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情别伤业绩啊!》 第1章 开端 春日迟迟,春景熙熙。三月杨柳天里,平日里繁忙的村子也难得悠闲了回。于是,棋界的“伯牙”“子期”终能相见;“缺胳膊断腿”之人也“完璧归村”;甚至连大黄也屁颠屁颠地找到了隔壁小花。 先前那些玩疯了的小孩,此时正成堆地躺着晒太阳,可即使晒得眼前发花,双脸通红,也照旧没一个人动,毕竟说好了“谁动谁是狗”的。 此时此刻,大家各有各的空闲,又各有各的事儿做。 不过这份平和却被突然出现的三个“不速之客”打破。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不远处的村口处顿时变得尘土飞扬。还没等一脸懵逼的众人看清是个什么情况,里面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倒先传了过来。 “你干什么?!”宋隐凡甫一落地便甩开了旁边人抓着自己的手,看起来很是嫌弃。 犹记得昨日乃驿站一年一度的分组日,虽然有规定必须三人一组,但在宋隐凡看来与其和一群废物傻缺抱团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清静。 于是就在他好不容易熬到全队只剩下自己时,半路却杀出了两个来的比他还晚的“新人”?!黄兴文更是一句解释也没有,直接大手一挥把两人塞了过来。那眉开眼笑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是少见的“明媚”。 呵,被迫组队也就算了,可谁能告诉他今日五队实力排名时他所在的二十四组怎么在最后?在最后也就算了!谁又能告诉他这新型卷轴刚出场黄兴文还没解释两句怎么用时,旁边的蠢货为什么要抓过他的手放在卷面上!!只记得当时一道刺眼白光迸发,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就不知被传到了个什么地方...... 而旁边之人此时竟也愣住了,喃喃道:“好家伙,禅真藤做的纸传送能力这么强嘛。”半晌才反应过来旁边之人在和自己说话,不忿道:“你凶什么凶啊?那老头不是说了把手放在卷面上这卷轴就能自行分配任务吗?” 贯月对宋隐凡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去。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互看不爽,宋隐凡自不必说,怪他们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而贯月则是从看到这人的臭脸开始就知道他们肯定不对付。 如此心有灵犀的反向奔赴下,宋隐凡不客气地质问道:“那他说让你现在试了吗?你知道这卷轴怎么用吗?” 闻言贯月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可又很快调整回来,“不知道,但你不是很厉害吗,也有你不懂的东西?” 面对他的挑衅宋隐凡冷冷瞥过一眼,而贯月也毫不畏惧地瞪了回来。两人来回交锋中却丝毫没注意到一边汗流浃背的符叒—— 其实是他最先把手放上去的啊!但他的本意只是想研究下这卷轴有什么机关在,可不知是自家老大会错意了,还是自己表现的似有意图,总而言之就演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一番思索后,符叒通红着脸开口道:“对...对不起,其...其实当时是我——” 谁料这时贯月却突然打断道:“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隐凡皱眉不耐烦道:“你问我问谁?!” 另一边,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村民们,小心聚在一起打量着远处的三人。 只见这三人两高一矮,高个儿的两位看着年纪相仿,约莫十七八的样子。一人身着藏青色衣袍墨发高束,眉目清冷,看起来并不好惹;另一位白色直裾外搭朱樱色罩甲,浅褐头发用发带随意系起,古铜束腰上还坠着些长铃,怎么看都不像是本地打扮。两人身形颀长,容貌俊美,分身而立的样子颇有些水火之势;而红衣旁边稍微矮些的,看着不过十五六,一身月白清袍,竹簪挽起青丝,年纪轻轻的却也有了些文人风调。 这身姿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头百姓啊……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定夺,便忙叫几个身手矫捷的去通知村长了。 而这前脚刚走一会儿,后脚远处三人竟又吵了起来——准确的说,是那蓝衣与红衣又吵了起来。 “给我。”宋隐凡冷冷开口道。 “这又不是你的我凭什么给你?”贯月双手护在胸前,好似在隐藏什么,原来刚才他趁着宋隐凡不注意,一把把卷轴塞进了自己怀里。 闻言宋隐凡没再跟他废话,直接一拳就打了过来,力道大得连周围尘土都被冲散开。