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遇秋时》 第1章 算计 星穹国际中学的街舞场藏在科技实验室的地下三层,推开伪装成“设备维修间”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电子乐。 场地中央没有实体舞台,只有一片空旷的合金地面。四周的全息投影仪正不停运转,将“纽约布鲁克林街头”的场景投满整个空间。 破损的涂鸦墙,闪烁的霓虹灯牌,甚至连空中飘着的垃圾袋都被精准复刻。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举着相机的观光客,只有揣着赤诚的舞者。 夏安栀站在观影室,棕色的卷发垂落肩头。 刚才还穿在身上的宽松短袖被她叠好放进背包,取而代之的是件黑色吊带,紧紧贴合的版型勾勒出她纤细腰肢。 她外搭的衬衫随意系在腰间,红黑格纹张扬又复古,为整体造型添了几分随性。 夏安栀没像其他舞者那样热身,只是靠在墙上,眼睛盯着屏幕上正在battle的两个人。最终绿发男用托马斯全旋点燃全场,观众的尖叫声撞得人耳膜发颤。 “下一个,ZH!我们地下街舞场的创始人!”裁判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传来。夏安栀把背包往墙角一扔,大步走进舞台中央。 她刚站定,原本喧闹的场地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在打量这个陌生的女生:身形清瘦,脸上没化夸张的妆,只有眼尾贴着两个细闪的亮片,看起来像个走错地方的乖乖女。 可下一秒,电子乐的节奏突然变了,从之前的轻快鼓点,换成了带着机械感的重低音,每一下“咚”声都像敲打在心脏上。 夏安栀身体随着音乐舞动。 她先以一个极具爆发力的动作切入,紧接着脚下动作灵活,交叉步和滑步交替进行,中间还接了个Vave,刚劲与柔软的反差感瞬间拉满。 观众席瞬间爆发掌声,全息投影似乎也被她的动作激活,原本静止的涂鸦墙突然动了,墙上的涂鸦人物跟着她的节奏舞动。 “她叫什么名字?这也太炸了吧!” “节奏卡得好准!” “结尾那段给我看傻了!” 夏安栀对着观众微微鞠躬,欢呼声和口哨声快把屋顶掀翻,裁判也忍不住站起来鼓掌。退场后她带着背包来的走廊尽头的临时更衣间。 她先扯掉眼尾那两个闪片,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接着换回日常穿搭。看上去和刚才舞台上的“ZH”完全不同。确认没有破绽,她才拎起背包转身出门。 走到公寓,她看了眼家里的窗户。客厅的灯亮着,隐约能看到有个小小的影子在晃动,应该是妹妹在等她。夏安栀脚步放轻,属于“乖乖女”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夏安栀开门,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她刚换好鞋,一个小脑袋就从客厅沙发后面冒了出来,果然是夏茉苒。 夏茉苒今年读小学二年级,扎着两个乖巧的麻花辫,两边还绑着和她衣服同色系的粉色丝带。她看到姐姐回来,像玻璃弹珠一样,蹦蹦哒哒地跑过来,抱住夏安栀的胳膊。 “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想我没?” “想!” 夏安栀被妹妹抱得胳膊有些发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姐姐去厨房热杯牛奶,你要不要?” “要!谢谢姐姐。” 夏安栀牵着妹妹的手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牛奶。趁着热牛奶的时间,她环顾一周,没看见父母的身影:“苒苒,爸妈呢?” “他们回来就进书房了,好像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我都没敢去打扰。” “这样啊,那你先自己看电视,我回房间休息了。” 今天家里的氛围和往常不同,夏安栀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她端着牛奶往卧室走,经过书房时,虚掩的门缝里漏出父亲压抑的声音。 “梁氏那边咬死了要追加三个点的分成,不然这项目就停摆。可咱们的资金链根本扛不住,一旦黄了,下半年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夏安栀的脚步顿住,她知道父亲最近在跟梁氏集团合作“全息教育设备研发项目”,原本指望靠这个项目盘活新型能源的现金流,怎么会突然出问题? 母亲的声音跟着传出来,明明是在安抚夏景淮,却掩不住内心的担忧:“就不能再谈谈?跟梁总好好说……你俩之前不是还一起喝过茶吗?” 夏景淮重重叹了口气:“听说现在公司里不少事都由他儿子说了算,那年轻人更不好打交道,圈子里都说他比梁怀川还难对付,油盐不进,连老股东的面子都不给。” 夏安栀站在门外,把父亲的话拆开反复琢磨。梁氏集团、项目停摆、资金链断裂、难对付的儿子……这些词像散落的拼图,她突然被某个念头勾住,拼出了一道模糊的轮廓。 父母后面的对话她没再继续听,只是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反手拧上门锁,把杯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夏安栀走过去坐下,在电脑触控板上轻轻一点。她没急着做别的,先点开了父亲那台旧电脑的共享文件夹。夏景淮总说“重要资料要留备份”,殊不知道她早就破解了权限。 她很快找到标注“梁氏全息教育设备合作项目”的文件夹,点开里面的可行性报告。 她快速扫视,从项目初期的投资金额,到梁氏的持股比例,再到星核集团的利润空间,最后停在“风险点”那栏。 “若梁氏终止合作,星核将面临1.3亿的研发投入亏损,资金链断裂概率92%”。 夏安栀将关键数据截图保存到自己的云盘里,然后退出文件夹,点开搜索引擎,输入“梁氏集团股权结构”。 跳出来的结果大多是关于董事长梁怀川的,要么是他参加某个商业峰会的报道,要么是梁氏集团的季度财报。夏栀耐着性子一条条往下滑,跳过那些无关的信息。 直到点开一份去年的年度报告PDF,她的动作才停住,目光落在股东列表那页。 梁知秋,持股32.8%,仅次于梁怀川的34%,是集团第二大股东,且担任集团旗下“星际智能设备”“全息教育科技”“未来能源投资”三家子公司的董事。 备注里还写着,他主导了去年两次重要的海外并购,收购欧洲的“全息芯片研发公司”和美洲的“智能教育平台”。 手段凌厉,仅用三个月就完成了原本预计半年的谈判,董事会里支持者不少,甚至有媒体称他是梁氏集团未来的定海神针。 夏安栀紧紧盯着“梁知秋”三个字,又在搜索栏里输入这个名字,调出他的公开资料。 年龄十七,跟她一样在读国际高中,不过没有具体介绍。近照是在某个财经论坛上拍的,他身穿黑色西装,坐在嘉宾席上,侧脸线条冷硬。 报道里说他“行事低调,极少出现在社交场合,却在集团内部拥有绝对话语权,连梁怀川都常听他的意见”。 夏安栀往后靠在椅背上,父亲说他“不好打交道”,可年报里的股权占比不会说谎。 他有实权,而且是能左右项目走向的实权。父亲攻不下梁怀川,或许可以换个角度——她来攻下梁知秋。 她打开社交软件,翻出自己的好友列表,在备注“墨”的头像上停住。冷墨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家里做的是星际科技投资。 夏安栀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斟酌着措辞发了条消息:“墨,听说你有个兄弟在梁氏,他叫什么名字?方便说吗?” 消息发出去后没多久,冷墨回了消息,只有三个字:“梁知秋”。夏安栀瞬间清醒,目光盯在那三个字,足足看了有十秒——怎么会这么巧?冷墨居然跟梁知秋认识! 她飞快地敲打键盘:“你的生日,我去。” 冷墨回了个“OK”的表情,还附带了派对时间和地点:7月4日晚上七点,他的私人别墅。 夏安栀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父亲的战场在谈判桌上,在冰冷的合同和数据里,但她的战场,可以在梁知秋能看到的任何地方。 夜色渐深,她起身走到床边,躺下时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她该穿什么,该怎么跟冷墨说自己想要认识梁知秋,该用什么方式让那个“难对付”的少年记住自己。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全息街舞场:她的动作藏着野性,观众席传来欢呼声,让她完全沉浸在舞台上。 在光影的尽头,好像站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少年,正用冷硬的眼神盯着她。那眼神里藏着什么,她看不清楚,只觉得心跳在疯狂加速。 夏安栀渐渐沉入浅眠,却没察觉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悄悄亮了一下。不是消息提示,而是相册自动弹出的一张旧照。 那是三年前,她在街舞大赛后台拍的,背景里意外入镜了一个少年的背影,肩线利落,双手插在口袋里,正朝着门外走。 她翻了个身,眉头微蹙,梦里的场景还在延续。街舞场的光效更烈了,白色与蓝色的光束扫过她的脸,余光里那道黑色身影忽然动了。 少年转身朝舞台边缘走近两步,表情依旧冷硬,却在她表演结束的瞬间微微勾唇。她想看清对方的脸,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影将他吞没,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轮廓。 “嗡——” 手机的震动声让她从睡梦中惊醒,夏安栀猛地睁开眼,额角沁出薄汗。她烦躁地抓起手机,发现是设置错闹钟时间了。 反正也睡不着,她干脆起来刷社交软件推送的新动态,恰好有条文案推送:所有的反差,退让都是诱饵,他的主动,付出是自投罗网。 夏安栀立刻联想到梁知秋,刚才翻到过关于他的八卦楼,下面有网友肯定的评价:“我朋友和他打过交道,说发现他对乖乖的女生特别有好感。” 她顺手摸过床头柜上的笔记本,落下一行清秀的字迹:“接近梁知秋第一步:冷墨生日会,制造独处机会,塑造乖乖女人设,让他记住我的名字。” 装乖乖女这件事,没有人比夏安栀擅长。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柔和,带着股没攻击性的温顺劲儿,再加上她在父母面前,已经把“乖乖女”的形象演了整整十年。 这份十年磨成的“乖”,不会是临时装出来的僵硬模样,那是连眼神、语气、甚至细微的小动作都能透着的自然,足以骗过任何人,包括梁知秋。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算计 第2章 熟悉 “栀栀,该起床了。” 沈曼莹轻叩门板两下,推门进来:“舞蹈老师刚才发消息,让你录段视频发过去,我看今天阳光正好,吃完饭就去在院子里拍了吧。” “好。” 夏安栀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地传出来。她还闭着眼睛,直到沈曼莹的脚步声远去,才掀开被子坐起身,赤着脚走到窗边拉开一副窗帘。 窗外的景象瞬间涌入视野:别墅区的道路上,悬浮式清扫机器人正沿着预设路线移动,将垃圾与灰尘吸入储存仓。 远处的星穹中学外墙,全息广告屏正在循环播放“星际智能教育展”的宣传画面,画面里的虚拟教师穿着未来感十足的制服,对着镜头微笑。 她又想起了地下街舞场——只可惜,刚才母亲让她录的不是街舞,而是民族舞。 夏安栀思绪飘回了四岁那年,她第一次去舞蹈培训班。 那时的她穿着小裙子,被沈曼莹牵着手走进培训中心。走廊尽头的街舞教室门没关严,鼓点从门缝里传出来,钻进她的耳朵里。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踮着脚尖往教室里看。几个穿着宽松卫衣的小朋友正在跳舞,身体随着节奏扭动,光影在他们身边流转,像在演绎一场专属的星际狂欢。 “走了,栀栀。” 沈曼莹拉着她的手离开:“民族舞才养气质,你看那些跳街舞的,动作那么野,不适合你。”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夏安栀眼里的光。她一步三回头,直到那扇门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从那天起,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民族舞柔美的旋律和动作。 但她没放弃学街舞的念头。 从六岁开始,她每天都会比其他小朋友早到两个小时,晚上晚走一个小时。趁舞蹈教室没人的时候,她会打开全息投影设备,调出街舞教程。 教程里的那些舞者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的擅长“机械舞”,有的精通“太空步”。 她跟着视频一点点模仿,汗水浸湿了衣服,膝盖和手肘被地板磨出了淤青,她却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就这样,跳街舞成了她的秘密。 