们重逾千斤。 他请了假,回到自己狭小的出租屋,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环顾四周,这里曾是他为自己构筑的、虽然清贫却拥有绝对自主权的小小世界。 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这里面的小生命,成了拴住他的最坚固的锁链。 他没有多少东西可收拾,几件衣服,一些设计相关的书籍,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拒绝了黎朔派来的人,自己叫了辆出租车,按照地址前往那个所谓的“公寓”。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公寓,而是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的高层大平层。安保严密,环境清幽,视野开阔,能俯瞰大半个京城的夜景。 公寓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昂贵,精致,却毫无烟火气,像个高级酒店套房。 他刚放下行李,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和善但眼神精明的阿姨就来了,自称姓周,是黎先生请来照顾他起居的。 周姨手脚麻利,言语周到,但安华能感觉到,她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他知道,这既是照顾,也是监视。 晚上,周姨做了清淡营养的晚餐,但他毫无胃口,孕吐的反应在紧张和压抑的情绪下变得更加严重,他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虚弱地喘着气,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的自己,无力感将他紧紧包裹。 这就是他想要的往上爬吗?用身体和自由,换取一个金丝雀的命运? 不,他不甘心。当初爬床不就是为了成为上位者,再也不看别人的脸色活着吗? 他撑着洗手台,慢慢直起身,镜子里的人,眼里那点倔强,重新凝聚起来。 黎朔要孩子,他可以生。 但这不代表他会任人摆布。 既然这是一场交易,那他就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筹码。 他擦掉嘴角的水渍,走出卫生间,对等在外面的周姨平静地说:“我没事了。麻烦您,我想喝点粥。” 周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下。 安华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万家灯火。 爬错床是意外,怀孕是意外。 但接下来的路,他不能再任由意外摆布。 黎朔想要一个血脉继承人,而他安华,需要的是一个足以保障他未来,并且能让他真正站稳脚跟的平台。 接下来的日子,周姨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一日三餐营养均衡,家里永远一尘不染,连他偶尔蹙下眉头,她都会关切地问是否哪里不适。 但安华很清楚,他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孕吐了几次,恐怕都会事无巨细地汇报到黎朔那里。 黎朔偶尔会来,频率不高,通常是在晚上。他来了也不多话,有时只是在客厅沙发上靠着,目光偶尔会落在安华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安华从不主动搭话,多数时间待在自己的房间看书,或者用笔记本画些设计草图。他表现得异常顺从、安静,像一株被移植到温室里接受浇灌的植物。 只有一次,黎朔带来一份文件,是关于孩子出生后的抚养权及安华未来安置的初步协议。 条款苛刻,几乎完全剥夺了安华作为另一个父亲的权利,只承诺提供一笔足够他挥霍几辈子的金钱和几处房产,前提是他彻底退出孩子的生活。 安华安静地听完,没有争辩,也没有愤怒,只是抬起眸子,看向黎朔:“黎总,孩子还没出生,谈这些为时过早,我现在只关心他是否健康。”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对金钱的贪婪或对未来的不安,只是将一个“忧心忡忡”的孕夫角色扮演得恰到好处。 黎朔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只是合上了文件夹。 “随你。”他语气淡漠,“记住你的本分。” 安华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冷光。本分?他的本分从来不是做一个安于现状的金丝雀。 孕期的反应渐渐平息,身体的不适感减弱,安华的头脑越发清晰。 他借着“养胎”需要放松心情的由头,向周姨提出想看看一些艺术展览和建筑相关的资讯。 周姨请示过黎朔后,给他带来了不少书籍和杂志,甚至允许他在安保的陪同下,去一些人不多的私人画廊。 安华知道,黎朔对他并非完全放心,这些看似放松的举动,依旧在严密的监控之下,但他要的就是这点有限的空间。 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信息,不仅看设计,更留意京城商业圈的最新动态,尤其是与朔方集团相关的。 他利用过去积累的人脉,通过加密的通讯方式,与几个信得过的、同样有野心但缺乏机会的旧同学联系,以匿名的方式,参与一些小型但极具潜力的设计项目投标。 他需要积累资本,不仅仅是金钱。 他知道这很冒险,一旦被黎朔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但他更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等到孩子出生,他就彻底失去了谈判的资格,只能拿着那笔“安置费”,像见不得光的影子一样活着。 那不是他安华要的结局。 3. 时间一晃,孕期已过半。他的肚子明显隆起,身形却依旧清瘦,只是脸上多了些孕夫特有的柔和光泽,这使得他清冷的气质里掺杂了一丝奇异的脆弱感。 