见状贯月倒也没怕反而嘴角一勾正身而待——他早就看这人不爽了,现在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两人目光交汇间,犹如利剑对峙,顿时进发出点点火花。如此紧张的氛围下,春光也显得有些刺眼,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符叒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准备豁出去以身拉架时,另一道人影却抢先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贯月和宋隐凡也都察觉到,忙错开身收住了手。 而随着烟尘散去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只见这人像是被吸干精气般,面颊深凹,眼下乌青,几缕夹白枯发垂在眼前,影影倬倬间还能对上双微微外突的猩红双眼。 如此模样,任谁见了不来一句“鬼爷饶命”,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位“鬼爷”却当着众人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少侠,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村子啊!” 三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生怕他下一秒扑上来。 看到贵人退后,那人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太过激动,尴尬一咳,摆正姿势道:“在下乃云泽村村长,实有要事相求,烦请诸位移步寒舍。” 看起来确实彬彬有礼了些——但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相信他啊! 正当三人犹豫之际,贯月怀里的卷轴却突然亮了起来,三人同时注意到,可贯月却因为怕被宋隐凡夺了去而迟迟不肯拿出来。 符叒觉得还是要以任务为重,苦口婆心道:“老大,先把卷轴拿出来好吗?” “不行,万一被这家伙抢走了怎么办?” 闻言宋隐凡冷哼一声,“呵,好一个贼喊捉贼。” 贯月听出某人在内涵自己,不忿道:“凭什么让你拿着,再说了这卷轴又没写你名字。” 宋隐凡冷冷瞥他一眼,“先到先得,有本事在这里叫,没本事自己接住?” 闻言贯月又想起先前发放卷轴时被宋隐凡抢先接住的丢人场面,顿时恼羞成怒,“那,那又怎样?!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它现在怎么在我手里?” “呵,如果偷抢也算本事的话,那我确实没你厉害。” “你,你……”贯月憋得双脸通红,也没“你”出来个所以然。 偏偏这时符叒也开了口:“老大——” 忍无可忍的贯月打断他道:“闭嘴!”话落他咬紧牙,转过身不容分说道:“我不需要知道你什么想法,看不惯的话,就别跟着我。” ——其实贯月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两人初来乍到,他必须尽可能将走向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就是拿命赌对面有没有良心。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心软易碎的小弟此时却道:“我知道老大是为了我们好!” 闻言贯月一僵,符叒继续道:“可我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我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老大。” 贯月闻言依旧背对着符叒,他突然觉得胸口处怪怪的,是惆怅吗?不知道,只是突然觉得男大不中留了。 良久,贯月叹了口气道:“等你死了,别托梦给我。”然后就把卷轴塞进了符叒怀里。 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卷轴,又看了看贯月的背影,符叒顿觉手中事物的重量比自己想得要重。他紧握着卷轴,郑重道:“谢谢老大。” 话语顺着微风传递给了贯月,以及......和他同侧的宋隐凡。 宋隐凡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们是有什么难言之情吗? “你们有完没完?” 符叒这才想起还有位队友在旁边站着,忙道:“啊,真是对不住——”可话到一半他发现自己竟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符叒尴尬道:“请,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闻言其余两人也是一顿。 片刻后,宋隐凡双手抱于胸前,淡淡道:“宋隐凡。” 符叒被他的语气冻了一下,“好,好的,宋公子......” “.......” “.............” 