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与穿越之人》 第1章 第 1 章 今夜是皇帝纳妃的日子,举国都透着股喜庆劲儿——只因新妃是丞相府的独女。 谁不知道当朝丞相朝宁依是个铁面人,秉公执法到近乎不近人情。 换作旁人这般行事,早该落得个流放三千里的下场,可他偏是个例外。 皆因这位丞相府上,有足足九十九个儿子。 说起来也奇,这些儿子全是他捡来的,却个个出类拔萃,对他忠心耿耿,谁也不敢动他分毫。 故而今日大婚,朝堂上半数臣子没去皇宫道贺,反倒挤在丞相府抹眼泪。 毕竟在他们眼里,朝落云这朵被九十九个哥哥捧在手心的娇花,竟要嫁给传闻中苍老昏聩的皇帝做妾,实在叫人心疼。 丞相朝宁依膝下唯有朝落云一个亲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此时,落山宫内的光景却与宫外的悲戚截然不同。 红烛高寝殿寝殿里,少女朝落云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双杏眼弯成月牙,手里捧着个油亮亮的麻辣兔头,啃得正香。 “嘶——好辣!过瘾!” 脑海里突然炸响一个急吼吼的声音:“同学!同学!咱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开小灶的!能不能上点心?” 是系统“杨晓晓鱼丸”。 朝落云咂咂嘴,放下啃了一半的兔头,嘴角还沾着红油。 她到现在都觉得魔幻——原本还是个苦逼打工人,就因为出门时左脚先迈了步,睁眼就穿成了书里的恶毒女配。 更绝的是,刚穿越过日子过的几年就得被逼着嫁人,还是嫁给书里那个抢女主、挖墙脚的皇帝。 她低头瞅了瞅身上繁复的婚服,顺手就把手上的油往裙摆上蹭。 “打住打住!”系统的声音更急了,“您是丞相府的小姐,不是乡野丫头,能不能讲究点?” 朝落云挑眉,语气慢悠悠的:“没办法啊,农村出身,没见过世面。再说了,头回穿越,总得让我尝尝鲜吧?” 她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瞥见墙上挂着柄长剑,顿时来了兴致,踮脚一蹿就把剑摘了下来,掂量着玩。 “祖宗!”系统快抓狂了,“敌方目标快到了!赶紧上床坐好,盖好盖头!” “这么快?”朝落云手忙脚乱把剑藏到身后,捡起扔在地上的红盖头,胡乱往头上一罩,乖乖坐到床沿,双手规矩地搁在膝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付落萧走了进来。 他生着一双丹凤眼,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分明是副剑眉星目的俊朗模样,哪有半分“老头子”的影子? 他是当朝皇帝,相貌是顶尖的,脾性却不敢恭维——最是爱抢别人的心上人,仗着权势挖墙脚是家常便饭。 门被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烛火人声。 付落萧脸色不太好看。 方才听说,满朝臣子竟有大半在丞相府为这桩婚事“哭丧”。 他瞥了眼床上盖着盖头的人,若不是看在丞相府的分量,他根本懒得来这一趟。 他随意拿起桌上的葡萄,剥了皮往嘴里丢,心里憋着股气。 娶朝落云?不过是为了气气丞相府那群人。 仗着一十一个儿子个个有本事,就敢处处跟他这个皇帝作对?现在还不是把女儿送进了宫? 床那头,朝落云隔着盖头的薄纱眯眼打量。 身高够格,衣品在线,看着挺年轻……等等,她不是来给“老头子”当妃子,等着熬成太后的吗?怎么来了个年轻人? 这剧情,不对啊。 我眯着眼,望着不远处那个身影。 传闻里的皇帝老儿,此刻瞧着分明是个少年郎。 果然应了那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哪是什么垂垂老矣的模样,分明是卖家秀与买家秀的天差地别。 付落萧似是察觉到我过于炽热的目光,眉梢轻挑,从桌上捻起一颗葡萄。 清冽的果香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飘过来,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啧,有钱人的葡萄果然连香味都透着矜贵。 下一秒,那颗葡萄带着破空的轻响朝我飞来。 “朕也不是小气的人,”他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娶你,不过是想气气你那些哥哥,尤其是你那个爹。” 她接住滚落在掌心的葡萄,一时竟无语凝噎。 这人怎么回事?扔食物多没规矩。 指尖捏着微凉的果皮,我刻意放软了声音,学着那些娇弱女子的腔调:“臣妾明白,多谢圣上赏赐。” 付落萧听着这话,眸色微动。 她这副不紧不慢、拿捏着分寸的样子,的确和朝家那群点火就着的暴脾气截然相反。 朝落云忽然就无所谓了。 反正都是做任务,这人爱闹什么脾气、摆什么架子,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 她耐着性子低下头,指尖灵巧地剥着葡萄皮,莹白的指腹捏着紫黑的果皮,动作慢悠悠的。 付落萧的目光却黏在了她手上。 少女的指尖又白又嫩,剥葡萄时微微用力,指节泛出浅粉,竟看得人有些移不开眼。 朝落云剥到一半,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眼里。 红盖头虽还罩着,朦胧光影里却也能看清,对面那人的注意力全落在自己手上。 