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社畜觉醒后开摆了》 第1章 第 1 章 阴雨连绵,无数双脚踩踏过的地面带着一层反光的污痕。 又是回南天,空气中的潮气想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一样。 粟粒抖着伞走出地铁站时,正好八点半。 换乘3趟地铁,24站,再步行10分钟,到达自己上班的君悦大厦,这是他每天的通勤日常。 等电梯12分钟,上楼,运气好的话,能在57分顺利打卡。 运气不好的话……算了,麻了。 每天超过3小时的通勤时间让人打不起精神。粟粒耷拉着眉眼,他觉得自己就像手里这把伞一样,灰扑扑、湿漉漉,或许哪天就会被遗忘在不知道通往什么方向的地铁上。 即使心里的弹幕像刷屏一样飘着“麻了麻了”,脚步依然诚实地越迈越快。 “嘀”,8点58分精准打卡! 粟粒将伞收起套好,挂在门口的收纳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好吧,今天运气还不错! 这一点小雀跃,在午餐阶段戛然而止。 这种天点外卖总是延迟,粟粒去附近的店里随便对付了一顿。 回程路上,他站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一辆黑色的SUV突然出现,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横冲直撞——粟粒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手掌和手肘顿时擦伤了大片。 混合了雨水、沾湿的灰,血痕伴着大片淤黑。 他突然摔倒的姿势太狼狈,周围有不少人低头看过来:“你没事吧?” 粟粒像是仍然没反应过来一样坐在原地。 那辆车……穿过去了。 它穿过去了?! 明明是冲着自己过来的,车头都已经怼到膝盖了,可是他并没有任何受到冲击的感觉,身体是因为动势躲了才摔倒的。 那辆车分明是按照自己倒下的轨迹碾过去的…… 可是周围人就像是没看见一样。 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打工打出幻觉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欸,你还好吗?”“低血糖?能站起来不?”路过的阿姨,附近CBD上班的白领,穿着围裙的咖啡师,行色匆匆的人们因为善意停留,纷纷询问他的情况。 可是那一张一翕的嘴和关切的眼神全都糊成一片,声音像是被隔绝在一层忽然包裹住他的油膜之外,一切都听不真切、看不分明了。 就在粟粒思绪飘到了“过几天得约心理医生”的时候,画面忽然如流水一般动了,那些场景塌缩成一个小点,又从那一个针尖大的黑点倏地切换成大段大段黑体字流淌倾泻—— 光标扎眼地闪着,各种标点符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跳跃,隔断那一大串令人晕眩的文字,这些画面好像只是在他眼前停留了一两秒,就消散了。 还是那块阴沉沉的天,被鳞次栉比的高楼切分成一小个长方形。 长方形当中漏下冰凉的液体,滴在他的睫毛上。 又下雨了。 粟粒飞快地眨眨眼,世界重新聚焦,还是那个十足路口,红灯已经跳转。他被人群扶到了路边,现在只剩那个咖啡店员工还站在他身边。 见粟粒似乎清醒了几分,他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春寒料峭之中,依然有一丝暖意传递过来。 粟粒今天穿了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乳白色的针织背心,此刻已经全部都被蹭脏,狼狈极了。他抬头,眼睛还微微泛红,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没事,谢谢你。” “你在君悦的几楼?下午送咖啡的时候我让人给你送一杯过来。”年轻的店员也冲他笑,眉眼弯弯。 粟粒也认出来,这是公司楼下咖啡店的咖啡师,他虽然不喝咖啡,但是经常要帮同事和领导带,他们有过几面之缘。 “我自己点单吧,谢谢你。”粟粒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 两人一道回去,还顺便加了个好友。 公司里自然没有处理伤口的东西,粟粒叫的外卖。 组长郝原见他回来,装模作样关怀了两句,眼神瞥向他包着纱布的两只手:“小粟啊,你这手,不影响吧?今天意面那边8点前要给初稿。” 粟粒嘴角僵硬:“不影响,食指中指还能动。” “好好那就好,抓紧点啊!”郝原想拍拍他肩膀,看他一身污渍,又将手收了回去。 粟粒点点头转身,却没有走向工位,而是径直往洗手间走。 门一锁,他对着马桶,开始思考人生。 就在刚才,那一个堪称觉醒临界点的瞬间。 