眼看着符叒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实在看不下去的贯月道:“他叫符叒,三‘又’叒,我叫贯月。” 话虽如此,但贯月语气还是有点冲,且全程没看宋隐凡。 话落他转过身,看着符叒道:“所以你的方式是什么?” 闻言符叒乱成一锅粥的思绪总算回笼了些,恍然大悟般:“啊,对了,正事要紧。” “……”贯月突然觉得小弟还能再留一段时间了。 “那,那个,在此之前,我可以先问宋公子一个问题吗?” 宋隐凡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抬眉瞥了眼符叒,未置可否。 贯月从未见过一举一动都如此欠揍之人,不忿道:“你什么意思?!” 符叒忙拦住贯月,依照他对宋隐凡为数不多的了解,这……应该算是默认的意思吧。 “咳,是这样的,之前听黄事说过,驿者自灵识觉醒后便可自由选定武器,其既可有形,如刀,剑,符;也可无形,如声,香,色。但无论何种形态,驿者一般都是有属于自己的灵器的。可进入驿站后我却发现有些队的队员具有多个灵器,且这些灵器具有高度的相似性。虽然可能是偶然,但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短暂的停顿后,符叒看向宋隐凡道:“宋公子,队员之间的灵器是可以互通的,对吗?” 闻言宋隐凡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见宋隐凡不说话,贯月有些震惊但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他的小弟一向这么聪明。 “所以你想让我和你们交换灵器?”话落宋隐凡转头看向符叒。 不知是不是错觉,符叒感觉他的语气比刚才更冷了些。 “嗯……啊,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 “可以。”宋隐凡打断符叒道:“既然谁都不信谁,还不如留点把柄在对方手里。” “嗯,是,是的……” 贯月觉得有些奇怪,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呵,我就知道。 “一,我只要那家伙的灵器,并且我的灵器也只能让你拿着;二,交换的灵器只能保管不能使用。” 哈?还真让他给挑上了,当自己是皇帝啊??不是,他指着我干什么?! 看着自家老大这表情,符叒顿时觉得有些困难,“……可,可以问一下原因吗?宋公子。” “没有原因,换不换随你们。”话落宋隐凡还撇了眼贯月,那眼神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在挑衅——“怎么,这就怕了?” 贯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出反常必有怪,况且那小子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况且出门在外必须谨慎再谨慎;况且符叒还跟着自己;况且……况你*!老子还怕他不成?! “换就换!”贯月边说着边摘下个腰铃扔给了宋隐凡。“不过,我倒是怕你无福消受。” 宋隐凡接过后端详起来。自三人第一次见面他便注意到了这些长铃,它们有长有短,参差错落,但行走间却未发出任何声响,本以为是用来装饰的没想到还真是灵器。 如此想来他片刻无语,真是个招摇的蠢货。随后边注入灵力边反驳道:“倒数第一的话,确实难消受。” 只见那腰铃刚被注入灵力,就开始幽幽转红,并传出由小及大的铃声:叮铃铃,叮铃铃……听起来就像巫师在做法,诡秘又怪异。 听到熟悉的声音,贯月也不及反驳了,忙运作灵力压制,“喂!某人不是说不用吗?!” 宋隐凡看着他压制的动作,默默收回灵力道:“验货。” 贯月觉得无语,“哈?我没事闲得骗你干什么?” 宋隐凡淡淡道:“闲不闲不知道,我单纯怀疑你人品,不行?” 眼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又要吵起来,符叒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宋公子,可以把你的灵器给我吗?” 贯月才想起还有这茬,也附和道:“对,你灵器呢?” 宋隐凡愣了一下,随后撇开视线,又无言站定几秒后,从怀里掏出灵器交给了符叒。 两人定睛一看——O_o!没想到这么冷酷无情,生人勿近,面冷言横的宋隐凡的灵器……竟是个弹弓。 短暂的沉默后,贯月“噗嗤”一声,十分没有眼力道:“这不是小孩才玩的——” 可还没等贯月说完,符叒就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因为从他笑出声的那刻起,周围气压就瞬间降了十几度不止,“……老,老大,我觉得还是先别说了吧……” 这时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委托人”也十分适时道:“对啊对啊,还请少侠们先帮帮我们村子吧!”话音刚落那卷轴又亮了起来。 虽然贯月很想借机嘲笑一番宋隐凡,但他也实在不好意思让人家再等着了,尴尬一笑后和符叒一同打开了卷轴。 