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俗话本里的女配重生后不干了》 第1章 重回定亲前 沈家大夫人保养得宜,此刻却面容略显憔悴,不管不顾地坐在女儿床沿。她望着昏睡的幺女毫无生气的小脸掩面而泣。 碧玉年华的少女墨发发丝披散在枕上,锦被将人掩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紧闭着双眸病态白皙的小脸,看着像是永远也醒不来似的。 “熹姝,我可怜的熹姝,早知如此,娘再也不让你去什么宴会了,只求你睁开眼看看娘亲。” 在一旁守着的丫鬟子们都围着沈母细声哭着喊着:“大夫人,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您可别哭坏了身子,这样姑娘醒来也会心疼的。” “况且...在姑娘休养的时候发出声响怕是会惊扰了她。” 此番劝解下来,沈母只得一步三回头掩面哭泣的离开幺女。 沈家幺女沈熹姝重获清净,整个单薄的人儿陷在被褥中,因着病痛与梦魇双眉微微蹙着,嘴里似在喃喃些什么。 “别...不要!”不少时,那双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 鹅黄的叠叠帐幔,帐顶之间绣着蝶恋海棠的模样,静谧又美好。 沈熹姝望着眼前的床帐对当前的处境有些混乱,她不是已经嫁给了萧诀吗?为何这床帐是她记忆中闺房的模样? “姑娘,你醒了姑娘!太好了,快派人去禀告大夫人!”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熹姝抵抗着身体的不适缓缓移动视线看向说话的丫鬟,想要确认些什么。 激动到有些落泪的丫鬟扑在她的床边,一张圆团团的脸,眼里储着些泪水看着水汪汪的,沈熹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怎么会是杏香。 沈熹姝嫁进萧府两载有余,只带了几个陪嫁丫鬟,杏香在她嫁入萧家前便在府中与一个管事的喜结连理并不在内。 “杏香,你...现今是什么时候了?”沈熹姝脑海中灵光一闪,艰难的从干燥的喉咙里发出微小的声音。 “姑娘,自从你落水以后这已经是你昏迷的第三天了,夫人都要急死了!”杏香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 落水...落水。 沈熹姝记忆里唯有的一次落水便是及笄以后赴宴江府,平白遭了一次难,本就体弱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缠缠绵绵畏寒咳了一段时间才勉强养好。 但是她到了最后也没能知晓自己是被谁推得跌落荷塘的。 还未从疑惑中想明白,一声“熹姝”便把她从思绪中唤回神来。 只见沈母满脸疼惜的冲床榻上的沈熹姝赶去。 转眼间沈熹姝便被沈母一把搂进怀,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哭泣着,沈母为唯一的幺女苏醒来而庆幸。 沈熹姝则是为鲜少再见到沈母久别重逢哭泣。 “熹姝,都是为娘的错,不该逼着你去参加宴会,往后不想去便不去了。”沈母抬手用手帕细细擦拭幺女因病弱而变得惨白的小脸心疼不已。 沈母与沈父青梅竹马,感情胜笄,孕有一子一女,哥哥沈清晏天资聪慧身强体壮,而年少些的幺女却不知为何天生病弱,沈家分明个个都身强体壮。 熹姝自小病弱,无论沈家私下寻了多少五湖四海的大夫都道只能调理无法根治,甚至有的隐晦暗示她的熹姝是薄命之相。 沈母怜爱女儿,分明长着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却被莫名羸弱的身子拖成三步喘口气的病西施模样。 在熹姝及笄后沈母更加着急幺女每日都窝在府中养病没有密友,硬逼着她去赴宴,没成想却害她至此。 沈熹姝连连摇头,“不是娘的错,都怪那个...咳咳...将我推下去的人。”说着沈熹姝轻轻回抱母亲。 搂着怀中轻薄如纸的沈熹姝,沈母只满心对幺女的怜爱,然一直待在沈母身边的嬷嬷却突然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沈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不少时便调整好脸色,在百般慰问了一番后让沈熹姝好好休养便匆匆离开了。 沈熹姝躺在塌上,梳理了脑海中的一切信息,这才确定了自己现在这是死后又重生了,话本子里的诡怪奇事被她撞上了。 想起自己前世与萧诀成婚后,萧诀年长她许多岁以及他那冷淡的态度使得沈熹姝一直畏惧着他。 她不懂为什么萧诀对她如此淡漠却还是向沈家提亲。 沈熹姝原早有心悦的人选,是借住在府中求学的表哥,他虽家贫,但是志向并不浅短,最重要的是,她与表哥相互有意,心照神交。 