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渴望的心脏》 第1章 时空 或许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时空。 贺生黎从小与别人不同,他视线中永远停留着一扇雾气朦胧的大门,无论在哪里,它们都阴魂不散。 想了想,这些东西的出现,好像是父母因车祸过世之后。于是贺生黎经常想,这些东西应该专找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吓唬。 他告诉自己年迈已高的奶奶,本以为迂腐的老人会嘲弄他,可奶奶却严肃地告诉自己: “不要靠近它,会带来噩运。” 噩运,听起来很可怕,但也令人充满了好奇。 但自那之后,贺生黎再次瞧见不明来意的黑雾,便生出芥蒂,再也不去看它。 - 十五年后。 贺生黎二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考入了市局中的公务员,自此吃喝不愁,可体制内的生活过于无聊,生活千篇一律,除了应付烦人的领导,他好久没和自己那唯一的朋友碰面了。 于是就这么脑子一抽,他和李肖跑到山里蹦极去了。 “我真的疯了才来找你。” 贺生黎站在平台上,头发被山间的风吹得杂乱不堪,即便如此,依旧挡不住立体的五官。 他很小的时候做过心脏移植手术,从那之后身体就异常差劲,整日里面色发白,随时都要倒下一样。可本人180大个,只是瘦了些,他和李肖都知道,自己的身体压根没外界传的那么脆弱。 可是,那也不能带他来蹦极吧…… 衬衣的领子被风吹乱,露出里面分明的锁骨。 “蹦极怎么了,以毒攻毒,再说了,只有强大的心脏才配得上我兄弟!” 李肖跃跃欲试在后面等着,绳子都栓好了,贺生黎看此,默默退到观众席,不咸不淡来了句:“你自己强大去吧。” 啊啊啊———— 尖叫声在峡谷中响彻,甚至还能听见有些个人哭爹喊娘地要上来,贺生黎很平等地对这些人翻了个白眼,不理解为什么怕得屁滚尿流还要玩。 当然,就连他的好兄弟也不例外。 他们定了乡村饭点,可山上的路弯弯绕绕,计时车半天也约不到,贺生黎也不抱怨,毕竟身边跟着一个嘻嘻哈哈的傻子,也挺有意思的。 “哎,那有车啊,我们去问问人满了没。”李肖忙拉着他,指着树林深处的一辆面包车。 车窗被帘子遮挡,看不到里面,车身又异常隐蔽,贺生黎惜命,根本没想答应他。可是,与自己同行的几个游客也看到了车子,兴高采烈就要过去。 “哎呀,快走快走,不然没位了。”李肖又道。 贺生黎思索片刻,直到看到一名长相淳朴的司机从驾驶座下来,脖间挂着工作牌,于是动摇了:“那走吧。” 所以说,人不要和细胞过于简单的生物待在一起,不然自己也会变得迟钝。 这个放任的决定,贺生黎后悔了许久,无怪乎他责怪自己脑子抽了,可以说已经傻了,既然信了那辆来历不明的黑车。 等到车身驶向密林,车内几个人昏昏欲睡,贺生黎的一个拉开窗帘的举动,改变了这些人的命运。 - 摇晃的车身中,七个人做成两排,面面相觑。 贺生黎微微叹气,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多了些柔和。他还好,只是李肖忍不住地发抖。 “这是双层真空玻璃,我们被困在后面,倒像个笼子。”贺生黎说话时很平淡,好像描述的不是自己的处境。 李肖抿着嘴,眼泪不由低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真是个傻逼!没想到……没想到这是辆黑车。” “黑车”两个字一出,其中两个人女人先是一颤,剩下几个男人的脸上又多了愁容。说来也奇怪,不仅是李肖傻了,就连这五个人也是没了脑子。 “事已至此。”贺生黎缓缓将背包拿在前面,开始寻找什么东西,“哭也没用,愁也没用,害怕更没用。” 话音落下,这些人都不由分说看了贺生黎一眼。 没过多久,他就从红色的书包里召出一个小铁锤,顿时,所有人都放大了眼睛。 “这,好使吗?”一个男人问道。 贺生黎观摩着这小巧玲珑的锤子,回他:“不知道,不然,你们有别的东西吗。” 并没有,更多人拿的是食物和水,或者衣服,谁也不会想着出来玩还带把锤子。可这锤子太过迷你,先不说能不能把玻璃砸开,如果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他们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气呵成,只能这样。 还好,这面包车只有一辆,对面的人也没有他们多,就算发现,大不了鱼死网破。 “你们谁来?”贺生黎将锤子抵在众人面前。 “啊?”一个女人顿挫了下,“不是你来吗。” 贺生黎一本正经解释着:“如果你不要命,倒可以让我尝试一下。” 把七个人的命全交给他的这种事,不做也罢。更何况,他与这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想比,他们一定更好一锤定音。 说着,一个男人默默接走了锤子,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别紧张,不成功也正常。”贺生黎安慰他。 密林路况复杂,车子跑不快,这给了他们一个很好逃脱的机会。虽然这些人提前在车中点了迷香,可被贺生黎提早发现,早就给熄灭了,这才没让他们呼呼大睡。 “你尽管砸,等玻璃碎了之后,我打头阵。”李肖自告奋勇。 就这样,他们站起身,随时做好准备。 拿锤子的男人一手汗,脸上写满了“紧张”二字,所有人屏息凝神,只看男人缓缓抬起黝黑的手臂,随之—— 哗—— 碎了!! 一个女人不由喊出声。与此同时,李肖身手矫捷,一头冲了出去,带走了碎掉的玻璃渣,可还是因为车辆的行驶,他没站稳,带着满身的玻璃渣滚落到地面,血痕留在了地上。 “女人先走。”贺生黎道。 其他人虽面露急色,但还是退在后面,可动静实在太大,面包车忽地停下,一个惯性将两个女人全部甩了出去。 其余几个人动作快,除了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卡了一下,还是贺生黎给他踢了出去。可最后他自己离开时,那些人早已经出来了。 定睛一看,质朴的大叔也变凶了,只因他从背后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物体,对准贺生黎就是一下。 砰! 巨声将林中鸟儿逼走,贺生黎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 他们竟然有枪! “生黎!”李肖大声喊他,说着就要往前冲去,可比他更快的事那个黑黝黝的男人,一把将贺生黎带在地上,躲过一劫。 “走啊!”李肖冲这几个人喊,“来帮忙啊!” 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男人和贺生黎拉起身,甚至还有个人前去和持枪者打斗,眼看把人撂倒,所有人都以为不用跑了。 贺生黎眼睛一眯,被前方的强光刺痛了双眼,后知后觉,头皮发麻。他冲着所有人喊着: “他们有帮手,我们快走!” 话音落下,前去打斗的男人也被李肖拉了回来,不管腿瘸了还是胳膊断了,在生死面前统统都忘却了。 “妈的!” 枪声四起,其中能听见这些人的叫骂声,七个人互相搀扶,漫无目的往山林深处跑去。 “那边,那是不是山洞!”李肖指着。 “不行吧。”其中一人反驳,“万一他们也进去怎么办,我们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强光还在身后跟随,贺生黎腿好像崴到了,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他咬着嘴唇,血滴顺着嘴角往下落去,尤为可怜。 “他们快过来了,我们这都是伤员,跑不动了!”李肖又道。 无奈下,他们掉头前往山洞,这边还算隐蔽,从远处看,还有一块巨石遮挡,多亏李肖眼尖,这才让他们有了藏身之地。 可当强光真的照射过来,他们才彻底看清事实。逃不掉,最起码,他们早晚都会发现。 “我都说了别进来别进来,这下好了吧!所有人都得死!” 贺生黎抬起眼皮,虚弱道:“他们有枪有光,最起码躲在这里可以多活一会。” 这人被噎住了,脸色异常难看。 “好了。”黝黑男人说,“往前走,万一这是通的。” 也有道理,于是其中一个女人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在洞中一闪一灭,她不解看向胳膊上那只白皙的手。 “为什么。” 贺生黎道:“他们会看见。” 走着走着,贺生黎心脏忽地一紧,随之呼吸变得困难,是山洞中氧气太少了吗。 贺生黎脑袋发昏,眼前黑乎乎一片,全靠着李肖搀扶行走,杂乱的脚步声也变成了他的低喘。 空气……呼吸……快呼吸…… 冷汗湿透了衣服,他努力睁开眼,不由觉得,这山洞,好像比刚才更黑了。 不仅如此,昏暗的颜色开始旋转,它们犹如云雾那样飘散,就好像,一直缠绕在他生活中的那团黑雾—— 贺生黎握紧了李肖的肩膀,嘴唇翕合,声音传在脑海中: “等……等等……” 可惜没人听见,甚至不如呢喃的声音响亮。