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暂停回应》 第1章 5:29 高温炙烤了整整一个月,清晨浓厚的乌云在天边翻滚,窗外的枝叶被狂风搅得飒飒叫唤。林白从梦中挣脱出来,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5:29。 又提前了一分钟醒来,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在这个时间醒来。 这款老式闹钟声音巨大,在这间静悄悄的屋子里,叮铃铃一声巨响,总让人心悸,林白却期待那一瞬的刺激。 秒针走了半圈,看着窗外的树被摇得乱晃,阴沉的天边一道刺眼的闪电疾驰而过,远处轰隆隆的巨响似是朝着这边奔腾而来。声音越来越大,在头顶炸开的一刻,林白打开窗户大吼一声。 痛快! 关了闹钟,轻轻推开房门,厨房里传来了动静,何晓丽竟起床了。自中考成绩公布之后,何晓丽歇斯底里大哭一场,再没和林白说过一句话。 整整一个暑假,何晓丽几乎都躺在床上,连带着本就不多的生气一点点枯萎了。她想不明白命运为何如此对待她,一场意外带走了丈夫,将全部的心力放到林白身上,三年来无论大考小考皆是第一名,怎么偏偏中考只得了个勉强有学上的分数,只能去八中这样全市最差的高中。 桌上摆着清晨现做的包子,两碗绿豆粥,一盘炒咸菜。林白拿了碗筷,将一双筷子比对齐整后递给何晓丽。 “妈?” 何晓丽没有回应的意思,夹起一个包子无神的吃着。 大雨直直的倾泻,沿着阶梯从山顶汇流而下。岛内的山顶餐厅正在进货,搬货的小工将雨布盖在纸箱上,用力抱起,脚下小心的避开水流。 手脚最慢的矮个小工一看就是新来的,雨布撑了几次也没能撑开,只得转圈将箱子四周都包裹好,用力抬起时不知避开两侧打滑的青石阶梯,一抬脚便滑了一跤,幸好身后有人扶了一把。 “丁洛姐?” 女孩撑着一把老式的格子伞,一头红发在这青绿色的老街上格外扎眼,乍一看觉得是街上的刺头,神情却十分清冷。 “教了你多少次下雨要走中间打磨过的阶梯?” 小工嘿嘿笑了笑,摇头甩开眼前的雨帘,接着问道:“你今天不是开学吗?怎么又来了?” 丁洛帮她将货物放到餐厅门口堆好,将雨伞的水甩了甩收起,径直朝餐厅后门走去。 “我来拿学费。” 穿过后厨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两侧并无窗户,早上餐厅尚未营业,无人开灯,通道内黑漆漆一片。 丁洛走到里间第二间房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 烟味酒味还有夏季过夜的馊味随光线一并涌了过来,丁洛皱起了眉头,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谁啊!?不长眼吗?敢踹老子的门!” 几个**着上身的壮汉跳了起来,抄起手边的家伙准备往外冲,等看清时发现只是丁洛一人站在门口。青春期的孩子还在抽条,看着瘦瘦薄薄的一片,小猫似的咳嗽,屋里顿时笑成了一片。 “昨天不是最后一天吗?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我们呐哈哈哈哈哈。” 丁洛咳了半天终于缓了过来,转身踹开对面的门,空气流通起来散散味比什么都重要,否则真要熏死在这了。 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霉味混着血腥味飘出。 都什么味!丁洛内心大骂。 等门大开了,发现角落里还绑着一个人,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大伤,只是那捆猪似的绑法有些屈辱,见到门打开,一双眼睛似剑一样刺了过来。 带头的阿力在身后骂骂咧咧道:“小丫头片子找死呐!再乱踢折了你的腿!” 丁洛并未理他,只转身冷冷说道:“工钱结了。” 丁洛的爹丁强是个赌鬼,成天和阿力这些人混在一起,欠了他不少钱。老赌鬼浑身上下也抖落不出几个子来,阿力干脆将丁洛一个暑假的工钱扣下,算作她替父还债。 “你有什么工钱?你老子欠的钱还没还清呢!” “谁要听你乱七八糟的帐,我要的是我的工钱。” 混混们见只是一个小丫头闹事,也就松懈了下来。大早上的,困,纷纷扔了家伙事儿随便找个地方一躺,等着看热闹。 阿力打了个呵欠,斜靠在椅子上,手里的棒球棍一下一下的掂着,突然想起什么贱笑起来,“你要是缺钱,爷爷疼你,晚上过来给我倒酒,赏你些零花钱怎么样?”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丁洛站在门口,宽松的T恤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一双旧运动鞋已经洗得起毛边,但却干净,慢慢走进屋里,嫌弃得将将地上歪歪倒倒的酒瓶全踢倒,冷笑道: “我爷爷死了十多年了,你要是想和他喝酒,得先下去。” “去你丫的!大早上咒老子!” 打火机被扔到酒水里,火苗在阿力面前蹭得一下蹿起。 “真是个疯子!” 一群人乱糟糟的跳起来,阿力抡起棒球棍朝丁洛砸去,被对方灵活躲过,而一把阴森的小刀只一闪而过便插进了肩膀。 阿力龇牙叫喊起来,丁洛拔出刀竟直直朝他心脏刺去,那眼神依旧冷冷的,毫无收手的意思。 半大的孩子最是可怕,动起手来没有分寸,丁洛早些年就因为下手狠毒被人称作小阎王。只是她长得清秀,也不张狂,新来的混混没人相信这话,只当是小姑娘故意给自己起的名号壮胆。 阿力感受到刀尖已经刺破了皮肤,脚下一软,瞬间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她依旧冷冷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丫头确实可怕! 众人七手八脚的还在忙着灭火,门口的小工们听见动静嚷嚷着要报警。 阿力顾不上疼,只嚷道:“别报警!还愣着干嘛!拦住他们!” 这样的小店最怕查,消防卫生几遭查下来,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一年也就白干了。 “姑奶奶怕了你了,工钱给你,咱们两清。” 丁洛拿了钱也懒得多待一秒,转身就走。视线瞥过对面房间,那人的眼神多了一份看热闹的戏谑,但依旧冷得能刀死人。 身后的人乱成一遭,丁洛心情顺畅了一些,顺手将捆他的绳子划断,那人也没句感谢,直接翻窗户跑了。 雷雨已经停了,阳光直直的刺破云层,地面上的水很快蒸发,鸟虫似乎还没缓过来,世界终于清静了一会。 丁洛大口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三步并两步的在台阶上蹦跶,正享受清晨的凉爽清净,身后却传了一阵机车的发动机声,动静比雷还响。 平日里最讨厌那些机车党,满大街轰隆隆放屁,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撅着个腚的蠢样。 low货! 