十六岁的某个周末,她在星穹高中科技实验室做课题时,意外发现了地下三层的入口,那是一个被废弃的旧仓库,里面堆满了淘汰的科研设备。 她心跳加速,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把这里改造成街舞场。 接下来的三个月,她利用课余时间,一点点改造这个仓库。她还在网上找了专业的机械改造师,远程指导她安装隔音系统。 再后来,她在社交账号上发布了“星穹地下街舞场”的消息,没想到吸引了很多热爱街舞的年轻人。 来这里的不仅有星穹中学的学生,还有来自其他学校的舞者,甚至有几个在星际街舞圈小有名气的“大神”偶尔会来这里battle。 她制定了严格的规则:不许泄露街舞室的位置,不许在里面谈论无关的事情。一年多来,街舞场一直保持着稳定发展,成了许多人最隐秘的避风港。 “姐!你怎么还不下来?” 楼下传来夏苒的声音,打断了夏安栀的思绪。她回过神,快速洗漱完往楼下走。 刚拐过走廊,一股香味就扑面而来。餐桌上摆着沈曼莹准备好的早餐:吐司的边缘烤得微焦,切开后能看到里面裹着满满的奶油。 夏茉苒正踮着脚扒着冰箱门,手里拿着一盒草莓,看到夏安栀下来,立刻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姐!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焦糖吐司,我还有草莓给你!” “谢谢你呀,苒苒。” 夏安栀走过去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她抬眼看向厨房墙上的全息日历,屏幕上跳动着“星际纪年2025,7月2日”的字样。 她心里藏着几分按耐不住的雀跃,因为再过两天就是冷墨的生日了,而这份雀跃的真正源头,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梁知秋。 “慢点吃,别噎着了。” 沈曼莹端着一盘煎蛋走过来,把最后一片吐司放在夏安栀面前的盘子里,又递过一杯温牛奶:“等会儿拍视频的时候,记得把头发梳整齐,裙子我已经给你放在衣帽间了,就是上次买的那件青绿色连衣裙。” “好,知道了。” 夏安栀点点头,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在沈曼莹看来,民族舞可以提高女孩子的气质。只是她骨子里的热爱,始终是街舞那种自由奔放的感觉。 尽管如此,她也从来没有违背过母亲的意愿。算计梁知秋,是她循规蹈矩生活里,唯一放任的大胆念头。 夏安栀不知道的是,自己想要接近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对面那栋别墅里,沿着完全不同的轨迹前行着。而将要定格在相机里的瞬间,会成为他们之间命运纠缠的开始。 秋奕泽靠坐在露台的藤编椅上,淡蓝色的全息光膜在房间里铺开,屏中妇人的影像清晰立体,正与他进行跨国视频通话。 秋韵的面容在科技光影里,倒有了几分近在咫尺的感觉。秋奕泽的父母因为星际能源投资项目,已经在瑞士待了两年。 “知道你们赶不回来。” 秋奕泽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失落,反而带着笑意:“上周您寄的那款相机,我已经收到了。” “什么相机?我可不知道。” “您别装糊涂,镜头盖内侧还刻着‘秋’字呢。” 那头传来母亲嗔怪的笑声,夹杂着父亲抢过通讯仪的动静:“你小子眼睛倒尖,那是我特意让工匠刻的。你不是说想买个相机吗?我前几天刚好路过,顺便给你买了。” “你爸呀,就是特意去买的。”秋韵当场拆穿他。 梁怀川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房间早上的光线正好,等会儿拿出去试试镜,拍几张照片给我们看看。” “行。” 两分钟后,对面的全息影像彻底消散,秋奕泽抬手轻按通讯仪。他转身走进书房,空旷的房间里,一面墙被通体定制的玻璃柜占据。 各式赛车模型整齐陈列其中,从经典复古款到未来概念款,每一辆都透着特别的机械质感。 秋奕泽握着相机走到阳台,目光专注地扫过操作说明。 他原本对摄影毫无兴致,这台相机于他而言,不过是搜集证据时的工具,此刻的认真,全是为了让它在关键时派上用场。 秋奕泽的父亲曾经是星际赛车圈最有名的赛车手,人称“飞影”。他曾经连续七年获得“星际赛车锦标赛”的冠军,是无数人心中的偶像。 但就在十年前的一场比赛中,梁怀川的赛车突然失控,冲出了赛道,撞上了旁边的防护栏。 那场意外让他受了重伤,左腿神经严重受损,花了五年时间才勉强恢复行走能力,但从此再也没有碰过赛车了。 官方给出的结论是“赛车故障”,但秋奕泽一直不相信。在他的印象里,父亲的赛车在每次比赛前,都会经过专业团队检查的,不可能出现故障。 而且他在整理父亲的旧物时,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场事故不是意外,如果想知道是谁做的,就……”纸条的后半部分被撕掉了,不知道是谁写的。 从那以后,秋奕泽就开始暗中调查这件事。他利用自己在梁氏集团的身份,调取了十年前的比赛录像和相关文件。 他打算亲自去趟当年的赛车场,用相机拍下那些零件和赛道的细节,然后结合之前搜集到的证据,整理出一份完整的报告——他要顺着这些线索,一点点拨开迷雾,找到当年藏在暗处的凶手。 正当他调参数时,楼下忽然飘来细碎的对话声。 “栀栀,我开始拍了?” “嗯,好。” “三,二,一。” 下一秒,一段清灵的歌声就漫了上来,旋律轻柔婉转,像一阵风,轻轻拂过秋奕泽的心头。他被这声音吸引,目光不自觉往下探去。 对面的庭院里,站着一个女孩。她的腕间戴着一串银铃,抬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歌声交叠在一起。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她鬓角的碎发贴在脸颊,女孩顺势旋转,裙摆随之扬起。从秋奕泽这个视角看,像一朵骤然绽放的铃兰。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孩跑了过来,按下手中的开关。无数透明的泡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裹着阳光在她身边悠悠打转。 秋奕泽看着她穿过泡泡雨,脚尖轻点在草地上,带起一串沾着露水的花瓣。 指尖比意识先一步行动,他几乎是本能地举起相机,镜头稳稳对准那抹青绿色。 “咔嚓”一声轻响,快门被按下。 秋奕泽放下相机,目光落在屏幕里的女孩身上,有一抹似曾相识的轮廓在他心头打转,却怎么也抓不住记忆的线头。 他不再细想,利落的把相机装进背包里,抓起外套往肩上一搭,快速走出家门。 半小时后,秋奕泽站在废弃赛车场入口,生锈的铁闸门歪歪扭扭地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风一吹就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踩着铁门边缘,指尖扣住门框借力向上,跃过门板。 场地中央的赛道像一条褪色的银带,原本用于增强抓地力的纳米涂层大半剥落,露出底下的碳纤维基层。最远处的裁判台也只剩下半截能量屏,屏幕上跳动着乱码。 秋奕泽的目光落在赛道尽头的维修站里——梁怀川当年那辆黑红色的赛车,正静静停在那里。 他快步走过去,刚触碰到车门的瞬间,赛车的感应系统被激活,淡蓝色的全息操作面板在他面前展开,上面跳动着几行绿色的参数代码。 秋奕泽俯身检查,手指划过能量传导槽,确认超导轴承没有锈蚀。又在虚拟按钮上轻点,仪表盘上的能量条缓缓亮起。 确认所有部件无误后,秋奕泽坐进驾驶舱。座椅自动根据他的身形调整角度,头盔的全息面罩落下,瞬间接入赛车的导航系统,赛道的三维模型在面罩上清晰展开。 “启动。” 引擎瞬间爆发出强劲的动力,尾气不是传统的烟雾,而是两道淡紫色的能量流,在地面上出现转瞬即逝的光痕。 秋奕泽的眼神锐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在这片废弃的赛道上,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那个追逐速度的自己。 梁怀川是他赛车梦的启蒙者,从记事起,他就跟着父亲泡在车库,看赛车飞驰就心生向往。父亲曾拍着他的肩承诺,会亲自培养他,让他成为赛道上的主角。 可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彻底改变了一切。 梁怀川再也没提过赛车,也悄悄收走了所有相关的模型与杂志,他把对危险的恐惧,都化作了这份“不让接触”的守护。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熟悉 第3章 友谊 秋奕泽在旋转轨道上完成两圈飞驰,车身余劲还未消,赛车就立刻切入急弯。他快速踩下刹车——意料之中的故障再次爆发,制动系统完全失去响应。 赛车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往前冲,与七年前的比赛场景完美重叠。 车内警报灯疯狂闪烁,红色光点在他脸上跳动,可他眼底没有丝毫恐惧。秋奕泽左手迅速解开安全带,右手敲开轻微变形的车窗,随即纵身向外跳出。 落地瞬间,秋奕泽的左臂率先撞向地面,粗糙的赛道磨破了防护服,痛感顺着神经蔓延。他没管伤口,只是撑着地面迅速站起身。 视线锁定那辆失控的赛车:它没有像十年前那样冲过隔离带闯入对向赛道,而是沿着预设的隐形磁轨,自动驶向了维修站。 秋奕泽发现新的突破口:当年事故中,赛车没有触发自动归位程序,是因为驾驶座上还有人。 那次比赛,梁怀川为了避免赛车冲撞其他选手,选择留在车内控制方向,最终与失控的赛车一同坠入赛道旁的防护沟。 “重力检测器……”秋奕泽低声自语。 赛车场内设有特殊屏蔽仪器,普通手机的拍摄功能被牢牢压制。当年在场的观众,竟无一人能完整拍下比赛过程。 更关键的是,赛车场独有的比赛录像始终对外封存,从不公开。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默认这只是一场意外,连半分质疑的声音都未曾响起。 秋奕泽转身取来提前安置好的相机。这台设备是专门应对赛场屏蔽设计的,机身里的特殊信号能轻松穿透屏蔽层,刚才的全程都被清晰记录。 他按下回放键,屏幕上的画面逐帧跳动,自动抓拍的高清照片里,赛车底盘的磁轨感应装置清晰可见,足以证明这场“故障”绝非意外。 他收起相机准备离开,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拦住。穿深灰色定制西服的男人站在赛道入口,眉眼间带着几分审视:“这里不准外人进,你是怎么进来的?” “外人”两个字就像尖刺,瞬间扎向秋奕泽的心。但他面上半点情绪没露,只抬眸看向对方:“你谁?” “我是来收购这场地的,提前过来考察。” 三个月前,秋奕泽还带着团队来谈收购事宜,负责人以“场地承载着重要赛事记忆”为由,一口拒绝了他的报价。 如今却突然转手,这其中的蹊跷让他心头的疑虑更重。 秋奕泽扯了扯唇角,没再多说,转身朝着出口走去。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冷墨略带慵懒的声音传来:“怎么?查出事端了?” “赛车场要被收购了。” “知道了,我帮你查。” “谢了。” 挂了电话,秋奕泽前往老城区,街巷深处藏着一家老字号照相馆。手里这台相机拍下的照片,唯有这家的设备能精准冲印,换作其他地方,再好的机器也无力支撑。 木质招牌被岁月侵蚀,“时光影像” 四个字透着年代感。他推开门,空气混着胶片显影液的淡淡酸味漫过来。 店内的光线不算明亮,墙上挂满了泛黄的老照片:有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在老槐树下弹吉他,有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在河边奔跑。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戴着副银边老花镜,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秋奕泽刚才递来的相机。 “小伙子拍的不错啊。”老爷子推了推眼镜:“这光影抓得有灵气,需要印哪些?” “都要,麻烦您了。” “行嘞。” 老爷子应着,起身走向暗房,转身时还不忘叮嘱:“你先随便看看,店里的东西都是手工做的,结实着呢。” 秋奕泽站在柜台前,目光扫过一排排相册,最终停在一本深棕色皮质相册上,用来存放证据正好:“老板,这个一起算。” “好嘞!我再送你个相框。” 一个小时后,老爷子从暗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质相框。相框周边刻着绽放的栀子花,花瓣的纹路细腻逼真,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秋奕泽笑着接过:“谢谢。” “不客气。” 老爷子笑着摆摆手,将装着照片的信封递给他:“爷爷多嘴劝一句,年轻人眼里该多装些好光景,别总盯着暗处的烦心事,陷得深了,可就难看清路喽。你头一张照片里的光拍多好。” 秋奕泽双手接过信封:“谢谢,您的话我记下了。”当他离开老店时,天色早已暗下来。 