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基础,受就不基础》 第1章 第 1 章 “我脾气好,我脾气包好的。” 颜喻一脚油门轰到底,猛地别过那辆违规超他的轿车,单手搭着方向盘,对着电话那头道: “不过,我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脾气好不好、秉性改不改,也就那么着了,您不一样,您这一路升官进爵的,没见过几次面,就已经开始教我做事了。 “怎么?我是你的下属吗?” 电话那头,项文远的声线顿了顿,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颜喻,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啊,我让你跟领导搞好关系,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而且颜喻——”项文远的语气愈发恳切,近乎洗脑:“我是全心全意为我们的共同未来打算,不是要教你做事!我就劝你改改脾气秉性,我有错吗?” 颜喻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望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幕。 漠然。 直至颜喻独自静了半晌,才声色薄凉地开了口: “项文远,咱们还是算了吧。” ——颜喻会跟项文远相亲,完全是因为穿书系统给他发布的沙雕任务,从来只有一些无关剧情、无关主线的日常。 比如:去相亲。 再比如:交个新朋友;带父母去爬山。 颜喻作为路人甲,刷任务就是刷日常,但总共也就接了三次相亲。 第一次遇到了方茸,两人成了朋友。 第二次遇到了陈戡,两人…… 算了。 第三次遇到项文远,目前仅聊了两次,就有了今天这番争吵。 而当项文远听到他的拒绝,语气里掺了点“恨铁不成钢”的诚心,仿佛很遗憾道: “颜喻,我希望你再仔细想想,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金价都涨破2000啦!房子都不值钱啦!经济都泡沫啦!你看看新闻!世界形势多乱啊?”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 “更何况,像你这种母胎单身,能找到我这样的,已经很好了!” 项文远这一长串掏心掏肺地说完,颜喻的车子驶过一盏路灯,暖黄的光瞬间漫进车厢。 后视镜里,颜喻那张平静淡漠的脸上,浮起了锐利的不悦。 “谁告诉你我是母胎单身?” “你妈说的。” “你谈恋爱约炮,还跟你妈说?” “……” 项文远这边哽了一下,便听颜喻的声线极其冷淡: “我也没你想象得那么正经,我谈过的对象,多了去了。” “颜喻,你没必要为了拒绝我,编这种连自己都不信的话,”项文远讨好的声线严肃起来,带着一种“我很了解你”的笃定,“我知道你的生活作风多检点,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班,连社交都很少。” 这份“了解”,其实是他暗中调查来的。 颜喻听了非但没恼,语气反而更无所谓,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骗你做什么,不如你再查查?我上一个,现在还在同一所大楼上班——怎么,你查不到吗?” 项文远闻言,语气里多了点探究,甚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上一个?前任?睡过的那种?” “我说没睡过,你信吗?” “我信。”项文远答得飞快,像早就认定了答案。 说着,颜喻把车安稳驶入停车位,熄了火,反手去兜里掏烟盒。他薄瘦修长的手臂搭在车窗上,捏着空烟盒轻轻摩挲,心中嗤笑一声。 这人倒挺有“洁癖”。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追着问别人洁不洁、处不处? 以为自己是没毕业的高中生么? “那让你失望了,我跟每一任对象确认关系前,都会要他们的体检报告,然后上床,上完床再决定要不要谈。”