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如果他们在hp》 第1章 那个赫奇帕奇的跳级天才 (1) 赛诺第一次听到提纳里这个名字,是在五年级开学第三周的魔药课教室外。 两个赫奇帕奇的低年级生挤在坩埚旁,声音因为兴奋而略显尖锐:“——他真的只用两天就完全掌握了活地狱汤剂的配制方法!连斯内普教授都挑不出毛病!” “这算什么?弗立维教授说他的漂浮咒施展得比七年级还标准!” “嘘——”里面的声音弱了下去,“小心被提纳里听到!他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了。” 赛诺皱了皱眉,抱着《标准咒语》从教室外走过,长袍掀起一阵微弱的气流。他很少听到如此密集的赞誉——至少在赫奇帕奇学院里不曾有过。 毕竟在学业上,谁也比不过拉文克劳那个四年级的艾尔海森。赛诺上周才在算术占卜课上见识过对方的水准,不得不承认那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至于赫奇帕奇……一个三年级学生,能优秀到哪里去?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了一整日,直到第二天清晨被礼堂里的骚动打破。 “跳级?”赛诺放下南瓜汁,看向坐在对面的卡维。这位六年级的学长正眉飞色舞地讲述今早的爆炸新闻,手中的叉子随之摆动。 “没错,那个赫奇帕奇的提纳里,从三年级直接跳到五年级。听说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为此争论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还是邓布利多亲自批准的。”卡维用手撑住脑袋,“他可真是天才啊——” “而我,此刻还在为即将到来的N.E.W.T.掉头发。” “你的担忧不免为时过早。”赛诺面无表情地切开煎蛋,“真到那个时候,相信你连治疗疥疮的药水都能熬成生发剂。” 卡维:“……我谢谢你啊。” 猫头鹰在这时涌进礼堂,一只灰林鸮精准地将《预言家日报》扔到赛诺面前。头版头条赫然写着:《魔法部突袭食死徒疑似据点,缴获黑魔法物品若干》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报纸边缘泛起褶皱。 (2) 作为级长,赛诺的工作之一就是夜间巡逻,并监督违反校规学生的禁闭劳动。 今夜的星星格外闪亮,他在八楼的挂毯前巡视,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窸窣声响。 “荧光闪烁。”魔杖尖端亮起,照出一个蹲在盔甲旁的身影。 那是个身量不高的少年,尖耳朵在光线下格外醒目。他正小心翼翼地用绷带包扎一只猫头鹰的翅膀,听到动静时警觉地回头,露出一双翡翠般的眼睛。 “宵禁时间。”赛诺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冷。 少年站起身,手上动作依旧轻柔:“它受伤了,从猫头鹰棚屋逃出来的。”他展示了下血迹斑斑的绷带,“我需要带它去庞弗雷夫人那儿。” “名字,学院。”赛诺的声音不为所动。 “好吧。”少年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角,“提纳里,赫奇帕奇。” 赛诺的魔杖轻微晃动了一下。 原来是他。 “我先送这只猫头鹰和……你去医务室。”赛诺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但之后,你需要为违反校规接受惩罚。” 提纳里微微蹙眉,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比传言中稚嫩许多:“我以为救助生命比遵守宵禁更重要。” “你可以这么理解。”赛诺停顿了一下,“但规则就是规则。” 他们沉默地走在走廊上,只有脚步声在石壁间回响。在转过第三个弯时,提纳里突然开口: “你们格兰芬多总是这样吗?把规矩挂在嘴边?” 赛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少年。月光从高窗洒落,在提纳里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的冷意。 “我听说上周你扣了自家学院五十分,因为他们在休息室里玩噼啪爆炸牌。”提纳里的语气里带着某种探究,“现在又对一个救助受伤动物的人穷追不舍。” 赛诺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向前逼近一步,提纳里下意识地后退,脊背轻轻撞上冰冷的石墙。 “正因为我见过不守规则的代价,”赛诺的声音压得很低,“才知道它有多可怕。” “况且,我的行为仅代表我个人,无法代表格兰芬多。”他扯出一抹轻笑,“你难道不知道格兰芬多里有多少人暗暗咒骂我吗?” 墙上的火把噼啪作响,在提纳里眼中跃动出细碎的光。太近了,赛诺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气息。 “那么,我为我的以偏概全道歉。”提纳里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犀利和笃定,“所以,这次你要冒着被整个赫奇帕奇咒骂的风险扣分吗?为我违反宵禁的事。” 赛诺猛地收回手。 提纳里趁机抱着猫头鹰从空隙中钻出,向医务室方向快步走去。 “明天晚上八点,奖杯室见。”赛诺对着他的背影说,“算你的禁闭。” 提纳里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表示听见。 (3) 禁闭的内容是擦拭奖杯室的所有银器。 提纳里干得很认真,他用柔软的绒布仔细拂去奖杯上的灰尘,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遍,连最细微的纹路都不放过。 赛诺靠在门边,注视着对方被月光镀上银边的侧影。 “昨天那只猫头鹰?” “庞弗雷夫人治好了它。”提纳里头也不抬,“你很关心这个?” “只是履行级长的职责。” “级长可没有关人禁闭的权利。”提纳里手上动作不停,毫不留情地拆穿赛诺的‘以权谋私’。 “难道你更想被扣分?”赛诺故作沉思状,“我没记错的话,去年赫奇帕奇的学生们立誓这次一定拿到学院杯——” 银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昭示提纳里的欲言又止。 赛诺不作理睬,走到他身边,拿起另一块绒布。 “尽管食死徒如今看似销声匿迹,但老鼠们不过是暂时转入更深的地下。”他擦拭着一座魁地奇奖杯,“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提纳里终于停下动作,转身正视他:“你认为我不知道危险,就因为我是赫奇帕奇?”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父亲死在第一次巫师战争。”提纳里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赛诺心上,“因为他试图保护一个麻瓜家庭。” 奖杯室突然安静得可怕。月光流淌在地面上,像一条银色的河。 “……抱歉。” “不必。”提纳里闭上眼睛,调整好差点失控的情绪,重新拿起绒布,“如果你真觉得抱歉,不如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不惜违反校规也要亲自监督我的禁闭,到底是因为级长的责任感,”他抬起眼,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发亮,“还是因为你想见我?” 赛诺的手指僵在奖杯冰凉的表面。 远处传来钟声,响了十下。 宵禁时间到了。 第2章 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4) 赛诺落荒而逃了。 在提纳里问出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之后,在钟声敲响十一下之后,他几乎是立刻扔下一句“禁闭结束”,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奖杯室,步伐快得像身后有摄魂怪在追咬他的袍角。 也是从那晚之后,他刻意回避了所有可能遇到提纳里的场合。比如赫奇帕奇与格兰芬多共同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他提前到场坐在最前排;礼堂用餐时,他的视线绝不扫向赫奇帕奇长桌;甚至连夜间巡逻的路线都做了调整。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跳级的天才,一个敢于直接质问级长的三年级生——现在是五年级,本身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你最近有点奇怪。”卡维在一天早餐时突然说道,他狐疑地打量着赛诺,“巡逻路线改了,也不见你去奖杯室那边了……该不会还在想那个提纳里的事吧?” 赛诺切割香肠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但心里却如浪般翻涌:“你想多了,只是费尔奇先生要求调整巡逻重点区域。” “随你怎么说。”卡维显然不信,他耸了耸肩,“不过提醒你,今天下午赫奇帕奇五年级的魔咒课,弗立维教授上周就说要找你当助手,你可别迟到。” 赛诺的心微微一沉。 (5) 下午的魔咒课教室阳光充沛,窗台上摆放的几盆魔法植物在光线中舒展着嫩绿的叶片。 赛诺提前到达,弗立维教授正站在一摞厚书上,热情地向他招手。 “赛诺,你来得正好!”教授尖细的声音带着喜悦,“今天的课程内容对咒语的精准控制要求很高,我需要一个出色的助手来演示和指导。” 赛诺点头应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门口。赫奇帕奇的学生们鱼贯而入,三三两两地找好位置。 他的呼吸在某个身影出现时微不可察地一滞。 