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 第1章 chapter.1 你知道吗，人都有窥探欲。 只不过有些人藏得深，有些人露得浅。人类的窥探欲，大概是与生俱来的。 就像夜里路过一扇虚掩的窗，明明知道不该看，却还是忍不住停住脚步。 我不否认，我对秦陌的兴趣，一开始就带着这种劣根性。 他走路的姿势，握笔的手势，甚至喝水时微微扬起的下颌线。 我迫切地想知道他每一分每一秒在做什么，和谁说话，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时刻让我抓心挠肝，越想用力的窥探所有。 而我，不打算戒掉。 直到有一天，他会发现。 他的世界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我。 秦家的车停在谢家别墅门口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香樟叶的缝隙，在地上筛下细碎的光斑。 秦陌被秦蓉牵着走进客厅，指尖还攥着衣角，少年身形偏瘦，眉眼间带着怯懦，眼神低垂着，不敢多看周围雕梁画栋的陈设。他刚被找回来没多久，对一切都还带着小心翼翼的疏离。 “陌陌，过来，这是你哥哥，谢予折。”秦蓉柔声引导着，将他往前推了推。 秦陌顺着母亲的力道抬起头，撞进一双温和含笑的眼眸里。 谢予折就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边，身形挺拔，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白皙匀称的手腕。 他皮肤是冷调的白，衬得眉眼愈发清俊，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没有半分豪门子弟的骄矜，反倒像春日里的风，温和得让人卸下心防。 “秦阿姨好。”谢予折先跟秦蓉问好，声音清朗，像山涧的泉水，“我爸妈在处理公司的事，今天没空回来。” 秦蓉温柔笑笑：“阿姨见到你就开心了。” “陌陌，我是谢予折。”他主动走上前，步伐放得很慢，声音也是低缓柔和的，生怕吓着眼前的少年，“小时候我们见过的，你那时候还追着我要糖吃呢。” 秦陌的睫毛颤了颤，眼神依旧有些躲闪，小声地应了一句：“予折哥哥。”声音细软，带着点没完全褪去的鼻音。 谢予折注意到他攥得发白的手指，眼底的笑意又柔了几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精致的牛奶糖，递到秦陌面前，指尖干净修长：“还记得这个吗？你以前最爱吃的口味，我特意让厨房找出来的。” 糖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秦陌的视线落在那颗糖上，犹豫了几秒，才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谢予折的掌心，飞快地把糖拿了过来，又迅速缩回手，攥在手心。 “别怕，”谢予折察觉到他的紧张，没有再靠近，只是保持着一个舒适的距离，语气耐心极了，“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谢家也是你的家，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都可以跟我说。” 他的目光落在秦陌单薄的肩膀上，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又很快掩去，只余下温和的笑意：“外面花园里种了很多花，还有秋千，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那里人少，你会自在些。” 秦陌抬起头，这一次，他没有立刻低下头，而是多看了谢予折两眼。 眼前的少年笑得那么温柔，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恶意，那种温和的气场像是一层柔软的屏障，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好。” 谢予折笑起来，眼尾的弧度更软了些，“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日子像浸在温水里的糖块，慢慢化开，悄无声息地融了几年。 秦陌渐渐褪去了初回家时的局促，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哥哥。他习惯了放学时校门口等候的身影，习惯了书桌里永远合口味的零食，习惯了遇到难题时，谢予折总能笑着递上解法，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揉一揉他的发顶说“陌陌真乖”。 谢予折的温柔从不是一时兴起，是数年如一日的妥帖。会记得他不吃香菜，每次聚餐都提前嘱咐厨房。 秦陌对他越来越依赖，从一开始的拘谨闪躲，到后来会主动拉着他的袖子问难题，会把学校里的趣事小声讲给他听。 他眼里的谢予折，是温柔的、可靠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他身边的人。 可他没看见，谢予折在他转身时，眼底那抹温柔会悄悄沉淀。他会把秦陌用过的铅笔小心收起来，会在深夜里，对着手机里存满的秦陌的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眼神偏执得近乎虔诚。 这份隐秘的喜欢，在岁月里疯长，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彻底撕破了温柔的表象下，那汹涌的失控。 他喜欢看秦陌依赖他的样子，喜欢他清澈的眼睛只望着自己，那种隐秘的满足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变故发生在秦陌十八岁那年的夏末。 那天雨下得很大，秦陌放学骑车回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翻。消息传到谢予折耳里时，他正在开一场重要的商业会议，手里的钢笔“啪”地断在指间，墨汁溅在昂贵的西装上，他却浑然不觉，疯了似的冲出会议室，开车赶往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谢予折就站在走廊里，浑身湿透，眼神空洞又狠戾，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他动用了谢家所有的资源，只求秦陌平安，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左眼。 