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攻略死对头[娱乐圈]》 第1章 围读剧本 “网传《童养夫》要影视化,这是内娱能拍的吗?小说可是ABO题材啊!” “假的吧,那版权都贱卖出去快十年了,听说落个小作坊手里,题材敏感,拉不到投资,成功立项都没希望。再说,娱乐圈谁敢来演啊。” “编剧从里面挑剧情也是不容易,不过如果真要拍,我比较关心主角帅不帅!导演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童养夫》是部带有高.H标签的狗血乡土文,影视化一波三折,最后落在个新人导演手里。原著热度高,但业内并不看好,项目千辛万苦成功立组,选角只能从素人和十八线糊咖下手。 最后选角用时九个月,签好合同,年后围读。 围读当天下了雪,一辆埃尔法保姆车在网剧拍摄地日照村村口抛锚。 制片主任张建国正领人来这一片收集外景地照片资料,远远瞧见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旁站了两人,一眼认出自己剧里的男主角。 不愧是模特出身。 简单的白色卫衣和水蓝色牛仔裤穿在支椰身上,那份朴素也足够成为时装秀的注脚。 助理苏小龙询问司机情况,赶紧就是联系人来修车。 旁边的人守在行李箱旁,抱着羽绒服,长腿一舒展,脚搭在台阶下面,戴着口罩遮脸,鸭舌帽压下来,翘出几搓挑染的黄色碎发。 支椰低头看手机,迎面有冷风,他仍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说章节翻页。 心思却不在上面。 车能不能修好不知道,反正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是彻底坏掉了! 不久之前,他参加完颁奖典礼后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生死一线,意外觉醒了个什么破系统,说是要完成攻略任务,修复这个世界的BUG,就能恢复健康的身体回到现实,否则无法改变身死的下场。 一听这后果,支椰二话没说答应下来,两眼一黑,来到了十年前。 他二十三岁那年。 结果后知后觉看到攻略对象的名字,两眼更是黑上加黑—— 谢松澈。 那个不论是在以前学生时代的成绩单上,女孩情书上,竞赛排名上,还是后来娱乐圈的口碑上,粉丝流量上,奖项上,都永远压他一头的名字。 不过谢松澈高三突然辍学,那年高考是唯一一次,支椰头顶上没有谢松澈的名字。 后来听闻是谢父养在外面的情人怀了孩子,上门逼婚,本就孱弱的谢母身体雪上加霜,他在医院照顾人晚一年才考上大学。 再后来,他的名字重新出现,就是在短视频平台投票选出的最受观众欢迎的男主角排名里。 当时支椰刚从模特转行演员,演了部校园网剧男主角,反响好赖参半,总之粉丝是涨了小十万,排名也在持续上涨。 谁曾想,谢松澈的名字横空出世。 支椰的噩梦又回来了。 那部剧他偷偷私下里搜索过,就一低成本拍摄的同性恋剧。 但谢松澈那张脸太犯规了。 寸头,胡茬,穿个老头背心往破石墩一坐,在晃动的镜头里,在日落浓烈的自然光下噙着笑意,随意弹落的烟灰都跟那碎金子似的。 八集,三百七十三分钟。 支椰硬着头皮看完,转头拿小号写了长达一千字的黑评。 总结称:这是一部为了让粉丝嗑生嗑死而毫无下限的无良作品。 但他的这段黑评石沉大海,啥用没有,就图个心里舒坦,丝毫没影响谢松澈后面被名导盯上,而后一路开挂,横扫奖项,坐稳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 早期导演在剧宣采访里提到过,选角机缘巧合,当时谢松澈和朋友开游戏工作室,特别特别缺钱才同意来的,她算捡了个大便宜。 后来谢松澈和另一个男主角两家正主和粉丝最后都闹得挺难看。这部戏成了谢松澈的禁忌,都是采访前要写进合同明令禁止的条例。 