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猜我金屋藏娇》 第1章 捡到他 白榆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还是那个看不清脸的人,每次梦到他,白榆的心好像要碎掉。 再次睁眼,飞机已经平稳降落在拉萨贡嘎国际机场,舷窗外是湛蓝的天空和连绵的雪山,阳光倾泻下来,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很神圣。 白榆整理好头绪,强迫自己忘记梦,拎着行李走下飞机,深吸了一口高原空气,用手调整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 他有一头睡得凌乱的栗色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镜片后是一双琥珀色眼眸,此刻正因为高原强烈的光线微微眯起。 他深吸了一口高原空气,随手调整了一下墨镜的位置,这个动作引得旁边几个女生偷偷侧目。 作为顶流的旅行博主,这种在不同经纬度之间穿梭的生活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享受着这种自由,用镜头捕捉世界的美丽,然后将它们分享给屏幕另一端无数心怀远方的人。 他不差钱,做这个纯粹是热爱,所以他的行程永远随心所欲,说走就走,内容也从不刻意迎合流量,只拍自己真正觉得美、觉得有价值的东西。 这次他来西藏,目标明确,捕捉纳木错湖在不同光线下的极致美景,特别是星空的景象,顺便旅游散心。 他预定了纳木错湖边一家观景视角绝佳的民宿,打算住上几天,进行一场拍摄和直播。 办理好入住,放下行李,他甚至没多做休息,只是喝了杯酥油茶缓解了一下轻微的高原反应,便熟练地检查起装备:顶级的全画幅相机、长焦镜头、无人机、三脚架、还有一套轻便但功能强大的移动剪辑设备。 他的装备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但穿在他身上的却是户外冲锋衣和牛仔裤,剪裁合体,勾勒出他匀称挺拔的身材,低调却难掩质感。 下午时分,他驱车来到纳木错湖畔最佳的观景区域之一。 圣湖纳木错宛如一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念青唐古拉山脉的怀抱之中,湖水清澈透明,倒映着雪山白云,美得令人窒息。 湖边已经有一些游客,但分散得很开,并不喧闹。 白榆很快找到了心仪的角度,架好三脚架,启动无人机。 他没有立刻开启直播,而是先进行一些空镜头的拍摄。 无人机无声地升空,从上帝视角捕捉着湖光山色的壮阔。 他自己也拿着相机,不断调整参数,寻找着最完美的构图,神情专注而愉悦。 拍摄间隙,他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湖边嘻嘻哈哈地拍照。 起初他并没在意,直到看见其中一人为了追求更刺激的镜头,竟然爬上了一块有明显警示标志的湖边礁石,摆出各种危险姿势让同伴拍摄,而礁石下方就是湖水。 白榆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认出了那种石头,长期受湖水侵蚀,表面很可能已经变得湿滑不堪。 “喂!朋友!”他抬高声音喊道,“那石头不能爬!快下来,太危险了!” 那几个年轻人闻声看向他,爬在石头上的那个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没事儿!拍完这张就下来!”说完又换了个更夸张的姿势。 白榆脸色沉了下来。 他最反感的就是这种对自然缺乏敬畏、对自己和他人安全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不再多说,迅速收起相机,大步朝那边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近时,那个礁石上的年轻人大概是想跳下来,脚下一滑,果然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小心!”白榆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那人即将摔入湖水的霎那,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两人都踉跄了一下,差点一起摔倒。 那年轻人吓白了脸,惊魂未定地被同伴扶住。 “谢……谢谢……”他喘着气,这回知道后怕了。 白榆松开手,脸色不是很好,指着旁边的警示牌:“这里立牌子不是摆设!湖水温度低,下面情况复杂,摔下去不是开玩笑的!想要好看的照片没问题,但前提是保证安全。” 那几个年轻人自知理亏,连连道谢,灰溜溜地赶紧离开了湖边危险区域。 白榆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机位前,看了看时间,决定开启今天的直播。 调整好状态,他对着镜头露笑容:“哈喽家人们下午好!猜猜我现在在哪儿?没错,圣湖纳木错!看看这水,这山,这云,简直是神仙待的地方……” 直播间的观众迅速涌入,弹幕开始活跃起来。 白榆一边操控无人机展示震撼的全景,一边讲解着纳木错的地理和神话传说,以及传授自己拍摄自然风光的小技巧,语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他偶尔和弹幕互动几句,气氛很快变得热烈。 【榆哥帅炸!这风景绝了!】 【啊啊啊梦想之地!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 【榆哥这张脸真的百看不厌!】 【无人机视角太神了,好像雄鹰在飞翔!】 直播进行得很顺利,夕阳开始西沉,赋予湖面和雪山暖橙色。 白榆一边解说,一边寻找更好的地面拍摄角度,他沿着湖岸慢慢走动,镜头扫过铺满鹅卵石的沙滩。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地上一件东西吸引了。 在无数灰褐色的卵石中,有一张卡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的材质非常奇特,非纸非金属,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一种神秘的流光,表面有着繁复精美的暗纹,中央是一个类似星芒的图案。 它干净得不像被遗弃的垃圾,却又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哟,这什么?”白榆下意识地将镜头对准了它,职业病犯了,“哪位朋友掉的纪念品?这设计挺别致啊,不像景区卖的风格。” 弹幕同样也被卡牌被吸引了。 【哇!亮闪闪的!是什么?】 【好像很高级的样子?】 【捡起来看看啊主播!】 【说不定是哪个小姐姐掉的写真照(狗头)】 白榆笑了笑,本着“爱护环境,看到异物捡起来”的原则,以及自己的好奇心,他一边弯腰伸手去捡,一边对着麦克风习惯性地念叨:“爱护环境,人人有责。不管多好看,乱丢东西总是不太好,我捡起来待会儿看看能不能找到失……我靠!” 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张卡片,却没想到突生变异。 卡片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视线。 那光芒很耀眼,却不灼热,像是一个巨大的光茧,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直播间的画面瞬间变成一片雪白,只有疯狂滚动的弹幕证明信号没有中断。 【啊啊啊!我的眼睛!】 【什么情况?!太阳炸了?!】 【新型直播特效?!】 【不对啊!榆哥从来不加这种浮夸特效的!】 【是反光吗?不可能啊!】 【主播!主播你还好吗?!】 白榆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瞬间失明,只感觉到有暖流流遍全身,最后在他的左手手腕内侧剧烈一烫。 光芒来得猛烈,去得也极其突兀。 