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嫡女要掀桌》 第113章 密室求生 刺鼻的霉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是顾瑾恢复意识时最先感知到的东西,如同湿冷的蛛网缠绕在鼻端。后颈传来一阵闷痛,太阳穴也突突直跳,迷药的余威让她头脑昏沉,思绪像是陷在粘稠的泥沼里,四肢百骸更是绵软无力,提不起半分力气。她没有立刻睁眼,也没有挣扎,而是强迫自己保持被发现昏迷时的姿态,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在一种微弱而平稳的频率,仿佛仍未苏醒。眼皮微微掀开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借助着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光,谨慎地观察着周遭。 入目是一片近乎彻底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只有极远处,似乎是一道厚重门缝的下方,透进来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昏黄的光线,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勉强勾勒出这是一个狭小、低矮、完全封闭空间的轮廓。身下是冰冷而粗糙的地面,像是夯实的泥土,带着阴冷的潮气,偶尔能感觉到细小的碎石和不知名的硬物硌着身体,很不舒服。空气凝滞而潮湿,带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混合着腐朽木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酸馊气的陈腐味道,令人作呕。 她被关在了一个地窖,或者某个废弃宅院的隐秘囚室里。 耳朵竭力捕捉着任何声响,却只有死一般的、压迫耳膜的寂静,以及她自己那刻意放缓、却依旧在空旷中显得有些清晰的心跳声。绑架她的人显然训练有素,行动迅速,目标明确,并且选择了一个极其隐蔽、易于掌控的藏匿地点。 是谁?王芸熙残余的死忠,妄图做最后一搏?沈婉仪暗中培植的、尚未浮出水面的势力?还是……与那枚“破云”令牌有关?成国公府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暗中的调查,决定先下手为强?无数个带着尖锐棱角的念头在她昏沉的脑中飞速闪过,碰撞出危险的火花,又被她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慌乱猜测的时候,恐惧和愤怒都于事无补,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像最耐心的猎人一样,收集一切可用的信息,寻找那稍纵即逝的脱身之机。 她小心翼翼地,以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开始活动有些麻木冰冷的手指、脚踝,确认身体除了迷药带来的无力感和后颈、手臂几处碰撞带来的隐痛外,并无严重的骨折或刀伤。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捆得很紧,勒得手腕生疼。 她屏息凝神,如同石化般静止,仔细聆听了更长的时间,心脏在寂静中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确认附近确实没有守卫的呼吸声、脚步声,甚至连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都捕捉不到。这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极其自信,认为此地万无一失,无需看守;要么,他们暂时离开,去向上级汇报或是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无论是哪种,这都是她目前唯一的机会。 顾瑾不再犹豫,她艰难地侧过身,凭着感觉将手腕上捆绑的绳索抵在身后一块有明显棱角的碎石上,开始一下下、用力地摩擦。粗糙的石棱刮擦着皮肤和麻绳,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她咬紧下唇,忍耐着,动作稳定而持续。汗水从额角渗出,与地窖的潮气混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细微的“嘣”的一声,绳索应声而断! 双手骤然获得自由,血液回流带来一阵针刺般的麻痒。她顾不上缓解不适,立刻缓缓撑起依旧虚软的身体,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坐起,大口地、无声地喘息了几下。眼睛在长时间的适应后,终于能勉强分辨出黑暗中更深的阴影和模糊的轮廓。她开始用手,极其缓慢、轻柔地摸索四周的墙壁。墙壁是坚硬的土石结构,湿冷粗糙,接缝处用泥土填塞得颇为密实,没有明显的缺口或松动。她一寸寸地移动,指尖划过冰冷粗糙的墙面,试图找到门的确切位置,或者任何可能通风、透光的缝隙。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摸索时,远处,那扇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乎被距离和厚重门板完全隔绝的说话声!声音模糊不清,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但能分辨出是至少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顾瑾的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像一只受惊的狸猫般蜷缩起身子,同时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最大限度地集中听力,捕捉那微弱的信息。 “……确定没抓错人?”一个略显沙哑的男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放心,画像核对过,身形、穿着都对得上,就是沈家那个二小姐,沈婉清。”另一个声音略显尖细,语气带着完成任务般的肯定。 沙哑声音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上面吩咐了,先关着,别动她,也别给吃喝,先煞煞她的锐气。明日……你便找人……”后面的声音更低了,但几个关键词还是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毁了她的清白……再把她扔回沈府门口……让她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这地方隐秘,是我们……暗桩,短时间内绝不会有人找到。” “知道了,头儿。”尖细声音回答道,带着一丝谄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短暂的沉默后,脚步声响起,似乎是离开了,地窖外重归死寂。 顾瑾的心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从这简短的对话中,她迅速提炼出几个关键信息:绑架是针对她个人的,目标明确,并非随机;对方的目的不在于立刻取她性命,而在于用最肮脏的手段摧毁她的名节,让她身败名裂,这比杀人更为恶毒。 “上面是谁?要用毁人清白这等腌臜手段,目的明确是让我身败名裂,这不像成国公府的行事风格,他们若动手,更可能是干脆利落的灭口。而且,他们似乎与之前街上攻击影九的那伙亡命之徒不是一路人,那伙人招招狠辣,明显是冲着我的性命来的。” 顾瑾的大脑飞速运转,排除着各种可能性。突然,一个名字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她的脑海——“丽妃!是了!当初王芸熙倒台前,曾给丽妃去信!想必就是谋划此事!只不过后来沈府接连变故,沈枫流放,我查账等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们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 想通了关窍,顾瑾心中反而镇定了几分,知道了敌人是谁,总比面对完全的未知要好。 “影九肯定已经发现我被绑架了,以她的能力和睿王府的势力,此刻必然正在全力搜寻我的下落。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自救!既然他们计划明天才动手,那么今天,就是我最宝贵、也是唯一的逃脱窗口!” 求生的意志如同暗夜中的火种,在她眼中熊熊燃烧起来。 她重新开始摸索,这次更加仔细,目标明确。既然门被从外面牢牢锁住,墙壁坚固异常,那么突破口可能在地上,或者……头顶? 她仰起头,在近乎绝对的黑暗中努力向上看去,脖颈因为长时间的僵硬而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忽然,她注意到在斜对角的方向,靠近屋顶的位置,似乎有一片区域的黑暗比其他地方稍浅一些,而且,脸颊似乎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带着外界凉意的空气流动! 通风口?或者是一个被部分掩盖的、建造时留下的出口? 顾瑾心中一动,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方向挪动过去。地面不平,布满杂物,她尽量控制着身体,不发出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声响。靠近之后,她借着那微乎其微的光线凑近观察,并用手指触摸确认——那里确实有一个比碗口略大一些的洞口,位置较高,被一些破烂的草席、木板和厚厚的蛛网半遮半掩着,那微弱的光线和几乎难以察觉的新鲜空气正是从这里渗入。 洞口太小,而且位置很高,根本无法容人通过。但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有通风口,就意味着这个密闭空间并非完全与世隔绝,也可能意味着……它在建造时并非天衣无缝,或许能找到结构上的薄弱点。 她借着那微光,更加仔细地检查洞口周围的墙壁结构。手指一寸寸地触摸着冰冷潮湿的土石,忽然,她触碰到一块与其他地方质感略有不同的石块,边缘似乎……有些许松动?与其他石块之间的缝隙也似乎略大一些! 有戏! 她心中涌起一股希望,她想起自己穿越后为防万一,一直贴身藏着一把萧策所赠、小巧却极其锋利的匕首。此刻,这把匕首成了她唯一的工具。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小腿处取出匕首,将锋利的刀尖嵌入那块松动石块的边缘缝隙中,开始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撬动。石头微微晃动了一下,有细小的沙土和碎屑簌簌落下。她不敢用力过猛,生怕弄出太大动静,只能依靠巧劲和持续的耐心,如同雕刻般缓慢地进行着。 就在这时,地窖外面,由远及近,再次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且正朝着地窖门口走来! 顾瑾心中一惊,动作瞬间僵住!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她来不及多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匕首收回袖中隐藏好,同时迅速挪动身体,背对着门口方向,重新蜷缩回最初昏迷时的位置,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心中却是警铃大作,飞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雷霆之怒 影九得知顾瑾是被另一伙人趁乱用迷药掳走后,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没有丝毫犹豫,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几名隐匿在附近的暗卫应声出现。 “将地上这些人,全部带回王府地牢,严加看管!要快!”影九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她自己则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风中的影子,朝着秋葵所指的大致方向疾追而去,同时沿途留下睿王府特有的紧急追踪标记。 睿王府,书房内。 萧策正与景王萧衍对弈,黑白子错落,看似闲适,但萧策落子的速度却比平日快了几分,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郁,显然心思并不全然在棋局上。萧衍执白子,正要落下,忽见萧策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望向窗外,眸光锐利。 几乎是同时,书房门被急促叩响,门外传来心腹侍卫压抑焦急的声音:“王爷!影九急报!” “进来!”萧策瞬间丢下棋子,霍然起身,动作带起一阵风。萧衍也敛去了闲适的表情,眉头微蹙。 一名侍卫快步而入,单膝跪地,语速极快:“王爷,影九传回紧急消息,沈二小姐在城南巷遭不明身份者袭击,混战中……被另一伙人掳走,下落不明!影九已去追查,并擒获数名袭击者,正押回府中!” “什么?!”萧策瞳孔骤缩,周身瞬间迸发出一股骇人的戾气,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猛地一拳砸在紫檀木棋桌上,棋盘震动,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废物!”这两个字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滔天的怒火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他指派了影九贴身保护,竟还是出了如此纰漏! 萧衍也被这消息惊住,但他迅速冷静下来,上前一步按住萧策因紧绷而微微颤抖的手臂,沉声道:“皇兄,冷静!此刻发怒无益,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沈二小姐!” 萧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万年寒冰,锐利得刺人。他看向侍卫,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传令下去!动用京城所有能动用的暗线、眼线,给本王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重点排查城南区域所有废弃宅院、仓库、地窖,以及任何可能藏匿人口的隐秘场所!封锁各城门,严查出城车辆人员,但有可疑,立刻扣下!” “是!”侍卫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而去。 “还有,”萧策叫住他,补充道,“让‘暗影司’的人介入,查探今日京城所有异常的人员调动和车辆踪迹,尤其是与成国公府、沈府、乃至……宫里有关联的!” 侍卫再次应声,快步离去。 命令一道道发出,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睿王府掌控的庞大网络中激起层层涟漪,无数隐匿的力量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很快,那几名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袭击者被押回了王府地牢。萧策与萧衍亲自前往。 地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恐惧的气息。萧策甚至没有坐下,就站在刑架前,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歹徒。 “说,谁指使你们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 那几个歹徒起初还试图嘴硬,但在睿王府专业刑讯人员的手段下,很快就崩溃了。他们招认,是收了一个中间人的钱,任务是当街袭杀沈家二小姐,至于雇主是谁,他们确实不知。 “搜身!”萧策冷声道。 景昊立刻上前,仔细搜查,很快从其中一名歹徒的贴身衣物夹层中,摸出了一枚小小的、触手冰凉的铁牌——上面赫然刻着“剑刺入云”的标记! “破云?!”萧衍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萧策,“皇兄,这……” 萧策盯着那枚令牌,眼神幽暗得可怕。他之前与顾瑾的分析瞬间涌上心头。“破云”的人要杀顾瑾?是因为她查到了赵德昌,触及了他们的秘密?还是……有人想借“破云”之名,行嫁祸之事? 但无论如何,顾瑾的失踪,与这伙袭击者并非同一拨人。那掳走她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单纯为了灭口,当时便可下手,何必多此一举掳走? 瞬间,几个名字在他脑中闪过:恨顾瑾入骨、手段阴毒的王芸熙和沈婉仪!以及,与王芸熙勾结、曾在中秋宫宴上当众为难顾瑾的丽妃!甚至……那个对顾瑾表现出异常兴趣、心思难测的靖王萧墨! “萧衍,”萧策猛地转身,语速极快,“你亲自带人去查!第一,严密监控沈府,尤其是汀兰水榭和王芸熙之前的心腹,看有无异动!第二,想办法探听长春宫(丽妃居所)今日动向,有无异常人员出入或指令传出!要隐秘!” “明白!”萧衍郑重点头,立刻领命而去。他知道,此刻皇兄心绪已乱,他必须稳住,成为最可靠的佐助。 萧策则站在原地,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需要去试探一个人——靖王萧墨。 靖王府,花厅。 萧墨正悠闲地品着新贡的春茶,见到萧策来访,脸上立刻堆起热情而恰到好处的笑容,起身相迎:“四弟今日怎么得空来三哥这儿?快请坐,尝尝这新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萧策面色如常,甚至比平日更显淡漠,他撩袍坐下,接过茶盏,却并未饮用,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仿佛随口问道:“三哥近来可好?听说你前几日得了一副前朝古画,不知可否借愚弟一观?” 萧墨笑容不变,眼神却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四弟消息真是灵通。不过那画三哥才刚刚到手,还未仔细赏玩,待过几日装裱好了,定当请四弟过府一同品鉴。”他答得滴水不漏,将话题引向风雅之事。 萧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探究:“三哥对沈尚书家的那位二小姐,似乎颇为关注?” 萧墨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笑道:“四弟说笑了。沈二小姐确实与寻常闺秀不同,聪慧机敏,三哥不过是欣赏其才情罢了。怎么,四弟也对她......”他故意留下话尾,带着试探。 萧策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小弟只是觉得,有些人,有些事,不该碰的,最好别碰。否则,引火烧身,悔之晚矣。” 萧墨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温和:“四弟说的是。三哥一向谨守本分,只谈风月,不论其他。”他心中却是一凛,萧策为何突然提及沈婉清?还出言警告? 萧策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起身道:“茶不错,画,改日再看。告辞。”说罢,不等萧墨再客套,便径直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送走萧策,萧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变得阴沉起来。他回到书房,立刻召来心腹,低声吩咐:“去查!沈婉清今日出了什么事?为何睿王会突然来试探本王?” 他敏锐地察觉到,定然是沈婉清那边出了极大的变故,才让一向沉得住气的萧策如此失态,甚至亲自上门警告。 心腹领命而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带回消息——沈二小姐当街遇袭,随后失踪! 萧墨闻言,瞳孔微缩,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失踪……竟有人敢在京城动她?是冲着沈家,还是冲着……她背后的人?” 他立刻想到了萧策方才异常的态度。“立刻派人,动用我们的人手,暗中查找沈婉清的下落!记住,要隐秘,不要与睿王府的人冲突,但……必须尽快找到她!”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他的眼皮底下,动了这颗他尚未完全摸清的、有趣的棋子。 一时间,因顾瑾的失踪,睿王府、景王府、靖王府,三股强大的势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暗流汹涌,各方人马在京城这张巨大的棋盘上,开始了一场无声却激烈的搜寻与博弈。