支椰想了想,也能理解。 毕竟直男去拍,为了钱能忍,但心里多少都有点抗拒。 至于同为直男的他为什么要来…… 这不是脑子一热只想着赶紧攻略,趁着谢松澈难得的低谷期,长痛不如短痛,放下个人恩怨,重新培养兄弟情。 剧组资金有限,好在剧本背景不是什么纸醉金迷的豪门名利场——破旧落后的村落是故事发生的地方,也不用搭什么宏伟建筑。 村民好说话,打包租上几户人家,保留大部分的原始装潢用来拍摄。本地商人听家乡拍电视剧,主动贡献处废弃大院,合同签最低价谈拢地方。 住宿是在离拍摄地不远的停车场旁的小旅馆,标间两人一间。当时导演给支椰打过电话,提了嘴住房的问题,他考虑到自己雷打不动的睡眠质量,没搞特殊,跟导演说都听剧组安排。 雪势更急,支椰刚从三轮车跳下来,就被路过的摩托车甩了一裤腿的泥。他两眼一黑,身后搬行李的苏小龙瞧他脸色:“小老板,你还好吗?” 马上要见谢松澈的那份烦躁跟在油锅里翻滚一样,被这水一溅,噼里啪啦直响。 他们都多久没见面了?五年,还是十年? 支椰翻起帽檐,胡乱抓了两把头发,又压回来,忍着裤腿大片的泥,扯出微笑:“没事的,洗洗就好。” 办理入住的功夫,父亲的电话打过来了。 苏小龙给支椰递过电话时,支椰正大包小包地往自己肩膀上套,犹豫再三,把听筒贴近耳边。 “……爸。” 电话那头的支尚华没直接质问,反而先提了句:“到剧组了?” 支尚华导演出身,淡圈后接手家里娱乐公司,支椰知道自己签影视剧合同这事儿瞒不住,不自觉拘谨,喉咙也紧了紧。 “您知道了?” “我听你经纪人说,你接的是部双男主剧,还是自己选的。”支尚华声音没有起伏,但有不能随便应付的严肃感。 自支氏夫妇收养他,支椰还从未对他们撒过谎。 支椰步伐放慢,提了想要转型的想法,将自己所有的目的都放在导演许仁妮身上,低下头:“抱歉,没有提前和您商量。” 那边静了一会儿,也没有挂断,支尚华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最好不要让你妈妈知道,毕竟你得考虑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受到任何的刺激,尤其是你这方面。” “明白。”支椰郑重答应,“妈妈最近怎么样?转到国外还适应吗?” “医生说情况稳定,别担心。” 目前,还是要把攻略任务放在首位。他得尽快完成任务,恢复健康回到原来的世界,他绝不允许母亲再次承受丧子之痛。 旅馆楼梯窄又逼仄,栏杆扶手掉漆生锈,行李箱一撞还左晃右悠,荡起层浮土。 支椰有鼻炎,一下子痒得厉害,连忙蹙起眉,捏紧口罩边才继续上到二楼。 一路寻到房间号,苏小龙在前面刷好房卡,支椰跟着推进行李箱。 房间面积不大,两张床宽度挤满,中间用窄小的床头柜隔着,电视柜旁边列了张办公桌,空气里全是潮味。 室友还没来,他第一个到。 支椰目光扫了圈,站在那儿已经在想合同里违约金的金额了,但也就那么几秒钟,他撒开行李箱,径直去把窗户给打开。 苏小龙跟后面,把塞得鼓鼓的黑色塑料袋放桌上。 “小老板,楼下超市老板家里有事关门了,我在旅馆前台拿了点一次性的,你先凑合用,等雪势小一点,我再跟着张主任一块去采购。” “不着急的。”支椰说,“小龙,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围读也不用跟着了。” 临走,支椰在苏小龙的物品清单里又加了几条日用品。 四周寂静下来,支椰先换了条干净的裤子,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剧本。 上一世他演戏多年养成习惯,剧本的纸张间密密麻麻的荧光标签,上面笔记细致到每句话的情绪波动,后面还夹有人物小传,内容早已烂记于心。 但他并不打算带这本,另外备了份崭新的。只是边缘因放置不当卷起毛边,他略显苦恼地压了压,无济于事,只能作罢。 