回到家,他坐在床上,将信封里的照片一张张取出来:有赛车失控的瞬间,有磁轨感应装置的特写,还有维修站闸门关闭的画面。 这些都是翻查当年案件的唯一有效证据。 当拿起最后一张照片时,秋奕泽愣了愣,画面里晨光漫过女孩的发梢。他竟忘了,今早随手拍下的这张,也被一起洗了出来。 恍惚间,照相馆老板那句带着笑意的话又飘进耳里:“第一张光拍的多好。” 那时他只当是客套,此刻看着照片才忽然明白,原来最好的镜头,从来都藏在不期而遇的瞬间里。 秋奕泽笑着取出栀子花相框,将照片放进去,收进抽屉里。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阿墨”二字。 他接起:“查到了?” “嗯,收购方是一家注册在隐岛的空壳公司,名叫‘星轨资本’。表面上的法人是个外籍华人,但我查了资金流向,最终指向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谁?” “厉坤。” 秋奕泽皱眉,那些散在时光里的记忆碎片,突然顺着这个名字涌了回来,瞬间将他拉回十二年前的盛夏。 那年他才五岁,因为母亲的工作调动,他们一家搬来这个陌生的城市。 第一天放学回家,秋奕泽就撞见了喧闹的一幕——几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生围成圈,正对着圈里的小男孩起哄,语气里满是嘲弄。 小男孩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机器人模型,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不肯服软的倔强。 “这是我爸爸做的量子机器人,能感应重力场!” “吹牛!什么量子机器人,明明就是个破玩具!” 为首的胖男生不耐烦地啧了声,粗胖的手直接朝模型伸过去。小男孩往后退,却被石头绊住摔在地上,膝盖蹭过水泥地,立刻红了一片。 还没等他爬起来,胖男生已经一把夺过机器人模型,引得周围的男生一阵哄笑。 秋奕泽看不下去,冲进人群:“滚开!” 他拉起小男孩,旁边几个小学生已经围了上来,推搡着将两人往边上挤。秋奕泽护着小男孩往后退,眼看对方人多,再耗下去只会更吃亏。 他咬了咬唇,拉着小男孩的手腕转身就跑,只有没要回来的机器人模型,成了两人奔跑时,藏在心底的一点遗憾。 小男孩是冷墨,而为首的胖男生,正是厉坤。 那天下午,冷墨告诉秋奕泽,他的爸爸是个科学家,专门研究量子物理。 而那个机器人模型里装了微型重力传感器,能根据周围的重力场变化调整姿势。秋奕泽听得入了迷,两个孩子就这样成了好朋友。 日子刚太平没两年,冷墨的世界就先暗了下来——他爸爸在一场实验事故里走了。 葬礼那天,冷墨穿着不合身的黑衣服,怀里紧紧抱着个旧文件袋,那是他爸爸最后留下的研究成果。 风卷起纸钱碎屑掠过脚边时,他忽然抬头看向秋奕泽:“爸爸的研究成果,被人偷走了。” “别怕,我陪你一起找回来。” “好。” 从那天起,两个男孩的命运就悄悄绑在了一起。冷墨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小小年纪就成了顶尖的科研员,秋奕泽则爱上了赛车,用速度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知秋?你还在听吗?”这句话将他拽出回忆。 “嗯。” “想什么呢?” “阿墨,当年窃取叔叔研究成果的可能是厉坤。” 对面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以后当面说吧。” “好。” 星际纪年2025,7月4日。 冷墨家别墅宴会厅,室内弥漫着香槟与各种香水交织的气息,热闹得有些不真实。 “阿墨,快过来。” 身后传来温厚的声音,是他的后爸林正明。男人穿着得体的深蓝色定制西装,脸上挂着笑意,伸手将他往人群中心带。 冷墨的目光落在被众人簇拥的老者身上。 “这位是顾老,欧洲艺术收藏界的泰斗,多少人想求见一面都难。”林正明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敬意。 顾老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冷墨的肩膀。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冷墨面前:“听说你在做AI艺术?这东西新鲜,我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接触。” 冷墨接过名片,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您要是不嫌弃,晚辈随时备着方案登门,还望您能多指点。” 顾老满意地点点头,又跟林正明寒暄了几句,才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 老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冷墨刚要转身上楼,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夏安栀正踮着脚,在攒动的人群里来回张望。 她梳着利落的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白色礼服细碎水钻在灯光下闪着光。 冷墨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端着酒杯穿过人群。周围有人举杯跟他打招呼,他微微颔首回应,目光却始终追着那个慌乱的背影。 直到走到她身后,他才停下脚步,故意放轻了声音:“夏小姐,在找什么宝贝呢?” 夏安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手里还端着一杯橙汁,转身的动作太急,杯子晃了晃,橙黄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滑下来,差点溅到她的礼服裙摆上。 “哪有找什么宝贝,我就是随便看看……” 话说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向冷墨:“对了,这么大的场子,怎么没见你那好兄弟啊?” 冷墨挑了挑眉:“你说梁知秋?” 他看着夏栀躲闪的眼睛,故意放慢了语速:“他那人不到半夜不会露面,怎么?这么急着找他,是有什么事?还是……想见他啊?” “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待着无聊。” 夏安栀有点心虚,干脆换了个话题:“对了,你这儿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宴会厅太吵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冷墨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只迷你的狐狸挂件。浅棕色的毛绒材质,耳朵尖有点磨损,这是小时候夏安栀送给他的。 她说:“狐狸聪明,能帮你挡麻烦”。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友谊 第4章 纵容 冷墨捏着钥匙扣晃了晃,手腕一扬,将其抛过去:“三楼的房间都空着,平时没有用,你随便选一间待着就行。” 夏安栀稳稳接住钥匙,刚要开口道谢,就听见冷墨补充:“不过最里面那间别去,那是梁知秋的房间,他不喜欢别人进去。” 听到这话,夏安栀眼底的笑意突然浓了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冷墨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随她的背影,直到她走上楼,在转角处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夏安栀握着钥匙,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上三楼。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鞋子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她路过一间间紧闭的房门,径直走到最里面那扇门前才停下脚步。 门板是深棕色的实木材质,和其他房间不一样。夏安栀深吸一口气,当握住门把手时,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她先靠近门缝听了听,确认里面没动静才闪身进去,轻手轻脚的带上门。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唯有窗帘轨道衔接处的细缝,漏进一缕微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她没敢开灯,借着那点微光快速扫过整个空间。 靠墙的位置立着台双门冰箱,斜对角的立式投影仪正对着大床,镜头盖半敞着,玻璃镜片在暗里映出一点光,倒真像只半睁着窥伺的眼睛。 她放轻脚步来到房间中央,视线沿着投影仪拉向床头,在心里默默记下:从机身到床沿,刚好需要五步。 离开前,夏安栀拿起书桌上的便签和笔,写下一行清秀的字迹,在这里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栀香未散秋光至。” 别墅外,秋奕泽刚把机车停好,冷墨不耐烦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你掉沟里了?” 他转着手里的头盔,漫不经心地笑:“想爹了?” 冷墨刚想回怼几句,就见秋奕泽慢悠悠地走过来。路过他时,秋奕泽扔了一把车钥匙,留下句“生日快乐”后径直上楼。 秋奕泽不爱凑热闹,朋友生日只露个面,然后找没人的地方休息。冷墨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自然也没有追上去打扰。 三楼房间里,秋奕泽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张便签纸。当门外有脚步声靠近时,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随即传来开门声,他在黑暗中望过去,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进来。她熟练的走到冰箱前,随手拿起一瓶水,又过去将投影仪放下来,直直走到床上坐下。 秋奕泽见她这轻车熟路,一副女主人姿态,眉头皱了皱:“你谁啊?”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慌乱的转过身去看他,秋奕泽这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清女孩的模样。 她那双眼睛里此刻满是惊愕,五官在朦胧光影里显得愈发温柔,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秋奕泽见她很快镇定下来,恢复那副傲娇的模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你是冷墨朋友?他说三楼没人,我上来休息。” 说罢,她晃了晃手中的那串钥匙,像是在解释自己行为的合理性。 秋奕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异样,以往在冷墨这别墅里,还没见过这么自在的女孩。他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不客气,真当自己家了?” 女孩也不恼,选了一部热播综艺,抱着靠枕坐在床边,耸耸肩道:“他让我随便选一间。” 然后她就精心挑选了这间。 秋奕泽往后靠,指关节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这儿,是我的房间。” 谁知对面女孩听笑了,立马回怼道:“你的房间?我还说这别墅是我的呢!” 他终于想起在哪见过她了,前天拍下的正是这个女孩的照片。秋奕泽往沙发深处陷了陷,突然想逗逗她,语气里的痞气更浓了:“都上我床了还嘴硬啊?” 话音刚落,就见夏安栀抓起怀里的抱枕就朝他扔过来,力道不大,带着点恼怒,他伸手接住,闻到抱枕上还带着点淡淡的栀子香。 秋奕泽故意拖长调子,把抱枕往怀里按了按,“看来某人不仅占地方,还留标记啊。” 夏安栀这下是真被他堵得没话说,他怎么跟网上介绍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是高冷男神形象吗? 她干脆转回头看综艺,顺便想想用什么办法吸引他,只是肩膀还微微绷着。 秋奕泽看着她,觉得这昏暗房间里的对峙挺有意思。综艺里传来大笑,夏安栀没忍住弯了弯唇角,他的视线落在她侧脸,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喂,你叫什么名字?” 夏安栀心跳突然加速,忍不住得意——她还没做什么呢,梁知秋这就被自己吸引了?她还是有点魅力的嘛!她转头看他:“干什么?” 