仿佛只是一瞬间,那白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夕阳的余晖重新洒落,纳木错的湖风吹拂而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榆猛地眨着眼睛,适应着恢复正常的光线,心脏狂跳。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刚才那张触感奇特的卡片已经消失不见,地面空空如也。 但他左手手腕内侧,却多了一个东西,一个淡淡北极星图案,正微微发着烫。 白榆:“……” 白榆彻底懵了,举起自己的左手腕,难以置信地翻来覆去看,又看向悬浮的摄像头,脸上满室震惊和茫然,“不是,刚才……什么鬼?你们看到了吗?就那道白光?!卡片呢?!” 弹幕已经彻底疯狂了,刷新速度快到看不清。 【看到了啊啊啊!刺眼的白光!】 【卡呢?!凭空消失了?!】 【特效吧?!肯定是特效!但这特效也太真了!】 【主播表情不像演的!卧槽!】 【魔术?新型直播魔术?】 【主播你手腕上是什么?!纹身?刚才有吗?!】 【灵异事件?!】 白榆看着弹幕和礼物特效,脑子嗡嗡作响。 他试图解释:“不是…我没加特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卡片一碰就没了,然后我手腕就…嘶…” 他揉了揉依旧发烫的印记,一种奇异感觉萦绕在他的意识里,像是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连接到了某个未知的的存在。 他甩甩头,试图把那诡异的感觉甩出去,对着镜头强自镇定地干笑两声:“咳咳,那什么…可能…可能是某种特殊的光学现象?高原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或者我有点高反,出现幻觉了?对,一定是这样!家人们,科学,要相信科学!” 然而他的解释和表情,根本安抚不了直播间沸腾的观众。 接下来的直播,白榆完全心不在焉。 他机械地展示着纳木错的日落,解说得颠三倒四,目光时不时就飘向自己左手腕那个淡淡的印记。 印记不再发烫,但确实存在,不是幻觉。 那根似有似无的精神丝线也还在,持续地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偶然。 他匆匆结束了直播,甚至顾不上和粉丝多说什么,飞快地收拾好设备,快步返回民宿。 一路上,他的心都乱糟糟的。 手腕上的印记,脑海里的异样感,还有那张离奇消失的卡片……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只想赶紧回到房间,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理清这匪夷所思的状况。 回到民宿房间,他反手锁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吁了口气。 高原的夜晚来得很快,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零星的灯火和隐约的雪山轮廓。 他抬起左手,就着光仔细审视那个北极星印记。 它颜色很淡,像是刚刚纹上去还没恢复好,线条简洁却有神秘感。 他尝试用指甲抠了抠,皮肤没有任何异样,那图案仿佛是生长在皮下的。 这到底是什么?那道白光又是什么?那张卡片……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房间中央的空气,如同水波一般荡漾起来,发出嗡鸣声。 白榆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视线之中,那里的光线开始扭曲,一个修长的人影在荡漾的波纹中,由模糊到清晰,由虚幻到凝实,慢慢地显现出来。 第2章 合作 最后一丝涟漪散去,房间重归平静,仿佛刚才空间的扭曲只是错觉。 但那个凭空出现的人影,却是真实的。 为什么会有很熟悉的感觉?白榆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不对,我也是神经病,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白榆嘲笑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拥有银白色长发,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超越了性别,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他有一双蓝色眼眸,正带着审视与不耐烦,淡淡扫视着这个现代房间,最后,定格在目瞪口呆的白榆身上。 他的目光尤其在白榆左手腕的印记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清冷悦耳却带着不耐烦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汝,便是以此等微末契约,惊扰吾沉眠,将吾缚于此等贫瘠之地之人?” 白榆的大脑被强行格式化了三秒钟,明明说的所有字他都能听懂,就是无法组成有效的文字。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银发绝色的“人”,或者说,某种超自然存在。 他正在用那双美却冷的眼睛扫视过他的房间,目光在亮着的台灯和笔记本电脑上停留了一瞬,眉头蹙得更紧,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 “低级契约”、“惊扰”、“贫瘠之地”……这几个词像弹幕一样在他空白的脑海里加粗飘过。 “不对…我…你……”白榆的舌头有点打结,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门板上,才找回一点真实感。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发干,甚至带上了戒备,仿佛下一秒就能开跑。 那银发美人——聆与,似乎对他的反应表示很不满。 他微微抬起下巴,那姿态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睥睨众生的疏离感。 “吾在问你。”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破除空间壁障的波动源自此地,与你腕上的印记同源。解释。”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白榆的左手上。 白榆一个激灵,立马明白了,猛地抬起左手,那个淡淡的北极星印记在室内光线下清晰可见。 “这个?这跟你有关?还有那张卡片……”他反应过来,“是你搞的鬼?那道白光?!” “卡片?”聆与的眼中闪过极淡的疑惑,随即化为不屑,“原是‘星枢’的载体落入了此界,被汝这毫无灵力的凡人触碰。阴差阳错,竟完成了最基础的绑定契约?” 他像是得出了荒谬且令他十分不悦的结论,语气里的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真是……麻烦。” 绑定契约?凡人?此界? 白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但他骨子里的吐槽欲,反而被逼了出来。 “等、等等!”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信息量有点大,这位神仙?妖怪?外星人朋友?我们捋一捋啊。首先,我,白榆,一个旅游博主,在湖边捡到了一张卡片,然后它咻地一下变成光没了,顺便给我盖了个章。”他指了指手腕。 “然后,你,”他看向聆与,“就从不知道哪儿,咻地一下出现在我房间里,指责我用了什么契约把你叫过来?讲点道理,我连那卡片是啥都不知道好吗?我还以为是哪个游客乱扔的垃圾!” 他一口气说完,有点喘。 聆与听着他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那双奇异瞳孔中的不耐烦似乎稍微转化成了好奇。 他对白榆激烈的反应感到些许意外。 “聒噪。”聆与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似乎觉得白榆说话太快太吵。