围读条件简陋,导演、编剧、制片人和几个主创演员挤在旅馆顶层的小阁楼里。 好在人不多,桌子围起来坐得下,支椰来得早,缩在角落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底,手臂压着剧本,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剐蹭边角,仗着帽子堵得严实,余光时不时环顾四周。 人陆陆续续坐满,但谢松澈还没到。 真是和上学的时候一样,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导演许仁妮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了圈人,笑呵呵地先挨个打了声招呼,还特意过来和支椰握了握手,眼睛盯着支椰露出的脸颊直发亮。 她和编剧制片挑角色时,里面的演员几乎每个都过来试过戏,唯独支椰是在电话里直接敲定下来的角色。 原因有二,一是支椰自带流量,主动找到他们提出想要参演这部剧,态度谦逊真诚,说让他演什么角色都成;二是支椰的那张脸,他们团队考察过支椰社交平台的视频,一致认为那长相那气质实在是太贴合主角了。 本人看着更乖,见到她,站起来很有礼貌地伸手,笑容腼腆:“许导好。” 许仁妮笑得真心实意:“好,好,好。” 等人都坐下了,许仁妮帮着谢松澈解释说人在路上被大雪堵着,要晚到一会儿。 等待之余,人们闲聊起剧本。制片人抽着烟,忽然问支椰:“支椰,你看过原著吗?” 支椰点头说看过。 拍戏需要,支椰确实有看,但内容比之顺利播出过的电视剧版本要露骨。 至于电视剧,抛开个人恩怨,短短的八集内容,剧情很丰满,却又并不急促,节奏方面故事感娓娓道来,还有印象深刻的拍摄画面的构图和暧昧拉扯的氛围感,都能看出整个团队的专业和认真。 一想到这个,支椰忍不住看向导演许仁妮,他能毫无顾虑地跑过来,除了攻略谢松澈,还为了这位未来会斩获无数奖项的黄金导演。 许仁妮笑:“看过原著,那小椰,你觉得许金宝这个角色怎么样?” 许金宝,是支椰拿到的角色名字,《童养夫》的男主角之一。 许金宝家境殷实,祖上世代为商,在镇上这一带做买卖,但子嗣单薄,好不容易有了许金宝,全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疼,起的名字也是金啊宝啊的富贵名。 但他打娘胎里开始体弱多病,大病偶尔,小病不断,进医馆是常事。 镇上的人饭后闲聊都说许家大厦将倾,说许金宝命薄,有生在富贵家的命,却没福气享。 算命的也这么说。 话要更直白,明了跟许家说这孩子活不过二十岁。 听到这话,家里老人差点当场晕倒,但这算命的又话头一转,忙说有解法,需得给许金宝找个八字合的男孩冲喜,阳刚之躯形影不离,方才能震住许金宝的病气,帮助度过危险的分化期。 在小说背景下,要寻找的男孩变相称为童养夫。 上一世饰演这个角色的新人演员争议很大。 许仁妮在采访中说到过她喜欢用新人演员,喜欢在白纸上画画,但不会争夺画笔,只是适当引导。剧里演绎出了那种小少爷的娇纵脾性,她对最后呈现的效果也还满意。 周围安静下来,一桌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支椰,支椰转动手里的笔:“许金宝这个人脾性骄纵又偏执,爱笑又阴湿。”顿了一秒,笑起来,“我还挺喜欢的。” 许导神色意外,勾起嘴角,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问:“那支椰老师谈过恋爱吗?” 人群的目光立马八卦起来,支椰露出淡淡的笑容:“没。” 这话众人心里自然不信。制片人当年轻人为难:“这俩年娱乐公司管艺人谈恋爱这方面确实更严了。考虑自家粉丝,挺好挺好。” 谈到这个,制片忍不住分享几段前辈的旧事,许仁妮在那儿听着,托着腮朝支椰爽朗一笑。 “那就在剧里跟康成谈一场恋爱吧。” 康成。 