谢予折像是脱了力，靠着墙滑坐下来，眼底翻涌的情绪里，有后怕，更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贪婪的庆幸。 至少，他还在，还能留在自己身边。 秦陌醒来时，左半边脸缠着厚厚的纱布，世界骤然少了一半色彩，他懵了很久，整个人都蔫了，温柔的眉眼笼着化不开的阴郁。 谢予折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喂饭、擦身、读故事，语气比从前更软。他会避开所有关于眼睛的话题，只捡着轻松的事说，用温热的掌心覆在秦陌的额头上，轻声安抚：“陌陌不怕，哥哥在这里，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他确实做到了。 全球顶尖的义眼师被请到国内，量身定制了最逼真的义眼，虹膜的颜色、眼白的纹路，都和秦陌原本的眼睛别无二致。 只是在义眼交付到他手里的那个深夜，谢予折独自一人待在书房，拆开了义眼的精密结构，将一个微型监控器和定位器，小心翼翼地嵌了进去。 那是只有他能操控的设备，像素极高，能清晰捕捉到秦陌眼前的一切，甚至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掌心里的义眼，眼底是近乎病态的满足。这样，无论秦陌在哪里，无论他在做什么，他都能看见，都能掌控，再也不会有找不到的恐慌。 拆线那天，谢予折支开了所有人，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暖光透过百叶窗，落在秦陌苍白的脸上。他有些胆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左手紧紧抓着被子。 “我会很轻的。”谢予折的声音很软，带着安抚的力量。他坐在床边，让秦陌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扶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捧着义眼，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秦陌顺从地仰起脸，呆呆地看着他：“哥哥，我有点怕。” “陌陌不怕，有我呢。”谢予折笑了笑，指尖捏起那枚与秦陌右眼别无二致的义眼，缓缓凑近。 晶体在光线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像真的眼球一样鲜活。 秦陌闭上右眼，睫毛轻轻颤抖。谢予折的动作格外轻柔，拇指轻轻拨开他的眼睑，目光专注而深邃，看着那片空洞被自己亲手准备的眼睛填满。 他能感受到秦陌细微的瑟缩，便放柔了力道，低声哄着：“乖，就一下，不疼的。” 秦陌咬着唇，点了点头。 义眼贴合眼球的瞬间，秦陌几不可察地哼了一声，不是疼，是陌生的异物感。谢予折立刻停下动作，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眼角，语气带着疼惜：“忍一忍，很快就适应了。” 他耐心地调整着位置，直到那只义眼看起来和右眼毫无差别，自然得仿佛从未失去过。谢予折捧着秦陌的脸，仔细端详着。 他的陌陌，终于又完整了，而且，永远都逃不出他的视线了。 “好了。”他拿起镜子，递到秦陌面前，“看看，和原来一样好看。” 秦陌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眼与右眼完美契合，连眼神的温度都像是一脉相承，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愣了愣，转过头，看向谢予折，露出了车祸后的第一个笑容，干净又乖顺：“哥哥，谢谢你。” “傻瓜，跟我客气什么。”谢予折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的温度落在发顶，温柔得能溺死人，“陌陌以后会一定会更好的。” 谢予折的书房永远拉着厚重的丝绒窗帘，只留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刚好落在巨大的显示屏上。 屏幕被分割成几个小窗，全是秦陌的实时画面。 从清晨他揉着眼睛醒来，到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记笔记，甚至低头喝水时，唇角沾到的水珠，都能通过那枚嵌在义眼里的微型镜头，清晰地呈现在谢予折眼前。 显示屏旁堆着一叠照片，全是秦陌的特写，从十二岁初见时的青涩，到如今十八岁的温润，每一张背后都标着日期，密密麻麻，但是谢予折未宣之于口的执念。 他指尖夹着一支钢笔，笔帽早已被捏得泛白，目光死死锁在中央的画面上。 第2章 chapter.2 画面里是大学图书馆的角落，秦陌正低头看着专业书，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右眼的情绪，左眼的义眼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下，折射出一点温润的光泽，与真眼别无二致。 谢予折的视线在那枚义眼上停留了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是他亲手为秦陌戴上的，里面藏着只属于他的秘密，藏着他窥视秦陌全世界的通道。 这时，一个身影走进了画面。 贺潜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脚步放得很轻，停在秦陌的桌旁。 他身形挺拔，笑容爽朗，看向秦陌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好感。谢予折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墨痕。 “秦陌，复习到现在，喝口热的吧。”贺潜把牛奶放在秦陌手边，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到别人。 秦陌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眼底带着浅浅的暖意：“谢谢你，贺潜。”