尖锐的刹车声360度环绕折磨,那人自以为帅气的掀开头盔,正面迎接这两字。 “谁low了?” 正是刚才被捆的人,脚下有点打滑,偷偷发力稳住了车身,端着语气说道:“刚才谢谢你了,你去哪我载你。” “不需要。” 丁洛气他扰了清净,转身就走。 那人完全没了刚才刀人的寒意,看着浑身是刺的小丫头满眼欢喜,推着车小跑跟上,笑嘻嘻的说道:“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要什么我都满足!” 丁洛跳上马路牙子,手脚并用几下攀爬上路两边人家的院子,从院墙上翻过,转眼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那人被这操作看傻了,回过神来大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记住啊我欠你一个人情!” 阳光越来越刺眼,路面上丝毫没有下过雨的痕迹。林白两条腿在电动车两侧晃荡,何晓丽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完成了第一阶段记时。 “到第一个路口7分31秒,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自己去学校?还不是想在路上浪费时间!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好好利用!” 林荫小道上全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听到这番言辞有人连连点头拉着自家孩子听听别人家的父母严厉到何种程度,也有人摇头笑笑。 无声的动静在四周蔓延,空气像是无形的牢笼,随热浪从四周挤压过来,林白低头却无处可躲。 红灯时间太长,人群无神的看着前方,在喧闹的蝉鸣声中各自发散心事。 突然远方轰隆隆一阵巨响,只见一团黑影从路口极速驶来,崭新发亮的机车甚是拉风,只是那人的衣服不知为何被撕成碎片,破布条在风中呼啦呼啦的飘荡很是狼狈。 林白感到何晓丽身体都在颤抖,果然很快破口大骂道:“要死啦!哪来的小叫花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飙车!” 左转黄灯跳起,何晓丽骂骂咧咧松开刹车启动,一辆电动三轮车长按喇叭抢在人群启动前加速穿过路口,红色的头发肆意张扬,女孩朝身后摆了摆手,“对不住啦,赶时间!” 何晓丽一口气没顺过来,又被气得青筋凸起,“要死了!又是哪来的野丫头!你看看,差学校就是什么红毛,黄毛,杂毛都有!你怎么就考这么点分!这三年可怎么办!” 何晓丽的抱怨声越来越模糊、退后,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下,一切变得如此模糊,只前方那簇红色的火焰在鲜活地跳动。 第2章 开学 心像被用力捏了一把,男人痛苦的爬了起来。 又是5.29分,该死。 开灯拿起床头的笔记本,尽量将梦中的情景描述出来。 红色头发? 约莫写了两分钟,再想不出来了。 太阳穴突突的痛,梦中的情景越来越模糊,男人扔了笔,冲了一把冷水脸,干脆往公司去。 还未到早高峰时间,一路畅通。 清晨的城市看不腻,清净开阔,再混杂的思绪也能在此刻洗净,这也是男人无所谓加班的原因之一。 打开播客,听着最近的商业动态,主播对新技术、新玩法聊得亢奋,男人点了根烟,累了。 刷开大楼的门禁,已经有人穿着拖鞋大裤衩在等电梯。这是住在园区的员工,天一亮爬起来洗把脸,就到办公区去。 “早啊,空哥。” “早。” 这里的人都叫花名,在一起干了几年也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 男人给自己取的花名叫归零,之前的同期生们常叫他零哥或蛋哥,如今的新人们不好意思开口,不知是谁叫起了空哥,就这么被所有人接受了。 空哥将手里的早饭递过去,那人笑呵呵接过。 “嘿嘿,就等这一口醒神了,破食堂9点才开门,我们7点上班的算什么!得亏有空哥,每天愿意绕路给我们带早饭,爱你呦~” 猪猪翔是今年的校招生,花名寓意想成为飞翔的猪,刚来时整日里一副清爽男大的形象,跟组里一群男人处了一个月开始彻底放飞。 没掖好的衣角,一看就是起床随手抓一件衣服套上,每天唯一的盼头就是空哥从城西带过来的老字号煎饼,再配上双倍浓缩的冰美式。 “就是这个劲,醒了!” 11层已经灯光大亮,有不少人开始办公了。空调呼呼作响,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这也是空哥要求的,受不了闷了一夜的装修味。 “空哥!昨晚3点群里又下需求了!” “嗯,看到了,等会开会讨论。” 想起产品组新上任的Jessica。 空哥揉揉凸起的太阳穴,难缠。 游戏版本更新,小修小补就能交差,一群人热热闹闹忙一个季度,也就能拿到不错的业绩,混个不错的季度奖。 还不错,不就行了吗? 偏偏这个Jessica,抓住陈年bug,要求从头改,要命! 9点会议准时开始,果然人家从市场需求到资源调用到开发时间有条有理全梳理清楚了,无懈可击。 技术组都是一群木楞子,一杆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这种会议从来都是被别人牵着走,要么就是挨喷的份。 这个Jessica虽强势,但倒也自有一番道理,需求流程整理的清楚,只不过全是顶级难度罢了。 空哥揉了几遍太阳穴还是在组内小群里通知道:“先干吧。” 会议里响起一片叹气声。 像这样的会议空哥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听需求列时间表上,也懒得与对方辩论,常常会议开完了也没记住对面组员的长相。 Jessica战胜收工,空哥看着她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红色头发? “空哥,散会了还不走?” “嗯,走。” 太阳穴又开始痛了,这好像还是还是第一次记起梦中的情景。 深夜回到公寓,关上门隔绝了一天喧嚣。冲完澡换上刚烘干的睡衣,吞下一把药,刚躺在床上,陌生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我还是不能放弃你” 自从换了这个手机号,这个人的消息就没停过,大而空的肉麻话,生活的小细碎滔滔不绝。 诡异的是自己的消息总是发送不出去,只能任由对方发错。 “那么近又那么远,是真切的幸福也是真实的迷茫,你还好吗?” “下班了,好晚了,突然想起下晚自习时,你一脸疲惫的样子,嗯,特别…特别性感嘿嘿”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没有人记得,懒得买蛋糕,麻烦,就对着月亮许愿吧,许愿,见到你。” “又一天过去了,向宇宙许愿再见面,晚安。” …… 一天没看消息,又是十几条消息轰炸,每日如此。 时间久了,空哥觉得有点愧疚,无意窥见另一个人的生活,倾听日常下无法言说的思念。 