粟粒朦胧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身处在一个小说世界,主角是一个叫做顾隽的霸总,情节围绕他的创业故事展开。 所以,他算什么?刚刚那个文字界面闪得太快,根本就来不及看清楚。不过,他貌似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倒是“顾隽”这个名字跳动得很频繁。 好吧,自己应该就是个没有什么戏份的小配角吧,毕竟他和主角顾隽根本没有任何关联。 这么说也不尽然,这栋君悦大厦属于顾隽的公司“腾越”,10层往上到顶楼36层全都是他们的范围。而粟粒所在的单位是一家租在这里的广告设计公司,也就占了7楼这一层一半而已。 不过,出于就近原则,加上他们公司在业界小有名气,腾越有广告需求时,会外包给他们。因为订单量占了业务大头,他们公司也被戏称为腾越非正式广告部。 算了,小说世界里,世界是围着主角转的,跟他没什么关系。长长舒了一口气,粟粒决定回到工位继续搬砖。 —— 开车过程中,刹车和方向盘骤然失控,甚至冲向了等绿灯的人群……顾隽大汗淋漓地醒来,就看到自己的助理正两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宛如自己已经绝症晚期,再过三天,就会彻底撇下公司撒手人寰。 他皱了皱眉,开口时声音沙哑无比:“有没有造成其他人受伤?我的情况,医生怎么说?” 焦急的章立早打量了一下自己上司依然充满王霸之气的周身,冷静了许多:“您的车撞到了路边护栏,所幸没有碰到任何人,原因正在调查中。医生说,您其他检查结果都正常,有轻微脑震荡。顾总,脑震荡这事儿可大可小,您可以一定要注意龙,啊不是,身体啊。” 顾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帮我办出院吧。” 章立早点头,推门出去。 当时的车,总觉得很奇怪,是自己的错觉么? 顾隽揉了揉眉心,脑海里忽然冒出“叮”一声,跟微波炉开了似的。 【您好,恭喜您绑定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系统,请每日完成好人好事KPI,欢迎来和香香一起日行一善呀!】 顾隽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复查一次,他被安全气囊弹出幻觉了。 那个清脆的声音没有消散:【并不是您的错觉哦!您是真的绑定了系统呢,小说主角就是会这样莫名其妙绑定系统的啦!】 顾隽头更痛了:“你到底是什么,小说主角又是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我是一个系统,您是一本小说中的主角哦,现在的小说都很喜欢加一些系统来推动情节呢=。=放心,只要按时完成任务就好啦!】 “必须完成?完不成有什么后果。”虽然觉得荒谬,顾隽还是继续问道。 【如果累计十次没完成任务就会死呢~因为您本来就是会在这个车祸里死掉的,意外绑定了系统,完成任务就可以帮您续命啦,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您只要知道这是作者设定就行。】那个清脆的声音吊儿郎当地回答。 “……”顾隽叹了口气,“那情节设定和我本人意志之间是否百分百匹配?我如果不遵照作者的设定来,会怎样?” 【凡成文情节都属于作者设定,不存在于成文内容的,估计就是您自由发挥的部分啦。】 “展开说说。”顾隽感觉这个世界开始玄幻起来。 【比如,作者设定您从小就十分优秀,小学跳过级,一路从重点初中升入重点高中再出国读书,回来以后没有接手家族的生意而是选择自己创业。这全都是原文中一笔带过的设定,但是您怎么考试、做毕设、申offer的这些具体流程没有详写,都是您自发的行为。您可以理解为,在各种大方向和情节转折点上,您会按照设置好的程序行事,在所有不成文的方面,您拥有很高的自由度。不过,谁说作者的设定不代表您的自由意志呢(^o^)】 很好,这很有规则怪谈的味道了。 顾隽非常不喜欢这种掣肘的感觉,更何况是被一种非常形而上的规矩束缚,还不知道如何抗衡。 他打算慢慢从中摸索出一定规律,试探底线和边界,再找到打破桎梏的方式。 于是,顾总的日行一善生涯,正式开始了。 第2章 第 2 章 章立早办好手续,带着药走进了病房,就看到自己上司一脸高深莫测地凝视着窗外,好像外头有上亿的大单子一样认真。 见他进来,顾隽回头问道:“章特助,你现在有什么很想实现的愿望吗?” 日行一善,就从身边开始吧。 章立早立刻站直了身体,气沉丹田,声情并茂地回答:“希望您尽快恢复身体,带领我们腾越迈向新的未来!” 顾隽皱眉:“说点实际的。” 章立早挠挠头:“嗨呀,那不就要么放大假要么涨工资嘛嘿嘿嘿。” “我需要静养一周,也给你批一周带薪假,你一会儿送完我,就可以去人事办手续。” 章立早差点给顾隽敬了个礼,他露出一个带着八颗牙齿的笑容:“多谢顾总。”心里喊了句,“皇上万岁万万岁!!” 