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聆棺》 第1章 悬棺 江琼枝站在公鸡山山顶向下望,神色晦暗不明,她深吸两口,随后仔细地将烟头捻灭,活动活动身体,就往悬崖边探下身子。 高瑾刚登上山顶,还没来得高兴,就看见一个女孩往悬崖那边去了,等他跑到跟前,那女孩只剩两只手扒在悬崖边。高瑾顿时哭天喊地地紧紧攥住那女孩的双手,嘴里还哭嚎着:“妹子,你别想不开啊,想想你父母,想想爱你的人啊!” 江琼枝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拼命抽出一只手,狠狠拍打男人攥紧的手:“松开你的爪子,痛死了!” 高瑾不理,只一味地劝说:“别想不开啊妹子!”江琼枝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愣头青搞得哭笑不得:“喂,你能不能低头看看?” 高瑾睁开刚刚紧闭的双眼,试探着往下看:“看啥啊……”等高瑾看清崖下情况后,瞬间噤声。 “看啥,看我脚下的平台啊!”趁着高瑾愣神的功夫,江琼枝“嗖”地将手抽出来,还不停揉捏、活动手腕,刚才这个男人可是直接攥着自己的手腕,硬生生把自己给拎起来了。 高瑾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在寻短见呢!” 江琼枝也知道高瑾是出于好心,也就笑两下,摆摆手,然后就不理会高瑾,转头认真地观察崖壁情况。 没过两分钟,高瑾也跳下来了,也学着江琼枝的样子,四下观察。 这一举动惹得江琼枝直皱眉:“喂,你在看什么呢?” 高瑾回头对上江琼枝的眼睛,水亮亮的圆眼中尽显天真:“看风景啊,你不也是在看?” 此言一出,江琼枝哑口无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最后只憋出一句:“哎,你知不知道,成年人装可爱,会显得像白痴啊。” 说罢,她也不去看高瑾难看的脸色,再次认真观察崖壁。 崖壁上有少量洞穴,部分洞穴可以看到人工挖凿的痕迹,但绝大多数是自然形成的,如此看来,悬棺应该放置在洞穴中,而师父也就在其中一个洞穴中了…… 凌晨一通电话将江琼枝从睡梦中惊醒,来电是“师父”,接通电话,滋滋电流声中,夹杂着几个字:“刘家村,悬棺。”随后电话就被挂断,前后不超过五秒。 江琼枝能辨认出那是师父的声音,接到电话后,江琼枝立刻跨过两三个省来到刘家村,站在公鸡山上。 江琼枝爬回山顶,从背包中掏出一捆登山绳,一头系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头系自己腰上。 也跟着爬上来的高瑾一见这情况,立马拽住登山绳,江琼枝一瞪眼:“喂,你干嘛,快放手!” 高瑾嘴唇嗫嚅两下:“你要干嘛?” 江琼枝突然觉得面前这个男生好鸡婆:“攀岩啊!不然上吊啊!” “哦哦,”高瑾犹豫地点点头,刚撒手就再次抓住登山绳,“要不要我帮你,我学过一点。” 江琼枝一把拽回登山绳:“不用,我学过两点。” 江琼枝像一只岩羊伏在崖壁上,路过一个洞口,她就探头粗略扫视,大多数洞穴中的棺材因年代久远、风吹日晒早已失了色彩、腐烂坍塌,露出其中的森森白骨,以及一些简单的陪葬品,洞内绝不像能藏下一个人的样子。即便如此,江琼枝一颗高悬的心也始终没有落下,反而越靠近下面为数不多的几个洞穴时,心脏越砰砰直跳,如震耳欲聋的鼓点。 终于,在最后一个洞穴中,江琼枝发现了一具完好的悬棺。 她缓缓靠近那具放置在洞穴中央的棺材。这个洞穴是在自然洞穴的基础上经过人工挖凿的,且本就是为了停放悬棺,所以洞内逼仄低矮,让人喘不上气,江琼枝没走两步,就来到了棺材旁。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棺前站了约莫五分钟,这五分钟内,江琼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想,那个时常来孤儿院看自己的、在自己十八岁时把自己接到身边的男人,是否就躺在这具小小的棺木中。 江琼枝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颤抖着手,一把推开棺材板。 “哗”一声,陈旧古老的棺材板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两半,一瞬间,灰尘在这个逼仄的洞穴中漫天飞舞,似是揭开了一个古老秘密的薄纱。 棺内没有人,只有一个泛黄的信封静静躺在棺底。 江琼枝缓慢蹲下身,头埋在双臂间,肩膀一抽一抽的,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 “哎,你怎么了?”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江琼枝吓得迅速起身,一回头,便又看见那个愣头青。 高瑾一脸紧张地上前:“你,怎么了?受伤了?” 江琼枝抹把眼泪,笑笑:“没有,就是有点激动。” “就是因为这个?”高瑾犹豫地指指江琼枝身后的悬棺。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琼枝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激动了,忘记查看棺底的那封信了,她眼神顿时一凛,但下一秒又软化下来,笑笑:“是啊,第一次发现文物,走吧,我们先上去,通知文物局的来看看。” 高瑾还想着过去看两眼,但却直接被拽走了。 江琼枝为引走高瑾的注意力,主动发问:“你也有登山绳?” 高瑾拍拍胸膛,一脸自豪地说:“我不仅是来旅游的,还是来野外考察的。” 江琼枝一愣:“你是搞地质的?” 高瑾将江琼枝腰上的登山绳紧了紧:“我是学地质的大四学生,出来找点论文素材,也顺带旅游嘛。” 江琼枝点点头:“那你刚才下来干嘛?” 高瑾嘿嘿一笑:“你很久没回来,我有点担心,”说着他瞥眼江琼枝,又迅速将目光收回,“我这么善良乐于助人,见不得别人出事。” 等爬上山后,根据高瑾所说,这个刘家村没有民宿,也没有居民出租空房,但是居委会留了一间屋子供驴友们歇脚。 江琼枝跟着去到村委会,见过刘村长后,就回到住处收拾行李。 这间屋子有五个上下铺,除高瑾外,还住了三个年轻人,但都不在。江琼枝选择了一个上铺,放眼望去,处她之外没有人选择上铺,所以**性相对较好。 江琼枝看看外面的天色,要暗不暗,她打算等众人睡下后自己再出发去鸡公山,取回那个信封。 毕竟师父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来这里找什么悬棺,其他洞穴都看了,都很普通,唯独那个洞穴…… 江琼枝正站在窗前发呆,突然一个手横插在自己面前,顺着望过去,是高瑾:“你好,刚才一直没有认真地做自我介绍,我叫高瑾,是一位大学生。” 江琼枝因为刚才的事,对于面前这个大男生也有好感,便伸出手,笑笑:“江琼枝,我是……就是全国各地到处跑。” 高瑾认真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看你很年轻,很像大学生啊。” 江琼枝眼神一黯,笑笑没说话。 没过一会儿,刘村长就来叫他们去自己家吃饭了。 一推开门,热气扑面而来,江琼枝眯眼打了个颤,冻僵的身体好像渐渐苏醒了。 待眼前水汽散开点,江琼枝这次注意到屋内已经有四个人围坐在火炉旁了,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见有人来便抬头,四人则安静下来,等待刘村长介绍。 “大头,从莲,小雪,我儿子大刘,高瑾,你们白天见过了。这位是新来的客人,江琼枝。”刘村长笑眯眯介绍一圈,几个年轻人也互相打了招呼。 “既然都来齐了,那我们开饭吧。”刘村长从橱柜里拿出几个碗几双筷子,那边大刘也忙活起来,掀开火炉上大锅的锅盖,往里加了把菜叶,热气腾腾,虽是简单不过的大锅炖菜,但在这些饥肠辘辘的年轻人来说,足以让他们垂涎千尺了。 江琼枝夹起一块炖的滚烂的豆腐送进嘴里,眯眯眼睛,有什么事能比在寒冬吃上一口热腾腾的烂豆腐更幸福的呢? 几个年轻人都埋头吃饭,时不时发出几声饭菜太烫而往外呼气的声音。 江琼枝注意到屋内贴了几张黄符,便开口询问:“村长,我看屋内贴了黄符,这是干嘛用的啊?” 闻言,村长和大刘神色都有异常,两人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江琼枝试探地说:“是保平安的吗?” 那村长一拍大腿:“是是是,是保平安的,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好用。” 江琼枝笑笑不说话,但留了个心眼,因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黄符压根不是什么保平安,而是镇压冤魂的! “村长,我们今天在村里逛了逛,我看那个小学都没人,现在小学生们这么早就放寒假吗?”说话的是个长相艳丽的女孩,江琼枝记得这人叫小雪。 那刘村长表情僵了一下:“那个啊,不是放假了,是老师走了。” 火炉边的几人立马将视线投到村长身上,一脸好奇样,江琼枝也不例外。 但这次说话的不是刘村长了,是他的儿子大刘:“还不是嫌弃我们这里穷,现在城里的小姑娘们啊,都吃不了苦!” 刘村长肘击了大刘一下,语气严肃:“行了,别乱说!” 大刘不岔:“本来就是,不就是嫌弃我们刘家村穷吗?不就比我们多认识两个字嘛,有什么可傲的。” 刘村长彻底火了,他一筷子摔在碗上:“大刘!” 大刘一震,环顾一下,这次清醒过来,这火炉旁坐着的可都是会认识两个字的,其中还有三个城里“傲”姑娘呢。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讪讪一下,不再说话,火炉旁众人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中。 过了一会儿,刘村长主动打破僵局:“哎,小高,我看你和小江今天是从山上下来,怎么,去爬山了?” 江琼枝瞥眼高瑾,见其一脸兴奋:“是啊是啊,我们还发现了山上有悬棺呢!” 此话一处,火炉旁的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从莲一脸惊喜:“真的吗,以前只在书上看过,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大头接话:“那我们明天也去看看吧。” 高瑾挠挠头,面露难色:“怕是不太行,我们已经通知文物局的工作人员了……” 一旁的刘村长接过话头:“这个悬棺啊,估计有年头了,我还小的时候啊,就听大人说过这悬棺了,只是我们没有这个知识嘛,还不知道可以通知文物局,不过这十二口悬棺啊,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些骨头之类的。” 