只见随着轴杆缓缓转动,原先空白的卷面竟凭空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第2章 第 2 章 只见卷面上写着:“委托人:云泽村村长唐济;委托对象:沉香木木雕;任务等级:戊级” 所谓的任务等级,是驿站为了方便评估预测所划分的,具体可分为甲、乙、丙、丁、戊五等。 不过,虽说是五等,但戊级往往因为过于简单,各地有经验的百姓就能解决,所以对于驿站来说不过名存实亡罢了。 身为驿站“老员工”的宋隐凡怎会不知这一点,所以当他看到这鲜红“戊”字时的第一反应是震惊。 平时那双不苟言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卷面。 良久,他气极反笑可嗤笑过后又冷不丁变脸,阴沉沉地对着唐济道:“带路。”随后看也没看两人就走了。 贯月和符叒对视一眼,虽然他们不太了解驿站规则,但从宋隐凡的反常举动也能猜出一二。 “怎么,他疯了啊?” 符叒扶额汗颜,“快走吧老大,不然跟不上了……” *** 在村长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来到一座宅邸。 眼前宏伟大气的建筑处处散发着威严和稳重。可令人感到压抑的是,青天白日下,这宅邸的大门却被几条锁链紧紧围住,不仅如此,门两侧还站着几位身形魁梧,腰间别刀的侍卫。 这架势任谁都会觉得有些奇怪,贯月干脆问道:“唐村长,您这宅邸里是有什么宝贝啊?这么重视?” 话音刚落,唐济明显一顿,手里的钥匙也“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衬得周围又安静了几分。 反应过来后,唐济忙去捡钥匙,只是哆嗦着的手捡了好几次才重新捡起来。见状贯月眉头一皱,强压下心中疑虑,不在意道:“开个玩笑,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唐济回头陪笑两声,手里却加快了开锁速度,一阵金属碰撞声后门终于开了。他先将三人请进去,自己断后锁门,那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子,真让人怀疑他到底是家主还是小偷。 正此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童声,“阿爹!”闻声谨慎的唐济瞬间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锁好后,忙转身回望过去。 只见走廊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乌黑的头发聚在头顶扎成两髻,配着绿白相衬的衣物,看起来灵气又精神。 可自从拐角看到宋隐凡三人后,原先笑嘻嘻的她,小脸有些皱了起来。“嗯?你们是谁?” 闻言唐济走上前微微呵斥道:“淼淼,这是我们的客人,你怎么又不听阿娘的话跑出来了。”随后他抱起唐淼对着三人道:“真是失礼了,此乃小女唐淼,诸位见笑了。” 三人表示并无大碍,且主动向唐淼打起招呼。可这个年纪的小孩却古灵精怪的很,睁着大眼睛将三人看了一遍后疑惑道:“嗯?客人大叔们怎么变瘦了?” 闻言唐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淼淼!难道阿爹只有那三个客人吗?!” 唐淼被她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有些生气道:“哼!先前阿娘说有人大声说话被讨厌了,原来说的就是阿爹!” 闻言唐济声音顿时小了些,嘟嘟囔囔道:“怎么可能,小娴才不会这么说我呢…” 宋隐凡,贯月和符叒:“……” “咳咳,唐村长,淼淼说的三位客人是?”这次开口的是符叒。 唐济听后表情微变,略有些惆怅道:“他们三个啊,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也是好长时间没来了…” 三人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不约而同地看向他,而唐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支开唐淼后,对着三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来到后院。随着小屋的门被打开,一尊华美精致的菩萨木雕出现在四人面前。 只见这足有七尺的雕像,每一处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就连浮于表面的彩绘都像是用七彩霞光绘制而成,散发着神秘柔美的光芒。 如此完美的作品竟沦落至此,唐济更是避之不及,自进门后就一直背对着它。 宋隐凡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不耐烦道:“这雕像究竟有何怪异之处?” 闻言唐济看了他一眼,无奈叹息道:“哎,三位有所不知,这一切还要从云泽村和隔壁芮水村的一条规定说起—— 百年前,两村祖先陆续来此定居,此地依山旁水,盛产奇木,于是便渐渐发展出了木雕这门营生。为了争夺生意,两村刻苦钻研技艺不相上下,可一山哪容得了二虎,为此村子之间常会发生些口角。