许金宝的童养夫。 ——“抱歉各位,我来迟了。” 自外而内推开的门灌进股凉风,支椰低头正在看剧本,耳边的喧闹戛然而止,他下意识抬眼。 男生利落的寸头擦过门框,顶着灯走进阴影,光线又在走近时慢慢洇开,精致的眉眼蒙了层薄雾般的疏离,密而浓的睫毛漫不经心地掀起来,短暂的几秒与支椰隔空相望。 支椰的耳边一阵电流滋啦声,随后半空中出现淡蓝色的框。 [好感度:-9%]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围读剧本 第2章 喜提同居 人到齐,谢松澈坐在支椰斜对面,把外套脱掉,顺手掏出眼镜,上身单穿了件黑色半袖,手表上寸的青筋轻轻浮起。 听着导演惊叹谢松澈已经为角色剃了头,支椰余光透过蓝框看过去,谢松澈撩起眼皮,目光又撞在一起。 负数还在明晃晃地闪动。 思及攻略任务,他嘴角扯起硬邦邦的弧度。 但笑意还没达眼底,谢松澈已经漫不经心移开视线。 支椰:“……” 装货。 一轮自我介绍后,许仁妮简短略过开场致辞,直奔今天的围读主题,翻开剧本,和编剧开始介绍《失焦》的人物故事主线。 支椰指尖的笔稳稳落回手里,将胸腔内闷烧的一团火压下来,迫使自己快速专注到手里的剧本中。 许家夫妇听了算命的话,连夜带人坐车去了城里,花大价钱,找关系,从医馆那里买回许金宝会分化Alpha的消息。 拿上算命先生给的八字,找到穷书生家的康成。 康成的父亲康耀祖是当年镇上为数不多的秀才,奋笔疾书考了十年没中举,期间被家里安排娶了隔壁豆腐坊家的女儿,但他自视清高,一向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 于是不满的康耀祖婚后不常回家,就算回来也是深夜,经常满身带酒气。直到那年冬天,醉酒和人起冲突,打了架,被人废了只手。 从此彻底堕落起来,还跟人染上赌博。 康成被“卖”掉的消息,康成的母亲赵雪梅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震怒之下提菜刀冲去赌坊,手起刀落砍断了康耀祖康健的两根手指,跑去许家要孩子。 但结果是赵雪梅答应了——许家承诺会让康成同许金宝上学堂。镇上的学堂每年招生名额有限,不是一般人家能去的,读书的机会实在难得。 康成模样清秀,只是身量太过单薄,永远低着脑袋,瞧人时怯生生的,周围的人给他起了个“瓷猴子”的外号。和母亲分开不敢哭,只敢半夜躲被窝里抹眼泪。 自此康成陪许金宝上学堂,陪许金宝看病,陪许金宝入睡。 真正意义上,做到了算命先生提到过的形影不离,两人也在相处中渐渐产生了朦胧的情愫。 直到十八岁那年,康成在一场持续两周的高烧过后,分化成了Alpha。 这结果让许家人傻眼了。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位算命的早已不知所踪,他们只敢痛骂骗子,又不敢笃定“活不过二十岁”也是骗他们的。 于是两人的感情在萌芽阶段被崩塌的认知和未来的分离摁回不见天的土里。 “这看似是两个主角情感的压抑,实则是另一种层面的**。” 许仁妮看向自己的两位男主角,“他们的情感确实被压制,越压抑,反弹得就会越凶。一年多的时间对于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两人来说,并不短,所以才会有后面许金宝病倒,两人的第一次情感释放。” 支椰笔尖停在剧本标记的初吻的字眼旁,暗自拧眉。 编剧田粉接话:“后面康成那个烂爹继续作妖,准备给康成塞一个Omega结婚,许金宝偷溜进婚房爬床是第二个**点,标记名场面!” 谢松澈扶了下眼镜,提出疑问:“这个标记原著里是康成咬许金宝。我觉得当下他确实需要通过标记的行为,即使对没分化的许金宝并没什么用,但还是能以此填充自己的情绪缺口。” 