秋奕泽扯了扯嘴角,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总得知道,是谁上了我的床。” 夏安栀听出他语气里的玩笑,想多聊几句,又怕他不耐烦,小心翼翼的回:“夏安栀,栀子花的栀。” 秋奕泽将桌上的纸条推远,看透了她的心思,这要是换作其他女生,怕是刚踏进门就被他“请”出去了。 可是对眼前这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总愿意多几分耐心,任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兜转。 “梁知秋或者……”,他原本想说秋奕泽,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他视线没从她脸上移开,只是觉得今晚床被霸占,好像也不算太亏。 夏安栀攥着抱枕的手紧了紧,他这算是记住她名字了吧?房间里只剩综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坐不住,找了个话题:“你经常来冷墨家?” 问完又怕太突兀,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好像对这里挺熟的。” 秋奕泽靠在沙发上,姿态散漫:“比你熟点,毕竟这房间我用了三年。” “……”她好像有点明知故问了。 过了几秒,她又忍不住找补:“那你眼光挺好的,这房间采光……”话没说完就卡了壳——厚重的遮光帘把天光挡得严严实实,哪来的采光? 秋奕泽低笑出声,他从沙发上直起身,捏着那张写着“栀香未散秋光至”的便签走过来,慢悠悠晃了晃:“刚进来就留记号,夏安栀,你是不是早就想来这儿了?” 她强装镇定,伸手想去抢那便签:“谁留记号了?我就是随手写的。” 秋奕泽手腕一抬,轻松躲开,把便签夹在指间转了个圈:“随手写的?‘栀香’对‘秋光’,那你语文不错啊。” 他是不是看出来了?看出来她就是冲着“梁知秋”来的? 夏安栀干脆放弃抢便签,缩回床上抱膝坐着,下巴抵在膝盖上不看他,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要仗着你高,你就……欺负我。” 秋奕泽没再拆穿她,目光落在她露在裙摆外的脚踝上,很细,很白。 他移开目光:“喝什么?” 夏安栀疑惑:“嗯?” “可乐,果汁,还是……”他顿了顿,拿出一瓶冰镇的荔枝汽水,转头看她,“这个?” 夏安栀最喜欢荔枝味的汽水,尤其是冰镇过的,可她没说过,他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 “猜的。” “谢谢。” 夏安栀刚要伸手,他却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拧开瓶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嗯,挺甜的。” “梁知秋!你故意的!” “我怎么故意了?” 秋奕泽挑眉,把瓶子举到她面前:“这么想喝?要不,你不嫌弃的话……”话没说完,夏安栀就伸手抢过瓶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都这样了,她就不信他记不住自己。 夏安栀一手叉腰站在床上,另一只手把喝剩的汽水递过去:“我觉得一点都不甜。” 秋奕泽抬手接过瓶子,利落盖好盖子,随手扔在旁边的桌子上。他转而握住她的腰带,稍一用力往前扯,夏安栀脚下踉跄,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都快要缠在一起,姿势过于暧昧,但谁都没先退开。 “不甜?” “嗯!” 他又往前靠近半分,视线从她微抿的嘴唇慢慢移到泛红的耳朵,看着她强撑着不躲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应该是你没找对方式。” “什么?”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试试吗?” 夏安栀这下懂了,推开他就往门外跑,慌乱的脚步声顺着走廊渐渐远去。 秋奕泽还维持着方才前倾的姿势。他转身望着紧闭的门,方才勾起的唇角慢慢放平,掏出手机给冷墨发消息:“进来聊。” 十分钟后门被轻轻推开,冷墨走进来坐在他旁边:“你查历坤了?” “嗯,星轨资本的研究方向和冷叔当年的量子重力课题高度重合,我怀疑十二年前他就计划好了。” 冷墨握紧拳头,如果那份研究成果真的是被厉坤窃取的,那当年父亲离世,恐怕也绝非意外,肯定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秋奕泽将一份文件推过去:“厉坤上周联系过当年参与实验事故调查的一个老教授,昨天那教授就突然出国了。” 冷墨翻开文件,视线在关键信息上停顿,眸色冷了几分:“在老教授那里,有半份未完成的重力场稳定算法,厉坤想要的应该是这个。” “不,他在十年前,甚至更早之前,已经拿到了。利用重力检测器,精心策划了那场赛车事故。” 秋奕泽拿出一个老旧的U盘递给冷墨:“这里面有冷叔当年的手写实验日志,还有历坤现在研究的课题,足以证明他窃取的事实。” 冷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谢了。” 秋奕泽挑眉,随手往沙发上一靠:“跟我还说这个?当年说好了一起找回来,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扛。” 冷墨唇角微微勾了下,没再多说,只是将文件和U盘一并收进包里。有些话不用宣之于口,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份的情谊早就刻得比什么都深。 秋奕泽看着他收东西的动作,忽然想起什么,手肘撑着膝盖往前倾了倾:“对了,你和夏安栀什么关系?” “和你一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爸是我爸当年的同事,后来一直帮衬着我。” “哦。” 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见到她了?” 秋奕泽坦然:“嗯,她刚从这出去。” 冷墨想起最近夏安栀总提到梁知秋:“她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原本还想着趁今天介绍你们认识,没想到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秋奕泽勾唇:“我和她应该当不成朋友。” “你说什么?” “没什么,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纵容 第5章 兴趣 冷墨和秋奕泽认识十二年,这是秋奕泽第一次主动提起一个女孩。他回头看了眼陷在沙发里的少年:“别瞎折腾。” 冷墨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没有回话的意思,也没多说,只是轻轻带上门离开。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秋奕泽起身走到窗边,手指掀开遮光帘一角,望着楼下花园里晃动的身影。夏安栀正蹲在花丛旁,不知道在摆弄什么,白色长裙像朵飘落在草丛里的云。 他盯着那抹白色看了会儿,想起方才她抢汽水时的模样,明明慌得不行,却还硬撑着装淡定。秋奕泽低笑一声,转身走到书桌前,将那张便签收进口袋里。 楼下,夏安栀蹲在草丛里揪野草,她忍不住懊恼:“怎么就跑了呢?好不容易拉近点距离,这下又得重新想办法了,也不知道下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她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冷墨发来的消息:“跟知秋相处得怎么样?他没欺负你吧?” “他人挺好的。” “嗯,那就行。” 夏安栀手机又震了震,这次是母亲沈曼莹发来的消息:“栀栀,不是说想吃焦糖布丁?妈妈今晚给你做,记得早点回家哦。” 她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心情好了些,笑着回了条消息:“知道啦,我现在就回去。” 生日宴格外热闹,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夏安栀抬头看了看屋内的场景,原本打算跟冷墨说声再见,可看着他被朋友们围着的身影,终究还是没上前,悄悄转了身。 冷墨透过窗户瞥见夏栀的背影,随便跟朋友扯了个理由,连忙追了出去:“栀栀!” 夏安栀微微一愣,转头看他。冷墨走上前:“这么早就要走了?” 她大大咧咧地对他笑,扬了扬手机:“对啊,再不回去妈妈该担心了。今天你生日,玩得开心啊!” “行,路上注意安全。” “那我先走啦,拜拜!” “嗯,再见。” 冷墨站在原地,看着夏安栀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眼中的温柔一闪而过,随后转身回到屋内,继续和朋友们说笑。 夏安栀正想绕去街角买些新鲜水果再回家,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家超市。她脚步一转走了进去,刚拿起一盒草莓,身后就传来夏茉苒的声音:“姐姐!” 夏安栀回头,就见夏茉苒正被沈曼莹牵着朝她走过来。她蹲下身,揉了揉妹妹的头:“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沈曼莹手里推着辆购物车,里面装着各种蔬菜:“刚跟你爸通了电话,他说今晚能早点回来,咱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夏安栀接过沈曼莹手里的购物车:“那我们再买点牛排,晚上煎牛排吃。” “我还想吃荔枝!” “好,想吃什么都一起买了吧。” 一家三口推着购物车慢慢逛,夏茉苒一会儿指着货架上的夹心饼干撒娇,一会儿又蹲在零食区跟沈曼莹讨价还价,要多买一包薯片。 回到家时,夏景淮已经回来了,他早已换下西装,穿着家居服,正坐在客厅里拼乐高。看到她们进门,夏景淮抬头笑了笑:“回来啦?栀栀今天玩的怎么样?” “开心,还交了个新朋友呢。” “开心就好,以后啊,多出去玩玩。” 说完,夏景淮跟着沈曼莹进厨房,自觉地系上围裙,开始洗水果。夏茉苒则站在厨房门口,踮着脚往里看,时不时喊一句:“妈妈,我要多放巧克力。” 夏安栀坐在餐桌前,看着父母在水槽前分工忙碌的身影。沈曼莹低头削苹果,夏景淮站在旁边,把洗好的草莓一颗颗摆进瓷盘,偶尔抬手帮妻子拨掉落在额前的碎发。 “爸,梁氏那边的事……” 夏安栀本来想提自己认识了梁知秋,可话到舌尖才想起,父母还不知道她私下调查项目的事,更不知道她藏在“乖乖女”面具下的心思。 夏景淮手上的动作没停,笑着回头看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听到我跟你妈聊天了?” 他把摆好的草莓盘放在夏栀面前:“公司的事你别担心,爸爸再跟梁总沟通沟通,总会有办法的。” 沈曼莹也擦了擦手走过来,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到女儿手里:“就是,天塌下来有你爸顶着,你好好上学就行。” 夏安栀咬着苹果,心里又暖又涩。父母总把她护在羽翼下,从没想过让她操心家里的事,可她看着父母眼底藏不住的疲惫,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当个被保护的小孩? 晚饭时,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夏景淮打开一瓶果汁,给两个女儿各倒了一杯:“今天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饭,多吃点。” 夏茉苒拿着小叉子,叉起一块牛排递到夏安栀嘴边:“姐姐,这个超好吃!你快尝尝!” 夏安栀笑着张嘴,认真听着夏茉苒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父母偶尔的叮嘱。 饭后,夏景淮主动收拾碗筷,沈曼莹坐在沙发上陪夏茉苒看动画片,夏安栀则回了房间。她刚打开电脑,就看到冷墨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 夏安栀皱了皱眉,回复:“什么事?” “公主,这刚放假不得出来放松?” “你要是能叫梁知秋过来我就去。” “没问题。”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门翻找明天要穿的衣服,最终挑了件短裙——黑色碎花款式,点缀着浅色系小花,领口处的白色蕾丝拼接,显得清新又雅致。 睡前,她又忍不住点开梁知秋的公开资料翻了翻,屏幕上少年的侧脸,和昨晚房间里那个带着痞气逗她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第二天中午,夏安栀刚做好发型,冷墨的消息就弹了出来:“下午三点,肆野会所,直接进来找302包厢。” 肆野会所藏在城市边缘的创意园区里,外墙是复古的棕色,门口摆着一辆机车,刚走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夏安栀找到302包厢,推开门时,里面已经坐了**个同龄人。