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财游戏做万人迷》 第1章 失忆 “咚咚。” 病房门口传来规矩的敲门声,病床上的左溪月揉揉脑袋,抬手摁下开门按钮。 这是她刚进入的游戏,她现在是这款游戏的内测专员。 左溪月对游戏不感兴趣,当初报名只是为了那惊人的五千万奖金。 没想到还真让她入选了。 左溪月趁机环视了一圈自己的病房,舒服得叹了口气。 这是她见过最豪华的病房,不仅有客厅有厨房,连卫生间都有好几个,每天专人打扫两遍,绝不敷衍。 谁让她在游戏里的身份是超级有钱人的独生女呢。 进游戏前,工作人员和她提过注意事项。别的她没记住,她只记住了两点: 第一,活下去; 第二,守住左家财产。 只要完成这两点,在游戏结束后,她就能达到“通关”结局,成功获得五千万。 左溪月别的不擅长,对钱的占有欲却是一绝。 因为她太穷了。 如果不是缺钱,傻子才会签下免责协议进入这种未开发完全的游戏里。 ——何况她的角色失忆了,连基本的前情提要都没有。 左溪月又叹了口气,从昨天到现在,她的脑子一直在嗡嗡作响。 私人医生告诉她,她摔伤了脑子,暂时失去了记忆,需要静养。 挺好的,开局就是养老副本。 左溪月眨眨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现实世界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认真养伤。 门口传来细微动静,应该是保洁。 医生护士都有病房密码,不需要敲门。 推拉的病房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站在门外的黑色身影。 好像是个男的? 左溪月余光察觉不对,立马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向门外投去打量的视线。 “你是?” 门外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应该有一定的健身习惯,剪裁良好的黑西装被完美地撑了起来。 顺着西装往上,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听到左溪月的问题,他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灯光,让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她看清了他手腕上那只锃亮的机械表,每根指针都透露出昂贵。 “我是你的未婚夫,” 男人站在门口,单手插兜:“是和你从小定下娃娃亲的商之绪。” “怎么样?是不是想听我这样自我介绍?” 他嗓音温和,语气里满是耐心。 未婚夫? 左溪月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只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你来做什么?”左溪月避开他略显宠溺的提问,反问回去。 她和未婚夫关系怎么样?他知不知道自己失忆了? 左溪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低头揉着脑袋装作身体不适,借此逃避他的视线。 商之绪没靠近她,他在离病床最近的沙发上坐下,坐姿板正。 “来看你,”他说,“看你还记不记得我。” 左溪月悄悄抬头:“什么意思?” 别跟她打哑谜,她是新玩家。 商之绪的目光细细掠过她的脸,停留在额头那块红肿上:“疼吗?” 左溪月手指摸上那块红肿,其实还好,不怎么疼,只是她皮肤太白了,所以看着吓人而已。 “问这个有什么用,”她假装不在意,“伤都伤了。” 商之绪又笑了两声,把一直藏在口袋里的左手伸出来:“看看,这是什么。” 左溪月闻言看向他摊开的手掌。 商之绪左手戴着一只黑色薄手套,手心里是一只扁扁的白色丝绒盒子。 “别生气,昨天没来医院看你,是为了给你准备礼物。” 他把首饰盒朝前递了递,居高临下看着她:“打开看看,是新季未发售限量款,你会喜欢的。” 左溪月看了两眼严丝合缝到找不到开口的盒子,抱胸后仰,语气带着一丝傲娇:“没力气,不想动,你帮我开。” 她才不要自己开,她从小到大没碰过奢侈品,要是手法生疏闹笑话怎么办? “怎么这么冷淡?” 商之绪伸出一根食指,漫不经心地碰了一下首饰盒,白色小盒子立马向两边裂开,露出其中闪烁的钻石。 “这可是江天雅都得不到的东西,还以为你会更激动一点。”商之绪重新合上首饰盒。 江天雅是谁? 她得不到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左溪月并不激动,她在地摊上见过造型更夸张的耳钉,这颗规规矩矩的耳钉看起来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商之绪的兴致似乎也不高,他把耳钉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如释重负般坐了回去:“赔礼还满意吗?” “赔礼?