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发小是朱元璋》 第150章 基石与暗影 大同的秋天,天空高远湛蓝,阳光不再酷烈,带着一种清澈的温煦。榷场里人声鼎沸,驼马嘶鸣,各色货物堆积如山,穿着不同服饰的商贾们操着生硬的官话或借助手势激烈地讨价还价,呈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边境线上,新修复的烽燧傲然矗立,巡逻的骑兵队伍甲胄鲜明,马蹄踏过枯黄的草甸,带起一阵肃杀而有序的烟尘。 督理衙门内,陈远审阅着户部刚刚送达的文书,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大同榷场过去一季的税收数额,较去年同期增长了数倍。这个数字,如同一剂强心针,不仅证明了他施政方向的正确,更堵住了朝中许多非议之口。皇帝甚至在一份发给他的普通问询旨意中,特意朱批了“榷场大盛,边用渐充,卿之功也”的字样,简短的肯定背后是沉甸甸的信任。 然而,陈远并未因此志得意满。他深知,表面的繁荣和暂时的安定,需要更加稳固的基石来支撑。税收和军纪的整顿只是治标,若要长治久安,必须触及更深层次的问题。 他将目光投向了两个方向:土地与人才。 边镇之地,军屯是根基,但多年来,勋贵、军官侵占屯田,役使军户的现象屡禁不止,导致军田荒芜,军户逃亡,战斗力锐减。此前忙于应对冯胜、张诚的危机,无暇深究此事,如今大局初定,这块硬骨头必须啃下。 “毛指挥,”陈远将一份初步整理的关于军屯侵占的卷宗推给毛骧,“此事牵涉更广,比军械案更为复杂,需慎之又慎。你派得力人手,先从大同左、右卫开始,暗中核查军屯实际数目、分布,以及被侵占的情况,摸清底细,暂不声张。” 毛骧接过卷宗,神色凝重:“伯爷,此事一动,恐怕会触及很多人的根本利益,反弹必然激烈。” “我知道。”陈远目光沉静,“所以更要谋定而后动。我们现在有圣眷,有榷场的财源,整顿军纪也初见成效,有了些底气。但动手之前,必须掌握确凿证据,并且,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和方法。”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以督理衙门和协理边务的名义,发一道文书给山西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就说为巩固边防,繁荣地方,请他们选派或荐举通晓刑名、钱谷、水利的干练官吏前来大同听用。不拘出身,唯才是举。” 毛骧有些不解:“伯爷,这是要向地方要人?恐怕他们不会轻易放人,即便派来,也未必可靠。” 陈远微微一笑:“我知道。此举一则是真的缺人手,需要懂实务的人来做事;二来,也是试探地方官府的态度,看看他们对大同如今的变化是支持、观望还是抵触;这三来嘛……若真有不得志的干才,借此机会脱颖而出,岂不是为我所用?” 毛骧恍然,佩服道:“伯爷深谋远虑。” 安排完这两件长远之事,陈远又处理了几件紧急公务。当他终于得以片刻闲暇,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时,一名亲兵悄无声息地进来,递上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 陈远拆开,信上只有寥寥数字,笔迹陌生:“塞北风起,群狼窥伺,小心烟火复燃。” 塞北风起,群狼窥伺?小心烟火复燃? 陈远眉头微蹙。这显然是在提醒他,塞外的蒙古诸部,可能因为榷场的繁荣和明朝边备的加强而心生忌惮,或有异动。而“烟火复燃”四字,更是让他想起了永嘉侯案和之前督理衙门遇刺时的那场爆炸。 难道……冯胜的残余势力,或者新的对手,又想利用塞外的力量,或者使用类似的手段来对付他? 他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看来,表面的平静之下,暗影从未远离。内部的积弊需要清理,外部的威胁也时刻存在。 他走到窗前,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轮廓,那是长城的方向,也是无数潜在危险来源的方向。 基石需要一砖一瓦夯实,而暗影,也需要时刻警惕,防患于未然。 大同的新局面,才刚刚开始。他这位忠毅伯肩上的担子,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因为地位的提升和局面的开拓,而变得更加沉重与复杂。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任何犹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便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无论是内部的顽疾,还是外部的威胁,他都将一一面对,逐一化解。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长,与脚下这座日渐稳固的边城融为一体,仿佛他也成了这座城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坚如磐石,静待风霜。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风起青萍 督理衙门的书房内,烛火将陈远伏案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随着烛芯的轻微噼啪声微微晃动。他面前摊开着山西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回复的公文,以及几张附上的荐举名单。果然如毛骧所料,两地派来的多是些不得志的佐贰官或是刚入仕不久的年轻进士,真正精明强干的实权官员,一个也未见。陈远对此并不意外,这本身就是一次试探,能有这些“边角料”送来,已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他将名单交给属官,命其逐一接触考察,看看其中是否有可堪造就之才。 处理完文书,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封匿名密信上。“塞北风起,群狼窥伺”,这八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他并非毫无准备,边境的夜不收一直未曾放松对蒙古诸部动向的侦查,但近期传回的消息多是些零散的部落冲突或是寻常的游牧迁徙,并未发现大规模集结南下的迹象。 “群狼……是指多个部落可能联合?”陈远沉吟着,“还是说,并非指军事入侵,而是指其他形式的‘窥伺’?” 他想起榷场开市以来,除了正常的皮货、牲畜交易,也有一些蒙古商人开始对铁锅、盐茶、乃至一些精巧的金属制品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虽然数量不大,但次数频繁。边军也曾截获过几起小规模的、试图走私生铁和硫磺出关的案件。 “小心烟火复燃……”陈远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火药,始终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永嘉侯案中那批未爆的火药来源尚未完全查清,督理衙门遇刺时对方也使用了烟遁弹,如今这警告再次提及“烟火”,难道对方真的掌握了一条稳定的火药来源,并且准备再次使用? “来人。”陈远沉声道。 一名亲兵应声而入。 “传令给监控边境贸易的弟兄,加强对出关货物的抽查,尤其是那些看似普通,但重量、包装异常的货物,重点防范硫磺、硝石等物。另外,让夜不收扩大侦查范围,不仅要关注军队调动,也要留意各部落之间使者的往来,以及是否有身份特殊的汉人在草原上活动。” “是!” 亲兵领命而去。陈远知道,这只是被动的防御。对手在暗,他在明,若不能掌握主动,终究会疲于应付。 他需要一条能深入草原内部的可靠情报来源。仅靠官方的夜捕收和边境贸易监控,远远不够。 几天后,一个机会悄然出现。 毛骧前来禀报,他们在清查张诚一处秘密外宅时,抓获了一名试图转移财物的管家。此人并非张诚核心党羽,只是负责打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但在审讯中,他为了活命,吐露了一个信息:张诚生前,除了与塞外那个固定部落交易军械外,还曾通过一个绰号“灰隼”的中间人,与草原上多个中小部落都有过接触,交易一些朝廷明令禁止出关的物资,其中就包括少量提纯过的硝石。 “灰隼?”陈远眼神一凝,“此人现在何处?” “据那管家交代,‘灰隼’是个独来独往的汉人,常年混迹于边境和草原,行踪不定,据说在蒙古诸部中都有些门路,专门做些牵线搭桥、传递消息的买卖。张诚倒台后,此人就消失了。”毛骧回道。 一个熟悉草原,与多个部落有联系,并且可能参与过违禁品交易的汉人中间人!这正是陈远目前急需的情报渠道切入点! “找到他!”陈远立刻下令,“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明暗力量,在大同、宣府乃至更远的边境城镇寻找这个‘灰隼’!要活的!此人,或许能帮我们看清草原上的‘群狼’究竟意欲何为!” “是!属下立刻去办!”毛骧也意识到了此人的价值。 寻找“灰隼”的命令悄然发出。与此同时,陈远加强了对榷场内蒙古商队的监控,尤其是那些与之前走私案中涉及的部落有关联的商队,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风起于青萍之末。陈远感觉到,一股新的暗流,正伴随着草原上渐起的秋风,向着大同悄然涌来。