冷墨正摇着骰子,看到她进来,立刻挥手:“栀栀,这边!”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秋奕泽。 他没像其他人那样凑在一块儿玩游戏,只是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柠檬水,轻轻摇晃。秋奕泽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两秒就移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夏安栀心里有点小失落,但很快调整好状态。冷墨让出自己的位置,在她耳边小声叮嘱:“我出去一趟,你有什么事直接找知秋。” 冷墨刚出去没多久,一个染着蓝发的男生凑过来,笑着递过一杯果汁:“你好美女,第一次见,你是冷墨的朋友?” 她接过果汁,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夏安栀。” “我叫林浩,经常跟他们一起玩。” 林浩发现夏安栀目光落在角落里的男生身上,立刻介绍:“那是梁知秋,我们平常都叫他知秋。不过你可别被他这冷淡样骗了,他玩起来可疯了,就是有个破规矩,不喝酒不抽烟。” 不抽烟不喝酒这点,她其实不太相信。 突然有人站起来提议玩“星际问答挑战”,这是个借助智能设备进行的游戏。众人围坐成一圈,每个人面前都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光板。 随着林浩启动程序,光板上的蓝色数据流开始飞速滚动,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第一次,数据流在林浩的光板前停下,随机生成的问题是“用德语对路过的服务员说一句话”。他选了执行,手忙脚乱地对着路过的服务员比划加胡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轮到第三次时,数据流慢悠悠的在秋奕泽光板前停下。众人立刻起哄:“知秋!选问答还是执行指令啊?” “问答。” “你为什么热衷于赛车项目?” 夏安栀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她下意识看向秋奕泽,没想到他也正好朝她这边看过来,语气依旧平淡:“没别的,就喜欢在赛道里极速驾驶。” 林浩拍了下手:“太酷了!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赛道玩玩?” 秋奕泽没回答,只是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夏安栀坐在对面,心里飞快盘算着——原来他喜欢玩赛车,这倒是个新的突破口。 又玩了几轮,数据流突然在夏安栀的光板前停下。众人立刻兴奋起来,林浩笑着说:“嘿?栀栀,选问答还是执行指令?要是选执行指令,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夏安栀瞥了眼秋奕泽,他正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她抬了抬下巴:“执行指令。” 光板上立刻弹出指令:“走到上一个回答问题的人面前,看着对方眼睛说‘我想坐进你的副驾驶’。”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俩身上,这个指令正合她意。夏安栀起身走到秋奕泽面前,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梁知秋,我想坐进你的赛车副驾。” 话音刚落,包厢里立刻传来起哄声。秋奕泽依旧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抬头看她时勾了勾唇:“可以啊,不过我的副驾可不是谁都能坐的,得看我心情。”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说不定下次见面就好了。” 旁边的人还在起哄,林浩笑着打圆场:“行了行了,别逗栀栀了,来来来,我们继续玩!” 数据流再次滚动起来,夏安栀坐回原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有下一次。玩到傍晚,众人提议去吃晚饭,秋奕泽却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安栀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不舍,却也知道不能强求。等他走后,林浩凑过来,笑着撞了撞她的胳膊:“你觉得知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无聊。” 晚饭时,林浩又聊起了秋奕泽:“知秋对赛车是真痴迷,上次有个星际科技公司想签他参加比赛,给了很优越的条件,他都拒绝了,说不想让赛车沾上太多商业的东西。” 坐在林浩旁边的短发女生立刻点头附和:“可不是嘛!我哥就在那家公司做策划,说当时给的签约费够在星际空间站买套观景房了,你们猜知秋当时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我玩赛车不是为了赚钱’。” “我还记得上次有人带了辆改装赛车来炫耀,说花了好几千万,结果知秋上手试了两圈,指出三个参数问题,还说花钱堆出来的不是好赛车,当时那人脸都绿了。” 夏安栀静静听着,心里对秋奕泽的印象又深了一层。原来那个在商业报道里冷硬的少年,在自己热爱的领域里,竟有着这样纯粹的执着。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兴趣 第6章 戳破 星际纪年2025,7月6日。 星穹国际中学的地下三层又响起了电子乐,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炫酷的机械手视频。夏安栀推开铁门时,场地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她径直走向更衣间,刚换好服装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欢呼声。是上周刚加入的高二男生,名叫宴舟,他用一套连贯的风车动作瞬间点燃全场。 夏安栀走出更衣间,裁判朝她挥了挥手:“ZH,等你好久了!刚有人放话要挑战你,要接吗?” 她挑眉,目光扫过场地中央,挑战者正是宴舟,对着她扬了扬下巴。夏安栀把背包往墙角一扔,踩着鼓点走进光影里:“乐意奉陪。” 电子乐骤然切换成重低音,夏安栀率先出招。她以一个低重心的滑步切入,紧接着完成旋转,腰间的链条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宴舟也不甘示弱,用一套力量感十足的肘肩转反击,观众的尖叫声瞬间翻了倍。 夏安栀没慌,反而放慢节奏。她故意在一个鼓点间隙停顿半秒,等对方以为她要失误时,突然以一个高难度的单手Airflare接转体,落地时精准卡上音乐的重拍。 “赢了!ZH又赢了!” “好难的动作,她臂力也太强了吧!” “ZH!ZH!ZH!ZH!” 观众席接连爆发出欢呼声,宴舟也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的确很厉害,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下次能再比一场。” “弟弟,你还得多练哦。” 夏安栀指尖轻轻一挑,移开他放在肩膀上的手,狡黠的对着他眨了下眼。她弯腰捡起角落里的书包甩到肩上,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宴舟站在原地,脸颊瞬间漫开一抹红。 夏安栀刚踏进更衣室,就收到了林浩发来的消息:“知秋今晚去星际赛车场,你不是想坐他副驾?地址发你了,快冲!” 她又惊又喜:“谢了!明天请你吃饭!” 昨天回家前特意留林浩联系方式的决定果然没错,看他对秋奕泽的熟悉程度,显然是个“消息通”,这不刚加上就有了收获,倒省了不少功夫。 夏安栀特意把头发散开,让棕色卷发垂落在肩头,换了身淡黄色长裙——这是她精心设计的模样,可能贴合梁知秋喜欢的类型。 等她赶到赛车场时,天已经黑透了。夏安栀轻轻推开场地大门,看见一辆赛车正在赛道上飞驰,淡紫色的能量流在地面拖出光痕,宛如流星划过夜空。 抵达终点后,车门缓缓打开,秋奕泽下车摘掉头盔,转头时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夏安栀。他眉头微挑:“你怎么来了?” “我……我刚好路过,来看看你。” 夏安栀故意放轻声音,眼神里藏着恰到好处的仰慕:“你的赛车好酷啊,就是声音有点吓人,我老远就听见了。” 秋奕泽盯着她看了两秒,没戳破,只是扬了扬下巴:“想坐副驾?” 夏安栀眼睛一亮,又立刻收敛情绪,装作犹豫的样子:“可以吗?会不会很危险啊?我从来没坐过赛车,有点害怕。” “上来就知道了。” 秋奕泽转身坐进驾驶座,副驾的车门自动弹开。夏安栀连忙坐进去,安全带刚扣好,全息面罩就落下,赛道的三维模型在眼前展开。 引擎再次响起时,夏安栀故意惊呼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安全带。 秋奕泽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一脚踩下油门。赛车立刻冲出去,过弯时产生的离心力让夏安栀的身体微微倾斜,她顺势靠向车窗。 “其实你根本就不怕。” 夏安栀心里一慌,赶紧调整表情,声音软下来:“怕的,这么快的速度,我都不敢看外面了,你可以开慢点吗?” “是吗?”秋奕泽轻笑一声,突然猛打方向盘,在赛道上完成一个漂亮的漂移。而此时夏安栀眼底藏不住的兴奋,根本不是害怕的样子。 赛车绕着赛道跑了两圈,最终停在维修站旁。她解开安全带,刚要开口说什么,秋奕泽却先一步转头看她:“你平时也这样?” “啊?”夏安栀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我爸妈说女孩子要文静一点,不能太张扬……” “文静?” 秋奕泽挑眉,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极小的疤痕,是小时候跳街舞时不小心划伤的。他没点破,只是靠在椅背上:“可我觉得,乖的太无趣了。” 夏安栀的心猛地一跳,所以他不喜欢乖的? 秋奕泽拿起副驾上提前准备好的荔枝汽水,打开瓶盖递给她,看似随意地开口:“夏安栀,你没必要刻意伪装,做自己挺好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反正不是你现在这样。” “我现在哪样?” 秋奕泽那笑意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透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张扬劲儿。他附身靠近,唇瓣几乎要碰上她的耳廓:“作得很。” 被识破后夏安栀也不装了,仰着下巴往前凑了凑,逼问他:“你居然说我作!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作了?” 秋奕泽没躲,任由她靠近自己,被淡淡的栀子香包围。他语气戏谑:“从见到我就开始演,又是‘声音吓人’又是‘怕危险’,夏安栀,你哪一句是真的?” 她伸手攥住他的衣领:“梁知秋,我要追你,这句话是真的。”但我不是认真的。 车内忽然安静了,秋奕泽垂眸看她攥着自己衣领的手,忽然低笑出声,抬手轻轻拨开她的手:“夏安栀,你连我叫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敢说要追我?” “你什么意思?” “走吧,我送你回家。” 秋奕泽没有回答她,率先推开门下车。夏安栀跟在他身后,刚迈出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呼喊:“知秋哥!这是带嫂子过来玩?” 说话的是个穿着红色赛车服的男生,看上去只有十五岁左右。他靠在墙上,手里还把玩着一枚磨损的徽章,目光在夏栀身上打转。 秋奕泽没回头,语气懒懒散散:“再乱说下次让你去当赛道缓冲垫。” “我可没乱说。” 秋奕泽顺着男生的视线看过来——夏安栀就站在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对着他挑眉,完全就是无声的宣示。 她非但没松手,而且还把他的衣角揪得更紧。抬眼迎上那男生的目光时,还故意弯了弯嘴角,一副“就是你想的那样”的模样。 秋奕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闹,他还小,别带坏小孩。” 从赛车场出来,外面的风比里面大很多,夏安栀下意识往秋奕泽身边凑了凑,手还没完全松开他的衣角,就被他轻轻扯了扯。 “再拽,我外套要被你扯坏了。”他语气挺随意,脚步明显放慢了些,刚好和她并排走。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哪有那么夸张。”