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房间里其他东西吸引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身体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停在了床旁,对正在亮着光的床头灯产生了兴趣。 他微微歪头,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好奇地去触碰那磨砂玻璃的灯罩。 “喂!别碰……”白榆的话还没说完。 聆与的指尖已经碰到了灯罩。 或许是他指尖萦绕的未知能量干扰,只听“啪”一声轻微的电流脆响,灯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噗”地熄灭了。 白榆:“……” 聆与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看了看自己指尖,又看了看熄灭的台灯,仿佛在确认两者的关联,然后给出了结论:“脆弱。” 白榆扶额:“那是灯!需要电的!不是你这么玩的!” “电?”聆与重复了这个陌生的字眼,视线又转向了屏幕暗着的笔记本电脑。这次他没用手去碰,只是目光带着审视地扫过。 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屏保程序启动,浩瀚的星河图片开始缓慢流转。 白榆吓得差点跳起来:“这又是什么原理?!” 聆与似乎对自己搞的小把戏满意了一点,但依旧评价:“虚妄之景,徒具其形。” 白榆觉得跟这家伙完全没法沟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行,超自然事件是吧?卡牌精灵是吧?他那么多奇幻电影和小说也不是白看的,他记得只有主角才能觉醒这么充满逼格的卡牌,难不成他是主角?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两巴掌,把自己打醒,这时候还能做梦。 虽然面前的事情非常离谱,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得面对。 “OK,OK,我们先冷静一下。”白榆试图掌握主动权,虽然对方看起来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你刚才说,那什么…绑定契约?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来自哪里?那张卡片又是什么?” 聆与终于将目光从那些“脆弱”又“奇怪”的现代高科技上移开,重新落回白榆身上。 他似乎终于勉强接受了自己被一个对卡牌一无所知的“麻瓜”意外绑定的现实,而且还穿越到异世,虽然这让他非常不愉快。 “吾名,聆与。”他算是做了最低限度的自我介绍,“吾乃卡牌世界里最高序列灵之一,‘自由’卡牌,吾不属任何人,包括你。” 他的语气平淡,“至于你捡到的那所谓‘卡片’,乃吾的载体落入了此界,是你的触碰,加之吾那时在沉睡,意外引发了最低限度的灵能共鸣,完成了强制绑定。不过有意思的是,吾都不知道怎么会来你的世界,甚至吾之意识犹存。” 他顿了顿,看着白榆依旧茫然的脸,耐着性子补充了最核心的解释:“契约已成,你我之间便建立了初步联系。吾需借此联系定位并暂存于此界,直至能量恢复,或寻得归返之法。” 白榆花了足足三分钟来消化这段话里的巨大信息量。 卡牌世界?最高序列?灵?能量恢复?归返? 明明每个词都是中国字,但每一个词都冲击着他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唯物主义科学观。 所以,他不是捡了张垃圾,他是捡了个祖宗回来? 一个来自异世界,力量强大,但似乎对现代文明一窍不通,并且非常不高兴被困在这里的超级SSR卡牌之灵? 言下之意,他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不短的时间,而且对现状非常不满意。 白榆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向无语,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吐槽之魂终究还是压过了恐惧:“所以,我这是捡了个祖宗回来?还得负责给你充电和找回家的路?大哥,我就是个拍视频的,不是哆啦A梦啊!” 聆与虽然不太理解“充电”、“哆啦A梦”这些词汇的具体含义,但白榆话里的嫌弃和麻烦的意思他听懂了。这让他很不悦。 “注意你的言辞,凡人。”聆与的声音冷了几分,周身似乎有能量波动,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若非此界法则压制与契约限制……”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白榆立刻怂了:“好好好,我的错!聆与大人!您息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爷脾气不好,实力成谜,顺毛捋可能还能多活几天。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聆与,发现对方在放出那微微波动后,眉宇间似乎掠过一丝疲惫,虽然很快消失,但那容颜似乎比刚才更透明了一点。 难道维持存在需要消耗能量?白榆心里暗暗猜测。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条天气预报的推送:明日纳木错区域有突发性大风降雪天气,不建议户外活动。 白榆心里一沉。 他明天计划去拍摄纳木错的星空和日出,这种天气根本什么都拍不到。 行程又要被打乱了?他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啧,这鬼天气。明天看来是拍不成星空了,真可惜,本来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这句无心的抱怨刚落,左手腕的印记却突然微微发热。 紧接着,一段并非来自他自身记忆的信息猛地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高空俯瞰的视角,精准地呈现出一片位于背风坡的区域,甚至清晰地标注出了哪段时间云层会短暂散开,露出一小片可供拍摄的夜空,以及大风雪何时会减弱,日出时分可能出现的短暂霞光概率。 信息精确到比天气预报里的准,也比卫星的准,就好像开挂了。 白榆彻底愣住了,拿着手机僵在原地。 这……这是……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他猛地意识到,这恐怕就是聆与所说的“绑定契约”带来的东西? 或者说,是聆与的能力?这位“自由”卡牌之灵,能细致到洞察和感知自然环境的变化和脉络? 这能力简直是为他这种户外风光博主量身定做的顶级外挂!太六了!我终于有挂了! 巨大的惊喜冲散了之前的沮丧和无奈。 他立刻根据脑海中的信息,重新规划了明天的方案:先去那个背风区等待云隙,拍摄星空,然后在日出前赶到另一处视野开阔又相对安全的地点,捕捉可能出现的霞光。 他兴奋地看向聆与刚才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开口道:“大佬?聆与大人?刚才是你……?” 短暂的沉寂后,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懒洋洋地反馈回来:“此地方圆百里之风雪云雾,皆在吾感知之下。莫要再为这等琐事扰吾清静。” 意念断断续续,说完就又沉寂下去,仿佛只是被打扰后随手丢给他一份天气预报。 白榆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合作!这必须得合作啊! 他对着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又可靠:“那个……聆与大人?你看,你需要能量恢复,对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弄,但我会想办法!