这一次,对手可能不再是朝堂上的勋贵,而是更加飘忽难测的塞外势力,以及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唯利是图的亡命之徒。 他走到院中,夜风已带上了明显的凉意,吹动他的衣袂。仰望星空,银河璀璨,却照不透人世的阴谋与杀机。 基石需稳固,暗影需驱散。而这草原上的风,他必须迎头面对。大同的安宁,不能仅仅依靠一道城墙。他需要将触角伸出去,需要更敏锐的耳目,需要在这盘更大的棋局中,抢占先手。 寻找“灰隼”,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不同于朝堂争斗,却同样凶险的边境暗战。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边市暗流 寻找“灰隼”的命令如同石沉大海,数日过去,并无实质进展。此人显然深谙隐匿之道,能在边镇与草原之间游刃有余,绝非易与之辈。陈远并不急躁,他知道,对付这样的地头蛇,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更巧妙的方法。 他将注意力暂时转回了榷场。随着秋深,来自草原的皮货、羊毛大量涌入,榷场的交易进入了年度最高峰的时期。人流的增加也意味着鱼龙混杂,监控的难度成倍提升。 这日,陈远换上便服,只带了两个精干的护卫,如同寻常商贾一般,信步走入榷场。他没有去那些热闹非凡的大宗货物交易区,而是拐进了相对僻静、专门交易些零碎杂货、手工艺品,乃至一些来路不明“稀罕物”的边角区域。这里人员更杂,三教九流汇聚,往往是情报滋生的温床。 他在一个售卖草原骨雕、护身符的摊子前驻足,随手拿起一个雕刻着狼首的骨饰把玩,目光却看似无意地扫视着周围。摊主是个面色黧黑、眼神精明的老汉,见陈远气度不凡,连忙堆起笑容:“这位爷,好眼力!这可是用白狼额骨雕的,辟邪护身,戴上它,草原上的狼群都不敢近身!” 陈远笑了笑,不置可否,放下骨饰,看似随意地问道:“老丈在此摆摊多年,可曾听说过一个叫‘灰隼’的人?” 那老汉脸色微不可察地一变,随即干笑道:“爷说笑了,小老儿就是个卖骨头的,哪认识什么鹰啊隼的。” 陈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也不追问,放下一小块碎银,拿起另一个小巧的鹰形骨雕:“这个倒挺别致。”说罢,便转身离开。 他又逛了几个摊位,如法炮制,在不同地方,用不同的方式,或直接或旁敲侧击地提及“灰隼”。大部分摊主都是一脸茫然,但也有两三人,如同那老汉一般,眼神闪烁,讳莫如深。 陈远心中有了计较。这个“灰隼”,在底层边民和这些灰色地带的商贩中,显然有一定知名度,但似乎也是个令人忌惮的存在,无人敢轻易谈论。 就在他准备离开这片区域时,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那里蹲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如同枯草般的少年,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布,上面摆着几块颜色暗淡、看似普通的石头,并不吆喝,只是低着头,用一根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陈远走过去,蹲下身,拿起一块石头看了看,是常见的燧石。他注意到少年划拉的地面,隐约是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似乎是地图,又似乎是某种标记。 “小哥,这些石头怎么卖?”陈远温和地问道。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因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分瘦削的脸,眼睛却异常清澈,带着一丝警惕。他摇了摇头,不说话。 陈远也不勉强,放下石头,目光落在他划拉的地图上,看似随意地指着一处:“这里,是黑山咀吧?听说那边不太平。” 少年身体微微一僵,迅速用脚抹掉了地上的痕迹。 陈远心中一动,黑山咀正是之前永嘉侯案中,那个车马行东主运输“皮货”的目的地,也是一处可能的走私通道节点。这少年,似乎对边境地形颇为熟悉。 “我有个朋友,托我打听个人。”陈远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绰号叫‘灰隼’的,听说他对草原上的路很熟。小哥常在这边走动,可曾听说过?” 少年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起地上的布,将几块石头胡乱一包,跳起来就要跑。 陈远身后的护卫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去路。 少年如同受惊的兔子,瑟缩了一下,紧紧抱住怀里的石头包裹,惊恐地看着陈远。 陈远摆了摆手,让护卫退开,他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刚才少年蹲坐的地方,语气依旧平和:“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这银子,买你的石头。若以后想起什么关于‘灰隼’,或者关于草原上不寻常的事,可以到督理衙门后巷,找一个姓王的管事。”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护卫转身离开。 那少年呆立原地,看着地上的银锭,又看看陈远离去的背影,脸上充满了挣扎与恐惧,最终,他还是飞快地捡起银子,像一阵风似的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伯爷,那小子……”护卫低声道。 “是个知道些内情的。”陈远淡淡道,“逼他无用,反而会吓跑他。留个念想,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这次微服探查,证实了他的猜测。“灰隼”的存在并非空穴来风,而且与边境的灰色地带紧密相连。那个惊恐的少年,或许就是一条若有若无的线头。 回到督理衙门,毛骧正在等候,脸色不太好看。 “伯爷,我们安插在几个目标商队里的眼线回报,最近确实有些异常。有几支来自西北方向、与瓦剌部落关系密切的商队,除了正常货物,还私下采购了大量……嗯,味道比较冲的药材,还有一些打造金属器具用的边角料,数量不大,但很零散,分多次购入,似乎在刻意规避注意。” 味道冲的药材?金属边角料?陈远眼神一凛,这些东西,经过处理,都可能与火药和兵器制造有关! “重点监控这几支商队!查清他们采购的具体物品、数量,以及最终流向!还有,他们接触过的所有汉人,尤其是形迹可疑者,一个都不能放过!”陈远沉声道,“看来,‘群狼’不仅是在窥伺,他们的爪子,已经开始悄悄伸进来了。” 边市的繁荣之下,交易的不仅仅是货物,还有危险与阴谋。陈远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草原与边镇之间悄然编织。而他,必须在这张网合拢之前,找到那个关键的破局点——“灰隼”,或者,那个惊恐的少年所能提供的线索。 风已起于青萍,暗流正在边市涌动。下一波浪潮,或许很快就会拍打到大同的城墙之下。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线头与狼影 督理衙门书房内,炭盆驱散着秋末的寒意。陈远面前摊开着两张纸,一张是毛骧汇总的关于那几支瓦剌商队异常采购的详细清单,另一张,是他凭着记忆勾勒出的,那个集市少年在地上划拉的、疑似地图的潦草线条。 清单上的物品越发印证了他的猜测:硫磺、木炭碎末、某些特定矿粉……虽然每次数量都控制在不起眼的范围内,但种类和用途指向性太过明显。而那张潦草的地图,经过他反复比对北疆舆图,几个扭曲的线条与黑山咀附近一条早已废弃的古商道走向隐隐吻合。 “灰隼”,违禁品采购,废弃古道……这些散落的线索,似乎正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伯爷,”毛骧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兴奋,“我们顺着那几支商队摸查,发现他们除了在榷场采购,还曾与城内几家铁匠铺、药铺有过接触,交易的都是些零碎物件,但若拼凑起来……足够组装几架小型投掷火罐,或者制造一批土地雷。” “果然是想玩火。”陈远冷笑一声,“查到他们落脚点和货物囤积处了吗?” “他们很狡猾,分散住在不同的客栈,货物也是分批次、通过不同渠道运出城,目前追踪到的最后去向,都指向了城西的……‘福缘客栈’的后院货仓。但那货仓我们暗中查过,里面堆放的只是普通皮货,并无异常。” “福缘客栈……”陈远手指轻叩桌面,“又是客栈。上次是福隆,这次是福缘。看来对手对‘福’字情有独钟,还是说,这只是某种障眼法?” 他沉吟片刻,道:“不要打草惊蛇。加派人手,盯死福缘客栈,尤其是夜间。他们费尽心思采购这些东西,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堆在货仓里生霉。必然有转运的环节!” “是!” 毛骧领命欲走,陈远又叫住他:“那个少年,有消息吗?” 毛骧摇头:“按您的吩咐,在后巷安排了人手,但一直没人来接触。” 陈远并不意外,那少年眼中的恐惧不是假的。“继续等。另外,让我们的人,在底层边民和那些小商小贩中,放出风声,就说官府正在悬赏寻找一个绰号‘灰隼’的掮客,有重要生意洽谈,报酬丰厚。注意方式,要显得是私人行为,与官府无关。” “引蛇出洞?”毛骧眼睛一亮。 “不错。