而风暴的中心——顾瑾,此刻正身处黑暗的地窖,等待着未知的命运,也等待着救援,或者……自救的时机。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绝地反击 密室门外,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发出的“咔哒”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催命的符咒,一下下敲在顾瑾的心上。她维持着昏迷的姿势,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全身的肌肉却已悄然绷紧,感官提升到极致,袖中紧握的匕首冰凉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掌心因紧张而沁出细密的冷汗。 厚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带进来一股略微流动的、却依旧浑浊的空气,以及两道被门外微弱光线拉长的、扭曲的人影。光线刺得顾瑾紧闭的眼皮微微发痛,但她纹丝不动。 “啧,还没醒?这迷药劲儿够大的。”是那个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猥琐打量,目光如同黏腻的爬虫在她身上扫过。 “大哥,为啥非得等到明天?弟兄们都憋坏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憨厚,但话语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尖细声音啐了一口:“你懂个屁!雇主特意交代了时辰,明天才能把她扔回去,坏了规矩,剩下的银子你给?” 那憨厚声音嘟囔着,带着不满和淫邪:“大哥,反正雇主也走了,咱们什么时候办,还不是咱们说了算?明天一早把她往沈府门口一扔,谁知道咱们提前乐呵了?这细皮嫩肉的……” 他的话引得那尖细声音也发出了嘿嘿的淫笑,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说得也是……” 尖细声音显然被说动了,搓着手,“不过她这昏迷着,跟个死鱼似的,有什么趣儿?” “那还不简单?我去弄点水来,泼醒她!保准让大哥您舒坦!” 憨厚声音立刻献媚道,脚步声响起,显然是出去找水了。 密室里只剩下一个人了!顾瑾心中警铃大作,机会稍纵即逝,不能再等了!她听到那渐远的脚步声,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她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迅速确认了地窖内只剩下那个尖细声音的主人,一个瘦高、面相猥琐的男子,正搓着手,色眯眯地盯着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顾瑾心念电转,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她必须利用对方轻敌和大意的心理! 她装作刚刚苏醒,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身体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眼神故意流露出极大的恐惧和茫然,声音带着颤抖,细弱蚊蝇:“这……这是哪里?你……你们是谁?” 她一边说,一边状似无力地用手撑地,微微向后缩了缩,营造出弱小无助的假象。 那瘦高男子见她醒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更加兴奋和淫邪的笑容,凑近了几步:“呦!小娘子,你醒啦?别怕别怕,哥哥们带你找个好地方快活快活!” 他见顾瑾容颜清丽,此刻受惊的模样更添几分我见犹怜,不由得心神荡漾,戒心大减。 顾瑾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心中的恶心,脸上挤出一点羞怯和害怕,声音细弱,带着诱哄:“大……大哥,你……你可以再靠近一点吗?我……我看不清……” 她故意示弱,引诱对方进入她的攻击范围。 那瘦高男子果然中计,以为顾瑾是吓傻了或是认命了,嘿嘿笑着,又往前凑了近两步,几乎要蹲下身来摸她的脸:“小美人儿,别怕,哥哥疼你……” 就是现在! 在他弯腰凑近,毫无防备的瞬间,顾瑾眼中怯懦恐惧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她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猛地挥出,紧握的匕首带着她全身的力气和决绝,精准而狠厉地直刺向对方心口!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在寂静的地窖中格外清晰。 那瘦高男子脸上的淫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愕和痛苦,他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自己心口的匕首,又抬头看向顾瑾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睛。他张了张嘴,想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一只手死死握住露在外面的刀柄,另一只手胡乱地向前抓挠。 顾瑾被他临死前的巨力猛地甩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痛得她眼前发黑。但她知道绝不能让他喊出声!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她强忍疼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拔出匕首,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溅了她一手一脸!她不顾那令人作呕的腥气,再次狠狠地将匕首捅进了对方的腹部! 瘦高男子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身体抽搐着,眼神涣散,很快便没了声息。 顾瑾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握着匕首的手抖得厉害。这是她第一次杀人,浓重的血腥味和生命的快速消逝让她生理上极度不适,一阵阵反胃。但她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她迅速检查了一下,确认对方已死,然后费力地将尸体拖到门后阴影处藏好。自己则紧握滴血的匕首,闪身躲在了门开的另一侧,屏住呼吸,如同潜伏的猎手,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抱怨声:“大哥,这鬼地方太偏僻了,连个水瓢都找不到!” 是那个憨厚的声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咦?大哥怎么把门关上了?” 他似乎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掏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 就在他推门而入,视线尚未适应地窖内昏暗光线的一刹那,顾瑾动了!她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从门后猛地窜出,手中匕首带着寒光,精准地划向对方持钥匙的手腕!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憨厚男子手腕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流,钥匙也“当啷”落地。他又惊又怒,看清是顾瑾后,暴怒地吼叫:“臭娘们!你敢伤我!” 他顾不上手腕剧痛,如同发狂的野兽般扑向顾瑾,巨大的力量差距让顾瑾根本无法抗衡,一下子就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按在了墙壁上! 窒息感瞬间袭来,顾瑾眼前阵阵发黑,肺部火烧火燎,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掐断了!绝望之际,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所有的潜力!她没有被掐晕,反而用空着的左手,五指成爪,狠狠地抠向对方手腕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啊——!” 憨厚男子再次发出痛呼,掐着她脖子的手下意识松了些力道。趁此机会,顾瑾屈起膝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顶向他的胯下! 这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那男子猝不及防,遭受重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双手捂住伤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流,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顾瑾趁机挣脱了他的钳制,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她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男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劫后余生的冰冷和决绝。她知道,不能留活口!否则后患无穷! 她捡起掉落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走上前,对着地上已无还手之力的男子,接连捅了数刀,直到他彻底不再动弹。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她的裙摆和双手。 做完这一切,顾瑾脱力般地靠在墙上,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地窖内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让她晕厥。她看着两具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这里不能久留!那个“雇主”或者他们的同伙随时可能回来!她必须立刻离开! 她不敢再看那惨烈的景象,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快步走到地窖门口,谨慎地向外张望。外面似乎是一个荒废的院落,杂草丛生,寂静无人。 心中的恐惧稍减,但警惕丝毫未松。她必须逃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趁着夜色和混乱的掩护,找到安全的地方,或者……等待救援。 她毫不犹豫地踏出密室,融入外面更深沉的黑暗之中,娇小却挺直的身影带着一丝狼狈,更多的却是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破茧而出的坚韧与冰冷。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风暴来临 顾瑾在密室中生死搏杀的同时,外面的京城早已因她的失踪暗流汹涌,而睿王府便是这场风暴最猛烈的风眼。 萧策从靖王府回来后,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书房内,烛火跳跃,却驱不散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萧衍已按照他的吩咐去布置,但时间每流逝一分,萧策心头的焦灼便如同野火般炽盛一分。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夜色,背在身后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根根泛白。那个狡黠如狐、坚韧如竹的身影,她冷静分析时的眸光,她偶尔流露出的倔强,甚至她算计自己时那灵动的模样,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恐慌——是他大意了!竟让她在自己的庇护下,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掳走!若她有何不测……他简直不敢深想。 “王爷!” 影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书房内,单膝跪地,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属下无能,追踪到城西一带线索便断了,对方手法老练,反追踪能力极强。但可以确定,掳走二小姐的马车最终是进入了城西区域。” 城西?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废弃的宅院、仓库林立,确实是藏匿人口、进行肮脏交易的绝佳地点。 萧策猛地转身,眼中寒光凛冽,声音冰冷而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扩大搜索范围!以城西为中心,给本王搜查所有可能藏匿的地点!动用所有‘暗桩’,询问地头蛇,悬赏线索!传令下去,谁先找到沈二小姐,赏黄金千两,擢升三级!” 黄金千两,擢升三级!这前所未有的厚重赏格,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让整个睿王府掌控的庞大网络彻底沸腾起来。 “是!” 影九领命,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和决然,身影瞬间消失。 命令如同无形的波纹急速扩散。明里暗里,无数的人影在夜色中穿梭,如同最精密的梳子,以城西为目标,一遍遍篦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萧策坐镇王府,如同蛰伏的猛虎,不断有消息传来,又被一一否定。 “报!城西杨柳巷三处废弃民宅已排查,无人!” “报!西市所有夜间营业的车马行、客栈均已暗查,未见异常!” “报!发现一辆可疑马车,但车内空无一人,已被丢弃在护城河边!” 每一条令人失望的回报都让萧策的脸色更沉一分,周身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时间一点点流逝,已近子时,顾瑾依旧杳无音信。他几乎可以想象,一个弱女子落入那些毫无底线的贼人手中,每多一刻便多一分难以预测的危险。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他心绪难宁,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恐惧的情绪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萧衍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找到突破口的振奋,但语气依旧凝重:“四哥,有线索了!我们的人从一个在城西打更多年的老更夫口中得知,约莫一个时辰前,天色刚暗下不久,他曾看到一辆遮得严严实实、不见标识的马车,车夫行为鬼祟,急匆匆驶入了城西的‘枯柳胡同’,那胡同深处只有几户早已搬走的人家和一座废弃多年的染坊,平时根本无人踏足!” 枯柳胡同!废弃染坊! 萧策眼中精光爆射,所有的焦灼瞬间化为凌厉的杀意,霍然起身,玄色衣袍在烛光下划出冷硬的弧度:“备马!立刻去枯柳胡同!” 他不再等待,亲自带着一队最精锐的王府侍卫和暗卫,如同黑色的利箭,直扑城西枯柳胡同。马蹄急促地敲击在深夜寂静的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声响,打破了京城的宁静,也宣告着睿亲王此刻滔天的怒火与志在必得。 几乎在同一时间,靖王府那无孔不入的眼线也捕捉到了这条关键线索,消息迅速传回了萧墨耳中。萧墨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眸光在烛火下幽深难测,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也派出了人手,指令却截然不同:“暗中跟随睿王府的人,不必抢先,见机行事。务必确保……沈婉清的安全。” 他要的,不是英雄救美,而是恰到好处地接手,让这份“救命之恩”的人情,牢牢握在自己掌心。 --- 枯柳胡同深处,废弃的染坊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破败阴森,如同蛰伏的巨兽残骸。萧策的人马无声而迅速地将整个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影九如同暗夜中的精灵,率先潜入查探。 很快,她返回到萧策身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异样:“王爷,找到了!在染坊后院的地窖里……但是……” 她顿了顿,声音微沉,“里面有明显的激烈打斗痕迹,和……两具刚死不久的男性尸体,伤口狠辣,皆是要害。现场有血迹,但……未见二小姐踪影。” 萧策的心猛地一沉,难道……他来晚了?她遭遇了不测?还是……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更深的恐慌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强自镇定,声音嘶哑:“搜!扩大范围!她一定还在附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沈府内亦是一片混乱。 沈婉仪提着裙摆,脸色苍白,眼中含泪,急匆匆地闯入沈忠与老夫人的院落,甚至来不及行全礼,便带着哭腔道:“父亲!祖母!大事不好了!” 沈忠正与老夫人说着闲话,见她如此失态,不悦地皱眉:“何事惊慌?成何体统!” 沈婉仪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与担忧:“父亲,祖母容禀!女儿手下的丫头今日出府,去为母亲采购药材时,在城南……亲眼看见二妹妹她……她被几个贼人强掳上了一辆马车!丫头吓得魂飞魄散,若非女儿见她魂不守舍,问起她来,她才讲出实情。父亲,您若不信,现在便可亲自去栖梧苑一看,二妹妹她定然不在房中!” “什么?!” 沈忠霍然起身,脸色骤变。女子被掳,这意味着什么?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女儿的安危,而是沈府的颜面!“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掳我沈忠的女儿!若是……若是她清白有失,我沈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老夫人也是猛地一拍桌子,手中的佛珠差点掉落,她年纪大了,更看重家族声誉,此刻又惊又怒,气血上涌:“反了!真是反了!来人!立刻去栖梧苑,看看二小姐到底在不在!” 她喘了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老身亲自去!” 说罢,老夫人拄着拐杖,在沈忠的搀扶下,带着一群仆妇,浩浩荡荡又心急火燎地直奔栖梧苑。 栖梧苑内,秋葵早已按照影九离开前的嘱咐,强压下心中的惊惶,努力维持着镇定。见老夫人和沈忠深夜前来,她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恭敬地行礼:“奴婢参见老夫人,老爷。” “二小姐呢?” 沈忠不等她说完,厉声喝问。 秋葵垂首,声音尽量平稳:“回老爷,小姐她……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早早便歇下了。” “歇下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根本不信,“老身倒要看看,她是如何歇息的!让开!” 她命身后的粗壮婆子将试图阻拦的秋葵强行押住,自己则带着沈忠和沈婉仪,一把推开了顾瑾卧室的房门。 室内,烛火安静地燃烧着,锦被叠放整齐,床榻上空无一人,哪里有一丝顾瑾的影子? 沈婉仪立刻上前一步,扶住身形晃了一下的老夫人,语气充满了“担忧”和“痛心”:“祖母,您看!二妹妹真的不在!定是被那伙歹人抓了去!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时间久了,二妹妹她……她一个弱质女流,万一……万一清白有失,我们沈府岂不是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她话语如同毒针,精准地刺中了老夫人和沈忠最敏感的神经。 