而我对这里很熟,你需要什么信息或者…呃‘充电’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找!作为交换,你能不能偶尔帮我看看天气还有指指路?这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对吧?对我们俩都有好处!”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高原的风声。 就在白榆以为对方根本不屑于搭理他时,那根丝线轻微波动了一下,传递来勉强算是“可以考虑”的意念。 白榆心中一喜,有门儿! “太好了!那合作愉快?”他试着说道,“明天早上,如果我需要确认天气和路线,就在心里叫你?” 没有明确的回应,但那丝链接保持着既不积极也不排斥的平稳状态。 白榆知道,这大概就是这位高傲的卡牌之灵默认的方式了。 这一晚,白榆依旧没怎么睡好,但心情却从之前的懵逼和焦虑,转变成了带着些许兴奋和期待。 他觉得捡到的不仅仅是个麻烦,更是未知的宝藏。 今晚他没有梦到那个人,只有对明天拍摄的开心和期待。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白榆就根据聆与昨晚的“提示”,全副武装地出发了。 高原的寒风凛冽,他缩了缩脖子,在心里不确定地呼唤:“聆与大人?您醒着吗?那个云层大概什么时候会散开?我现在这个位置对吗?” 等待了几秒,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时,一段清晰的,关于当前位置风速、云层厚度变化预测、以及最佳等待时机的信息流,注入他的脑海。 甚至还包括了一个小小的修正建议:向他左侧移动约十米,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可以更好地抵御寒风。 白榆依言挪了过去,果然感觉风小了很多。 他架好相机,在寒风中耐心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快要被冻僵的时候,脑海中的倒计时开始归零。 头顶厚重云层的一角,竟真的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露出夜空。 “就是现在!”白榆激动得心脏狂跳,立刻按下快门,捕捉下这绝美而短暂的奇景。 拍摄间隙,他忍不住在心里真诚地道谢:“太神了!谢谢大佬!” 精神链接那头,像是哼了一声,又像是某种被满足了虚荣心的懒洋洋的回应。 依靠着聆与精准无比的“环境洞察”能力,白榆这一天的拍摄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不仅拍到了难得的星空,还在日出时分幸运地捕捉到了风雪间隙那惊鸿一瞥的朝霞,收获了大量绝佳素材。 作为回报,白榆尝试了各种方法给聆与充电。 他发现聆与似乎能汲取一些高品质能量物品中的精华,虽然聆与对此依旧表示嫌弃:“稀薄……劣等……” 两人的交流依旧不多,且大部分通过意念完成,充满了各种误解和鸡同鸭讲,但也在这种磕磕绊绊中,建立起一种古怪而脆弱的合作关系。 白榆发现,这位大佬虽然脾气坏、嘴巴毒、要求高,但似乎并不算真正的邪恶,甚至在他专注拍摄时,偶尔会感受到他欣赏景色的愉悦。 傍晚,白榆回到民宿,整理着今天丰硕的拍摄成果,心情大好。他拿出一块最高浓度的黑巧克力,放在茶几上:“大佬,今日份充电宝,虽然您可能看不上,聊表心意。” 巧克力很快化为灰烬。链接那头传来勉为其难接受的意念。 白榆笑了笑,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剪辑视频。 他习惯性地将今天拍到的最震撼的一段星空延时视频拖到预览窗口,惊叹道:“哇塞,今天这个星空绝了,这段延时一定能当镇片之宝。” 就在这时,他身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空气轻微波动了一下。 聆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但那双像极了星星的眼眸,却带着好奇,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此等星辰轨迹之幻象,便是汝今日耗费如此心力所追逐之物?” 第3章 打脸 白榆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聆与不知何时又显形了,正飘在他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 “下次出现打个招呼,不然会吓死我。不过你说的追逐?算是吧。”白榆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满足感,“记录和分享这些美景,就是我的工作,也是我喜欢做的事。你不觉得这很美吗?” 聆与没有立刻回答,睫毛微垂,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的景色。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星骸余晖,恒久不变之景,于吾而言,司空见惯。” 他微微偏头,看向白榆,那眼眸里带着探究,“汝之喜悦,源于将此短暂捕捉?” “短暂?”白榆挑眉,随即笑了,“对于你们这些动辄活个千八百年的,存在来说,可能是短暂的。但对于我们凡人,能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看到,甚至很多年后自己回看,都能重新感受到这一刻的震撼,这就很有意义了。” 他指了指屏幕,“而且,今天要不是你,我根本拍不到这个。谢了。” 聆与身形又开始缓缓变淡,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明日若需观测,勿再迟延扰吾。”随即消失在空气中。 白榆对着空荡荡的身后笑了笑,这家伙,死傲娇,明明帮了忙,还非要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接下来的两天,白榆和聆与之间这种古怪的合作模式逐渐稳定下来。 白榆负责规划行程,并提供能量补给,聆与则在他需要时提供精准到变态的环境洞察信息。 白榆的拍摄效率和质量直线上升,收获了大量平时难以企及的绝佳素材,直播间的人气也持续高涨,粉丝们纷纷惊叹他仿佛开了“天眼”,总能找到最刁钻的角度和最完美的时机。 这天下午,白榆带着满载的收获,准备离开纳木错,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林芝,拍摄桃花沟的春景。 他在景区停车场整理装备时,一个略带夸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白大博主吗?这么巧,你也在这儿拍片?” 白榆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某知名户外品牌最新款、浑身挂满各种亮骚配件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人叫赵成,在旅游摄影圈子里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博主,以装备党和技术流自居,但风格比较浮夸,喜欢用堆砌设备和后期特效来制造大片,和白榆这种追求自然真实的风格不太对付。 两人在一些行业活动上见过几次,算不上朋友。 “赵哥,巧啊。”白榆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赵成走近,目光扫过白榆那看似普通实则顶级的装备,又看了看他相机屏幕上还没来得及关掉的几张纳木错星空和朝霞的照片,眼中闪过嫉妒。 随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可以啊白榆,这几张片子拍得不错嘛!这星空,这霞光,时机抓得挺准。最近是不是找了什么高人指点,或者用了什么新出的AI预测软件了?听说现在有些软件能算云图和星轨,准得很。”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语气里的试探和那点阴阳怪气,白榆听得明明白白。 