提纳里走了进来,他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与同伴嬉笑,只是安静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和魔杖的动作从容不迫。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讲台旁的赛诺,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 弗立维教授等学生来得差不多后,尖声说道:“安静,孩子们!今天,我们将学习 Fineo Levioso(精细漂浮咒)!这不是你们一年级时让羽毛跳舞的把戏,而是O.W.Ls考试的重要考点。” “你们需要学会用意志力和技巧,而不仅仅是魔杖,让物体按照你预设的复杂轨迹运动。我请来了格兰芬多的赛诺级长,他在这个咒语上的掌控力远超同级……” 赛诺在教授的示意下走上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从那个窗边的身影上移开。魔杖在他手中挥舞,念咒语的声音宛如潭水,精准地让角落里的一堆彩色羽毛同时升起,在空中交织出复杂而优美的螺旋图案,最后整齐地落回原处,没有一根错位。 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惊叹声。 “非常完美!”弗立维教授鼓掌,“现在,请大家两两一组,尝试让这根羽毛在空中画出标准的‘8’字形。赛诺,请下去指导一下大家。” 该来的总会来。 赛诺走下讲台,在课桌间穿行,解答着学生们的问题,偶尔亲自示范。他刻意绕开了靠窗的那片区域,直到他帮一个手忙脚乱的男生纠正了手腕动作后,一转身,几乎撞上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提纳里。 “赛诺级长,”提纳里平静地开口,手中捏着一根银蓝色的羽毛,“我有些疑问,可以指导一下吗?” 他的语气礼貌而疏离,仿佛那晚在奖杯室的对话从未发生。那双绿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额外的情绪。 赛诺一刹那便绷紧了唇角,喉咙有点发涩,勉强挤出一句话:“……哪里不明白?” “轨迹的稳定性。”提纳里举起魔杖,轻轻念出咒语。 只见他手中的羽毛平稳升起,开始勾勒“8”字,前半段流畅稳定,但在转折处却总会出现细微的颤抖,让完美的轨迹出现瑕疵。 “看,就像这样。”提纳里让羽毛自然落下,银蓝色的羽毛在他手掌上奇异的漂亮,“理论上我理解所有的要点,但实践时总无法达到极致。” 这确实是一个相当高阶的问题。 赛诺不得不集中精神思考,回忆刚才提纳里的动作:“手腕的发力需要更柔和,咒语的力量输出在转折点要有一个短暂的……像是呼吸一样的停顿,而不是一味地强控。像这样——” 他下意识地靠近,虚握着提纳里持魔杖的手,引导他感受那个发力节奏的变化。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对方的背脊,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干净的草药气息。 提纳里的耳朵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你再试试。”赛诺迅速放开手,后退了半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提纳里依言再次挥动魔杖。这一次,羽毛在空中划出的“8”字流畅而稳定,银蓝色在阳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成功了。”他转过头,对赛诺露出了一个清浅又真实的微笑,不再带有之前的审视或犀利,只是纯粹的喜悦,“谢谢你,赛诺级长。你的指导很有效。” 那一刻,赛诺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忽略掉前两次见面的那些勉强能称作是不和的细节,这个叫作提纳里的赫奇帕奇,身上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专注与聪慧,以及一种名为沉静的魅力。 “是你理解得快。”赛诺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的刻意伪装的疏离已然消散不少。 “或许吧。”提纳里在指尖把玩着羽毛的尖端,“但我依然认为,一个好的指导者至关重要。” 他抬眼看向赛诺,目光坦诚。 赛诺沉默了片刻。他发现,当提纳里不用那种带刺的态度对待他时,他那些早就准备好的防御和回避,都显得有些可笑。 “你的魔咒基础看起来很不错,”赛诺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评论起他的魔法,“只是细节需要打磨。” “跳级生总要更努力一点,才能跟上进度,不是吗?”提纳里笑了笑,将羽毛放回桌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脱口而出的话语,让赛诺自己都有些意外。 