这是支椰听到谢松澈除了给人讲题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许导点头,看向支椰:“这里确实做过改动,那支椰你觉得呢?” 听到问题,支椰身躯稍哆嗦,像极了在课堂被抓包的学生。 来之前他大概了解过ABO的设定,标记这个行为在他看来就是狗撒尿占地盘。 “抛开分没分化,许金宝性格本身会任性一点,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康成会有占有欲,他咬康成也很合理。” 许导笑起来:“你们的考虑都是正确的,这个问题我和编剧老师也是商讨之后才做出的改动决定。两个人感情之中,可能许金宝占主导位置的时间要更长,他想让康成成为他一个人的康成,同时他也是依赖康成的。而许金宝越是任性地咬他,想要标记他,这样的情感又何尝不会反向来填充康成情绪的缺口呢。” “而且康成是个特殊的Alpha,他和别的Alpha不同,他从小到大都认为自己会分化成Omega 。所以对于普通Omega,标记这件形同耻辱的事情,尤其是许金宝这么做,对他而言,完全是爱意的象征。这家伙很痴汉的!” 编剧田粉越说越激动,“从观众的角度会很爽,我们还在设定上增加了康成的疤痕体质,标记会更加实质化!所以请支椰老师到时候务必用力咬哈哈!” 支椰尴尬笑了笑,莫名觉得脖子痒,反手抓了两下:“剧里还是咬脖子吗?” 谢松澈目光不经意落在支椰衣领旁那片泛红的脖颈。 “嗯,腺体在那里。”田粉回答。 “腺体在靠近颈椎的后颈位置,是决定第二性征的核心生理结构,分化前那块皮肤是平整的,分化后软组织会发育。” 田粉亲自示范,“摁压触下去的时候会有,但是平时看不出来。对了,这个手法可以用在两个主角前期处于好奇,一起研究腺体和标记的时候。” 编辑时时刻刻添加细节。 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捏自己的脖子,场面一度诡异起来。 支椰收回手:“明白,明白。” 许仁妮翻页:“后面就是甜蜜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被许家夫妇发现的冲突,他们要是羞愧的,恐慌的,然后是解脱的,豁出去的。尽管是ABO世界的设定,双A也会受到乡镇环境下传统观念的束缚。” 田粉:“坦白局。” 谢松澈:“还是同性恋。” “是的。”许仁妮挑眉,“不过出柜和许金宝分化这两大块剧情挨在一起,许金宝的父母都来不及消化儿子喜欢的是Alpha的事实,就要担忧儿子的性命了。毕竟分化期凶险,比起性取向,命更重要。” 主线剧本见底,结尾大写的HE。 许仁妮让演员们轮流阐述自己的角色性格,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分析,做细微的修改调整。 最后晚上十点结束工作,大家各自下楼回房间。 下了飞机,又在围读室连坐数小时,支椰浑身酸痛,累得够呛,一门心思洗澡睡觉,步履越发飞快,但站到房间门口,手却在兜里摸了个空——出门走得急,落在了房里。 他深吸口气,自认倒霉,正要转身去前台找备用房卡,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疾不缓停在他面前。 消失的好感度显示框再次浮现。 [好感度:-9%] 数字没变。 支椰诧异抬头,廊灯投下层暖黄色光圈照在谢松澈的脸上,背个包,手里还提着塑料袋。 支椰:“你找我……” 干嘛。 话没说完,谢松澈忽地俯身欺近。 “忘带了?” 清冽的气息刀片似的甩过来,支椰猝不及防,神色微变,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谢松澈低头盯了他一眼,指尖捏住张熟悉的黑金色房卡,触碰电子锁的瞬间,滴的一声,亮出通行提示的绿色光芒。 支椰一愣,谢松澈已经推门径直走进去了。 他追上去:“你,你也住这儿?” 早该想到剧组的分配机制的。 