而萧诀明显不是她能拿捏的主儿。 沈熹姝甚至主动在婚前约了萧诀私下会面,求他退婚。 但萧诀只不过冷冷的看着她,一直看到沈熹姝有些畏惧才启口回她,往后私底下不准再找他,他并不介意让沈府学学如何教养女儿。 萧诀的话让沈熹姝的心如坠寒湖,再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浑浑噩噩的回了沈家。 过了不久,那位家贫的表哥就被撵出了沈家,阿爹与娘亲对她欲言又止的眼神与劝诫,沈熹姝知道,萧诀一定对爹娘说了些什么。 婚后,萧诀对她也并不热切,仿佛沈熹姝就是个摆件似的放在镇远侯府。 后来她几番鼓起勇气主动示好,萧诀都不冷不淡,甚至让她别干那些多余的事,下人去干就可以了。这让沈熹姝泄了气,不再尝试与他联络感情。 成婚一载多除了躺在一张床上竟没多说过几句话,无趣至极,看着话本子长大怀抱着与夫君相知相许幻想的沈熹姝彻底破灭。 沈熹姝就在这样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中蹉跎时光,直到有一天早被撵走的表哥突然出现在她常去的胭脂店与她相遇,临走前给沈熹姝塞了一封信。 信上表哥说他自离开沈府没有一刻是不思念她的,经过百般打听发觉萧诀待她并不好,情深意切的问她愿不愿意与他私奔。 沈熹姝被那封信弄得动摇了。 其实沈熹姝当时已经没有多喜欢她的这个表哥,但她不想再与萧诀那个不知冷暖的怪人过一辈子,咬咬牙答应了,一番筹谋后敲定在萧诀外出的日子与表哥私奔。 但沈熹姝很快就被抓了回去。 被抓的那天她和表哥不得已之下躲在一处破庙,萧诀带着官兵将表哥抓住当着她的面直接断了他的腿。 沈熹姝登时就被吓傻了,瘫软在地上看着她名义上的夫君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同样被萧诀断腿时,萧诀居然只是用力掐了掐她的脸,然后带着怒气的将她打横抱起带回了萧家。 沈熹姝现在回想起萧诀当时看她冰冷扭曲的神情还是很害怕。 私奔失败后沈熹姝便被扔到了萧家的院子里被勒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萧诀没有休了她,沈熹姝很意外。 但是她自此以后被囚在萧家成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夫人,被关在一方天地里,只有在晚上能看见萧诀,只做周公之礼。 萧诀从原先的冰块变成了有些易怒的模样,她时常害怕他会不会动手打她,但是却也相安无事的被他关在院子里又一载。 一直到最后难以启齿的死在了莫名变得热情的萧诀的床榻上。 沈熹姝死后除却难堪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委屈,毕竟她生来就身体不足,早死是注定的,只是没想到会死在床榻上罢了。 但,可能是爱看话本子的报应吧,沈熹姝死后被困在一方天地,除却一张木桌和上面的那本书以外,再无他物。 闲时她便只能把那本书翻阅,没成想那是一本记录艳事的话本子,主角竟是她的夫君。 “可怜爱妻熹姝年纪轻轻却先天体弱,于床榻纠缠之间毙命,红颜逝去,萧诀悲痛不已。” 看到这儿,沈熹姝想起身死前一天都对自己挂脸的萧诀,脸上微微浮现起了异色,萧诀悲痛?怎么可能啊,目光下移。 “自此萧诀广纳妻妾,眉眼间皆似旧人,娇妻美妾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 ...沈熹姝就知道对她冷冰冰的萧诀绝不可能爱慕她,估计死在床榻之上他还会觉得晦气。 总得来说,这是一本高门贵子升官发财死内子广收美妾顺遂一生的艳事话本。 而她沈熹姝不过是话本主角萧诀开启广纳美妾的第一步罢了。 沈熹姝想起自己还未突然暴毙时,她不过是和旁人私奔甚至没有成功,萧诀便对自己百般约束,甚至不让她出门,最羞耻的是总在情动时逼着她说自己再也不会走了之类的话。 哪成想自己身死以后萧诀就开始左拥右抱美妾了?怪不得把她关在后院后突然 变出了那么多花样,她看他骨子里就是个浪荡子在装什么! 凭什么萧诀这个在庙里佛相前都敢直接打断人腿的人命这么好。 沈熹姝决定,这辈子要找一个相知相许的夫君腻歪到她的生命结束。 美人仰面望着面前下垂的帐幔出神。 沈熹姝在努力回想自己和萧诀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但是始终没能想起来。 沈熹姝只记得是在白雪堆积的时候,某一天母亲突然告诉她萧诀来提亲了,让她好好在家待嫁,镇侯府名门望族,萧诀虽年纪大点却不好女色周身无妻妾,堪为良配。 沈熹姝回忆起前世那些孤独郁闷的日夜,不由凄凉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萧诀确实对女色不假辞色,但对她也是同样的不假辞色。 