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祖辈们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那就是规定每三年一届木雕大赛,以此来决定往后三年生意的优先权,胜者不仅能优先获得木料,连生意都比平常多一倍。” 讲到这儿唐济扼腕叹息道:“唉,三年前,我们村以几票之差输给了隔壁那厮,为了一雪前耻,村中集能工巧匠花费两年时间打造了这尊佛像,本以为胜券在握,可谁料想却降下了这等祸患。 记得事情发生在完工那晚,当时我正和淼淼所提到的三人聚在一起吃酒,正值兴头时,有人提议去瞧一瞧这尊佛像,我想着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便一口答应了。 我们一路走到库房内,当时月色透过窗户照在这尊佛像上,简直像真菩萨降临人间。我正看得入迷,却总感觉身边有东西在动,起先我以为是谁喝醉了站不稳,可当那三人都凑到前面去时,才惊觉来时我右侧并无人。 一股寒意袭来,我不安转过头,却猝然对上了一双猩红邪秽的眼睛!癫狂狠毒的目光比阴间的厉鬼还要可怖,青灰色的脸腐烂扭曲,半张脸皮挂在一侧将掉未掉,‘它’双手抱头疯狂撕扯,带着稀疏头发的血块就这样掉落在衣服上,地上……” 说到这唐济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站不稳向前倾去。 符叒忙扶住他,安慰道:“没关系,您先休息下吧。” 贯月和符叒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趁着他休息的空隙,贯月快速地梳理了下:两年制造时间内从没人提过,难不成这木雕是在完工那日突然魔化的?不对啊,看着明明都是些寻常材料。难不成是别的东西在作祟? 如此想来,贯月忍不住道:“唐村长,您确定那东西是这木雕的原因?” 唐济回忆道:“实不相瞒,一开始我并不愿相信,毕竟这是村子两年的心血,可不论我们将这木雕搬到何处,那东西总阴魂不散的跟着。” “那这木雕可否被做了什么手脚?” “大抵不会,自它雕刻完我们就为其涂上了金刚蜡,那蜡也是种灵物,不论火烧刀刻都不能损它分毫。” “奇怪…那完工之前可有人看到过那鬼魅?” “没听人提过,况且我每日都会去查看进度,也从未见过。” 贯月正欲再问,却被忍无可忍的宋隐凡打断,“闭嘴,这么多废话,反正那东西就在这房内是吧?” 唐济觉得这青衣少侠实有些不好相处,讪讪道:“是…是的。” 贯月不爽了,这人态度怎么这么恶劣,况且自己尽心尽力问这么多他居然说是废话?!“喂!你知道魔物是什么吗?知道就说!不知道还不让别人问了?!” 宋隐凡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向符叒道:“你们来之前黄兴文应该说过遇见魔物该怎么办。” 符叒思索片刻道:“确实说过,不过……第一步确实是找魔物啊。” “没必要这么麻烦,重点是什么。” “重点?嗯……好像是找魔核?” “所以魔核要怎么找?” 话到如此,符叒顿时明了了:“原来如此,黄事说过为了安全起见必需先吸收魔核,即最先黑化的灵力。当魔核被吸收后,魔化之物便与寻常事物无异。 而魔核向来以怨念中的怨力为食,最先产生的原因便是自身灵力被周围极大怨力所侵染,所以它为了保证自身魔力,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那段极深的怨念重演,当怨念的怨力到达最深时,魔核就会出现。” 宋隐凡沉默着表示认同,贯月也明白了,“所以那东西就是魔物产生的怨念,只要怨念的怨力达到最深时,魔核就会出现?” 宋隐凡抬眸瞥他一眼,“看来你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贯月被噎了一下,“你,你才蠢呢……所以现在我们只需等那怨念再出现就行了?” “差不多。” 闻言唐济松了口气,离大赛还有半月时间,应该来得及。 而有了目标的贯月也顿时提起干劲,兴奋道:“唐村长,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定能降服这魔物!” 宋隐凡刚想说他别得意忘形,没想到贯月紧接着话锋一转,又滔滔不绝道:“对了,有几个问题我还想请教下村长,请问怨念上次出现是什么时候?每次出现大约隔多久?都是什么时间段出现的?有没有什么规律?今晚去的话行不行……” 一连串的提问简直让人头大,宋隐凡无语片刻——算了,还是先让这家伙闭嘴吧。 第3章 第 3 章 待几人交换完信息,已是正午。 按理来说,唐济定是要留三人吃饭的,贯月和符叒也都答应了,可临了宋隐凡横插一脚,毫无人情味道:“驿站规定,驿者不可食委托人之物”。 于是乎,两人到嘴的大餐变成了仅供补给的灵药,而现在他们正在唐济安排的客房内休息。 符叒虽然沮丧,但也还能接受,毕竟任务为重,可贯月却是越想越气,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难道就为了吃这个?! 