吃过饭,几人帮着刘村长收拾收拾东西,便被赶回去休息了。 江琼枝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直到屋内其余四人呼吸变得平稳,点亮手机:凌晨两点半。 江琼枝拿上登山绳,轻手轻脚地离开。 寒风似锋利的刀子,不断切割裸露出来的皮肤,江琼枝整个人都缩在冲锋衣中,周围枯树摇晃,似暗夜鬼魅,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将人撕个粉碎。 江琼枝回到山顶,将头戴式灯泡戴好,然后紧紧登山绳,毫不犹豫快速向下攀岩。 顺利抵达最后一个洞口,江琼枝刚一进去就止住了脚步,浑身直发冷汗,恐惧瞬间顺着脊椎爬谝全身。 洞穴中央哪还有棺材! 第2章 第十三口棺材 江琼枝站在原地不敢挪动脚步,她似乎感觉身后有人在她脖颈处吹凉气,她默默握紧口袋中的蝴蝶刀,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头。 但身后空无一物,于是江琼枝又往洞穴深处走了两步,但本身就是个狭窄逼仄的洞穴,根本藏不了另外一口棺材,江琼枝不信邪地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半晌后,她只得放弃,这里根本没有暗室之类的。 江琼枝走到洞口旁,朝外看去,天边黑压压,不见一丝天光,刺骨的寒风还在吹着,死寂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江琼枝还不信邪,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洞穴了,于是用从下往上,每个洞穴都认真探查一番,直到再次站在山顶,江琼枝才彻底死心。 江琼枝点燃一根烟,眯眼回忆下午探洞的所有细节。从上到下,一一查看,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根本没有那口棺材、那封信?一点猩红在漆黑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等等,今天晚上村长说,这里一共有十二口棺材,但是白天时候,自己一共看到,一、二、三……十三!自己明明看到了十三口棺材! 一瞬间,江琼枝脑子嗡了一声便短路了,身体发软,这第十三口棺材,是从哪里来的? 江琼枝默默退到老树旁,后背贴着树干,才勉强打起精神来。 自己来到刘家村,完全是师父的授意,但等自己来到这里,却根本不见师父,而这多出来的第十三口棺材却像是故意在“等”自己发现它,难道是师父? 江琼枝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大喊一声:“师父!” 声音在山顶回荡,一声比一声弱,最后完全不像是江琼枝的声音了,好似山中鬼魅在捉弄江琼枝,附和她一起喊。 江琼枝心头一阵发冷,一想到如果那移走棺材的人,现在正藏在某处监视自己,她便一阵发毛,倏然,她跳起来抓着登山绳狂奔下山。 待江琼枝披着一身寒露回到村委会时,她抬眼一扫,便看见门口站了个黑影,江琼枝心下一惊,握紧手中的蝴蝶刀,慢慢过去,走近了却发现是高瑾。 没等江琼枝放下心,一股强烈的怀疑瞬间占据她的心脏:除了自己,唯一看到第十三口棺材的人,是高瑾,现在棺材失踪,高瑾又在凌晨出现在门口。 江琼枝带着低气压上前,定定地盯着高瑾,高瑾一见她,反而兴高采烈的迎上来:“你回来啦,我还想说要不要去找你呢。”高瑾一双黑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江琼枝冷笑:“找我?找我做什么?” 高瑾察觉出江琼枝的不对味儿来,但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你不在房间,我有点担心……” 江琼枝的手指在衣兜里摩挲着冰冷的刀刃,低头思量着什么。 高瑾见状急了:“我没有特意去看你在不在,我只是起夜,看你鞋不在!” 江琼枝抬起头,盯了眼前男人一会儿,心里叹气:自己怎么能怀疑高瑾呢,看起来就是个天真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没事,我睡不着,就出去走走。”江琼枝疲惫地笑笑,转身回房。 为保安心,江琼枝路过高瑾床铺时,将手伸进被褥里,温暖,其主人不可能长时间外出,看来高瑾的确没有说谎。 “喂,你干嘛?”一只手突然从一旁伸出抓住江琼枝的手腕。 高瑾脸色薄红:“你、你干嘛啊?” 江琼枝看看她,心里对刚才怀疑眼前人的自己竖起中指表示鄙夷,就这样的,哪可能有那么深的心机,自己真是少有的判断失误了。 “没事,”江琼枝调笑,“刚从外面回来,暖暖手。” 第二天,江琼枝和高瑾前往鸡公山,那里来了几个文物局的人,他们正向江高二人道谢,江琼枝则装作不经意地问:“这里一共有多少悬棺啊?” 那位工作人员笑说:“一共十二口,这为我们研究悬棺葬民俗提供了新的研究材料了!非常感谢!” 回到村委会,高瑾就注意到江琼枝一直情绪低落,但也不好直接问,只能绞尽脑汁想个由头,让她说说话。 “哎,对了,后天村长家请吃饭,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吃过农村大席吗?” 听到这事江琼枝打起精神来:“啊,为什么办席?” 高瑾道:“不太清楚,但是村长叫我到时候去帮忙,说完事会给我一些钱,但这些钱我肯定不会要的。” 联想到村长家的黄符以及“离开”的女教师,一个模糊的想法逐渐浮现。 江琼枝虽然有了思路,但还是有些犹豫,自己这趟本就是为了找师父,现在师父没找到不说,就连近在咫尺的可以信封也没拿到,这让江琼枝深感挫败,她考虑要不要离开刘家村,去别的地方找师父,但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师父的银行卡流水,要是师父没有用银行卡…… 但……她看着高瑾一脸的明媚,心中叹气,她还是得先做回老本行。 夜晚,临睡前,江琼枝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猩红的细线,一头系在自己的手腕,床边还点燃一只红烛。 夜渐渐深了,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红烛的火焰在左右摇摆两下后,彻底熄灭。 江琼枝觉察到,自己正身处于无边的黑暗中,四周的黑色如同粘稠腥臭的腐液,让江琼枝在其中行走时,无比困难。 脚下是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粘黏的触感,江琼枝面色如常地在其间行走,目光如炬,搜寻着什么。 忽然,她的余光扫到角落的一个黑影,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走过去,一个绑着麻花辫、穿着格子衬衫的女孩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低声抽噎。 江琼枝犹豫地伸出手,轻拍那女孩肩膀。 那女孩转过身来,一张清秀的脸蛋出现在江琼枝面前,那女孩眼中噙着泪,嘴里还咬着一个东西,江琼枝定睛一看,是那个信封! 一阵惊疑瞬间将江琼枝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眼前黑了黑,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抓住那女孩的肩膀:“发生了什么,信封怎么在你这里,你到底是谁!” 那女孩的滚烫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砸在江琼枝的手上,江琼枝被那滚烫的温度,烫的近乎要流泪。 “唔唔唔——”那女孩不能说话,只能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拼命往江琼枝怀里塞,江琼枝低头一看——一年级语文书。 第二日清晨,江琼枝早早地就喊醒高瑾。两人走在乡间小路上,高瑾耐不住好奇,问:“我们这是去哪?现在才四点多。” 江琼枝今天格外沉默,只回了一句:“弄清楚事实。” 高瑾也不再说话,默默跟在江琼枝身后,盯着面前这个娇小背影出神。 “到了。”江琼枝低声说。身后的高瑾没来得及刹住,直直地撞上女孩的后背,将其撞了个踉跄,好在江琼枝只是回头白他一眼,没有追责。高瑾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道歉,脸色微红,江琼枝又没忍住被逗笑了。 “我们这么早来学校做什么?搞个追忆18岁?”高瑾疑惑。江琼枝轻声:“要是你再多嘴,18年后,你就又是18少年了。”说罢直直往里走。 这里的学校很小,几间小小的教室,旁边有个看起来像是教师宿舍的小屋子,江琼枝推开门,让身后的高瑾进来后,迅速关上门。 “这里应该是那位女教师的宿舍了。”江琼枝用手指抹了把矮柜,一层薄薄的灰。 “我们来这做什么?”高瑾四下环顾,自从进门,他就有种莫名的冷意。 这件事毕竟和高瑾息息相关,江琼枝也不想瞒他:“要是我没推断错,那位女教师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死了,而且,和那个刘村长、大刘脱不了干系。” 高瑾是个三好学生,自小乖乖地在学校、家庭中生活,哪见过这种场面,瞬间就被惊大嘴巴。 江琼枝慢慢踱步、凑近他,直到将高瑾逼到墙角,背部紧紧贴着墙面:“你以为,村长为什么给你钱,看你长得帅?那是鬼新娘的嫁妆啊!” 高瑾脸都吓白了,他一把抓住江琼枝的手:“哇,那我该怎么办?” 江琼枝见目的达成,嘴角边浮出一丝得逞的笑意:“要想活命,就乖乖听我的,今天我给你说的、让你做的,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懂了没?”高瑾如小计啄米般连连点头。 江琼枝冷静地开始翻找:“先找找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虽然可能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一顿翻找后,两人连毛都没找到。 高瑾双手抱胸,神情严肃:“收拾的太干净了,什么到找不到,我看,要不我们还是去村长家看看,你觉得呢?”他将目光投向江琼枝。 江琼枝眯眯眼:“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这还是江琼枝第一次夸他,高瑾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他咳嗽两声:“那个,现在才五点多,他们应该都还在家吧。” “先回村委会睡觉,我们出来这么早,可能会被怀疑。” 