像是小偷,偷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故事。 等项目忙完一定要研究下这是什么bug。 现在,那就,生日快乐…… 眼皮已经撑不住了,挣扎了几次,终于沉沉的合上。 而梦里又开始热闹。 —————— 八中开学了,全市最差的学校,由小岛改建,三面环海,一条通天的惊人阶梯连接外界。 人称水牢。 丁洛到学校时已经第二节课下课了,学校大门进去前几排房子是教工宿舍,逃课的必经之路。 鸡贼。 丁洛边走边熟悉学校的地形地貌,穿过教工宿舍便是体育场,空旷且摄像头众多。 阴险。 再来便是教学楼了,早就听闻八中为了方便管理,三个年级的学生各着不同颜色的校服。今年的高一新生校服颜色是灰蓝色,远远望去,纯狱风拉满。 歹毒! 还有几分钟就要打铃,一条不太明显树荫小道横穿教学楼间的树丛,是个不错的近道。丁洛走到一半时,隐隐听到一些动静。 “第一名是吧?挺牛啊?” 一个清瘦的男生被几个人围住,带头的寸头那个正挑衅地扇着男生的脸。 “长的这么白净,跟个娘们似的,叫声哥,我罩你怎么样?” 寸头估计刚打完球也没洗手,故意扯住男生的新校服用力擦手。 男生被扇脸时倒没什么表情,此刻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伸手抓住寸头的手腕用力一翻。 没翻动。 众人瞬间爆笑,几个人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见多了打架斗狠的,这种清奇画风确实少见。 男生的身姿极好,站着笔挺挺的,八中这帮人追求酷,校服一定是松垮的挂在身上,站也是歪歪扭扭的插兜站。 他倒一直神情淡漠的站在众人中间,又伸手握住寸头的手腕,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寸头,少了丝气势,反倒像在询问能再试一次吗? 寸头摸了把笑出的眼泪,有些慈爱的说道: “来,给你掰。” 男生左右手一同发力,咬紧了后槽牙,皮肤太白,血色上涌更为明显,稍稍停止,凝神,聚气,用力。 还是没翻动。 啊哈哈哈哈哈! 几个壮汉笑成了一堆软泥。 男生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眉头聚在一起,看不出急躁,倒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又伸出手,寸头非常配合的将手递过去。 “来来来!” 男生右手握住寸头的手腕,左手用力按住寸头的脖子,终于将其重重摔下。 哐当一声止住了众人的笑声。 操!围着的几人挥着拳头朝男生砸了过去。 男生一看就没什么打架经验,不知道后退,也无处还手,拳头砸在身上也没见他哼一声,砸在了脸上瞬间红肿成一块。 安静的捂住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穿过人群直直盯住不远处的丁洛。 丁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一双诡异的眼睛,冬日的深潭静水,氤氲雾气中藏着锐光,寒气逼人。偏偏撞上眼神的一瞬却锐气消失,露出一股诡异的戏谑。 丁洛觉得自己像是被他抓住猎物,明明他才是被群殴的那个。 有人一脚踹在男生肚子上,他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那帮人也没有收手意思,更兴奋地围了上去。 丁洛懒得看下去,径直离开了小道。 走入教学楼,走廊里活像是炸了锅豆子,噪音爆表,整个楼板都在晃动。 预备铃响了,有人一脚飞球砸中喇叭,那喇叭呜咽一声报废,新一轮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在走廊里炸开。 丁洛七拐八拐挤进了教室,她是从后门进的,在八中后排的位子具有战略意义,兵家必抢,果然这里没有空位了。 第一排大多由班主任亲自部署,留给各类重点对象,开学第一天居然也满了。 只有中间的第二排还有一个空位,丁洛放下书包,趴桌上睡个回笼觉。 教室是天然的补觉圣地,在这里无论什么声响都是白噪音,意识模糊中丁洛感觉屋外安静了,而屋内好像响起了新一轮的震动。 不重要,此刻什么动静都是催眠小曲,意识越坠越深,直至身心陷入一片浓重的黑暗,丁洛沉沉的睡去了。 一阵刺痛穿过天昏地暗的梦境,幽幽醒来,阳光从左侧的照进来,粉笔灰在空中缓缓浮动,世界是缓慢的金色。 丁洛捏了捏麻木手臂,发觉前排坐满了一排壮汉,身旁已经坐了一个人。 “醒了?林白。” 刚刚被打的男生,此刻脸肿的更厉害了,非常惜命的拿冰块捂着,桌面上摆了一堆消肿的药,手里在鼓捣一根细绳。 右眼肿的厉害,估计挡住了身旁的视线,非常艰难的转过身来特地打招呼。 丁洛咧了咧嘴。 倒也不必这么用心…… “丁洛。” 丁洛转了个身继续睡。 “你睡眠质量真不错。” “有意见?” “没有,倾佩,这动静丝毫没影响到你。” 丁洛瞥了一眼黑板上的课程表,刚刚是语文课,语文课睡觉不是很正常吗?语文课能有什么动静?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班主任老郑的第一节课。 算了,还是给点面子吧,估计全班都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在践行这个朴实的共识,收起了手机,挺直了腰板,仔仔细细听班主任的第一节课。 老郑…… 丁洛撑住脑袋叹了口气。 五大三粗的糙汉,声音却是,丝丝入扣,丝丝入魂,丝丝入眠…… 上课没到5分钟,已经倒了一大片,像什么聚集场所。 丁洛毕竟睡足了回笼觉,精神头正足,只是底子太差,高中数学实在听不懂。 干脆拿出崭新的初中数学书从第一章开始抄起。 旁边林白捣鼓绳子的手明显停顿了。 “有意见?” “没有。” 是双时空[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开学 第3章 作文 丁洛的字很漂亮。 远远瞥一眼,也能看出笔力苍劲,自成风骨。 她歪着脑袋认认真真抄了一节课,下课铃一响,前排的一把抽走了草稿纸。 “呦!看不出咱姐这一手好字!” 寸头吴卓打小在街上混,虽然根据地离这片有点远,但多少听过丁洛女阎王的名声,叫声姐图个亲切,也算感谢上午堵林白那会,丁洛没出手找他们麻烦。 而他身旁的李佑顿时脸色一沉,伸手正想抢走草稿纸,被丁洛抢了先。 丁洛身手很是敏捷,没看清她的动作,草稿纸已经在她手中,起身冷冰冰留下句: “再动手动脚试试。” 这话也不知指几件事,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门口,随手将搓成团的纸丢进垃圾桶。 走出教室又是另一种混乱场面。 似乎所有人都在狂奔,除了两条腿抡圆了跑的,还有哧溜滑板的,骑单车的……三五成群,逃荒似的往一个方向跑。 吃饭要积极不错,这是不是太积极了? 丁洛掏出手机导航到食堂,瞬间明白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3.2公里?