夏安栀松开手往旁边挪了半步,和秋奕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落在路边的广告牌上,那里正播放着星际赛车锦标赛的预热画面。 “你平时除了来赛车场,还会去别的地方吗?”夏安栀没话找话,刚才在赛车里被戳穿伪装的窘迫早散了,她还不想就这么和他分开。 “肆野。” 话音刚落,秋奕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沉声道:“我知道了。” “你要走了吗?” “有点急事处理,我帮你叫车。” “那我以后在哪能找到你?” 秋奕泽看着她沉默两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徽章递过去。徽章的样式很特别,是一辆赛车的轮廓,和刚才那个小男生手里把玩的很像。 “来赛车场,不会有人拦你。” “够意思!” 夏安栀还想说什么,一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您好,已确认目的地为紫韵山庄,请问现在出发吗?” “嗯。”她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趴在窗边往后看,秋奕泽还站在原地。夏安栀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才转过身坐直。 夏安栀小心翼翼地把徽章收进口袋,这是秋奕泽给的“通行证”,也是她这场荒唐追逐里,第一个实实在在的落点。 车驶入紫韵山庄,她刚踏进家门就收到母亲的留言:“栀栀,下周要舞蹈考核,衣服已经放在你衣帽间了,这几天好好准备。” 夏安栀洗漱完躺在床上,点开林浩的聊天框:“把梁知秋联系方式推给我。” 林浩很快回复,附带一个看热闹的表情包:“没问题!不过先说好,我只有他工作号,私人号我可要不到。”紧接着,一串数字就发了过来。 他的网名很简约,就一个单字“秋”。夏安栀的指尖悬在“添加好友”按钮上半天没下去,输入框里的文字改了又改,最终只敲下句:“我是ZH。” 发完消息,她赤脚跑到衣帽间,智能灯光亮起,沈曼莹准备的舞蹈服挂在正中央,光片闪得晃眼。夏安栀穿上很漂亮,却总觉得少了点自己的味道。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裙摆,正愣神时,手机震了一下,是“秋”通过好友申请的提示。 “我是夏安栀。” “嗯,我知道。” 夏安栀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向秋奕泽发出邀请:“下周我有场舞蹈公开考核,在星穹大礼堂,你要不要看看?” “看心情。” “哦。” 秋奕泽没再回复。夏安栀将手机调至静音,换上睡衣躺进被窝,慢慢沉入睡眠。 次日,夏安栀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是林浩发来的截图——星穹中学置顶帖标题刺眼:“地下三层街舞大神ZH身份曝光?” 截图里还附了张照片,是昨晚她在舞台跳舞的侧影。夏安栀瞬间清醒,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艾特了年级主任。 甚至还有人反馈地下三层长期有噪音,怀疑是违规占用公共空间。夏安栀猜到爆料人是学生会副会长,她早就想把地下三层改成社团仓库。 她刚掀开被子,手机弹出一条校园通知:“后勤处将于今日上午10点,对地下三层进行违规场地排查,请相关人员配合,逾期将强制破门。” 夏安栀快速换了身衣服,出门后淡定按下拨通键,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她没绕弯子:“帮我保地下三层的街舞场。” 秋奕泽似乎刚睡醒:“夏安栀,你求人帮忙就这态度?”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戳破 第7章 默契 夏安栀知道,星穹中学的校董名单里,梁家占了三分之一的股份,他要保地下街舞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人情我认,条件你提。” 秋奕泽声音里藏着笑:“行,这周五星穹有场星际赛车友谊赛,你去当我的领航员。”话锋一转:“我十分钟前招呼过了,学校那边会撤掉排查通知。” 夏安栀愣住,领航员需要熟悉赛道参数,还要和车手配合默契,她连基本操作都不懂。可转念想到地下街舞场,她咬咬牙应下来:“好,我去。” “今晚七点,赛车场见。” “嗯。” 挂了电话,夏安栀长长舒了口气,快步走向学校。刚到地下三层门口,就看见几个学生会成员在铁门旁徘徊,手里还拿着登记表。 见她过来,副会长林薇立刻迎上去:“夏安栀同学,我们怀疑这里违规占用公共空间,麻烦配合登记。” 夏安栀挑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秋奕泽刚发来的校董通知截图:“后勤处刚发的通知,排查取消了,你没收到?” 林薇凑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了,讪讪地收起登记表:“可能是系统延迟,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了。” 夏安栀推开铁门,里面的舞者们还不知道刚才的风波,电子乐依旧震耳欲聋。宴舟看见她,立刻跑过来:“ZH姐,你看到……” 夏安栀拍了拍他的肩,这里不仅是她的秘密基地,更是许多人追逐热爱的地方,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 正午的阳光透过快餐店的玻璃窗,落在夏安栀脸上。她刚接过菜单,林浩就背着书包跑进来:“栀栀,你也太够意思了!” “那是!我夏安栀从不食言。” “那我不客气了。” 夏安栀将菜单递给他:“嗯,想吃什么随便点。要不是你透露梁知秋喜欢玩赛车,我还真没法这么顺利跟他搞好关系。” 林浩撕开番茄酱包装,往薯条上挤了一大团:“嗨,那都是小事!咱知秋要是对你没兴趣,早把你扔出去了。” “对了,领航员是做什么的?” “你不会是想当他领航员吧!” 林浩撇了撇嘴:“哎呦,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上次我缠着他体验了一次领航员,结果刚上赛道,他就猛踩油门,过弯的时候车身都快贴地了。” “然后呢?” “我攥着扶手喊得嗓子都哑了,最后还被他嫌弃,说我胆子比兔子小,报个弯道数据都哆嗦,没资格当领航员。” “是你自己胆小吧?” 林浩夸张地打了个哆嗦,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你是没见他那狠劲,直道上能把速度飙到370公里每小时,弯道还不怎么减速,全靠方向盘硬掰。” “那当他领航员有什么要求?” “记赛道、报数据,还得跟他配合默契。他一个眼神你就得知道要干嘛,稍微慢半拍,他能冷着脸把你晾一路。” “这么说,得又快又准?” “没错!” 林浩喝了口可乐,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真打算试吧?栀栀,听我一句劝,那活儿听着酷,其实累得要命,还得受他的气,不值得!” 夏安栀眼睛一亮:“值不值得,得我自己试过才知道。再说了,他要是真那么难搞,我倒想试试,能不能让他对我特殊点。” 林浩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行吧,那要是他敢对你甩脸色,我帮你吐槽他!” 夏安栀笑着点头:“行。” 晚上七点,夏安栀准时赶到赛车场。 秋奕泽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是赛道的三维模型,见她过来,把平板递过去:“这是训练赛道图,共五圈,有三个急弯和两个长直道。” “我要怎么做?” “记住所有路线,提前报给我。” “这样就够了?” “这是最基本的。” 夏安栀接过平板,认真看了起来,秋奕泽则坐在赛车里,调整着仪表盘的参数。过了一会儿,他探出头:“记差不多了就上车,我们先练两圈。” 夏安栀坐进副驾,安全带刚扣号,模拟赛道在眼前展开。她盯着平板提醒:“左3长,变急。” 秋奕泽轻轻打了下方向盘,赛车平稳过弯,他夸赞:“不错,学挺快。不过真正比赛的路线是选手从来没有跑过的,赛前会试跑一圈,路书需要你自己画。” 夏安栀点点头,接下来的几圈,她渐渐熟悉了节奏,不看平板也能凭借记忆精准报出赛道信息。秋奕泽的驾驶技术极好,两人配合的越来越默契。 到了第八圈,在即将进入弯道时,全息影像里突然跳出一个未标注的障碍物,横在赛道中间。夏安栀瞳孔微缩:“小心!” 秋奕泽已经猛打方向盘踩下刹车,赛车瞬间漂移起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车身贴着路障划过,他稳稳将车拉回赛道。 赛车驶出弯道后,夏安栀手心已经沁出薄汗。她侧头看向秋奕泽,见他还漫不经心地转着方向盘,忍不住问:“你不怕吗?” 秋奕泽闻言偏头看她,露出一抹坏笑:“怕什么?有你在,肯定不会有事。” “这么危险,你妈妈支持吗?” 秋奕泽穿她的心思:“不论有没有人支持,我都会坚持。夏安栀,你不用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适合不适合,只有自己知道。” 从小到大,除了秋奕泽,没人跟她说过这些话。所有人都夸她民族舞跳的好看,却没人问过她喜不喜欢。 接下来的三天,夏安栀每天都会来赛车场和秋奕泽练习。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从最初的刻意接近,变成了自然的相处。 周五傍晚的星穹赛车场人声鼎沸,全息投影将“星际友谊赛”的字样投在暮色里,参赛选手鱼贯而出,引得观众席阵阵欢呼。 夏安栀抱着笔记本跑过来时,秋奕泽正在调参数。她探头往里看,屏幕上是片空白的赛道地图,显然是没录入过系统的新路线。 “你专心记,不用报数据。” “嗯,好。” 她坐进车里时,发现座椅比之前调得更靠前了些,刚好能让她舒服地靠着椅背看前方。 赛车缓缓驶进赛道,夏安栀起初还有点紧张,怕漏记某个数据,可秋奕泽开得很稳,过弯时还会轻轻打一下方向盘,像是在提醒她这里要记下来。 跑过中段赛道,前方就是森林路段。虚拟的香樟叶飘落在车窗上,又瞬间消散,夏安栀看不清弯道起点。 秋奕泽没说话,只是轻轻打了下左转向灯。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左侧护栏上有个不起眼的橙色标记。 直到试跑结束,秋奕泽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本子,提醒她:“从这个标记开始,往前一百米是急弯。” 他认真地翻完了整本,微微勾唇,最后在扉页上写下一行字:秋奕泽的专属领航员——夏安栀。 夏安栀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秋奕泽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笔锋锐利又随性。她看着“专属”两字,轻叹一声,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紧张?” 夏安栀摇头:“还好。” 广播里传来裁判的指令,起点线前的信号灯开始倒计时。夏安栀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你准备好了吗?” 他笑:“嗯。” 当最后一盏红灯熄灭,秋奕泽迅速踩下油门,引擎发出轰鸣声。赛车冲出去的瞬间,强烈的推背感迫使夏安栀靠在椅背上。 她的声音比训练时更稳,目光扫过手中的路书:“上坡,50米,右3长,左2,上坡,坡后取直300。” 夏安栀继续报数据,却听见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是后方一辆赛车失控,车尾撞到了他们,原本紧闭的车门被撞开。 夏安栀知道秋奕泽能解决,她没分心:“右4再100,到头左5,全油,靠左,右3……” 秋奕泽没减速,他左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右手伸向敞开的车门,试图将其拉回来。可车门像是被卡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始终无法关紧。 夏安栀看着秋奕泽的左手在车门上用力,现在一手控车一手拉车门,根本没有办法去挂挡。而前方100米就是连续弯道。 没有丝毫犹豫,夏安栀伸手抓住了换挡杆,在距离第一弯道还有30米时,果断将换挡杆推到3挡。 秋奕泽余光看到她正专注地盯着前方,右手紧紧抓住路书,左手还停留在换挡杆上,精准地完成换挡动作。 王乐跟在后面,看着前方那辆依旧稳定行驶的赛车,脸色变得难看。他没想到,秋奕泽和夏安栀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稳定。 他原本想借刚才的撞击打乱秋奕泽的节奏,却没料到两人配合得如此默契。逼近终点时,王乐咬着牙猛踩油门。 “提速。” 夏安栀配合他换挡,彻底将王乐的车甩在身后。驶过终点,观众的欢呼声透过敞开的车门灌进来,她这才发觉手心已满是汗。 秋奕泽解开安全带,侧身帮她把歪掉的头盔摘下来:“你赢了。” 