谢松澈把包往桌上一放,无声回答了支椰的问题,垂眸瞧椅子上掸的泥裤:“既然是舍友了,以后卫生方面注意一下。” 支椰脸上有些挂不住,当时出门走得急,裤子随手一扔,原本是打算围读回来再洗的。 他上前拿回裤子:“要你管。” 话音刚落,眼前的好感度哐当掉到了-10%。 哎不是,等一下等一下! 支椰懊恼,一时情急:“谢松澈!” 他发现这人真较真,他只不过声音大了些。 谢松澈从背包侧面掏出充电器,正找插座,回过头:“有事?” “……谢松澈,那个,我忘记拿洗衣粉了。”支椰指了指塑料袋露出的一角,干巴巴地说,“借我用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 谢松澈挑眉,看了眼塑料袋:“自己拿。” “谢了。” 支椰拿上裤子和洗衣粉溜进卫生间,把门小心翼翼摔上,再用力反锁。 端盆,放水,揉搓。 每一步动作都带着情绪,丁玲桄榔地在里面一顿折腾。 算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在一起也方便刷好感度。 支椰哼哧哼哧拧完水,脱掉衣服,顺便洗了个澡。 对着镜子裹浴袍的时候,有人敲门。 谢松澈在外面问:“洗完了吗?” 门缝打开,带潮气的雾气冒出来。 毛巾盖在支椰湿漉漉的脑袋上,脸颊被蒸得粉红,湿哒哒的脚印和谢松澈的球鞋只差几寸,他侧身让开门,冷不丁被一股穿堂风激得打了个哆嗦。 这才想起那窗户还是他来时自己给打开的。 不过门为什么开着? 谢松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解释:“修电视的去拿工具了。” “修电视机?” “嗯,导演发了几个影片,让我们到时候一块学习一下。”谢松澈说,“刚好电工师父在。” 支椰还没看手机的消息,他大惊失色:“男同片啊?” 谢松澈:“很意外?” “没有没有。”支椰脑回路十八弯,一秒间都联系到动作片了,他眼神闪烁,尬笑,“我自己在手机上学习就行。” 谢松澈一双深眸盯着支椰的脸不动,半晌才低笑,迈进卫生间。 “随你。” 门在眼前关上,支椰站在原地。 刚才谢松澈笑了? [好感度:-6%] 第3章 用钱推磨 醒得破天荒地早,支椰没精打采坐在餐厅的角落,闷声喝牛奶,苏小龙端东西小跑过来,坐到对面:“这儿的大师傅做烙饼一绝,咱们来得太早,还得等等。” 支椰喝牛奶。 “听说许仁妮导演他们昨天围读完,一块喝酒,都喝到凌晨了。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一部作品顺利成立,找的演员也是个顶个的帅,要我,我也高兴。” 支椰继续喝牛奶。 苏小龙在支椰眼前晃了晃手,打了个清脆响指:“小老板,你魂不守舍地,想什么呢?” 支椰喝光牛奶,从苏小龙盘里夹来块烤面包,慢吞吞地嚼。 纠结再三,欲言又止。 昨晚,他失眠了。 最先是自己躲被窝里偷偷看许导发来的影片,是个压缩包,解压后密密麻麻占了好几页的界面。 随便点开一部,是外国的经典同性影片,在国际上获过奖。 唯美纯真,结尾却余留淡淡的遗憾和惆怅。 那时是凌晨一点,明天还有围读,按理他应该睡觉了。但看完影片,心头还有未尽的余韵,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一部。 他专门挑了个和上一部封面类似的文艺海报,点进去,但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喘息声轰地在他耳机里炸开。 入目不堪的画面更是惊得他差点把手机飞出去。 仅仅停留了五秒的视频甚为恐怖,扰得他闭眼就是噩梦。 然后是他那位奇葩舍友,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鬼魂般盯着他看。 他半梦半醒睁开眼睛,冷不丁被吓出身冷汗,好不容易攒起的困意荡然无存。 “谢松澈,你有病啊?!” 