他说着还停了停,刻意放缓了语速,像在陈述一个常识:“项先生,知道我为什么没问你要体检报告吗?” 项文远没说话,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却明显重。 但闻颜喻好听清冽的声线,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你看着就不行,跟你交往,我还不如去找上一个呢。” 哪个男人能忍被中意的对象说“不行”? 项文远的怒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上一个很行?是灵能比我强,还是职级比我高?” 颜喻面无表情,语气里却已有不耐:“你不是能查吗?自己去查啊,问我干嘛?” 也不待项文远回答,颜喻直接挂断了电话。 有些人,你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觉得能在你这儿撒野。 非得把话说得难听了,那把贱骨头才舒坦。 颜喻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捏着那个空烟盒,用力将它揉成一团,深吸一口气,把烟盒扔进杂物箱—— “砰!” 一声重响。 杂物箱被暴力合上。 ——颜喻最近的心情的确很不美妙。 只见他瘦削苍白的腕骨紧紧地抵在黑色的方向盘上,露出了一截皮肤,毫无血色地泛着白。 而手腕横纹处。 一丝赤红的血线,宛如有生命一般,蜿蜒爬上那截漂亮的手腕。 颜喻想了想,还是没抽烟。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咖啡外卖,又换成奶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点,径直冒雨回到刑侦队大楼。在茶水间接了杯热水,他带着一身湿气走进办公室。 锁上门。 先拿了点镇痛药,取出三粒,顺着热水吞下,靠着椅子上缓了一会,直到手腕的痛感减轻,才抽出桌子上的某件卷宗,接着上午的内容,从头到尾开始审核。 他中午出了个现场,如今继续之前没完成的工作。 * 与此同时。 刑侦支队食堂。 二大队的队长朱确,正慢悠悠搅着餐盘边那杯豆浆,眼睛不时往食堂门口瞟。 眼见陈戡拎着两份饭盒大步走过,近一米九的高挑身形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身后还跟着两个刚吃饱的年轻下属,朱确一伸手,连忙把人拦了下来。 “啧!戡啊,别急着走,跟你说个事!” 朱确顺手把陈戡让到旁边人少的座位,“刚才京上某处的项文远,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想了解下我们这儿的情况。” 陈戡高大的身形被老大哥一抱,微微皱眉:“项文远?那人都不跟咱们能有什么联系?” 朱确吸了口豆浆:“哎!工作上没联系,感情上能联系啊——你知道,这人跟我打听的谁不?” 陈戡早就习惯了朱确这卖关子的德行,“不说就算了,我对八卦也没兴趣。” 抬脚就要走。 “——他问的是颜喻!”朱确这人肚子里从来藏不住八卦,见有人凑过来,又补充说:“你说巧不巧?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前几天相亲居然相上了!”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竖着耳朵、本来在吃饭的二队同事,也呲着大牙凑近了些。 陈戡身后那两个队员亮着眼睛,交换了个眼神。 陈戡原本已迈出去的半步,不着痕迹地收回来。 “妈耶!还有这么巧的事?” “相上了?相上是啥意思?” “是那个项处长?” “天哪,我们颜主任怎么能看上那种人?” 只听朱确更正:“——不是颜喻相上他了,是他俩相亲碰上了。这项处刚刚打电话跟我问呢,说听说,在咱们同一所办公大楼里,有个小颜的‘前任’!我这么仔细一想,咱大楼里谁跟谁有事儿,那我是最清楚的,小颜自从进咱们这儿以来,就没谈过恋爱,像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连咱们这都没半点风声,他怎么会‘听说’呢?” 有人扒着饭一边含糊接茬:“会不会是外面有人造谣?” 