意思就是怀疑他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走了什么捷径。 白榆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赵哥说笑了,运气好而已。主要还是得靠蹲守和经验。” “经验?”赵成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背上那台价格抵得上一辆小车的旗舰相机。 “经验固然重要,但现在这时代,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嘛。像我们这种专业搞创作的,就得敢于尝试新东西。你看我这次,带了好几套最新的滤镜和无人机配件,准备在桃花沟大干一场。到时候肯定能出爆款!” 他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自己的装备和“技术流”,隐隐有压白榆一头的意思。 他身边的两个助理也配合地露出崇拜的表情。 白榆懒得跟他争辩,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拉上了摄影包的拉链。 赵成却以为白榆是露怯了,更加得意,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用一种“我懂你”的语气说:“小白啊,跟哥说实话,是不是真用了什么好用的预测工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分享一下呗?价格好商量。” 白榆这下是真被逗笑了。 他直起身,看着赵成,眼神里带着点玩味:“赵哥,真没什么工具。可能就是我跟这地方的天气比较有缘?” 这话在赵成听来,简直就是敷衍加挑衅。 他脸色微微沉了沉,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只是语气淡了些:“行,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不过小白啊,不是哥说你,搞我们这行,光靠玄乎的缘分可不行,还得脚踏实地,靠硬实力和硬装备。桃花沟见吧,到时候看看谁的片子更受欢迎。”说完,带着助理转身走了,那背影都透着股倨傲。 白榆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硬实力?他现在的外挂可比什么硬实力硬核多了。 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在心里想道:“听见没?有人说我靠玄学呢。” 精神链接那头传来波动,像是嗤笑,又像是不屑,按白榆对他的了解就是他不屑理这种人。 “聒噪之蝼蚁,何须理会。” 白榆乐了:“嘿,你倒是看得开。不过桃花沟那边,你也能看吧?” 聆与:“嗯。” “那就行。”白榆心情愉悦地踩下油门,哼了几声歌词,“到时候,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缘分和实力。” 几天后,林芝桃花沟。 山谷中野生桃树绵延成片,粉白的花朵在雪山和碧蓝天空的映衬下,如梦似幻。 这里同样是摄影爱好者和游客的天堂,人流比纳木错多了不少。 白榆和赵成几乎是前后脚到达了最佳拍摄区域之一。 赵成果然阵仗很大,长枪短炮架了好几台,无人机也升空了,两个助理忙前忙后。 白榆则依旧是那副轻装简行的样子,只带了主力机和一架无人机,看起来十分单薄,很好“打”的样子。 赵成看到白榆,隔着老远就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是拍桃花的好天气。但无论是白榆还是赵成,目标都是拍摄桃花与远处雪山同框的经典画面,这就需要恰到好处的光线,尤其是清晨或傍晚的柔和光线。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情况却有些出乎赵成的预料。 第一天清晨,赵成早早选好机位,严阵以待,结果天边云层过厚,期待的日照金山效果大打折扣。 而白榆,却似乎提前预知了一般,选择了一个相对侧光的角度,反而拍出了桃花在朦胧晨光中若隐若现的柔美意境,直播效果极佳。 第二天傍晚,赵成吸取教训,换了个地方蹲守落日熔金。 结果太阳刚落下去,一片不识趣的乌云就飘了过来,把晚霞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气得直跺脚。 而另一边,白榆的直播间里,粉丝们却在惊叹他镜头中那最后一缕恰好打在桃花瓣上的金色光芒,仿佛神迹。 赵成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一次是运气,两次还能是运气? 他偷偷观察白榆,发现对方总是气定神闲,似乎永远能在复杂多变的高原天气里,找到那一线最佳的光影。 他的选址也往往很刁钻,看似不起眼,拍出来的角度却总是别具一格。 “他肯定有问题!”赵成私下里对助理咬牙切齿,“绝对是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高级预测工具!或者请了超级厉害的气象顾问!” 助理小声说:“赵哥,我打听过了,白榆一直都是一个人行动,没见有什么顾问。而且那种精准到几分钟的预测,现在什么工具也做不到啊……” 赵成脸色难看,他想起白榆之前说的缘分,心里更是堵得慌。 第三天,据说出现彩虹概率很高的是在雨后清晨。 很多摄影师都涌向了几个公认的拍摄彩虹的经典机位,赵成也不例外,带着设备早早霸占了一个好位置。 白榆却慢悠悠的,似乎并不着急。他在心里问道:“聆与,今天那个位置真的有彩虹?” “嗯。”聆与的回应依旧简洁,“然,非彼处。” “那在哪里?” 一段清晰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标注出了一个地点。 那是一片地势稍低、溪流蜿蜒的桃林深处,并非大家扎堆的地方。 白榆毫不犹豫,扛起设备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赵成看到白榆离开主流机位,往偏僻处钻,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讥讽的笑容:“哗众取宠!那边地形低,视野根本不行,能拍出什么?看来他之前真是运气好,这下要原形毕露了。” 他信心满满地守在自己的“宝地”上,等待着彩虹的降临。 果然,不久后,天边隐隐出现了彩虹的雏形。 赵成和周围的其他摄影师一阵激动,纷纷调整相机参数。 然而,那彩虹只是昙花一现,颜色很淡,而且角度似乎偏低,在他们这个位置拍出来,总感觉差了点意思,和桃花的结合也不够完美。 赵成拍了几张,看着屏幕上的成片,眉头紧锁,很不满意。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白榆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锅了! 【还得是我白哥!绝了!!!】 【再也不骂博主了,真的好美啊!】 【这彩虹,这角度,还有谁!】 【榆哥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彩虹正好架在桃花林和雪山之间!】 【啊啊啊美哭了!这绝对是今年桃花沟最佳!】 【服了服了,榆哥你是天气预报成精了吧?!】 赵成心里咯噔一下。 画面中,一道色彩和弧度完美的彩虹,如同仙桥般,一端落在雪山山脊,另一端恰好隐入那片溪畔桃林之中。 粉白的桃花在彩虹的映衬下,仿佛被染上了色彩,溪流倒映着这一切,构图、光影、色彩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而白榆,正站在一个巧妙的角度,从容地操控着无人机和相机,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 那个位置正是他刚才嗤之以鼻的“偏僻角落”。 赵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他周围的摄影师们也看到了白榆直播间的盛况,纷纷投来惊讶和羡慕的目光,还有人小声议论:“白榆这运气也太逆天了!”