提纳里闻言,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意更深了些,绿色的眼眸像浸透了阳光的湖面。 “说得对,级长。”他点了点头。 弗立维教授的声音适时响起,宣布课堂练习结束。提纳里对赛诺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整理书本。 赛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第一次对“麻烦”这个词的定义,产生了动摇。或许,有些“麻烦”本身,并不令人讨厌。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魔法植物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第3章 当他和他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6) 许是因为那次魔咒课,也或许是因为光阴轮转,赛诺与提纳里之间那种无法言明的尴尬已悄然溶解。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化敌为友——准确来说是从未成为过敌友。 他们的关系停留在浅淡的算是认识,仅仅体现在走廊偶遇时,会微微颔首;一同上课时,会打个招呼。一种心照不宣的平静,暂时笼罩了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 而时间从不会为谁驻足,它在古老墙壁上光影的流转中,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霍格沃茨城堡里的空气逐渐被一种甜腻的,带着南瓜和糖霜香料的气息浸透,墙壁上的画像们也纷纷换上了应景的装饰,骷髅造型的小彩灯和会发出簌簌笑声的魔法蝙蝠成了新的主角。 一年一度的万圣节盛宴即将来临。 (7) 万圣节当天,下午的课程被提前取消,这决定如同在沸腾的坩埚里又投入了一颗爆炸糖,欢乐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 霍格沃茨彻底陷入了甜蜜的狂欢。 低年级学生们像一群兴奋的护树罗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晚上的恶作剧计划。而高年级的学生们,则更多地将目光投向了城堡外的霍格莫德村,相约去三把扫帚酒吧喝一杯暖融融的黄油啤酒,享受难得的闲暇。 所有人都在为晚上的盛宴做准备,走廊里飘荡着欢快的脚步声和笑语。 提纳里是在城堡四楼的图书馆的僻静角落里看到赛诺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窗,被均匀切割成斑斓的光束,斜斜地洒在厚重的木桌上。赛诺独自坐在那里,鼻梁上架着一副他平时不常戴的细框眼镜,这让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平添了几分斯文与专注。他微微蹙着眉,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提纳里放轻脚步走过去,直到阴影落在书页上,赛诺才有所察觉地抬起头。 “级长也会在学业上遇见问题吗?”提纳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十分自然地在赛诺对面的空位坐下。 赛诺抬了抬有些垂下的眼镜,动作间有一丝被打断的怔松,但并无不悦:“……只是整理一些魔咒学笔记。你呢,怎么没去霍格莫德?” “人太多了。”提纳里耸耸肩,目光落在赛诺摊开的笔记上,那上面整齐的字迹和清晰的图示令他暗暗赞叹,“而且,图书馆比较安静。” “好吧。”赛诺不咸不淡地接话,毕竟他们本来也没有多熟。 图书馆重回寂静,只剩下书页翻动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嬉闹声。 提纳里随意地翻开自己带来的《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指尖划过巴波块茎的采集与处理,在脑中回忆具体的操作流程。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卷特有的香气。 “草药学的书籍。”赛诺突兀地出声,“你未来想做一名治疗师?” “目前没有。”提纳里诚实地摇摇头,“按照年龄,本来我现在应该在三年级和朋友快乐地讨论万圣节晚宴。” 赛诺定定看着提纳里,似乎在透过那双翠绿的眼睛直视他的灵魂。 “但很可惜,现在五年级的我不得不抓住一切时间学习。”提纳里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 “……” 赛诺很想追问,但出于理智的判断——他们目前还没熟到互相探究**的地步,最终选择了吞下内心的疑惑。 结果对面传来了少年特有的清亮声音:“——你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要选择跳级?” 