这毕竟是在他的地盘。 她犹豫了下,声音放得更轻:“圣上……是想吃我手里这颗葡萄吗?” 付落萧眉峰微蹙,像是对这问题有些不解,淡淡摇头:“朕不是。” 朝落云哦了一声,也不追问,径直将剥好的葡萄丢进嘴里。 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酸,确实好吃。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里漾出点真切的笑意。 正这时,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太监总管孙龙佳那标志性的尖细嗓音:“启禀陛下,林姑娘逃走了……” 林姑娘——也就是这本书的女主林婉婉,简直是行走的万人迷。 周遭的人个个爱她爱得发疯,恨不得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为她疯魔为她狂,甚至愿意为她一头撞碎南墙。 活是她的忠犬,死是她的鬼魄,那股子痴狂劲儿,想想都让人忍不住攥紧拳头——太好磕了啊啊啊! 她在心里疯狂尖叫,土拨鼠式的兴奋几乎要冲破喉咙。 “打住。”杨晓晓鱼丸没好气地叹了口气“你那点心思收收吧。 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任务目标清清楚楚,就是盯着这死东西,绝不能让他去搅黄男女主的关系。” 付落萧瞬间沉了脸,猛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门被他一把推开。 朝落云心头一紧,几乎是凭着本能飞奔过去,死死抵在门框上,一双杏眼睁得溜圆,不住地眨巴着,像是想用水光潋滟的样子软化他。 “圣上,您就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今日别走了好不好?要是觉得无聊,我……我把哥哥们的糗事全讲给您听?” 付落萧望着她,目光瞧着竟有几分温柔,可那温柔底下,却藏着一丝半点耐心都无的冷意。 “你挡的不是门,是你的命。” 朝落云使劲摇头,后背死死贴着门板:“圣上,就今天,别走了行不行?算我求您了,就当给我个人情……” “最后问你一次,”付落萧的声音陡然冷硬下来,“让不让?” 朝落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用力摇了摇头。 她心里其实早把自己骂了八百遍——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她真想乖乖跪下让开,可不行。 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也绝不能让这祖宗踏出这扇门半步。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骤然掐住了朝落云的脖颈,猛地将她狠狠钉在门板上。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朝落云痛苦地瞪大眼,视线里只剩下付落萧近在咫尺的脸。 她双手徒劳地拍打着他的手臂,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顺着脸颊砸在他手背上。 付落萧的目光落在她被掐得泛红的脖颈上——那样细,那样白,染上绯红后竟像上好的瓷器裂了道艳色的纹,格外刺目。 滚烫的泪珠落在手背上,他心头那股翻涌的戾气竟奇异地平息了。 不如……就这么掐死算了。 这个念头浮上来时,他掐着她脖颈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 朝落云意识模糊间,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系统!系统救命! 就在窒息感快要将她吞没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影呼啸而来。 “哐当”一声闷响,不知是谁把椅子狠狠砸在了付落萧头上。 他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了,整个人脱力般倒下来,重重压在她身上。 “我去,这死东西!” 朝落云猛地推开身上的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撑着地板爬起来,抬脚就想往付落萧脸上踹,脚到半空又停住了。 不得不承认,这死东西长得确实人模人样,可惜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想到刚才差点被掐死,朝落云火气更盛,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死变态!还想杀你姑奶奶?做梦!” 她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腕,一巴掌狠狠甩在付落萧脸上,力道大得自己手心都发麻。 “死变态!恶变态!杀千刀的变态!” 她一边骂,一边又补上几拳,像是要把刚才憋的气全撒出来。 目前[朝落云动作:“一次椅子敲人”( ﹡?o?﹡ ) 付落箫动作:掐脖子]m9( `д? )!!!! 