赔的什么礼?” 左溪月挑眉:“难不成是你把我推下楼的吗?” 据说她是不知何故,莫名在深夜从庄园天台上跳下来,才摔成失忆的。 简单来说就是自杀。 “溪月,” 商之绪却变了脸色,微微皱着眉心:“不要乱讲话。” 他长相很贵气,即便是皱眉,也不显得压抑,甚至让他的脸生动不少。 “随口一说。” 左溪月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轻轻收回。 相对无言。 尴尬的气息在病房蔓延,左溪月无聊地刷着手机,祈祷商之绪赶紧离开。 他们看起来真的有点不熟。 “诶?” 一声疑问唤回左溪月的注意力,她飞快看向门口。 身穿家政服的中年女人拎着保温桶,视线落在商之绪身上,满脸写着无措。 “商、商少爷,”女人微微弯腰,“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们只备了一份……”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垂越低。 “没事。” “没事……” 左溪月与商之绪同时开口。 左溪月看了一眼商之绪,继续说:“不用管他,你只需要服务我。” 病房虽然有厨房,但为了不打扰到左溪月休息,阿姨都是在家做好了饭再送来,左溪月已经吃过两顿这样的饭了。 怎么说呢,太寡淡了,不是她的口味。 但左溪月不想一上来就给保姆找麻烦,吃一阵子也不碍事。 保姆听到吩咐,立刻端着饭盒走进来,低着头布置好小桌板,把菜品一一端出来。 左溪月早就饿了,此刻也不顾不上商之绪在场,拿起勺子就开始喝汤。 “小心点,”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商之绪站起身,用戴手套的手把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别把头发吃进去。” 左溪月不喜欢别人碰她,身子下意识朝旁边躲了一下,刚整理好的发丝再次滑落,遮住她小半张脸。 “阿姨,拿根头绳来。”她放下勺子,假装不在意地拢起头发。 商之绪收回手,神色难辨:“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吃饭。” 左溪月坐在床上,阿姨站在抽屉边,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商之绪的背影上。 他踏出房门的刹那,左溪月都能听见阿姨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紧张什么?”左溪月好笑。 阿姨拿着根蕾丝发带朝她走来,不好意思笑笑:“我没出息,见到有钱人就紧张。” 左溪月慢悠悠喝汤:“我不是有钱人吗?” 今天的汤格外好喝啊。 “您当然是,”保姆连忙摆手,“谁不知道左家最有钱了。” 左溪月也不想多为难她,转移了话题:“今天饭做的不错,味道很好,接下来就按照这个标准做吧,给你涨工资。” “啊?” 保姆愣了愣:“这可能不太……” “怎么了?”左溪月把头发扎起来,闷头吃饭。 “今天饭不是我做的呢,”保姆讪讪,“我上午有事,找的小樟帮忙,饭是他做的。” “小樟?” “是,就是岁樟啊,您才招来的那个,长得可好看了,还是个大学生呢。” 左溪月有点纳闷:“大学生?来给我当保姆的?” “啊……不是您自己说要找大学生吗?”保姆也有点纳闷了。 “可能是他刚来没多久您就受伤了,没来得及见见他,没印象也正常。” 保姆不知道她失忆的事情,左溪月摇摇头,没跟她解释。 不过岁樟的手艺是真不错,左溪月硬生生喝完了最后一滴汤才放下勺子。 趁保姆在厨房洗碗,左溪月悄悄拿起床头柜的首饰盒,放在眼前左右观察。 刚才商之绪是怎么开的来着? 她顺着缝隙扒了两下,没扒开,又沿着四周摸了摸,没有暗扣。 左溪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在商之绪面前做这套动作,不然他的鼻孔该飞到天上去了。 她捣鼓半天,终于打开了这顽固的小盒子,里面的钻石闪着透亮的光,每道光都折射着金钱的耀眼。 她在游戏外没有耳洞,也从没戴过耳饰,为了挣钱,她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根本没力气研究饰品。 面对着手心里的钻石耳钉,左溪月还真有点手足无措。 她轻轻托起一枚耳钉,仔仔细细打量了片刻。 耳钉怎么戴?直接戳进去就行吗? 左溪月好奇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非常光滑。 “嗯?” 