接近八点,刘村长和大刘才来到村委会,江高二人见状,立刻前往村长家。 江琼枝和高瑾蹲在草堆后:“村长和大刘去村委会上班了,待会你在外面放风,我进去找证据。” 高瑾担心道:“你可以吗?要不要我跟着去?” 江琼枝干脆利落地拒绝:“我比你有经验。” 说完,江琼枝翻身进院,片刻后,江琼枝又翻墙出来了,但无论高瑾跟在后面说什么,江琼枝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嘱托高瑾千万不要在村长面前露出马脚,明天的丧事,村长怎么安排的,那高瑾就怎么照做。 高瑾急在心中,但他对江琼枝好像有一种天然的信赖感,所以他也就只能照做。 第3章 再次出发 第二天高瑾起得很早,倒不是他主动起早,而是大刘把他喊起来的,说是要带高瑾去村长家,今天的事需要高瑾参与的地方很多,需要熟悉一下流程。 高瑾先是将大刘支开,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江琼枝的床前,踌躇一会儿,一咬牙,伸出手推推她。 江琼枝睁开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左手上还系了根红绳,但红绳的另外一头,高瑾却没看见,但他也没注意,全当是被床褥遮住了。 “琼枝,我要去村长家了。”高瑾低声说,满眼期待和紧张。反观江琼枝倒是很放松,好似昨天翻墙的不是她一样:“喏,这个给你,等丧事结束后你再打开,不然就没有效果了。”江琼枝往高瑾手里塞了个红色小锦囊。 高瑾迟疑地拿起锦囊看了看:“这,真的有用吗?你可别坑我啊!” 江琼枝无所谓地埋头继续睡觉,声音有些沙哑:“不信也对,毕竟我是个神棍嘛。” 高瑾站在床边不动,直到门外大刘叫他,高瑾这才犹豫地挪动脚步,掩上门的下一秒,他不知道的是,江琼枝已经一脸淡然地从床上坐起,左手上红绳的另一端在延续半米后,消失在虚空中。 这场丧事格外奇怪,到场的乡亲们脸色都很怪异,连带着看高瑾的眼神也很奇怪,是鄙夷?还是可怜? 最最奇怪的,莫过于村长交给高瑾的任务:一身红色衣服,坐在主桌上。 对此村长也没有什么解释,只是说事成后,会给他一笔辛苦费。 一共有三桌,两桌当地村民,另外第三桌上只坐了三个人,是大头、从莲和小雪,江琼枝没来。 高瑾孤零零地站在三桌人面前,他低着头,口袋里的红色锦囊像是像是一团火,烧穿布料,烫的高瑾腰侧生疼。其实他一直在偷瞥大头那桌,他现在心底无比想看到那个身影,好似那个身影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村长和大刘倒是十分热情的招待在场的人,宴席中途,紧张的乡亲们终于放松下来后,却突然闯入一伙人。 “不许动,都举起手来!”一群训练有素的警察手持枪械闯了进来,在场的人瞬间一片哄乱,有人抖着嗓子说:“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完蛋了,我早就说不能做吧!” “老刘家作孽哦……” 高瑾也愣在原地,直到领头的警官喊:“高瑾是哪位?”高瑾这才举起手来。 那位警官走到高瑾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迟疑:“您就是高瑾……先生,我们接到你的报案,您是说您知道了刘家村失踪支教教师的下落了是吗?” 高瑾如梦初醒,他颤抖着手掏出兜里的锦囊,他有一种预感…… 那警官观察着高瑾的表情,见其看完锦囊里的纸条内容后脸色大变,警官礼貌地问:“我可以看看这张纸条吗?” 高瑾将纸条递过去,纸条上写:“我叫高瑾,来刘家村旅游,意外发现村长一家谋害女教师,村长哄骗我和该女教师配冥婚,证据都在村长屋里。” 字条上的内容简短凝练,字体潇洒飘逸。 那警官看完后,向身后的几位警察做了个手势,随后一队警察就训练有素地进入村长屋里,不久就手提证物袋出来了。 那警官微笑着说:“高瑾先生,感谢您提供的线索,现在麻烦您和我一起回局里做个笔录好吗?” 高瑾还久久无法回神,直到他坐上警车,才如梦初醒般,奔回村委会,一推开门,人去楼空。 客车角落,江琼枝看着红绳那头渐渐垂下,长长舒出一口气,随后转头看着窗外飞速跳动的景色。 在村长家,江琼枝找到一具被包裹在活性炭中的高度腐烂的尸体,根据尸体上的布料,可以判断就是江琼枝通灵的那个女孩,她还在那女孩的嘴里拿到了信封。信封中的内容,为江琼枝指明了前路。 林家和江家是世敌,林家短命,江家体质特殊可通灵,林家可通过献祭江家人的性命,延长自家人寿命,说是借命,其实是害命,而且这个邪恶的献祭有个刚性要求:被献祭的江家人需要成年但不能超过22岁,接受献祭的林家人也不能超过22岁,如果超过,那么献祭就会无效,所以许多不幸的江家人甚至才刚刚成年。 信中说,有一处悬棺中藏有林家借命的秘密和林家的命脉,若是找到并破坏,那江家就可以逃离林家借命的魔咒,信中还附有一张地图。 江琼枝因老一辈的原因,成为江家的异类,所以也不经常回江家,但到底是同族,命运息息相关,江琼枝决定独自上路寻找悬棺,拯救族人。 至于这封信到底是谁千方百计地传递给江琼枝、第十三口棺材到底是谁移走的、师父现在是死是活,这些问题,江琼枝闭上眼,摩挲手中信封,想必答案就藏在地图上被圈红的某一处。 对于这封信的真实度,江琼枝没有丝毫怀疑,毕竟谁会吃饱了撑的、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封信交到她手中。 本着出门在外再穷不能穷住所、再饿不能饿自己,江琼枝在市区最好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准备先休息一晚,收拾妥当后,她进了浴室,还仔仔细细锁好浴室门。 等她穿着睡裙,垂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出来时,却发现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英挺冷漠的男人。 江琼枝后背直发冷,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面上不动声色,静静面对那男人站立,余光已经在四周搜寻趁手的“武器”。 林拾不紧不慢地迈着长腿走来,两人之间仅剩一个手臂距离时,江琼枝动了,她腰肢一扭,就要去抓林拾,林拾面不改色地格挡,动作丝滑优雅地将江琼枝囚在自己怀里。 “生气了?”林拾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打在江琼枝耳后敏感的皮肤上。江琼枝深呼吸几下:“放手。”她低声说。 林拾顺从地放手,下一秒,一个巴掌狠狠甩在林拾的侧脸,将他头打得偏向一边。 林拾也不恼,声音还是淡淡地:“气喘匀了?”他见江琼枝不说话,就只当答案是肯定的,于是不置可否地牵着江琼枝的手腕走向床边,让她坐下。随后他去卫生间找来吹风机,屈起一条腿撑在松软的床上,胸口离江琼枝很近,手法轻柔地为其吹起头发。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但林拾身上裹带的室外寒气,却激得江琼枝阵阵发抖,她死死盯着林拾心脏的位置,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林拾心口已经被烧出一个洞来了。 忙话完,他将椅子拉到江琼枝面前,坐下,认真地看了女孩一会,开口:“枝枝,别做不该做的。” 江琼枝一向伶牙俐齿:“我还没到22岁呢,林大少爷就这么急着来取我的命?” 林拾捏捏眉心,面对眼前的女孩,他总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枝枝,你已经是20岁的大姑娘了,该成熟点了。” 江琼枝怨恨又无力:“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们林家这些短命鬼,不就是盯着我们江家人的命吗!” 林拾蹙眉,向前倾身:“枝枝,你长这么大,和江家基本没有联系,你又何必去管他们,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牵扯家族恩怨。” “不要牵扯家族恩怨?”江琼枝冷笑起身,走至落地窗,然后猛地回头,恨恨地说:“林拾,那高中的时候,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林拾终于微微动怒,他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江琼枝:“枝枝,我解释过很多次,我当时并不知你江家人的身份,我对你的感情是纯粹的。” 江琼枝不再说话,偏过头去不肯看林拾。 林拾看着江琼枝倔强的表情,语气又不自觉地软化,他伸手将江琼枝搂进怀里:“枝枝,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你不要再卷入家族矛盾了,好吗?他们对于你来说,不过是有微薄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你最亲近的人,是我才对。” 江琼枝越过男人坚实的肩膀,看向外面,车水马龙,万家灯火,这是一座年轻繁华的城市。 过了很久,江琼枝点点头。 林拾心中大喜,他将江琼枝塞到被褥中,神色温柔,动作轻慢地好似触摸一件上好瓷器。 江琼枝将大半张脸掩在被子下,眼睛还是不看林拾,但此刻的林拾已经心满意足,两年来,这是江琼枝第一次对自己软下态度:“我忘记买牛奶了,你去楼下给我买杯热的上来。” 林拾犹豫了,江琼枝眼睛一瞪:“你不信任我!”说着江琼枝就要起身,穿衣离开。见此,林拾只好顺着她。 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热牛奶以及江琼枝爱吃的小零食后,林拾便马不停蹄地往回感,但走到门口,林拾却感到一种极大的危机感,他猛地推开门,房间内一片狼藉、空无一人,江琼枝的背包不翼而飞,而桌上有一张字条:林拾,别找我,我走了。 林拾静心凝神,空气中明明有第三个人的气息,好像,是个林家人? 第4章 献祭 林拾下楼后,江琼枝立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哪成想刚收拾完背包,连睡裙都没换,就有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江琼枝垂眼看看泛着冷光的刀刃,心里无奈地笑笑:自己定的房间,怎么搞得像是谁都能走的大街了。 身后那个男人贴着江琼枝耳边轻声说:“想活命,就跟我走。” 