老夫人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想到可能发生的丑事,以及沈府即将面临的流言蜚语,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气血翻涌,指着空床,嘴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忠赶忙扶住母亲,脸色铁青,转而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被押着的秋葵身上,声色俱厉:“贱婢!说!你家小姐到底去哪了?是不是被人掳走了?!” 秋葵咬紧牙关,牢记着影九的交代和自家小姐的安危,倔强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好!好个忠心的奴才!” 沈忠怒极反笑,“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打到她说为止!” 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上前,将秋葵拖了下去。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和秋葵压抑的痛哼声从院外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婉仪站在老夫人身侧,轻轻为她顺着气,面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忧虑,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和快意。沈婉清,任凭你再聪慧,此番落入贼手,名声尽毁,我看你还如何翻身!这沈府,终究是我沈婉仪的天下!她几乎已经预见到,明日之后,沈婉清将彻底成为一个污点,被沈府厌弃,而自己,将重新夺回一切。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各方角力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顾瑾的脸颊,却让她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不敢停留,也顾不上辨别方向,只凭着本能朝着与那废弃染坊相反的方向拼命奔跑。裙裾被沿途的枯枝撕裂,绣鞋沾满了泥泞,娇小的身影在无人的陋巷暗影中踉跄穿梭,如同惊弓之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密室中那浓重的血腥味和利刃入肉的触感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与指尖,让她阵阵作呕,却又不得不强压下这股生理性的不适。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可能还沾着血迹,绝不能被人发现。她必须找到一个地方躲藏起来,至少要先处理一下身上的痕迹,等待天亮,或者……等待救援。她相信影九,更相信那个将暗卫指挥权都交给她的男人,绝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就在她躲进一处坍塌了半边的墙垣后,蜷缩在阴影里急促喘息时,远处隐约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呼喝声。 “仔细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那边看看!” “快!王爷有令,必须找到沈二小姐!” 是睿王府的人!顾瑾心中一喜,几乎要冲出去,但下一秒,她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因为她听到,在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细微却不同的动静,像是也有人在不远处搜寻,动作却更为诡秘,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窥探感。 是敌是友?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不能冒险。她紧紧捂住嘴,将身体更深地埋入黑暗与废墟之中,连呼吸都放得轻不可闻,如同冬眠的小兽,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 枯柳胡同,废弃染坊。 萧策站在地窖入口,看着里面狼藉的景象和那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胸腔中的暴戾几乎压制不住。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伤口,眼神微凝。 “王爷,看这手法,干净利落,直击要害,不像是寻常弱女子所为。” 影九在一旁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推测,“而且,现场虽有挣扎痕迹,但二小姐似乎……并未完全处于下风。” 她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枚小巧耳坠,那是顾瑾今日出门时戴的。 萧策接过那枚耳坠,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玉石硌得他生疼。他想象着她在这里是如何与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周旋、搏杀,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又疼又怒。他的小狐狸,竟然被逼到了如此境地! “她受伤了?” 他声音沙哑地问,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试图分辨哪些是属于她的。 “密室内血迹杂乱,无法辨别二小姐是否受伤。” 影九回道。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疾步来报:“王爷,我们在染坊后墙发现了新的脚印,脚印凌乱浅淡,朝向西南方向,似乎……是刚离开不久!” “西南方向?” 萧策眼中寒光一闪,立刻下令,“追!沿着脚印的方向,全力搜索!她一定还没走远!” 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她就在附近,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独自舔舐伤口,等待着黎明,或者……等待着能带她离开黑暗的人。 “另外,” 萧策补充道,声音冷冽,“清理掉附近那些不相干的‘尾巴’,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他早已察觉到靖王府的人在周围窥伺。 “是!” 暗卫领命而去。 萧策不再停留,亲自带着一队人,沿着那微弱的脚印线索,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一步步追索而去。每多走一步,他心中的焦灼便多一分,只盼那个纤细却坚韧的身影,能再坚持片刻。 --- 沈府,刑房。 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秋葵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涔涔,嘴唇已被咬出血痕,却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她牢记着影九的嘱咐和小姐的安危,宁愿自己被打死,也绝不能将小姐被掳的消息坐实,那会彻底毁了小姐的名声。 二十板子打完,秋葵已是奄奄一息,后背血肉模糊,被像破布一样拖回沈忠和老夫人面前。 “说!二小姐到底去哪了?!” 沈忠厉声喝问,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秋葵虚弱地抬起头,眼神却异常坚定,气若游丝却清晰地说道:“老爷……奴婢……不知……小姐只是……身体不适,出去……散心……很快就会……回来……” 她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混账!” 沈忠气得一脚踢翻旁边的矮凳。秋葵的嘴硬,反而让他更加确信沈婉仪所说非虚。顾瑾定然是出事了! 老夫人拄着拐杖,脸色灰败,喘着粗气道:“孽障!真是孽障!我沈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招惹祸事的女儿!” 她此刻满心都是对顾瑾可能带来的耻辱的愤怒,早已忘了平日对这个聪慧孙女的那点欣赏。 沈婉仪在一旁扶着老夫人,柔声劝慰:“祖母,您别气坏了身子。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挽回我们沈府的颜面。二妹妹她……唉,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恰到好处地叹息一声,将“凶多吉少”和“颜面尽失”紧密联系起来。 沈忠烦躁地在屋里踱步,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母亲,为今之计,若那孽女真的……失了清白,为了沈府百年清誉,也只能……对外宣称她突发恶疾,暴病身亡了!” 他语气冷酷,仿佛在决定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的去留。 老夫人闭上眼睛,手中佛珠捻得飞快,半晌,才沉重地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总不能让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为了家族的声誉,牺牲一个女儿的性命和名誉,在他们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沈婉仪低下头,掩去嘴角那抹再也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沈婉清,你听到了吗?等待你的,将是沈府“暴病身亡”的宣告和社会性死亡!你完了!彻底完了!这沈府,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地位!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凶多吉少”、“即将暴病身亡”的顾瑾,此刻正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坚韧,在京城漆黑的巷道里,与命运进行着最后的赛跑,而寻找她的网,正在迅速收紧,即将触及她的衣角。风暴并未结束,反而因为各方的角力与沈府的决绝,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危机四伏。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暗夜归途 冰冷的墙体硌着顾瑾的后背,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让她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密室中搏杀的热血早已褪去,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蜷缩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如同受伤的小兽,耳朵却依旧警惕地竖着,捕捉着外界任何一丝声响。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轻微动静,都让她心脏骤停,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杂沓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似乎渐渐远去了,但另一种更轻微、更谨慎的窸窣声却在不远处若隐若现。那不是睿王府侍卫们雷厉风行的风格,更像是毒蛇在草丛中游弋,带着阴冷的窥探。顾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那些绑匪的同伙?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只盼着自己能与这黑暗彻底融为一体,冰冷的恐惧让她牙关都有些打颤。 时间在极度紧张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寒意与疲惫交织,侵蚀着她的意志。就在顾瑾感到四肢都快要冻僵,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几乎要陷入绝望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藏身的这处废墟之外。 那脚步声很轻,落地无声,带着一种刻意的收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顾瑾混沌的脑中闪过一丝微光,是影九?还是……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和警惕,小心翼翼地,从墙壁的裂缝中向外窥去。月光被乌云遮蔽,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仿佛能撑起这片暗夜的轮廓。那人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那份迫人的气势、宽阔的肩膀和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却让顾瑾瞬间认出了他——萧策! 萧策站在废墟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眼前的断壁残垣,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暗夜中锐利如星,仔细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痕迹。他没有呼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带着一种压抑的焦灼和不容错辨的担忧。连远远跟随的景昊都忍不住对身边的影九低语:“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般……像是丢了魂似的。” 影九默默点头,低声道:“王爷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 忽然,萧策的目光定格在顾瑾藏身的那处阴影,那里,一片被扯碎的藕荷色衣料,挂在了突出的砖石上,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若非极其仔细且心系于此,根本无法察觉。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他缓缓走上前,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受伤的珍宝。在距离那阴影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脚步,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几乎从未有过的沙哑与温柔的声音响起,不是呼喊名字,而是一句仿佛确认般的、带着安抚力量的低语: “是……本王。”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顾瑾心中紧绷到极致的弦。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戒备、所有强行压抑的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轰然决堤。她再也抑制不住,从阴影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哽咽的呜咽,却因为腿脚冻得麻木和脱力,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预料中的冰冷地面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萧策的手臂稳稳地、甚至有些急切地接住了她,力道很大,手臂肌肉紧绷,甚至有些箍得她生疼,但那真实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的灼人体温,以及他身上那清冽熟悉的沉水香气息,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踏实,仿佛漂泊无依的孤舟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没事了。”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叹息的语调,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用尽全力确认她的存在,驱散她周身的寒意与恐惧。他感受到了怀中娇躯的冰冷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疼又怒。 顾瑾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让她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涌出,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微微耸动,将所有后怕与脆弱埋首在他怀中,无声地宣泄着。 萧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起初有些生硬,似乎不习惯这样的安抚,但很快就变得轻柔而坚定,带着一种笨拙却真挚的疼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冰冷,也能从地窖里的景象推断出她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搏杀。一想到她独自面对两个歹徒,在黑暗中挣扎求生,一股毁天灭地的怒火与后怕就在他胸腔里翻涌。若是他再晚来一步……这个念头让他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躲在不远处阴影里的景昊看得目瞪口呆,用手肘撞了撞影九,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我的老天……王爷他……他这是在哄人?我是不是眼花了?” 影九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中也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低声道:“我也是第一次见。” 她们都清楚,这位冷面王爷此刻流露出的温柔与紧张,是何等的破天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良久,顾瑾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她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虽然狼狈,脸颊还带着泪痕,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只是那微微泛红的眼尾和鼻尖,泄露了她方才的脆弱:“我……我没事。密室里那两个人……” “不必说了。”萧策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清丽的脸庞上,看到她脸颊和手臂上那些细小的擦伤和淤青,眼神骤然一暗,寒意凛冽。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瞬,最终只是轻轻拂开黏在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都过去了。”他低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 顾瑾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微微一怔,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目光。 “能走吗?”萧策问,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仔细听,仍能察觉一丝未散的紧绷。 顾瑾试着动了动脚,刺骨的麻痒和虚弱感让她皱了皱眉,身子晃了一下。 萧策不再多言,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顾瑾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绯红,“殿下,这于礼不合……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 “闭嘴。”