但谢松澈没有回应。 合理猜测,这人大概率有梦游症。 最后是他那条泥裤子。 昨夜房间没地儿挂,闷在卫生间又潮。要命的是旅馆还没烘干机。于是他灵机一动,挂在了窗外的栏杆。 结果被谢松澈吓醒后,听到外面风雪大作,起身去瞧。 栏杆处哪里还有他的裤子。 他裹件羽绒服,拔腿跑出去就是找。 捡到的时候,那条裤子已然被冻成了硬当当的大冰棍。 件件心塞。 苏小龙手机来消息:“小老板,一星期以后的通告单下来了,我发你手机上记得看,不过不看也行,到时候有我提醒你呢!心放肚子里!” 手机里放到过期的宿舍分配图片,支椰不放心,低头打开手机,点击文件。 第一场戏,初吻。 支椰:“……” 还不如不看。 上午围读结束,许仁妮叫住他:“支椰,你偷偷告诉我,以前谈的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一听男朋友,支椰起鸡皮疙瘩,他是直男,当然还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女生。 “咱们这个剧亲密戏不少,不过你既然过来,心里应该有所准备。这两天围读你分析得都很好,想来私下写过人物小传。”许仁妮笑了一下,“通告单你看过了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沟通调整。” 支椰:“都听导演安排。” 许仁妮:“我很期待你的实地拍摄,加油,我看好你哦。” 拍摄地点偏僻,没外卖,大雪又堵着交通,因此剧组的人大多聚在旅馆餐厅吃午饭。支椰没瞧见谢松澈,和苏小龙吃完饭,发现要找的人就在房间。 泡面蒸上热水,放在电脑的旁边。 谢松澈戴着黑框眼镜,正聚精会神盯着屏幕里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码。 这倒提醒了支椰,谢松澈现在大学还没毕业,除了应付剧组的事,还得兼顾学业。 他趁谢松澈注意力都在电脑上,没看到好感度框,于是向前一步。 蓝色的电流重新汇聚。 [好感度-6%] 他退后一步。 蓝框消失。 再前一步,再后两步,再前,再后后。 果然,查看好感度是有条件距离的,只要靠近谢松澈维持两米之内的范围,他眼前的蓝色提示框就会出现,反之消失。 支椰人机操作引起了谢松澈的注意。 谢松澈摘下眼镜,脸上是被打扰到的不悦:“有事?” “我记得你大学专业是游戏制作,怎么想到跑到这儿来拍戏。” 支椰顺势挑起话题。反正跟他一起的时候,谢松澈的话向来很少,他要是不主动交谈,怕是整场戏拍完,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最多是剧本里的台词。 谢松澈合上电脑,打开泡面桶加调料,简洁道:“缺钱。” 支椰犹豫开口:“阿姨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 若不是早就知道此刻的谢松澈肩上担子多重,单从谢松澈的反应,完全想不到他的母亲正躺在医院里,等着几个月后的手术。 支椰靠在桌边,低头看谢松澈。 他是从十年后来的,所以清楚,谢松澈的母亲会在谢松澈毕业后不久去世,第二年谢松澈会认回外祖父——权势滔天的万松集团董事长,沈建文。 沈建文娶过五房太太,谢母是五房幼女,当年拒绝联姻,不顾家族反对远嫁谢家,与家中断联二十余年。 “好歹以前也是邻居,沈阿姨还总分给我她做的小蛋糕,需要我帮忙的你说,我一定帮。” “嗯。”谢松澈习惯性抓了把头发,才想起刚剃了头,低头吃起来,不再作声。 哎你这人! 支椰吃了闭门羹,撇撇嘴:“那我这儿有赚钱的营生,你做不做?” 谢松澈淡淡掀起眼皮:“做什么?” “……”支椰还没想好,但谢松澈一副等你乱编的架势,他抱胸哼笑,“给我每天带早餐,买饮料,洗衣服,总之我当你老板,给你发薪水。”他用手指比了个数字,“给你这个数。” 谢松澈似乎有些动容“你助理呢?” “他需要休息的,起不了那么早。”