既然他唯利是图,就用利来诱他。”陈远道,“但一定要做得隐秘。” 安排完这些,陈远独自走到院中。夜凉如水,繁星点点。他知道,自己正在与一个或数个看不见的对手下棋,对方布局缜密,行动谨慎。而他,必须比对方更有耐心,更细致。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负责监控福缘客栈的锦衣卫终于传来了期待已久的消息——子时过后,客栈后院悄然驶入两辆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停留了约半个时辰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并未返回客栈,而是径直驶向了北门方向! “北门?他们想出关?”接到消息的陈远瞬间睡意全无。 “守城官兵已被我们的人暗中控制,按您的吩咐,并未阻拦,只是记下了车辆特征和离去方向。已派了最好的夜不收跟了上去。”毛骧快速禀报。 “好!告诉跟踪的弟兄,无论如何,不能跟丢!我要知道这批货最终去了哪里!”陈远精神大振,等了这么久,鱼儿终于要彻底浮出水面了! 然而,就在黎明将至,陈远等待着夜不回传回进一步消息时,督理衙门后巷负责接应那少年的护卫,却带回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不是那个少年,而是一个穿着破旧羊皮袄、满脸风霜之色、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被带到陈远面前,毫不畏惧地打量着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是你要找‘灰隼’?” 陈远心中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阁下是?” “别人都叫我‘灰隼’。”汉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听说你有笔大买卖要照顾我?” 陈远目光微凝,他没想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如此直接地出现。是陷阱?还是艺高人胆大? “确实有笔买卖。”陈远缓缓道,“不过,在谈买卖之前,我想先向阁下打听点事。” “哦?”灰隼挑眉,“什么事比买卖还重要?” “前几天,在榷场,有个卖石头的小子,”陈远盯着他的眼睛,“他好像很怕你。” 灰隼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嗤笑一声:“一个不懂事的小崽子罢了,偷了我的东西,自然怕我找他算账。怎么,大人对那小崽子感兴趣?” 陈远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那阁下对最近几支瓦剌商队,大量采购些‘特别’的原料,可有所耳闻?” 灰隼眼神闪烁了一下,嘿嘿笑道:“大人消息倒是灵通。草原上嘛,狼群多了,总有几只想自己磨磨牙,这不稀奇。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远:“磨牙的石头从哪里来,怎么运过去,这中间的学问可就大了。大人若是想知道,这价钱,可就不一样了。” 陈远明白,这才是对方找上门来的真正目的——他掌握了关键的情报,并且,打算待价而沽。 线头,似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主动送到了他的面前。但这线头的另一端,连接的究竟是真相,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窗外,天色渐亮。跟踪马车的夜不收尚未回报,而这个自称“灰隼”的男人,却带着满身的谜团,坐在了他的面前。 大同的清晨,雾气氤氲。陈远知道,他必须做出判断,是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灰隼”,还是继续等待追踪的结果?亦或,这两者之间,本就存在着某种联系? 棋局,到了需要落子的关键时刻。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真伪之间 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气氛却凝滞如冰。陈远与自称“灰隼”的汉子相对而坐,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锋。对方那带着草原风霜的粗粝面容,狡黠而警惕的眼神,以及那份敢于直接找上督理衙门的胆量,都让陈远难以立刻判断其真伪。 “价钱好说。”陈远打破了沉默,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我要的消息,必须值这个价。你刚才说,磨牙的石头从哪里来,怎么运过去……我想知道的,正是这个。” 灰隼嘿嘿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大人是明白人。那些瓦剌人,还有他们联系的几个小部落,最近确实在鼓捣些危险玩意儿。东西嘛,一部分是从榷场零碎买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南边来的。” “南边?”陈远眼神一凝。 “对,山西,甚至更南。”灰隼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有条线,一直没断过。以前是永嘉侯,后来是张诚,现在嘛……嘿嘿,树倒猢狲散,但总有些猢狲想自己找食吃。” 这话如同惊雷,印证了陈远一直以来的猜测——冯胜、张诚倒台后,军械走私的网络并未完全根除,而是化整为零,以更隐蔽的方式继续运作!而且,源头可能直指内地! “这条线,怎么走?经手人是谁?”陈远追问。 灰隼却往后一靠,摇了摇头:“大人,这可就涉及到具体的人和路了。光凭几句话,可换不来真金白银。” 他在待价而沽,或者说,他在试探陈远的底线和诚意。 陈远心念电转。此人若真是“灰隼”,其价值巨大,不仅能挖出草原上的阴谋,甚至可能顺藤摸瓜,揪出内地残余的走私网络。但若是个冒牌货,或者干脆就是对手派来误导视线的棋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权衡之际,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毛骧去而复返,脸色异常凝重,他看了一眼屋内的灰隼,欲言又止。 陈远对灰隼道:“阁下稍坐,我去去就来。” 他起身与毛骧走到外间。毛骧立刻低声道:“伯爷,跟踪马车的人回来了!那两辆车根本没去草原,而是在城外三十里的黑风峪绕了一圈,卸下几口空箱子后,又原路返回了大同,现在……现在正往福缘客栈回去!” 空箱子?调虎离山! 陈远心头一沉,立刻意识到中了对方的诡计!对方利用福缘客栈和夜半马车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真正的交易或者转运,恐怕早已通过其他渠道完成了! “我们的人被耍了!”毛骧咬牙切齿。 陈远摆摆手,强迫自己冷静。他看了一眼书房方向,那个自称灰隼的人,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是巧合,还是……他本就是这出戏的一部分? 他快速对毛骧吩咐:“立刻封锁黑风峪,搜查那几口空箱子,看看有没有线索!同时,对福缘客栈实施严密监控,但先不要动手,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另外,加派人手,盯住所有可能通往塞外的小路、密道,尤其是那张地图上标注的废弃古道!” “是!”毛骧领命,匆匆而去。 陈远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书房。灰隼正悠闲地喝着亲兵奉上的茶,见他进来,咧嘴笑道:“大人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陈远坐回原位,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些许小事,不劳阁下费心。我们还是谈谈买卖吧。阁下想要什么价钱?” 灰隼放下茶杯,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现银。我可以告诉大人那条南线的主要接头人,以及他们下次交易的时间、地点。至于草原上那些狼崽子想干什么,我也可以给大人指条明路。” 三千两!一个惊人的数字!但这反而让陈远更加警惕。真正的灰隼,一个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掮客,会如此轻易地开出高价,暴露自己的底牌吗? “价钱可以商量。”陈远不动声色,“但我如何能相信,阁下说的都是真的?又如何保证,拿了银子后,阁下不会消失无踪?” 灰隼哈哈一笑:“干我们这行的,讲的就是个信誉。没了信誉,在这条道上就混不下去。大人若不信,我可以先给点甜头。” 他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那些瓦剌人,这次弄这些东西,不是为了打仗,至少不全是。他们是想在下次‘那达慕’大会上,给某个不听话的大部落首领,送上一份‘惊天动地’的贺礼。” 那达慕大会?刺杀? 陈远心中剧震!如果灰隼所言属实,那这就不是简单的边境走私或小规模骚扰,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意图挑起草原内部更大混乱,甚至借刀杀人的政治阴谋!