休假头一天,还是按照往常的生物钟醒了。 但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剧烈运动,没法晨跑或者举铁。 顾隽给自己弄了杯咖啡,坐在餐桌前发呆。每天晚上6点半前章特助会将第二天的日程安排发来,早上8点半会准时发各项注意细则和补充资料供他提前看。 今天章特助安静如鸡,估计还在和被窝亲密约会。 顾隽恍然觉得自己有点闲,他很不习惯。 【叮咚!】微波炉又上线了。 【人家不是微波炉哦!希望您空余的时间可以思索一下怎么完成今天份的日行一善呢,我们重新更新了一下,任务截止时间是每天的23点30分噢。】 嗯,系统任务不仅有DDL的缩窄,还从KPI转到OKR了。 顾隽刷着手机新闻界面,正好看到某个组织筹措捐款,为偏远山区某地新增5所希望小学的讯息。顾隽按照里面内容搜索了关键词,然后捐款,一气呵成。 “微波炉”又叮了一声。【今日份日行一善目标已达成,请宿主再接再厉。请注意,任务方式每月重置,明天需要换一种完成方式哦~】 顾隽好奇:“为什么不能重复?怎么定义‘重复’?” 【日行一善不能只看见KPI,需要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请宿主不要想着偷懒,每天都认真思考完成任务的方式哦!请注意,任务方式每月才会重置。比如您昨天选择给一个加班许久的打工人批带薪假,今天选择捐希望小学完成指标,后面几天如果再重复这样的事,在本月内也无法再次完成任务了。还有,系统非常支持宿主自己多多身体力行做好事,惊喜多多!】 顾隽暗自思忖,这个系统从昨天他给特助批了假就下线了,今天也是因为他刚好想到这里才突然出现。照理来说,钱是达成目的最高效的手段,它却暗示要身体力行……打个比方,给福利院捐款捐物,显然是比自己跑去做志愿者更为实际高效的方法,但是系统似乎更倾向于后者。看来,它并没有最开始表面解释的那么简单。限制重复行为,能做的选择就变得有限了。这倒更像是,逐渐引导他去和什么人,或是什么事物接触。 顾隽问:“你昨天说我是小说主角,这是什么题材的小说,我是唯一的主角么?” 现代题材无非那么几种,他这算职场还是商战?顾隽不觉得自己是唯一的重心,一般这种小说要么会有成长型的职场小白,要么会是分庭抗礼的对手。很显然,他目前的生活中都没有,是还在前期铺垫,没有出场? 【这个无可奉告哦,毕竟这些都剧透了话,会影响您的选择和判断,系统还是要最大限度保护您的“自由意志”啦!您负责每天认真日行一善就行!】 系统再次嘲讽似的强调了“自由意志”,让顾隽愈发不爽。能推测出来的是,他不是这个小说的唯一主角。既然系统的存在是为了推进剧情,而不是真的把他变成一个乐善好施的“活菩萨”,他一定会在做好事过程中碰到其他主角,从而推动剧情向下发展,这才是系统的目的。 办公软件上传来了最新的预算表,顾隽没再深思这个系统,转而投入了工作。 —— 吃完晚饭的粟粒正坐在工位上发呆,前两个月体检出一身毛病,今天摔得只有两根指头还能继续动,他依然坚持拉磨的意义是什么……脑子是这么想,身体惯性却挡不住,他还是打开制图软件,用依然□□的两根手指做了最后的润色。 卡着19:55,粟粒交了意面地广的设计初稿。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接下来自己不会再看对接群了呵呵呵。 粟粒感觉自己胆子一向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今天悄悄扩张了一咪咪,很好!循序渐进的“摆”,从下班后不时时刻刻回复工作消息开始! 甲方在20:50回复了一些修改意见,此时粟粒正在地铁上昏昏欲睡。 那个群被设置了消息免打扰,APP随即日播的歌里在哼唱着欢快旋律,粟粒跟着轻飘飘地摇头晃脑,像是一粒飞经列车的尘。 输入密码开锁,开锁成功的提示音和组长郝原的消息声同时响起:“那个甲方发话了你不回一下吗?” 他抬起手机发了条语音:“郝哥我在医院呢,手又渗血在包扎,明天请一天病假。后续调整好我直接发他看哈。” 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粟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 出人意料的,这一稿过得还算顺畅,之后对接的也是一些小问题,粟粒这些天难得进入了休渔期。他跟楼下咖啡店的许稚也快速熟络起来,许稚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他。 粟粒还在地铁上,许稚就发消息过来。 【AAA日落咖啡馆:今天做舒芙蕾。还烤了一点姜饼小人,你吃得惯姜味吗?】 为了多睡十分钟从来不吃早餐的粟粒两眼含泪,明明上周刚认识,现在就来邀请我吃东西,还问我喜欢的味道和忌口,这是什么品种的天使啊!! 到咖啡馆拿了早餐和许稚特意做的果汁,粟粒急吼吼地往公司赶。 