李哥也凑趣:“或者是颜主任来咱这儿之前谈的?” “不对不对,”朱确摆着手,“我估计颜喻那性子,应该是嫌那姓项的烦了,聊着聊着,随口拿瞎话搪塞他,就给自己在咱们楼,编出来个前任。” 陈戡握着打包袋的手一紧,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唯独肩背线条不着痕迹地绷紧。 他问得不咸不淡,好似完全不关心: “所以你怎么说?” 朱确正是热衷于给年轻人拉红线的年纪,又是明显胳膊肘往里拐的:“啧,那姓项的,怎么可能配得上咱们小颜?那我当然是顺着小颜的话说啊!”他理所当然地抬高了胳膊,与比他高了半个头的陈戡勾肩搭背地商量着:“——所以戡啊,我拿你当了下挡箭牌,也那么话赶话地随口一扯,就跟他说,你是小颜前任了。” 陈戡的眸色一凛。 只见他的喉结明显动了动,唇线也明显抿进,眉头瞬间压得很深。 然而有听热闹话的,已经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朱确见陈戡这副神色,笑呵呵道:“欸,我知道你和颜喻不熟,关系也挺一般,但老大哥吃了这么多年的米,还是看得出来,你其实对小颜肯定挺有好感……” “——哎哎哎!不可能!他俩最不对付了!”老朱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戡身后那个李哥给打断了,“之前团建的时候,我可撮合过他俩,您知道咱陈队喝醉了,说的什么吗?” “啥?” “他说!‘颜喻,狗都不谈’!” 老朱倒抽一口凉气:“啧,你小子咋说话呢?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给颜喻当狗吗?” 陈戡闻言挑了挑眉,唇边带着点痞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是啊,他外面的狗多的是。 “你们慢聊,一队还有事,不奉陪。” 话音未落。 陈戡便拎着他的两盒饭,快步出了门去。 陈戡:[愤怒][愤怒][愤怒][愤怒][猫头] 专栏开了一篇剑三同人小短篇《谢云流,你为什么藏狗后面?》剑三er可以支持一下[撒花]想要多多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从食堂出来。 李哥和小王没跟两步就被陈戡甩开一截,小跑着追上,陈戡脚下生风,步速快得骇人。两人没走几步又落后下来,索性不追了,慢下步子小声嘀咕: “队长生气了?”小王碰碰李哥,“……朱队说完那话,他情绪就不对。” 李哥剔着牙笑:“那可不。他跟法医室颜主任不对付人尽皆知,老朱乱点鸳鸯谱,能不气?” “颜主任……是那个长得最好看、有时戴银丝眼镜有时不戴眼镜的法医吗?” “哈哈哈,观察挺细。” “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怪不得队长不喜欢。” 李哥哼笑:“你觉得颜主任有后台?”他压低声音:“知道他空降那年,K市法医系统为啥大换血吗?” “为啥?”小王眨眨眼。 “就因为一个案子。明明是他杀,报告写成‘高坠致死’。颜主任直接把原始报告拍在局长桌上,一条条驳斥,逻辑严密封死所有退路。” “那后来呢?” “后来?该进修的进修,该调岗的调岗,整个鉴定流程被他亲手重写。现在K市的报告,严谨得让教科书都脸红。” “哇,颜主任这么厉害,队长为啥看他不顺眼?” 李哥正要回答,却见前方越走越快的陈戡,不知何时慢下来: “你看他顺眼?” 小王一激灵,本能答:“顺眼啊…颜主任是真好看!” “行啊,”陈戡音域压得更低,“喜欢就把你打包打包送法医室,天天对着他看。” “别别别!头儿我错了!”小王忙不迭求饶。 李哥也赶紧打岔:“哈哈哈,队长你饭还没吃吧?都快凉了——欸?你怎么买两份?” “我吃两份。” 陈戡提着自己的饭,丢下一句,“有八卦的时间多干点活。” 说完就又走了。 小王也不想八卦啊。 可是没过五分钟,小王就眼睁睁瞅见,颜主任从自己的门把手上拎下来一盒饭,连菜的种类…… 都跟他们队长打的一样。 * 颜喻就着尸检切片的电子影像,几分钟解决了饭,收拾时才想起点开微信,找到陈戡的对话框。 【转账→14元】 两小时后,对话框显示: 【对方已收款】 一个字也没有。 