第2章 第 2 章 正打得解气,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是个清软温润的女声:“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林婉婉。” 朝落云的手猛地顿在半空,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林婉婉?女主怎么来了? 她脑子里瞬间炸开——书上说,林婉婉是刚得知付落萧为了赌气娶了自己,觉得这事对她太不公平,一个姑娘的大好年华,不该被这种荒唐事耽误。 所以这是……来替自己抱不平的? 可眼下这情景哪里能见人! 地上的付落萧还昏着,脸上明晃晃几个巴掌印,红得刺眼。 这要是被女主看见,先不说会不会误会她虐待“皇帝小儿”。 单是让这两人照面就已经踩了任务红线——哪怕付落萧现在是昏迷的,也绝对不能和女主碰面! 朝落云手忙脚乱地扑过去,想把付落萧往桌底塞,可他个子太高,塞了半天只把自己弄得更慌。 门外的敲门声又轻轻响了两下,林婉婉的声音带着点迟疑:“里面没人吗?” “有、有!”朝落云慌忙应了一声,急得满头汗,“稍、稍等片刻,我这就来开门!”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地把付落萧拖到屏风后面,又抓起桌上的披风盖在他脸上,最后对着铜镜飞快理了理凌乱的衣领,深吸一口气——千万别露馅! 朝落云将门轻轻拉开一道缝,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往外瞧。 门外的林婉婉果然如书中描写般清丽动人,此刻正满脸担忧地望着她,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朝小姐,要是不自在,就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朝落云心里暖了一下——女主果然人美心善,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帮自己。 可惜啊,任务在身,她哪儿能走。 “谢谢你呀,漂亮姐姐。”她故意挤出个轻快的调子,眼睛弯成月牙,“我不打算走呢,这里挺好的,……挺有趣的。” 有趣个鬼!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余光瞥见屏风后露出来的衣角,暗自腹诽:里面藏着个神经病,刚才还差点掐死她,这要是算好玩,那世上就没不好玩的事了。 可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她对着林婉婉笑得更甜了些,试图把人打发走:“真的不用啦,我在这儿挺好的,姐姐不用担心我。” 林婉婉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浮起一层了然的无奈。 付落萧那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偏执又别扭,发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朝小姐,别强撑了。”她的声音像浸了月光,温柔得能化开寒冰,“我真的能送你回家。你家里人……现在怕是已经哭成泪人了。” 她说着,朝门缝里的朝落云伸出手。 天上的月光恰好倾泻在她肩头,将那身素衣染得泛着银辉,整个人美得像尊不食人间烟火的玉像,圣洁得让人不敢亵渎。 朝落云看着那只递过来的手,忽然懂了书里那些人的疯狂—— 换作是她,大概也想当个忠心耿耿的舔狗,天天跟在这位漂亮姐姐身后打转,哪怕试试百合恋也愿意啊。 可也只能想想而已。 她飞快别开眼,把那点心思压下去,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快:“真不用啦姐姐,我在这儿……还行。” 屏风后那道呼吸声还没停呢,任务也还悬在头顶。 她要是敢跟着这朵白月光走,回头系统怕是要把她直接抹杀。 朝落云犹豫再三,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慢慢从门缝里走出来,反手将门掩上,对着林婉婉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漂亮姐姐,你回吧,我是真的想留下来。” 怕她不放心,又慌忙补充:“陛下……他喝多了,已经睡下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着,她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塞进林婉婉手心。 这玉佩是那个便宜爹爹给的,她戴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送给真正值得的人。 林婉婉捏着温润的玉佩,又叹了口气,眼底的担忧未减:“那我走了。朝小姐,你自己当心些。” “嗯!”朝落云用力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叮嘱道,“姐姐回去的路上若是有人拦你,报我的名字就行!我哥哥们知道是我让你走的,定然不会为难你。” 她挥了挥手,声音轻快了些:“再见啦!” 看着林婉婉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朝落云才松了口气,转身推门进屋。 