步行49分钟!? 高一教学楼在最西边,而食堂在最东边,中间隔着两个年级的教学楼,两栋实验楼,三栋住校生的宿舍楼,还有一、二区两个体育场…… 丁洛假模假样慢慢走了几步,很快不自觉的加入了两条腿抡圆跑队列。 正午的烈日烘烤着地面,横穿一区体育场时,人群的激情已经褪了大半,全都拖着两条腿艰难蠕动。 等走到二区体育场门口,看到又是一个诺大的室外操场,即便像丁洛这样常常锻炼的人,也感到双腿有些发软,身边粗重的喘气声一层接着一层。 有人亮出嗓子嚎了一句:“同志们!胜利就在前方!冲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瞬间各种千奇百怪的叫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新生们也不顾形象了,满脑子只有奔向食堂!吃空食堂! 丁洛跟着大部队发起了最后的冲刺,掀开厚重的塑料防风帘,冷风迎面拂来,凉意瞬间包裹全身,刚刚的来时路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还好食堂的空位很多,拖着两条腿就近坐下缓缓,此刻丝毫没有胃口,食堂的饭菜香闻起来反倒反胃。 “同学,来杯绿豆汤吧,免费的。” 一位阿姨笑眼盈盈的给每个人递上一杯绿豆汤,冰凉的小甜水下肚,浑身上下都在释放同一个信息。 好饿! 剩下的一丝理智在叫嚣:这真的不是食堂做的局吗!? 虽说食堂的地理位置设置离谱,好在这里的饭菜种类非常丰富,丁洛望着绵延几米的窗口原谅了一切…… 粉蒸排骨、酸菜鱼、锅包肉、虾仁滑蛋、干锅花菜...... 盘子里已经堆得老高,可是还有猪脚闷黄豆、西葫芦炒牛肉、爆炒鱿鱼、大盘鸡也想吃…… 算了忍忍,明天再冲! 每个人的盘子都堆得高高的,小心翼翼的捧回座位,然后大快朵颐。 每日40分钟有氧消耗,再来这么一盘营养补充,三年后怕是各个都壮得像头小牛。 丁洛将各色菜一样一口塞满口腔,一边担忧着,一边眯着眼睛幸福地咀嚼,三口下肚已经7分饱,总算缓过了饿劲,有精力感知到周边的环境。 “听说没,咱们这届的第一名是个大帅哥。” “当然!他可是信雅初中的第一名!妥妥的大学霸,又帅学习又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怎么就考到我们这学校了?” “你这都什么**喻,不过听说他是个性格安静的冷美人,不知道从云端跌到猪圈里,会不会想不开抑郁了?” “您这比喻也好不了多少,不过猪圈里美食多啊,希望他每天吃的开心吧。” 丁洛想着这两人能玩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他在哪个班来着?” “一班,听说老郑从暑假就开始抢人了,在校长办公室闹了几次。” “一班好地啊,厕所边上,一天能看几次冷美人!” “嘿嘿,这么想来我的吨吨杯买对了,一天一桶美容水,一边养颜一边多顺道看几次冷美人。” “链接链接!有这好东西不早说,美容水秘方也要!” 两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一人脸颊肿得老高,校服也脏兮兮的,正往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同学,这里有人了。” 丁洛实在没忍住,一口饭喷了出来,那两人完全没认出口中的冷美人,甚至十分嫌弃的往里坐了坐。 林白并未注意到这些,径直坐到了丁洛对面。 “后边不是还有空位吗?” 忍住几十种菜式的诱惑,林白只打了一碗丝瓜汤,估计脸上的伤口实在疼得厉害,丁洛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有点后悔开口。 “你是我同桌。” 林白一直没敢看丁洛,只是不停地舀动碗里的汤,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还隐约带点哭腔。 “吃饭也要找同桌?” “嗯。” 这脸实在肿的厉害,艰难的张开嘴接住汤,估计烫着了伤口,小声嘶了一声。 “开学第一天过得有些艰难,要是再一个人吃饭未免太可怜了。” 林白像只淋了雨的受伤小狗,抬头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丁洛都害怕下一秒眼泪会掉下来。 不是说是个冷美人吗? “你要走了吗?你要是吃完了可以先回教室的,我腿也受伤了,走不快。” 又是一副努力忍住眼泪的样子,丁洛感觉自己像个糙汉,尴尬的站起来没好意思走。 “我去打碗汤。” 消消乐第12次通关时,林白终于喝光了一小碗丝瓜汤,艰难的咧开嘴角笑着说道: “谢谢你同桌,愿意陪我一起吃开学第一餐。” 丁洛嘴角抽搐了一下,抬腿往前走,穿过二区体育场时才发现林白一直以不慢的速度紧跟着自己。 “你腿不是受伤了吗?” 林白紧急停了下来,皮肤过于白皙,太阳直射下能清晰看到青绿色的细小血管,而红肿的地方也衬托的更加瘆人,丁洛看着他慌乱躲闪的样子,心中默默承认确实是个美人坯子。 “啊?感觉哪哪都痛,我都忘了腿受伤了。” 林白装作腿瘸的样子,只是演技过于拙劣,丁洛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转身加快步子往教室走。 路过教学楼的绿化带时,迎面撞上吴卓三人。 三人手里拿着一条细绳,手腕上都有明显被捆过的痕迹,更明显的是脸上和林白同款的肿胀,当然这三人肿起来有点像发泡了的黑皮猪,丁洛心中更加确认林白是个美人坯子。 同样确认的是,那根细绳是林白上课把玩的那条。 林白悄悄贴近靠在丁洛身边站着,丁洛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他,对方却只是娇俏的眨了眨眼。 原来在这等我呢! 丁洛无奈叹气,这算哪门子冷美人,那两人简直眼瞎心盲! 林白紧贴在丁洛身边站着,一副已经认领过老大的模样,抢着开口道:“还有20分钟食堂关门了,我跟丁洛先回教室了,有什么矛盾下次再说。” 不等双方反应,林白拽着丁洛往教室走,顺手抢走了吴卓手里的细绳。 吴卓一双细长的眼睛瞬间瞪圆,林白加快步子贴上了丁洛。 “离我远一点。” “哦,对不起。” 又是一副怯弱的模样,丁洛停下来上下打量着林白,那双桃花眼溢着笑意,细小的汗珠从鬓间的小绒毛中流淌下来,活像只满是心眼子的边牧。 “好玩吗?”? “一天打三次,谁都吃不消,谁让你见死不救呢?” “我欠你的?” “不欠,我只是给你攒攒功德,谢谢你罩着我哈,以后有困难随时开口,话说回来他们好像挺怕你?” 林白倒也不藏着掖着,只是这欠嗖嗖的样子,丁洛被纠缠得没招了。 “关你什么事,少粘着我。” “哦。” 却还是一瘸一拐的跟在丁洛身后,被瞪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反驳道:“那本来都是回教室嘛,顺路也不行吗?” “你走那边。” 丁洛随手指了条小道,林白回头看了一眼抱怨道:“谁会让瘸子绕远路嘛?” 