他伸手去拿牛奶，指尖刚碰到杯壁，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贺潜笑了笑，顺势坐在他对面的空位上，目光落在他的左眼上，小心翼翼的关心道：“你的眼睛……今天没不舒服吧？之前听你说偶尔会干涩。” 秦陌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热牛奶，眉眼弯了弯：“没事，我哥给我配了专用的滴眼液，很管用。” 提到谢予折时，秦陌的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依赖。 可谢予折看着屏幕里的这一幕，却觉得那杯热牛奶刺眼得很，贺潜落在秦陌脸上的目光，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按下鼠标，把画面放大，清晰地看到秦陌唇角未散的笑意，看到贺潜看着秦陌时，眼底毫不掩饰的喜欢。 一股不爽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谢予折的眼神冷得像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了这段时间的监控回放。 贺潜给秦陌带早餐，陪他去食堂吃饭，甚至在秦陌不小心崴了脚时，想扶他。 每一个画面，都让谢予折的占有欲疯狂滋长。 他的弟弟，温柔，乖巧，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好意，可这并不代表，有人能这样肆无忌惮地靠近他的人。 钢笔被他捏得越来越紧，直到指腹传来刺痛，他才猛地回过神，眼底的阴冷瞬间被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关掉监控，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时，目光扫过桌上秦陌的照片，指尖轻轻抚过照片里秦陌的眉眼。 “陌陌，谁让你跟别人走那么近的？” 半小时后，图书馆门口。 秦陌刚和贺潜一起走出来，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谢予折倚在车旁，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目光落在秦陌身上时，暖得像春日的阳光。 “哥哥？”秦陌惊喜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朝他走过去，把贺潜落在了身后。 谢予折迎上前，自然地接过秦陌手里的书，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宠溺：“刚忙完公司的事，过来接你回家。”他的目光越过秦陌，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贺潜，礼貌地点了点头，笑容温和却带着疏离，“这位是？” “这是我的同学，贺潜。”秦陌介绍道，又对贺潜说，“贺潜，这是我哥。” 贺潜走上前，伸出手：“谢先生，久仰。”他早就听说秦陌有个对他极好的哥哥，只是没想到谢予折气场这么强，那看似温和的目光里，藏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谢予折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手，指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收回，转而看向秦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陌陌，不是跟你说过，胃不好，别随便喝外面的东西吗？”他指了指秦陌手里还没喝完的牛奶，“这牛奶太甜，对你胃不好。” 秦陌愣了愣，下意识地把牛奶往后藏了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 “没事，下次记得就好。”谢予折笑了笑，从车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递给秦陌，“我给你炖了山药粥，温着的，先喝两口垫垫。”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指尖擦过秦陌的唇角，像是无意般说道，“刚才沾到牛奶渍了。” 秦陌脸颊微红，轻轻地接过保温杯，小口喝着粥。 贺潜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那种旁人无法插入的默契，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谢予折不着痕迹地打断了：“贺同学，谢谢你照顾秦陌。不过陌陌体质特殊，很多习惯只有我清楚，以后就不麻烦你多费心了。” 这句话说得客气，却带着明确的界限感，秦陌的一切，都该由他来照顾。 贺潜听出来谢予折的意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只能笑了笑：“应该的，那我先回去了，秦陌再见。” “再见。”秦陌抬头对他笑了笑，眼底干净又温和，没有丝毫别的意思。 看着贺潜离开的背影，谢予折眼底的温柔瞬间淡了几分，转回头看向秦陌时，又立刻恢复了那种宠溺的模样：“陌陌，我们回家。” 他替秦陌拉开车门，看着秦陌坐进去，指尖在车门把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刚才监控里贺潜靠近秦陌的画面，还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查一下贺潜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家人、朋友、往来的人，越详细越好。” 发送成功后，他删掉信息，收起手机，坐进车里，侧头看着秦陌小口喝粥的模样。 真可爱。 “陌陌，”他轻声说，“以后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哥，别让哥担心，好不好？” 秦陌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的，哥哥。” 谢予折看着秦陌的瞳孔映出自己的样子，唇角的笑容愈发柔和。 