床边没有镜子,她把耳钉小心放回去,踩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凑近卫生间一滴水渍都看不见的大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一头柔顺的黑色长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苍白的脸,整张脸上色彩很淡,只有漆黑的瞳仁和淡粉的唇点缀出颜色。 左溪月摸了摸,这张脸和游戏外一模一样,只不过更加白皙娇嫩。 卫生间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但她无暇顾及。 她在看自己的耳朵。 左溪月拉开自己的耳垂,侧脸面向镜子,仔仔细细看了半天。 “哈。” 半晌,她才放下手,不屑地笑了一声。 敢情游戏里的自己,也没有耳洞啊。 左溪月不信邪地拉开另一边耳朵,确定自己无论左耳右耳、耳垂耳骨还是耳蜗都没有任何一处耳洞。 门外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听上去不像是保姆一人能发出的动静,左溪月只能暂时把商之绪抛之脑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吵什么……” “姐姐!” 惊喜中夹杂着委屈的少年音直冲左溪月的耳朵,她惊讶挑眉,只看见一个身穿纯白t恤的年轻男孩扒着病房门,笑得眼睛弯弯。 “姐姐!你快说说她,她不让我进去看你!” 保姆一脸憋屈守在门口,看看左溪月又看看年轻男孩:“真不是我不让您进,您好歹报个名字,我问问小姐你再进,不然我不能放外人进来……” 左溪月双手抱胸,偏头盯着小牛犊一样横冲直撞的男孩,眼神毫无波澜,像看傻子。 这是她在辅导班打工的时候和老师学的,面对调皮的孩子,沉默和漠视才是最有效的镇定剂。 男孩在她的注视下闹了一会儿,果然安静下来,老老实实扒着门,饱满红润的嘴唇拉平:“我是左漾呀,姐姐,我是你的亲弟弟呀。” 亲弟弟? 她不是独生女吗? 左溪月眉心一下子皱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失忆 第2章 弟弟 “亲弟弟?” 左溪月冷笑:“哪门子的亲弟弟?” 全网所有能找到的资料都显示她是独生女,身边的医生和保姆也只认她这一个左家人,这个左漾是怎么冒出来的? 而且刚好在她受伤失忆的时候冒出来,让她想不怀疑都难。 左漾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受伤神色,也不再趁保姆不注意悄悄往病房里面挤,反而夸张地后退几步,用甜腻的嗓音委屈发问: “姐姐,你还是不肯认我吗?” 他年纪不大,目测不超过二十岁,长相又精致,即使左溪月知道他大概率是在故作可怜,也不免心软了一瞬。 谁让她也有个妹妹呢,她最听不得别人委屈巴巴喊“姐姐”。 但是—— 左溪月理智回笼,她可是左家唯一合法继承人,怎么可能承认所谓的弟弟? “谁放你上来的?谁允许你未经允许闯进病房的?”左溪月没有以前的记忆,干脆先发制人,质问左漾。 左漾看了眼保姆,保姆好奇地打量他好几眼,又自以为隐蔽地观察左溪月,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吃瓜”二字。 “你先回去吧。”左溪月揉揉脑袋,挥退保姆。 家丑不可外扬。 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保姆拎着饭盒,有些遗憾似的,一步三回头,不甚甘心地离开了。 “啪嗒”,大门被关上,空旷的套房内只剩他们二人。 左溪月双手抱胸站在病房里,看着与自己相隔几米的左漾,语气淡淡:“说吧。” 最好直接把所有与她相关的剧情都吐出来,否则她还要顶着一脑袋空白装深沉。 “说、说什么呀?” 左漾往前走了两步,没骨头似的靠着墙:“你也没告诉我你在哪家医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的。” “姐姐,你都不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有多凶,我在楼下求了好久,都没有人愿意带我上来。” 他眼里的委屈有如实质,左溪月却不为所动:“你不是我的亲弟弟吗?谁敢这么对你?” 这是左家名下的私立医院,作为左家人,左溪月只需要站在那,就有专人替她开路,哪里需要求人? 左漾嘴角的笑凝固了一瞬,却在下一秒扩大:“好姐姐,你真阴阳怪气。” “还不是我才被认回,姐姐就突然住院了,没有来得及对外公开我嘛,”左漾眼睛弯弯,“别说他们了,我看就连姐姐也不太记得我了。” 左溪月从他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话里提炼出一个有用信息:左漾应该才被认回左家不久。 好经典的豪门狗血桥段。 千娇万宠的独生大小姐,在父母双亡独占遗产后,突然多出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便宜弟弟,在此之后就“自杀失忆”了。 