颜喻没在意,注意力全在眼前这份尸检报告上——这个世界的法医体系堪称荒芜,作者只顾活人修仙斗法,对“灵能残留”、“经脉尽碎”之类的设定全无准确定义,一切都要他亲手重新勘定。 相当于别人都在跑,他得先造路。 而有些路,是陈戡和他一起踏平的。 颜喻至今记得空降K市法医室的第一个月,系统内盘根错节,旧案卷宗漏洞百出。他拿着那份被篡改的“高坠案”报告直闯局长办公室,门外多少双眼睛等着看他这空降的花瓶如何碰一鼻子灰。 他条分缕析,逻辑严密,驳得满室寂静。 最终一锤定音的,却是陈戡提供的原法医室负责人与外部势力资金往来的证据。铁证如山,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陈戡从没提过。 陈戡也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 颜喻在和陈戡分手后的大多数时间里,其实都没太搞清楚陈戡这个人。 或者说,哪怕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没看清过陈戡。 颜喻是穿书来到这个世界的,穿的还是本炙手可热的修仙文,连载了很多年,仍旧在稳定赚钱的大爆款。 所以颜喻作为穿书者,从最开始就能看到故事中已发布的所有文本,虽然是路人甲,却有点上帝视角。因而在他决定和陈戡谈恋爱之前,已经把故事文本搜遍了,都根本没有找到“陈戡”这么个人。 谁能想到,陈戡在作者的大纲上,还没放出来? 怪只怪他穿早了。 分手后,颜喻才真正“看到”陈戡出场。 陈戡去了主角团那边,凭无可匹敌的战斗力与冷酷无情的性格,装了整整三年,收获无数角色粉。 后来不知为何,陈戡这种大热门的角色,竟被作者渐渐边缘化,再到作者写他调岗,让他当了个刑侦队长。 自陈戡离开主角团,角色粉哀鸿遍野,作品数据一落千丈。 可作者拒绝妥协,并在某次作话里,认真回应了抗议的粉丝: “陈戡这角色性格太复杂,我已无法完全‘控制’他。若顺由他自由意志,他必然离开主角团,去做更有意义的事;但若逆着他写,他的人设立马就崩,所以对不起大家,我真的该放他去过自己的生活。如果往好处想,他或许会在另一个时空,谈个恋爱也说不定呢?” 颜喻在另一个时空,看得确实莫名其妙。 他本就不是爱看小说的脑子,也不太理解作者的话,甚至觉得对方只是找了个借口。直到过了许久之后,颜喻再次回忆陈戡,琢磨往事,才渐渐回过味来—— 作者似乎,并没说谎。 陈戡这人的确挺复杂。 陈戡可能是传说中的高精力高能量人群,一天只睡三小时就不困,时间管理大师。从颜喻认识他的第一天——陈戡还是个警校大学生开始,便已经在用他的“灵能”疯狂赚钱。 白天上课,晚上接私活,中间抽出时间干他几回,刚下了床就又去上班。 颜喻从来没见过像陈戡这么爱钱如命的人,然而作者的笔下,却很少提到“陈戡喜欢钱”这件事。 根据颜喻推测,陈戡爱钱,很可能和陈戡的父亲出轨、母亲改嫁又和后爸生了弟弟,没人给他生活费有关。 但颜喻却也不觉得,陈戡养活个人一张嘴,会需要那么大的开销。 他俩当初交往的时候,颜喻多次提出可以给陈戡生活费,让他只要好好上课就好。 然而除了得到一个生硬的拒绝,陈戡什么都不说。 颜喻一度怀疑他是那种被作者贴上了山河四省传统标签的大男子主义者,比如听到伴侣说要养他,就会心里不舒服,然而一些细枝末节却又能反证,陈戡根本不是那样。 比如陈戡会冷着脸给他洗内裤,包揽了家里的所有家务; 再比如陈戡从来不反驳他的任何话——尽管自己作为一个“无灵能废物”,为了给此世的尸检改制询问过很多“灵能”方面的问题,陈戡却只会细致地告诉他锁需要的,不会仗着自己天赋高、灵能强,便试图以老师的口吻教他做任何事; 再再比如,陈戡在床上很霸道,但陈戡跪在他身下替他服务的次数,远远多过自己…… 因而哪怕像和陈戡上过那么多次床,颜喻却每次都能感觉到自己是被尊重的。 可是同时,颜喻也知道: 陈戡做这些,与其说是因为爱他,不如说是因为陈戡本就是个很好的人。 但同时,颜喻也知道,陈戡做这些,与其说是因为爱他,不如说是因为陈戡本就是个很好的人。 颜喻收回思绪,将最近一个案子的复核文件签署完毕,又从头审核一遍,才放下笔,从抽屉里抽出只棕色信封。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按了按左手手腕。 袖口之下,那道赤红血线仿佛在腕横纹处悄然蠕动,又向上蜿蜒一分。 夜色已深,晚上十一点。 