没有她沈熹姝也会有另一个合适的贵女成为萧诀的夫人,无论是谁做萧诀的夫人都可以,而沈熹姝不想重蹈覆辙。 她一定一定不要再嫁给萧诀。 第2章 重回定亲前 庭院深深,雪花悄然无声的落着,入目的地方早已积起薄薄的雪。 沈熹姝裹着一件银狐皮斗篷,那颜色极白,站在雪中仿佛融为一体。 一张带着病气的瓜子小脸,从银狐蓬松的毛领中露出来,下巴尖尖的,一股子难将息的病弱模样。 细看面上是略施了些粉黛的,两弯眉淡淡扫过,唇上点了浅浅的樱色,可惜并没有增添多少气色。 沈熹姝从斗篷中伸出一只手,细细感受雪花飘落在手中的冰凉触感,满庭院的雪色映入她的眼眸,沈熹姝带着些孩童气微微仰起头感受满天降临的白雪。 “姑娘...”一旁的丫鬟彩云担忧的看着沈熹姝说,“今个儿的天突然变得很冷,姑娘要不先回屋子里暖和暖和吧,若是好不容易好了些的病又加重了可就不好了...” 雪花飘落在沈熹姝仰起的脸上,朦胧湿意传来又很快消逝,沈熹姝并没有听彩云的话像往常一样避开飘落的雪,而是提起厚重的衣摆向着庭院中间走去。 “彩云,无妨,就让我赏完这场雪吧,从前我总是对雪避之不及,没能知晓雪天的乐趣。”沈熹姝说罢在雪地中转了几个圈,在满天雪地中愈发衬得她雪肤瓷肌,但,也像个瓷美人。 “姑娘...”彩云忧虑的看着沈熹姝,姑娘好像从醒来后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但沈熹姝最终也只是转了几圈便回了房,她的身子不允许她太过放纵。 彩云轻轻将沈熹姝的银狐斗篷脱下,屋内烧的足足的暖盆将她在外面沾染的寒气尽数驱赶。 此时沈熹姝心里却很松快,前世她因为这副病弱的身子对雪这类东西总是避之不及,死了一回才明白自己失去了很多乐趣,往后她要体会更多未感受过的事物,不枉活此生。 “姑娘,这几日顾公子一直慰问求见。” 顾公子三个字让沈熹姝恍惚了一下,想到他上辈子因为她被萧诀打断了腿,她那天后便一直被萧诀关起来不知道顾砚最终怎样了。 “...告诉表哥今日午时见吧。”沈熹姝准备和顾砚表明态度,她不想再害得他为自己断腿,重回两年前,沈熹姝已然看明白阿爹阿娘不会让她嫁给表哥这样的一介白身。 另一边。 男人缓缓睁开眼,黑沉的眼眸盯着面前与记忆中的不同寻常以及身上的出现的箭伤。 “侯爷!”一直待在阴影处等待萧诀醒来的壹拾现身低着头单膝下跪在床榻前的空地上。 不过这次壹拾等了许久才听到侯爷的声音,“壹拾,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侯爷,现在已是十一月初七,距您中箭已过...”壹拾还未说完,就被萧诀打断。 “哪一年?” “侯爷,现在是永熙七年。”壹拾答完屋内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壹拾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回答侯爷想知道的,做侯爷想做的事,其他一概不准多问也不准多看。因此,壹拾就这么单膝下跪等待着萧诀再次下达指令。 萧诀立起身子,手摸向肋骨处被包扎好的箭伤伤口,在心底不断默念永熙七年十一月初七,仲冬。 他竟是回到了还未求娶沈熹姝之前。 一阵狂喜涌入萧诀的胸腔,振得他的心有些发酸。 再过一月,他会在元旦朝会上远远瞥见沈熹姝,沈熹姝在人群中乖乖跟着沈家大夫人,乖顺的微微低垂着脑袋不敢乱跑。 恰逢萧诀的母亲不断催促他成家,“再晚几年你就到而立之年了,谁家好儿郎而立之年不是抱着几个孩儿,你今岁必须得给我议亲。” 莫名的,萧诀想到了远远瞥见的沈家小娘子,静若处子,病弱纤细惹人怜爱,如若必须要成家,沈熹姝这样安静乖巧的小女娘放在侯府正合适。 于是宫宴没过多久镇侯府便向沈家提亲了。 一切都很顺利...萧诀自认与沈熹姝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如若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勾引了沈熹姝。 萧诀想到诱导沈熹姝私奔的顾砚,心里不期然冒出一股戾气。 “壹拾。” “侯爷我在。” “现在速速给我去查沈家二小姐沈熹姝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必要时现身护她。” “是!”壹拾抱拳起身退下,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侯爷箭伤清醒的第一件事是从未见过的沈家二姐,听闻她天生体弱深居简出鲜少出现在人前。 但壹拾不敢多问,只知实行。 萧诀决定这辈子要将沈熹姝早早纳入羽翼,好好调理她的身子,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部都给他滚。 