刚转过身,就对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那眼神冷沉沉的,吓得我心头一跳,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方才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又漫了上来。 “死东西,睡觉都不闭眼,想吓死谁?”我压着嗓子骂了句,又往前凑了两步,蹲在他面前,“我可告诉你,狗东西,只要本姑娘在这儿一日,你就休想靠近林婉婉半步!” 付落萧仍是死死盯着我,那目光像淬了冰,看得人发毛。 我被他看得没办法,索性伸手想去把他眼睛合上。 指尖刚触到他眼皮,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攥住了手腕。 “朕还不知道,”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我的贵妃,原来是这副模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迫自己冷静。 趁他说话的空档,反手捞过身后的椅子,想也没想就往他额头上砸去。 “咚”的一声闷响。 付落萧的身体晃了晃,攥着我手腕的力道骤然松开。 他望着我,眼底竟奇异地浮起一丝……心满意足? 随即,那双丹凤眼便缓缓闭上了,人又软倒在地。 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看着地上昏过去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受虐狂。” 杨晓晓鱼丸,一边点头哈腰附和,一边急声道:“可不是嘛!纯纯变态一个!别愣着了,赶紧找根绳子把他拴上,省得醒了又作妖!” 朝落云连连点头,目光扫过付落萧额角不断渗出的血,有点发怵:“他流这么多血,会不会死掉啊?” “安啦安啦,”杨晓晓鱼丸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有系统在,怕什么?他可是大反派,哪能这么容易死?” “也是。”朝落云这才松了口气。 她在屋里东翻西找,愣是没瞧见半根绳子。 “死丫头,接着。”杨晓晓鱼丸声音刚落,一根粗麻绳“啪嗒”掉在脚边。 朝落云翻了个白眼,捡起麻绳蹲下身,三两下就把付落萧捆了个结结实实,看着那麻花似的绳结,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瞥了眼付落萧紧抿的薄唇——长得是好看,可惜一开口就气人。 目光扫到地上那顶被自己跑丢的红盖头,她捡起来团成一团,毫不客气地按在付落萧嘴中。 做完这一切,困意猛地涌上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到床边“噗”地吹灭蜡烛,倒头就睡,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里,被捆着的人睫毛颤了颤,嘴中红盖头轻轻动了动。 第3章 第 3 章 朝落云睡得正沉,梦里全是任务完成后的好日子。 她梦见自己抱着一大盆小龙虾,左手啃着烤串右手举着奶茶,正吃得满嘴流油。 旁边还站着一排男模,各个款型都有——年上款的成熟稳重,看她的眼神像看自家小姑娘 年下款的眼睛亮晶晶,追在身后甜甜地喊“姐姐” 还有那高岭之花型的,冰山脸对着她却会悄悄递纸巾 病弱款的咳嗽着递来一颗糖,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 小太阳款的笑起来露出虎牙,浑身都是光 就连强制爱那款,此刻也只是乖乖站着,眼神里带着点委屈的占有欲…… “卧槽卧槽!” 朝落云还在梦里搂着各路美人傻笑,浑然不知现实里的自己早已被捆成了粽子,扔在床脚。 付落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扎在她脸上。 太医正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给他额头上的伤口涂药,那片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他心里憋着股无名火——这个朝落云,死到临头了还能睡得这么香,嘴角甚至挂着可疑的水渍,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太监总管孙佳龙察言观色,大气不敢出,半晌才小声试探:“圣上,这朝贵妃……该如何处置?” 付落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声音里带着寒意:“倒杯茶来。” 孙佳龙不敢多问,连忙转身倒了杯凉茶,双手捧着递过去:“陛下,您的茶。” 付落萧没接,视线仍黏在朝落云脸上。 她在梦里不知梦见了什么,忽然咂咂嘴,含糊地嘟囔了句“……帅哥……”,口水差点滴到衣襟上。 他捏着扶手的指节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茶杯带着风声砸过来,“哐当”一声落在脚边,冰凉的茶水溅了朝落云一脸。 她猛地惊醒,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抬眼就对上付落萧坐在高位上的冷笑,那眼神像在看一只挣扎的猎物。 不对! 