而大明这边流出的违禁品,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刀! 这个“甜头”足够震撼,也足够致命。 陈远看着灰隼那看似坦诚,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的疑虑与判断在激烈交锋。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他可能真的是灰隼,也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带着毒饵的钩子。 “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陈远最终说道,“阁下可否暂留大同?我会安排住处。” 灰隼似乎早有所料,爽快地点点头:“成!那我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不过,时间不等人,草原上的风,可是说刮就刮。” 安排人将灰隼带下去“妥善安置”(实为软禁监控)后,陈远独自站在窗前,眉头紧锁。 真伪难辨的灰隼,调虎离山的马车,指向草原政治阴谋的线索……无数信息碎片在他脑海中旋转碰撞。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中央,每一条通道都可能通往真相,也可能是死路,甚至陷阱。 而时间,正如灰隼所说,不等人。草原的风一旦刮起,再想阻止,就难了。 他必须尽快做出决断,是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灰隼”,冒险一搏?还是继续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迷雾中艰难摸索? 大同的秋日,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引蛇出洞(上) 陈远的“将计就计”有条不紊地展开。边军的“换防”和督理衙门的“稽查”动作,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果然激起了层层涟漪。 被灰隼供出的那个南线接头人,是一个在山西边境小镇经营杂货铺的老板,名叫赵四。锦衣卫的密探暗中监控,发现此人在接到大同方向似乎加强了稽查的风声后,明显变得焦躁不安,频繁与几个形迹可疑的商贩接触,似乎在安排货物转移或隐匿。 而草原方面,夜不收也传回消息,瓦剌部落内部似乎加强了戒备,几个与采购违禁品有关的部落之间使者往来变得频繁,并且有零散消息称,即将召开的那达慕大会,确实可能涉及几个大部落之间的权力更迭。 一切迹象似乎都在印证灰隼情报的“真实性”。 陈远稳坐督理衙门,每日听取各方汇报,神色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只有毛骧等少数核心心腹才知道,伯爷布下的网,正在缓缓收紧,等待着真正的大鱼咬钩。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负责监控软禁灰隼宅院的锦衣卫百户匆匆来报。 “伯爷,有情况!子时刚过,有一支来自城外的运柴车队,在路过宅院后巷时,其中一名车夫借口小解脱离队伍,将一个揉成一团的纸团,扔进了宅院的角门门缝!我们的人已经将纸团截获,并未惊动对方。” “纸团呢?”陈远精神一振。 百户呈上一个被小心展开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货已备齐,三日后,老地方,子时。”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但意思明确——通知灰隼,货物已经准备好,约定三日后在“老地方”子时交接! “老地方……”陈远沉吟,这必然是一个灰隼和其同伙都知道的隐秘地点。 “那个送信的车夫呢?” “已经派人暗中跟上去了,看他最终与谁接触。” “好!不要打草惊蛇。”陈远下令,“加派人手,严密监控灰隼,看他接到消息后有何反应。同时,查!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排查大同城外,有哪些地方可能是他们所谓的‘老地方’!尤其是那些便于隐藏、运输货物,又不易被察觉的地点!” 命令下达,整个锦衣卫的情报网络高速运转起来。根据纸条上“货已备齐”和之前监控到的违禁品采购信息,他们将排查重点放在了那些拥有较大仓库、货栈,且位置相对偏僻,或者靠近水道、易于转运的地点上。 与此同时,跟踪那个送信车夫的探子也传回消息,车夫在城内绕了几圈后,最终进入了一家位于城东南的“顺风车马行”。经查,这家车马行规模不大,但承接的业务却有些复杂,不仅运送普通货物,也经常帮一些商队处理些“特殊”托运。 “顺风车马行……”陈远看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他记得,在之前永嘉侯案的调查中,那个“意外”坠崖的车马行东主,似乎也承接一些不寻常的运输业务。难道这条线,一直就没真正断过? “重点监控顺风车马行!查清它的背景,东主,以及近期所有不同寻常的运输记录!”陈远对毛骧道。 三日期限转眼即至。这三天里,灰隼在宅院内表现得一切如常,吃饭、睡觉、偶尔在院子里散步,仿佛根本不知道那张纸条的存在。但负责监控的锦衣卫却回报,其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眼神中偶尔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期待。 而锦衣卫对“老地方”的排查也有了重大进展。根据多个线索交叉印证,以及对方可能利用水道运输的推断,他们将目标锁定在了城外西南方向三十里处,一个废弃的河运码头。那里早年因河道改道而荒废,人迹罕至,但码头的基础设施尚在,且有一条小路可通往山区,极为隐蔽。 “就是这里了!”陈远看着地图上那个标记点,斩钉截铁。 夜幕再次降临,秋月如钩,清冷的光辉洒向大地。废弃码头笼罩在朦胧的月色和浓重的夜色中,只有河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更添几分寂静与诡异。 子时将至,码头周围的芦苇丛中、破败的仓库阴影里,早已潜伏下了锦衣卫最精锐的好手和毛骧调来的边军神射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陈远没有亲临现场,他坐镇督理衙门,等待着前方的消息。他知道,今夜,很可能就是揭开所有谜底的关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时正刻已过,码头上却依旧毫无动静。 就在潜伏的众人开始心生疑虑之时,河面上,隐隐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水声。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一艘没有悬挂任何灯火的乌篷小船,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破了平静的水面,缓缓向着废弃码头靠拢。 船头站着一名黑衣人,身形与灰隼有七八分相似! “目标出现!”潜伏的指挥官通过特殊的手势传递着信息。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弓弦被悄然拉满,刀剑出鞘半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船缓缓靠岸,那“灰隼”模样的黑衣人敏捷地跳上岸,警惕地四下张望。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废弃码头深处,那片黑暗的仓库阴影里,突然亮起了十几支火把!与此同时,一阵机括响动,数张巨大的渔网从天而降,瞬间将那黑衣人和刚刚靠岸的小船笼罩在内! “拿下!”一声厉喝响起! 潜伏的锦衣卫和边军如同猛虎出闸,从四面八方涌出,扑向码头! 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有埋伏,惊骇之下,奋力挣扎,但被渔网缠住,行动受阻。船上的艄公见势不妙,想要撑船逃离,却被岸上射来的精准箭矢逼退。 战斗(或者说抓捕)几乎在瞬间就结束了。黑衣人被死死按住,捆成了粽子,艄公也被制服。 “报告!目标已擒获!船上发现多个密封木箱,疑似违禁品!”前方捷报迅速传回督理衙门。 陈远接到消息,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沉声问道:“确认是灰隼本人吗?” 很快,前方的回复让他心头一沉:“伯爷……此人虽身形酷似,但……并非我们软禁的那个灰隼!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 陈远瞳孔微缩。对方果然狡猾!用了一个假灰隼来交货,那真的灰隼呢?他此刻在做什么?这个假灰隼和那批“货”,又是什么? “立刻审讯那个假灰隼和艄公!查明他们的身份,以及这批货物的真实情况和来源!”陈远快速下令,“同时,加强对软禁宅院的控制,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到底想怎么唱下去!” 引蛇出洞,蛇是引出来了,但却是一条用来迷惑视线的假蛇。真正的毒蛇,依然隐藏在暗处,吐着信子。 陈远知道,较量还远未结束。今夜的行动,或许只是掀开了更大阴谋的一角。他必须从这条假蛇身上,找到通往真蛇巢穴的路径。