颜喻又看了会其他卷宗,直至工作全部完成,才撑着疲惫的身体收拾桌面。 收拾得比平时都干净,好像这个办公室是最后一次来。 他情绪稳定地瞥了眼一天长了三厘米的血线,现在这种状况…… 他还是要和陈戡碰个面。 收拾好东西后,颜喻给陈戡发了个信息,便径直走向停车场,坐在驾驶室里等陈戡,等了一会儿,又觉得精力不济,仰躺着也不舒服,干脆趴向方向盘,体力不支地合上眼。 颅内的提示音反复提示: 【灵压过高,需要纾解。】 【灵压过高,需要纾解。】 【灵压过高,需要纾解。】 颜喻早已习惯这动静,充耳不闻,竟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副驾驶的门被拉开,才惊醒过来。 有人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意坐进车里,随手关上门。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颜喻才刚坐直身体,向副驾驶看过去,便觉侧颊便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抬住,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下一秒覆上来—— 陈戡扶住他后脑,用力地撞上他的唇,蛮横碾开他的唇瓣的同时,舌尖熟稔而坚定地直接顶了进去,完全撬开颜喻的口腔。颜喻看清来人后,难得配合着没有抗拒,直到某人托颊的手微微下移,大拇指无意识地擦过他敏感的喉结,恶劣地碾了下,冷声带着点命令意味: “张开——” 颜喻的西装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面,眉头冷漠又烦躁地蹙着,然而整个人却没来由的艳情,只是被碾了下喉结,便难以忍受地哼了声,听见陈戡这般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地将陈戡往外推了下。 “——放开。” 他是请陈戡帮他纾解,但他没允许过陈戡这么突然。 停车场有摄像头,更何况前挡风玻璃又不可能贴膜。 陈戡很轻地冷哼一声,顺着颜喻放开他,脸上一点意犹未尽的滋味都没有,好像只是带了点戾气,完成了一个保持了基本礼貌的吻。 可后视镜里,陈戡那张宛若天神般的脸,很凶,没一点好脸色。 陈戡也在看他,眸色有点深,直至四目相对的瞬间。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坐直,都很不在意地避开视线。 颜喻打算启动车子,按他们原本的计划,今晚去陈戡家。 但他们刚刚亲完,气氛不意外地变得有点古怪。 颜喻摩挲着发痛的手腕,想了下随口问: “……对了,你知道关于‘结契’的事么?” 他聊到血线,是需要通过陈戡的回答,决定要不要向陈戡分享点资讯。 然而谁知,陈戡会错了意。 只见后视镜里,陈戡在听到他询问的瞬间,那双深邃的眼就犯了点阴郁的凶光,眉心也很深地皱起来,语气冷硬: “不知道。” 颜喻心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凶什么? 却见陈戡还没结束,整个人应激一般,整个人的身体都坐直,一双眸子藏着暗火似的持续冷淡地看他。 颜喻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就已懒得理他这德行。 他兀自启动车子,便听陈戡的声线冷冰冰又带着点玩味的笑意说: “如果早知有‘结契生子’的事,在你同意和我结婚之前…… “我不会每次都射进去。” 你小子,别把你爽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颜喻面无表情地听着陈戡的话,情绪稳定得毫无波澜,唯有睫毛极轻地颤动了一下——泄露了心底那一丝细微的不悦。 但他清楚陈戡没有说谎,也相信对方大概率“不知道”。“结契血线”是原著作者为了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才加入的设定,颜喻自己当初追更时,也从没想过这种设定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直到他左腕悄然浮现出一条血线。 