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只听他阴阳怪气道:“姓宋的,做人别太冰清玉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学会变通,懂不懂?” 宋隐凡正在闭目养神,闻言冷冷道:“规矩是死的,蠢货也可以。” 这冰冷的音调搭配笃定的语气,很有种威胁的感觉,贯月真是受够他了,“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灭绝人性。和你这种人在一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闻言宋隐凡瞥向他,“你以为我想和你这种大呼小叫,没脑子的蠢货在一组?” “你才蠢货!不过在驿站多待了几天,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 “呵,总比某些什么都不懂的废物强。” …… 就这样两人又吵了起来,符叒虽然很想劝架,但他实在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一见面就能吵起来,简直就像话本里的共工和祝融。正当他幻想着两人撞“不周山”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时,窗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明显不是动物发出的,更像是衣料的摩擦声。符叒瞬间警惕起来——难道窗外有人?! 但此时宋隐凡和贯月根本没注意到,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提醒两人,符叒急中生智大声道:“你们别吵了!” 反常的举动,果然吸引了两人注意,符叒忙朝他们使眼色,“我们既然接受了人家委托,就要专心办事,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宋隐凡和贯月对视一眼,立刻明了,纷纷看向窗边。 贯月顺着符叒的意思,继续道:“知道了,我们只是斗斗嘴,不会耽误正事的。”而一边的宋隐凡则在两人谈话下,缓缓朝窗边靠近。 原本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可谁料气不过的贯月突然来了句:“不过他要先向小爷我道歉,这样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了。” 闻言宋隐凡一个踉跄没站稳,“啪”地踩在了地板上。 “……”气氛一时安静。 这个蠢货!宋隐凡暗叫不妙,而窗外之人也仿佛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仓促而逃。 既已暴露,宋隐凡当机立断破窗而出,朝两人丢下句“追!”后便消失在了视野里。 情况紧急贯月和符叒对视一眼,决定兵分两路,符叒跟着宋隐凡,而贯月则从前门追击。 三人客房背朝后院,前接回廊,那偷听之人见三人身手了得,竟直接越过栏杆,逃入观景庭院。 院内假山重峦,错综复杂,宋隐凡紧跟其后,一时竟也难寻其踪,正此时贯月和符叒也赶来,只听他们气喘吁吁道:“人呢?” “里面。” 贯月听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什么!这要怎么找?!” 宋隐凡紧盯前方道:“你们两个在外守着,我进去找。” “不行,你找也太慢了,等你找到,他都能挖洞跑了。” 宋隐凡听后气不打一处来,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在贫嘴。只见他回头揪住贯月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那我也不会像你这蠢货给他指路。” 贯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正在气头上的宋隐凡根本没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距离不过两寸。 一时间气氛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焦灼。 符叒也愣住了,连忙道:“其…其实我的灵器是有搜寻功能的。” 宋隐凡扫他一眼,又看了看贯月,虽然还是很想揍他,但至少冷静了下来,于是边推开贯月边道:“算了,人界禁止私用灵器。” 看到贯月被推开,符叒松了口气,“其实…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应该也不算私用吧,‘私用’是以自我意志为主的,现在我们也算是任务所需?” 宋隐凡沉默,似在考量。而愣了半晌的贯月也终于回过神来,他后知后觉地将手抱于胸前,看起来像被非礼了一样。 这人有病吧,忽然靠过来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他不会是故意的吧?靠了,听说他们驿站的人都有点…… “受害人”正在风中凌乱,恰逢此时“采花贼”开口道:“可以。” 什么可以?!