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引蛇出洞(下) 废弃码头的捷报带来的并非喜悦,而是更深的迷雾。被抓的“灰隼”经过连夜突审,很快便招认了。他只是一个被雇佣的替身,真正的任务就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接收一批从船上运来的“货物”,然后等待下一步指令。至于货物是什么,雇主是谁,他一概不知,接头方式也是单线联系。而那艘船上的艄公,同样是个拿钱办事的边缘人物,对核心机密一无所知。 船上起获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地运回了督理衙门。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并非预期的军械或火药原料,而是……一箱箱沉甸甸的、品相极差的铁矿砂! “铁矿砂?”毛骧看着这些黑乎乎、毫无价值的石头,眉头紧锁,“他们费这么大周折,就为了运这些破烂玩意儿?这分明就是在耍我们!” 陈远蹲下身,抓起一把矿砂,在指尖捻动,眼神锐利如鹰。“未必是耍我们。”他沉声道,“这更像是一种……测试,或者说,确认。” “确认?” “确认我们是否真的被他们放出的烟雾弹所迷惑,确认我们的注意力是否被成功吸引到了这条假的交易线上。”陈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如果我们今晚扑了个空,或者只抓到这几个小角色,对方就会知道,他们的计策成功了。那么,他们真正的交易,就可以在另一个我们毫无防备的地方,安全进行了。” 毛骧倒吸一口凉气:“好狡猾的家伙!那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相信,我们确实上当了。”陈远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立刻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我们成功截获了一批重要违禁品,抓获了关键人物‘灰隼’,正在加紧审讯,顺藤摸瓜,以期将走私网络一网打尽!” “伯爷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错!”陈远点头,“他们想看到我们沿着假线索追查,那我们就做给他们看!要大张旗鼓地查,把声势造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精力都被这假‘灰隼’和铁矿砂给牵制住了。” 他走到舆图前,目光重新落回之前怀疑的几个重点区域:“而暗地里,我们要重新调整部署。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地掩饰,真正的交易,规模绝不会小,时间也必然迫近。那达慕大会召开在即,如果他们真想在那时有所动作,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您认为真正的交易地点会在哪里?”毛骧问道。 陈远的手指划过地图:“灰隼之前提到的南线,以及我们监控到的瓦剌商队异常采购,还有那个神秘的‘灰隼’本人……这几条线不会完全孤立。真正的交易地点,必然是一个能同时兼顾这几方面因素的地方。既要便于从南边接收货物,又要能相对隐蔽地转交给草原上的人,而且,要足够安全,不易被我们察觉。”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了一个位于大同西南方向,地处山西、大同交界,且靠近一条季节性河道的三不管地带——“野狐沟”。 “野狐沟……”毛骧看着那个标记,“那里地形复杂,沟壑纵横,确实是个藏匿和交易的好地方。而且有几条小路可以分别通往山西腹地和草原边缘。” “重点监控野狐沟!”陈远下令,“调动我们最精锐的、从未暴露过的暗桩,化装成樵夫、猎户,秘密潜入野狐沟及其周边区域。不要有任何官方动作,绝不能打草惊蛇!我要知道那里的一草一木,最近有没有异常!” “是!”毛骧领命,随即又想起一事,“伯爷,那个真的灰隼,还软禁在宅院里,如何处理?” 陈远眼中寒光一闪:“继续软禁,好吃好喝供着,但要切断他与外界一切可能的联系。他是关键人物,现在不动他,是因为留着他,或许还能让幕后之人有所顾忌,或者……等他失去利用价值时,他背后的人,可能会亲自来帮我们‘处理’掉他。” 安排完这一切,窗外已是天光微亮。又是一夜未眠。 陈远感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临战前的兴奋。对手很狡猾,布局精巧,但他相信,只要抓住对方的逻辑和目的,就总能找到破绽。 假“灰隼”和铁矿砂,是对方扔出来的烟雾弹,目的是掩盖真正的行动。而他将计就计,就是要让对方以为烟雾弹生效,从而在真正的战场上,露出致命的破绽。 现在,明面上的戏码已经开演,他派出去的人正“热火朝天”地沿着假线索追查。而暗地里,针对野狐沟的网,已经悄无声息地撒下。 他走到院中,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大同的黎明静悄悄,但在这静谧之下,是两股无形力量的激烈碰撞。 引蛇出洞,洞已找到。接下来,就是等待那条真正的毒蛇,按捺不住,出洞觅食的那一刻。他相信,那一刻,不会太远了。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狐踪初现 督理衙门对外放出的“捷报”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迅速在大同官场和边境地带的灰色圈子里荡开涟漪。一时间,关于“灰隼落网”、“走私网络遭遇重创”的消息不胫而走,引得各方势力议论纷纷,暗地里不知多少人松了口气,又不知多少人绷紧了神经。 明面上,毛骧亲自坐镇,对假“灰隼”和那批铁矿砂进行着“深入调查”,摆出了一副不挖出背后黑手誓不罢休的姿态。几支边军小队也被调往与假线索相关的区域进行“拉网式排查”,动静闹得颇大。 而暗地里,针对野狐沟的渗透和监控,在绝对的保密下悄然进行。被选中的锦衣卫暗桩都是精于潜伏侦察的好手,他们化整为零,扮作逃荒的流民、采药的郎中、甚至是追逐猎物的孤狼猎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野狐沟那复杂而荒凉的地界。 野狐沟,名副其实。沟壑纵横,植被稀疏,裸露的岩石和干涸的河床构成了一片了无生机的景象。仅有几条被野兽和走私者踩出的小径蜿蜒其间,通向不可知的深处。这里远离官道,人迹罕至,连官府都懒得在此设立税卡或哨所,是三不管地带的典型。 最初的几天,暗桩们传回的消息并无异常。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同样行迹可疑、很可能是同行(指走私者)的身影快速掠过外,并未发现大规模人员聚集或货物囤积的迹象。 陈远并不急躁。他深知,若这里真是对方选定的真正交易地点,其隐蔽性必然极高,绝不会轻易暴露。 直到第五日深夜,一份加密的密报被快马送至督理衙门。负责在野狐沟核心区域潜伏的一名暗桩,冒死传回了关键信息! 密报上言简意赅:“沟内西北角,断头崖下,发现人工开凿之隐蔽洞穴。洞口有新鲜车辙印及马蹄印,数量不少,深入洞穴约三十丈遇暗哨,未敢再进。洞内隐约可闻金属碰撞及人语声,疑为货物集散之地。” 断头崖!隐蔽洞穴!新鲜车辙!金属碰撞声! 所有线索都指向那里! 陈远精神大振,立刻召来毛骧。 “确定了,就在野狐沟断头崖下的洞穴!”陈远将密报递给毛骧,“对方极其谨慎,洞口设有暗哨,内部情况不明。” 毛骧看完,眼中闪过兴奋与凝重:“总算揪住狐狸尾巴了!伯爷,我们何时动手?调集兵马,围了那断头崖!” “不!”陈远摆手制止,“现在动手,为时过早。我们只知道那里有货物和人,但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人,是哪方面的人,交易的另一方是谁,何时进行交易。贸然行动,很可能只能抓到一些小喽啰,或者逼他们再次转移,功亏一篑。” 他走到舆图前,指着野狐沟的位置:“我们要等,等他们交易的那一刻!人赃并获,才能将这条线上的大小狐狸,一网打尽!” “可……洞内有暗哨,我们的人无法深入,如何知道他们何时交易?”毛骧皱眉。 陈远沉吟片刻,道:“两个方法。第一,继续加强外围监控,记录所有进出洞穴的人员、车辆特征,分析其规律。第二……” 他目光转向毛骧:“那个真的灰隼,我们还‘供’在宅院里。你说,如果我们让他‘意外’逃脱,他会去哪里?会去找谁?” 毛骧眼睛一亮:“伯爷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让他带我们找到真正的买主或者卖主?” “不错!”陈远点头,“灰隼是核心掮客,他必然知道交易的具体时间和细节。他被我们软禁多日,外界消息不通。若他‘逃’出去,第一件事肯定是去确认情况,联系上下家。我们只需暗中跟着他,就能找到最关键的人物和情报!” “此计甚妙!”毛骧赞道,“但……如何让他‘意外’逃脱,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陈远微微一笑:“这就要看我们的手段了。安排一场‘疏忽’,比如送饭的人不小心将钥匙遗落在附近,或者守卫换班时出现短暂的真空……要做得自然,像是我们被假‘灰隼’的案子牵扯了精力,内部出现了管理漏洞。以灰隼的狡猾,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计策已定,两人又仔细推敲了行动的每一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次日,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在软禁灰隼的宅院上演。