顾砚在廊下驻足,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向在门口等候他到来的那抹烟色身影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揖礼。 沈熹姝感受到顾砚目光谦和的看着她,声音温润如玉:“表妹。” 沈熹姝的心忍不住被顾砚扯得有些不定,她突然又明白了为什么她先前会心悦表哥。但是,她真的不能再耽误表哥了。 “表哥天气寒冷快快进来吧。”沈熹姝扭头避开与顾砚的对视,转身径直的走向屋内待客处。 顾砚看出沈熹姝的避让之意愣神了一瞬,便也紧着女娘的步伐走近屋内。 沈熹姝捧着丫鬟们奉上的热茶并不品味。 顾砚盯着大病初愈后好不容易愿意见人的沈熹姝居然自始至终都无开口之意,强压住心下的疑惑与隐隐的不安,再次保持着温润模样酌言开口:“表妹现在身子可还安好?” “谢表哥关心,我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需再休养几日便能大好。”沈熹姝这时才抬眼望他,病弱白皙的小脸上的眼长睫如蝶翼轻颤,眸中笼着一层水雾,眼波流转间勾人而不自知。 顾砚握着茶杯的手不由慢慢捏紧,面上却松了一口气般的放心回道:“表妹无事便好...” 接下来无论顾砚说些什么,想像从前般逗沈熹姝开心,但沈熹姝从始至终都不多看他,甚至对他的慰问也是如同搪塞般的回复。 顾砚面上不显,但在沈熹姝显露出疲态时适时站起身来冲女娘行揖礼,“肯请表妹见谅,表哥未考虑周全前来叨唠,表妹大病初愈应当多加休息,表哥这就退下了。” 沈熹姝只懵懂的连连点头,她其实在这尴尬的氛围中也有些待不住了,站起身来想要送顾砚离开。 顾砚却拦下了她想要送他到廊中的步伐:“表妹,雪景虽美,然寒气侵骨,表妹大病初愈,还望保重贵体。”说罢看了屋内的丫鬟们一眼便自行离开了。 屋内的丫鬟们面面相窥,并不明白这个借住在沈家读书的穷亲戚顾砚是怎么看出来女娘出去玩过雪,明明衣服什么的都已更换了。 不由一阵后怕,若是被大夫人和大公子知道了必定会一番责问。 沈熹姝因着顾砚留下的话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直到彩云唤她姑娘才回过神来。 “姑娘,以后可不敢在雪中玩闹了,夫人和老爷晓得了必定会生气。” 沈熹姝点头称是,是她自私了...阿爹阿娘顶多骂她一顿,而伺候她的丫鬟们却会遭殃。 是表哥他好心提醒了她... 顾砚离开沈熹姝待着的院子,脑海中不断的在思索表妹为何对自己骤然变得冷淡,先前分明看着他的眼眸中总是带着藏不住的亮晶晶神色,方才却是平淡无波甚至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思及此,男人的黑漆的眼眸不由变得愈加晦暗,快步回到自己的偏远院中,关上房门,令沈府为他配置的小书童退下。 站在屋内注视着紧闭着的窗户上覆着的层层薄雪,开口道:“出来。” 不多时,屋内发出了异样的声响却并没有人现身。 “叫我有什么事?”在空旷的屋内仅有顾砚一人,但是却发出了另一道慵懒的声音,难辨雌雄。 “为何表妹在大病初愈后对我隐有闪避,她...同先前不一样了。”顾砚此时脸色阴沉不是很好看。 这个没有实体只有声音的东西是在沈熹姝落水后出现的,他本无意搭理这种奇异怪事。 但是这难辨雌雄的东西却告诉他,他能知晓未来,而他的未来没有沈熹姝的存在。 顾砚察觉的出这个怪东西在引诱他问出怎样可以将沈熹姝留在身边。 他假意顺着这个于虚无中出现的声音问该如何留住沈熹姝。 而那个东西声称可以帮助他迎娶表妹,他们必将琴瑟和鸣,生死不渝。 顾砚是个穷书生,除了满腹经纶就剩下这张脸可以看,除非日后他能考取功名,否则能娶沈熹姝的概率几近于无。 而他也敏锐察觉到沈府一向厌恶大房的老夫人已有将及笄沈熹姝出嫁之意。 顾砚唯一能出头的科举也在两年后,两年,顾砚等不起,他怕沈熹姝当真被嫁出去。 因此顾砚同这个如同神怪般只愿发出声不愿现原形的“人”达成了协议,怪的是它只说帮助他迎娶表妹,却并未说它要什么。 只要能让他同表妹在一起,失去什么顾砚都不在意。 但此时的只会发出声音的“它”却对顾砚的话毫不在意,不屑的回复:“你着急什么,在我的助力下,你一定能迎娶沈熹姝,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顾砚面上沉静不再多说,但内心却有个念头悄然浮出,它,到底要图谋些什么? 第3章 重回定亲前 永熙八年,除夕夜。 沈熹姝被彩云拉起来,迷迷糊糊的端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们给她梳妆打扮。 铜镜前点着一盏琉璃灯,暖色的光晕映照在女娘素净的脸上增添了些许气色。 彩云为沈熹姝净面敷脸,待白皙的肌肤透出了些活气,便取来盛在白玉盒中的香膏,用指腹一点一点细细的轻柔点揉在女娘的两颊与额间。 