贯月惊恐地看向宋隐凡,而宋隐凡发现他的视线后,嫌弃地瞥了一眼,径直走向符叒,“搜寻可以,但不可伤他。” 符叒郑重点头:“我不会伤他的。”随后他看向贯月道:“老大,我现在要用我的灵器了。” 闻言贯月有些担心,万一符叒出现意外了怎么办?思索片刻后,他认真叮嘱道:“一定要小心。” 符叒会心一笑,“放心吧。”随后便见他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玉埙——这灵器外形是个憨态可掬,探头探脑的小鸟,看起来十分可爱。 符叒微微运转灵力,那玉埙便散发出淡淡的月白色荧光,吹奏后,婉转动听的乐曲竟吸引来一群鸟儿。 只见它们在上空盘旋一阵后,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般朝假山内四散而去。 宋隐凡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没见过如此......没有杀伤力的灵器。不过好在它效率还是挺高的,不一会便有只鸟飞了回来。 这只胖胖的麻雀看起来有些着急,停在符叒耳边叽喳乱叫一阵后连带着他的脸色也变差起来。 贯月莫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它说了什么?” 符叒看了看贯月和宋隐凡,有些犹豫道:“......它说在院中并没有找到那个人,不过…倒在庭院墙角处却发现了一个…一个洞…” “......” 此话一出,别说宋隐凡了连贯月都沉默了——青天大老爷,他之前只是开个玩笑啊!这地上可全是石头。(?_?)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叛徒,贯月急忙辩解道:“我们都没感到灵力波动不是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按理来说,无论是灵器还是灵物,使用时都会产生一定的灵力波动,而这种波动,驿者都是可以察觉的。 符叒听后也觉得有道理,既然如此不如亲自去看看,只听他对着小麻雀道:“可以带我们去那里吗?” 待三人来到洞口处才发现,这儿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地道”,隐蔽又完善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临时挖的。 宋隐凡看到后,不禁思索起来,这地道究竟是唐济所为还是那偷听之人早有预谋,若是前者还好说,可若是后者就麻烦了...... 衡量之下,宋隐凡决定先将此事告知唐济,只听他对着两人道:“别追了,先去找唐济。” 当忙了一天的唐济听说此事后,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缓了好一阵才道:“诸位可有什么损失?我唐某定竭尽所能承担。” 宋隐凡不想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并没有,我们来此只是想弄清那地道究竟是何人所为?” “实不相瞒…此乃在下为防后患所建。”唐济有些奇怪,明明是自家密道被发现,可这少侠怎么看起来比他还着急。 “可有他人知晓此事?” “除了内人外并无人知晓。”话落他又立刻补充道:“自与诸位分别后,内人一直与在下相伴。” 奇怪…难道那偷听之人当真是无心之举? 符叒听后也似有所思,“宋公子,你是觉得那偷听之人是有备而来的?” 闻言宋隐凡看向他,“那你怎么看?” “嗯...…我觉得人在慌张的情况下,是很难发现如此隐蔽的地方的,更何况洞口处还有岩石遮挡…确实有些蹊跷。” 不得不说,宋隐凡对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少年还是挺有好感的,至于他口中的那个“老大”...... 正如此想着,没想到贯月突然道:“那人从头到尾都很蹊跷好吧,你们见过几个人光天化日之下扒人窗边偷听,被发现了也不解释直接就跑的?” 宋隐凡闻言一愣,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的确,整件事的时间,地点,甚至对象无一不透着诡异—— 唐济家中戒备如此森严,可那人偏偏选择了此处,而冒着巨大的风险潜入后,他居然什么都没干就只是站在窗边偷听,甚至被发现了都没辩解一下。 若此人一直潜伏在唐济家中,倒也可以解释,可他为什么又偏偏选择中午行动? 中午…午时,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了宋隐凡心头。 只听他严肃道:“值班侍卫可是午时交接?” 唐济被他吓了一跳,有些惊讶道:“确实如此,少侠是如何得知?” 得到答案后,宋隐凡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冰冷,他终于知道那人为何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来招惹三人了,也终于知道了他此行费尽心机的原因—— 因为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