陌陌，你只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永远不能。 谢予折把秦陌送回家，又转路回谢家老宅。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把每一处雕花的细节都照得温柔，吴秋烁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晃着杯红酒，见到他回来，立刻坐直了些。 “哟，大忙人回来了。”吴秋烁笑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叔叔阿姨最近身体咋样？我这几天都没来得及过去看他们。上次听我妈说阿姨有点偏头痛，现在好些没？” “好多了，上周带她去做了检查，没大碍，就是累着了。”谢予折把外套递给佣人，唇角噙着惯有的温和笑意，“你有空多回去看看，省得他们老念叨你。” “我也想啊。”吴秋烁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可我爸天天逮着我开会，一会儿说这个项目，一会儿说那个投资。我可太糟心了！我爹最近魔怔了，天天拿我跟你比，早上说我起得晚不如你自律，下午说我看项目不用心不如你沉稳，晚上吃饭还念叨，说我要是有你一半让他省心，他都能多活十年！” 吴秋烁撇撇嘴，语气带着点愤愤不平：“我招谁惹谁了？我吃喝玩乐碍着谁了？再说我也没耽误事啊，上次那个小项目不也被我啃下来了？他就是看我不顺眼，眼里只有你这个别人家的儿子！” 谢予折挑了挑眉，端起佣人递来的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吴叔也是盼你好，你性子跳脱，他不过是想让你收收心。” “收心收心，再收心我都快成木头人了！”吴秋烁吐槽得更起劲儿，“予折啊，你是没体验过那种压迫感，我每天一回家，就跟被拉去参加高考复读班似的。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非要逼我跟你走同一条路，我能不崩溃吗？” 谢予折低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他知道吴秋烁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脑子很灵活，只是性子爱玩，不想被家族的条条框框束缚。 “对了，”吴秋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我们家最近刚拿下个大项目，我爸高兴得不行，准备过几天开个晚宴庆祝一下。到时候兄弟你可得来，帮我撑撑场面，顺便让我爸看看，他儿子也不是只会玩。” “什么项目？”谢予折随口问道，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市中心那块地，你知道吧？”吴秋烁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跟国外一家投资集团合作，准备建个大型商业综合体，预算十几个亿。本来竞争挺激烈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拿下来了。” 谢予折神色温和：“恭喜。” “同喜同喜。”吴秋烁摆摆手，“到时候晚宴上会有不少政商界的人，你帮我介绍几个，让我也混个脸熟。” “好。”谢予折点头答应。 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信息：“贺潜的资料已查到，正在整理。” 谢予折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回复了两个字：“尽快。” 吴秋烁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调侃：“怎么，你又在想什么商业大计？还是在想那位秦小少爷？” 谢予折抬眸，眼神平静：“都有。” “啧，我就知道。”吴秋烁摇了摇头，“兄弟啊，你对那孩子太上心了，小心把人吓跑。” “他不会跑的。”谢予折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是我的。” 吴秋烁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他一直觉得谢予折身上有种让人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只是平时被那层温柔的外壳掩盖了。现在看来，那层外壳下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谢予折放下茶杯，站起身：“晚宴的事我会安排，你先回去休息吧。” “行，那我先走了。”吴秋烁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予折，我可是真心把你当兄弟，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你这边。不过……别太过分了。” 谢予折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放心，我有分寸。” 第3章 chapter.3 晚宴设在吴家名下的五星酒店顶层，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映得满厅衣香鬓影。谢予折牵黑色宾利缓缓驶入吴家庄园，雕花铁门在车灯前缓缓展开，映着园内流光溢彩的灯火。 秦陌坐在副驾上，这身浅灰色西装是谢予折特意为他准备的，料子柔软贴合。 “不习惯？”谢予折侧头看他，声音低柔，“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随时可以走。” 秦陌摇摇头，唇角弯了弯：“没有，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太正式了。”他平时穿得都偏休闲，突然换上西装，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谢予折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今天只是陪我去露个面，不用紧张。” 秦陌点点头，心里安定了不少。 车停稳后，侍者上前拉开车门。谢予折先下车，再转身伸出手，秦陌轻轻地搭上去，被他稳稳扶下来。 晚宴的宾客已来了不少，笑语喧哗。 “谢总，好久不见。”迎面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笑着递上名片，“听说谢氏最近在拓展海外业务，真是大展宏图啊。” “张总过奖了。”谢予折松开秦陌的手，伸手与他交握，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的分寸感，“谈不上大展宏图，只是稳步推进罢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话题绕着生意打转。秦陌站在谢予折身侧，安静地垂着眼，偶尔有人看向他，谢予折都会不动声色地侧身，将他挡在身后一点。 几句客套话罢，对方视线落在秦陌身上，笑着问：“这位是？” “秦陌。”谢予折语气自然。 “张总好。”秦陌轻声开口，声音温柔，眉眼弯了弯，礼貌又疏离。 “秦家的孩子？”张总认出他，笑着点头，“果然一表人才。” 一路往里走，遇上好几波打招呼的人，谢予折都应对得游刃有余，唇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只有在看向秦陌时，眼神里的宠溺才会多添几分。 周围有认识谢予折的长辈笑着打趣：“予折，这就是秦家的小少爷吧？长得真周正，跟你倒是越来越亲近了。” “嗯，陌陌性子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我多照看些。”谢予折笑着回应，“以后还请各位长辈多关照。” 这话说得客气，但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明眼人都听得懂谢予折的话外音。秦陌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变得友善了些，心里的不安也淡了些，乖乖地跟着谢予折打招呼。 秦陌乖乖地站在他身边，偶尔有人提到他，便礼貌地打招呼，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走进酒店宴会厅，悠扬的爵士乐缓缓流淌，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吴秋烁正端着酒杯四处应酬，一眼就看到了谢予折和秦陌，立刻笑着快步迎上来。 “予折！可算把你盼来了！”他晃着酒杯走过来，一眼就看到谢予折身边的秦陌，眼睛一亮，“这位就是秦小少爷吧？比照片上还好看。” 秦陌轻声叫了句：“吴先生好。” “别叫先生，显得生分。”吴秋烁摆摆手，拍了拍谢予折的肩，“叫我秋烁哥就行，我跟予折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秦陌是几年前是见过吴秋烁的，只不过他身体不太好，几乎不出门，之后就没遇到过了。 “他脸皮薄，别逗他。”谢予折低笑一声，替秦陌解围，“人都到齐了？” “差不多了，都在那边包间呢。”吴秋烁指了指楼上的包间，“走，跟我进去喝几杯，里面都是熟人，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包间里还坐着几位年轻公子哥，衣着考究，气质不凡。见到谢予折进来，纷纷停下说笑，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谢少，这位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弟弟？”林邵庭端着酒杯走过来，笑容绅士，“果然气质不凡，我叫林邵庭，幸会。” 秦陌抬头看他，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邵庭，别吓着人家。”沈嘉树笑着打趣，，“秦少爷看着就文静，你别太热情。” 林邵庭笑了笑，没反驳，却没挪开视线，反而顺势坐在秦陌旁边的沙发上：“秦少爷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要不要喝点什么？” 秦陌下意识地看向谢予折，眼底带着询问。他很少喝酒，心里却有点好奇，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谢予折捕捉到他的眼神，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温柔：“你胃不好，不能喝酒。” “哥，就一小口行不行？”秦陌小声恳求，“我想试试。” “不行。”谢予折摇摇头，给佣人使了个眼色，“给秦少爷拿杯温水。” 林邵庭见状，笑着打圆场：“谢少也太护着弟弟了，就一小口红酒，度数不高，没事的。”他说着，就想让佣人给秦陌倒一杯。 “不必了。”谢予折的声音冷了几分，目光扫过林邵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他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 林邵庭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心里却有些不服气。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私生子，谢予折至于这么宝贝吗？ 吴秋烁看出气氛有点僵，立刻拉着谢予折起身：“走走走，予折，陪我喝几杯，好久没跟你痛饮了。”他又冲秦陌笑了笑，“秦小少爷，你先坐着，想吃什么喝什么跟佣人说。” 谢予折被拉走前，深深看了秦陌一眼，眼神里带着叮嘱：“别乱跑。” “嗯。”秦陌点头答应。 谢予折一走，林邵庭又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递到秦陌面前：“就一小口，尝尝嘛，这酒是法国进口的，口感很好，不辣的。” 秦陌犹豫了一下，想起谢予折的话，本想拒绝，可林邵庭递得很近，旁边的沈嘉树也笑着劝：“尝尝没事的，谢少不在，喝一口他不会知道的。” 秦陌犹豫了一下，接过酒杯，抿了一小口。红酒的醇香在嘴里散开，带着点微甜，确实不辣，可酒劲却比他想象的烈，不过几秒钟，脸颊就变得通红，脑袋也开始发晕。 “哎呀，看来秦少爷酒量不太好。”林邵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起身道，“这里人多吵得慌，我带你去楼上休息室坐坐，透透气？” 秦陌头晕得厉害，意识有些模糊，下意识地想拒绝，却没力气说话。林邵庭见状，伸手就想扶他起来。 “放手。”