“这哪是运气,这分明是实力啊!”“他到底怎么预判到的?” 赵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之前所有的炫耀、质疑和阴阳怪气,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自己脸上。 他引以为傲的装备和技术,在对方这种近乎到未卜先知的能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再也待不下去,灰溜溜地收拾设备,在助理尴尬的目光中,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白榆并不知道赵成的心理活动,他正沉浸在拍摄这绝美景色的兴奋中。 直到完美收工,他才松了口气,在心里真诚地对聆与说:“太牛了!今天这波,完美!” 精神链接那头,这次传来的不再是懒洋洋的哼声,而是带着些许愉悦和认可的意念波动。 “此景尚可。” 白榆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得,能得到这位挑剔大佬一句“尚可”的评价,可比打脸赵成那种人爽多了。 他看着眼前依旧绚丽的彩虹和桃花,感受着脑海里那根稳定存在的链接。 忽然觉得,这次意外的绑定,或许是他旅行博主生涯中,最棒的一次“邂逅”。 而且他有种直觉,跟着聆与,可以寻找到他梦中的那个人。 第4章 傲娇鬼 彩虹渐渐消散在雪山背后,如同一个短暂的梦,梦幻却又绚丽。 白榆收起设备,指尖还残留着按下快门时的微颤。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望着那片被彩虹眷顾过的桃林。 溪水潺潺,花瓣偶尔飘落,在清澈的水面上打着旋儿。 “看够了吗?”聆与清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很明显的慵懒。 白榆笑了笑,在心里回道:“没看够。这样的景致,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他深吸一口带着桃香的清冽气息的空气,感觉胸腔里那股因赵成而起的些许浊气彻底消散了。 “走吧,换个地方。听说前面有一段山谷,地势更高,能看到桃花、雪山,还有蜿蜒的公路同框。” 他背起装备,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 脚步轻快,心情是连日来少有的很纯粹的愉悦。 不仅因为拍到了绝佳的画面,更因为聆与那句“尚可”。 这位大佬的认可,可比直播间千万点赞来得珍贵,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位大佬就是傲娇鬼一个。 越往上走,游人越少。 高原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将他的栗色短发镀上一层浅金,额角渗出细小的汗珠,他随手抹去,调整了一下呼吸。 坡度渐陡,他专注于脚下的路,偶尔伸手扶一下旁边的岩石或者停下休一下。 聆与没有再出声,但白榆能感觉到那根精神链接平稳地存在着,像一条无形的安全绳。 就好像下一秒他出事,聆与就会出现拉住他。 他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清新些,风吹在脸上也格外柔和,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为他拂去尘埃与疲惫。 这大概是聆与无声的帮助,傲娇鬼就是这样,不说出来却暗暗帮助他。 终于爬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眼前豁然开朗。 脚下是深深的山谷,大片大片的野生桃林如同粉白色的云霞,铺陈在墨绿色的林带与赭红色的土地之间。 远处,连绵的雪峰如同沉默的巨人,头顶着湛蓝的天穹和流云。 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如同银灰色的丝带,穿梭在桃花与雪山构成的巨幅画卷之中。 “哇哦……”白榆忍不住发出惊叹,迅速架好三脚架。 这个角度比他预想的还要震撼。 他没有立刻开始拍摄,而是先找了个平坦的石头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水壶喝了几口,又拿出一块压缩饼干慢慢啃着。 他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平复下来,也让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好好消化这片天地壮阔的美。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驱散了高处的寒意。 微风拂过,带来桃花的淡香和雪山的凛冽。 四周极其安静,只有风掠过山谷的呜咽,和偶尔不知名鸟儿的清脆鸣叫。 白榆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那些关于梦境的烦扰,关于绑定的困惑,关于人际的琐碎,似乎都被这浩大的自然景观洗涤、净化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拿起相机,独自踏上旅途的初衷。 不是为了流量,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仅仅是因为被这个世界的美所震撼,想要记录,想要分享。 而此刻,这种感觉又无比清晰地回来了。 “有时候觉得,能这样自由地行走,看到这些风景,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他无意识地低声喃喃,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那个存在于他意识中的伙伴听。 意料之外地,精神链接波动了一下,聆与的声音响起:“自由……行走?” 他似乎对这个词组合在一起感到有些新奇。 “对啊,”白榆睁开眼,望着远处盘旋的山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停留就停留,用眼睛看,用脚步丈量,用相机记录。不受束缚,这就是我的自由。” 聆与沉默了片刻。 对于他这样生来便拥有强大力量、某种程度上本身就是“自由”化身的卡牌之灵而言,白榆所描述的这种属于凡人的、需要依靠双脚和交通工具才能实现的“自由”,显得既渺小,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汝之自由,依赖于外物,受限于此身,何其脆弱。”他最终评价道,语气却并非嘲讽,而是一种陈述。 白榆不以为然地笑笑:“脆弱是脆弱,但真实啊。而且,正因为知道生命和自由都有限,才会更珍惜看到的每一处风景,遇到的每一段经历,不是吗?”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补充,“不像你们,活得太久,可能看什么都觉得司空见惯了。” “司空见惯吗……”聆与重复了一遍,他的意识似乎飘远了一些,不再回应。 白榆也不在意,休息够了,便起身开始工作。 他换上了长焦镜头,捕捉公路车辆行驶在花海与雪山间的动态瞬间。 他又不满足于这些景色,又升起无人机,从高空俯瞰这色彩交织的磅礴画卷。 他拍得很投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会因为抓到一个绝佳的光影瞬间而露出孩子气的兴奋笑容。 在他专注拍摄的时候,并未察觉到,那根精神链接偶尔会传递来类似于“欣赏”或者“认可”的情绪波动。 聆与虽然不再说话,但他的“目光”,似乎一直透过白榆的感官,安静地落在这片风景上,他在试图理解白榆口中的自由行走。 日落时分,夕阳将雪山之巅染成瑰丽的玫瑰金色,与下方粉嫩的桃花形成了冷暖对比的极致美感。 白榆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十几分钟,疯狂按动快门,直到最后一缕光芒隐没在山后。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山谷中气温骤降。 