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出的话语掉在地上,等到雾气逐渐消散。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昏了过去。 - “真是没想到,这山洞的尽头竟然是这样的地方……” “太感谢你们了,呜呜……不然,我们……” …… 什么声音,他们在说话,和谁? “没关系,我们总不会见死不救。” 这是一句悦耳的音色,不只是话中的意思,光听这个人爽朗地讲话,就十分享受。 心脏不疼了,也能呼吸了,不仅如此,这的空气十分清新,身体中的污浊都被排干净一样。 “大兄弟。”这是李肖在讲话,“你看我这兄弟就歪了一下脚,怎么还不醒啊。” “这个嘛。”贺生黎感受到身体传来一股子灼烧的目光,“快了。” 他只这样说。 求知欲在这一刻到达的顶峰,他想知道自己在哪,想到的这个悦耳的声音来自什么样的主人,不知不觉,他睫毛颤抖,缓缓睁开了双眼。 刚好,对上了那人澄澈的眼眸。 开新文啦~ 这篇练节奏,速度可能会快一点,预计20W字完结 不出意外应该是隔日更 第一章出现的人有点多,记不住也没关系,后面还会详细描述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时空 第2章 同伴 男人身着鲜艳民族服饰,用金线雕琢着云纹,贺生黎看不出是哪个民族的,有些像古代骑服,可又不完全相似。 红色的衣服将此人的皮肤衬得格外白皙,不仅如此,这人的头发很长,有玉珠点缀,倒和这鲜艳的衣服形成了落差。 其次,就是他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说是天赐容颜,就连网上那些一线明星都要逊色几分。 贺生黎一下子便看呆了。 “我去,真醒了!”李肖喊着,一把扒开那个人坐在床上。 贺生黎的视线被挡住了,只看到李肖脸上身上也包裹着绷带,不过看他这么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只是些皮外伤。 “你没事吧。”贺生黎还是问了一嘴。 李肖拍拍胸脯:“放心吧,活着好好的,多亏吉兄弟救了我们。” 说着,贺生黎抬头望了一眼,这人笑眼弯弯,正看着自己。 “谢谢了。”他说,“我叫贺生黎,你呢。” 男人缓慢移步,走在贺生黎面前,爽朗道:“叫我吉愿就好。” - 据说,他的伤势算小,其余几个人都很严重,可这里只有一名医生,李肖只好去别的地方打下手。 贺生黎看了一圈,这里的陈设也也与外面不同,桌椅是竹木雕刻,就连门窗也不例外,整个房子都绿意盎然的样子。 以及,房中这个人也和外面不同,过于热情似火,衣着也太艳丽,不让人注意都难。 “对了,你看到那些持枪的人了吗。”贺生黎有些担心他们会拖累眼前这个人。 吉愿正在换水,光是侧脸都十分完美,看不出年龄,应该和贺生黎差不多年岁。 “我只看到了你们。”吉愿回答。 说着,他将手中的毛巾拧干,拖着冗杂的服饰走到贺生黎面前,坐了下去,一双桃花眼盯着贺生黎,微笑道:“时间到了,我帮你换药。” 贺生黎点点头:“嗯,麻烦你。” 脚腕肿了老高一片,青的发紫,可当冰凉的药膏抹在上面后,痛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就这样,吉愿对着自己的伤来回打圈,直到冰凉药膏逐渐发热,他才停下。 “疼吗。”他问。 贺生黎平静说:“没什么感觉。” 吉愿给他包扎功夫,他看向窗外,都是清一色的竹木建造的房屋,偶尔能听见鸡鸣狗吠,于是顺嘴一提: “这是什么地方。” 吉愿抬眼看他:“噩城。” “噩城?”贺生黎蹙起眉头,“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你的衣着,我也没见过,是少数民族那边的服饰吗。” 吉愿只是笑了一声,柔声回:“我也不知道。” 药换好了,李肖还没来,吉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不善言辞,只好一本正经一个劲儿道谢。 当他说到回报时,吉愿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怎么样的回报。” 贺生黎随口一提,没想到对方要细致询问,于是定了几秒钟,忽然想到什么,便把脖子上新买的玉佛取了下来,抵在吉愿身前。 “如果不嫌弃,请收下这个吧。虽然算不上什么——等到我出去后,再好好给你准备谢礼。” 这颗玉成色很好,少说也得小一万,可到了人命面前,就显得廉价了。 