一名“粗心”的仆役在送午饭后,似乎因为惦记着去听衙门里关于假“灰隼”案的最新“消息”,匆忙间竟将一串钥匙遗落在了院内的石凳下。而原本应该严密看守的护卫,也因为“抽调人手去协助稽查假案”,而显得人手有些不足,巡逻间隙稍稍拉长…… 这一切,都被看似在院内悠闲晒太阳,实则时刻观察着四周的灰隼看在眼里。 当天夜里,子时刚过,一条黑影如同狸猫般,利用守卫巡逻的间隙,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宅院的后墙,迅速融入了大同城的夜色之中。 他并没有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个如同鬼魅般的影子,早已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狐踪已现,猎网随之而动。陈远站在督理衙门的望楼上,看着灰隼消失的方向,目光沉静而冰冷。 他知道,这场持续了数月,牵扯了朝堂、边镇、塞外多方势力的暗战,终于到了即将收网的时刻。接下来,就看这条被迫出洞的老狐狸,会将他引向何方了。 大同的秋夜,寒意渐浓。而一场决定性的较量,已然在寂静中拉开了序幕。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老吏与新策 灰隼的“意外”逃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陈远表面震怒,下令全城搜捕,暗地里却将最精锐的追踪力量全部投入,死死咬住灰隼的尾巴。这条老狐狸果然狡诈,出城后并未直接前往野狐沟,而是在大同周边绕了几个圈子,甚至冒险潜入了一个之前监控过的、与张诚有牵连的废弃庄园,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借着夜色掩护,如同鬼魅般向着西南方向的野狐沟潜行而去。 前方的追踪情报不断传回,陈远心中大定。他知道,收网的时刻正在临近。但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他将追捕灰隼和监控野狐沟的具体事宜全权交由毛骧负责,自己则将精力转回了大同镇的日常治理。 毕竟,扳倒奸佞、肃清边患只是手段,让这片土地重焕生机、让边民安居乐业才是根本。冯胜、张诚的倒台,清除了最大的毒瘤,但留下的却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军屯废弛,吏治涣散,民生凋敝,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难题。 这日,陈远在督理衙门召见了大同府及下辖各县的主官。这些官员大多是在冯胜、张诚时期被提拔或不得不依附于其的旧吏,面对这位手段酷烈、圣眷正隆的新晋伯爷,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陈远没有绕圈子,直接将王账房审计整理的、关于各州县钱粮积欠、刑狱积案、以及军屯被侵占情况的初步报告摔在了案上。 “诸位,”陈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冯、张逆党伏法,乃陛下天威,亦是尔等弃暗投明、戴罪立功之机。过往种种,若确系受其胁迫,情有可原,本官可不予深究。”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堂下噤若寒蝉的众官员:“然,自即日起,若再有玩忽职守、贪墨渎职、或是阳奉阴违、阻碍新政者,休怪本官不讲情面!这大同的天,已经变了!” 众官员连称不敢,额头冷汗涔涔。 “当下之急,有三。”陈远竖起三根手指,“其一,清丈军屯,核实兵员。限尔等一月之内,将所辖区域内所有军屯田亩、在籍兵员重新造册核验,凡有侵占、隐漏者,主动呈报,可从轻发落。若待本官查实,严惩不贷!” “其二,梳理刑狱,平反冤屈。所有积压案件,限期两月内审结。若有冤假错案,一经查实,即刻平反,并追究原审官员之责!” “其三,劝课农桑,安抚流民。今秋税赋,凡因战乱、灾荒确有困难者,可据实情酌情减免,并由官府设法借贷种子、农具,助其恢复生产。对于流落边境的难民,要妥善安置,编入户籍,授以荒田,使其有所依归。” 这三条命令,条条切中时弊,也条条触及了旧有利益格局。清丈军屯,动的是军官们的“私产”;梳理刑狱,翻的是旧案,可能牵扯到之前的关系网;安抚流民、减免税赋,则需要地方官府拿出实实在在的钱粮和精力。 堂下众官员面面相觑,有人面露难色,有人眼神闪烁。 一位年纪颇大、在大同为官多年的老通判,壮着胆子出列,拱手道:“伯爷明鉴,您所令之事,皆是为国为民之良策。只是……军屯积弊已久,牵涉众多,急切间恐难理清;刑狱积案如山,非短期可结;而钱粮……府库如今也并不宽裕,若要减免税赋、安置流民,只怕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堂下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声。 陈远看着这位老通判,知道他是地方官吏中的一个代表,既有些能力,又深谙官场“规矩”,其言外之意,无非是“事情难办,需要时间,需要钱,最好维持现状”。 若是寻常上官,或许会被这番“老成持重”之言劝住。但陈远不同。 他微微一笑,并未动怒:“李通判所言,不无道理。难,是难。但正因为难,才需要我等尽力为之。军屯不清,边防何固?冤狱不平,民心何安?流民不抚,边境何宁?” 他站起身,走到堂中,目光扫视众人:“至于钱粮……榷场如今日渐繁荣,税收已初见成效。本官已行文户部,奏请将榷场部分税收留用于本地民生恢复与边备整饬。陛下圣明,必会恩准。此外,”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凡在清丈军屯、梳理刑狱、安抚流民中表现卓异者,本官不吝保举,破格擢升!反之,若敷衍塞责、推诿扯皮,乃至暗中阻挠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如何,本官定当严参不饶!” 恩威并施,前途与危机并存! 众官员心神剧震,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伯爷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终于明白,大同的天,是真的彻底变了。以往那套敷衍、推诿、和光同尘的官场法则,在这里已经行不通了。 “下官等……谨遵伯爷钧令!必当竭尽全力,不负伯爷所托!”以李通判为首,众官员齐声应诺,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郑重。 陈远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具体细则,稍后会行文至各州县。望诸位好自为之,莫负朝廷,莫负百姓,亦莫负自身之前程。” 打发了这些地方官,陈远回到书房,揉了揉眉心。与这些老吏打交道,并不比对付明枪暗箭轻松。但他知道,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只有将基层的官吏动员起来,他的政令才能真正落到实处。 他铺开纸笔,开始起草给皇帝的奏章,详细陈述整顿大同吏治、恢复民生的计划,并正式请求将部分榷场税收留归地方使用。他知道,这同样会触动朝中一些人的利益,必然会引来非议。但他相信,只要皇帝能看到大同乃至整个北疆因此而发生的积极变化,就一定会支持他。 窗外,秋阳正好。大同城在经历了连番的血雨腥风后,似乎终于迎来了一段可以真正致力于建设的时期。 陈远知道,野狐沟的雷霆一击即将到来,那是肃清外患。而眼下这千头万绪的内政梳理,则是巩固根基。内外兼修,方能真正还北疆一个朗朗乾坤。 他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开始在奏章上落下第一个字。属于忠毅伯田娃(陈远)的治世篇章,才刚刚正式起笔。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挑战,但他信心满怀。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雷霆收网 野狐沟,断头崖。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也是收网擒贼的绝佳时机。 灰隼如同一条真正的老狐狸,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天生的警觉,在崎岖难行的沟壑中穿梭,最终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断头崖下的那片区域。他并未直接进入洞穴,而是潜伏在远处一块巨石的阴影里,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仔细观察着洞穴方向的动静。 洞穴入口依旧隐蔽,但从他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到洞口内侧似乎有人影晃动,以及更深处传来的、被山风揉碎了的低声交谈。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与他“被捕”前约定的情况相符。 他心中稍定,看来那忠毅伯确实被假线索绊住了手脚,并未察觉到此地的真相。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支小巧的、如同鸟笛般的骨哨,凑到嘴边,发出几声模仿夜枭的、几可乱真的鸣叫。 