回南天的潮气总是无孔不入,无论是墙壁还是地板都覆着一层水意。 离打卡还有十分钟,粟粒快步跑向电梯。结果脚下一滑,直接扑出去,果汁甩出一道橘色弧线,直接飞溅了前面人的裤子上。 这!该!死!的!回!南!天! 他们大厦每天这么多商务精英穿着皮鞋走来走去,为什么不铺防滑垫!他要找物业投诉啊啊啊啊啊!! 粟粒望着那被泼得结结实实的翘.臀和两条大长腿,心中一片死寂:“对不起!” 他抬头,对上一张无可挑剔的帅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只是气质太过冷峻,显得十分不好接近。 粟粒忍着痛半跪起身:“真的很抱歉!要不我给您去附近买一条换下来,这我给您拿去干洗吧。” “没事。”很有磁性的声音。 一双有力的手伸到他面前,将粟粒直接拉起来站直身体。 “实在是不好意思!”粟粒很自责,好好的害得人家打卡也要迟到了呜呜呜呜!裤脚还在往下滴水,他从流着两条宽面条泪的荷包蛋挎包里掏出纸巾,蹲在男人腿边去擦。 “没关系,我上头有备用的衣服。”这人长了一副冷都男的模样,倒是出奇地好说话。 “那,您给我个联系方式吧,微信还是支付宝?我把干洗费用转给您。”粟粒划开了手机。 对方递过来一个二维码,粟粒扫了一下,是个好友界面,ID名:顾隽。 两个大字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把粟粒定在了原地,超超超怎么会泼到主角身上去!!他应该不是那种蹦跶一下就很快下线的炮灰之类的吧!! 粟粒痴呆一般地获得了楼上霸总的好友位:“您好人有好报喔。” 看他这副摔得双眼无神的模样,顾隽忍俊不禁:“借你吉言。” 粟粒要打卡,得去赶电梯,他抬手晃了晃手机:“那个,干洗费用记得告诉我啊!”顾隽点头。 一出电梯口,粟粒脸色秒变,打开界面和许稚发消息。 【粟粟皆辛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知道吗我的芒芒橘汁!!还一口都没有喝上啊!!全喂了楼上霸总!!!】 许稚秒回。 【AAA日落咖啡馆:??】 粟粒打完——【粟粟皆辛苦:的裤子】 【AAA日落咖啡馆:?????】 粟粒发了条语音:“呃,我不小心摔倒泼他身上了。然后他居然也没生气,就,哎,人挺不错的。” 许稚回的也是语音,语气幽幽的:“你不觉得这个展开很都市恋爱剧吗?” 粟粒发出了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你别乱说啊啊啊啊走开走开啊啊啊!!” 第3章 第 3 章 顾隽经过秘书部办公区,就听见周围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顶着一堆惊讶的眼神,他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办公室。 章特助眼尖地看见了他臀.后的惨状,把自己一声太监总管般尖锐的惊天喊叫闷回喉咙里:“顾总,这是怎么了?” “大厅遇上个冒失鬼,饮料洒了。”顾隽淡淡道。想起那张俏生生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手指微不可察地捻了捻。 在休息间换了条裤子,顾隽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顾总。 “让秦秘送一下干洗吧,支付费用拍照发给我。那个冒失鬼说了他来承担。”顾隽说。 章立早皱了皱鼻子,这空中芒果橘子的香味,太甜腻了。 铁血打工人闻不得这种跟爱情一样的甜味! 秦秘拿去干洗的裤子在下班前拿回来了,附带干洗费用,顾隽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粟粒。 【顾隽:没多少钱,不用你付。我让人通知物业在各个楼层加铺了防滑垫,以后走路当心一点。】 这条信息发出去,还没等到对面回复,脑内“叮”一声,“微波炉”竟然上线了。【对可怜社畜不计前嫌,大方原谅,并且为他所省下了三天的餐费,今日份日行一善目标已达成,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也算?顾隽觉得今天的任务简单得不可思议。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粟粒的奇妙。 —— 周五天气很不好。 “哗啦哗啦——”外头的雨声让即将下班的打工人十分低落。 雨势大得很,衬得贴在公司门口的身影越发可怜巴巴。顾隽晚上要赴宴,提前了些离开公司。 经过大门时随意地一瞥,让司机停了下来。本想让章立早递个伞过去,却想到系统特意强调的“亲力亲为”,就开门下车,去后备箱取了把伞。 粟粒正在数面前的雨丝,心里祈祷着这雨下一小时就停。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映入眼帘,往上看,是光洁的下巴和一双形状好看的薄唇。 “没带伞?”虽然霸总语气算得上温和,但粟粒这时候打不起精神,蔫巴巴地回答:“带了,被同事认错了拿走了吧。” “喏。”顾隽将一枝长柄的黑伞递到他面前,像逗小狗那样晃了晃。 粟粒欣喜地道谢接过,而顾隽听到脑海里熟悉“叮咚”一声,很好,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于是他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粟粒捧着伞看了又看,纯彻的黑,分量很沉,如果一会儿上地铁他可以一手抓握把一手支着伞当拐杖用,嘿嘿嘿,很卓别林的一幕。顾隽真是个好人,祝他心想事成!! Cos卓别林一路晃晃悠悠回了家,粟粒把伞擦干净收好,和自己十块钱一把的湖蓝色折伞放在一块儿。为了防止有人再“拿错”,他在短短的伞柄上贴了一张卡皮巴拉的贴纸,写了一个小小的“粟”字。 顾隽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昨天那把伞干干净净回到了收纳架里。 早上粟粒问怎么还他,他说放在前台,秘书上班时会带上来。 伞上还贴着一张薄荷色的便利贴,是一个简笔画小人,双手合十鞠躬,头上气泡里四个圆滚滚的字:“感恩感恩!” 顾隽一笑,将便利贴撕下来,随手贴进了笔记本里。 —— 晚上又被组长郝原扣着加班,粟粒加得头昏脑涨,打算下楼来透透气,到咖啡馆买点东西。 许稚在给他做葡萄果汁,粟粒坐在吧台附近发呆。 旁边坐了几对男女,听对话是在相亲联谊。 A男做自我介绍:“我今年三十九。之前一直忙工作没找,男人嘛,先成家后立业!” B男附和:“是是,正当年,而且男人越老越有味道。” A女和B女嘴角纷纷僵住。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过了五分钟,A女忽然接起了电话说有急事,匆匆离场。 C男自我介绍,是在一家药企研发部门做主管。他对面的女生戴着眼镜,气质很清冷,化学博士在读。听说她跟导师的项目发过几本国际期刊,C男眼前一亮,忙问影响因子多少。 许稚把做好的葡萄果汁递过来。 粟粒轻声问:“你们店改叫青藤之恋了?” 许稚无奈地摆摆手。 C组聊得还行,但显然对最开始的目的已经不太在乎了。两人结了账,要换地方吃饭,继续谈行业前沿方向。 剩下的B组还在继续。B男发表了一番高谈阔论:“你平时喜不喜欢看电影?我最喜欢《肖申克的救赎》。我觉得这个电影很感人,尤其是肖申克那种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永不放弃,这让我也觉得我也得不断努力,一定得干出点什么来,让家里人骄傲!” 听他侃侃而谈,分享了一堆感想,对面姑娘很有涵养地听完,淡淡道:“演讲挺有渲染力的,不过肖申克其实是那座监狱的名字,男主人公叫Andy。” 她站起来打算告辞,B男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咱们还没聊完呢,再聊聊喜欢的音乐?”女生想抽,奈何对方故意箍着,一下没抽出来。 粟粒看见他暗自得意的表情,站起来“哎”了一声:“你怎么动手动脚啊。” B男回头,刚刚他义愤填膺大谈审美降级时,还评价过现在有些小年轻丝毫没有阳刚之气。对上眼前粉白的一张脸,嫩得能掐出水一样,正是他最讨厌的那一型,没好气道:“多管什么闲事。” 说话间还是没放开女生的手,她已经开始两手上去用力掰。 B男挑衅似的拖起来给粟粒看。 粟粒下了椅子,对方比他高壮许多,表情轻蔑,用力推搡几把,粟粒后腰直接撞上了旁边的桌子。 许稚见情况不对,和另一个咖啡师正要从吧台出来。B男的胳膊被人握住了,往远处猛地一甩,整张脸磕在了地上。 那人比B男高出许多,脸上神情冷得像冰,完全是惹不起的人物。 B男见来者不善,夺门而去。 许稚嘲了一声:“真不要脸,还没给钱。”女生和粟粒道谢,过来吧台说要结账,许稚和她柔声说了几句话,直接免了单。 粟粒腰麻得坐在椅子上根本站不起身。 顾隽碰了碰他肩膀:“要不要去看一下?” 顾隽今天也加班,有条供应链出了点问题,开了一天对接会也没什么新进展。所有人坐得腰都僵了,他和章立早下来给大家买咖啡,再挑点甜点给还在奋战的同事。章立早在门外接了个电话,他先进来,就看到有人在闹事。 “不用了,就是撞一下,顶多有点淤青而已。”粟粒摇头。 “我办公室有冰袋。”顾隽将人扶起来,“去冰敷一下。” 章立早接完电话进来,就看着自己老板臂弯里挂了个人:“顾总,这是怎么了?” 顾隽不多做解释,让他给同事们买东西,自己则扶着粟粒离开。 这还是粟粒第一次进专梯、上君悦大厦的36楼。甚至没什么心思打量主角的工作环境,全身的感官只剩下后腰那片钻心的痛了。 衬衫撩起来,后腰果然肿了一大片。顾隽动作轻缓地把冰袋放上去,听到跟前的人“嘶”了一声。 “看起来有点严重,还是去看一下。”他道。 粟粒摇头:“没事,我体质就这样,看起来特别可怕,实际上过几天就消了。”