可吉愿却愣了一下,手指微微抬起,指着它,有些诧异询问:“你,要送我这个?” 贺生黎很断定:“没错。” “你确定?” “当然。” 他确认了很多次,最终从贺生黎手中收下了。 “这个很贵重吧,我收下了。” 贺生黎淡定道:“没那么贵,更何况,你可是救了我们的命。” 说到这,吉愿自顾自讲起来:“从来没人送过我这些,真的,很谢谢你。” 吉愿眉眼弯弯,将这玉面佛像拖在手心里,想看宝贝一样仔细端详。虽然们素未相识,可见到这个人第一眼起,就有种莫名的好感,就好像,他们很早以前就是朋友一样。 - “这的人真奇怪。”李肖抱着头,往前走去。 “哪里。” “哪里都奇怪,但人倒是很热情,比我们村强多了。” 的确如此,这的人和吉愿一样,穿着都十分艳丽,就连男人,很多也是留着长发。只不过女人的头发更长,衣着也更加修长窈窕。 噩城……贺生黎反复咀嚼这两个字,他来回观望,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现代该有的地方。 “到了。” 一句话打断了贺生黎的思绪,眼前是扇竹门,其他人就在这养伤。他一瘸一拐进到里屋,光线暗沉,和他们居住的房间完全不同。 几个本地人看到他们来头,微笑点头,随之很识趣地离开了。 人走后,一股血味扑倒鼻尖,他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黝黑肤色的男人,绷带渗着血,眼睛也没法睁开,整个人气息奄奄,身上的肌肉也松垮下来。 贺生黎看着心痛,因为这个男人之前救过自己,只是没想到逃亡路上,中了那么多枪。 “你感觉怎么样。”贺生黎将拐杖放在一边,捞出个板凳坐了上去。 黝黑男人动了下头,才反应过来房中进了人。 “是你啊。”男人音色沙哑,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几口气,“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疼痛到一个极点就会变得麻木,到那时,人就离死不远了。 “哎,大兄弟,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咱们也是全员负伤,没个十天半月谁都别想走。”李肖这样说,可事实未必,因为那两个女人就没什么事,只是大家好得是过命的交情,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谁也不抛下谁。 况且,他们是否摆脱那些人的追杀还不得知。 “哈哈哈……”黝黑男人苦笑着,“我不知道这是哪,那些人是谁,要是就这样死了,怪凄惨的。” 国人都将落叶归根,贺生黎理解他这种不甘,良久,他才问起:“听你的口音,不像南方人。” “我中原的,想着来山里避暑,谁知道摊上这事呢,真是的,这就是命吧……”他自嘲起来。 贺生黎面无表情坐着,说着:“不管怎样,你救了我的命,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说到这,黝黑男人低声笑着:“好啊,感谢你啊小兄弟。” 那两个男人伤势不重,不愿意在这样血腥的房间待着,纷纷离去,两个女人之前也来过,看了一会实在不忍,又离开了。 贺生黎拿起拐杖离开之际,只看白炽灯灰暗地照在男人身上,灰尘在光线中摆动,显得格外清冷,尤其是关门的一瞬间,那孤寂感直奔脑中。 这个男人叫梁海,他还问了对方的住址,光看男人的伤势就知道,现在不问,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 出来后两人皆是心情复杂,尤其是贺生黎,本来是一副冷脸,现在更是苦得不行。 李肖看不下去了,拉起他的胳膊说着:“来都来了,咱随便逛逛呗。” 说话声音很大,引来男女老少的围观,可每一个人都带着善意的目光,尤其是一位穿着紫色长衣的姑娘,他冲二人招手: “来嘛,来这里看看呀。” 姑娘那么热情,大老爷们必须得更热情啊。 主要是,这姑娘浓眉大眼,实在美丽。李肖一眼就被勾住了,拉着兄弟的手也松开了,跟灌了**香似的往前飘去。 到店门口,终于想起自己好哥们。 “生黎来呀,人姑娘都邀请咱了。” 贺生黎:“……” 这姑娘经营着一家店铺,即便如此,也是外界没见过的。屋中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彩面具,以及不同于他们本身衣着的服饰,不仅如此,还有大大小小的鳄鱼模型,它们张着嘴露出利牙,活灵活现。 “鳄鱼手办,那么帅气!”李肖光看到这个了。 