白榆心满意足地收拾好所有装备,打开头灯,准备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尤其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 白榆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石,借助头灯的光芒辨认路径。 “左前方三米,石块松动。”聆与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清晰而冷静。 白榆脚步一顿,依言避开。 果然,他刚才差点踩上去的那块石头随着他的动作滚落下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谢了。”白榆松了口气。 接下来,聆与时不时会给出类似的提示。 “右侧可行”、“注意湿滑苔藓”、“前方有沟壑,绕行”。 他的指引精准无比,让白榆下山的速度快了不少,也安全了许多。 白榆心里暖暖的,这家伙,嘴上不说,其实还是挺靠谱的。 回到客栈,已是繁星满天。白榆累得几乎散架,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先是将今天拍到的所有素材备份好,然后才瘫倒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饿了吗?今天想‘吃’点什么?”他有气无力地在心里问。 虽然聆与汲取能量似乎并不频繁,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每天问一句。 “……无需。”聆与的回应有些模糊,带着倦意。 今天似乎为了帮他指引下山的路,消耗了些许能量。 白榆想起自己包里还有几块带来的高能量巧克力,挣扎着爬起来,翻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放着,你需要自取。” 巧克力没有立刻化为灰烬,聆与似乎陷入了沉睡,或者是在缓慢地自行恢复。 白榆也不打扰他,自己去简单洗漱后,重新躺回床上。 他打开手机,翻看今天拍摄的照片。 一张张划过,桃花谷的明媚,彩虹桥的绚烂,盘山公路的壮丽,日照金山的辉煌,独属于西藏的美景。 每一张都凝聚着他的汗水和对完美的追求,也离不开聆与那开了挂的协助。 他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绝美风景,又想起下山时那精准的指引,心里琢磨着这“合作”倒是越来越顺手了。 这感觉不赖,有个超级外挂傍身,干活效率翻倍,路上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毒舌,但总归就是比一个人旅游好。 窗外,林芝的夜空清澈,银河低垂。 白榆打了个哈欠,不再多想,翻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白榆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暖洋洋的,晒得人不想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昨天的疲惫消散了大半。 今天就给自己放个假,去好好欣赏一下西藏的美景和习俗,也不能白来一趟。白榆已经决定好自己的计划了。 今天没有拍摄任务,他打算随心所欲地在附近转转,感受一下林芝慢节奏的生活。 洗漱完毕,他背着轻便的相机包出了门。 没开直播,纯粹是给自己放假。 林芝的清晨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 他沿着客栈外的青石板路慢悠悠地走着,路边是藏式民居,偶尔有穿着传统服饰的当地人经过,对他投来友善的目光。 他随意地拍着街景,捕捉墙角打盹的猫咪,还有集市上色彩鲜艳的水果和手工艺品。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走到哪儿算哪儿。这种漫无目的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放松。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闲逛。”他在心里随口说了一句,像是习惯性的报备。 精神链接那头传来波动,算是回应。 聆与今天似乎依旧在休息,或者对这种白榆无聊的日常不感兴趣。 白榆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逛着。 他看到一家飘着浓郁酥油茶香的小店,便走进去,点了一壶茶和几个包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接下来的行程,是去波密看看冰川,还是去然乌湖拍倒影?反正有聆与在,去哪儿都方便。 第5章 换装游戏 吃完早餐,白榆付钱时,看着老板找零的纸币上印着的壮丽山河图案,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坏主意。 他慢悠悠地晃到当地一个热闹的集市。 这里不像大城市的商场,充满了生活气息,西藏是一个接近神的地方。 摊位上摆着各种带有浓郁民族风情的服饰、挂件、毛皮,空气里混杂着香料、酥油和阳光曝晒后织物的味道。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白榆在一个卖传统藏袍和现代改良服饰的店前停下。 他拿起一件质地柔软,颜色是天空与雪山过渡色的蓝白渐变冲锋衣,又看了看旁边一件绣着精致祥云纹路的羊绒披肩,心里盘算着实行坏主意。 开始实施计划,“闪耀聆与”,长这么好看,就该好好打扮。 白榆想到这个计划就忍不住想笑。 “喂,聆与,”他在意识里呼叫,带着点试探,“你说,你要是显形出来,穿我们这儿的衣服,会是什么样?” 精神链接那头沉默着,似乎对这个无聊的问题不屑一顾。 白榆却不气馁,越挫越勇,反而更来劲了。 他想象了一下聆与那头银白长发配上现代服饰的样子,肯定很炸裂。 “老是那一身古风袍子,虽然挺好看,但入乡随俗嘛,要不要试试新鲜的?我看这件蓝色的就不错,跟你眼睛颜色挺配。”他拿起那件蓝白冲锋衣,在脑海里勾勒着聆与穿上后的样子。 “……凡俗织物,于吾无益。”聆与终于回应,语气冷淡,但白榆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细微的波动。 白榆就知道,聆与这个傲娇鬼,喜欢又说不喜欢,看我这一招。 “谁说有益了?就是穿着玩儿,体验一下。”白榆循循善诱,“你看,你老说我们这界贫瘠,那也得深入了解才知道到底哪里贫瘠,哪里……嗯,也许没那么贫瘠?衣服也是文化的一部分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真的开始认真挑选起来。考虑到聆与那清冷孤高的气质,太花哨的肯定不行,最终他挑中了一件剪裁利落的深灰色立领薄外套,材质特殊,带着暗纹,低调却不失质感,又拿了一条触感极佳的纯白色羊绒围巾。 “就这两件吧,老板,包起来。”他爽快地付了钱,完全没在意价格。 反正他不差这点钱,就当是给合作伙伴添置点行头,虽然对方大概率不会穿。 提着购物袋走出集市,阳光正好。 白榆看到路边有几个藏族小孩在玩踢毽子,嘴里喊着藏语计数,笑声清脆。 他心中一动,找了个长椅坐下,假装晒太阳,实则是在心里对聆与说: “听见没?他们在用藏语数数呢。一、二、三……”他试着模仿刚才听到的发音,有点笨拙地念出来,“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跟普通话完全不一样。” 聆与没有立刻回应。 白榆也不急,自顾自地又重复了几遍那几个简单的数字发音,然后开始循循善诱:“谢谢是‘突及其’,你好是‘贡康桑’……怎么样,要不要学两句?万一哪天你想跟本地人交流呢?总不能老让我当翻译吧?”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提议。 他总觉得,让聆与更多地接触和了解这个世界,或许能缓解他那莫名其妙的嫌弃,也能让他们之间的相处更自然些。