赛诺用眼神表达了他确实有这方面的好奇。 “哈,这个嘛,是个秘密。”提纳里唇角漾起一丝带着些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不能告诉你。” “谁让你至今还在回避我在奖杯室的问题——” 赛诺觉得又好笑又无言以对,第一次在提纳里身上看到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泼,他深吸了口气,摘下眼镜,有些郑重地过了头:“我不知道。” “啊?”提纳里被这个回答搞得有点晕。 “我是说,关于你上次的那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赛诺眼神落在有些怔愣的少年身上,“也许我确实想见你——” “从听说你的事迹起。” 提纳里被赛诺的直球砸中,他本以为这位看起来铁面无私的级长大人会是回避型,没想到居然可以如此……直白。 他感觉脖子有点发烧,干咳了两声,生硬地转走话题:“你的魔咒课不是非常优秀吗,为什么还要在图书馆学这个?” 这可真是个废话。提纳里想。 “帮朋友整理下心得。”赛诺倒是回答得干脆,将废话文学贯彻到底。 图书馆再次陷入寂静。 窗外,夕阳开始染红天际,光线愈发昏暗,管理员平斯夫人挥舞魔杖,点亮了桌台上的蜡烛。 “差不多该去礼堂了。”赛诺收拾起桌上的书本和笔记,动作恢复了以往的利落。 提纳里点点头,也站起身。 当他们并肩走出图书馆,沿着逐渐喧闹起来的走廊向楼下走去时,赛诺忽然低声开口:“……这个问题或许很冒昧,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得问——” “此时此刻,我们的交情是否深了些呢?” 提纳里微微一怔,随即侧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明媚且温暖的笑容。 “当然了,级长大人。” (8) 礼堂在万圣夜焕然一新。 蝙蝠在穹顶和墙壁扑簌簌地飞翔,时而压低时而盘旋向上,南瓜雕刻成的灯笼咧着嘴漂浮在餐桌之上,幽灵们在墙壁间穿梭来往,时不时突然出现吓一年级的新生一跳,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而长桌上也摆满了超越往日的丰盛食物:烤得金黄的火鸡、堆成小山的面包、滋滋冒着气泡的南瓜汁以及无数造型奇特的甜品。 四个学院的学生们按序列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教师席上,邓布利多教授正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就连斯内普教授的嘴角似乎也比平时柔和了些许弧度——也有可能是错觉。 赛诺坐在格兰芬多长桌靠中间的位置,他端起南瓜汁,轻品了一口,甜蜜浓稠的汁液顺着食道流下,暖洋洋的温度仿佛能带走窗外的冷寂。 耳边是卡维和另一个六年级生争论哪个鬼故事更吓人的声音。 即使如此,他的目光依旧不由自主地穿过喧闹的人群,望向了赫奇帕奇的长桌。 几乎是同一时间,提纳里也抬起了头。隔着攒动的人头和跳跃的烛光,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提纳里面前放着一杯泛着泡沫的黄油啤酒——他们总是格外钟情这个饮品,翡翠般的眼睛在礼堂变幻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 对视的瞬间,他便微笑着,轻轻举了下手中的酒杯,对着赛诺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一个“Cheers”的口型。 那一刻,周遭所有的喧嚣尽数褪去,世界中心只剩下那个举杯示意的少年和他眼中清晰的笑意。 赛诺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沉默着,却端起了自己手边的南瓜汁,向着提纳里的方向,同样微微举起,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提纳里看清了他的动作,笑意更深,这才将杯沿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宴会还在继续,各种声音汇聚成一片欢乐的土壤。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段刚萌芽的情感,正在悄然生长。 第4章 魁地奇果然是迅速拉近关系的利器 (9) 十一月的霍格沃茨已经被湿冷的薄雾笼罩,寒冷无孔不入地蔓延至每个角落。而公共休息室里,壁炉烧得噼啪作响,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为他们染上一层暖黄色。 赛诺坐在棋盘前,表情严肃。 与他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棋子,叽叽喳喳吵翻了天。 “让我去E5,我要决斗!”