支椰不耐,催促他快做决定,“你就说这钱你赚不赚吧!” 谢松澈能屈能伸,说行。 支椰乐呵了,当即加上微信,发过去五万块钱,盯了眼桌上的泡面:“现在去给我买份盖饭。” 食堂收工完,谢松澈气喘吁吁提着份蛋炒米回来:“只有它了。” 支椰按计划撇嘴:“不爱吃,不过浪费粮食可耻,你替我吃掉吧。” 谢松澈愣了:“啊?” “啊什么,我现在是老板,得听我的!”支椰侧躺在床上看剧本,睨过个嫌弃的眼神,脚掌踹在谢松澈膝盖上,“油味好大,离我远一点,去桌子那边吃。” 谢松澈又说行。 五分钟后,支椰心不在焉地看谢松澈吃得差不多了,想着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开口让谢松澈去把自己泡在水里的“冰棍”去洗了。 没一会儿,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支椰晃着脚。 做这甩手掌柜,可真爽啊! 提示框数字这时闪烁一跳。 [好感度:-5%] 支椰瞪圆眼睛,钱真是个好东西。 于是剩下几天的围读里,每天支椰醒来,准时会在桌上看到热腾腾的早饭。 白天大家都在轮流通读剧本,和对手演员对词。晚上,除了偶尔面对谢松澈诡异的梦游症,其余一切良好,睡觉质量甚佳。 学生时代久违的胜负欲燃烧,支椰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他上过台词课,重音准确,语调舒适,谢松澈纯白纸一张,但架不住人是学霸,几番纠正调整,水平突飞猛进。 但许仁妮却静观不语,只在最后让他们多看看影片。 雪下得一天比一天大,到围读结束时山路已经彻底通不了了。 许仁妮本来打算让演员开机前先体验下当地生活——尤其是谢松澈,毕竟剧里的康成总趁休息时间回家帮忙,磨豆腐干农活,都得心应手,但天气原因,计划暂时延后。 许仁妮也不闲着,隔天试完妆把剧组人叫出来,趁着雪景,拍些幕后片段,到时候放在花絮里面。 一众人沿着村里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 大雪覆盖,山头,田野和房屋白茫茫一片,脚踩进雪里,靴底碾过雪面嘎吱嘎吱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深处留下串灰扑扑的脚印,又被新雪重新掩盖。 支椰穿着戏里用的墨绿军大衣,跟着谢松澈走在队尾,默默调整脚步与谢松澈同频。 走在前面的几个演员闹起来,几团雪满天飞,砸在衣服上,炸开一朵又一朵的花。 谢松澈双手插兜,呼出的白雾被风吹散,眼前的打闹场景看在眼里,却丝毫不见动容,甚至想绕路越过他们。 支椰趁其不备,蹲下抓了团雪塞进谢松澈的后脖颈,瞧见人被冻得哆嗦,他得逞大笑起来。 肩膀一耸一耸的,身体直发颤。 谢松澈脱掉外套抖雪:“你干嘛?” “废话,打雪仗啊。” 支椰见谢松澈恼羞成怒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但报应来得太快,后退时脚一打滑,整个人向后摔进雪坑里,大叫一声,没了动静。 雪坑里传出声笑。 其他人不知缘由,但乐呵呵地跟着倒过去,整整齐齐排了一列,欢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田埂。 谢松澈捏在手心里的雪团融化,成块,他垂眸盯着支椰,等人坐起来,他默默扔掉雪团。 支椰正哎呀咧嘴地捂着刚才因结实坐碎薄冰而疼痛的屁股,眼前伸过只通红的手掌,他抬头愣怔,颇有受宠若惊的模样,握住谢松澈。 “谢了兄弟。” [好感度:-4%]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用钱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