丁洛眼神冷了下来,气氛微妙了一瞬,林白默默退后了几步,“我跟你保持距离。” 好一个难缠的狗美人,丁洛叹口气快步回教室。 下午上课前老郑临时通知准备摸底考,八中的学生还有什么底值得探索?人群一阵哀嚎,吵醒了正晕碳的丁洛。 林白将试卷递了过来,厚厚的一叠。 丁洛随手翻了几页,语数英在一张卷子上,真够随意的。不过也无所谓,都是天书,只挑了语文作文认真看了看。 宇宙暂停回应? 莫名其妙的命题,丁洛将笔转了几圈,心中浅浅构思了大纲,很快落笔。 没多久一篇完整的作文已经写好,剩下的题翻也没翻,只随意将选择题勾勾,便起身准备交卷,这才注意到身旁的林白早就交卷了。 不同的是,他那份试卷明显写满了。 有点实力嘛,学霸? 林白暑假被何晓丽关禁闭,实在无聊刷完了竞赛题,但拿到试卷后也傻了眼。 这所谓的摸底考,全是书上的课后练习题?顺序都不改?摸的是哪门子底? 林白勾勾画画十几分钟也就完工了,剩下一篇作文。 宇宙暂停回应? 看到这题目的一瞬倒是一点思路都没有,旁边的丁洛已经歪着脑袋写了半页纸,洋洋洒洒没带一点停顿。 林白一向对自己的答案很自信,从不屑对答案,更不会参与答题思路方面的探讨,但那个瞬间,他不得不承认,很想看看她的作文。 一篇作文而已,歪着脑袋写得如此认真,那字遒劲有力,笔势似要飞出卷面,专注的眼神突然停顿了一瞬,丁洛停笔朝林白翻了个白眼,用手比了个中指,顺势挡住了卷面。 嘴角忍不住上扬,扯到了伤口,林白嘶了一声,痛觉反倒刺激出了思路,很快写完交卷。 第4章 不用跪 考试期间,八中有着让人不适应的安静,林白也不敢在校园里随意溜达,只是在各种树丛里摸索小道,方便以后逃课。 几番摸索,确定了八中没有后门,水牢名副其实。 无奈横跨半个校园回到大门口,门卫处的大爷正眯着眼睛听收音机,但唯一开放的校门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想溜出去不太现实。 林白有些丧气的往回走,途径教职工宿舍区时发现一扇有些年头的破铁门,应该是方面教职工出入使用的,不知为何如今已经弃用了,上面锈迹斑斑。 铁门不算高,要爬上去应该不难,只是门上的栏杆已经腐烂,未必能承受住人的重量,万一摔下来被锈铁刺破了皮肤,只怕问题就大了。 不过只要不临海,翻墙也不是什么问题,虽然这墙得有三米高。 大门口的老头背着手正往这边走来,老头眼神透亮,腰杆笔直,一看就是抓人好手。 林白遛到楼道里看着老头走近,只见他嘴角下撇,四处观望,沿着墙根一路检查。 果然老手。 等人走远,顺着老头刚刚的路线找,果然一处墙面被人凿出几个小坑,正好垫脚。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感谢徒子徒孙们。 林白作战经验欠缺,只爬了几步腿就像灌了铅,趴在墙上,每迈出一步都抖成了筛子,正艰难抗战中,听见下方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老头又回来了? 而林白此刻正壁虎状趴在墙面上,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四肢紧紧扣住墙面。 人最忌灵光一动,遗臭万年。 林白不知为何脑中飘起了一个女人形象,尖着嗓音委屈道: “老头……叔叔我书包掉那边了,没找到门。” “你是说你的书包翻过3米高的墙,掉过去了?” 一个故作沉闷的女声传了过来。 林白惊得转头,只见丁洛正拿着手机拍,努力忍笑。 “不是……” 林白急得将脸埋进墙面,尴尬还没来得及侵袭,只觉脚下一空似是腾空而起,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果然吉人自有天助,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臂拦腰抱住,林白依旧不愿面对现实,干脆眼睛一闭只往怀里钻,被重重扔在地上,这下清醒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站起来时双脚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用跪,视频我不会发,顶多算个威胁。” “不是…我......” 林白欲哭无泪,夹紧核心用力站了起来,腿却还是不受力,更重得砸在地上。 丁洛俯身看了一眼,“动静小点,老头来了,我可懒得解释。” 林白用力掐住颤抖的小腿,能不能有点出息! “缓过来没?” “当然!” “你先上,老头还有10分钟过来巡逻。” 林白感到有一点点不对劲,她为什么让我先上?什么动机?什么目的? “又怂了?” 所有理性思考全部打断,脑中只有证明自己的**。 “你才怂了!” 林白说完便哼哧哼哧往上爬,又爬到刚刚的位置,发现没有落脚的豁口,回头看看丁洛,却见老头正背着手往这边走。 “喂,不是说好还有10分钟的吗,你情报不准啊!” 低头却见丁洛已经到了墙这边。 “你什么时候过去的!”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老头可不是吃素的哦。” 丁洛笑着摆摆手,转身无情走开。 “喂!无情怪!穿山甲!丁洛!丁姐!丁大侠!救救我啊!” 丁洛三步并两步,很快已经快走到阶梯底部,准备骑一辆电三轮。 林白趴在墙上动弹不得,老头越来越近,再不跑来不及了! 把心一横,完蛋人生完蛋过! 结实的摔到地面上,硬是不敢出一点动静,好在地面是松软的泥土,上面又长满了杂草,林白动了动手脚,还好,都还有知觉。 老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白手脚并用匍伏于地面缓缓挪动,果然杂草之中有一个隐蔽的洞口。 狗洞!好家伙!人模狗样的!居然是钻狗洞过去的!看我不叨叨死你! 老头一声巨响的咳嗽,响彻空旷的园区。这嗓门了得,要是被逮到了不亚于学校喇叭里喊一遍违规了。 林白来不及多想,拨开草丛蹑手蹑脚从洞口中钻了过去。 丁洛的三轮车刚刚起步,林白连滚带爬地追上去,长臂猿似得扒到座位上。 “你什么毛病,跟上来干嘛?” “你……” 林白一肚子委屈在翻滚,浑身上下酸的酸,痛的痛,憋了半天硬是找不到一个字可以痛诉眼前的人。 “哼!” 红了眼眶,只把头一甩,气势不能输! 丁洛看着这人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知道他在别扭个什么劲,脑中只有四个字: 莫名其妙。 将油门转到底,正翘着二郎腿的林白一个趔趄猛得向前俯冲,下意识的反应将所有的委屈释放,林白孩子般的喊道: “你干嘛啦!” 只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丁洛十分无语的转过头来问道:“我干嘛了?” 莫名其妙,哭个什么劲? 电三轮一路轰鸣,丁洛满头的红发在风中张扬,最初的印象在记忆中占据绝对地位,林白痴痴地看着身旁的人,脑里翻涌着一个感慨。 “原来这就是翘课的滋味,真爽!” 行至一条细窄的小巷,车子开不进去,丁洛熟练的靠墙脚停好,径直往小巷走去。 