她昨晚明明把他捆得结结实实,怎么现在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是自己?! 朝落云挣扎着动了动,手腕被麻绳勒得生疼。 更糟的是,嘴里还被塞了团布,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急得她眼睛瞪得溜圆,恶狠狠地剜着付落萧。 该死!昨晚就该给他下点安眠药,让这狗东西睡死过去才好! 付落萧看着她炸毛却动弹不得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又冷了几分,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醒了?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他起身踱过来,居高临下地踢了踢她被捆住的脚:“朝落云,你倒是说说,该怎么罚你?” 朝落云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可惜被捆得太紧,那点力道落在付落萧身上,跟挠痒似的。 他却突然低笑出声,眼底闪着近乎病态的兴味——似乎格外喜欢看她这副困兽犹斗、苦苦挣扎的模样。 下一秒,他俯身掐住她的脸,指腹用力,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寻常女子到了这地步,眼里早该盛满恐惧与哀求,可朝落云的眸子却像燃着团火,满满都是不加掩饰的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付落萧的指尖顿了顿,笑意更深了些。 朝落云被他这笑看得头皮发麻,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见过变态的,没见过这么喜欢看人炸毛的变态! 付落萧盯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极为不满。 他猛地松开捏着她脸颊的手。 朝落云立刻垂下头,刚想趁机喘口气,脖颈就又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说你害怕。”付落萧的声音带着偏执的命令,“说你害怕。” 朝落云被勒得喉咙发紧,心里只剩无语。 这死东西怕不是个傻子?没看见她嘴里还塞着布团吗?嘴巴都张不开,怎么说? 难道指望心灵感应? 她愤愤地抬起眼,瞪向付落萧,眼里明晃晃写着“你是蠢货吗”。 付落萧像是看懂了她的眼神,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情绪:“不说?” 窒息感再次袭来,朝落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可那点恐惧,早就被对付落萧的鄙夷和愤怒盖了过去。 这人怕不是脑子被椅子砸坏了? 朝落云意识渐渐模糊时,付落萧才松了手。 他这才注意到她嘴里塞着东西,随手扯出来扔在一边。 朝落云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缓了好一会儿,抬头就骂:“付落萧你个死变态!有本事杀了我!” 反正她有系统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不过是个纸片人罢了。 付落萧脸上没半分怒意,反倒慢悠悠地问:“渴不渴?怕不怕我真动了杀心,取你性命?” 朝落云愣住了,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刚才还想着怎么保命,此刻那点惧意早被怒火冲散。 她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死东西!死东西!死变态!变态变态变态……” 付落萧听着这连珠炮似的咒骂,忽然叹了口气。 抬手,“啪”的一声,狠狠甩在朝落云脸上。 他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来人,把这个贱货拖去冷宫,没朕的命令,不准给她吃喝。” 门外的太监和侍卫慌忙进来,架起还在挣扎骂人的朝落云就往外拖。 她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仍不停骂着,却被侍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反抗声。 朝落云被侍卫死死架着胳膊,一路往冷宫拖,心里的草泥马快奔成了草原。 杨晓晓鱼丸抱着袋瓜子,在脑海中摇头晃脑地看热闹:“能咋办?光天化日的,你要是真跟他们硬刚,回头又得被扣个‘妖女’的帽子,直接架火上烧了都有可能。” 往嘴里塞了颗瓜子,含糊道:“大人大大不记小人过,放宽心呗。 冷宫就冷宫,总比被掐死强,先苟住再说。” 朝落云被气得想翻白眼,可嘴巴被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余光瞥见冷宫那斑驳的朱漆大门,她心里把付落萧骂了八百遍——这死东西,等她出去了,非把他脑壳再开一次瓢不可! 付落萧看着她被拖走的背影,捏了捏发疼的额角,眼底情绪不明。 太监总管孙佳龙连忙掏出干净的手帕,双手奉上:“陛下,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 付落萧的目光还黏在朝落云被拖走的方向,接过手帕,力道极大地在手上擦着,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直到指节泛红才扔开。 “知道了。”他沉声应道,转身往殿外走, 第4章 第 4 章 朝落云被侍卫押着,脚步踉跄地停在冷宫门前。 朱漆剥落的木门半掩着,门内荒草没膝,疯长的藤蔓爬满斑驳的宫墙,。 久无人迹的院落里,积着厚厚的尘土。 侍卫们虽奉命押她来,却也不敢太怠慢——毕竟是名门出身,再说陛下付落萧那性子,时好时坏的,谁也摸不准将来会怎样。 领头的侍卫客气道:“娘娘,我等是遵陛下旨意,这就先回了。” 都是混口饭吃,何必为难彼此,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 她扬声道:“你们走吧,我恩怨分明,知道该找谁说话。” 侍卫们听了,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韩落云叹了口气。 连侍卫都知道朝家不好惹,多少给些颜面,可那个死东西倒好,直接翻了脸把她扔进这冷宫。 她盯着冷宫院子看了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院里静得可怕,只有几块白骨散落在草丛里,像是在无声地陪伴。 脑海里突然响起杨晓晓鱼丸的声音:“你瞧,这些都是你的老前辈。 说起来这冷宫还挺‘自然’,我系统圈里都说,这儿早晚温差大得很凉快。” 朝落云听得一阵无语,抬手扶住额头。 脸颊上还火辣辣地疼,想来付落萧打她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我去,这死东西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她低咒一声,又气又急,“我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变态……变态!” 朝落云叉着腰在荒院里踱来踱去,骂声就没断过。 从付落萧那刻薄寡恩的祖宗十八代,到他将来可能有的歪瓜裂枣后代,挨着个儿数落了个遍。 什么“狼心狗肺的老祖宗教出的混账种”“断子绝孙都算便宜他”,刻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骂到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身上却半点热意没有。 也是,这破冷宫,连风都是凉的,心早就凉透了,哪还热得起来? 她停下脚,狠狠踹了踹身边半枯的野草,气呼呼地叹气。 骂是骂爽了,可嗓子眼跟被砂纸磨过似的,火烧火燎的。 这鬼地方连口干净水都没有,难不成要渴死在这儿? “系统!杨晓晓鱼丸!”她赶紧在心里喊,语气都带上了点哀求,“我渴死了,你可怜可怜我呗?给口水解解渴啊!” 这系统虽说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就知道混吃等死,脑壳里不是磕瓜子就是看笑话,可架不住人家是关系户,手里宝贝多着呢。 现在也只能指望它了。 杨晓晓鱼丸在脑海里冷哼一声:“是谁前阵子还说我不务正业,现在倒想起求我了?” 朝落云无奈叹气,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她挤出点讨好的笑来:“系统大人,之前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总不能眼睁睁看我渴死在这儿吧?” 话音刚落,一杯水凭空出现在她手里,还用着精致的青花瓷杯。 朝落云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多想,捧着杯子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总算缓过口气来。 可水是解了渴,肚子里的空落落又冒了出来——吃的该怎么办?这冷宫里,总不能真让她嚼草吧? 朝落云蹲下身,扒拉着脚边的杂草。 算了,吃草就吃草吧,好在她小时候跟着奶奶在乡下待过,认得不少能吃的野菜。 蒲公英的嫩叶带着点微苦,马齿苋嚼起来黏糊糊的,荠菜倒还算清爽,还有车前草的叶子……她随手扯了几片,在衣襟上胡乱擦了擦,就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草叶的青涩味在舌尖蔓延开,比起府里精致的糕点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此刻却成了救命的东西。 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她朝家大小姐,如今竟沦落到在冷宫嚼草的地步,这笔账,非得跟付落萧算清楚不可。 折腾了一早上,总算挨到了晚上。 天上的星星亮得很,一颗一颗缀在黑绒似的天上,闪闪烁烁。 朝落云挪到冷宫门口坐下,这里总比阴森森的屋内强些,好歹能看见星星月亮,夜里也不至于太吓人。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又红又艳的嫁衣,在这荒寂的冷宫里,红得格外扎眼。 仰头望着星星,心里那股气又上来了,她对着夜空小声嘟囔:“好烦人……死东西,死东西……” 骂了两句,又没了力气,只是望着星星发呆。 嫁衣的料子虽好,却抵不住夜里的寒气,她悄悄往怀里缩了缩,把下巴搁在膝盖上。 