彩云一边挑选妆台上一溜排开的数个精巧瓷盒与螺钿匣子,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今天得好好打扮打扮姑娘,这可是姑娘头一次进宫过岁除团圆宴。” 沈熹姝迷糊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几分,就连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名不经传的小女娘都能收到去皇宫过岁除团圆宴的昭令,更别说其他人了,那她大抵是会碰见萧诀。 难不成她和萧诀的第一次交集是在这个团圆宴上? 女娘吓到阻拦住了彩云要给她上妆的手,“彩云,给我略施些清丽妆容就好。” 顶着彩云不解的神色,沈熹姝又艰难憋出来一个不着调的借口“宫内人多眼杂,我不想引人注目,遭人记恨。” 彩云的疑惑的神情一下子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可怜女娘的怜爱。 姑娘上次参加宴会才被人推入荷塘,到现在都没找到是谁下的毒手,现在许是有些阴影了。 一番纠结之下,彩云原本打算为沈熹姝描的浓艳妆容变为了略施妆容。 顺着姣好的眉型用上好的螺子黛描画出两弯远山似的,淡淡的痕。 沾了少许的以玫瑰汁子制成的口脂晕染在女娘微粉的唇瓣上。脸颊两侧轻轻拍染了薄薄一层的粉晕。 沈熹姝对着铜镜微微偏首端详,对自己如此清淡的妆容满意至极。 沈熹姝时隔一世再次踏上驶往皇宫的马车。 坐在马车里,从被寒风吹刮着飘起的帘子缝隙向外望去,一片黑漆漆被路边的大红灯笼照亮映出地上白茫茫的雪。 女娘缩在马车内角落里抱着温热的手炉,闭着眼睛诚心祈祷着:“求观世音菩萨保佑,千万别让信女碰到萧诀。” 一通祈祷下来,沈熹姝心里随着离皇宫越来越近而产生的紧张才稍稍松懈了些。 “吁一一,姑娘,到了。”外边马夫的声音传来。 待颠簸彻底停止,沈熹姝深吸一口气,钻出了马车。 彩云率先跳下马车,在下边儿伸手扶着女娘下来。 放眼望去,不少世家子弟的马车都在这时陆续到来聚集在一块儿,但万幸的是,并没有看见萧诀。 沈熹姝的心情一下子明媚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彩云,“好热闹呀,彩云,宴会上的表演肯定很好看。” 彩云瞧着一路上都有些情绪低迷的女娘骤然想开了般开心起来不由看呆了,沈熹姝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眼睛也吸进去。 饶是看着姑娘从小长到大,彩云也忍不住红了脸,姑娘就算不过是淡薄妆容也这么漂亮啊... 沈母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找到幺女,便听见沈熹姝幼稚的话,笑骂了一句:“怎的及笄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说完便拉着沈熹姝就要通往宴席入坐。 沈熹姝在皇宫可不敢放肆,只乖乖跟着母亲,自始至终都看着前方,也因此她没能看到后面有一辆黑漆马车姗姗抵达。 车内人透过车窗,死死盯着远去的沈熹姝直至她彻底消失。 终于再次见到了...活生生的沈熹姝。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案几上轻轻敲击,转着手中的那枚玄色螭龙戒,看似平静却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力。 沈熹姝入坐的地方和前世那一次的位置一模一样,因此反倒生出来些许熟悉的感觉。 前世任由彩云尽心打扮自己,因而一身华装在下马车起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在那回去后不久萧家便来提亲,沈熹姝寻思着应该就是打扮的太过了引起了萧家的注意。 而这次,她的妆发打扮都很是素净,大抵是能避开的吧? 沈熹姝咽下嘴里的一小块鲜花饼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成想殿外宦官尖利的嗓音骤然高声唱喏:“镇远侯,萧侯爷到--” 女娘的心脏瞬间被提了起来,疯狂跃动,京城里唯一的萧氏侯爷便只有萧诀一人,他上辈子似乎没有宦官通报现身,为何今生不同? 萧诀一身玄衣不紧不慢的走入殿中,仅是简单扫视了一眼殿中众人。 瞥见沈熹姝不同于旁人趋之若鹜盯着他,而是一味盯着自己桌上摆着的食物。 男人的唇角反而微不可见的上扬了几分。 萧诀入坐后便在那里独自小酌,周边的人想攀附镇远侯,但又心知肚明萧诀不喜旁人擅自打搅。 只萧诀自小一块儿长大的顾云辞胆敢执着一把提了字的山水画的扇子在萧诀面前变法儿似的展开,“诶!萧兄好久不见。”