骑士挥舞着手中的剑,马匹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别动我别动我!”主教对着天空祈祷,在胸前画着十字架。 一旁的皇后棋子受够了这种喧闹,冷冷扫视一圈,众棋子默契闭上了嘴。 “主教,到F5。”赛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棋子抗议道:“梅林啊!那是个陷阱!你会失去我的!” “执行命令。”赛诺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这是战略的一部分。” 棋子咕哝着挪向指定的位置,显得极其不情愿,果然被对手的车砸碎。 “漂亮!”坐在对面的卡维兴奋地欢呼,金发在炉火映照下闪闪发亮。 而一旁看热闹的艾尔海森则是默默摇了摇头,显然已经看到接下来的局势,但秉持观棋不语的原则,没有开口。 不出所料,三步之后,赛诺用一次漂亮的“王车易位”将死了对手。 “不玩了不玩了——”卡维气呼呼地灌了一大口水,“还不如玩噼啪爆炸牌有成就感。” 赛诺和艾尔海森对视了一下,又因为不太熟而移开视线,但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不认同。 “所以,”赛诺整理着棋子,“你为什么突然想换选修课?还是算术占卜?” 卡维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个啊,我觉得这门课更适合我。” “你上周还说古代如尼文是‘通往智慧殿堂的钥匙’。”艾尔海森冷不丁地开口。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卡维提高了音量,“而且我完全可以胜任算术占卜。刚才那局只是热身!” 赛诺叹了口气:“可这是你今天输掉的第三局。” “那是因为我还不熟悉规则——”卡维试图反驳,但在两人平静的注视下逐渐泄气,“好吧……其实是N.E.W.Ts对我的压力确实有点大。” 壁炉里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无用的担忧。”艾尔海森评价。 眼看卡维就要炸毛,赛诺连忙拉架: “要不要去看魁地奇比赛?”他提议,“换换心情也许会改变看法。” 卡维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主意!走吧走吧。” 然后他扭头对着靠在沙发上看书的艾尔海森,发出恶狠狠的警告:“你最好别跟过来。” 但显然,这也是个无用的警告。 (10) 魁地奇球场坐满了人。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毕竟这项运动是那样的受欢迎。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不出意外地走散了。 ——不排除那两人故意甩掉他的可能性。 赛诺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在心里补上这个推测。 因为本来就是过来陪卡维转换心情,他也过了对魁地奇狂热的年纪,正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顿住了。 一个穿着赫奇帕奇魁地奇队服的身影正站在准备台侧面,离他不到几米的距离,草绿色挑染的头发在阴沉天气的衬托下愈发醒目。 “提纳里?”赛诺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提纳里闻声回头,看到他时略显惊讶,随即露出一个微笑:“赛诺级长,我以为你不会出现在这样简单的一场热身赛上。” “我也没想到。”赛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队服,“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是不会喜欢这项运动的。” “你的推理非常正确。”提纳里整理着护具,一脸无可奈何,“我是来替补我的舍友,他是魁地奇队的找球手,昨天训练时扭伤了手腕。” 赛诺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我给你加油。”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今天好像是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的训练赛。 作为格兰芬多的级长,如果他太过光明正大地给赫奇帕奇的队员加油……是否会引起格兰芬多的众怒? 赛诺微微蹙眉,在他胡思乱想的期间,比赛的哨声吹响了。 (11) 这无疑是场精彩的魁地奇比赛,两个学院的比分胶着着不相上下。 最令赛诺意外的是,提纳里在球场上的表现完全不像个临时替补。 他飞得不算最快,但观察力惊人,总是在恰到好处的位置盘旋,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全场。 当格兰芬多的找球手突然加速冲向球场东南角时,提纳里并没有盲目跟上。 