萧策低头睨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你想留在这里,等那些‘尾巴’找过来,还是想自己走回沈府,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这副模样?”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她沾满尘土和零星血迹的裙摆。 顾瑾瞬间哑然。她现在的样子,确实不能见人。她抿了抿唇,不再挣扎,将发烫的脸颊微微埋向他胸口,避开那可能存在的窥探目光,也掩住自己过快的心跳,低若蚊蚋地道:“……多谢殿下。”鼻息间全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萧策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出废墟,仿佛怀中捧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景昊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件厚重的玄色斗篷。萧策小心地用斗篷将顾瑾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仔细地系好带子,确保不露出一丝痕迹,也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凛冽的寒风。 “处理干净。”萧策对影九吩咐了一句,语气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冷厉,指的是那些可能还在附近的靖王府眼线,以及其他潜在的麻烦。 “是。”影九领命,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萧策抱着顾瑾,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景昊早已机灵地先一步赶到马车边,掀开了车帘,看着萧策小心翼翼地将顾瑾抱进车厢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车厢内温暖如春,铺着厚厚的软垫,角落里的银丝炭盆散发出融融暖意。萧策将顾瑾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垫子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自己则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马车缓缓启动,平稳地驶离这片充满血腥和危机的区域。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和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顾瑾裹紧带着他体温的斗篷,汲取着那份令人贪恋的温暖,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沉重,但她强撑着精神。她抬眼看向萧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凝视着她,里面有未散尽的余怒,有清晰可见的担忧,还有一种她看不太分明,却让她心跳莫名加速的情绪。 “我这一夜未归,”顾瑾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沈婉仪必将发难。”她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看向萧策,似乎在等待他的安排,也像是在确认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萧策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冷峭而笃定的弧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沈府那边,你父亲和祖母,此刻大概正在商议,如何让你‘突发恶疾,暴病身亡’,以保全沈府颜面。”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锥,刺向那所谓的亲情。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这冷酷的安排从萧策口中说出,顾瑾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和冰冷的讽刺。这就是她的“家人”,在利益和颜面面前,她的生死清白皆可抛弃。 “至于沈婉仪,”萧策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寒意,“她此刻想必正得意非常,以为已彻底将你踩在脚下。” 顾瑾垂下眼眸,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眸中翻涌的冰冷与决绝。再抬起时,已是一片沉静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坚定,清澈的眸子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萧策看着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与……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这才是他认识的那只小狐狸,无论遭遇什么,总能迅速舔舐伤口,重新露出锋利的爪牙,勇敢地面对风雨。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他问,语气是平等的商议,而非居高临下的安排。 顾瑾深吸一口气,往前倾了倾身子,靠近萧策,一股淡淡的、属于她的清雅气息混着些许尘土和血腥味传入萧策鼻尖。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殿下,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萧策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顾瑾在他耳旁低声耳语了一番,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一丝痒意,萧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专注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听完她的计划,萧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沉的激赏和一丝了然的笑意。他点了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因为诉说计划而微微发亮的脸庞,郑重承诺道:“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本王身上。” 他的承诺如同最坚实的后盾,让顾瑾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回软垫,强烈的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在温暖安稳的车厢里,在他令人安心的目光注视下,她终于支撑不住,眼皮缓缓合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萧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些许狼狈,却奇异地让他心头一片柔软。他轻轻拉过斗篷,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马车在夜色中平稳前行,驶向未知的明天,而车厢内,一种微妙而温暖的情愫,在寂静中无声流淌。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晨光归来 马车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沈府一处极为隐蔽的侧门外。此处远离主院,靠近堆放杂物的后巷,平日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定时清扫,此刻更是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一两声鸡鸣,预示着长夜将尽。 车厢内,顾瑾已然醒来。短暂的沉睡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疲惫,但身体各处的酸痛,尤其是脖颈和手臂被掐握、撞击留下的隐痛,以及地窖中那浓重血腥气和生死搏杀带来的冰冷恐惧记忆,依旧清晰如昨。她拢了拢身上那件宽大而温暖的玄色斗篷,柔软的内衬仿佛还残留着萧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气,这陌生的男性气息此刻却莫名地给予她一丝支撑和镇定,让她有勇气再次面对沈府这座吃人的牢笼。 萧策先一步下车,玄色的身影几乎融入夜色,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迅速扫过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的眼线或动静后,才转身,向车厢内沉稳地伸出手。他的动作自然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守护意味。 顾瑾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习武薄茧却修长有力的大手,微微迟疑了一瞬,指尖蜷缩,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放了上去。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稳稳地扶着她下了马车。她的脚落地时仍有些虚软,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借力才勉强站稳。 “能自己进去吗?”萧策低声问,目光落在她依旧苍白缺乏血色的脸上,以及那双清澈眼眸中难以完全掩饰的惊悸余痕,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与关切。 顾瑾点了点头,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而新鲜的空气,试图驱散最后一丝残存的软弱和依赖:“可以。多谢殿下相送。”她说着,便想解下身上这件过于显眼、也过于温暖的斗篷还给他。 “穿着。”萧策按住她欲动作的手,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她的手背,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熨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晨露寒重,你衣衫单薄,又受了惊吓,小心感染风寒!”他的视线扫过她破损污浊的裙摆,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顾瑾心中一暖,不再推辞,低声真诚道:“谢谢。” 没有再多言,萧策看着她纤细却挺直如竹的背影,裹在他的斗篷里,更显得娇小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坚韧。她步履虽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灵活地避开可能早起的人影,如同暗夜中归巢的倦鸟,悄无声息地融入沈府那深沉如海的宅院之中,消失在门后。 他站在原地,玄色的身影在渐褪的夜色中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直到那扇侧门轻轻合拢,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才缓缓收回目光,眼底瞬间被一片冰冷锐利的寒芒所取代。他转向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的景昊。 “景昊,”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你去安排,给宫里那位不安分的丽妃娘娘找点‘事情’做,让她也尝尝焦头烂额的滋味!记住,要干净,要让她疼,却又抓不到把柄。” “明白!”景昊领命,身形一晃,便迅速消失在渐明的晨光中,开始执行任务。 萧策最后看了一眼沈府那高耸压抑的院墙,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那个刚刚归去的纤细身影。他不再停留,转身登上马车。车厢内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雅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知道,接下来,将是另一场不见硝烟却同样凶险的战争,而她将身处漩涡中心。而他,会为她守住后方,扫清障碍,看着她如何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坚韧,亲手扭转这看似必死的乾坤。 --- 栖梧苑内,一片压抑的死寂,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 秋葵趴在简陋的床铺上,后背的伤虽已被小莲悄悄用之前备下的伤药处理过,但二十板子带来的皮开肉绽的剧痛依旧让她动弹不得,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着伤口,让她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嘴唇咬得发白。她心中更是焦急如焚,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既担心小姐落入贼手生死未卜,又恐惧自己昏迷前隐约听到的老夫人和老爷商议的“突发恶疾,暴病身亡”会成为钉死小姐的残酷现实。小莲则守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声音哽咽:“秋葵姐姐,你为何不对我说实话……何苦你一个人遭了这一番罪……” 秋葵虚弱地摇摇头,强忍着疼痛安抚她:“小莲,别哭……我没事。事情突发紧急,实在没有时间去安排那么多……保护好小姐的消息最重要……” 她的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气,疼得蜷缩起来。 天色将明未明,正是一夜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刻。忽然,内室那扇面向后院的窗户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像是被什么撬动,紧接着,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如同灵巧的夜猫般,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轻盈落地,带进一股室外的凛冽寒气和……一丝淡淡的、不容错辨的血腥味与尘土气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姐!”秋葵猛地抬起头,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曦光,看清那张虽然苍白憔悴却熟悉无比的脸庞,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顾后背撕心裂肺的疼痛,挣扎着就想爬起来。 小莲也瞬间转过身,惊喜交加,连忙擦干眼泪,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秋葵,又急急地看向顾瑾:“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幸好您没有事情!” 顾瑾快步上前,一眼就看到秋葵惨白的脸色和背上衣物渗出的隐约血痕,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愧疚、愤怒、心疼……种种情绪如同岩浆般在她胸中翻涌冲撞。她立刻伸手,轻柔却坚定地按住秋葵,阻止她起身的动作,声音因压抑着情绪而略显低哑:“别动!” 她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秋葵滚烫的伤口边缘,感受到那衣衫下狰狞的伤势,眼中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随即被一股更深的、冰冷刺骨的怒火所取代。“他们打你了?”她问,声音很轻,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小莲立刻红着眼睛,带着哭腔控诉道:“小姐!他们为了逼问出您的下落,把秋葵姐姐拖下去打了整整二十板子!” “奴婢没事……真的没事……”秋葵忍着泪,急切地上下打量着顾瑾,看到她破损污浊的衣裙、脸颊和手臂上细小的擦伤,心都揪紧了,“小姐您呢?您有没有受伤?您是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被……” 后面的话她不敢问出口,生怕听到更坏的消息。 “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顾瑾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历经生死淬炼后的冷硬。她迅速解开身上那件显眼的玄色斗篷,毫不犹豫地塞到床底最隐蔽的角落藏好。她身上原本雅致的藕荷色衣裙此刻沾满了尘土和暗色的污渍,几处被勾破的地方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手臂和脸颊的擦伤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往日的沉静内敛,而是一种仿佛出鞘利剑般的锋芒与寒意。 她看着秋葵强忍疼痛的模样,想到她因维护自己而遭受的无妄之灾,心中的怒火与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沈婉仪!还有那些冷血无情的所谓“家人”!她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与决绝。 “秋葵,你放心,”顾瑾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誓言意味,“你为我受的苦,我不会忘。这二十板子,我定会让她沈婉仪……奉还!” 她转向小莲,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指令:“小莲,去打水来,为我梳洗更衣。” “是,小姐!”小莲立刻应声,匆忙去打水。 很快,小莲端来了温水。顾瑾迅速而仔细地清洗掉脸上的尘土和血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衣裙,将手臂上的擦伤小心地用衣袖遮掩好。她坐在梳妆台前,小莲为她梳理着略显凌乱却依旧乌黑如瀑的长发。 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异常冷静的脸庞,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风暴的准备。 小莲看着镜中的小姐,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顾瑾对着镜子,仔细地将最后一支素银簪子簪入发间,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只是要去参加一场寻常的晨会。她抬起眼眸,看向镜中自己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清晰地说道: “当然是去给外祖母……请安了。”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晨光熹微,照亮了她苍白却坚定的侧脸,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不容错辨的、复仇的决心。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请安风波 晨光初透,熹微的光线努力驱散着夜的寒意,却驱不散沈府上空弥漫的诡异与压抑。昨夜二小姐疑似被掳、贴身大丫鬟秋葵被老爷下令重罚二十板子的消息,如同潜行的暗流,早已在仆役间悄然传开,人人自危,行走间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噤若寒蝉,生怕触怒了主子们敏感的神经。 