言辞举止之间尽显风流倜傥。 萧诀并不理会,他知道自己多说,顾云辞便会更加来劲。 顾云辞果真没觉出趣味,仰天长叹一声:“哎呀!萧兄还是如此无趣,看来萧伯母拜托我为萧兄寻可心人的事成不了咯。” 说罢,顾云辞凑到萧诀桌前压低声音说:“我可舍不得将娇柔的女娘推入你这个冰冰冷冷的大冰块里受苦受难。” 萧诀不屑的盯了一眼顾云辞。后者则得到了萧诀的一眼心满意足的哈哈长笑远去。 这一幕落入了外人眼中,纷纷摇头感慨,镇远侯与靖海侯府的大公子委实是性情大为不同。 一个即将而立之年却自始至终不近女色不愿成家,一个年轻尚轻时便处处风流留情。 鲜少出席过这种闲逸宴会的萧诀是否是动了娶妻的心思?众人猜想纷纷,若是家中女娘能与之结亲,那真是一桩百利无一害的美事。 一举一动都能使别人浮想联翩的萧诀此刻目光紧随着席中的沈熹姝,她今日的妆扮很是素雅,但仍旧难掩姝色。 萧诀分明记得,前世沈熹姝今日的穿着装扮可比现在隆重的要多。 “皇上--驾--到--!”宦官尖利的声音登时将所有人惊得静了下来。 众人纷纷端跪在位置上不敢再打诨调笑,明黄色的身影踏进殿中,一声爽朗笑声回荡殿中,“众爱卿平身。” 沈熹姝随着众人起身,抬眼看向所有人都畏惧的皇上,年过不惑,除却眼尾的些许皱纹,其他地方并未看出有多少岁月的侵蚀,只那含笑的凤目中让人看不出他的真正想法,深沉又带着不容置喙。 接下来的一切流程皆按常举办,宴会上歌舞升平,人人品酒聊天好不快活热闹。 大病初愈的沈熹姝在这种氛围的带动下,也忍不住浅浅尝了几口桌上呈着的果酒,没成想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她便觉得一股热气冲头。 沈母才与别家夫人笑着聊完些家常,转头发现一个没看住沈熹姝竟是喝了案桌上的果酒,不由大惊失色。 要知道那酒虽闻着香甜无害,却能让酒量甚好的人几杯下肚便能醉倒。 现在的沈熹姝面上透着淡淡的绯红,只怕是会越来越失态,沈母连让彩云给醉态的女娘喂了几杯水下肚,但无济于事。 “娘,我想去吹吹风散散热。”沈熹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现在是在皇宫可没有能给她歇息的床榻。 沈母不得已只能应下做为沈府主母却不能走开身,只得对彩云吩咐道:“不要吹太久冷风,清醒些便将姑娘带回来。” 彩云点头应下,带着沈熹姝便去吹风。 冷冽的风吹刮在沈熹姝的脸上,脑袋里要溢出的热气成功被吹散了些,但还是晕乎乎的。 “退下。”一道低沉的男声在沈熹姝身后响起。 沈熹姝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萧诀见沈熹姝身边的丫鬟带着她出殿后便悄然跟随着来了,望见沈熹姝正在吹冷风不由眉头一皱,沈熹姝身子娇弱怎么可以在那儿吹冷风。 彩云被萧诀带着的侍从“请”到了远处,焦急的看着醉酒的姑娘和莫名出现的镇远侯,要是小姐出事了她就完蛋了... 萧诀将身上的玄色狐裘斗篷披在了醉酒的沈熹姝身子,斗篷对于女娘来说裁剪的太大太长,徒留一段掩在雪地里被沾湿。 沈熹姝这时脑袋晕乎乎的但是却还记得要远离萧诀,酒劲上头,她毫不客气的将萧诀盖在她身上的斗篷扔在地上,“我不要你的!” 萧诀有些意外的看着醉酒的沈熹姝,这么乖巧的小女娘醉酒后也会耍酒疯吗?不过也好,起码醉酒了也知晓不让生人近身。 面前的沈熹姝酒劲彻底上来,白皙的小脸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潮红,乌眸有些飘忽迷离,盛着些水雾,着实...不由让萧诀忆起前世与沈熹姝的亲密,一时之间有些意动。 但是醉酒女娘的下一句话将萧诀的心火扑了个灭。 “老男人离我远点。” 萧诀沉默一瞬,压下心底想要修正沈熹姝的想法。 顾及还未将沈熹姝娶回府只得将被醉酒女娘任性扔在地上的玄狐斗篷抖了抖便有些强硬的盖在了沈熹姝的身上,末了还打了个死结。 硬声对面前不断扯着身上莫名多出来的那截衣物的沈熹姝说道:“沈二小姐,我带你去殿内歇息,这待久了恐染风寒。” 沈熹姝并不理会面前的怪人,迷糊的脑子里想起来彩云,开始东张西望的寻找彩云。 四处寻找无果,她不得不不情不愿的问面前的男人:“我不要你,彩云呢?我要彩云。” 萧诀心下了然是刚才请走的那个丫鬟,沈熹姝嫁给他以后那个丫鬟也一直跟着她。 “彩云已然在殿中等你过去了,她拜托我领着你去。”萧诀略一思索,面不改色的哄骗醉酒了的沈熹姝。 沈熹姝便这样被萧诀带到了一处静谧的宫殿,那是皇帝赐予萧诀的一处宫内住所,意为深得宠信。 沈熹姝在果酒的作用下昏睡在殿中的床榻上,萧诀抚摸着女娘的睡颜,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亲手碰到她。 沈熹姝安静的躺在床塌上,面色绯红,眼尾泅开淡淡的殷红,偶尔因为梦魇轻颤长睫,柔弱娇贵惹人怜。 