江琼枝好歹在社会上也闯荡了两年,这种小场面见得多了,所以现在显得泰然自若,但她也无法反抗,毕竟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呢,而且目前还没有摸清来人的身份,所以她只好乖乖听话,身后那男人一把夺过江琼枝的背包,然后挟持她快速从紧急出口离开。 那男人带着江琼枝来到附近的一个公园,夜色和枯树掩映下,有一辆不起眼的丰田。 “来了?没被发现吧?”黑暗中钻出来一个长相秀气但眼神狠厉的女人,她往两人身后看了看,然后将视线落到江琼枝身上,那是一种厌恶、嫉妒又愤恨的眼神,江琼枝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那男人将江琼枝的背包扔在后座,然后粗鲁地将江琼枝推到后座,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手铐,拷住江琼枝的双手:“放心,这一路我都躲着监控呢,想找到我们,可要费不少力气。”随后男人摔上后座车门,坐上驾驶座,那女人则是坐上副驾驶。 丰田很快便开动,江琼枝一言不发,默默地打量车内和前面两人,她有些头绪了。 那男人扶了扶后视镜,皱眉:“喂,别想什么歪点子。” 江琼枝笑笑没说话。 没过一会儿,那女人又掏出一个脚铐,探身到后座拷住江琼枝的双脚,动作十分粗鲁,起身时,还不忘狠狠剜江琼枝一眼,嘴里还咒骂:“小贱胚子。”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江琼枝侧头望着窗外,荒郊野岭,没有路灯,目的地是哪,自己现在也不清楚,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可以开个暖气吗?”江琼枝轻声打破沉寂。 那男人下意识就伸手去开暖气,那女人却恶狠狠地打落男人的手:“不许给她开,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干嘛给个尸体开空调!” 一听这话,江琼枝眉头立马锁紧,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自己在社会上闯荡两年多,虽然不是什么处处施以援手的好人,但也不是个处处树敌的穷凶极恶之人,仔细盘算,想要自己命的只有林家人。 “你们,是林家人?”江琼枝近乎笃定地说。 那男人嘿嘿笑着:“你怎么知道?” 江琼枝再次将目光投向车窗,声音冷静,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么着急要我死,只有可能是你们林家这群短命鬼。” 那男人也不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了:“哈哈哈,是啊,说到底,我们林家还要感谢你们姓江的,要不是你们的奉献,我们哪可能活这么久?” 江琼枝嘴角浮出一丝笑容:“你们在躲林拾,是不是?” 这次不是那男人说话了,反而是那个女人急躁躁地抢过话头:“小贱人,你没有资格提林拾哥!” 江琼枝眼中流露出惊讶和玩味:“你喜欢林拾?” “可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林家是不允许同姓通婚的。” 那女人恼羞成怒,转过身,狠狠扇了江琼枝一巴掌,直接将她的头打得偏向一边,唇边逐渐渗出血丝。“我们林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祭品插嘴!” 江琼枝侧着头,闷闷地笑起来,这笑声在狭小昏暗的车厢内更加瘆人,似是女鬼索命,前排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冒着被林拾发现的危险,强行将我掳走,这么着急献祭我,是因为有个短命鬼要死了吧,那你们就不担心,林拾发现是你们劫走我的吗?” 似是恶魔低语,一想到林拾那张冷淡的脸,前排的两人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但那女人还是嘴硬:“怕、怕什么?林拾哥他根本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难道还会为了你这个世仇为难我们?” 江琼枝不再说话,闭目修神,她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靠林拾来救自己,必须要自救…… 车开了很久,来到一个荒地,荒地之上有一栋精致的别墅,显得突兀又诡异。 那男人边解安全带边对那女人说:“立马献祭吧,我担心林拾坏事。” 江琼枝一听,身体马上紧绷起来,这样一来,别说等林拾来救,就是自救也来不及啊!她低头看看手铐脚铐,心一横,想着搏一搏,也许单车变摩托。 男人攥住江琼枝胳膊,就要把她拉下车,江琼枝反方向用力:“喂,起码把脚铐打开吧,不然要我学僵尸吗?” 那男人转念一想也是,于是蹲下打开脚铐。 “咔”,脚铐打开的瞬间,一个肘击重重击打在男人头上,江琼枝迅速脱身,光着脚快速跑向夜色,寒风灌满睡裙,像一只羽翼丰满的小鸟。但下一秒就陨落了。 由于双手被拷住,行动受阻,江琼枝直接被打晕拖进别墅了。 再醒来,江琼枝已经被固定在一块巨大的圆形石台上,四肢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睁眼看清自己的处境后,江琼枝少有地恐惧到颤抖。 她跪在圆台中央,双手被红绳绑在身前,每根手指的指尖都被扎进一种细细的绳子,她动动双腿,清晰地感知到脚腕的剧痛,细绳深深地勒进皮肉。 看得出细绳原先是白色,但经过江琼枝血液的滋养,它们“喝饱”了养料,逐渐变得猩红。 勒进江琼枝身体的细绳被牵引向一个面色苍白、消瘦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瘫坐在一把梨花木大椅上,他和江琼枝一样,四肢勒进细绳,唯一不同的是,靠近江琼枝的绳子是猩红的,而靠近男人的绳子是洁白的,但猩红的面积还在逐渐蔓延。 二十年来,除了五岁那年,江琼枝再次久违地感受到那股透彻心底的寒意和死亡的气息,她低垂着头,无声地用嘴喘气,目光呆滞,刺鼻的血腥味使她的大脑完全停止运作。 倏然,一只手托住江琼枝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江琼枝,你知不知道,我快恨死你了!”又是那个女人。 女人面目狰狞:“凭什么!你对于林家来说,不过是个祭品,和那些牛羊猪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为什么林拾哥总是对你念念不忘!” 下一秒,两个响彻云霄的巴掌狠狠甩在江琼枝脸上,即便如此,江琼枝也不过微微皱眉,还是那副呆滞的样子。 看到江琼枝这幅狼狈不堪的摸样,女人高兴又得意:“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会挣扎两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吓傻了。” 站在一旁的男人催促道:“别说了,快点开始吧。” 女人像个胜利者,得意地斜了江琼枝一眼,然后走到男人身边。女人手捧红烛,男人手中捧着一本古朴的书诵读,晦涩难懂的语言在圆台处,低空盘旋,江琼枝脸色迅速灰败下来,但对面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的脸色却眼见得红润起来。 就在看似大局已定时,一道暴怒的呵斥声乍得打破这场祭祀:“林阳、林星,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一出,站着的两人腿脚均是一软,他们颤颤巍巍地扭头看向圆台下,处于暴走边缘的林拾正站在那里。 林阳立马挤出一个小心讨好的笑容:“林拾哥……” 林拾黑着一张脸,快速上了圆台,一把推开林阳,直奔江琼枝的位置,他轻轻抬起江琼枝的脸,眼中是掩饰不住地心疼和愧疚:“枝枝……”林拾立刻将江琼枝四肢上的细线全部扯下,然后脱下大衣包裹住虚虚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孩。 林阳上前,谄媚地笑着拦住抱着江琼枝就要走的林拾:“林拾哥,这不好吧,”他指指还瘫在椅子上的男人,“你的族弟还有三天就要满22岁了,要是你现在带走了江琼枝,那他怎么办?” 林拾脸色阴沉地要滴水了,他看都没看一眼那个瘫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字一句从牙齿间挤出:“我说过没有,任何人都不许动江琼枝,谁爱死就死,别拖上江琼枝。” 一旁的林星见此也不顾上恐惧了,立马拥上来:“林拾哥,江琼枝不过是个祭品,值得你……” 林星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拾一记窝心脚踹倒在地,林拾没给她任何眼神,只对着林阳说:“让开,这笔账我们之后再算。” 林阳见林拾如此嚣张,也火了,愤怒压过了恐惧,他上前一步,眼神狠厉:“林拾,今天你还就带不走这个女人了!” 林拾眉头一皱,只好先轻手轻脚地将江琼枝抱到一旁,然后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等我带你回家。” 林星吃了林拾一记窝心脚,现在正在气头上,三个林家人很快就缠斗在一起。 缩在一旁的江琼枝眼皮动了动,然后缓慢地起身,在没有惊动缠斗在一起的三人的情况下,她缓慢地在那个瘫坐在椅子上、自始至终都紧闭双眼的男人面前站定,黑夜中只能看见江琼枝小幅度弯起的嘴角:“都是林家人,而且你还吸了我的血,那这个债就由你来还吧。” 等三人终于分开,准确地说是林拾将其他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时,四下环顾,早没了江琼枝的身影,只留下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苍白的脸上还有两个红色掌印。 江琼枝身上仅有睡裙和林拾的大衣,天空逐渐飘下雪花,寒冷几乎要夺走江琼枝残存的意识,她拼命跑向大路,跌跌撞撞,最后倒在路边。 就在江琼枝耳边一片死寂、只剩雪花落下的声音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琼枝?是你吗?” 一双温暖宽厚的双手抱起江琼枝,刺骨的寒冷中的一点温暖促使江琼枝微微睁开眼睛,是高瑾。 江琼枝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了句:“带我走。” 第5章 高瑾 高瑾骑着小电驴准备回家,怎料正好遇见倒在路边的江琼枝,本遗憾地以为,两人再无交际。 