这是他与洞内接应人员约定的暗号。 片刻之后,洞穴内也传回了类似的鸟鸣声,短促而清晰,表示“安全,可入”。 灰隼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掠向洞穴入口。就在他即将踏入洞口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脚下看似坚实的土地猛地塌陷,一张布满倒钩的铁网从地下弹起,瞬间将他兜头罩住!与此同时,洞穴两侧的岩石后、头顶的崖壁上,骤然亮起数十支火把,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灰隼先生,恭候多时了。”毛骧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手持强弓,利箭在弦,稳稳地瞄准了网中挣扎的灰隼。 洞穴内部也同时传来了兵刃交击声、呵斥声和短促的惨叫——潜伏在洞内的锦衣卫好手在同一时间发动了突袭! 灰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金蝉脱壳,竟然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拿下!”毛骧厉喝。 数名锦衣卫一拥而上,将被铁网缠得动弹不得的灰隼死死按住,卸掉下巴,搜遍全身,确保没有藏毒的可能。 洞内的战斗结束得更快。里面藏匿的并非大队人马,而是七八个负责看守货物和接应的核心人员,在锦衣卫精锐的突然袭击下,几乎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便被全部制服。 当陈远在亲兵护卫下,踏着晨曦微光赶到断头崖时,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伯爷!”毛骧迎上前,脸上带着胜利的兴奋,“灰隼及洞内八名匪徒悉数擒获,无一漏网!洞内起获制式腰刀两百把,强弓五十副,箭矢五千支,轻甲二十副!还有……还有两箱硝石和硫磺!” 陈远走到那堆被缴获的军械前,随手拿起一把腰刀,刀身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他屈指一弹,发出清脆的嗡鸣。 “好刀。”他淡淡评价了一句,放下刀,看向被捆成粽子、面如死灰的灰隼,“灰隼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南边的线,草原上的狼,还有……你背后真正的主人。” 灰隼紧闭双眼,一言不发,摆出了顽抗到底的姿态。 陈远也不着急,对毛骧道:“将所有人犯分开关押,严加看管。这些军械,登记造册,封存入库。此地不宜久留,清理现场,撤回大同。” “是!” 大队人马押解着人犯,运送着缴获的军械,浩浩荡荡地返回大同城。当这支队伍穿过城门时,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百姓们夹道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匪徒和寒光闪闪的违禁军械,无不拍手称快,对督理衙门、对忠毅伯的敬畏之心更是达到了顶点。 回到督理衙门,陈远立刻开始了对灰隼的审讯。这一次,他亲自坐镇。 失去了所有筹码和希望的灰隼,在陈远恩威并施、精准敲打之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承认了自己是冯胜倒台后,由冯胜旧部、如今潜伏在山西都司的一名参将暗中扶持起来,负责重新串联南边的走私渠道,并与草原上某些对大明抱有敌意的部落联络,继续从事军械走私,意图积蓄力量,以待时机。此次交易,正是要将这批军械卖给一个与瓦剌关系密切、且对大明边境屡有侵扰的小部落,支持其在即将到来的那达慕大会上争夺话语权,并策划对大明边境的新一轮骚扰。 至于那试图行刺代王、破坏榷场的“乙字方案”,虽非他直接策划,但他也隐约知道,背后同样有冯胜旧部势力以及某些不愿看到边贸成功的塞外部落的影子。 口供、物证、人证,铁证如山! 陈远立刻将审讯结果连同缴获的军械清单,以八百里加急密奏的形式,再次呈送京师。这一次,他不仅请求皇帝对山西都司那名参将及其同党进行严惩,更建议借此机会,对宣大乃至整个北疆的军队系统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查,铲除冯胜势力的残余影响,并加强对塞外部落的监控与威慑。 数日后,圣旨下达。皇帝对陈远再次破获大案、肃清边患予以高度褒奖,对其建议全盘采纳。山西都司那名参将及其数名同党被迅速锁拿进京问罪。朝廷派出钦差,会同兵部、都察院,开始对北疆军镇进行新一轮的整饬。 与此同时,陈远也并未放松对大同内部的治理。借着这场大胜的余威,他推行新政的阻力骤然减小。清丈军屯、梳理刑狱、安抚流民等工作,在各级官吏或主动或被迫的配合下,开始艰难却坚定地向前推进。 大同城头,“忠毅伯田”的旗帜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站在督理衙门的望楼上,陈远俯瞰着这座历经磨难、正逐渐恢复生机的边城。他知道,雷霆收网,铲除了一个巨大的毒瘤网络,但这也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边关的安宁,需要持之以恒的 vigilance 和不断的建设。 内忧暂平,外患未绝。草原上的群狼依旧在窥伺,朝堂之上的暗流也从未停歇。 但他无所畏惧。 他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南方,那是京师的方向,也是他未来注定要继续征战的方向。脚下的路还很长,但他手中的剑,已然磨得更加锋利。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归途序曲 野狐沟的雷霆一击,如同在北疆阴霾的天空中撕开了一道透亮的口子。随着灰隼及其党羽的覆灭,那条潜藏已久的军械走私网络被彻底斩断,山西都司内潜伏的冯胜余孽也被连根拔起。圣旨嘉奖,朝廷整饬,大同镇内,忠毅伯田娃的威望一时无两。 深秋的阳光带着一种澄澈的暖意,洒在日渐井然有序的大同城头。榷场的喧嚣依旧,但少了些以往的混乱与戾气,多了几分规矩与繁荣。边境线上,烽燧的狼烟久未升起,只有巡逻骑兵扬起的尘土,宣告着这片土地不容侵犯的威严。 督理衙门内,陈远审阅着王账房呈上的最新报表。清丈军屯已初步完成,追回被侵占田亩数千顷,核实兵员数额,吃空饷的顽疾得到有效遏制。刑狱梳理也在稳步推进,几桩尘封多年的冤案得以昭雪,民心渐安。流民的安置虽进展缓慢,但至少有了开端,官府借贷的种子农具已然下发,荒芜的土地上重新出现了劳作的身影。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伯爷,”毛骧步入书房,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京师传来消息,陛下对此次整肃北疆军务、铲除奸佞之功甚为欣慰,已在朝堂之上多次褒奖。朝中那些原本对您……咳咳,有些微词的官员,如今也都噤声了。” 陈远放下报表,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是淡淡道:“雷霆手段,不过一时之效。若要北疆真正长治久安,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力可为。” 他走到窗前,看着庭院中那棵叶子已落尽的老槐树,枝干遒劲地指向天空。“冯胜、张诚、灰隼……这些明面上的对手倒下了,但滋生他们的土壤还在。边军的积弊,吏治的涣散,非几次清查、几道政令所能根治。如今我等借陛下天威,以铁腕肃清,看似海晏河清,实则暗流仍在。” 毛骧收敛了笑容,肃然道:“伯爷所言极是。据各地眼线回报,虽表面顺从,但暗地里,一些旧有势力仍在观望,甚至暗中串联。尤其是……山西那边,我们此次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陈远点了点头。他深知,自己在大同的所作所为,触及了太多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扳倒冯胜、张诚,只是掀翻了桌子,但坐在桌边的人,并未全部离场。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等待他陈远犯错。 “新政初行,根基未稳。我等此刻,更需如履薄冰,步步为营。”陈远沉吟道,“传令下去,各卫所、州县,凡推行新政得力、政绩卓着者,年底考功,本官必当优先保举。反之,若阳奉阴违、敷衍塞责者,无论背景如何,一律严惩不贷!要让所有人明白,跟着新政走,才有前途!” “是!”毛骧应道,随即又呈上一份文书,“伯爷,这是吏部行文,着您于腊月前回京述职。” 回京述职……陈远接过文书,目光微动。离开京师已近一年,大同从当初那个危机四伏、积弊丛生的边镇,到如今初现安宁繁荣的景象,其中艰辛,唯有自知。此次回京,既是向皇帝禀报政绩,也是直面朝堂风雨的时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等着看他这“幸进”之臣能交出怎样一份答卷,又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已在途中。 “知道了。”陈远将文书放在案头,“安排一下,十日后启程。大同这边,由你与王先生(王账房)暂时代为打理,遇有要事,八百里加急报我。” “伯爷放心,属下必当竭尽全力,稳住大同局面!”毛骧郑重承诺。 接下来的几日,陈远更加忙碌。