领奖台上的聚光灯晃得夏安栀有些睁不开眼,她抱着奖杯,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梦境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颁奖嘉宾刚走,秋奕泽就接过她手里的奖杯,随手递给身后的林浩:“帮忙拿一下。”不等夏安栀反应,他已经牵住她的手,往赛车场后门走。 “带你去个地方。” “干什么?” “奖励你。” 他们站在一处观景台,这里能看到整个赛车场的夜景,赛道上的灯光像条会发光的河流。秋奕泽侧身看她,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 “打开看看。” 夏安栀接过来,里面是两枚黄金手链,上面分别刻着小小的AZ和YZ。她皱眉:“为什么是YZ,不应该是ZQ吗?” 秋奕泽看着她认真纠结的样子,无奈地笑出声。明明之前提醒过一次,以为她早该知道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没往心里去。 “你笑什么?” 秋奕泽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林浩随慌张的喊声:“知秋,不好了,梁叔叔来了!在你的休息室等着呢!” 秋奕泽眼底的笑意瞬间散去,林浩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的,叔叔脸色不太好,好像知道你还在接触赛车的事了。” 趁两人对话的瞬间,夏安栀飞快地把那枚刻着“AZ”的手链塞进他的口袋里:“你快去吧,我们以后再说。”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默契 第8章 开导 林浩见他没动,急得抓了抓头发:“还愣着干嘛?梁叔叔这次是真动气了,我刚才路过休息室,听见他跟助理说要停了赛车场的合作项目!” 秋奕泽这才迈开脚步:“停不了。” 这次是他失算了,他没想到父亲会提前回来。休息室的门虚掩着,秋奕泽推开门时,正撞见父亲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梁怀川抬眼看他:“你还知道回来?” “爸,您回国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秋奕泽靠坐在沙发上,倒杯茶抿了一口:“这茶不错,您要不要尝尝?“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我说……” “我妈寄过来的。” “是吗?我尝尝。” 梁怀川目光落在秋奕泽递来的青瓷茶杯上,他伸手接过来喝了一口:“嗯!好喝!你妈还给我寄了什么?” “什么给您?这是给我寄的。” 梁怀川刚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呛得他咳了两声,指着秋奕泽的手都在抖:“你这臭小子!合着就没想过给我留份?” 秋奕泽靠在沙发上笑:“行,您拿去。” “那……你妈还有没有说什么?” 秋奕泽仔细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说:“有,让您别总把文件带回家处理,特别是关于赛车场的那个项目。” 梁怀川放下茶杯,指节叩了叩桌面:“别以为提你妈我就不跟你算账,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再碰赛车吗?” 秋奕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友谊赛的官方报备文件:“正规友谊赛,有教育局的批文,领航员是星穹中学的学生,没违规。” “友谊赛?” 梁怀川冷笑一声:“你忘了十年前那场事故的后果吗?当初也是各项手续齐全,不也照样出了问题?我是担心你……” 秋奕泽打断他:“爸,我有把握。” “你有把握?你有什么把握?刚才赛车门被撞开,减不减速你都会有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和你妈怎么办?” 他知道父亲的顾虑,十年前梁怀川躺在ICU里,母亲抱着他哭到声音沙哑,说以后再也不让你爸碰赛车了,这些画面,他从来没忘过。 秋奕泽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文件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这里面放着一个旧铁盒,里面是父亲当年的赛车模型。 下面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五岁时坐在父亲怀里,举着迷你赛车的样子:“爸,那是我拼尽全力的热爱。” 梁怀川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他记得这张照片,是秋奕泽五岁生日那天拍的。当时他还笑着说:“等你长大了,爸带你去赛道上跑一圈。” 可谁也没想到,还没等秋奕泽长大,他就先栽在了赛道上。 秋奕泽翻出一段视频,是赛前测试的画面:“我不是在拿自己和别人的安全赌,我是做好了所有准备,才上赛道。” 梁怀川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心里那道防线慢慢松了些。他想起儿子小时候,连吃饭都要抱着赛车模型。 秋奕泽对赛车的热爱,跟他当年一模一样,只是他因为自己的事故,把这份热爱当成了洪水猛兽而已。 “你想碰赛车可以,但我有条件。” “您说。” “你妈要是知道,肯定会担心的,所以每次比赛前,必须让专业团队做三次以上的安全检测,少一次都不行。” “没问题。” “行了,我得赶紧收拾东西走了。” “您不是刚回来吗?” 梁怀川把那盒茶叶装进行李箱,快步往门外走:“我要回去陪我老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遇事别硬扛,随时给我和你妈打电话。” “我送您。” “不用,你赶紧回家睡觉。” 梁怀川的车消失在转角后,秋奕泽才转身往车库走。当他把手伸进口袋时,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是夏安栀塞进来的那枚手链。 秋奕泽戴好手链后,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点开备注“安栀”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舞蹈考核什么时候?” “15号,下午三点。” “行。” 夏安栀的房间里,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民族舞《栀语》的示范视频,她在镜子前坐下,青绿色的舞裙铺在地板上。 沈曼莹端着牛奶走进来,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手腕再软一点,肩背挺直,你基础好,今晚慢慢找感觉。” 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起舞。街舞需要带着野性的爆发力,而民族舞则需要收放自如的柔,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她身体里拉扯。 沈曼莹没走,搬了张藤椅坐在镜子旁,手里捏着支发簪,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节拍,目光从夏安栀的指尖扫到脚踝。 “停。” 沈曼莹放下发簪,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腰:“转的时候重心要稳,先提胯再带脚,你看……” 她轻轻带动夏安栀的身体,示范着慢动作转身:“记住,裙摆的弧度要顺着动作走,不是让它拖着你跑。” 夏安栀咬了咬唇,重新抬手。她这次没再急着赶进度,完全按照母亲的节奏起舞,沈曼莹终于点了点头:“这才对。” 直到母亲离开,夏安栀才瘫坐在地毯上,拿起手机点开和秋奕泽的聊天框,输入框里的“练舞好累”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句:“你会来吗?” 秋奕泽很快回复:“会。” 从赛车场回来后,秋奕泽的消息就少了些,偶尔回复也只是简单的几句。她知道他在忙赛车场的事,也没有去打扰。 接下来的三天,夏安栀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练舞上。清晨的庭院里,傍晚的舞蹈室,连吃饭时都在看着屏幕琢磨细节。 夏茉苒偶尔会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手里拿着荔枝,等姐姐休息时就递过去一颗:“姐姐跳得真好看,比电视里的仙女还美!” 考核当天,星穹大礼堂里坐满了人。夏安栀在后台候场时,脚尖还在悄悄跟节奏。 她抬头往观众席看,隔着层层人群,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秋奕泽穿了件白色短袖,手腕上的黄金链节闪着碎光。 “有请下一位考生,夏安栀。”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夏安栀从容的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她身上。音乐响起,她抬手、转身、跳跃,每一个动作都比练习时更舒展。 鞠躬退场时,夏安栀的目光又一次落在秋奕泽身上。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鼓掌,只是坐在原位看着她笑。 二十分钟后,夏安栀卸下服饰走出休息室,看见秋奕泽在香樟树下等她。她突然想起赛车场里他说的话——你没必要刻意伪装,做自己挺好的。 夏安栀提着裙摆朝香樟树下跑去,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看似淡定,其实偷偷在心里给我鼓掌了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当然。” 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夏安栀忽然转头看他:“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跳街舞比民族舞还要好。” “我知道。” “嗯?你怎么会知道?” 秋奕泽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给她讲了个故事:“之前在赛车场有只小猫,总躲在树上,喂粮要等人走了才敢吃。后来暴雨天,它竟然蹭到值班师傅脚下避雨。” “师傅说,原以为它这辈子都要躲躲藏藏,没想到学会了主动找依靠。有些时候,不是对方不愿接纳,是我们总把‘会拒绝’的想法放在前面。” 夏安栀想起昨晚母亲帮她调整姿势时,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上。沈曼莹没说什么,只是悄悄留了瓶药在床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 “嗯。” 接下来的几天,秋奕泽好像更忙了,有时夏安栀发的消息,他要隔好几个小时才回复。她看着屏幕上简短的回复,轻轻叹了口气,把这份冷落归结为没能引起他兴趣。 二十号晚上,夏安栀实在受不了,决定去肆野会所堵人。她起身打开定位,发现肆野离她家不算远,干脆换了件黑色卫衣,戴上帽子就出了门。 会所的门推开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扑面而来。这里的一楼是个livehouse,舞台上正有个女生在打碟,台下的人跟着节奏挥舞着手腕。 夏安栀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舞台上,那女生的动作张扬又自由。秋奕泽说乖的太无趣,那他是不是喜欢这样的? “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肆野吗?” 这个消息刚发出去两分钟,就收到了林浩的回复:“23号他们赛车俱乐部的人聚餐,知秋大概率也会去。” 夏安栀灵机一动:“你帮我问问肆野的老板,那天能不能让我上台打碟?” 过了半个小时林浩发来一张聊天截图:“老板不在,这几天是他外甥在看店。那小子虽然才15岁,但人拽,你要是能说动他,估计就行。” 截图里老板外甥回复:不缺人。 夏安栀反而来了劲,问到房间号上了三楼。门口靠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目测身高有180,手里把玩着串钥匙。 “你好,我找肆野的负责人。” 男生抬眼瞥她,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门上“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越过夏安栀往电梯方向走去。 她赶紧追过去:“等一下,我就是想跟你谈谈23号上台打碟的事,我不要报酬,就想借一下舞台。” 