寿安堂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沈老夫人刚用过早膳,正由大丫鬟捧着漱盂伺候着漱口,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怒气,手中的佛珠被她捻得飞快,仿佛这样才能稍稍平息心中的烦乱。沈忠陪坐在下首,脸色同样铁青,眼底带着血丝,显然一夜未得好眠,心中既恼恨顾瑾可能带来的奇耻大辱,又对如何处置这烫手山芋感到无比烦躁。 沈婉仪则一如既往地扮演着乖巧孝顺的嫡女角色,柔顺地立在老夫人身侧,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参茶,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祖母,您千万要保重身体,莫要为了……为了那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气坏了身子。参茶趁热喝点,顺顺气。”她顿了顿,语气带上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无奈,“二妹妹她……年纪小不懂事,或许只是一时贪玩,在外面迷了路……” 她低垂的眼睫下,掩藏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志在必得和恶毒的快意。经过昨夜那一番“确凿”的指控和父亲祖母的反应,沈婉清的名声已然扫地,她相信,为了沈府的门楣,父亲和祖母绝容不下一个可能失贞、给家族蒙羞的女儿。 就在老夫人接过参茶,沈忠烦躁地揉了揉额角,整个厅堂被一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笼罩时,门外传来了丫鬟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通传声:“老夫人,老爷,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寿安堂正厅! 声音落下,整个寿安堂正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沈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沈忠愕然抬头,沈婉仪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僵硬,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怎么可能回来?!还这么早?!难道是那些办事的人出了岔子,记错了指令,提前放了她?!不,不可能!就算她回来了,经过昨夜,她也定然已经……沈婉仪脑中飞速转动,强行压下惊骇,立刻换上一副更加担忧急切的表情,抢先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祖母!父亲!二妹妹她……她定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一回来就急着来找您讨公道,诉说冤屈!您……您可要为她做主啊!” 她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提醒老夫人和沈忠——顾瑾已经“不干净”了,她此刻的出现,不是安然归来,而是带着“污点”回来哭诉! 果然,老夫人一听这话,本就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猛地将手中的参茶顿在旁边的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茶水四溅。“做主?出了这等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丑事,她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跑到我面前来!” 老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厌恶与决绝。 沈婉仪看着老夫人震怒的模样,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心中冷笑:沈婉清,就算你侥幸逃回来了又如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这辈子都完了!她期待地看着门口,等待着那个狼狈不堪、哭哭啼啼的身影出现。 然而,当那道纤细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迈过门槛,彻底沐浴在晨光中时,沈婉仪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瞬间僵住,随即难以置信地缓缓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惊骇的茫然。不对!这怎么可能?! 只见走进来的顾瑾,穿着一身崭新的月白色绣缠枝莲纹襦裙,料子虽不显奢华,却洁净挺括,一丝褶皱也无。乌黑如瀑的长发梳成一个简单的随云髻,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子,清爽利落。她的脸颊虽仍有些许苍白,却并非病态的憔悴,反而因这抹苍白更衬得那双眸子清亮如水,澄澈坚定,不见丝毫慌乱与泪痕。她步履平稳,姿态从容,仿佛只是经历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周身甚至带着一种沐浴整理后的清新气息。 老夫人与沈忠同样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显然眼前的情景与他们预想中哭诉、狼狈、甚至可能衣不蔽体的形象截然不同。 顾瑾将三人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愕、失望、难以置信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规规矩矩地敛衽行礼,声音清脆平稳:“清儿给父亲、祖母请安。”她微微抬眸,目光落在沈忠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父亲今日怎么还在府中?女儿还以为您早已去上朝了。” 老夫人回过神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顾瑾,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沉声问道:“清儿,婉儿的丫鬟昨日亲眼看见你被绑匪掳走,可有此事?” 顾瑾闻言,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无辜,微微睁大了眼睛:“绑匪掳走?祖母,这是从何说起?清儿若是被绑匪抓走,此刻如何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向您请安呢?”她语气坦然,眼神清澈,看不出半分心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昨夜去了哪里?为何夜不归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成何体统!”沈忠见她不认,怒气再次涌上,拍案厉声喝道。 顾瑾立刻垂下眼帘,做出为难之色,声音也低了几分,却依旧清晰:“父亲息怒。女儿昨夜……确有不得已的缘由,去了一个地方。但……此事关乎……清儿实在不能明言,还请父亲与祖母见谅。”她言辞恳切,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持,“但清儿可以向您保证,绝没有被什么绑匪抓走,也绝未做出任何有损沈府清誉之事。” 沈婉仪见顾瑾如此镇定,心中警铃大作,绝不能让她轻易蒙混过关!她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满“担忧”和“痛心”,语气却步步紧逼:“二妹妹,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编造谎言搪塞祖母和父亲了!他们已经很生气了。你口口声声说没有被绑匪抓走,那难道是……”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引人遐想,随即装模作样地用手捂住嘴,仿佛失言般,眼中却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是去私会了什么人了?” 她刻意将“私会”二字咬得极重。 顾瑾内心简直要为这拙劣的演技翻个白眼,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受了委屈却倔强不肯多言的模样,坚定地摇头:“祖母,父亲,清儿确实有不能说的苦衷,但清儿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出去私会什么外男!” 沈婉仪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她立刻抓住话头,语气带着一种仿佛看穿一切的“怜悯”和“诱导”:“二妹妹,这关系到你的清誉和沈府的颜面,你如若执意不说,岂非更让人怀疑?莫非……你约见的那位,是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物,你才难以启齿?”她轻轻叹息,仿佛在为顾瑾着想,“你只要说出来,相信父亲与祖母深明大义,若你们是情投意合,或许……或许也会理解你的。” 顾瑾心中冷笑,鱼儿终于咬钩了。她等的就是沈婉仪这番“善解人意”的引导!她面上依旧维持着倔强和一丝被误解的屈辱,心中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快了,那边应该快到了……她抬起那双清澈得仿佛能倒映人心的眸子,看向沈忠和老夫人,语气带着最后的坚持与恳求:“请父亲与祖母相信清儿!清儿绝非不知轻重之人!” “相信你?你连去了哪里都不敢说,让我们如何相信你?!”沈忠见她油盐不进,想到可能存在的丑闻和沈婉仪方才的暗示,怒火攻心,当下便厉声喝道:“看来不动家法,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传来管家惊慌失措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老、老夫人!老爷!宫里……宫里来人了!是传谕的姑姑,已经到了前厅了!” “什么?!”寿安堂内的众人,除了顾瑾,皆是大惊失色!宫里怎么会这个时辰来人?沈忠和老夫人瞬间忘了家法的事,慌忙起身,脸色变幻不定。沈婉仪也是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唯有顾瑾,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唇角微不可察地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终于来了。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冠,匆匆赶往接待贵客的前厅。只见一位身着宫中女官服饰、气质沉稳严肃的姑姑正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名捧着锦盒的小太监。 那女官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站在稍后位置的顾瑾身上,微微颔首,随即展开手中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声音清晰而威严地宣道:“传昭阳公主口谕——” 众人立刻跪倒在地。 “沈府二小姐婉清,性情温婉,聪慧明理,甚得本公主眼缘。昨日特邀其入宫相伴,探讨书画,相谈甚欢,乃至夜深,遂留宿宫中。恐其家人担忧,特此告知。另,赏沈二小姐翡翠玉镯一对,宫缎四匹,以示嘉许。钦此。” 口谕宣毕,前厅内一片寂静。沈婉仪跪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冰凉,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昭阳公主?!留宿宫中?!这……这怎么可能?! 而沈忠和老夫人则是在震惊之后,迅速被一股巨大的庆幸和释然所取代!原来是昭阳公主召见!还留宿宫中!这是何等的荣耀!哪里是什么被掳失贞,分明是得了天大的脸面!两人顿时觉得腰杆都直了不少,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顾瑾从容叩首,声音清越:“臣女谢公主殿下恩典。”她接过赏赐,姿态优雅。 待那女官离去,沈忠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看向顾瑾:“清儿,你这孩子,既然是公主召见,为何不早说?害得为父与你祖母白白担心一场!”语气中带着嗔怪,却再无半分之前的怒气。 老夫人也连连点头,看着顾瑾手中的赏赐,眼中精光闪烁:“是啊,清儿,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瑾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恭顺:“父亲,祖母明鉴。并非清儿有意隐瞒,实在是公主殿下特意叮嘱,此次召见乃是私下小聚,不欲声张,尤其……怕皇上知晓后责怪她贪玩,因此严令清儿不得对外人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夫人与沈忠一听涉及公主意愿甚至皇上,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满,连忙道:“原来如此,是误会,误会了!” 然而,顾瑾的话锋却轻轻一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一旁脸色灰败、失魂落魄的沈婉仪,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只是……父亲,祖母,方才在寿安堂,大姐姐口口声声说清儿是去‘私会了见不得台面的外男’……” 她微微停顿,看到沈忠和老夫人脸色微变,才继续缓缓道,“清儿受些委屈倒也无妨,但大姐姐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外人会如何想?他们不会觉得是大姐姐信口开河,只会认为我们沈府家教不严,嫡女竟敢如此污蔑得了公主青眼的妹妹……这话,往小了说是姐妹间口角,往大了说,可是对昭阳公主不敬,对皇室不敬啊!” 沈忠心中猛地一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方才光顾着高兴,竟忘了这一茬!沈府声誉本就因之前种种岌岌可危,若再传出嫡女对皇室不敬,这简直就是把现成的把柄往御史言官手里送!他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想到此处,沈忠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目光锐利地射向沈婉仪,厉声喝道:“沈婉仪!你身为嫡姐,不知爱护妹妹,反而出言恶毒,污蔑其清誉,更是对公主殿下大不敬!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杖打二十……”他本想说二十板子,小惩大诫。 顾瑾却在此刻微微蹙眉,轻声补充道,语气带着十足的“担忧”:“父亲,大姐姐在中秋宫宴上本就言语不当,惹得昭阳公主不悦。今日这话若是不严加惩戒,万一哪天传到公主耳朵里,公主若以为我们沈府心存怨怼,纵女妄言……怕是连皇上都会觉得我们沈府不识抬举了。”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沈忠的犹豫。他脸色一沉,眼中闪过狠厉,改口喝道:“杖责四十!打完后,直接拖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也不许任何人探视!” 四十板子!对于娇生惯养的沈婉仪而言,这几乎能要去半条命!再加上祠堂罚跪,这惩罚不可谓不重! 顾瑾立刻躬身,语气“诚恳”:“父亲英明!” “不!父亲!不要!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祖母!祖母救救我!” 沈婉仪此刻再也维持不住那虚伪的假面,花容失色,涕泪横流,疯狂地挣扎哭喊起来。然而,却无人理她。 顾瑾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四十板子,是为秋葵讨回的利息。 事情了结,顾瑾从容返回了栖梧苑。紧绷了一夜加一个早晨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几乎是一沾到床榻,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而得知姐姐安然归来,一早便焦急守在栖梧苑的沈澈,见顾瑾疲惫睡去,便默默地坐在外间,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等待着姐姐醒来。他看着姐姐即使睡梦中仍微蹙的眉头,心中充满了心疼与坚定,他知道,姐姐一定经历了极其凶险的事情,他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才能成为姐姐真正的依靠。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清算 顾瑾这一觉睡得极沉,直至日头西斜,窗棂外透进橘色的暖光,将室内染上一层暖意,她才悠悠转醒。身体的疲惫在深度睡眠中消减了大半,但精神上的弦却依旧下意识地紧绷着,仿佛还能闻到地窖中那混杂着霉味与血腥的冰冷气息。 她刚睁开眼,略显迷茫地眨了眨,便听到外间传来沈澈刻意压低、却难掩焦急的声音,似乎在细细询问小莲她的情况。 “澈儿。”她撑起身子,声音带着久睡初醒的沙哑,却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帘子立刻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沈澈快步走进来,少年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后怕,几步便跨到床前:“姐!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问,一边仔细打量着顾瑾的脸色,见她虽眉宇间残留着一丝倦意,面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明锐利,不似受了重伤或惊吓过度的模样,悬了一整天的心才稍稍落回实处,可眉头依旧紧紧锁着,像是打了个死结。 “昨夜……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瑾看着他眼中真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关怀,心中泛起暖意,驱散了些许噩梦带来的寒意。她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没有过多隐瞒,将昨日遭遇两伙人袭击——一伙目的明确要取她性命,另一伙则意图毁她清白,以及她在地窖中如何与两名歹徒周旋、搏杀,最终侥幸逃脱的事情,简略却清晰地告诉了他。 只是,她略去了萧策及时出现并护送她回来的关键细节,只说是自己趁其不备,解决了看守,躲藏至天明才寻机绕路回府。 即便如此,沈澈听得也是心惊肉跳,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毕露,清亮的眸子里燃起熊熊的愤怒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王芸熙!沈婉仪!还有宫里那个丽妃!她们……她们竟敢如此歹毒!简直毫无人性!”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顾瑾,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姐,我们不能再忍了!绝不能放过她们!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帮你!拼了命也要帮你!” 顾瑾看着他因愤怒而微微发红的眼眶,以及那副恨不得立刻提剑去拼命的模样,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些酸楚。她这个弟弟,终究是在一次次磨难中迅速成长起来了。她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澈儿,愤怒是必要的,但更需要冷静。你想不想,趁她们病,要她们命?” 沈澈眼睛猛地一亮,像是黑暗中点燃的火炬:“姐,你的意思是……趁现在动手?” “当然。”顾瑾眼中流露出冰冷而危险的光晕,如同暗夜里蓄势待发的猎豹,“母亲的嫁妆,我们已大致盘点清楚。王芸熙侵吞巨额财产的铁证,以及她毒害母亲的关键人证物证,如今都已在我手中。