不远处,一点灯火在夜色里摇摇晃晃,亮得格外突兀。 提着灯的少年脚步匆匆,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焦急,隔着荒草遥遥喊了一声:“云云!” 朝落云猛地抬头,顺着声音望过去。 是三哥朝宋明。 他就站在几步外,眉眼温和,还是记忆里那副温润模样,此刻却染上了几分风尘与急切。 朝落云鼻子一酸。 少女仰着脸望着,眼眶飞快地红了,原本还算整齐的红衣沾着泥土草屑。 身体受不住夜寒,正微微发着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兽。 “哥哥……”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朝宋明蹲下身,指尖轻柔地拂去她脸颊上的尘土。 “跟我走,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归家吧,后果不必想,有哥哥在不必忧心。” 朝落云伸手覆上他停在自己脸上的手,脸颊亲昵地蹭了蹭那熟悉的温度。 她轻轻摇了摇头:“三哥哥,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你先走吧。” 朝落云心里清楚,此刻跟三哥走,于朝家无益,于自己更是后患无穷。 朝宋明叹了口气,知道她性子倔,多说也无用。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油纸包,打开是块桃花糕,粉白软糯的,还带着点温热。 “先吃点垫垫,”他语气里满是心疼,“哥哥懂你,可总不能真在这门口过夜吧?” 朝落云接过桃花糕,小口小口吃着,清甜的味道稍稍压下了心里的苦涩。 她忽然眼睛一亮,抬头笑道:“三哥哥,你带皇宫的地图了吗?” 朝宋明愣了一下,随即从袖中摸出一卷绘制精细的宫图递给她:“早给你备着了。 我不能久留恐给你麻烦,这灯留给你照亮。 夜深风凉,阿妹千万顾好自己。” “三哥哥,我被打入冷宫的事,家里人怕是都知道了吗?。” 朝落云满心焦灼,尤其念及父亲的性子——付落萧虽脾气暴烈,却终究是位明君,否则以他那耿直不阿的脾性,怕是早已惹来杀身之祸。 朝宋明轻轻摇头:“此事眼下只有我知晓,不会让他们得知。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朝落云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三哥哥。”她抬眼望着他,“兄长且安心去吧,小妹今夜定会为自己寻一处比这里更好的去处。” 朝宋明凝视她片刻,终是心不在焉地移开目光,转身离去了。 一步三回头。 第5章 第 5 章 养心殿内,水汽尚未散尽。 付落萧刚沐浴完毕,只着一件月白中衣斜倚在榻上。 衣衫紧贴着肌理,将他宽肩窄腰的轮廓隐隐勾勒出来,平添几分慵懒。 一旁的太监总管孙佳龙,手里捧着个册子——正是记录林婉婉行踪的本子。 他躬着身,语气小心翼翼:“陛下,这是林姑娘的行踪记录,请陛下过目。” 付落萧眉头骤然蹙起,脸色沉了几分,不虞地接过那本册子。 指尖划过纸页,待看清上面“林婉婉已出京城”几字时,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他分明下过旨意,全城戒备搜捕林婉婉,不过一夜功夫,她竟能跑得如此之快? 仿佛一路畅通无阻,竟无一人拦阻。 是谁有这般权力,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放行?又有谁,有这样的能耐? 付落萧死死盯着册子,眸光骤然一凛——他竟忘了一个人。 那刚被打入冷宫的朝落云,怎会没有这样的手段?她朝家兄弟众多,手握的权势更是盘根错节。 尤其是这一辈里年少成名的“朝宋明”,绝非等闲之辈。 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语气淬着冰:“这朝家,朕当真是脸给多了,倒让他们忘了,这天下究竟是谁的江山!” 话音未落,册子已被他狠狠掷在地上,纸页散乱开来。 孙佳龙连忙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捡拾着。 “那陛下,林姑娘……还要追吗?”他战战兢兢地问。 付落萧猛地抬眼,目光如刀般剜向他,厉声斥道:“追!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滚!给朕滚!” 孙佳龙哪敢再多言,忙赔着笑连连点头行礼,一步□□地往后挪。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他又补了句,“陛下,安神香已经点上了,奴才先行告退。” 殿内只剩付落萧一人。 他向来不喜夜间有人近身,连门外的侍卫也都远远守着,只留一片沉寂。 窗外明月高悬,夜风悄悄溜进来,拂起他额前几缕碎发。 付落萧望着那轮月看了许久,才抬手吹灭了烛火。 榻上空阔,他却没什么睡意——这是常有的事,唯独昨夜难得睡得早些。 闭上眼,朝落云那丫头用椅子砸他的画面又冒了出来。 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烦躁,翻了个身,终是睡去。 窗外,朝落云一直蹲在暗处,直到听见殿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敢缓缓直起身。 