实际原因是……他的确抽不出时间去医院了,上个月因为一次卡点失败全勤泡汤,他这个月想拿回来。 敷了一会儿,粟粒转身道:“好啦好啦我先回去上班了,你也快去忙吧!” 顾隽收回手:“嗯。” 脑内“叮咚”一声,今日份任务又如此顺利地完成了。 顾隽垂眸想,粟粒好像真的是他的幸运星。 第4章 第 4 章 过了几天,腰上那片就消了下去。早上上班电梯口又遇上顾隽,想到顾隽挡在他面前的情形,粟粒朝他笑笑:“那天谢谢你啦,我请你吃饭吧!” 顾隽问:“去哪儿吃?” “啊?”粟粒想了想,“你吃不吃火锅?” 附近的综合体里新开了一家网红火锅店,他眼馋了半个月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去吃。 顾隽点头:“五点四十左右,楼下碰头。” 网红店果然很网红,他们来得那么早,还得排20号。 粟粒不好意思让顾隽跟他一起坐在门口干等:“要不,我们逛两圈?这里我还没怎么逛过呢。” 顾隽点头,两人便在这层慢悠悠转起来。 粟粒有点意外,他以为书里的霸总角色都带点傲慢,但顾隽却出奇的随和。 走了没多久,前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声。 粟粒脚步越来越慢,他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也没见到大人,于是走上去:“小朋友,怎么啦?” 小男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找不到……嗝,妈妈了……” “慢慢说,你跟妈妈走散了?你妈妈有什么特征,穿什么颜色衣服?”粟粒蹲下来。 “冰淇淋,妈妈,不见了。”小孩说得颠三倒四的。 粟粒和顾隽对视一眼,说:“你先在原地陪他等一下好么,我兜一圈看看他妈妈在不在这一层找人。如果找不到的话,送他去1楼服务台那边广播找人。” 顾隽道:“好。” 粟粒很快跑远了,他留在原地守着依然在哭的小男孩儿。 粟粒在这层没找着人,两人把他带到了服务台。广播里开始轮播寻人启事,过了一会儿,一个满脸焦急的年轻女人跑过来,一把抱住小男孩儿:“都说了妈妈进去上个厕所你在门口等两分钟,你乱跑什么呀!” 小孩儿张开嘴哇啦哇啦哭。 她搂着小孩儿哄了一会儿,又感激地朝他俩笑:“谢谢你们啊!” 顾隽听到脑内熟悉的“叮咚”一声,今日份好人好事完成了。 经过这一阵,他们等的号也正好排到。 热气腾腾的锅底加上新鲜的牛肉,粟粒心满意足地吃撑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 顾隽:“走吧,我送你回去。” 粟粒正浮着一脸幸福的红晕揉肚子,手机上忽然弹出了组长郝原的信息。 【HY:小粟啊,之前那个海报有几处要调整啊,你看看你今晚能不能赶出来?】 粟粒一张脸瞬间皱起来:“啊,能麻烦你捎我回单位嘛,我还要加班。” —— 晚上九点半,粟粒把设计好的稿子发过去。 过了一会儿,甲方回复:【这个中间的字体,用黑色的话感觉不够醒目,要不改成金色的?最好有一点立体感。】 粟粒捏着鼻子照做了。修改之后发过去,甲方对着这个土气到不行的海报大加赞赏。 粟粒双眼失神,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以前学习的艺术与审美这些课程有什么意义。 不不不,打工只是为了挣钱养活自己,别妄想从中找到什么意义。他立刻告诉自己。 然而内心深处又飘来一句弱弱的:“可我不想浪费时间做这种东西啊。” 粟粒立刻把这个念头按回去,打工而已,拧螺丝的时候想什么意义不意义,呸呸呸! —— 早晨7点钟,地铁上挤满了昏昏欲睡的社畜。 粟粒在小红书上看古早梗帖合集:【坐地铁过安检的时候,检测仪一直响。工作人员让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检查过了还是一直响。然后,她问我干什么的,我说我打工的,她说好家伙,难怪检测出了钢铁般的意志!】* 粟粒拿这个图发了条朋友圈:加油,打工人! 结果过了两个小时,他钢铁般的意志就融化成了液态。讲道理,如果工作上的要求都是正常且合理,也不至于把人逼疯——但本质上它就不可能出现合理的诉求。 他手头正在做一个汉堡店的新品套餐广告。单论内容其实不算难,可恐怖的是,甲方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样的内容,对接的和拍板的人想法还不一致。 最开始商量好的方案是突出新品。粟粒把新口味炸鸡 薯条 可乐的套餐放正中间,旁边摆了缩小的冰淇淋和小食拼盘。 【甲方boss的意见:我们的汉堡没突出啊,再加个汉堡上去吧!】 【粟粟皆辛苦:徐总,是这样,最开始和品宣那边对接的是有两组新品海报设计(笑脸笑脸),这个是A版炸鸡套餐的海报,还有我同事在设计B版哈(拱手拱手)】 【甲方boss:还是放一起吧,这样显得我们新品多一点。】 粟粒无语凝噎,本来就是要推两个套餐,设计在一个海报上干嘛。