高瑾明显能感受到,怀中女孩处于失温的边缘,不做犹豫,他立马脱下羽绒服,长长的羽绒服立马将女孩裹得严严实实,随后高瑾将女孩揽在胸前,用挡风被盖住女孩的头,胸口紧紧贴着女孩的身体,用身体为江琼枝保暖。 小电驴轮子都转地冒烟,两人风驰电掣地回到高瑾的住所。 江琼枝悠悠转醒,看见生有少量霉菌的白色墙面,缓慢地眨眨眼,伏在一旁改论文的高瑾瞬间冲过来,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你醒了!”看着瞪着眼但毫无反应的江琼枝,高瑾轻微蹙眉:“果然还是要送医院吗……” 话音刚落,江琼枝就偏过头看着他,声音嘶哑微弱:“我在哪?” 高瑾勉强按捺下想要跳起来庆祝的心,尽量保持平静地说:“这是我家,我在路上遇到你了,就带你回来了。” 江琼枝将手从被褥中抽出,放在眼前。微微颤抖的白皙手指上有清晰可闻的药膏味,甲面下有残留的血迹,看起来高瑾已经为自己处理过伤口了 “谢谢。”说着江琼枝就要起身,但下一秒,猝不及防的头晕目眩让她又重重摔回床上。 “你等等,伤还没好呢”,高瑾一脸焦急地将被子拉高至江琼枝的下巴,“而且你发烧了,要休息几天” 江琼枝窝在沙发上,身上裹住棉被,小腹处还有个热水袋,她四处打量一番,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位于老城区,据高瑾所说,这是他父母在城里买的房子,只是他的父母现在都在另外一个城市打工,正巧高瑾就在本市上大学,所以高瑾就从农村搬来住在这个房子。 高瑾从小厨房出来,手上端着一碗姜汤:“喝点姜汤去去寒,怕你觉得辣,就加了点红糖,还有,这是退烧药,一起吃了。” 江琼枝低眉顺眼地接过,双手捧着瓷碗,小口小口啜饮,高瑾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去房间拿来电脑,半倚着沙发又开始改论文。 “你在写什么?”江琼枝看眼电脑屏幕,大段大段的文字,让人头直发晕。 “毕业论文,你也写过吧。”高瑾头也不回地说。 江琼枝很诚实地摇摇头:“没有,我没上过大学。” “啊?”高瑾一脸错愕,“呃,没上过也挺好的,你看你现在过得不也挺好的。” 江琼枝笑笑不应答,默默喝着姜汤。 窗外,雪下的更大了,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得早,看来,今年注定不普通。 “高瑾,”江琼枝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鼻音很重,“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听到这话,高瑾放下电脑,正襟危坐:“什么?” 江琼枝也不看他,垂眼:“比如,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还有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高瑾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问,你就会告诉我吗?” 江琼枝将脸从被子里抬起,微笑着,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酷:“不会。” 高瑾点点头,将视线移到茶几上:“我想也是这样,但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一定非要去窥视别人的秘密。” 听到这话,江琼枝惊讶地偏头看他,面前这个男孩,不,应该称作略显青涩的男人,表情认真坚定。 “好吧,那我允许你问我一个问题,在一定限度内,我会诚实回答。” 高瑾想了想,斟酌着开口:“你是坏人吗?” 江琼枝哑笑,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但江琼枝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嗯,我不是坏人。” 肉眼可见的,高瑾松下一口气,他向江琼枝展颜一笑:“那就好,不早了,我去做午饭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对于江琼枝来说,并不好回答,好人和坏人的界定是什么,很多时候,一念之差、一步之遥,好坏二字就会变化。 两年前,江琼枝被师父接到身边,开始摸索红绳通灵的本事。师父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神棍”,他经常被有权有势的人请去做事,但从来不带江琼枝。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出手很是大方,所以江琼枝和师父从来不为钱的事情发愁,刨去日常开销,其余的钱全部存在江琼枝的卡里,对此江琼枝感到困惑,但师父总是笑笑,不做解释。 后来,江琼枝有时候会独自出门,根据师父的指示前往某个地方,利用红绳通灵的能力找到蛛丝马迹、平反冤案,渡那些冤魂。 冤魂需要报仇才能离开人世,好的情况就像刘家村,案件交由公平正义的法律评审,那如果是怀的情况呢,那只能交由冤魂自己去解决。这时,江琼枝都会回避,血肉、嚎叫、残肢无一不冲击着江琼枝的神经。 是不是好人,江琼枝不敢下定论,但江琼枝执拗地认为自己起码不是一个坏人,她没有杀过任何人,即使是该杀之人。 中午高瑾煮了粥,说是江琼枝发烧要吃点清淡的:“这个是腌萝卜,今年我妈刚腌制的,特别嫩,你尝尝,”高瑾双臂搭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江琼枝夹起一小块萝卜放进嘴里,“我小时候一发烧生病,我妈就煮粥配小菜给我吃,这么吃好得快。” 萝卜是清脆爽口,微微辣,酸辣开胃。“小孩生病了,做妈妈的就会给小孩吃这个吗?”江琼枝认真发问。 “啊?”高瑾明显没猜到江琼枝会问这个问题。 “没事”,江琼枝摇摇头,低下头,用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我下午就走。” “什么!”高瑾急了,“你伤还没好,而且还发着烧,怎么还乱跑!” 江琼枝不解地看着他,她不知道高瑾怎么这么大反应:“可是我睡这里,你睡哪里?” “打地铺。” “这么冷的天,打地铺会着凉吧。”江琼枝怀疑地看着他。 “没事的!”高瑾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 江琼枝本是抱着不想麻烦别人的想法才想搬走,但其实她还没想好去哪住,去住酒店必定要用到身份证,要是被林拾查到,自己逃跑就无意义了。要是去住不要身份证的三无小旅馆,那卫生条件、人身安全肯定句无法保证。 现在高瑾热情邀请她住在家里,这再好不过,干净安全,而且还有个做饭的“保姆”。 江琼枝总是随身携带现金,她从背包掏出一沓钱塞给高瑾,高瑾死活不要,但碍于江琼枝说,他不收下,江琼枝就不在这住,于是最终还是收下了,但眼见得,接下来几天伙食一天胜过一天。高瑾的厨艺非常不错,江琼枝这几天又一直神色怏怏待在家里,要不然就是下楼遛弯、和大妈们跳跳广场舞,所以她自然就长胖了些。 闲散的日子过多了,江琼枝明显感觉身子骨懒了,这座小城因为是工业城市,所以总是成天一副灰蒙蒙的样子,但这却让江琼枝感到一种深深的安全感,好似自己身处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躲在纱幔后,连命运都无法找到自己,但这片宁静很快就被打破,命运不会放过任何人。 这晚,江琼枝刚吃完饭玩会儿手机就准备睡了,因为晕碳,她很快就迷迷糊糊了。但床边突然传来高瑾的声音:“琼枝,过两天我有个高中同学聚会。” 江琼枝眼都没睁开,模糊不清地说:“那你去呗。” “本来准备去的……但现在……”床边人心情突然低落。 这一转折让江琼枝瞬间来了精神,她探头到床沿:“现在怎么了?” 高瑾坐起来,挠挠头,看起来很苦恼:“每个人可以带位家属去,本来我表妹答应陪我去,但前两天她未婚夫突然来了,就陪未婚夫去了。” 江琼枝脑袋枕在手臂上,侧头看他:“那你可以自己去啊。” 一听这话,高瑾就显得更丧气了:“组织人是我们班的班花,也是校花……”高瑾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琼枝抢答:“你暗恋她是不是!然后她狠狠拒绝你了,你要报仇!”江琼枝猛地坐起来,一脸兴奋地看着高锦。 “不,琼枝,校园小说你要少看点了”,高瑾无奈,“是她高中追我,我拒绝了,听说她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交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我现在还是个穷学生,有点不好意思……” 江琼枝又躺回去:“什么嘛,没劲。” “所以”,高瑾支起身子,将头搭在床沿,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探在江琼枝面前,“你可以……” 江琼枝瞬间猜透高瑾的意图:“想让我假装你的女朋友?可以啊。”反正自己也没参加过同学会,正好去玩玩。 高瑾明显没料到江琼枝会这么干脆利落地答应,一下就愣了,随即探头到江琼枝眼前,一双水润大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江琼枝:“真的?” 朦胧月色从窗帘缝隙悄悄溜进来,房内升起朦胧光色,高瑾的脸半明半暗,他的骨相格外优越,即使是剪影也能看出其俊逸出尘。两人凑得很近,呼吸交缠,两人身上都是同种香皂味,一呼一吸间,都是彼此的气味。 江琼枝呆滞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脸颊微烫,她一手捂在高瑾脸上,滚烫的吐息倾倒在手心,她像是被烫伤般猛地收回手,然后迅速调转方向背对高瑾:“当然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身后过了很久才传来低沉的几声笑声,这几声像是小锤子轻轻敲打在江琼枝心上,江琼枝徒生一种恼羞成怒之意:“笑个屁,还不快睡觉。” 等到身后传来拢被子的声音,江琼枝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她伸手扯扯被子,掩住半张脸。 又是单机的一天[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高瑾 第6章 同学聚会 因为明天就要陪高瑾一同去参加同学会,为了给高瑾长面,江琼枝特意拉着高瑾逛商场。 