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目光东张西望,不敢有半分松懈。 这一路全凭着地图和十二分的小心才摸到这儿,若非有系统相助,那些侍卫的飞刀怕是早成了自己的“晚饭”。 额角还沁着冷汗,她望着殿内那抹沉睡的身影,眼神复杂,嘴里却忍不住低声吐槽:“这个死东西,倒是舒坦,睡在这样的好床好褥里,怕是早忘了天高地厚。” 一想到自己方才只能蜷在门边将就,她咬了咬唇,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我却只能抱着门板挨冻……” 朝落云蹑手蹑脚地推开窗,翻身跃入,悄无声息地挪到榻边。 这榻宽阔得很,付落箫卧在其上,竟是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匀得像幅画。 她抿了抿唇,轻轻提了提裙摆,蹲身凑到他跟前,试探着推了推他的胳膊。 指尖落处,只觉一片温凉,那人却依旧沉沉的,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真睡死了?”朝落云暗自磨牙,心里的火气蹭地冒了上来,“这没良心的东西,倒睡得安稳!” 气归气,她忽然弯了弯眼,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 还好她早有准备,嫁过来时偷偷藏了些玩意儿。 念头刚落,响起几声细碎又古怪的笑。 付落箫猛地翻身,将朝落云牢牢按在身下,喉间溢出一声冷哼:“活像只偷东西的老鼠,还敢在这儿吱吱叫唤。” 他额前碎发垂落,扫在朝落云脸颊上,痒得她鼻尖发酸。 两人贴得极近,彼此身上的气息缠在一处——他衣间有淡淡的松墨香,她发间还沾着栀子花香,混着呼吸交缠,在狭小的空隙里漫开。 既已被抓了现行,朝落云索性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就骂:“你爹的死东西!死变态!智障儿童!傻逼!沙子!狗东西!死狗东西!” 一连串骂声又急又快,像淬了火的小石子,噼里啪啦全砸在付落箫脸上。 付落箫捂上她的嘴:“跑这么远就为骂我?再闹送你回冷宫。” 朝落云一怔,那地方绝不能再回去。 她忙掏出小瓶凑过去,付落箫不及反应便昏了,压在她身上。 她一把推开他,用力扇了两巴掌:“死东西!还你早上的巴掌,这是买一送二!不让你睡安稳,带你去个‘好地方’!” 方才用的“还你睡醒权”,原是种不伤身的药,只会让人陷入昏迷,却格外听话全让人全身无力。 朝落云从榻上翻身跳下,才发觉这殿宇竟如此宽敞。月光淌进来,将梁柱窗棂都镀上一层银辉,好看得紧。 只是此刻她才后知后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浓的香气,像是被人刻意泼洒过一般。 “真是服了,把人当蚊子似的熏?”她暗自嘀咕,转身在殿内寻摸起来。 可这地方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必需的陈设,竟没什么像样的物件。“ 当了皇帝还这么穷酸?”正腹诽着,她一眼瞥见桌案上放着一根发带,拿起一闻,倒带着股清雅的香。 朝落云走到付落箫身边蹲下,捏着那根发带在他腕间绕了两圈系好。 他的手腕细白,肌肤透着冷玉般的光泽。 此刻的付落箫虽陷在药劲里,却不像寻常昏迷那般狼狈。 本就生得一副丹凤眼,五官精致得像画中仙,即便双目紧闭,也难掩俊朗。 可好看又怎样?朝落云撇撇嘴,他打在自己脸上的那巴掌,疼得真切。 美色与伤害,她分得明明白白。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扬声道:“付落箫死东西,站起来。” 付落箫缓缓起身,身上只着一件中衣,却下意识地拢着衣襟,像是畏寒般。 朝落云看得直摇头,心里暗骂:“还惦记着什么女主角,我看就是猪拱白菜。” 她在殿角胡乱翻了翻,找出件披风,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无奈叹气:“弯下身,付落箫死东西。” 付落箫依言弯下腰。 朝落云踮起脚,把披风给他裹在身上,拍了拍:“平身吧,付落箫死东西。” 付落箫便直起身,披风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 朝落云攥紧拴着付落箫的发带,大咧咧推开门往外走。 她倒要看看,谁敢拦着这位“死皇帝”。 先去寻回自己的灯,她一手提着灯笼,嫌那发带在手里晃悠碍事,索性将另一端也系在自己腕间。 借着灯光展开地图,眉头微蹙,认真分辨着哪条路才是该走的方向。 费了好一番功夫,两人总算走到片荒僻地界。 这里鲜有人至,唯余一座宫殿孤零零立着,听说是前朝一位早逝妃子的旧居。 朝落云推开门,里头竟比冷宫干净些,只是空荡荡的,四处堆着杂草。 她拽着发带将付落箫拖到草堆旁,一把推了过去。 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她毫不客气地躺到付落箫身上。 睡养心殿太扎眼,这里才安全——再说了,睡在当今圣上身上,可比什么床榻都舒坦,权当是借了个“男模”当枕头。 “抱我,付落箫死东西。” 见他没反应,朝落云睁开眼,恶狠狠地剜了他一下,索性自己动手,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这样一来,心里那点莫名的慌意,倒真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