相反,他拉升了高度,冷静地观察着对手的动向。 “很聪明的判断。”赛诺不自觉地低语。 他看得出来,提纳里在用一种近乎学术研究的方式分析比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金色飞贼藏在东南角时,提纳里突然一个俯冲,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在风中划出一道流畅的线条。 等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意识到上当,急忙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了。 提纳里在离地面只有十英尺的高度猛地伸出手,下一秒,他举起右手。 ——金色的小球在他指尖挣扎着闪烁。 整个球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欢呼声把赛诺从比赛中拉回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一直屏住呼吸。 提纳里从扫帚上下来时,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他穿过欢呼的队友与人群,径直走向在球场门口等着他的赛诺。 “怎么样?”他微微喘着气问道,翡翠般的眼睛里闪烁着难得一见的兴奋。 赛诺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很厉害。”他最终说道。 提纳里笑了,没有谦虚地推辞,坦然接受了这个评价。 夕阳的余晖终于穿透了薄雾,为整个球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提纳里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对赛诺发出邀请:“你要和我一起去礼堂吗?我听说今晚有糖浆馅饼。” “好。” 这一刻,赛诺突然觉得,十一月的霍格沃茨,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第5章 变化就像呼吸一样难以察觉 (12) 魁地奇比赛像一道分水岭,将赛诺与提纳里的关系划入一个全新的篇章。 他们开始在走廊上自然地并肩而行,在图书馆的同一张长桌上学习,在魔药课上搭档合作,一同出席共同的选修课。 这种变化自然逃不过某些人的眼睛。 “赛诺,”卡维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早课后拦住赛诺,脸上带着过分灿烂的笑容,“你最近是不是和某个人走得太近了些?” “以下数据出自卡维的观察,”艾尔海森站在他身后,表情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唯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据不完全统计,过去两周,你们在图书馆共同出现的频率为七次,礼堂五次,另有三次——” “停。”赛诺打断他,眉头微蹙,“你们想说什么?” “所以,”卡维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是不是该正式地向我们介绍一下你那位赫奇帕奇的新朋友?” 赛诺沉默地看了他们片刻,最终轻叹一声:“下午三点,三把扫帚。” 当赛诺把这个消息告诉提纳里时,他以为会看到抗拒。没想到提纳里只是挑了挑眉:“卡维学长?就是那位在万圣节晚宴上,讲鬼故事却先把自己吓到的格兰芬多?” “……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是这么评价他的。” “不,”提纳里唇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并非我一人之见,这几乎是赫奇帕奇的共识。” 下午的三把扫帚酒吧弥漫着黄油啤酒的甜香。 卡维已经占好了靠窗的位置,面前整齐摆着四杯泛着细腻泡沫的饮料。 “你好啊,跳级生!”卡维热情地招呼提纳里坐下,“我是卡维,这是艾尔海森——他向来这副表情,习惯就好。” 艾尔海森抬眼看了卡维一眼,未置一词。 “我听赛诺提起过你们。”提纳里接过酒杯,礼貌地点头。 “他居然会提起我们?”卡维立刻来了兴趣。 “准确来说,是今天上午才第一次正式提及。”提纳里抿了一口黄油啤酒,眼神带着狡黠,说着一些拆台的话,但还是适时补充,“不过,介绍得相当详尽。” “怎么说的?” “他说艾尔海森学识渊博但总是言辞犀利,而卡维学长……为人热情洋溢” 艾尔海森轻轻挑眉,似乎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 “前面那句我完全同意!但是我的那句……”卡维抱怨道,“太官方了!他肯定还说别的了!” “他还说,”提纳里压低声音,模仿着赛诺那平铺直叙的语调,“卡维的巫师棋水平,与他的魔药课成绩一样堪忧’。” 赛诺轻咳一声,试图掩饰一丝不自在。 “哇!”