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白榆以为聆与又屏蔽了他的碎碎念时,聆与终于轻声地模仿着他刚才的发音,断断续续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突……其……及?” 白榆愣住了,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心里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就好像教会了一只高傲的猫咪握手。 “对对对!‘突及其’!发音很准嘛!”他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虽然对方可能并不需要,“再来一遍?‘贡康桑’?” 这一次,聆与的沉默更久了些。 但白榆相信,聆与会再次张口,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 终于,那个清冷的意识再次尝试,比上次流畅了一丝丝:“贡……康桑。” “漂亮!”白榆在心里打了个响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看不出来啊,大佬你学习能力挺强!看来我们这界的语言也没那么难嘛。” 他趁热打铁,又教了几个简单的词汇,比如“水”、“天空”、“漂亮”。 聆与学得很慢,每个词都要反复确认发音,显得异常谨慎,甚至有些笨拙,但这与他平日展现出的全知全能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白榆觉得有点可爱。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白榆自己摁了回去。 可爱?用这个词形容那位动不动就释放冷气的大佬? 他怕是活腻了,还是保命要紧,快停止想法啊,白榆!白榆在心里疯狂扇自己,想把这个想法扇没。 但教语言这件事,似乎意外地打开了某种局面。 接下来的半天,白榆像个耐心的老师,走到哪儿教到哪儿,白榆对此乐此不彼。 看到雪山,就教雪山的藏语;看到牦牛,就教牦牛;甚至连喝甜茶时,都不忘教好喝怎么说。 聆与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但偶尔会在他重复几遍后,生涩地跟读一次。 他的学习过程毫无规律可言,有时能找到技巧读一下,找不到却如同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一样发音不标准。 白榆也不强求,全当是自娱自乐,顺便嗯,培养一下合作伙伴的语感,毕竟聆与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要跟着他到处旅游,总有一天会自己出来玩的。 傍晚时分,白榆回到客栈。 他把今天买的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挂进衣柜里,就挂在自己的衣服旁边。那深灰的外套和白色的围巾,在一片户外装备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衣服给你放这儿了,随便你处置。”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夜里,白榆睡得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房间里有能量波动。 他困得睁不开眼,只当是聆与在“充电”或者活动,翻个身又睡熟了。 第二天清晨,白榆被窗外鸟鸣吵醒。他揉着眼睛坐起身,习惯性地先看向衣柜——那两件衣服还好好地挂着,纹丝不动。 他耸耸肩,并不意外。要是那位大佬真肯穿,那才叫见鬼了。 洗漱完毕,他准备出门继续他的林芝探索。 当他打开房门,目光无意间扫过门边的穿衣镜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镜子里,除了他自己略显凌乱的身影外,在他侧后方的虚空处,似乎闪过一个模糊的轮廓——银发,深灰色立领外套,纯白围巾松松地搭着。 那惊鸿一瞥的搭配,竟意外地契合某人的气质。 白榆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镜子里只有他自己,还有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是没睡醒眼花了?还是…… 他摸了摸下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懂了,傲娇鬼这是怕被发现用闪现了。 “啧,口是心非的家伙。”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心情没由来地变得很好。 他背起包,吹着口哨出了门。 高原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他感觉到脑海中的那根链接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和稳定。 白榆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走在林芝的街道上。 阳光正好,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心情颇佳,不仅仅因为天气,更因为早上那惊鸿一瞥的“镜中影像”。 虽然聆与依旧没有显形,也没有任何表示,但白榆就是有种直觉——那家伙,绝对偷偷试了那件衣服!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连带着看路边那只对他爱答不理的流浪猫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今天去哪儿好呢?”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意识里的那位伙伴说话,“找个地方发呆?还是再去河边逛逛?” 精神链接那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但白榆能感觉到,那根“线”并非沉睡,而是处于“待机观察”的状态。 这家伙,肯定在听着呢,只是不想回答。 聆与确实在“听”。 他无法理解白榆为何能因为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一件凡俗的衣物,几个粗陋的发音,而显得如此愉悦。 这种情绪透过链接传递过来,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温度,让他有些不适,却又并非全然讨厌的温度。 他存在于白榆的意识角落,如同一个沉默的观测者。 白榆看到的天空,他也能“看”到其下流动的能量脉络;白榆听到的市井喧嚣,他也能“听”到其中蕴含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微弱生命律动。 自由……行走……吗? 白榆昨日的话语,依旧在他意识中留有回响。 他见过星辰生灭,跨越过时空壁垒,拥有着近乎永恒的生命和强大的力量。 可“自由”于他,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状态,一种无需言说、也无需刻意追寻的本能。 他从未想过,这种状态对于眼前这个需要依靠外物才能移动的凡人而言,竟是一种需要去“实现”和“珍惜”的东西。 脆弱却又真实。 但是和白榆强制绑定后他没有失去自我意识,这对聆与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在聆与的岁月中,似乎只有一位给过他自由,但聆与想不起来是谁,片段也想不起来,只是心却很痛。 自由是不会痛的,为什么?聆与不再想了,过去就是过去,无法改变,过好现在和未来,未来可以改变。 他看向现在的契主,他看着白榆漫无目的地闲逛,对着一条摇头摆尾的流浪狗露出毫无意义的傻笑,蹲在路边和一个卖青稞老阿妈用刚学的、磕磕巴巴的藏语费力交流,即使对方可能根本没听懂几句,他也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