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谢予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他一把挥开林邵庭的手，将秦陌牢牢护在怀里。 林邵庭被他的力道挥得一个踉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谢大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弟弟醉了，我带他回去。”谢予折没看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秦陌，指尖轻轻抚过他泛红的脸颊，“陌陌，难受吗？” 秦陌靠在他怀里，头晕目眩，只能模糊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依赖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小声嘟囔：“哥……头晕……” “乖，我们回家。”谢予折抱起秦陌，转身就走，路过林邵庭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危险，“林少，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林邵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谢予折抱着秦陌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气又不甘，却不敢发作，他惹不起谢予折。 吴秋烁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林邵庭的肩：“你惹谁不好，非要惹秦陌？没看出来予折把他当宝贝疙瘩吗？” 谢予折抱着秦陌走出包间，脚步又稳又快。秦陌靠在他怀里，呼吸温热，脸颊贴在他的西装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谢予折低头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眼底情绪翻涌。 宾利的后座空间宽敞，暖气调得刚刚好，裹着淡淡的雪松香，把窗外的寒意彻底隔绝在外。秦陌靠在座椅上，脑袋还晕乎乎的。 谢予折坐在他身边，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而是先伸手将秦陌的座椅往后调了调，让他能躺得更舒服些。 指尖碰到秦陌温热的肩头时，少年下意识地往他身边蹭了蹭，轻轻靠在了谢予折的胳膊上。 “晕不晕？”谢予折的声音放得极低，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廓，他抬手，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贴在秦陌的额头上，“没发烧就好。” 秦陌闭着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声：“头有点沉。” “乖，忍一忍，很快就到家了。”谢予折拿起旁边的温水，拧开瓶盖，递到秦陌唇边，“喝点水，稀释一下酒精，会舒服点。” 秦陌顺从地抬起头，睫毛颤巍巍地掀开一条缝，微微张开嘴。谢予折小心翼翼地倾斜水杯，让温水缓缓流入他的口中，生怕动作太急呛到他。 温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凉意，秦陌下意识地咽了咽，眉头轻轻舒展开了些。喝了小半杯，他摇了摇头，把头重新埋回谢予折的胳膊上，小声说：“不想喝了……” “好，不喝了。”谢予折把水杯放在一旁的储物格里，另一只手轻轻抚上秦陌的后背，动作缓慢而轻柔地顺着，“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秦陌“嗯”了一声，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带着淡淡的酒香，拂在谢予折的胳膊上，温热的触感让谢予折的心跳慢了半拍。 谢予折侧头看着他，车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秦陌柔和的侧脸轮廓 。 指尖无意识地伸过去，轻轻拂过秦陌的左眼眼睑，动作很轻，怕惊扰了他。秦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却没有醒。 谢予折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秦陌的发顶，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醉人的酒香，让他心头那点戾气，瞬间烟消云散。 “陌陌，”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以后别再喝别人递的酒了，知道吗？” 秦陌闭着眼睛，像是在梦里听到了他的话，含糊地应了一声：“听哥哥的……” “真乖。”谢予折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秦陌的后背，“只有我能对你好，只有我能照顾你，知道吗？” 他知道秦陌现在意识不清，未必能听懂他的话，但他还是想一遍遍地说，像是在给自己催眠，也像是在给秦陌刻下烙印。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两人亲密的姿态，识趣地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谢予折的吩咐。 谢予折看着怀里熟睡的少年，轻轻抬手，将秦陌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耳廓，感受到那里温热的触感。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他轻声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跟我回家，我照顾你，好不好？” 秦陌没有回应，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愈发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