林白跟了上去,学着电影里小弟的模样,四下警惕地观望,以防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伙人,那就…刺激了! 正想得起劲,眼前突然一黑,一个纸盒从正中脑门,从眼前飞了过来。 林白慌乱的腾出手接住。 “把货搬到车上。” 丁洛冷冷命令道。 还以为是什么街头老大呢,合着上赶着给人做苦力呢,林白嘟嘟囔囔一路,终于还是将一箱货品稳稳放到车上。 “凭什么你让我搬货就搬货?” 话未说完,又一箱货品被扔了过来。 丁洛已经整整齐齐理好了一排货品,这效率,做小工也是老大。 “弱弱唧唧的,货都理不好吗?” “我又不稀罕理货。” 林白只敢小声嘀咕。 “喂,上个月的货款什么时候结啊!” 这声音,这动静,难道说? 林白冲上去直接拎住那人领子吼道:“什么货款!你管我丁姐什么时候交呢!” 等看清那人的体格时已经晚了。 硕大的胳膊轻轻发力便膨胀成几个坚硬的大块头,林白默默松开自己纤瘦的爪子,坚硬的大块头朝着胸口轻轻一推,林白踉跄了几步,逃到丁洛身边。 “弱弱唧唧的,谁啊?” “不认识。” 无情! 大块头撇了一眼林白,将身后一摞比人高的箱子搬到林白面前。 “喂,去给你丁姐搬货。” “什么丁姐?她又不认识我。” 林白小声嘀咕,一个箱子已经飞了过来。 “哪那么多废话。” 搬到第7个箱子时,已经感受胳膊的肌肉都在跳动,而跳动得最猛烈的是太阳穴,丁洛这个无情怪居然没有一丝帮帮自己的意思,只与大块头靠在墙角闲聊。 明明自己才是最瘦弱的,不是,明明自己才更适合监工这个角色。 “几个箱子要搬一天。” 大块头将身后几个箱子用力一扔,稳稳当当落在了电三轮上,拿出捆带将所有货绑好,回头朝丁洛喊道:“行了,回去催催栀子,货款不能再拖了。” 显着你了!明明干活最多的是我!林白不服气的抢先坐上电三轮。 一路上肌肉发软得厉害,林白耷拉着两条胳膊,咸鱼一般仰头靠在坐背上,任由车子颠簸,一副已死勿扰的模样。 丁洛路过减速带时故意加速,车身震动,林白依旧死鱼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被颠得上下翻滚,屁股都不带挪一下,晃荡着两条细胳膊无声抗议。 车子一路轰鸣,突然安静下来,世界都变得不太真实,缓缓看向右侧,蔚蓝的海迎面撞击,心头一震。世界的声响在轰鸣消退后,又在海浪的温柔压迫下一点点逼近,那股莫名的震撼冲击着心灵,一束红色的小小火焰在蓝色的世界里跳跃。 火焰由远及近,蓝色的世界在一点点消退,眼前被这束张扬的红占据,林白傻傻的看着,疑惑为什么火焰是冰的? “喂,汽水喝不喝?” 丁洛见这小子瘫了一路,估计是真累着了,有些于心不忍,拿着冰可乐在他眼前晃悠,可这人却如傻子一般痴痴的发呆。 一张不大的脸,一双圆圆的桃花眼占了一半篇幅,眼角微微向下,不显呆滞,只添温和,脸颊鼓鼓的,一副乖小孩的模样。 乖小孩?那不就得逗逗,忍不住将冰可乐贴在那张水灵的小脸上,果然发愣的双眼回了神,即刻张牙舞爪起来,恢复了生气。 “干什么!” “看你辛苦,赏瓶汽水。” 丁洛扔下汽水,转身往海边的小屋走去,林白气呼呼地跟上。 “什么叫赏?哼!你这是压榨!是欺压!是奴役!” “也没人逼你来啊?” 丁洛头也没回,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后面的炮仗没了声。 林白仰头咕噜噜将一瓶汽水一口气喝完,夏日炎热,玻璃瓶滑落的水珠,少年纤细的手腕,扬起的脸颊,逆着光勾勒出青春的剪影。 那人欢快地蹦哒过来,校服的衣摆在晚风中翻动,晚霞最明亮的一束余晖在那双笑成月牙般的眼睛里,在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及时停下,尚未平稳的呼吸,衣摆随之浅浅浮动,突然世界静止了下来,少年屏住了呼吸,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夕阳好似晚落了一分,少年越走越近…… “嗝~” 眼前是一个小卖铺,背靠着海,这里虽是几个小区必经的岔路口,但离最近的小区都还有个几百米。这路段说不上好,毕竟聪明人会将店开在小区门口,而且小卖铺门口还有个十几层的楼梯,大夏天的谁想爬这玩意。 林白心中嘀咕,却没说什么,打完了饱嗝儿,赶紧往上跑,不曾想后脑勺遭到袭击。 “打嗝也不行啊!” 第5章 叫哥哥 林白摸了摸后脑勺转身,开阔的灰色地面沿着蓝色的水平线延续至远方,风从海面跃来,鼓动着周遭的空气,红色的长发被松松垮垮的绑起来,些许细软的发丝正迎风张扬,就像眼前的女孩一样。 丁洛挑起眉毛,指了指身后满车的货。 狗腿子之魂莫名其妙苏醒,林白不明白为什么想也没想哼哧哼哧跑下去。 诶?为什么! “这些都要整理吗?” “不然呢?” “怎么整理啊?” 林白的假期大多被何晓丽关禁闭,同学们常说的逛超市活动,他很少有机会参与,对这些确实一窍不通。 “食品类按日期上货架,日期近的放前面,文具、日用品类按种类上架就行。” 就行? 林白看着这十几个大箱子,手臂的酸感瞬间加剧。 “细胳膊细腿的,边上喝你的汽水去。” 丁洛搬起一个箱子,随口说了一句。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脸色由白转红,只看到一道身影嗖一下窜到了楼梯顶部,放下货物后又岔着腿□□似得跑到车前搬起另一个箱子,来来回回几分钟搞定了所有货物。 “剪刀呢?开箱!” 林白双手叉腰喘着粗气朝丁洛嚷嚷,一串钥匙直冲面门飞来,紧急闭麦。 小卖铺的货物多而杂,林白倒是很有耐心,各式日常的小物件,在他手里好似限量版的珍玩,一件件比对着放到货架上。看到有的货物上积了灰尘,也会顺手擦去,虽然动作慢了些,但活细致。 余晖将海面打碎,波光粼粼,穿过小卖铺的玻璃门,穿梭于少年纤细雪白的指尖,林白一件件拿出货物,安静而专注,像是在实验室做测试。 丁洛盯着他许久,脑中一个想法挥之不去。 和课上玩弄绳子一个死样,总感觉憋着坏。 林白没感受身旁狐疑的目光,只在心中默默感慨,原来文具有这么多种类! 从小学戒断铅笔后,这么多年林白只买过一种黑色中性笔与涂卡笔,一次网购50支还能多送10支笔芯,差不多够用一年。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原来除了中性笔还有速干笔、刷题笔、荧光笔、按动笔,有0.5的,有0.3的,有孔庙祈福、锦鲤好运、胜券在握…… 林白一一比对,确保每一支笔都放在错误的位置且不明显,比如0.5的笔芯里插一支0.3的,勃艮第红荧光笔里混几只石蕊粉色。 干坏事时专注力的平常的100倍,林白把玩着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揣摹着怎么混放才不会被轻易发现,腿上却渐渐传来痛感。 毛茸茸硬邦邦的奇怪触感,低头朝下看,一只大黄狗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正傻笑,尾巴啪啪啪打在林白小腿上。 嘶,好痛! 林白抬腿躲开,大黄倒更兴奋地追上去,尾巴摇得幅度更大,啪就是结结实实的一下。 “狗兄弟,求放过!” 躲闪间撞到了一人身上,林白转身赶紧道歉。 一双大而不聚光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林白,笑容很是夸张,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嘴里似乎全是牙齿,像是中世纪森林里的魔鬼,下一秒就能啃掉人半个身子。 林白打了个寒颤,往后推了几步。 “嘿嘿。” 那人僵硬地伸直双手,嘴角咧开的幅度更加夸张,直挺挺的朝林白跑去。 “别过来啊!” 慌乱间抓到一个结实的手臂,林白想也没想躲到了丁洛身后。 喜获白眼一个。 “大壮回来了啊,饿不饿?一起吃饭吧。” 林白瞪大了双眼看着丁洛,难以置信刚刚那甜美温柔的声音是这位正掐住自己胳膊的人发出的。 大壮乐呵乐呵地抓住林白另一只胳膊,口齿不清地喊着:“叔…叔叔。” “乖,叫哥哥。” “叔…叔叔” 林白也没把大壮当不正常的孩子看,执着于纠正这个称呼。 “大黄是哥哥,叔叔比大黄大。” 哦,这么个算法,那倒也合理。 “那你管丁洛叫什么?” “姐姐。” 噗。 林白偷瞄了一眼丁洛,心中暗爽。 掀开布帘,一方小小的庭院出现在眼前,一人高的三层木架上摆满了各式多肉。只是用简易的矿泉水瓶栽种,枝叶却片片饱满厚实,翠绿粉嫩一片生机盎然,一看就知道有人花了心思照顾。 木质的推拉门全被推至两旁,露出一间不大的客厅,墙面四角都堆满了各式货物,剩下的空间只够放置一张方形小桌子和几把凳子,再容不下更多的家具。 桌子中间是一个灰色的菜罩,应该是留给丁洛的晚饭了,林白的目光却全被桌角的一朵小花攫住,路边常见紫粉色小花,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远远看见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亲爱的女儿、大壮、大黄,吃得开心。” 菜罩下是怎样的饭菜已不再重要,林白感觉内心被击中填满,悄悄躲在几人身后抹了把泛红的眼角。 大壮蹦蹦跳跳地跑到隔壁的厨房为几人盛饭,拿起饭勺又犹豫起来,朝着院里的人数起数来。 “一、二、三…三个人三碗饭。” 丁洛从前面的店里出来,手里拿着几袋方便面,打趣道:“还有大黄呢?” “四个人,不对,三个人一条狗,四碗饭。” “想吃什么口味?饭可能不够。” 林白指了指新出的香菜口味,“新出的口味,正好想吃。” 丁洛一副就知道如此的模样。 “不是你让我挑的吗?又白我一眼!” “给你单独下一碗,这里没人爱吃香菜。” “品味这一块你们还得再培养培养,香菜多好吃啊,香香脆脆,满□□汁,咬下瞬间就到了田野,到了草原,那是自由的味道啊……” 林白说得太投入,来不及拦住丁洛,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香菜包倒进了大黄的碗里。 “你…干得漂亮!” 丁洛应该是个泡面老手,这边面刚过水焖上,那边已经起火煎蛋,第三颗鸡蛋刚刚滑溜进锅里,又拿出火腿肠改花刀,一同放进锅里煎至表皮焦脆。起锅关火,两大碗面刚好焖熟,一碗汤面,一碗干拌,大壮很有眼力见的跑上去帮忙端菜。 “坐吧,愣着干嘛?” 林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又什么活都没帮上,等会一定要多夸夸,情绪价值给够才行。 红烧带鱼,清炒西兰花,青皮茄子,丝瓜蛏子汤,满目清爽的家常菜,林白夹起一块带鱼一口咬下。 入口的瞬间好像各种味道在口腔内打了一架……首先是蒜,完全不甘于调味品的存在,猛烈刺激的生蒜味直冲脑门,林白没来得及掩饰表情呛出了个白眼,还好很快用咳嗽掩饰。 仔细品品,这鱼可能只爆炒了几分钟,表皮焦脆,内里的鱼肉却还是夹生的,蒜味渐渐淡去时,留在口腔内的是生鱼的腥味,悠远绵长。 林白强装镇定,非常沉稳地舀了半碗汤。丝瓜蛏子汤,咸鲜清爽,最适合夏季,林白面带浅浅笑意猛灌了一口。 为什么!? 是甜的!!! 丝瓜本身带有丝丝甜味,再加重糖后整个汤水像是加了海鲜的甜水,诡异诡异!林白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两眼一闭仰头将剩下汤水灌了。 吊扇在头顶呼呼的送风,这顿饭刚吃两口,林白已经大汗淋漓,丁洛面不改色的又夹了一块带鱼,大壮更是吧唧嘴吃得欢畅。 林白啊林白,人家好心留你吃饭,你还挑剔上了,真小人不要脸! 林白在心中将自己痛骂一顿,一番心理建设后再举筷还是犹豫,缓缓夹起一块西兰花,青菜过过水清炒一下总不会出错。 想是这么想,但放进嘴里的动作是慢之又慢。 轻咬一口,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将整颗西兰花塞进嘴里,咸味瞬间爆发,林白齁得喉头一紧,想咳又不敢咳,只得用力生吞了。 最后一道青皮茄子,表皮油亮,几颗红绿辣椒稍稍点缀,一切都是正常的模样,林白鼓足勇气夹起一块。 刚入口,一行清泪从眼角滑出。 “叔叔,你怎么哭了?” 林白不敢咀嚼,只一口生吞了这团包裹着泡椒汁的茄子,带着哭腔说道:“叫哥哥。” 菜罩下是怎样的饭菜很重要! 丁洛的这两碗泡面成了救赎,汤浓汁厚,面条煮得时间刚刚好,保留着些许的劲道,林白吸溜一口,半碗面暖暖下肚。口腔腾出空间,轻咬一口煎蛋,外表的一圈蛋白厚实爽滑没有一丝焦皮,流心蛋黄则在嘴里爆汁,裹挟咸香的泡面汤,这一口灵魂升天。 “叔叔,你怎么又哭了?” 林白竖起大拇指对着丁洛狂赞,美食治愈一切,过往的恩怨都随这口面下肚,不计较了! 天边只剩下一丝余光,此刻天空是透着亮的深蓝色,晚风拨弄着挂在房檐上的风铃,大壮和大黄在院里追赶。 林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此刻的他除了表情平静,身上每一处的酸痛都在加重,稍动一下就会牵扯出巨大的痛感。 为了缓解痛感,林白僵硬地撅起屁股,缓缓直起上身,姿势丑了点,从丁洛的表情就能看出。 管不了这么多了,林白扶着腰拖着两条腿挪动到厨房,台面上的不锈钢小盆里留着一半纯白色的淘米水,边上留着一张和餐桌上一样的纸条和歪歪扭扭的字迹:洗碗用! 林白虽疑惑但照做,用淘米水洗净污渍,再用清水冲洗几遍,将碗筷放在沥水架上码放整齐,转身又将台面擦了几遍,弯腰贴着台面检查没发现一丝水渍,这才安心将抹布洗干净放好。 丁洛看着林白一声不吭地洗碗。 不会下毒吧? 抱歉来晚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叫哥哥 第6章 拽什么 课桌被人往后猛推了一下,铁质的边缘撞到肚子上,又冰又痛。林白本就浑身酸痛加上心情莫名其妙郁闷,一时情绪上头,用书猛敲了下前面正装模作样挪椅子的吴卓。 吴卓估计没料到这动静,有点懵得摸了摸头,等反应过来很快转身将林白桌上的书本文具全扬了,梗着脖子吼道: “呦!小白脸出息了,敢回手了!不躲在女孩身后了啊?” 开学报道时,吴卓在办公室听到何晓丽与老郑的对话,意思是林白是个尖子生考差了,希望班主任能帮忙照顾,不要让林白和这些红毛、黄毛、杂毛这些没希望的废物玩到一起。 