萧诀莫名想起方才在宴前顾云辞嘲讽他的那句“我可舍不得将娇柔的女娘推入你这个冰冰冷冷的大冰块里受苦受难。”以及沈熹姝醉酒嫌他老。 这就是前世沈熹姝选择和别的男人私奔的缘由吗?不,顾辞云说的不对,他分明为沈熹姝准备了一切,那便只有年龄大这点了。 萧诀对自己的年龄并无意见,如若他年轻个十年与沈熹姝年纪相仿,他反倒没法儿娶她。 前些日子他安插的密探来信汇报沈熹姝的表哥在她落水昏迷期间便一直远远驻在她的屋外眺望。 更是在沈熹姝痊愈后便第一时间登门拜访,可笑,一个穷书生怎么配娶沈熹姝,他能护得住吗? 只有他萧诀才配得上沈熹姝。 第4章 重回定亲前 虽是宫殿,陈设一眼望去却不华贵,冷冷清清,瞧着便让人觉得鲜少有人留宿,屋内唯有一盏素纱宫灯在各墙角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女娘躺在黑檀木榻上,身上覆着月白色的素锦被褥,周遭已然不见萧侯爷的身影。 彩云担忧的尝试给昏睡过去的沈熹姝喂下醒酒汤。 萧侯爷走了后他身边的侍卫告诉她侯爷吩咐要好生照看姑娘便将她放了进来,彩云委实心神不宁,怎么能变成了这样? 一碗醒酒汤喂下去,不久沈熹姝悠然转醒,鼻间萦绕着一股很是熟悉的檀香,睁眼便见彩云在床沿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沈熹姝被吓了一跳清醒了几分,“彩云你怎么...了”,刚刚清醒过来的女娘发现自己并不在闺房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宫殿后顿时傻了眼。 彩云脸上却难为至极:“姑娘,你醉酒以后,是萧侯爷将你带到了偏殿歇息。” 躺在塌上的女娘登时直起身子大惊失色,脑袋也开始后知后觉隐隐作痛了起来。 在零星破碎的记忆里,她将斗篷扔在地上,高大的男人把斗篷捡起打结硬盖在她的身上,随即她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偏殿... 沈熹姝的脸白了一瞬懊恼无比,早知道就不贪嘴喝那杯果酒了,现在反而与萧诀扯上了关系。 她现在只求萧诀不过是路过偶然间兴发出手相助。 团圆宴之上,殿中暖香缭绕,柔美舞姬们水袖翩跹,笑面如魇似蝴蝶穿花。 御座上的皇上饮酒而笑,龙颜大悦,目光扫过殿中众臣,均盯着舞姬瞧得如痴如醉,美酒杯杯下肚,俨然丢了平日里装出来的那副庄重模样。 落到对舞姬未有兴致独自饮酒的镇远侯身上,心里生出来些许趣味,皇上的身子微微向后靠,唇角噙着一丝带着调笑意味的笑意,举杯隔空向萧诀示意,声音不高,但足以听清。 “朕瞧着舞姬之首甚是娇美,风姿不俗,萧爱卿府中清寂,不若朕将她赐予你,供以红袖添香,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均汇集到了镇远侯与那舞姬身上来回暧昧扫视,只看舞姬抬起长长的手袖半掩着脸,一脸羞意的瞧着萧诀。 男人面容清俊,下颚线条锐利,一双凤眼深邃如寒潭,鼻梁高挺,薄唇唇色极淡,穿着一身玄衣,打眼一看克制又疏离,无人敢接近。 舞姬此时被皇上的突然发话惊喜万分,她身在宫中自然听说过萧侯爷的名讳,年少成名,天纵英才,今日一见更是俊美异常,位高权重却还未有妻女,如若她跟了侯爷,必定荣华富贵。 瞧着舞姬的羞怯模样,不乏有醉酒之人脑子一热起哄。 “萧侯爷何等清贵之人,与此等殿前美人相映,真是一段风雅佳话。” 萧诀不紧不慢的即刻离席,对着御座之上的皇上恭敬一礼, 沉声道:“陛下厚恩,臣感激涕零,然臣日日案牍劳神,无暇他顾,若将此等美人置于身旁,反倒恐耽误其韶华,反而不美。” 舞姬娇羞的神情全然褪下,只余羞愤恼怒,荣华富贵就这样离她远去了。 皇上只得摆手作罢,表面笑呵呵细看他却用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滴水不漏的萧诀道,“爱卿如若有何中意之人,朕必定为你成全美事,如何?” “谢皇上恩典。”萧诀恭敬一拜回坐席间。 不多时,席间又恢复一派热闹。 对面沈母看着皇上这试探镇远侯的一幕反倒脸色苍白了一分,天知道她迟迟未看到彩云带着出去透风的沈熹姝回来心道出事急着几乎决定要去寻找她们时。 一位布菜的宫侍却趁机低声告诉她不要着急,萧侯爷将醉酒的沈熹姝安置在不远处的偏殿歇息了。 这话让沈母的心如被热烫汤水浇灌,烧得她心神不宁,望着对面独酌的男人疑惑不已,熹姝只是出去散散酒气,怎么就被萧侯爷安置到偏殿去了? 但是事到如今,有关沈熹姝的清誉,沈母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沈母拼命压下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不好的想法,镇远侯不近女色且不会在宫中这么放肆。 