震惊之下,颜喻联系了穿书局的系统管理员。 这些年来,颜喻和管理员的关系,就像“最糊小明星”和“金牌经纪人”。管理员忙于服务那些穿进热门书的主角,对他这个毫无戏份的路人甲基本不闻不问。这次颜喻主动找上门,管理员也大为震惊。 她解释道,穿书局对“结契血线”的设定极为严苛: ①交/配双方的灵能匹配度需为全书最高; ②交/配次数需为全书最多; ③交/配时长需为全书最长。 这些条件本是作者为促进男女主感情专门设下的“萝卜坑”,管理员便直接录入了这三个条件。谁能想到,颜喻一个穿成背景板的路人甲,平时安分守己、按部就班,竟能闹出这种幺蛾子? 颜喻的对象究竟是谁? 又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次数比男女主亲嘴还多——这得连屁股都搓出火星子了吧? 管理员简直像老中医问诊一样,在颜喻脑中痛心疾首地怒吼: 颜喻啊,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对方到底是谁?! 你说你做了就做了,怎么不注意点呢?! 不带套?!不怕怀孕吗?! 颜喻原本是发邮件联系管理员的,颅内响起质问时,他正在会议室里给下属开会。 于是下属们亲眼看见,颜喻那张一贯冷淡的脸上,突然一阵红一阵青,修长的手指狠狠将纸杯捏瘪。 ——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是个男人,本来就不会怀孕。 而且陈戡没有性病,他查过的。 颜喻没心思和管理员争论是谁的过失,只想尽快弄清状况、解决问题。在一系列详细询问后,他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①血线生长至心脏时,他将以非常规方式产下数量不定的灵崽(不一定是人); ②在血线生长的孕期内,他将极其需要伴侣的抚慰; ③结契生子的代价是被“心魔”缠身,而目前本书的“心魔”系统尚在建设中,形态未定,可能借鉴其他作品的表现方式——例如,结契者神智丧失; ④“心魔”是主要代价,如能克服其影响,结契对双方身体均无实质性损害。 颜喻平时很少看小说,对修仙类的“结契”、“心魔”了解不多。但管理员解释得很清楚:他只需克服“心魔”,没有性命危险。 然而,那句【“心魔”形态未定,有可能借鉴其他作品中的表现方式】让他犯了难。稍作查阅就能发现,修仙小说里的“心魔”一个比一个狠毒:有发疯杀人的、有痛苦自残的、甚至有割阳练功的……只有读者想不到,没有心魔做不到。 “你看一下文件。” 颜喻趁着红灯间隙,给陈戡发去一个文件。里面是关于“结契血线”和“心魔”的所有设定,全是他从小说原文或管理员消息里复制粘贴的,以免陈戡缺乏上帝视角,不能全面理解、照顾被心魔困扰的他。 文档足足有七八万字。 陈戡自然不知道颜喻是复制的,点开文件时整个人愣了一下。看完第一行,他已经能理解颜喻的精神压力——颜喻本就是个容易焦虑的人,习惯为未来做好万全准备。 摊上这种事,颜喻一定承受了巨大压力,才能在忙碌之余,“写出”这么长的科普文档。 是怕他不上心吗? 或许。 这么基础的概念,也值得全部写上去? “你用了多久写的?”陈戡嗓音发涩。 颜喻估摸了一下复制的字数,含糊道:“四五天?” 颜喻说四五天,那实际肯定更长。颜喻平时工作就忙,最近为了应对变故更是连轴转,想必是连吃饭、洗澡、睡觉时都在琢磨怎么和他沟通,才“打”出这么多字。 写这么多做什么? 是有多不信任他会当个事办? 颜喻似乎也怕麻烦他,又补充道: “放心,我要你做的事不多,不会太麻烦你,也不会让你吃亏。”说着,颜喻递过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这里面有三张卡。尾号667是照顾我心魔期的费用;尾号886算‘月子费’;尾号991是我万一出事,你转交我父母的钱,后事也从这里出。密码都是芋圆的生日。” 陈戡没有伸手接。 他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像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东西。车内空气凝滞,只听见空调轻微的运转声。 