左溪月微眯着眼,用挑剔的视线上下打量左漾,看得他脸红了又白,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半晌,她终于放过左漾,再次开口:“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偷溜上来的? 这么点浅薄的姐弟情,还不至于他做到这个份儿上吧。 “哦……你问这个呀,”左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我在下面蹲到商家那位大少爷了,拜托他给我开的权限,嘿嘿。” 商家?她还骑手呢。 左溪月不知道左漾和商之绪是什么样的关系,她坐在沙发上,假装悠闲地旁敲侧击:“你和他倒是亲近。” “才不!” 左漾一脚迈进病房,又在左溪月的注视下默默收回去。 他干脆撩起裤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仰视左溪月:“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好不好,他连我是谁都不记得,高傲得很。” “不记得你是谁?” 左溪月的指尖下意识在耳垂上打转:“不记得你是谁,就敢把你放上来?” 也不怕是来暗杀她的? 左漾好像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小幅度点点头:“是呀是呀,可能是面冷心热吧。” “唉,不过我是不在乎他记不记得我,反正就连姐姐似乎都不太记得我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想记得我,还是真的把我忘了呢?” 他撑着下巴,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眨巴,一脸天真与坦荡。 左溪月却不这么觉得。 短短的聊天里,他已经至少两次提到这个问题了。 “不记得了。” 左溪月拨弄自己的指甲:“所以你应该远远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左漾脸上浮现一层薄红,手指反复摩挲衣角,眼底的委屈和尴尬几乎溢了出来。 左溪月用余光观察他的无措,这样的表情她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见到过。 她的妹妹,左展星,一个可怜的小病秧子,在被同学抵在墙角恶意询问病情时,就是这副神情。 左漾还在原地坐着,左溪月收回发散的记忆,皱眉看他:“不要打扰我休息,趁我心情还不错,赶紧离开。” 她本来想直接让他滚,但心里想到左展星,又把嘴边难听的话咽下去,最终只下了个不冷不热的逐客令。 “知道了,等我明、明天再来看姐姐!”左漾脸红了一大片,他手忙脚乱站起来,眼神乱窜,但就是不看她。 左溪月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在大门关上后才塌下肩膀。 她揉了揉嗡嗡作响的太阳穴,捡起手机给备注为私人医生雷娜的家伙打了个电话。 电话直到自动挂线的前一秒才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的女声懒洋洋,半点没有面对老板的恭敬。 左溪月懒得计较这些,开门见山:“我失忆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啊?哦……”雷娜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知道,医院的医生也知道,还有凤凰也知道。” “凤凰是谁?”左溪月问。 她昨天换药的时候见过雷娜一面,雷娜比她想的年轻,可能才三十岁左右,再加上这个慢吞吞的性子,能留在左家可见医术一定高超。 雷娜沉默两秒:“我的鸟,大名凤凰。” 电话里应景地传来几声鸟叫,左溪月几乎翻了个白眼,正愁怎么继续问下去,雷娜就跟想通了一样自言自语: “你是不是想问有没有人打听过你失忆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要怀疑就怀疑医院的医生吧,他们就像贩卖机,投币就吐东西,我跟他们处不来……” “但是也可能是凤凰也说不定,凤凰有时候会说话,你要不要听一下?” 左溪月懒得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把脆生生的鸟叫截断。 那鸟中气十足,叫得她脑袋疼。 雷娜的意思就是,除非特意去问医生,否则商之绪、左漾之流是不会知道她失忆的事情的。 那么,他们今天真的是来探病的吗? 左溪月指甲“哒哒”敲着手机屏幕,漆黑的屏幕上倒影着她微锁的眉心。 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自杀未遂后,这些人为什么明明不熟悉,却又上赶着看她? 