沈熹姝自清醒后便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欲与彩云返回殿中,却被守在殿门外的侍卫拦下。 “萧侯爷有令,姑娘仅能在宴会结束后出去。” 女娘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阻拦她的冷漠侍卫,向站在另一边看着年少一些比较面善的侍卫企图说服他:“如若我许久离席未归,我娘会担心的,到时她定会来寻我,怕是...” 然依旧得到无情答复:“萧侯爷已然尽数安排好,沈二姑娘不必担忧,到了时辰我们便会将你带出去。” 萧诀的侍从怎么也这么不通人情! 接下来无论沈熹姝如何说,侍卫都不再理会她。 沈熹姝只得又在殿中焦躁不安的等了一些时辰,接着便果真被守卫带着混入散席的人群中一道离宫。 “沈二姑娘,到了。”说罢,两个侍卫离开沈熹姝与彩云,不过一霎便转眼不见。 “熹姝!”沈母望见完好的女娘松了一口气,随即立马拉着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远离人群处,两名侍卫远远眺望沈熹姝被沈大夫人拉进马车中才彻底离开。 “壹拾,你说侯爷为什么要我们盯着一个大家闺秀?”陆拾憋了一路不说话此时终于卸下冷漠的面具。 壹拾皱眉道“陆拾,慎言,我们只需要做侯爷想让我们做的事。” “切,我看侯爷就是看那个小女娘长得漂亮喜欢呗,等着瞧吧,她铁定是我们以后的主母”陆拾不屑的压低声音反驳壹拾。 壹拾没再理他,但是心里却也隐隐觉得侯爷自醒来后便对此女格外不同。 “怎么回事,熹姝,为何镇远侯会带给我你的消息。”沈母一脸严肃的问沈熹姝。 女娘亲咬唇瓣,“我在殿外吹风醒酒时,萧侯爷说那处寒冷恐染风寒,便带我去了偏殿歇息。” 彩云也颤颤巍巍的说“当时我陪着姑娘吹风,正打算回去,萧侯爷却叫我退下,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身旁的侍卫带下去了。” 沈母听完后面色凝重,望着及笄不久,长相愈发娇艳的沈熹姝,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镇远侯怕不是想一树梨花压海棠。 但是面对无知的幺女,沈母最后什么都没说。 只盼镇远侯仅是突发善心帮了一把沈熹姝,如若存着些别的心思,即使她不愿幺女早早出嫁,沈府的老夫人厌她们大房已久,看到是如今势头如此大的镇远侯,必定会逼着熹姝出嫁。 而沈母只不过一介文官府中的当家主母,仅从这次团圆宴的只言片语也瞧得出皇上对萧侯爷的试探之意,树大招风,必遭祸害,从古至今一贯如此,沈母并不想幺女被牵连,只无奈叹气。 沈熹姝此时却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前世死后看的那本话本子,即使她这样子躲萧诀,却还是会相遇,她的结局难道注定是嫁给萧诀以后暴毙吗? 她不要。 母女俩就这样各怀心思心中郁闷无法排解踹踹不安的回府,一路再无话。 马车驾到沈府已是深夜,沈府内外均是寂静无声,只余看门的奴仆为马车开门。 沈熹姝与沈母下马车,一股寒冽空气便袭来,将她们本就踹踹不安的心神加了一丝凉意。 “沈二小姐现下如何了。”萧诀沉声问。 壹拾回道:“沈二小姐酒醒后便想着回宴,我们将她拦住,方才已然安全护送到沈家大夫人身边了。” “派人一直盯着她,一举一动都告诉我,不准松懈。” “是!”壹拾应声。 萧诀颔首便再不多言。 车厢之内,男人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搭在紫檀案几上,转动着手中的螭龙戒指,微凉的触感让他想到了今日抚摸沈熹姝脸颊的触感,也是这样冰冰凉凉,分明体弱畏寒,偏偏不老实跑到殿外吹风。 不过沈熹姝今日为何穿着与上一世第一次远远瞥见她的艳丽装扮不同? 萧诀心底生出来一股狐疑。 男人想起前世沈熹姝突然间在床榻暴毙,无论他怎么查都只查出她很早便被歹人下了毒,却无法查出是谁下了毒。他将熹姝拘在院中,却没发觉她早已中毒至深。 萧诀心上蔓延了一环刺痛,玩弄戒指的动作戛然而止,手掌慢慢收拢,将那块玄玉戒指紧紧握在掌心。 冰冷的坚硬触感微微刺痛皮肉,也让萧诀的纷乱思绪清明了起来。 再次抬眼,男人的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李睿那只老狐狸,倒是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还在试探他,分明忌惮他与名门望族联婚,还装作一副大度模样,可笑至极。 不是忌惮他迎娶高门贵女充当助力么,那他便和上辈子一样,将计就计,将家世普通的沈熹姝早日娶回府。 这辈子无论怎么样,他都要调理好沈熹姝那副身子,揪出那个下毒之人,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