几秒后,他抬眼看向颜喻,语气平静: “你觉得我需要这个?” 颜喻迎上他的视线:“权责清晰,对彼此都好。” 陈戡极淡地扯了下嘴角,看不出是不是在笑。他最终还是接过信封,没打开,随手放在一边。 “明白了。”他说。 一路无话。 直到颜喻把车停进陈戡家的车库,陈戡才开口,声音低沉: “如果你失去正常行动能力,你的父母我会照顾,工作我会接手。”他顿了顿,“颜喻,就算我们不能互相理解,你也该相信我的能力和人品。你付钱,是怕我借此要挟,还是觉得我的承诺不可靠?” 颜喻解安全带的动作没有停顿。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人品。”他语气平稳,“但我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你的。金钱是最清晰的界限。” 陈戡沉默片刻。 “随你。”他推门下车。 颜喻在他身后说:“我有快递在3号楼的柜子。” 陈戡脚步不停:“我去拿。你洗澡。” 颜喻顺从地照做。回到陈戡家,发现洗澡水已经提前热好。他给狗准备好饭食,就去洗澡。 陈戡其实很细心,甚至称得上周到。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要来,连原本没有浴缸的浴室都新装了坐凳和扶手,洗漱用品全是新的,客卧也按颜喻的喜好布置,公共区域收拾得干干净净——颜喻想,或许这个人做朋友确实不错,只要不做恋人,他们的性格就能彼此契合,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只要不涉及爱情。 不过,这类念头往往只是一闪而过。 颜喻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多想的,爱情不过是互相分一杯羹罢了。 那些关于陈戡的想法,很快被其他更琐碎、更迫近的烦恼取代:比如“心魔期”会持续多久?周期长吗?能保留多少神智? 会不会失忆? 灵崽如果不是人,会是什么形态?会不会受心魔影响? 该吃什么补充营养?要不要再问问管理员? 颜喻知道自己确实有些焦虑。他这种“凡事自己扛,尽量不麻烦别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所以洗完澡后,他给这一世的父母打了电话,嘱咐他们注意身体,并坦白给他们买了五十年商业养老险的事。 老两口听得直皱眉,连连问他:“小喻,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卖保险的骗了?钱还够用吗?要不要我们打钱给你?” 颜喻有些无奈,却没心情多解释,匆匆挂断后又去叮嘱下属工作上的事。 几个下属难得休息,正在K歌聚会,听到颜喻老妈子似的唠叨,都关心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嫌他们笨,不打算要他们了——要真是这样,他们就不唱了,立刻物色个更懂事、更孝顺的领导,明天就顶替他的位置。 颜喻被这番浑话逗得嘴角微扬。 视频那头的小张立刻捕捉到,猛拍同伴: “快看!喻哥破防了!” “啊?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明显?INTJ只有在心态崩了的时候才会笑!” 颜喻冷哼一声,对着电话威胁:“最好别让我看见明天的太阳,否则你们等着。” “领导,您这话有语病啊……” 话没说完,颜喻已经挂断。 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可他的狗已经一个月没剪指甲了。 芋圆最近重见陈戡,兴奋得不行,整天黏在陈戡屋里不肯出去,生怕颜喻再把它带走。每次颜喻抱起这只大家伙想剪指甲,却根本按不住它。 “芋圆,再不剪指甲明天就不遛你了,”颜喻冷着脸威胁那只嬉皮笑脸的阿拉斯加,“你这么喜欢陈戡,以后就跟着他,让他给你剪。” 芋圆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懂,尾巴停顿几秒,又欢快地摇起来,还小声叫着邀请颜喻去陈戡房间玩。 颜喻开始后悔,当初真该养只聪明点的。 别人家的边牧金毛都能上北大清华了,自家这只蠢狗却只听得懂“吃饭睡觉”。 算了。 