没希望的废物。 每年过年父母在外打工回来,必然会为吴卓的成绩吵架,骂得最多就是这么一句: 没希望的废物。 林白将课桌摆正,冷冷说道:“捡起来。” “怎么着?给爷爷磕一个,考虑给你捡一本。” “都在吵什么!上课铃没听见吗?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 马海宁,八中的镇海神针,雷霆手段全市闻名。 吴卓虽然手插兜里晃晃悠悠出去了,到底是一点没敢耽搁。 “把手拿出来!” 乖乖放下。 “刚刚开学吵什么?彼此间认识了吗就打架?互相说说对方的名字。” 吴卓将头扭到一边,捏着嗓子不情不情愿地说道:“林白。” “吴卓。” “那谁拽个什么劲,剃个寸头把几根毛染黄就了不起了?出了学校就一废物!” 吴卓瞬间浑身通红,咬紧牙关青筋暴起。 “马主任,麻烦您注意下措辞。” 吴卓抬头看向林白,布满血丝的眼眶里闪过一丝不确定,林白笔挺的站着,直视马海宁笑着说道: “他叫吴卓,无论是现在还是日后毕业离校,都是您的学生。” 马主任厚重的镜片下,下眼皮重重地抽搐了几下,开口前先上下打量了几次林白,清秀坦荡,乖乖巧巧贴墙站着,不扭捏不装酷,一股傲气却藏不住。 “林白?第一名考进来的,这就尾巴摇上天了?这里不是二中,和这些人混得再近一点,三年后普本收场,你妈妈还受得住吗?” 林白的笑意从眼底抽去,嘴角却更大幅度上扬:“谢谢老师关心,我会为自己三年后的成绩负责,至于和哪些人交往,我认为看人要看品格,相信无论在二中还是八中,都有一群值得交往的同学。” 林白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吴卓,黑皮糙汉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悄悄红了耳根。 马主任推了推眼镜,满是嘲讽的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朝两人晃了晃:“每人1000字检讨。” 林白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教室,准备捡起地上的课本时,一双手先伸了过来。 吴卓将地上的课本文具悉数捡起,码好放到林白课桌上。 林白看了眼窗外,乌云似乎快要坠到屋顶,也不知海边是否已经下雨了。 “喂?” 吴卓在前面扭来扭去调整了几次座椅,又探出个寸头小声喊道。 “又干嘛?” “之前对你有点误会,那个,给你道个歉。” “嗯。” “不是,你拽什么啊?” “我拽了吗?” “算了,过往一笔勾销?” “嗯。” “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准了。” “草。” “还有事?” “检讨借我抄下。” “不借。” “你就拽吧。” 暴雨前的气压太低,林白觉得心里闷得慌,随意写些车轱辘话应付了事,突然看到门口有个人影闯了进来。 丁洛将帽子摘下,扔了书包坐到座位上。 吴卓那颗寸头又不安分的扭过来,“洛姐,来得真早啊,还有10分钟放学了。” 林白将检讨递了过去,“拿去抄,别回头。” “哦。” 林白用余光瞥了几次丁洛,衣服有被烟熏过的痕迹,好在身上没伤。 老郑拿着一叠试卷喜气洋洋地跑进教室。 “同学们!” 教室一片喧嚣,除了吴卓在安安静静抄检讨,丁洛在看小说,其它各个角落都传递出不同的声音。 “听说了吗,G家那群小偷又偷哥哥的番位了!” “这帮人是老鼠投胎吗!整天就知道偷番位!” “可不是吗!你看!凭什么海报上他家名字放前面。” “靠!这不明抢吗!不行,上广场屠城!” “上!我切小号!” 老郑声线柔和,几次尝试提高音量也盖不过下面乱哄哄的吵闹声。 “那个同学们,安静一下,我有事要宣布。” “草,哥们你行不行啊,开局就丢红,菜就玩辅助行吗?” “这么急干嘛?你屁股起火啊?“ “行,等您翻盘。” 老郑岔开双腿,气沉丹田,用力大声喊出:“同学们!这次开学摸底考你们的成绩非常优异!及格率创历史新高!” 老郑用心良苦,将开学考难度降到最低,想给这帮孩子一点信心,可惜无人在意。 “尤其是出现了两个满分选手!” 教室终于安静了一瞬,满分选手还是有点兴趣听听看的。 老郑对突然的安静有点猝不及防,红着脸傻傻地看着台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舞动着手里的试卷开心的喊道: “林白全科满分!” 切。 大家该忙活忙活,从开学到现在没少强调这小白脸第一名,有点腻了,八中对学习这种事情热情度实在有限。 只前面的高汉回过头来,痴汉一般看着林白。 “林哥,你成绩真好,以后多带带我啊。” 吴卓转身搂住高汉,“他就坐你后面,想抄什么还不简单?” “我是真想提高成绩,高考去好学校。” “那你就纯属做梦了,想想等会吃什么比较实际。” 老郑扬起试卷兴奋的喊道:“我们班还有一位满分选手!丁洛,语文作文满分!” 哦豁! 人群的兴奋声将屋顶掀翻,还是这种差生逆袭的剧情好玩,大家拍着桌子大喊:“丁洛!牛逼!” 丁洛从老郑手里接过试卷,塞进了书包。 “别这么小气啊洛姐,让我们也见识见识满分作文什么样啊?” “看林白的。” 林白乖乖将试卷递出去,“能交换看嘛?” “滚。” 消息喧闹一阵也就过去了,这种学习话题凑个乐也就完事了,没人真的在乎。 老郑在班上转了几圈,将林白喊了出去。 “林白啊,最近你就代理班长吧,帮老师管理好班级纪律。” “老师,您为什么相信我呢?” 老郑满眼心疼的看了一眼林白,这孩子聪明,基础又好,一次考试失误怕是伤了自尊也伤了信心。 老郑双手用力拍在林白肩上,眼里含泪动情的说道:“老师永远相信你。” 林白痛得一个激灵,今天出门没算日子,肌肉生死局,这一掌雪上加霜,痛麻酸一齐轰炸,抿嘴忍住不叫出来。 老郑看着更心疼了,用力捏了捏他两侧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林白啊,别难过,人生一点点小难关不算什么,男子汉要勇敢站起来,回教室吧,抓紧时间学。” 林白完全说不出话来,忍着泪点点头回到了座位上。 高汉转身乐呵呵说道:“林哥,你的试卷借我看看呗。” 林白胳膊正使不上劲,浑身酸痛脸色不好看,用力抬起来将试卷递过去,手一软还是掉了。 隔壁组的李佑红着脖子公鸡似得吼道:“你拽什么?人舔着脸向你请教,你丫有素质吗?” 吴卓刚抄完检讨,听着动静即刻起身拦在两人中间,动作幅度太大,冰冷的铁质边缘又一次狠狠撞到林白腹部。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都是兄弟,消消气。” 林白彻底没了脾气,龇牙苦笑出来,伸手握住吴卓强制拽过来的手。 “兄弟!” 吴卓见状开心的将两人一把搂过,掐掐两个胳膊,“哎,这就对嘛,都是兄弟吵什么吵,呦,看不出来哥们肌肉挺硬啊。” 林白闭眼。 两人见他这番死样,猛拍了下他两侧肩膀。 “拽什么啊,切。” 暴雨终于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