现在,正是彻底了结她,为母亲讨回公道的最佳时机!” 沈澈闻言,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压低声音道:“姐,你说得对!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顾瑾看着他摩拳擦掌的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带着凛冽的寒意:“好。澈儿,你今晚想办法,将孙有才秘密带入栖梧苑,务必确保他安全,也要保证无人察觉。记得,让他乔装打扮,掩人耳目。” “孙有才?那个珍宝阁的账房?”沈澈立刻反应过来,“姐是打算让他当面对质?” “不错。他是关键人证之一。”顾瑾颔首,“明日,便是我们为母亲,也为我们自己,向沈忠和王芸熙,讨还血债的时候!” --- 翌日清晨,天色刚亮,空气中还带着一夜的清寒。 顾瑾仔细整理好衣袖,袖中稳妥地放着方济同那封字字泣血的认罪书,以及孙有才提供的账本,还有母亲慕容玥那份沉甸甸的嫁妆原始底单。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沉静如水,径直走向沈忠的书房。 “咚、咚。”清脆的叩门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进来。”沈忠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顾瑾推门而入,步履从容。沈忠抬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放下手中的笔,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几分拿捏:“清儿?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顾瑾说道:“父亲,女儿已接手母亲嫁妆一些时日,发现了些许端倪,因此特向父亲禀告。” 沈忠心中暗自揣度,定是这丫头接手后,被那庞大却漏洞百出的账目弄得焦头烂额,无力回天,这是要来向他求助,或者干脆是想撂挑子了。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长辈姿态,说道:“清儿啊,为父早就说过,你母亲的嫁妆年代久远,一些产业经营不善,有所亏损也是在所难免。你一个女儿家,不擅此道,难以转亏为盈,这很正常,不必过于自责。若是觉得吃力……” 顾瑾静静地听着,见他自以为是的模样,心中冷笑连连。这是以为她来打退堂鼓了?她眼中精芒一闪,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直接打断了沈忠尚未说完的“安慰”,声音清晰而坚定:“父亲误会了。女儿今日前来,并非因打理不善,而是——要为我冤死的母亲,慕容玥,讨回一个公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什么?!”沈忠脸上的从容瞬间僵住,拍案而起,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讨什么公道?!” 顾瑾不徐不疾,仿佛没看到他骤变的脸色,语气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父亲,别急。此事关系重大,牵扯甚广,我想,您现在的夫人,王芸熙,也需要到场,一同听个明白才好。” 沈忠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强自镇定,挥袖斥道:“不必了!你母亲的嫁妆既已交予你手,之前的陈年旧账,就此翻篇,不必再提!” “哦?”顾瑾眉梢微挑,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嘲讽,“看来父亲是不想给我母亲这个公道了?但是,怎么办呢?”她微微前倾,目光直视沈忠有些闪烁的眼睛,“昨日我在宫中陪伴昭阳公主,公主见我神思不属,再三追问,女儿不得已,便将母亲嫁妆亏空巨大、恐有冤情之事,略微向公主提了提。公主听后,极为震怒,当时便说要去禀明皇上,下旨彻查此事,以正视听。” 她顿了顿,看着沈忠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女儿深知家丑不可外扬,更恐牵连父亲官声,苦苦劝阻。公主虽暂未告知皇上,却严令女儿必须即刻回府,将此事彻底厘清,给她一个交代。否则……公主殿下性子上来,怕是真要去求皇上圣裁了。父亲,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沈忠听完,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手不自觉地抬起来,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昭阳公主!那可是皇上最小的女儿,被陛下视若珍宝,千依百顺!若她真的闹到御前……别说王芸熙,就连他沈忠的官位,甚至沈府满门,都可能受到牵连!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心中飞快权衡利弊,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声音干涩地说道:“你……你到底想如何?便……便依你吧!” 顾瑾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转瞬即逝,恢复了平静:“父亲明鉴。女儿已在大厅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父亲移步主持公道了。” 沈忠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甩袖便大步朝外走去,背影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大厅内,气氛凝重。 老夫人已端坐在上首主位,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眉头微蹙,显然对一大早被叫来颇为不满。 下首,王芸熙强作镇定地坐在那里,眼神却不时飘向门口,带着一丝不安。 李伊瑶垂眸静坐,看似平静,但交叠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却微微泛白,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一丝期盼——她等了太久,终于等到有人能为旧主发声了吗? 崔雁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眼神躲闪,手里紧紧攥着帕子,时不时偷瞄一眼王芸熙,又飞快低下头,脸上血色不足,显然内心正在经历巨大的挣扎和恐惧。 沈诗情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仿佛置身事外,只偶尔抬眼扫过在场众人,目光中带着一丝洞悉与淡漠。沈画意挨着李伊瑶,小脸上带着懵懂和些许害怕。沈初宜则缩在崔雁身后,眼神怯怯的,不复往日的跋扈。 除了尚在禁足中、趴在床上养伤的沈婉仪,沈府后宅的女眷几乎都到齐了。 老夫人等得有些不耐烦,正要开口询问,就见沈忠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顾瑾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忠儿,这大清早的,究竟是何要事,把大家都召集过来?”老夫人立刻开口问道,语气带着不满。 沈忠张了张嘴,还未出声,顾瑾便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地接过了话头:“祖母,是清儿请大家来的。今日,有一件关乎沈府声誉、关乎先母冤屈的大事,需要请在座各位一同见证。” 沈忠又是一声冷哼,别过头去,没好气地说道:“既然是你非要折腾,那便开始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顾瑾直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王芸熙强自镇定的脸上。她眉毛微挑,声音陡然拔高,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响彻在整个大厅: “父亲,祖母,各位姨娘、妹妹!今日,我沈婉清,在此状告现任主母王芸熙——毒害我的生母,先夫人慕容玥!利用职权,侵吞、挪用我母亲嫁妆,数额高达——八千万两黄金!” “什么?!” “八千万两……黄金?!” 大厅内瞬间一片哗然!抽气声此起彼伏。 沈忠眼睛猛地睁到极致,心中的震惊如同惊涛骇浪!怎么可能?!王芸熙确实一直在暗中挪用慕容玥的嫁妆,这他心知肚明,甚至默许,因为他认为那些钱财大多用于维系沈府庞大的开销,以及他在官场上的打点应酬。在他看来,十几年下来,撑死了也就几百万两银子顶天,如何会变成八千万两黄金?!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他猛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王芸熙,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质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芸熙也被这个数字砸懵了,瞬间怔愣在原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心中飞速盘算:这绝不可能!顾瑾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故意夸大其词来吓唬她!成国公府那边处理得很干净,赵德昌也死了,她不可能拿到确凿证据!对,她是在诈我!我不能慌! 想到这里,王芸熙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声音凄婉哀恸,充满了委屈:“老爷!老夫人!冤枉啊!清儿她……她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啊!”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指着顾瑾,哭诉道,“她定是怨恨我占了先夫人的位置,心中不平,才编造出如此恶毒的谎言来污蔑我!八千万两黄金?我便是见都没见过那么多钱!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她哭得情真意切,肩膀耸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老夫人看着王芸熙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又看了看神色冷静、目光锐利的顾瑾,眉头皱得更紧。她心里也清楚,王芸熙掌管中馈多年,手脚定然不干净,侵吞些慕容玥的嫁妆是必然的。但八千万两黄金?这数字实在太骇人听闻,她本能地觉得是顾瑾为了扳倒王芸熙而故意夸大。 于是,她沉声道:“清丫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若是王氏真的贪墨了些许嫁妆,你查出来,让她填补上也就是了。何苦编排出如此离谱的数字,还攀扯上毒害你母亲这等重罪?这……这怎么可能呢?” 顾瑾将沈忠震惊中带着茫然、不似作伪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她之前高估了沈忠,他竟真的对王芸熙背后那条通往成国公府的巨大资金流向一无所知!他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却不知水面下的庞然大物。这倒是……更有意思了。 她迎着老夫人质疑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退缩:“祖母,父亲,清儿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夸大!至于王芸熙毒害我母亲一事——”她说着,从容地从袖中取出那份折叠整齐的认罪书,唰地一下展开,亮在众人面前,“这便是铁证!这是当年为我母亲调理身体的府医,方济同,亲笔所书的认罪状!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王芸熙是如何以重利相诱、并以家人性命相威胁,指使他在我母亲的汤药中,长期掺入名为‘石楠藤’的慢性毒药,剂量、时间、如何制造病逝假象,皆记录在案,后面还有他的画押和指模!” 王芸熙一听“方济同”和“石楠藤”,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尖声叫道:“你胡说!这不可能!方济同早就离府不知所踪!这定是你伪造的!老爷,老夫人,她为了陷害我,什么假证据都造得出来!你们不能信她!”她声音尖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顾瑾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招,死猪不怕开水烫,绝不会轻易认罪。她目光一转,精准地投向了坐在一旁,身体微微发抖的崔雁,递过去一个冰冷而带着催促的眼神。 崔雁接收到这个眼神,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她想起那日顾瑾那“选生还是选死”的逼问,想起女儿沈初宜的前程,想起王芸熙往日对她的打压和利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哇——!” 崔雁突然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夫人正被眼前的局面搅得心烦意乱,见崔雁又跳出来添乱,顿时怒斥道:“崔氏!你嚎什么丧!现在是什么情形,容得你在这里胡闹!要哭滚回你自己屋里哭去!” 沈忠也烦躁地瞪向她。 然而,崔雁却像是豁出去了,她猛地从椅子上滑跪下来,几乎是扑倒在地上,抬起一张涕泪横流的脸,红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高声喊道:“老夫人!老爷!先夫人死得冤枉啊!奴婢……奴婢心里憋了这么多年,实在忍不住了!奴婢……奴婢知道先夫人是怎么死的啊!” 王芸熙一见崔雁竟然真的跳了出来,魂飞魄散,厉声喝道:“崔雁!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污蔑主母,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你担待得起吗?!”她眼神凶狠,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崔雁被她吼得瑟缩了一下,哭声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她看到顾瑾那平静却带着自信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已然没有退路,便继续抽泣着,像是崩溃般喊道:“王芸熙!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我……我不能再替你隐瞒下去了!我对不起先夫人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痛哭流涕的崔雁和面无人色的王芸熙身上。 风暴,已然降临。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倒台 崔雁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我对不起先夫人啊!”,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让整个大厅的气氛炸裂开来!先前压抑的窃窃私语声变成了明显的惊呼,道道目光如同利箭,齐刷刷地聚焦在跪地痛哭、仿佛要将多年委屈与恐惧一并倾泻出来的崔雁,以及她对面那个脸色煞白如纸、眼神凶狠得几乎要滴出毒汁的王芸熙身上。 “崔雁!你这个背主忘义、狼心狗肺的东西!”王芸熙气得浑身筛糠般抖动,精心保养的指甲几乎要戳到崔雁脸上,声音尖利得刺耳,“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定是沈婉清许了你天大的好处,让你合起伙来编造这弥天大谎污蔑我!老爷,老夫人,你们万不可听信这贱人为了脱罪而胡攀乱咬的一面之词啊!” 她旋即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柔弱无骨地扑倒在沈忠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抬起一张泪雨滂沱的脸,哀婉哭诉,试图唤起沈忠的怜惜与旧情:“老爷!老爷您要明鉴啊!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为您生儿育女,为您打理这偌大的后院,耗费了多少心血,从未有一丝懈怠!慕容姐姐当年病重,妾身亦是夜忧心,搜寻良药,从不曾有过片刻延误!您怎能……怎能因为旁人的几句挑唆,就如此怀疑妾身这多年来的真心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沈忠看着脚下这个曾经温婉解意、如今却狼狈不堪的妾室,又看看一脸豁出去、指证坚决的崔雁,再瞥向始终神色冷静、手持“铁证”仿佛稳操胜券的顾瑾,只觉得一股邪火夹杂着莫名的烦躁直冲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并非全然不信,王芸熙的贪婪和手腕他心知肚明,慕容玥的死……他当年因为种种利益权衡,选择了默许和忽视。本来担心顾瑾会连他这份“默许”一同揭露,但好在目前看来,顾瑾的矛头只对准了王芸熙。可这八千万两黄金……这数字实在太过于骇人听闻,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掌控范围,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和排斥,只想尽快压下。 “够了!都给我闭嘴!”沈忠猛地一脚,带着七分烦躁三分狠厉,将王芸熙踹开,“吵吵嚷嚷,如同市井泼妇,成何体统!”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严厉地看向顾瑾,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将事情限定在“贪墨”而非“谋杀”上,并且质疑证据的有效性,“清儿!崔雁空口无凭,就算她指证,也无实证!方济同这份认罪书,人都找不到,是真是假,全凭你一张嘴说!单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你就要给你母亲定罪吗?未免太过儿戏,难以服众!” 老夫人也被这接连的变故搅得心神俱疲,手中佛珠捻得飞快,却丝毫安抚不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语气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试图息事宁人:“清丫头,祖母知道,你心里思念母亲,有怨气。但事情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人死不能复生,何必再掀起如此大的波澜?闹得家宅不宁,让外人看了笑话。若是王氏真的在银钱上有些许亏空,让她想办法补齐,也就是了。何苦……何苦非要闹到如此你死我活的地步?毒害主母……这罪名太重了!” 顾瑾看着试图和稀泥、将滔天罪恶轻描淡写揭过的父亲和祖母,心中冷笑更甚,如同数九寒天浸入冰水。她知道,仅凭崔雁的指证和一份“死无对证”的认罪书,还不足以在沈忠有意偏袒的情况下,彻底将王芸熙钉死在这两条滔天罪状上。 她并不慌张,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缓缓迎向沈忠那带着质疑和压迫的目光,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父亲,祖母,清儿既然敢开这个口,要替母亲讨回这血海深仇,自然不止眼前这点人证物证。崔姨娘或许只是偶然听闻秘辛,心中难安。但有人——却是亲身参与,亲手经办,知晓这其中的每一处肮脏细节与银钱流向!” 她话音未落,王芸熙像是被踩到了最痛的尾巴,猛地抬起头,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射向顾瑾,尖声叫道:“你还想攀扯谁?!沈婉清!你为了置我于死地,究竟收买了多少人来做这伪证?!你这心肠,何其歹毒!” 顾瑾根本不理她濒临崩溃的嘶吼,转而再次看向沈忠,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早已胜券在握:“父亲,您方才说方济同找不到,人证不足。那么,如果我现在就能请出另一位关键人证——他手中不仅掌握着王芸熙指使他做假账、贪墨母亲嫁妆的详尽铁证,更能直接证明,王芸熙是如何利用贪墨所得的巨额银钱,通过隐秘渠道,去购买那害死我母亲的慢性奇毒——石楠藤呢?!” “什么?!还有别人?!”