他和同组的小雷说了一声,暂且把海报改成了左右拼接的格式。 【甲方boss:这样两个太小了,不够突出啊!看都看不清是有什么!】 粟粒重新调整了比例。 【甲方boss:还是不太行,这个画面有点挤了。】 粟粒又改成了一大一小。 【甲方boss:炸鸡不能比汉堡大,汉堡是我们主打款,还是把汉堡继续放大!】 粟粒在工位上瘫软如泥,继续调整。 改到第7版。 【甲方boss:这样不行的,还是拆成两个吧,每个都放大点,别太小家子气!】 粟粒一脸土灰地告诉小雷:“哥们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的活又回来了。” 第5章 第 5 章 粟粒到那家店的时候,太阳正好懒懒地躺在地平线的尽头。 橘色的暖光里,亮起的“Atardecer”的招牌线条显得更加明晰。 许稚告诉他,Atardecer是西班牙语“日落”的意思。 推门走进去,许稚正在吧台里忙碌着。 见人一脸菜色,就知道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许稚弯起嘴角:“我正准备做酥皮蛋挞,要不要试试看? 粟粒懵逼:“我?我完全不会。” “我教你啊。”许稚拍了拍手,“做甜品很解压的。” 打蛋液,再加入淡奶油、牛奶和糖搅拌,再倒入蛋挞皮中放进烤箱,整个过程还挺快。 这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做甜点。虽然完全是听人指挥,但真的成功做出了成品!粟粒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他拿起来咬了一口,嘴里溢满了甜甜的奶香,蛋浆的糯和酥皮的脆交融在一起,混合成令人幸福的味道。 呜呜呜呜呜好好吃! 粟粒的幸福感像它一样膨胀起来。 —— 因为昨天晚上被可爱甜品治愈了,第二天粟粒以一种非常充沛的牛劲儿犁了二里地。 事实证明:“能干活的人,活会越来越多!” 他们公司创意部总共30个人,分一组二组。一组组长也是他们创意部的总监向廷。大项目、好单子没他们的份,都是一组的。脏活、苦活、累活以及一些边角料都是二组包圆。有时候其他部门人手忙不过来,二组的人还会被喊过去干额外的活。 晨会结束后,向廷点名了粟粒去他办公室。 “小粟啊,策划部的那个小李不是怀孕了嘛,月份大了得开始休假,那边最近有个活动忙不过来呀,想找个人去支援一下。”向廷笑眯眯地开口。 粟粒不是头一次被拉去顶策划部的活,委婉道:“向总,我最近手头工作量挺饱和的。” 向廷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小粟,我知道你能力是挺强的,成绩一直很不错。这不是你在组里特别突出,想让你多锻炼锻炼嘛,能者多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粟粒抿了抿唇:“向总,我最近确实很忙,手头有两个项目在跟,每天都加班到十一点多,实在抽不开身。” 向廷递了根烟过来:“小粟啊,策划部总监一直在我们面前夸你,说你认真仔细,你看要不是你以前帮策划部干得也特别出色,他们肯定也不会指名叫你去啊。” 粟粒还要推拒,被向廷的话堵住:“我晨会前已经和郝原说过了。你看,加工作量太多也不合适,你就帮顶一下小李的位置,她之前也是月份比较大了,给她安排的活也不重,就是流程对接对接。” 粟粒明白,原来这已经板上钉钉了。 结果他这一趟真正拒绝掉的,就只有那根烟。 粟粒揉了揉脸,再忍忍,忍无可忍就去摇奶茶! 不过,也只能想想,他还是硬着头皮搞手里两个项目,又进来商场活动的策划对接群,跟了一周。 —— 活动当天,策划组的刘哥忽然家里有事请假,让粟粒去现场负责对接。 这活儿不算太难,就是琐碎。粟粒忙得脚不沾地,一上午水也没喝一口,下午又碰上了新的问题:商场活动请了一个小明星来站台热场,结果对方经纪人过来说他们要提前离开。 粟粒深吸一口气:“我们合同方案上写了活动时间是2小时,包含演出、游戏和抽奖3个环节。流程预告也放出去了,粉丝都在现场等着,现在只过了一个半小时,流程都没cue完,现在走不太合适哈。” “实在不好意思啊,那个拍摄请的是大摄影师,临时调了时间的,我们演艺圈现在也不容易,理解一下。”经纪人递了根烟过来。 粟粒抬起手推拒,无奈道:“齐先生,这不是我理解不理解,这是履约问题啊,我也没法做主,得跟我们领导说。” 粟粒和策划部总监打了三个电话,对方没接,小明星又急着要走,已经开始摆脸色,他只能拨了副总监的电话。 副总监那边似乎在开会,随口道:“没事,反正今天照片拍了很多,效果是有了,最后那个环节他在不在没差,让主持人抽奖就行。” 粟粒动了动嘴唇,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好吧,他们这行临时改流程改脚本改惯了,没有人规定,策划案当中所有内容是必须要完成的。 粟粒送他们出去,通道门刚关上,他听到一句:“切,没见过这么不懂行的PR。” 