左溪月长叹一口气,看来她不能安心养伤了,等过几天情况稳定了,她就要回去自己素未谋面的大庄园。 她要早点回到“案发现场”。 毕竟,在这场游戏里,她的命和财产同样重要,缺一不可。 手机闹钟滴滴作响,左溪月知道这是她的活动时间到了。 医生说她的伤并不重,适当的运动有助于恢复身体,左溪月就干脆给自己定了几个闹钟,到点就去空中花园散散步。 她以前只去过免费的公园,那些公园里除了稀稀拉拉的草坪,就只有蚊子乱飞的树。 左溪月是特地订的这个时候的闹钟,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刚好可以和其他病人错开,独享豪华花园。 她换了件宽松运动服,戴上一顶棒球帽挡住额前伤口,便双手插兜乘专梯去了空中花园。 花园是恒温的,虽然只向高级病人开放,但面积依旧很大,四周和顶部都用玻璃做成全封闭,换气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运转,保证病人每一口呼吸到的都是新鲜空气。 左溪月觉得自己可能是某种老式思维,比起在封闭玻璃房里呼吸,她更喜欢楼下大草坪的气味。 但楼下是公共区,人多眼杂,不适合她的身份。 左溪月刷脸打开花园门,顺着角落的鹅卵石小径慢慢散步。 空无一人的花园里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配色和摆放都很有讲究,走在其中,左溪月心情都放松不少。 前方的花叶轻轻颤动,应该是到了换气口附近。 左溪月没走几步,就感受到了几股交错的风,她的发梢被吹起,帽子也摇摇欲坠。 但她没管,花园换气很温和,是不会把她的帽子吹飞的。 像是为了反驳左溪月的猜想,下一秒,风速莫名其妙地陡然加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发丝就吹进眼睛里,害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头上的帽子瞬间松动,干脆利落地飞到半空,在左溪月身后转了几个圈才失去动静。 她往旁边让了让,避开风口,一面揉着发酸的左眼,一面回头找帽子。 身后空无一物,左溪月捂着一只眼睛,不甘心地往回走了几步。 搞什么,那帽子是牌子货,可值钱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现在非常有钱,但多年的贫穷还是让她没办法置帽子于不顾。 可能是金钱的指引,左溪月几乎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挂在半空的帽子。 花园的半空吊着一整排盆栽,她的帽子好死不死挂在了盆栽上。 左溪月没打算找管家,她目测了一下,盆栽有点高,但她个子也不矮,努努力应该能勉强够到。 她踮着脚,一手撑住台面,一手伸直,指尖绷直去摸帽檐。 然而失败。 左溪月怀疑是鞋底太薄了,不死心地又够了够。 还是失败。 要不找管家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麻烦差事。 左溪月手顿在半空,她还没做好决定,身侧就伸出一只带着青筋的修长大手。 这只手越过她费力的指尖,轻轻松松地勾住了她的帽子,送到她面前。 “给。” 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第3章 礼物 左溪月慢慢睁开左眼,在一片模糊里抬眼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的个子非常高,大概比商之绪还要高一点,不过他的脸部线条更柔和,弱化了身高的存在感,看起来并不过分突兀。 左溪月的视线在他脑后停留了一瞬。 还是个长发男。 男人的头发乌黑顺直,松散地披在脑后,发梢微卷,看起来慵懒又随意。 大概是病友吧。 “谢谢。” 左溪月挑眉,礼貌道谢。 她伸手去接自己的帽子,反手扣在头上,转身就走。 她身份特殊,又在失忆期,实在不敢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和这个超过一米九的男人单独相处。 “小姐。”男人站在原地喊她。 他声音不大,但花园非常空旷,左溪月听得一清二楚。 难不成又是熟人? 左溪月压低帽檐,藏在帽子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什么事?” 虽然很想相信陌生人的好心,但左溪月并不单纯,她知道自己身为独守左家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会有多抢手。 眼前的男人看似随意,但他每根发丝的弧度都非常完美,身上的黑色衬衫也找不出任何一丝褶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左溪月飞快下了个自恋的定论: 这是一只想要对她投怀送抱的花蝴蝶。 