沈忠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看向顾瑾,声音都带上了一丝自己未察觉的颤抖,“是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芸熙更是如遭五雷轰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一股冰冷的、名为绝望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四肢冰凉,几乎无法呼吸。购买石楠藤……这件事做得极其隐秘,经手人寥寥,且都……孙有才?!不,不可能!他怎么会……他敢?! 顾瑾不再卖关子,目光转向厅外,清越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威严,扬声道:“澈儿,带人进来!” 厅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沈澈听到姐姐的信号,立刻精神一振,洪亮应道:“是,姐!”随即,他带着一个用宽大斗篷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身形微微佝偻瑟缩的人,快步走了进来。那人的步伐虚浮,透着极大的恐惧。 到了厅中,沈澈对那人低声道:“到了,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都说出来吧!” 那人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掀开了罩住头脸的宽大兜帽,露出一张因极度恐惧而苍白扭曲、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脸——正是玲珑珍宝阁的账房,孙有才! “孙有才?!!”王芸熙如同见了鬼一般,失声尖叫,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难以置信在成国公府的威胁下,他居然还敢背叛她。 孙有才根本不敢对上王芸熙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吃人目光, “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朝着沈忠和老夫人的方向如同捣蒜般拼命磕头,额头瞬间见了红,声音带着哭腔和濒死的恐惧:“老爷!老夫人!小的有罪!小的罪该万死!小的……小的被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受了夫人的胁迫和利诱,帮着做了许多假账,贪墨了先夫人嫁妆里数不清的银钱啊!小的对不起先夫人!对不起老爷、老夫人啊!” 他一边涕泪横流地忏悔,一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贴身衣物内,掏出一本用油布仔细包裹、封面是深褐色杭绸的册子,双手如同捧着千斤重担般高高举起:“这……这是小的怕日后被夫人推出去顶罪,私下里偷偷记录的真正账目!里面……里面清晰记着夫人这些年,以‘收购古玩’、‘珍奇材料’、‘特殊打点’等各种名目,从珍宝阁支取巨额现银的记录!其中……其中就有多次特意标注,款项用途为‘购买特殊药材’、‘打点方大夫’的支出!时间、金额,都与……都与先夫人病重到去世的时段严丝合缝地吻合啊!还有……还有持续不断给方济同的封口费……小的……小的怕死,都一笔一笔偷偷记下来了!求老爷、老夫人明察!求二小姐饶命啊!” 孙有才的突然出现,和他手中那本记录着肮脏秘密的“阴账”,如同又一记精准而沉重的闷棍,狠狠砸在了王芸熙已然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看似胆小如鼠的账房,竟然有如此心机和胆量,不仅偷偷记录了这一切,还敢在这个要命的关头反水,给出这致命一击! “你胡说!你这账本是伪造的!是你和沈婉清合谋伪造来害我的!”王芸熙状若疯癫,披头散发地嘶吼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护崽的母兽般扑过去就想抢夺那本足以定她死罪的账册。 然而,早有准备的沈澈一个箭步上前,身形挺拔如松,牢牢挡在了孙有才身前,目光冰冷地看着王芸熙,寸步不让。 沈忠脸色已然铁青得吓人,他一把从孙有才手中夺过那本沉甸甸的账册,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快速翻看起来,越看,脸色越是阴沉难看,呼吸也越发粗重。上面的记录虽然用了些隐晦的代称和特殊符号,但结合孙有才战战兢兢的指认,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大额支出,其指向性已然明确无疑!尤其是那些与慕容玥缠绵病榻到香消玉殒的时间线完美吻合的“特殊药材”支出,更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惊肉跳! “王、芸、熙!”沈忠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他猛地将账册狠狠摔在王芸熙面前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这上面的银子,都流到哪里去了?!那所谓的‘特殊药材’,到底是什么?!” 物证、人证俱在,相互印证,已然形成了一个初步闭合且难以辩驳的证据链。王芸熙侵吞慕容玥巨额嫁妆,已然是铁证如山!而毒害慕容玥的嫌疑,也因孙有才指证的、用途明确的“购买特殊药材”款项,与方济同认罪书中提到的“石楠藤”高度关联,变得无比巨大,几乎呼之欲出! 老夫人看着那本摊开在地、记录着肮脏交易的账册,又看看磕头如捣蒜、吓破了胆的孙有才,再看向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的王芸熙,手中那串陪伴她多年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她就算再想装糊涂,再想维护沈府那摇摇欲坠的颜面,此刻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芸熙不仅仅是贪,她是巨贪!而且,她极有可能真的手上沾了人命,毒杀了慕容玥!这若是传扬出去……沈府百年清誉,将彻底毁于一旦!她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王芸熙面对这接踵而至、一环扣一环的铁证,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她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焦距,嘴里兀自无意识地喃喃着破碎的字句:“不……不是的……你们都在害我……是成……”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成国公府”这个名字,那是她最后的倚仗和底牌,但残存的、对成国公府狠辣手段的恐惧,让她在最后关头如同被扼住喉咙,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硬生生将那个足以掀起更大风暴的名字咽了回去。她知道,如果此刻扯出成国公府,那才是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会立刻被灭口! 顾瑾冷眼旁观,将王芸熙那瞬间的失态和强行咽回去的词语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雪亮,果然牵扯极深,背后站着的是成国公府这尊庞然大物。但现在,还不是深挖这背后黑手的时候,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傲雪寒梅,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最终宣判的法槌,重重敲响在每个人的心头:“父亲,祖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脉络清晰,证据确凿!王芸熙贪墨我母亲嫁妆,数额之巨,骇人听闻!其涉嫌毒害我母亲慕容玥,动机明确,证据链完整,嫌疑重大!此等恶行,人神共愤,天理难容!沈府家法,朝廷律法,皆难宽恕!还请父亲、祖母,秉公处置,以告慰我母亲在天之灵!以正我沈府百年清誉之门风!以儆效尤!” 她的话语,字字千钧,如同最后的丧钟,在王芸熙的耳边嗡嗡回荡,宣告着她末日的来临。 沈忠看着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精气神仿佛被瞬间抽空、再无半分往日风光与心计的王芸熙,又看看神色决绝、步步紧逼的顾瑾,以及满厅神色各异、或惊惧、或痛快、或麻木的众人,知道今日之事,已然无法善了。 昭阳公主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顾瑾拿出的证据链又如此完整……为了沈府的声誉,为了他自己的官位前程,王芸熙……这个曾经与他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必须被彻底舍弃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彻骨的决绝和属于一家之主的狠厉。他猛地一挥袖,声音沉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做出了最终的裁决: “王氏芸熙,品行不端,心术不正!执掌中馈期间,欺上瞒下,贪墨巨额嫁妆,证据确凿!更涉嫌……谋害主母慕容玥,其行卑劣,其心可诛!即日起,剥夺其主母之位,收回所有管家之权!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囚于后院佛堂,非死不得出!所有私产,尽数抄没,充入公中,抵偿亏空!其名下子女……另行安置!” 五十大板!对于养尊处优的王芸熙而言,这几乎等同于死刑!即便侥幸活下来,终身囚禁于佛堂,也与活死人无异! “不——!!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为沈家生儿育女,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王芸熙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叫,如同濒死的野兽。 然而,如狼似虎的家丁已经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从地上拖起,任凭她如何挣扎哭嚎,都无济于事。 顾瑾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王芸熙被如同死狗般拖下去的身影,脸上无喜无悲。她赢了,为母亲讨回了这迟到的第一笔血债。然而,她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的目光,悄然扫过在场神色复杂的众人,最后与沈澈坚定而振奋的眼神交汇。 下一步,该轮那隐藏在国公府中的,真正的敌人了。风暴,远未结束。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讨债 王芸熙凄厉不甘的哭嚎声渐渐远去,最终被沉重的关门声隔绝在外,如同掐断了最后一丝生机,也象征着一个时代在沈府后院的终结。大厅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劫后余生般的残余震惊。落针可闻,只有众人或轻或重、带着小心翼翼意味的呼吸声,以及偶尔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沈忠颓然跌坐回主位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后背甚至无法挺直,微微佝偻着。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后怕而沁出的细密冷汗,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竭力掩饰却依旧明显的疲惫和沙哑,像是磨损的砂纸:“都……都散了吧。”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准备离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他们一刻也不想多待。 然而,就在此时,顾瑾却上前一步,身姿依旧挺拔,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父亲,且慢。” 沈忠眉头猛地拧紧,极度不耐地看向她,眼神阴沉:“你还有何事?!” 顾瑾仿佛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厌烦,语气依旧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父亲,王芸熙虽已惩治,但我母亲嫁妆的巨大亏空,尚未填补。此事关乎母亲身后哀荣,也关乎我慕容家的体面,更关乎……沈府对外的交代。” 沈忠一听又是钱,心头火起,方才那点疲惫瞬间被烦躁取代,语气生硬地道:“王氏已被处置,她名下私产尽数充公,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 顾瑾看着沈忠那试图蒙混过关、毫不顾及母亲冤屈的模样,心中厌恶更甚,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堪称温顺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刀:“父亲,若仅是府内之事,女儿自然不敢过多纠缠。但您莫要忘了,昭阳公主殿下,还在等着女儿的回话。若公主问起,女儿该如何回答?是说沈府已自行处置了贪墨之人,但被贪墨的嫁妆却无法追回?若公主觉得此事处理不公,或是觉得沈府……有意包庇,甚至能力不足,一怒之下将此事当作趣闻说与皇上听……” 她微微停顿,看着沈忠骤然收缩的瞳孔和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才慢条斯理地继续道:“皇上若知晓,沈府贪墨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数目……不知皇上会如何看待父亲?如何看待我沈府?届时,恐怕就不止是家务事那么简单了。有心人若再参上一本,说沈府侵吞如此巨额金钱,恐有谋逆之心……” 顾瑾的话音不高,却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沈忠的心口上!他当然知道这“八千万两黄金”一旦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是什么后果!根本无需坐实,只要引起皇上的猜疑和震怒,就足够他沈忠丢官罢职,甚至整个沈府都可能万劫不复! 沈忠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愤怒、憋屈、恐惧的浊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炸开。他死死盯着顾瑾,眼神阴鸷得可怕,手指因用力握着椅子扶手而关节泛白,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沉得吓人:“那——你想怎么办?!”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摩擦的声音。 顾瑾迎着他吃人般的目光,毫无惧色,清晰地说道:“很简单。王芸熙所有的嫁妆及私产,尽数归入我母亲嫁妆名下,用以抵偿。若仍不足,差额部分,请父亲动用府中公中用度,分期拨付归还于我,直至填平亏空为止。” “荒谬!”不等沈忠开口,一旁刚缓过气来的老夫人已经气得咳嗽起来,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地,“清丫头!你……你未免太过得寸进尺!王芸熙的嫁妆给你也就罢了!那本就是她的东西!可府中公中的钱,是维系整个沈府运转的根本,是祖宗留下的基业!那笔亏空是王芸熙一人所为,与沈府何干?怎能用全府的钱去填她一个人的窟窿?!这……这绝无可能!”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觉得顾瑾简直是疯了。 顾瑾转向老夫人,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逻辑:“祖母,您此言差矣。道理虽是如此,但世人会如何想?他们不会去深究这钱具体是被谁贪墨的,他们只会看到,我母亲的嫁妆在沈府管家期间,出现了巨额亏空。届时,流言蜚语只会指向沈府,说我们沈府贪墨儿媳嫁妆,败坏了慕容家的产业!这难道就对沈府的声誉有益了吗?” 她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沈忠,“用府中公账分期归还,看似是沈府吃了亏,实则是在向外界表明,我沈府有担当,有错必改,绝不推诿!这是在挽回沈府的声誉,是在消弭可能来自皇上的雷霆之怒!孰轻孰重,父亲、祖母,难道还分不清吗?” 沈忠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何尝不知道顾瑾说得有道理,甚至可说是眼下唯一能勉强堵住外界和皇室之口的办法。但这道理背后,是赤裸裸的胁迫!是被自己亲生女儿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屈辱!他死死地盯着顾瑾,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儿。她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沈婉清?这分明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条阴冷狡诈的毒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非要如此吗?!”沈忠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顾瑾迎着他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不闪不避,甚至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那动作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挑衅般的冷静:“女儿并非有意为难父亲,恰恰相反,女儿正是在为父亲、为整个沈府的未来着想。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平息此事,杜绝后患。” 她的话语冠冕堂皇,将自己置于道德的制高点,但眼神里那抹清晰的冷静与算计,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沈忠——这就是威胁,你接不接受? 沈忠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稳操胜券的模样,胸中怒火翻腾,却无处发泄。他知道,自己输了,至少在眼前这一局,他被这个女儿拿捏得死死的。昭阳公主,皇上,沈府声誉……每一个都是他无法承受的重压。 “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啊!”沈忠猛地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和滔天的愤怒。他“好”字咬得极重,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扫过顾瑾,也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你随意吧!”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站起身,不再看顾瑾一眼,带着一身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狼狈,几乎是踉跄地、重重地甩袖,大步冲出了大厅,那背影充满了暴戾和一种灰溜溜的逃离感。 随着沈忠的离去,大厅内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裂。众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却不敢大声喧哗,纷纷神色各异地起身,恭敬地向老夫人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崔雁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跄起身,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躲闪飘忽,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顾瑾的方向,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她窒息,几乎是逃也似的匆匆离去,背影仓惶。 