姑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随后笑着:“喜欢可以送你们一个呀。” “什么?可以吗,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你们是客人,这有什么。” …… 贺生黎没那个兴致聊天,只是从进到这里之后,那种窒息感再度涌了上来。没那么简单,他只是这样想。 可这是别人的文化,再怎么样也与他无关。 果然,李肖傻呵呵拿着人姑娘送的鳄鱼手办,哼着小歌离开了。本想哄自己兄弟高兴,结果一不小心又只哄了自己。 于是他看着手上的东西再三踌躇,最终道:“你也想要吗,想要我回去给你包一个。” 贺生黎斜了他一眼:“你自己留着吧。” 话音刚落,李肖就把手搭在他肩上套近乎,嬉皮笑脸说着:“哎呀,找你蹦极是我的不对,等离开后我补偿你还不行吗——包你一个月火锅怎么样。” “哼,我……” 话音忽地落下,冷气卷着大地来到他的身后。 有人在看他! 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可寻找暗中那副眼睛时,却又怎么也找不到。 “嗯,你咋了……” 晚霞挂在天边,天快黑了,在他们没注意功夫,城中的居民也都回了屋,路上只剩下他们二人。 - 贺生黎和李肖一起住,只是两个房间两张床。按理说,他们的伤口都不能碰水,可李肖觉得自己皮外伤,再加上身体硬朗,洗个澡也没什么。 可这里没有淋浴头,只有最原始的担水烧水,故此洗个澡耗时耗力,李肖在里面折腾半天,也不见出来。 他不出来,外面却敲响了。 贺生黎正捣鼓着他那没信号的手机,随之眼皮一抬,心想谁大晚上跑来。直到那敲门声再次不徐不疾传来,他才下床。 吱咛—— 漫漫黑夜中露出一副好看的脸,视线内都亮起来。 “你怎么来了。”贺生黎侧过身,示意他进来。 吉愿没有动作,只是背着手,意义不明笑着。随之,他歪了歪脑袋:“你的脚好些了吗。” 见他不进来,贺生黎也不让了。 “嗯,多亏你的药,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 “那就好。”吉愿盯着他,忽地说了一句,“你说,我们是朋友对吧。” 贺生黎愣了下,呆然点点头:“……嗯,怎么……” “那!”吉愿眼神中多了些兴奋,打断了贺生黎的话,激昂问起,“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出游吗。” 第3章 神池 吉愿给的药真的很神奇,只是一天一夜,痛感几乎就不见了,肿起来的包也小了一圈,把拐棍丢掉是不成问题的。 如果这样在民间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小诊所,一定会赚个盆满钵满的。可是以他那个样子,去娱乐圈当个演员一定也是顺风顺水,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当晚,贺生黎就和李肖聊到了那件事。 “出游,他邀请你啊。” 贺生黎点点头:“对,你要一起吗。” 李肖嘶了一声,摇摇头:“他只邀请你,我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贺生黎沉默了,因为他们几个人一直都是抱团一起,他理应认为大家一起去。可忘却了,吉愿是以朋友这个身份邀请他,如果跟着别人,倒显得他不识趣。 次日,他按照约定的时间推开了门。 一眼便看到了身着鲜艳服饰的吉愿,温柔的眼眸看向他,像是等了许久。 贺生黎扫了他下,能看出他的衣着服饰比平常更加繁琐,不仅如此,他腰间多的那颗玉成色极为明亮,雕琢也很精细,个头也大,不知道比他那个贵重多少。 而他自己穿着就很普通,依旧是那个洗到发褶子的衬衣,搭配着他那条万年不变的牛仔裤。 “我是迟到了吗。”他问。 吉愿点了点手,目光看向天边,只说:“不,是我来早了。” “我们要去哪。”他跟上吉愿的步伐。 对方明朗对视,说:“神池。” - 就像贺生黎想的那样,他不了解这里的文化,可那一丝理智的尊重,也在后面得知真相后被磨光了。 神池就是一片庞大的水域,水流不算清澈,他看不清里面蜉蝣着怎样的生物。周边山峦叠嶂,光滑的鹅卵石镶嵌在崖壁之上,粗糙的草坪铺在上面,承载着群人的重量。 贺生黎缓缓走近,就听见闷重的钟声响彻天际,与各种管弦乐器相配,是一种古老的旋律。 那些人和吉愿一样,穿着繁琐的衣裳,在各个角落分别站着,其中最高点还站着一人,他格外不同。 他带着水彩面具,身着别样的衣饰,贺生黎有印象,这是他在店中所看到的。 