既然这么喜欢陈戡,就让陈戡去剪吧。也不知道当初分开时,明明说好把狗留给陈戡,是哪只小狗死乞白赖非要跟他走—— 颜喻困得睁不开眼,也没多想陈戡取个快递怎么去了那么久,回到客房就关灯睡了。 陈戡在取快递的路上,顺道去了小区门口的按摩院。自从颜喻搬来,他就打算给颜喻办张卡——颜喻总是腰疼。 回来时,颜喻已经睡了。 陈戡站在门边,静静注视着颜喻安稳的睡颜。 三年前他们在一起,没有谁主动追求,也没有告白,只是自然而然地牵手,气氛到了就接吻,情动时就上了床。分手时,是颜喻主动离开,陈戡没有挽留,也没问原因,分得干脆利落。却没人知道,分手的这几百个日夜,他有多想颜喻。 他从不主动关注颜喻的动态,也不看颜喻的朋友圈(颜喻本来就不怎么发),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不关注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强行克制。每次忍不住想犯贱,就出门抽根烟冷静。 他是被颜喻丢掉的人,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回头。 可现在颜喻回来了,虽是出于客观原因,却似乎对他毫无留恋,看样子即便灵崽生下来也没打算复合。找他,不过是因为用得上他——像颜喻这样的人,永远会做出最符合利益、最理智的选择。哪天用不上了,就会像丢掉一条一样,毫不犹豫。 ……不对。 颜喻连狗都不丢。 想当初,芋圆光是靠着一张无辜的脸,就能在分手后理直气壮地住进颜喻家。而他呢? 连狗都不如。 他收回目光,轻轻带上客房门。 他想,他们大概是真的不合适。两颗心都太冷,一个沉溺理性,一个困于骄傲,破镜重圆终究是奢望。或许等颜喻平安生下灵崽,就是这段纠缠最好的结局。 陈戡又处理了些工作和杂事,但始终心不在焉,烦得有些偏头痛,便收拾睡下。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陈戡忽然感到颈侧传来温软湿润的触感。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小心翼翼靠近。 接着,柔软的指腹如羽毛般,极轻、极缓地抚过他的喉结。 陈戡骤然睁眼,多年历练出的战斗本能瞬间惊醒——! 他猛地反手扣住那截细白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将人狠狠摔进床褥。力道拉扯间,身下那人的丝质浴衣散乱开来,露出清瘦的锁骨——陈戡惊讶地看向那人的脸,却见颜喻原本清冷如雪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湿漉漉的泪痕和浓烈的恨意。 陈戡呼吸一滞。 身下的颜喻正死死盯着他。 那张脸上不再只有冷静和苍白,沾了泪水的锐利目光像是覆上一层寒霜,让那双眼睛显得既美丽又妖冶,连视线都在微微颤抖。 陈戡从未见过颜喻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下意识松开钳制,手指微微蜷缩: “……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颜喻猛然发力将他推开,一把揪住他的睡袍前襟,将他拽起! 随即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陈戡脸上! 颜喻将他拉得极近,鼻尖几乎相抵。陈戡在颜喻眼中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几乎能焚尽一切的炽烈恨意: “拿着我的钱,去泡别人——你很爽么?”颜喻质问。 …… 陈戡:? 终于进入了第一个心魔世界啦! 两个死傲娇 两座死冰山的故事,不过好消息是,进入不基础的状态后,就会猛猛长嘴!!! 下面出场的是有话直说·要骂直接骂·颐指气使女王受·钓而不自知·颜喻,代入的是虚拟出来的抽象dy有声剧:《终于实现经济自由了,钱全跑了》 后面的文风会比较搞笑,虽然他俩分手确实是各有问题,但小情侣真实相爱,也不会虐啦,是甜甜的搞笑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