不是她自大,从前在现实世界,仅凭这张脸,她的身边就已经围满了心思各异的男人,更何况现在的她除了脸,还多了一项财富。 男人叫住了左溪月,可她回头后,他却又闭上了嘴,像棵树一样沉默地站在不远处,眉心微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骚扰他呢。 左溪月耐心耗尽,再次转身。 “哎呀呀……”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小圆桌传来,再次拦住了左溪月的步伐。 她抬了抬帽檐,抬眼看去。 小圆桌旁边坐着一个身穿小香风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她单手托腮,手指上是尖长的玫红色美甲。 “溪月呀,怎么这么冷淡了?” 女人撩了下头发,嘴角含笑:“前两天听说你找了个男大放到庄园里,还以为你开窍了呢。” “真无聊。”她撅撅嘴,一脸娇俏。 左溪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舌尖磨了磨牙齿—— 这次好像真是老熟人了。 敌不动我不动,左溪月依旧没什么表情,只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牢牢盯着女人。 “看什么?” 女人倚着沙发,点点对面的椅子:“别客气,来坐,让我慰问慰问左家最后的小宝贝疙瘩。”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探病的?”左溪月没有停留,转身向外走。 既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来花园散步,又知道她私人庄园里的动静,这个女人,大概比商之绪要更了解她。 或者说,更关注她。 左溪月猜不到女人知不知道她失忆的事情,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她面前露馅,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 “这么看不起人?” 女人也站起身,手肘撑在椅背上,嗓音清亮:“好啦,这次真不是来笑你的,我家老头子发话让我代表江家来探病,可你猜怎么着?” 江家? 左溪月隐隐有些耳熟。 商之绪似乎提到过江家,他说谁来着? 江…… “江天雅。”左溪月语气淡淡。 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后皱皱鼻子:“干嘛?” 猜对了。 左溪月摇摇头,随口敷衍:“你很吵。” “切,”江天雅坐在沙发扶手上,“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也只是传达老爷子的意思。” “他可亲口说了,左溪月、左家大小姐,这些年一个人守着家业不容易,让我好好挑个礼物来看你。” 江天雅边说边凑近左溪月,她们中间隔着一排水培的花,江天雅长长的美甲搭在花瓶边缘,轻轻敲打。 左溪月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冷着脸道:“不用了,我不需要。” “为什么?” 江天雅故意眨眼:“是因为你已经收到你那个未婚夫的礼物了吗?” “可是我听说,”她的目光隐晦掠过左溪月的耳垂,“他拍下了一副耳钉。嘶……难不成左大小姐也要打耳洞了?” “还是说……” 江天雅夸张捂唇:“哎呀,耳钉不会是送给别人的吧,是不是我多嘴了?溪月呀,你不会怪我……” “会。” “什么?”江天雅愣住。 左溪月从帽檐底下露出一双眼睛:“我说,会。” “我会怪你,”她向前探身,“怪你多嘴了。” “所以道歉吧,为你的多嘴道歉。” 左溪月压根没生气,只不过看江天雅对待自己的方式,再结合之前商之绪的话,她能猜出她们应该就是针锋相对的关系,所以干脆顺着人设走下去。 江天雅微微后仰,捂嘴的长美甲哒哒撞在一起,她故作平静地捋了捋头发,眼神闪躲:“逗你玩呢,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怪不得圈子里没人爱跟你玩。” 左溪月扯唇轻笑,转身就走:“劳你替我费心了,老爷子的慰问我收到了,至于你的礼物,自己带走吧。” 江天雅双手空空,也不像是真心送礼的样子。 “你还没问问我带了什么礼物呢!” 江天雅如梦方醒,刚才的尴尬神色荡然无存,邀功似的:“你就不好奇吗?我的礼物绝对出乎你意料!” 左溪月停下脚步:“什么礼物?” 作为纯正的穷人,她是真有点好奇有钱人“出乎意料”的礼物。 见左溪月停下了,江天雅得意一笑:“还以为你多能装……” 左溪月转身就走。 “哎哎哎!” 江天雅又急了:“别走!你过来。” 