这天下午,他正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翻阅着一本最新的建筑期刊。 周姨端来温水和水果,轻声说:“安先生,黎先生晚上过来用餐。” 安华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淡淡“嗯”了一声。 黎朔来时,天色已晚。 他脱下西装外套,周姨接过挂好。餐厅里灯光温暖,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适合孕夫的营养餐。 两人沉默地用餐。 席间,黎朔的手机响了几次,他看了眼,直接按掉,后来甚至调成了静音。安华安静地吃着东西,眼角的余光却能捕捉到黎朔眉宇间的烦躁。 能让黎朔露出这种表情,事情定然不小。 饭后,黎朔没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背影显得有些凝重。 安华慢慢走过去,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黎朔忽然开口:“南关那个公益艺术中心的项目,还记得吗?” 安华心下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记得。最初的设计稿,是我做的。” “项目出了问题。”黎朔转过身,“承建方偷工减料,结构隐患很大,被内部人举报了。现在媒体盯得很紧,朔方集团的投资和声誉都会受到波及。” 安华立刻明白了。这个项目最初是李承泽牵线,朔方集团投的钱,现在出了纰漏,黎朔作为主要投资人,首当其冲。而李承泽那边,恐怕也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想甩锅。 “需要我做些什么?”安华知道,黎朔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些。 黎朔盯着他,“你最初那份被否决的设计稿,还有备份吗?” 他当然有备份,不仅备份,在住进这里后,他私下里还根据最新的结构安全规范,对那份设计稿进行了完善。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证明自己价值,而不仅仅是“生育容器”的机会。 “有。”他回答,“而且,我可以根据现有的问题,提供一份结构加固的补救方案草图。时间紧迫,大规模推翻重来不现实,但局部调整,或许能挽回部分局面,至少……可以让公众看到朔方集团负的态度。” 黎朔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你有把握?” 安华没有后退,他抬起头,迎视着黎朔的目光,“黎总,我或许用了不那么光彩的方式想要获取机会,但我的专业能力,从未掺过水分,给我一个晚上。” “还有,我是在帮您,也是在帮这个我倾注过心血的项目。更重要的是,”他轻轻按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我不希望孩子未来的父亲,被这种不必要的麻烦缠身。” 黎朔沉默地看着他,良久,缓缓开口:“周姨,给安先生准备绘图工具。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方案。” “没问题。”安华微微颔首,转身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在身后关上,安华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和绘图板,纤细的手指落在了键盘上。 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 他不仅拿出了最初被否决的那份的设计稿,更结合此次暴露的问题,绘制了更完善的方案。 当晨曦透过书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他终于直起身,保存好最后一个文件。 周姨轻手轻脚地送来温热的牛奶和早餐,看着他疲惫却难掩神采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放下东西。 上午九点,黎朔准时推开了书房的门,安华将打印好的方案递给他。 黎朔接过那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纸张,一页页翻看。他的目光从最初的审慎,逐渐变得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欣赏。 他看完最后一页,抬起头,目光深沉地落在安华身上,“你需要什么?” 安华知道,他等待的契机来了。 “我不要现金补偿,也不要那几处冰冷的房产。我要朔方集团旗下,新锐建筑设计师孵化计划的一个独立工作室名额,以及……孩子出生后,合法的共同抚养权。” 他在谈判,用他的专业能力,为他自己争取一个平等站立的位置。 “孵化计划竞争激烈,不是儿戏。”黎朔沉声道。 “我知道。所以,我用这份方案,和未来工作室第一个项目,完美解决此次危机的公益艺术中心改造工程,作为我的投名状。”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黎朔终于缓缓开口:“方案,我采纳了。工作室名额,可以给你。但最终能走到哪一步,看你自己的本事。” “至于共同抚养权……”黎朔的视线下移,落在安华隆起的腹部。 他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地轻轻覆了上去。 安华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他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黎朔。 “孩子需要父亲,”黎朔的目光与他对上,“也需要另一个父亲。” 安华看着黎朔眼中那抹从未有过的、真实的温度,一直紧绷的心防,在这一刻放松下来。 他追求的平等和未来,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露出了曙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