卡维捂住胸口,作心痛状,“这太伤人了!” 整个下午,在黄油啤酒氤氲的暖气里,他们互相诉说着那些众所周知或是鲜为人知的趣事或情报。 离开酒吧时,卡维已经勾着提纳里的肩称兄道弟:“下次来格兰芬多休息室玩!我知道怎么绕过胖夫人的监视!” “我会记住的。”提纳里笑着答应。 (13) 十二月的霍格沃茨被白雪覆盖,城堡里弥漫着一种与万圣节截然不同的温馨氛围。走廊上挂起了冬青和榭寄生编织的花环,盔甲们被施了魔法,时不时会唱起跑调的圣诞颂歌。 就在这样宁静又平和的傍晚,四人难得地齐聚在自习室。 卡维喋喋不休地讲述他的圣诞计划:“妈妈特意从法国寄来了食谱,说要复刻外祖母的圣诞布丁。并且让我诚挚邀请几位好友,你们真的不来尝尝吗?” “我对甜食没有特别的偏好。”艾尔海森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书,“而且我认为你更应该留校精进你的魔药水平,斯拉格霍恩教授今早似乎又提及了你那锅活地狱汤剂的配比问题。” “求求你放过我吧。”卡维夸张地叹了口气,转向赛诺:“你呢?要不要去?” “我申请留校。”赛诺的声音平淡无波。 提纳里从书堆中抬起头,随意问道:“你不回家吗?” 赛诺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卡维和艾尔海森交换了一个眼神,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提纳里敏锐地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立马开口补救:“是我冒昧了,你可以拒绝回答。” 然而赛诺只是沉默了几秒,将羽毛笔搁在墨水瓶旁,目光投向窗外被积雪模糊的远山,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我未曾见过我的父母。” “抱歉,”提纳里翻书的动作停住了,他轻声说,翠绿色的眼眸里褪去了所有玩笑,只剩下温和的歉意,“我不该问这个。” “没关系。”赛诺摇摇头,对上他的视线,意外地发现那双总是清澈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一种温和的理解,这让他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松动了一丝,“我是被老师收养的。当然,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和以前的同事隐居在苏格兰的一个小村庄里。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周他给我来信说,让我多和年轻人待在一起,不必总惦记陪他这个老头子。”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提纳里注视着赛诺在跳跃火光中显得格外静默的侧影,忽然开口:“那我也留下。”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我母亲今年要去罗马尼亚研究火龙,本来就要我一个人过圣诞。”提纳里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如留下来陪你。” 卡维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可以——” “不行。”艾尔海森合上书,不容置疑地打断,并非常有眼力见地拖走卡维,“你答应了你母亲要回家过圣诞。” “就晚一天——” “不行。” 看着卡维被艾尔海森拖走的背影,赛诺轻轻摇头:“其实你不用特意留下来。” “我不是特意。”提纳里转头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像是陈述又像是嘴硬,“我只是觉得,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应该会很有趣。” 第6章 第 6 章[番外] “所以他真的这么问了?”第二天早餐时分,卡维不可置信地重复着,“‘你想见我’?梅林啊,现在赫奇帕奇都这么……直接吗?” 赛诺面无表情地往面包上涂着果酱:“这不好笑,卡维。”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六年级生眨了眨眼,“要知道,就连拉文克劳的艾尔海森都在打听这个跳级生。虽然那家伙的用词是‘对非常规教育成果的观察’。” 赛诺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眼望向赫奇帕奇的长桌,轻易地找到了那个身影。提纳里正与同学交谈,晨光落在他微笑的侧脸上,与昨夜那个尖锐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不一样。”赛诺轻声说。 “什么?”卡维没听清。 “……你还是继续为N.E.W.T.忧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