活动结束后,策划部总监刷微博,看到广场上在骂虚假宣传:“明明说有两小时互动的,结果也就还剩半小时主持人就提前跑上来,后面就是无聊的主持人独角戏了!!” 第二天,粟粒正在改图,组长郝原过来找他。 策划部总监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粟粒无奈极了:“我给他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对方急着走,我和副总监汇报了,他说让他们直接走的,具体和副总监对接吧。” 都是一个部门的人,策划部总监当然不会把锅推给副总监,他找创意部总监向廷说了粟粒一顿,这事儿才算完。 向廷又把粟粒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进行了一通主旨大意为“人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要负责任”的谈话。 一整天,粟粒都没精打采,像是一棵蔫吧的小白菜。 晚上下了班,直奔酒吧买醉。 —— 最近几天饭局不断,喝得顾隽整个人都不太好。上了车感觉酒气将车都熏入味了,让司机打开所有窗透气。 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他捂着胃闭目养神,正有些迷迷糊糊睡意之际,一阵中气十足、清脆响亮的歌声冲进了耳膜:“bababababannana——potatoooooo——” 顾隽陡然惊醒,看向窗外,一个穿着嫩黄色针织衫的家伙,坐在马路牙子上高歌——就是这些天帮他刷了很多分的粟粒。 顾隽今天忙得几乎快要忘了完成任务,反正现在才十点不到,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路上随便抓个人实现一下心愿好了,结果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粟粒用手打着节拍,正一门心思引吭高歌。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旁边,车窗里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那人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唤他:“粟粒,上车。” “我不,这黑车!”粟粒连连摇头。 顾隽气笑了:“我要不一会儿给你刷成白的?别闹了,送你回家。” 粟粒警惕地望着他:“回家干什么!” 即便路灯昏暗,顾隽也看出来了他的神态不对劲,下了车朝他走过来。 果然,酒气比自己身上还重。顾隽捞起这只醉傻了的奶黄包,往车里走。 “你谁啊!干嘛!”粟粒一直乱挣,“呔,妖怪!放开你爷爷!” 顾隽在他脸上掐了把:“看看清楚,我是谁?” 粟粒双手搭上去,捧着他下颚左看右看,嘿嘿笑起来:“你长得好好看喔,不愧是……”主角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他被路上的易拉罐绊了一跤,整个人跌出去。 顾隽连忙拽了一把,力道没收住,流心奶黄包撞进了怀里,又开始贴着他乱晃。 真是不老实,顾隽索性锢住他的手臂,揽着人上了车。 “报一下你家地址。”顾隽又捏了捏那张手感极好的脸。 “花果山水帘洞!”粟粒答得清脆响亮。他潮红的鼻尖被人拧了下,黑车的主人咬牙切齿:“你要是再不说,把你扔猪圈里喂小猪。” “八戒!八戒!师兄来找你啦!”粟粒兴奋地往上一蹿,然后狠狠撞到了车顶。他眼泪汪汪地捂着头,给自己轻轻地揉散痛意。 顾隽真是气笑了,从他口袋摸出手机。想面容解锁但粟粒左扭右扭不配合,只好拽着那几根细白的手指摁上去试指纹锁。打开外卖软件,常用地址1号是君悦大厦,常用地址2号是一个公寓,剩余两个地址都不在本市。他划拉了一下前面的点餐记录,确定这应该是粟粒的住址,让司机导航过去。 到达公寓楼下,顾隽半搂半抱带着人进了电梯,正打算问他能不能自己开门,就看到怀里的人颤抖着飞出去两米远,两个人站了个斜对角。 气氛有一瞬间凝固。 粟粒磕磕绊绊地问:“那,那个,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顾隽有点无语:“怎么这时候酒醒了?” 粟粒闻言又抖:“我这,这时候不醒,您打算?” “打算带你去找八戒。”顾隽凉飕飕地回了一句,“酒醒了就回家吧,我走了。” “好,好的,再见!”粟粒乖巧地摆摆手。 他在脑海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喝完最后一杯酒到电梯里头的这段记忆,不过自己看起来也没吐,顶多耍耍酒疯,顾总大人有大量,应该会宽恕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