李伊瑶垂着眼眸,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时,嘴角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压抑了多年的释然和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物伤其类的凛然和对自己未来处境的深思。 顾瑾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刚刚经历了一场不见硝烟却决定了许多人命运的大厅,深吸一口气,也转身走了出去。 刚踏出那令人窒息的门口,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洒在身上,驱散了部分阴霾。沈澈早已等在廊下,见姐姐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敬佩,压低声音道:“姐!你太厉害了!王芸熙那个毒妇,终于得到报应了!” 他激动地搓了搓手,眼神亮晶晶的,“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对付沈婉仪了?她肯定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顾瑾看着弟弟跃跃欲试的样子,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明媚,眼底却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冷冽:“澈儿,稍安勿躁。沈婉仪如今禁足受罚,板子也挨了,已是折翼之鸟,暂时掀不起太大风浪。当前最要紧的,是借着王芸熙倒台的东风,迅速清理她在府中各处安插的钉子眼线,将中馈之权,实实在在地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同时……” 她目光微凝,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凝重:“要看紧孙有才和崔雁,他们是扳倒王芸熙的重要人证,在彻底尘埃落定之前,绝不能出任何意外。尤其是孙有才,他提到的那些流向不明的‘供奉’和账册上的特殊符号,是追查王芸熙背后那条大鱼的关键线索。” “姐你放心,孙有才我已经安排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了,有可靠的人日夜看守,绝不会让他被灭口或跑掉。”沈澈立刻保证道,随即又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和担忧,“不过,姐,父亲他……刚才的样子,好像并不想再深究下去?他似乎很怕牵扯出更多?” “他不敢,也不能。”顾瑾语气平静地分析道,眼神锐利,“王芸熙背后牵扯的利益网,恐怕远超他的想象和掌控能力。他宁愿壮士断腕,舍弃王芸熙,装作对更深层的东西一无所知,以此来维持沈府表面上的平静,保住他的官位。但这正给了我们暗中调查的时间和机会。” 她抬眼,望向汀兰水榭的方向,眼神幽深冰冷,“至于沈婉仪那边,不必我们亲自再费太多手脚。失去了王芸熙这个最大的依靠,又背负着生母谋杀嫡母的沉重嫌疑和污名,父亲和祖母对她还能剩下多少怜爱和信任?府中那些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下人,又会如何对待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嫡小姐?有时候,活着清醒地承受众人的鄙夷、唾弃和内心无尽的煎熬与恐惧,比干脆利落地死了,更痛苦百倍。” 沈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姐姐说得极有道理。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看守角门、面相老实巴交的婆子悄悄寻了过来,恭敬地对顾瑾行了个礼,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二小姐,门外有个面生的小乞丐,塞给老奴这个纸条,说是务必亲手交给您,还给了老奴几个铜板买糖吃。”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有些发皱的纸条,递了上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瑾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纸条,温声道:“有劳妈妈了,下去领份赏钱吧。” “谢二小姐!谢二小姐!”婆子欢喜地千恩万谢退下了。 顾瑾展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笔迹略显潦草急促,仿佛是在匆忙间写就,却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小心,林中有虎,欲借风噬人。” 没有落款,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 林?虎?借风噬人? 顾瑾的心猛地一沉。这“林”指的是什么?难道与那枚“破云”令牌、与成国公府有着某种隐秘关联的“林”?这“虎”又是谁?是想借着王芸熙倒台、沈府内部权力更迭、人心混乱的这股“风”,对她,或者对沈府,进行吞噬吗? 她迅速将纸条攥紧在手心,指尖微微用力,面色却依旧维持着如常的平静。 “姐,怎么了?是谁送来的?”沈澈察觉到姐姐神色间一闪而过的凝重,关切地低声问道。 顾瑾将纸条递给他看,沈澈看完也是一头雾水,面露忧色:“这……这是警告?‘林中有虎’……是什么意思?是谁在暗中提醒我们?” “不知。”顾瑾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却愈发锐利深邃,如同暗夜中警惕的鹰隼,“但可以肯定的是,王芸熙的倒台,仅仅是一个开始,甚至可能只是掀开了更大风暴的一角。暗处的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狡猾,也更加迫不及待了。” 她抬头望向沈府那高耸的院墙之外,京城的天空广阔而深邃,夕阳的余晖将其染上瑰丽却又带着一丝不祥的色彩。她知道,无数的暗流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天空下汹涌碰撞。 风暴并未停息,只是暂时改变了方向,或许正以更加隐秘、更加凶险的方式悄然逼近。而她,必须在这愈加复杂诡谲的棋局中,看清每一颗棋子的动向,预判每一次潜在的杀机,才能在这吃人的漩涡中,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也更加……凌厉。她握紧了袖中的手,指尖那纸条的触感,提醒着她,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未雨绸缪 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远山脊线,暮色如一张浸透了墨汁的细密灰网,悄然笼罩下沈府连绵的屋宇。白日里那场惊心动魄的清算所带来的喧嚣与震颤,仿佛也被这渐深的夜色吞噬、压抑,只留下一种暴风雨过后特有的、令人不安的死寂,以及潜藏在各个角落、随着权力更迭而蠢蠢欲动的暗流。 栖梧苑内,灯火早早燃起,橘黄色的光晕驱散了一方黑暗,却也映照出主人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色。 顾瑾卸下了白日里那身用于武装自己的清冷锐利,只着一件素雅的月白寝衣,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未施粉黛,更显得面容清减,眼下淡淡的青影在灯下尤为明显。 她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边放着一卷还未翻开的书,目光却并无焦点地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只有在这种绝对私密、无人窥探的时刻,那深彻骨髓的疲惫与心神耗损后的虚脱感,才敢稍稍从紧绷的神经中释放出来。 白日里与沈忠的每一句对话,每一次眼神交锋,看似她步步为营、大获全胜,实则如同在悬崖边缘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与亲生父亲如此算计逼迫,言语如刀,纵然心早已冷硬,又岂会真的毫无波澜?那是一种混杂着悲哀、决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的复杂心绪。 “小姐,喝碗安神汤吧,一直温着呢。”里间传来秋葵虚弱却满是关切的声音。她因伤势只能趴在床榻上,无法亲自伺候,心中满是愧疚。小莲连忙将一直用热水煨着的白瓷小碗端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顾瑾手边的小几上。 顾瑾回过神,指尖触及温热的碗壁,那暖意似乎稍稍驱散了些许夜寒。她轻轻搅动着汤匙,看着碗中深褐色的汤汁荡开涟漪,却没有立刻喝,目光依旧有些失神。 沈忠最后离去时那冰冷怨毒、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的眼神,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经此一事,所谓的父女之情,已是名存实亡,甚至转向了赤裸裸的敌对。她并不后悔,但这条注定孤独的路,走起来,终究是沉的。 “姐,”沈澈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还好吗?”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姐姐情绪的低落。 顾瑾迅速敛去眼底所有的脆弱与迷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如同蒙尘的珍珠被拭去尘埃,重新焕发出冷静的光泽:“我没事,澈儿,进来吧。” 沈澈走了进来,脸上还残存着白日大获全胜的兴奋余韵,但看到姐姐灯下略显苍白憔悴的侧脸,那兴奋便迅速收敛,换上了真切的担忧。“姐,父亲那边……今日我们算是把他彻底得罪狠了,怕是……再无转圜余地了。” “意料之中。”顾瑾淡淡道,舀了一勺微苦的安神汤送入口中,那苦涩的味道让她混沌的头脑更清醒了几分,“从他默许母亲受尽委屈,纵容王芸熙母女在府中兴风作浪,甚至可能对母亲的死因心照不宣开始,我们与他之间,便早已只剩下这层摇摇欲坠的父女名分。今日,不过是亲手撕破了这最后一层温情脉脉的伪装而已。” 她放下汤碗,目光清亮地看向沈澈,那眼神中有告诫,更有期许,“澈儿,你要记住,在这吃人的深宅大院,乃至波谲云诡的整个京城,我们能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清晰的头脑和绝对的谨慎。所谓的亲情、怜悯,在某些时候,往往是最无用甚至最致命的东西。” 沈澈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如磐石:“我明白,姐。以后,我沈澈只信你一人,也只跟你一人。” “明白就好。”顾瑾微微颔首,将个人情绪彻底压下,思绪迅速切换到接下来的布局,“眼下情势,看似我们占了上风,实则危机四伏,有几件事需立刻着手去办,不能有丝毫耽搁。” 她语速略快,条理清晰:“第一,你明日一早就去寻府中那几位资历老、之前一直被王芸熙压制或边缘化的管事,比如负责库房的赵管事,掌管田庄旧账的钱先生。以我的名义,态度要客气但立场要坚定,让他们将府中各处关键职位的人事名册、花名履历,以及近三个月的所有账目出入明细,全部整理好,送到栖梧苑来。”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坚定:“我们要借着王芸熙倒台的这股‘势’,以雷霆之势,迅速将府中的人事任免和财政大权,梳理清楚,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是立足之本。” “好!我记下了,明天一早就去办!”沈澈立刻应下,眼神炯炯。 “第二,”顾瑾目光微凝,带着审慎,“王芸熙在府中经营十几年,树大根深,党羽绝不可能一朝清除干净。你需暗中留意,府中上下,在此事之后,谁的行为举止异常,比如突然变得沉默或过于活跃,私下里与汀兰水榭那边是否仍有隐秘接触,或者与沈婉仪的心腹丫鬟有无传递消息。若有,将人名和可疑之处悄悄记下来,暂时不必打草惊蛇,但我们必须做到心中有数,知己知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明白,我会多留个心眼,暗中观察。”沈澈郑重点头。 “第三,”顾瑾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王芸熙受了重刑,奄奄一息,却侥幸留了一条命在那阴冷的佛堂里。我们……是不是该去‘恭喜’她一下?” 沈澈眼中厉色一闪,迅速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姐,你的意思是……趁她病,要她命?永绝后患?” 顾瑾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失笑道:“想什么呢?傻澈儿。” 她眼神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王芸熙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又受了那般重的刑罚,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我们何必急在这一时,徒增杀孽,脏了自己的手?更何况,她若此时‘意外’身亡,父亲和祖母会怎么想?留着她,让她活着感受从云端跌入泥沼的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的一切烟消云散,看着她女儿的悲惨下场,有时候,比干脆利落地死了,更是一种惩罚。况且……”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她或许,还能成为钓出更大鱼的饵。” 沈澈恍然大悟,佩服地看着姐姐:“还是姐你想得周全!”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富有节奏的三声叩响,如同夜鸟归巢时啄击枝干。 是影九。 顾瑾示意小莲去开门。影九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身上带着一丝秋夜特有的凉意,行动间不带起半点风声。 “二小姐。”她躬身行礼,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无波。 “有消息?”顾瑾直接问道,她知道影九此时前来,必有要事。 “是。”影九言简意赅地回禀,“关于今日那张匿名纸条,属下追踪了送信的小乞丐。他确实只是收了几个铜钱办事,对方是个身形普通的蒙面人,无法辨认身份容貌。纸条上的笔迹,经验丰富的文书初步判断,是书写者刻意用左手书写,笔画滞涩,特征模糊,难以溯源笔迹主人。” 这个结果在顾瑾意料之中。对方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暗中示警,自然会极力隐藏自身,不留痕迹。 影九继续汇报,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另外,王府那边传来消息。王爷已加派了人手,严密监视成国公府和丽妃的长春宫的一举一动。发现今日午后,成国公夫人李氏曾递牌子入宫,在长春宫逗留了约一个时辰,具体谈话内容不详。同时,我们监视二公子宋珩的人回报,他依旧深居简出,未曾离开府邸,但其院中下人今日采买的画纸和上等墨锭,数量是平日的两倍有余,理由是二公子近日画兴颇浓,废寝忘食。” “画兴颇浓?”顾瑾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榻上的紫檀小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在这多事之秋,成国公府那位体弱多病、几乎被外界遗忘的二公子,突然如此沉迷书画?是巧合,还是某种掩饰?亦或是……一种不为人知的联络方式?她将这条信息默默记下,纳入那庞大的信息网络中,留待后续观察。 “还有,”影九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王爷让属下务必提醒二小姐,王芸熙这颗棋子的倒台,等同于断掉了某些人一条经营多年、至关重要的财路和臂膀。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必会怀恨在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新的报复手段,恐怕已经在暗中酝酿。王爷请二小姐务必万事小心,提高警惕,尤其是……日常的饮食起居,需得格外谨慎。” 顾瑾心中一凛,一股寒意悄然掠过背脊。她郑重点头:“我知道了。代我谢过殿下提醒,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影九领命,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角落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屋内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开一丝细微的噼啪声响,映照着顾瑾沉思的侧脸。 “姐,‘林中有虎,欲借风噬人’……这‘林’,会不会与成国公府有关?他们想借王芸熙倒台、沈府内乱的这股‘风’,对我们下手?”沈澈结合影九带来的消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推测,脸上忧色更重。 “你的推测很有道理,可能性极大。”顾瑾肯定了他的想法,但秀眉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更深沉的疑虑,“丽妃与成国公府确实有充分的动机,而且他们也有能力做出这等事。但是……我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站起身,在榻前缓缓踱步,月光透过窗纸,在她素白的寝衣上投下朦胧的光影。“若这纸条真是丽妃或成国公府那边与我们敌对之人所设的陷阱,意图扰乱我们的视线,或者引我们入彀,其目的为何?仅仅是为了让我们更加警惕?这似乎有些多此一举。毕竟,我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必然已经知晓,即便没有这纸条,我们也定会严加防范。” 她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澈,“反之,若这纸条是友非敌,是真正的示警。那么,送信之人是谁?他为何要帮我们?是看不惯成国公府与丽妃的所作所为?还是……这京城之中,另有一股我们尚未察觉的势力,也在关注着此事,甚至可能与成国公府存在某种矛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轻轻摇头,信息太少,如同雾里看花,难以做出准确判断。“无论是哪种情况,这‘林中有虎’都提醒我们,局势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背后的水,恐怕更深。” “澈儿,”顾瑾看向弟弟,眼神凝重,语气不容置疑,“从今日起,栖梧苑内所有入口的饮食,必须由小莲和另一个我们绝对信得过的、家世清白的丫鬟亲自经手,从食材采购、验看到烹煮、呈送,全程不得离人。所有水源也要仔细检查。院中负责洒扫、搬运等事的粗使婆子和仆役,名单你要尽快核实一遍,稍有不妥或来历不明的,立刻寻个由头调离内院,宁缺毋滥。” “是,姐!你放心,我明天就去逐一核查安排,绝不让任何隐患留在身边!”沈澈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郑重其事地保证。 顾瑾走到窗边,再次推开一条缝隙,清冷的夜风立刻涌入,吹动了她额前几缕碎发,也让她因疲惫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更加清醒。窗外月色朦胧,树影在夜风中摇曳婆娑,仿佛每一处看似平静的阴影背后,都潜藏着噬人的獠牙和未知的凶险。 王芸熙的倒台,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仿佛只是掀开了巨大冰山的一角。更庞大、更狡猾、也更强大的敌人,已经清晰地露出了他们狰狞的轮廓。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那张神秘的纸条,更是为这迷局增添了几分诡谲。 她轻轻合上窗,将寒冷的夜风和潜在的危险暂时隔绝在外。但她心中清楚,暂时的平静之下,是正在加速积聚的风暴。下一轮更加凶险的较量,或许很快就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而她,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养精蓄锐,擦亮武器,布好棋局,准备好迎接一切狂风暴雨。夜色深沉,谋断于心,真正的博弈,才刚刚进入中盘。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穿书嫡女要掀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