本来高瑾打算就穿件普通的羽绒服,他说自己不在意那些,但江琼枝不愿意了,那身臃肿的羽绒服,也就靠着高瑾那张脸撑着了,这么不讲究的高瑾怎么会拉着自己假装他女朋友呢? 江琼枝给自己买了身包臀裙,外面是件米白色羊绒大衣,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所以随便套件都好看,买衣服很快。 随后她就带着高瑾走进一家男装店。白色衬衫,米色马甲,灰色大衣,高瑾立马从青涩男大转变为成熟男人。 江琼枝摸着下巴点点头,高瑾则有些不自然:“会不会,太成熟?” “刚刚好,成熟风才是男人的标配。”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出发前往聚会酒店,这是市里最高档的酒店,随随便便一顿饭就要上万。 高瑾高中是小班教学,一个班也就二十多人,有一部分人带了家属,所以一个大包间倒也能坐下,还挺宽敞。 江琼枝两人来得比较晚,刚进来就看见主座上坐了个容颜艳美的女人,酒红色的大波浪,修身V领裙,手上脖子上带满闪有火彩的钻石首饰。 两人一进来,众人顿时将目光全部投向两人,随即又齐刷刷地落到江琼枝挽在高瑾臂弯的手,场面冷了一瞬,幸好下一秒过来一位高瑾交好的男性朋友,他招呼二人:“高瑾?哈哈哈,你的变化太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了,这位是你女朋友,真漂亮啊,来来来,快坐吧。” 江琼枝全程面带温柔的微笑,身旁的高瑾演技也是极佳,表现的泰若自然,一股成熟稳重的味道。不巧的是,江琼枝正好坐在那个校花——杨娜对面,感受到对面刺来的不善目光,江琼枝抱以微笑。 杨娜在高中可谓是万众瞩目,就读于学校的尖子班,但是却是学舞蹈的艺术生,经常主持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漂亮明媚,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高瑾高瑾身上。要是说女生中最属杨娜瞩目,那男生中最受瞩目的就是高瑾。 高瑾,常年霸榜第一的超级学霸,偏偏人还帅的惨绝人寰,性格也好,开朗且乐于助人,几乎是全校女生在青春时期的暗恋对象。 高瑾和杨娜两人也就成为常常被调侃的对象,连有些和学生走得近的老师都开玩笑,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但高瑾偏偏对杨娜的示好礼貌疏离,于是高瑾的兄弟们就常常拍着他肩膀说:“咱高瑾就是厉害哈,连杨娜女神都拒绝。” 每当这时,高瑾总会认真地答上一句:“感情不是儿戏,我不能因为虚荣心就和杨娜在一起。” 杨娜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睹目的存在,哪里受过这气,所以后来,杨娜联合身边的同学一起孤立高瑾,好在高中本就是一个孤独、痛苦的修行,这对高瑾也就没造成什么影响。 但今天,江琼枝一出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在江琼枝身上了,相对比杨娜具有攻击性的美丽,众人好像更喜欢江琼枝身上那股安静、疏远、破碎的美丽。 这场饭吃得到还平静,没出什么岔子。江琼枝频频走神,自从两年前,她逐渐和身边人切断联系,自己再也没有这么热热闹闹地吃过饭了。要是当年师父没有带走自己,自己也没参与什么江家、林家的恩怨情仇,那自己和林拾是不是还是…… 一想到这里,江琼枝神色一黯。 众人吃完,服务员送来账单,那数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竟然接近三万块! 这是杨娜说话了,脸上带着得意:“我来吧,这顿饭我请了。” 众人又是一阵不好意思,还有人提出杨娜出一部分,剩下的其他人一起A,但是杨娜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众人也就不再说什么,毕竟大家都还是一帮大四的学生,手头没什么钱,而杨娜作为小网红,还有个富二代男朋友,再看看身上的首饰,想来几万块还是拿得出来的。 杨娜递给服务员一张信用卡,服务员操作一番后,又面带微笑地将卡递回来:“小姐,这张卡冻结了。” 杨娜一听,眉头顿时一拧:“什么?你再试试!” 那服务员脸上还是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小姐,的确是冻结了。” 杨娜抓起桌上的手机:“我去外面打个电话,等我一下。” 很快,外面就传来杨娜的声音,由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激烈。 包间内众人面色各异,大家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没一会儿,杨娜回来了,脸色涨红,但又有些惨白,她抿抿嘴,半天说不不出一句话,众人一见立马明白了,这是和小男友闹矛盾、卡被停了。有人出来打圆场,大家准备一起掏钱把账结了,有些人嘀嘀咕咕,毕竟平均下来也不是什么小数目,酒店是杨娜找的,菜单也是杨娜定的。 突然一道温柔清亮的声音打破沉寂:“我们来付吧。” 高瑾一脸错愕地转头看着出声的江琼枝,江琼枝平静的视线也迎上高瑾瞪大的眼睛。 江琼枝温柔催促:“亲爱的,快去啊。” 高瑾小脸一红,他心中徒生勇气,就冲着江琼枝这句亲爱的,让他干啥都行,他猛地起身,大脑高速运转:待会走到服务员旁边,悄声说自己愿意给酒店刷一年碗来抵债! 这么想着,高瑾长腿一迈,但身边传来的轻轻低笑声又让他顿了顿,下一秒一张卡被塞进高瑾手里,他低头一看,是张黑卡,视线往上,瞧见江琼枝扬起的脸,她用仅他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不拿上卡,你要去以身相许吗?” 高瑾脸上红得更厉害了,但在旁人看来,只是小情侣俩黏黏糊糊地**。 两人从酒店出来,站在外面透气,冷风一吹,江琼枝将脸往衣服里又埋了埋。 “谢谢你,我会攒钱还你的。”高瑾认真地说,眼中却满含笑意。 “不用”,江琼枝脚尖在地上画了画,“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两人对视,下一秒都噗地笑出来:“哈哈哈,这回可装了波大的。” 倏然,电话铃声骤响,高瑾接起电话,很快就放下手机,高兴说:“我表妹他们在附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今天难得认识这么多人,江琼枝心情也放松下来,便也同意了,两人便回到酒店大厅,坐在沙发上等。 “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江琼枝的视线从杂志上移开,一个欢快如小鸟的身影猛地扑向高瑾怀里。 高瑾宠溺地轻弹怀中女孩的额头“好啊,有了男朋友就不要哥哥了。” 高雨真撒娇:“哎呀哥哥别这么小气嘛,对了,林拾他也来了!” 江琼枝本微笑着看高瑾兄妹俩互动,但突觉一道炽热复杂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她一转头,下一秒,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就要拔腿离开,但已经来不及了,林拾已经缓缓走到她面前了,眼神复杂:“枝枝。” 一旁高雨真像个小炮弹一样射过来,女孩猛地趴在林拾肩上,林拾宠溺回头,两人之间的亲昵在江琼枝看来刺眼无比,她咽咽口水,心中像揣了只小兔子。 高瑾也过来了,他拍拍林拾肩膀:“你小子有时间回来了,一年到头在别的城市跑,真真的一颗心都跟着你飞走了。” 高雨真羞涩一笑,轻轻捶了下高瑾的胸口:“哎,这个大美女是谁啊?” 高雨真这才注意到江琼枝,高瑾道:“江琼枝,我朋友,琼枝,这位是我表妹高雨真,真真未婚夫林拾,他们俩可还是青梅竹马娃娃亲呢。” 江琼枝腿脚虚软,眼前阵阵眩晕,她勉强笑了笑:“嗯,你们好,高瑾,我有点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高瑾一听,立马正色,贴心地揽住江琼枝:“好,那我们走吧。” 这时,林拾说话了:“我开车了,我送你们。” 出了酒店大厅,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飘雪,点点白色,渐渐覆盖世界,掩盖角落脏污。 车上高瑾和高雨真两人聊得火热:“哥,你穿得和林拾好像啊!” 江琼枝偏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林拾则沉默地开车,是不是通过后视镜看看江琼枝。 雪下得愈发大了,一切痕迹都被掩盖在白色之下。 到楼下了,江琼枝打开车门下车,一只手扯住她的衣袖:“今晚七点,我在这里等你。” 江琼枝神色平静,声音冷漠:“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林拾面带恳请,语气焦急,像是一个弄丢心爱玩具的孩子:“求你,我们需要聊聊。” 江琼枝余光瞥见高瑾朝这个方向来了,立马拂开林拾的手,深深地看他一眼,随后转身上楼。 看到一个野生收藏,原来有位小天使看了我的文吗(●??`●)高兴高兴,下一章就修罗场了哟,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同学聚会 第7章 彻底结束 晚上七点,江琼枝跟高瑾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很是心神不宁,到底去不去,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高瑾本打算陪江琼枝一起下楼散步的,但被回绝了。 七点半,江琼枝来到停车场,夜色中,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站在烈烈寒风中,周围枯树被吹的前摇后摆,雪从下午便开始下,直到现在也没停。 江琼枝缓慢迈步,脚下的雪被踩得嘎吱作响,林拾应声回头:“枝枝,你来了。” 江琼枝站定,紧紧衣服,抬头看林拾晦暗不明的脸:“什么事,说吧。” 林拾沉默一下,开口:“那天,为什么先离开?” 江琼枝突然觉得无比好笑,她冷笑一声,头看向一边:“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她再次将目光移回林拾脸上:“好,我也可以回答,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她一字一顿地说。 林拾低头看看脚尖,沉默下来。 两人在寒风飞雪中相对而立,像是两座永远不会交汇的直线。 “杨娜是你的未婚妻?”江琼枝沉闷的声音打破僵局。 “是。” “你是她的未婚夫?” “是。” “你们会结婚?” “……是” “你们是娃娃亲?”说到这里,江琼枝低头着,声音已经哽咽。 “……” “林拾,你说啊?”江琼枝仰脸看面前的男人,泪眼婆娑。 林拾一见,心如刀绞,上前一步想拥她入怀,但江琼枝更快,她快速后撤一步,躲开林拾的手:“是,但是我对她,仅仅是兄妹之情!” 江琼枝抬抬手,打断林拾的话:“那高中,你为什么接近我?果然还是因为我是江家人,还是个孤儿,对吗?” 林拾一听这话立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狐狸,也不顾江琼枝的躲闪,直接死死攥住女孩的胳膊:“不是!枝枝,为什么我们不管聊什么,最后都会绕到这个话题上!” 关于两人的家族,是两人之间横亘的深沟,躲不过也越不过。这个话题就像是玻璃纤维,不经意间一碰,会疼很久,而且几乎拔不出来。 “我们为什么会聊到这个话题?林拾,我俩最清楚不过。林拾,你说,你不是带有意图而来接近我,你敢以你全族族人的性命为担保发誓吗?”江琼枝倔强地看着林拾。 林拾垂下攥住江琼枝胳膊的手,深深地盯着她,嘴唇嗫嚅两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 死寂一片,寒风将两人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雪下得愈发大了,落到睫毛上,江琼枝眼前一片模糊:“你们都在欺负我,欺负我没有爸爸妈妈,欺负我是个孤儿,爸妈的死,我有责任,我该死,我应该在五岁那年就和他们一起走!免得留在这里受你们的欺负!” “五岁开始,我住在孤儿院,定期接受心理辅导。十七岁,我遇见了你,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你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哼,当时也是年轻,相信什么爱情,白马王子从天而降,哪成想是盯上我的小命了。” “十八岁,我本来可以凭借我的成绩顺利进入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但是……后来又知道了什么江家什么林家?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不是我想来这个世界的,这份痛苦为什么要我来承受!”江琼枝声嘶力竭地吼叫。 林拾一把将其揽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血肉,用自己的血肉滋养她,好让她不再痛苦,口中还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江琼枝痛哭起来,过了一会儿,声音又渐渐小下去,她一用力,推开林拾,伸手抹去脸上泪痕,声音沙哑:“最后一个问题,那天那个快要死的林家人,现在还活着吗?” 看见林拾躲闪的眼神,江琼枝顿时明白,她苦笑着后退几步,才止住的泪水又滚落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和林拾彻底结束了。身份的鸿沟永远无法跨越,双方就像饿猫和弱鼠,捕食和被捕食的关系。本来江琼枝还会在心中窃喜,林拾是真正喜欢自己的,他不会弄死自己,凭借林拾的宠溺,自己做得再过分、将他推开的再远,自己仍然可以得到偏爱。但现在,原来自己一开始就是掉入蜜罐的小老鼠。 “你别傻了”,江琼枝在心中对自己说,“你只是一个捡别人指缝间漏下的幸福的小老鼠,别再仗着林拾所谓的宠爱,一次又一次挑动他的神经了,别哪天人家看你不顺眼了,顺手就把你给弄死了,要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 眼见情势不对,林拾立马慌张地拉住江琼枝:“枝枝,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好吗?”他的声音越来越抖,这是近乎恳求的态度。 江琼枝不语,一根一根掰开林拾握在自己身上的手指,然后摇着头,缓慢后退。 林拾快步追上,他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是先前从未有过的,他攥住江琼枝的双肩,眼中含泪,像个被遗落在陌生环境的孩子:“别这样你别这样,还有余地的对不对还有余地的!” 江琼枝摇头,她现在脑子完全不能运转,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他。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江琼枝!”林拾嘶吼起来,手攥的越来越紧,手指几乎要嵌入江琼枝的皮肤。 林拾神色近乎癫狂,他拉住江琼枝的胳膊就要走:“走,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别再管他妈的林家江家了!” 倏然,林拾停下,回头,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林拾手背上,那温度几乎能烫穿林拾的手。江琼枝终于开口了,她含泪微笑:“林拾,我们真的结束了。” 林拾的手无力滑落,他明白,真的结束了。 两人在雪中静静站立,谁都没有提出离开,好像此次一别,余生不见。 白雪纷纷,随风飞舞,好似在跳一首挽歌,这是一场寒冷的、不体面的葬礼。 “琼枝?终于找到你了!哎,林拾?”一把伞突然出现在江琼枝头顶,遮住落雪。 高瑾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江琼枝轻轻说了句:“回去吧,好冷。” 撑伞的两人渐渐走远,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林拾还站在原地,黑色大衣下摆微微飘动。 雪,好像停了。 高瑾跟在江琼枝后面进门,他现在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江琼枝一句话就把他的话头堵死了:“什么都别问,我什么都不会说。” 江琼枝收拾收拾,很早就休息了。 高瑾沉默地看着她忙活,几小时的时间,江琼枝又变成初遇时那副冷漠的样子,好似这几天的温馨相处全部灰飞烟灭。 凌晨,这座小城已经陷入睡眠,仅剩道路两旁闪闪烁烁的橘色路灯,柔柔的撒在雪地上。 江琼枝将褪黑素塞回背包,颠颠背包然后背上。她拉开门,深深地看眼躺在地铺上的高瑾,自从知道高瑾的表妹高雨真是林拾未婚妻后,她就再也无法正视高瑾,一种生理性的厌恶盘旋心头。 江琼枝现在无比希望能见到师父。在孤儿院的时候,师父就经常来看望自己,在江琼枝心里,师父亦师亦父,不管其他人怎么变,师父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江琼枝连夜坐前往下一个悬棺所在地——临湖村,一个在半山腰上的旅游村庄。 到达小镇已经是早上了,还需要再坐旅游专线进村。江琼枝下了汽车,情绪巨大波动以及连轴转让她身心俱疲,她决定先在小镇上找家早餐店吃点东西休整一下。 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端上了桌,清汤上飘着些许油花,翠绿小葱点撒的汤上,小巧精致的馄饨浮浮沉沉,近乎透明的馄饨皮包裹着肉粉色的内馅,暖气携带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指大动。江琼枝双手捧着碗,手心很快暖和起来,喝上一口鲜美的清汤,顿时浑身通畅,疲惫好似一扫而光。 这家早餐店生意很火热,不仅屋内的几张小桌坐满了人,就连屋外棚下也坐满了人。江琼枝对面有两个拼桌的大娘,她们边吃边聊天:“哎,你知不知道,就山上那个村子,现在都不给人进去玩啦!” 右边的大娘眼一瞪:“真的啊?为啥子哟!” 最开始说话的左边大娘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啊,那上面前不久死人了!” “欧呦,那不得了了,是不是有游客死了?” 左边大娘一拍大腿:“哪是啊!是那个村子里的人!”那大娘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我家那口子前阵子被叫去吹唢呐,看见那死的是个年轻男的,而且啊,他那脖子上,哎呦,可少了块肉!” “什么!”右边大娘一阵惊呼,吸引不少人的目光看过来。 左边大娘急了:“哎呦,你可别让别人知道,这事不给说!” 坐在对面的江琼枝:……我都听到了。 趁着两位大娘没注意到自己,江琼枝迅速溜走,前往汽车站,那边有旅游专线。 江琼枝跑到购票窗口,那工作人员懒懒散散地:“去临湖村?没票,这两天专线都取消了。” 江琼枝急在心里:“那什么时候恢复啊?” 那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挥挥手:“哎呀,这我哪知道,去去去,别挡着后面人。” 从汽车站出来,江琼枝蹲在路边,掏出一根烟点上,久违的尼古丁在肺部徜徉,这让江琼枝心情平复不少。 刚才在早餐店那位大娘说最近有人死了,而且脖子上还少了块肉?是因为最近野生动物泛滥吗?可现在是冬天啊。 抽了两口,江琼枝将剩下的半支烟用脚尖碾灭,无论如何,就算是徒步,她今天也必须上山。 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上山的确非常耗费体力,江琼枝走一段便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她看看天色,估摸着到半山腰天就要黑了。她正靠在路旁防护栏上休息,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哭泣声,幽幽凄凄,让人不寒而栗。江琼枝后颈被激起一层白毛汗,但她还是壮着胆子,翻越栏杆,悄声前往查看。 修罗场写得好开心啊,今天又是单机的一天,有人能陪我说说话不[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彻底结束 第8章 临湖村的怪物 当江琼枝看到地上有个掩面哭泣的小女孩时,一颗心顿时就放下了。她上前,轻轻拍拍那女孩肩膀:“小姑娘,你怎么了?” 那女孩身体一颤,慢慢回头,见是个漂亮的大姐姐,立马扑上来抱着江琼枝的腿:“姐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女孩哭得更厉害了,江琼枝面露无奈,她还需要赶路,但又实在忍不下放一个小女孩独自哭泣。 于是江琼枝蹲下身,轻抚女孩的脸颊,为她擦去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家在哪,姐姐送你回家。” 