其余人皆是手舞足蹈兴高采烈,以最原始的语言诉说着某种话语。唯独那人,庄严站在,一丝不苟,虽看不清脸,但贺生黎猜测,那应该是这场活动中权高位重的人。 “贺生黎。”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吃惊吗。” “嗯,很吃惊。” 吉愿定下脚步,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腕。 贺生黎一惊,不解看向他。 “别紧张。”吉愿对他说,“前面的路不好走,我扶着你。” 的确如此,这边也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头小路,他脚腕的伤不敢再摔了。可是,他是男人,这种事没必要闹得那么矫情,于是他很自然摆开了。 “没事。” 吉愿手上一空,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问他:“你怎么不问我,他们在做什么。” 贺生黎不想走这条道,于是看向池边还算平坦的草地,边转移边说:“很明显。” “祭祀吗。”他说。 他知道自古以来每个朝代都有属于自己的祭祀文化,可传到现在早就看不到了,但无论是谁站在这里,都能很轻易的说出祭祀两个字。 毕竟噩城,本就不寻常。 “嗯……”吉愿附和他,忽然,他拉住贺生黎的手腕,低声道,“等等!” 一阵拉力将他带回,他本不满意,可下一秒。 哗——! 扭头功夫,视线中忽然冒出一个褐色的生物。 是这片水域! 贺生黎被吉愿拽过来,一个没站稳,跌倒了对方怀中。 定睛看去,这水域中的生物不是别的,统统都是些将近两米的鳄鱼。 个个长着血盆大口,要不是吉愿拉他一把,恐怕他现在…… 吉愿还拽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对方不注意时揽上了腰身,又是那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吐着热气: “我不是说了吗,路不好走,要跟紧我啊。” 贺生黎也是被吓傻了,他在吉愿的搀扶下起身,心中其实还有些不解: 为什么,他要带自己来这里。 可接下来的路,他随便对方拉着自己的袖子也好手也罢,总归是安全的就好。 “这为什么有鳄鱼,你们不怕被袭击吗。”贺生黎不由问起。 更何况,这水域周围没什么高低起伏,更没有坚固的栅栏,只要这些东西想上来吃人,随时都会爬出来。 “它们是我们的朋友,不会伤害本地人,至于你们,可就不好说了。” 明明是带他出来游玩,可却把他带到这里,莫名其妙的祭祀活动,莫名其妙的生物袭击,这下好了,想走都走不掉。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看中了这一点,说话的语气都冷了许多。 错觉吧…… 他们顺着石阶走到了巨石之上,如果神池是座舞台,那么这里就是最佳观赏点。 但鳄鱼很可怕,贺生黎自认为没什么好看的。 “抓紧我,别掉下去了。”吉愿说。 “掉下去就会死吗。”贺生黎随口问。 吉愿却认真回答:“我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刚下,高低起伏的乐声忽然到达一个**,潮湿的乐器在此刻牟足了劲,放眼望去,其余人都在跳着贺生黎看起来滑稽的舞蹈,可他也注意到了,最高处那头戴水彩面具人的身后,缓缓走上来一个壮汉。 他们也许在交流什么,大汉缓缓脱去了那人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内衬依旧是鲜艳的花纹,遮挡得十分严实,根本看不到皮肤的颜色。 啊啊—— 他们忽然开始吟唱,悠长的声调也掺杂着最古老的气息。可当他看向吉愿时,对方竟和自己一样以观众的角度看待这场别样的演出。 他怎么不唱…… 他也不跳…… 想到这里,对方察觉到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贺生黎又别扭地把头扭了回来。 就这瞬间,一道快速划过的身影闪现到视线中。 扑通!! 欢呼声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贺生黎眼睛顷刻睁大了,诧异的心情险些让他滑落池中。可他并没有,但池子里还是多了个人。 再看向刚才那个地方,壮汉的手还停在空中,他把那人推了下去! 而那个人落入水中同时,所有鳄鱼都冲着那新鲜的肉块游去。可那人呢,没有尖叫,没有动作,甚至就这样躺到水中,好像睡着那般安详。 “他会死的!”贺生黎冲着吉愿喊着,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吉愿不慌不忙笑着:“不会的。” 他补充道:“他们不会袭击本地人,这也是祭祀的一种项目,别害怕。” 贺生黎依旧半信半疑:“可是,他……” “贺生黎。”吉愿打断他,“看啊,神池中没有血,说明那个人没事,对吧。” 鳄鱼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的确没有看到血流的痕迹,可也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不仅是吉愿,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在高处俯视下方,或许,他真的想多了…… “对嘛。”吉愿很满意他这听从的反应,“相信我就好,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呀。” - 祭祀以那人纵身一跃而结束,至于后面如何,他也不得知,因为吉愿告诉他,最精彩的地方已经看完了,该离开这里了。 路上,贺生黎还是有些失魂落魄,惆怅的眉眼盯着地面,一脚便把挡在身前的石子踢开了。 “那是我们的文化。”吉愿依旧拉着他的手腕,喋喋不休介绍着自己,“那些东西是我们的祖先,它们很爱护自己的子民,因此从来不会袭击我们。 可是它们会感到孤独,每个月都需要子民前去关怀,不然,它们会生气的。如果生气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贺生黎听了后,一味点头,因为吉愿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不信。 什么年代了都,早就不玩祭祀那套了,畜生就是畜生,永远不会改变。 可他只平淡道:“这样啊。” 走过集市,依旧是那些热情的村民,只是这次的微笑和之前不太一样,他和吉愿手拉手走到路中间,快走完了才发现他们还牵着手,无怪乎那些人露出那样的眼神。 远远看去,能看到他们暂住的地方。 可身边的吉愿却停了。 贺生黎看了他眼,顺势说着:“谢谢你送我……” “那个。”贺生黎神情有些扭捏,“现在还早,我能邀请你来我家吗。” 吉愿的家,他还没见过。 思索了一下,他问:“你家有鳄鱼吗,有的话我就不去了。” 吉愿激动又牵起他的手:“没有的!” - 他的家有三层,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好了。 可贺生黎听说,他们这的人没有领导者,大家都是如家人那般生活。自然也没有高低贵贱,没有阶级之差。 他们这的人真的很喜欢玉,就连酒杯也是玉雕的,就像商朝那时社会上司空见惯的青铜器,成为了一个时代独有的特征。 他明明没来几天,却有种里里外外都被熏陶的感觉。 吉愿给他倒着不知道什么酒,只是闻起来很香甜,完全没有白酒的辛辣,可能是用什么果子酿造出来的。 贺生黎和别人不同,人家喝了酒都是开始胡言乱语,可他醉了后,反而不爱讲话了,一个劲盯着某个地方,也不睡,也不闹。 “贺生黎。”吉愿叫他。 “嗯。” 很敷衍了,可吉愿却觉得好玩,他将自己的酒杯举起来,轻抿了一口,露出那双半眯的眼睛,玩味的神情遮过了一切,那个温柔热情的吉愿忽然消失不见了。 他轻哼一声:“酒甜吗。” “……甜。” 每一句都有回应,吉愿心里忽然发了痒,桃花眼一片幽深,低声说着:“甜酒醉人,才一杯就不行了?好差劲。” 这次贺生黎没有讲话了,吉愿轻轻将胳膊放在桌上,犹如一条游走的毒蛇,摸上了贺生黎的手背。 “喂,我救了你,以后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贺生黎快睡着了,他可能也没想到,这酒的威力那么大。可是醉死也不至于,起码还能听见对方的话语。 被酒精润湿的嘴唇微张:“你想要什么。” 吉愿嘴角微扬,温柔的嗓音在此刻好像恶魔的低语:“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我做的到。” “呵。”吉愿笑出了声,“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后悔哦。” 哈哈攻开始使坏了 另外攻的嘴里现在还是鬼话连篇,受虽然被忽悠了,但你们听一半信一半就行 — — V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