他逐一召见大同府及下属各县的主要官吏,听取新政推进情况的详细汇报,针对遇到的问题给予指示,或勉励,或敲打。他又巡视了城防和几个重要的堡寨,检阅军队,重申军纪。同时,也对榷场的运行做了进一步的规范,确保他离开期间,这套新建立的秩序能够继续有效运转。 离别的气氛悄然弥漫。大同的百姓对于这位手段强硬却带来了实实在在安宁与希望的忠毅伯,感情复杂,有敬畏,也有感激。得知伯爷即将回京,竟有不少士绅百姓自发聚集在督理衙门外,请求挽留。 陈远没有出面,只是让属官代为安抚,言明圣命难违,且此次只是暂归述职。 启程的前夜,陈远独自在书房整理行装。他的目光掠过墙上那幅巨大的北疆舆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记录着他这一年来的足迹与心血。从初至大同时的如履薄冰,到扳倒永嘉侯的惊心动魄,再到肃清张诚、灰隼网络的步步为营,直至如今新政初行的百废待兴……往事历历在目。 他轻轻抚过地图上“大同”二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这里,已不再仅仅是他仕途的一站,更承载了他作为“陈远”和“田娃”融合后的信念与汗水。 窗外,月色清冷。大同城在夜色中静静沉睡,仿佛一头疲惫而安详的巨兽。 明日,他将踏上归途,返回那座权力与阴谋交织的京师。前方是未知的荣辱与挑战,但他心志已坚。 无论朝堂风雨如何,这北疆的基业,他绝不会轻易放手。大同,将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也是他未来征程的起点。 归途,亦是新的征途的序曲。他深吸一口气,吹熄了烛火,书房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坚定的轮廓。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紫禁城阙 十日后,忠毅伯田娃的车驾在大同官民复杂的目光中,驶出了这座他倾注了近一年心血的边城。毛骧率领锦衣卫精锐护送,队伍虽不算浩荡,却自有一股肃杀威严之气。 离了大同,一路向南。深秋的北地,草木凋零,原野空旷,唯有无尽的官道在车轮下延伸。陈远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闪过这一年的种种。刀光剑影,阴谋诡计,民生疾苦,新政维艰……这一切,远比另一个世界的记忆更加刻骨铭心。 沿途经过的州县,地方官员得知是平定北疆、圣眷正隆的忠毅伯路过,无不殷勤接待,试图攀附。陈远大多以“行程紧迫,圣命在身”为由婉拒,只接受必要的补给和驿馆住宿,态度不冷不热,让那些试图探听风声、或是提前下注的官员摸不着头脑。 越靠近京师,官道越发繁忙,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沿途的村镇也越发富庶繁华,与边塞的苍凉形成了鲜明对比。但陈远心中并无多少回归繁华的喜悦,反而隐隐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迫近。那座巍峨的紫禁城,既是权力的顶峰,也是天下旋涡的中心。 半月之后,京师那雄伟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灰蒙蒙的墙体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厚重而压抑。 车驾没有直接入城,而是在城外皇家驿馆暂歇,由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先行接洽,安排觐见事宜。这是规矩,也是程序。 次日清晨,天色未明,陈远便已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伯爵朝服,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由午门侧门进入紫禁城。穿过层层宫阙,脚下是冰冷的金砖,两侧是高大的红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严肃穆又令人窒息的气息。这里的一切,都与边塞的粗犷、大同的喧嚣截然不同。 最终,他被引至乾清宫外等候召见。 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下,仰望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宇飞檐,陈远的心绪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他也尽力了。至于结果如何,已非他所能完全掌控。 “宣,忠毅伯田娃,觐见——!” 内侍尖细悠长的唱鸣声从殿内传出,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陈远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低首敛目,一步步踏上台阶,走入那象征着大明权力核心的乾清宫。 殿内光线略显昏暗,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穹顶,御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虽看不清面容,但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滞。 陈远行至御阶之下,依足礼制,大礼参拜:“臣,田娃,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短暂的寂静后,上方传来一个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平身。” “谢陛下。”陈远起身,依旧垂首而立,目光落在自己脚尖前的地面上。 “田娃,”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大同之事,你做得不错。肃清奸佞,整饬边备,开设榷场,安定民心。蒋瓛和毛骧的密报,朕都看了。” “臣不敢居功,皆是陛下天威浩荡,将士用命,臣不过恪尽职守,略尽绵力。”陈远恭敬回道,语气不卑不亢。 “恪尽职守……”皇帝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莫测,“边镇积弊已久,非猛药不能去疴。你能在短时间内,打开如此局面,殊为不易。听说,你在那边,还弄了个什么《榷场则例》,搞了个‘公议会’?” “回陛下,正是。臣以为,边贸欲长久,需立规矩,明法度,使官、军、商各安其位,各得其所。《则例》与公议会,旨在杜绝私下勾连,确保税赋,平息纷争。”陈远简要解释道。 “嗯……”皇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片刻后,才缓缓道,“你的条陈,朕准了。大同榷场税收,可留三成于地方,用于民生边备。北疆军务整饬,亦按你所请,由兵部、都察院派员督办。” “陛下圣明!”陈远心中微松,知道这是皇帝对他工作的最大肯定。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声音微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在大同所为,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如今回京,当好自为之。” 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陈远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臣,谨记陛下教诲。”他躬身应道。 “好了,一路劳顿,先回去歇着吧。具体封赏,不日便有旨意。”皇帝似乎有些疲惫,挥了挥手。 “臣,告退。”陈远再次行礼,缓缓退出了乾清宫。 走出大殿,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陈远眯起眼,看着脚下层层叠叠的宫阙和远处灰色的京城轮廓,心中并无多少封赏将至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凝重。 皇帝的态度看似嘉奖,实则留有余地。那句“好自为之”,更是意味深长。他如今携北疆之功回京,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站在了风口浪尖。朝中那些被他触及利益的势力,那些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勋贵文官,恐怕不会让他安稳度日。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森严的乾清宫,仿佛能感受到那无形中交织的权力与算计。 这京华之地,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藏杀机。接下来的路,恐怕比在大同面对明刀明枪,更加凶险。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挺直了脊梁,一步步向着宫外走去。 无论前方是鲜花还是荆棘,他都已没有退路。这大明的官场,这时代的洪流,他只能继续前行。 紫禁城的阴影被他抛在身后,而京师的旋涡,正等待着他的踏入。 喜欢我的发小是朱元璋请大家收藏:()我的发小是朱元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