左溪月背对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她这是地下商城砍价小妙招,江天雅这样的大小姐肯定没见识过,好唬得很。 “你最好没有在浪费我的时间。”左溪月故作不爽。 江天雅食指指尖轻点脸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当然不会,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嘛……” “就在那。” 她探出食指,指着左溪月的侧后方。 左溪月心有所感,顺着那根白皙笔直的手指向后看,目光与那个替她捡帽子的男人撞在一起。 他刚才一直在那里吗? 简直毫无存在感。 江天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语气里压抑着兴奋:“惊喜吗?我可是思来想去一整天,才想到这个主意的。” 左溪月皱眉,她觉得有些冒犯。 “烂主意,”她说,“你自己留着吧。” 不远处的男人眼神不动,并没有被她直白的话语有什么特别反应。 江天雅踩着软底小羊皮,蹭蹭走到她前面:“为什么?那你为什么买了个男大学生?你喜欢年纪小的?” 左溪月忍无可忍,闭着眼睛打断她:“够了,再说就过分了。” 她不喜欢“买人”、“卖人”的论调,也不喜欢江天雅对她私生活宛如造谣的猜测。 江天雅耸耸肩,倒退着往门外走:“骗你的,他只是个保镖,昨天刚从保镖公司手里买来,防止您左大小姐又把自己摔成傻子而已!” 静音玻璃门缓缓打开,江天雅站在门外,冲门内摆了摆手,得意洋洋地甩着卷弹长发离开了。 空中花园再度恢复安静,左溪月保持着江天雅离开前的站姿,平静的目光掠过男人。 她很蠢吗? 她看上去是会把不明来源的人塞在身边的人吗? “你自便,”她上下扫视无动于衷的男人,“我不需要你。” 男人的眼神总算有点变化,他抬起眸子,直直看向左溪月:“但是我需要。” 左溪月才发现他的瞳孔格外黑,像一只洋娃娃,不眨眼的时候会有微弱的非人感和无神感。 他眨眨眼,长而密的睫毛扇动,那点无神就散了。 “我很缺钱,我需要这份工作,”男人嗓音平静地求着情,“我的身手很好,做保镖很合适,这点您不必担心。” 左溪月没理他,打开门自顾自离开花园。 男人在身后远远跟着,她不太在意,反正病房他进不去,喜欢在走廊晃那就自己晃去吧。 她的太阳穴突突的,需要休息。 左溪月揉了揉脑袋,刷脸打开自己病房的大门。 她的病房占据了一整层楼,除了套间外,隔壁还分出几间专门的影音室、游戏室,可以说是壕无人性。 但左溪月一次都没去过,她不感兴趣,也不擅长那些娱乐。 在长达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她只有两项主要活动: 上学和打工。 厚重的双开大门慢慢滑开,露出光照完美的室内,宽大的真皮沙发在阳光下纤尘不染。 左溪月听见房间里有些许动静,但各种阿姨和保洁实在太多,她已经被迫习惯了,倒是不太意外。 动静似乎是从厨房传来的,左溪月关上门,轻轻靠在沙发上。 只是散个步,她就累的不行了。 准确来说,她的身体并不累,累的只是停不下思考的大脑。 江天雅绝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表达慰问,她来看自己是想打听什么?她莫名其妙送来一个保镖是想做什么? 眼线?间谍? 总不能是真心关心她。 左溪月眼珠子乱转,转到客厅角落造型完美的垃圾桶上,然后停住。 垃圾桶的边缘,似乎挂着一块陌生布料。 保洁都有专门的垃圾袋,这样垃圾桶除了她,不会有别人用。 她左右环视一圈,周围没有保姆的踪影,于是悄悄走到垃圾桶边,两根手指捏起布料一端。 薄薄的布料被她捏在手里,柔软的触感竟然有些熟悉。 看着自己手上眼熟的、质地良好的、属于未婚夫商之绪的那只黑色手套,左溪月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好好的东西,为什么直接扔掉? 甚至没忍住多走几步,直接迫不及待地扔在了她的病房里。 他的手套碰过什么? 他自己的口袋、送她的耳钉,还有……她耳边的碎发。 左溪月按下心里奇怪的想法,只告诉自己也许商之绪有洁癖,或者容易过敏,才特地扔掉了这副昂贵的牌子货。 “那个……” 带着尴尬的声音从厨房响起,左溪月提着手套,转头向厨房看去。 厨房里的人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但出乎她的意料,来人不是保姆,而是一个年轻的陌生面孔。 年轻男人身穿白衬衫,胸前别着一块金属牌,他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修长的食指不停搅动。 “垃圾我立刻去清理,”他微微鞠躬,快步走向左溪月,“抱歉,我的业务还不太熟练。” “你是,” 左溪月眯眼看他胸前的名字, “岁樟?” 暂时是隔日更啦[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