那女孩勉强止住哭声,打着哭嗝说:“我家…我家在…山腰上,爸爸妈妈不让我出来,呜呜呜,要是我听爸爸妈妈的话就好了……” 江琼枝心头一动,莫非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临湖村庄的人? “小姑娘,你是住在临湖村庄吗?”江琼枝柔声询问。 “嗯嗯。”那女孩点点头。 江琼枝脸上露出笑容,牵住女孩的手,往大路上走:“那你和姐姐走吧,姐姐正好要去那里。” 一大一小沿着旅游专线的大路往山上赶,一路上,盘山公路弯弯绕绕,好在该景点暂时关闭,路上不会遇上大车。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才站在了临湖村村口。夜色笼罩下,整个村庄黑洞洞的,死寂一片,唯有村尾有一点明亮。 那女孩一到村口立马活跃起来,拉着江琼枝就往村尾跑。 等到两人来到村尾的房子,却见房门打开,一个女人正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妈妈!”小女孩一下子扑到女人怀里。 那女人一见,立马张开双臂搂住女孩,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可可,你这孩子跑哪去了,爸妈都快担心死了。” 母女俩温存好久一阵,女人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江琼枝:“妈妈,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带我回来的姐姐!” 小女孩拉着女人的手跑到江琼枝面前,女人一把拉过江琼枝的手:“姑娘,谢谢你,我和可可她爸找她找急死了,幸好碰见你这个好心人。” 说着说着,女人又要落泪,江琼枝赶紧道:“没事没事,正好我也顺路。” “顺路?”女人脸上眼泪还没擦干,就一脸错愕地看向江琼枝。 “是的,顺路,呃,我叫张琼枝,是来这边旅游的。”出门在外,江琼枝决定隐瞒自己敏感的姓氏,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意外。 “哦哦,那快请进,这么晚了,你也不好找地方住。”女人赶紧招呼江琼枝进来。 江琼枝客气一番后,进了屋,女人去厨房端来饭菜。 “阿姨,为什么村里的大家都不开灯啊,这里作为旅游景点,这么早就休息了吗?”江琼枝边吃饭边问。 那女人一听这话,立马浑身绷紧,像是在害怕什么:“姑娘,我们这边景点被暂时关闭了”,那女人凑近江琼枝,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前段时间有人被僵尸咬死了,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僵尸在村里游荡。” 江琼枝顿时觉得手中的饭菜都不香了,她皱眉:“什么?僵尸?” 这话,江琼枝自然是不信的。僵尸,不过是过去意外死在外地的人,本着落叶归根的想法,被专业的人运回家乡而传出的谬误罢了,总不能说这个村庄一到晚上就有运尸人路过吧,这太扯了。 一看江琼枝满脸的不相信,可可妈也不恼,反而更细心地解释:“你不知道,前些时候,我们村有个年轻男人就被僵尸咬死了,那伤口,啧啧啧,脖子上的肉几乎全被扯下来了,身体都成干尸了,血被吸得一滴不剩!”可可妈越说越起劲,脸上表情十分恐惧后怕。 江琼枝若有所思,看来今早早餐店那位大娘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那这和村庄不点灯有什么关系?” 可可妈叹口气,尽是无奈:“姑娘,村里但凡口袋里有两个钱的,都搬走了,搬来搬去,最后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了,要不是没钱,哎……”女人控制不住地落下泪,言语尽显心酸。 江琼枝心下不忍,她很想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钱,然后让这家人搬走,但现实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她也不相信什么僵尸,要么是大型野生动物没有冬眠,要么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过了一会儿,这家男主人回来了,是个长相朴实的老实男人,他同样对江琼枝表达了感谢,然后可可妈就招呼江琼枝去地窖休息,说是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过的,比较安全。 可可妈、可可还有江琼枝睡在床铺上,可可爸打地铺。 夜半三更,江琼枝还是睡不着,她悄悄翻身下床,推开地窖盖子,爬回地面,因地窖盖子只能从里面锁上,所以江琼枝干脆就搬了个凳子放在盖子上。 屋外一片死寂,听不见一丝声音。 昏暗的月光从窗外射入,一束光线下,能看见飞舞的灰尘。 江琼枝压低身体,缓步走到窗前,保持半蹲,仅一双眼睛盯着窗外。 月光浑浊不堪,仅能勉强看清屋外景物的轮廓。 下一秒,一道黑影迅速从窗外闪过遮住月光,一瞬间的黑暗瞬间让江琼枝全身汗毛立起,肾上腺素飙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峰值。不管刚才的黑影是人是鬼是动物,能达到这种速度的,如果对方有敌意,那么都不好对付。 江琼枝握紧手中的蝴蝶刀,心中权衡几秒,最后还是觉得不能浪费这个探查真相的机会。 她摸到门口,轻手轻脚地拉开门闩,然后迅速推门侧身出去,然后飞快关上门。 江琼枝背部紧紧贴着墙壁,警觉地望向四周,身体绷紧,像是一只随时离弦之箭。 倏然,门口的草垛后一道身影闪过。江琼枝立马奔去,但探头一望,草垛后连个毛都没有,突然一种预感涌上心头,她猛地回头,手腕一甩蝴蝶刀出刃格挡,电光火石间,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天际。 江琼枝迅速退后一步,双手警惕地格挡在胸前。眼前是一个体格巨大、相当于两个半江琼枝的庞然大物。 夜色朦胧,江琼枝压根看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低声发问:“你是人是鬼!” 对面那东西并不应答,而是转身奔向小屋。 江琼枝瞬间反应过来追上去。屋门门闩在里面,自己刚刚出来,所以现在门是可以推开的,而地窖盖子上也仅仅只有一把椅子。 两道身影很快在屋内缠斗起来,对面那东西虽然体格庞大,力大无穷,但好在江琼枝身手敏捷,也能格挡几招,但很快江琼枝也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了,一个闪身不及,那东西直接一爪抓向江琼枝的手臂。 “刺啦”一声,江琼枝手臂上的衣服瞬间被撕裂,手臂上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剧烈的痛疼瞬间席卷江琼枝,她身体颤了颤,但还是挺住了,挡在那怪物面前,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连累其他人。 但没想到那怪物抓伤江琼枝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反而捂住那只爪子,下一秒发出尖啸哀嚎,然后飞速离开。 江琼枝心下奇怪,但胳膊上传来刺骨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路,她锁好门闩,从背包找出红烛、针线还有双氧水。 她靠着墙壁,瘫倒在地上,借着红烛的幽明光线,她从血肉外翻的伤口处拈出几根短短的毛发,然后将蝴蝶刀在火上炙烤一阵,轻轻刮下表层破烂的肉,她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咬肌鼓的大大的。 刮完坏死的表层肉后,她又翻出一条毛巾,死死咬在嘴里,盯了会儿手中的双氧水,然后眼睛一闭,猛地倒在自己的伤口上。 双脚一阵扑腾、一阵痛苦濒死的低声哀嚎后,屋内终于安静了。 随后江琼枝又一针一线地给自己缝合伤口,一切忙活完,她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看看外面鱼肚白的天际,默默收拾好残局、回到地窖,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早上,等江琼枝来到地面,可可妈和可可爸已经忙活起来。 可可妈一边择菜一边问:“姑娘啊,你昨晚睡得好吗?” 江琼枝缠着绷带的手臂还在疼痛,但她却还是神色如常:“睡的很好,谢谢招待,我今天就准备离开了。” 可可妈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拍了拍:“姑娘,你要走了啊!也是,我们这里危险,也没什么好玩的,对了,姑娘你留下来吃个午饭吧,我菜都准备好了。” 江琼枝微笑着摆摆手:“不用了阿姨,我就走了。” 瞧着可可妈脸上的落寞,江琼枝狠狠心,回房背上背包离开,走之前还在桌上放了张百元大钞,更多的,江琼枝就没法给了,毕竟不能随便干涉别人的因果。 江琼枝当然不会因为个怪物就落荒而逃,她找了个空房子,准备休息一天,明天上山寻棺,至于那个怪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昨晚会突然逃走,但江琼枝比谁都明白,对方实力强悍,能躲则躲,敬而远之。 但一伙人的突然到来,让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下午,江琼枝和衣躺在床上休息,门前一阵谈话声将其惊醒,江琼枝迅速从床上一跃而起,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向外看去。 门前站了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一个年轻高挑的男人背对着门,但看这身形,江琼枝无比熟悉,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当那男人撇过脸,那正是高瑾! 江琼枝瞳孔骤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天又是单机的一天,冷冷的[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临湖村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