男生终于开口:“会吗?” “我可以学。” “什么目的?” “追人。” 男生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可以,不过要是搞砸了,我不会给你留面子。” 在男生跨步走出电梯之前,夏安栀先伸腿挡住了他的去路:“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你教我。” “我没空。” “你有。” 男生脚步顿住,低头扫了眼被挡住的电梯门,语气冷了些:“让开。”夏安栀没挪脚,反而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我要追的人是梁知秋。” 这话一出,男生果然彻底收起了疏离的态度,靠回电梯墙壁,他抬腕看了眼表:“走吧。” 夏安栀心里早有依据——林浩存有这男生的联系方式,能直接聊起打碟的事,她猜测两人大概率认识,说不定还和赛车俱乐部有关联。 她刚进门站定,男生就把一副监听耳机扣在她头上,又递过来一本小册子:“先熟悉按钮功能。” 前几次夏安栀连切歌时机都抓不准,耳机里的旋律总被突兀截断。男生靠在墙边,没骂也没帮,只在她第五次出错时扔来瓶水:“手太慢了。” 男生走过来示范技巧,比如怎么带出渐变音效,怎么根据台下氛围调整曲风。她学得很快,这次音效衔接得比之前顺畅。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她已经能完整顺下一首简单的歌曲。直到最后一次练习结束,她才想起介绍自己:“我叫夏安栀,你呢?” “许肆野。”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开导 第9章 装醉 夏安栀推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她换鞋的动作比往常慢了些,脑海里反复琢磨着提前组织好的言语。 沈曼莹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栀栀回来啦?今天考核结果非常好,你们老师刚还给我发消息夸你呢。” 夏安栀没像往常那样应声,只是慢慢走到客厅,在母亲对面坐下。 沈曼莹正坐在沙发上整理她的考级证书,一本本红色封皮的册子在茶几上放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本还夹着她七岁第一次考级时的照片。 小小的她穿着舞裙,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不情愿。那瞬间,所有被压抑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 夏安栀的声音比预想中更抖,但依旧没有退缩:“妈,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跟您说,我不喜欢跳民族舞。” 沈曼莹整理证书的动作顿了顿。 夏安栀逼自己看着母亲的眼睛把话说完:“从第一次进舞蹈班开始,我就不喜欢。您说民族舞养气质,可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学。” 沈曼莹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手里的证书落在茶几上。她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竟什么话也讲不出口。 她想起十三年前那个下午,她牵着夏安栀路过街舞教室时,女儿踮着脚往门缝里看的样子,当时只觉得那是小孩子好奇心重,拉着人就走了。 “您给我报最好的民族舞班,我每天练四个小时基本功,连周末都要去参加集训。可您不知道,我每天早上会提前去舞蹈室,偷偷学街舞。” 夏安栀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我好累啊,妈妈。您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唯一喜欢的,从来都只有街舞。”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沈曼莹没想到那些她以为是“为女儿好”的举动,反而成了压在女儿心头的负担。 “对不起。” 沈曼莹的指尖轻轻抚过女儿泛红的眼角:“是妈妈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这么多年,我总把自己觉得好的强加给你,却忘了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夏安栀没想到母亲会道歉,眼泪反而更凶了,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释然。她伸手抱住沈曼莹,把脸埋在母亲的肩膀上。 “我不是想怪您,我只是……” 沈曼莹拍着她的背:“妈知道,妈以后不逼你学民族舞了,我们栀栀以后就学自己喜欢的。” 夏安栀眼里还挂着泪珠:“真的吗?” 沈曼莹帮她擦去眼泪,看着她手腕上那道小小的疤痕:“当然是真的,以后你的热爱,妈妈都会支持。” 这天晚上,夏安栀第一次跟沈曼莹聊了一整晚。她给母亲看自己在地下街舞场跳舞的视频,讲有人来挑战她时的趣事。 沈曼莹听的认真,偶尔插一句“我女儿这么厉害”,“下次我可要去现场看看”“居然这么有趣”。 第二天晚上九点,夏安栀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会所。没想到许肆野已经在调音台前坐着,手指在按钮上飞快滑动。 他头也没抬,把另一副耳机推过来:“再练几次衔接,昨天那首结尾的重低音拖得太长了。” 夏安栀戴上耳机,起初她还能跟上节奏,可到副歌转场还是慢了半拍,原本该利落的切分音,硬生生拖成了模糊的混响。 “停。” 许肆野按下暂停键,起身走到她旁边:“这里不是等音乐落,是预判。你可以盯着这个,峰值过三就切。”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练了不下十遍。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滑,许肆野扔来一包纸巾,自己靠回墙边玩手机,偶尔抬眼扫一下,只在她出错时淡淡提醒。 直到十一点差五分,夏安栀终于完整顺下来一遍,没有一个错拍。她摘下耳机,笑着看许肆野:“还不错吧?“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勉强。” 22号的练习比前一天难,许肆野随机放了三首曲风完全不同的歌,让她现场衔接。第一遍时,夏安栀慌得手忙脚乱,中间断了足足两秒。 许肆野皱眉,他重新播放歌曲:“你慌什么?就算错了,接着奏就好,总比你站在那愣着强。” 夏安栀调整好心态,闭上眼睛听了几秒,这次就算衔接得不完美,但至少没再停顿。 许肆野扔给她一瓶水:“比刚才强,但明天台下人多会吵,记住你是控场的,不是被场控的。” “谢了。” “出错了别说是我教的。” 夏安栀攥着矿泉水瓶走出会所,许肆野跟在她身后,在分岔路口停住脚步:“明天提前四十分钟。” 她点头离开,在路上给秋奕泽发了条消息:“在干嘛?”没成想屏幕竟立刻亮起:“洗澡。” 夏安栀的眉头瞬间皱起来,洗澡?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就算不想跟她聊,好歹编个“整理数据”“对接项目”这种借口啊。 她撇了撇嘴回他:“你编理由能不能用点心?该不会是跟哪个女生在一起,压根没空理我吧?” 正胡思乱想时,手机弹出一张照片。夏安栀点开,屏幕里是蒙着薄雾的浴室镜子,能看到秋奕泽若隐若现的身影。 紧接着是一条语音:“想看直说。” 夏安栀能想象出他靠在浴室门口,眼底藏着戏谑的模样。她把手机按灭塞进口袋,没再回复,耳尖却悄悄漫上一抹红。 秋奕泽笑着放下手机,水声再次哗啦响起,镜子很快蒙上一层白雾,模糊了他那抹尚未褪去的痞气。 洗完澡出来时已近凌晨,水珠顺着头发滴落在锁骨,又滚进浴袍敞开的领口,他吹完头发径直走向床尾。 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手机发出的轻响,打破了房间里的静谧。秋奕泽点开屏幕时,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他只点开了置顶那条。 秋韵:今年生日爸妈没法回去陪你了。 秋韵:知秋,18岁生日快乐 秋奕泽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打字回复:“我都这么大了,哪还需要你们陪,不用担心我。” 消息发出去后,他没再等回复,只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床头,随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慢慢沉入睡眠。 星际纪年2025,7月23日晚。 会所里的低音炮震得地板发颤,五颜六色的光晃来晃去,舞池里的人群随着节奏扭动,尖叫和笑声混成一团。 秋奕泽半靠在卡座沙发里,漫不经心地转着盛满柠檬汁的玻璃杯,冰块碰撞杯壁偶尔会发出轻响。 “喂”旁边的林子珩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嘴角挂着促狭的笑:“都成年了,还捧着这玩意儿当宝贝,怕被谁查岗?” 秋奕泽眼皮都没抬,只把杯子往唇边送了送,酸意瞬间漫开:“总比你手里那杯喝了就乱晃的强。” “得嘞,那我晃了您记得扶我。”林子珩实相的转身,融进舞池里和其他人凑成一团,闹哄哄的笑声隔老远飘过来。 秋奕泽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场内,却在落在舞台中央时顿住了。那里站着个女孩,穿一身极简的红色束腰短裙。 脚上是高跟鞋,踩在打碟台边,没有半分娇弱的样子。她正微微俯身,手指在设备上灵活地跳跃,动作利落又带劲。 秋奕泽看着她踩着细跟在台上游刃有余,重音落下时挑眉的样子,分明是熟客才有的松弛。他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那是夏安栀。 夏安栀直起身,对着台下挥了挥手。他的目光跟随她移动,看着她走向对面的卡座,和那里等着的短发女孩击了个掌。 短发女孩递过一杯琥珀色的酒,夏安栀接过来,仰头就喝了一口。不过片刻,秋奕泽就见她往后靠进沙发里,慢慢闭上眼。 他嗤笑一声,就这酒量,还敢接酒喝? 笑意还没褪去,视线里就闯入一个陌生男子。他穿着花衬衫,晃悠悠地凑到短发女孩耳边说了几句。 短发女孩点头的动作有点迟疑,可没等她再说什么,对方已经伸手要去碰夏安栀的肩膀,秋奕泽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立刻站起身,几步就跨到对面卡座,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利落地披在夏安栀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随即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将人打横抱起。女孩的头发蹭过他的下颌,带着淡淡的栀子香。 花衬衫男生和短发女孩都愣住了,两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秋奕泽已经抱着夏安栀大步穿过喧嚣的人群。有人想拦,但被他冷眼看去,又瞬间缩了回去。 外面的风吹散了几分燥热,秋奕泽把她轻轻放进后座,顺手扣好安全带。他跟着坐进去,摸出手机给林子珩发消息:“走了。” 他绕道另一边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就看见夏安栀正用力掰着安全带锁扣。她的眼睛睁得溜圆,眼神里没有半分迷蒙。 “夏安栀,你装醉?” “嗯?”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看穿,索性顺着醉态继续往下演,脑袋歪在椅背上:“谁、谁装醉了……我就是有点晕……” 说话时还故意打了个晃,手没撑稳,差点撞在车窗上。秋奕泽眼疾手快伸过手,掌心稳稳托住她的后脑勺。 夏安栀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钻了钻,脸颊贴上他的胸口,能清晰听见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你为什么躲我?” “没躲你。” “骗人!” 夏安栀突然抬头,鼻尖差点撞上秋奕泽的下巴。她没退,反而仰头靠近,清亮的眸子直直锁住他:“你冷暴我。” 她一顿输出:“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主动找我?我跟你说,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跟你算账。” “反正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找我,故意忽略我,故意冷落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秋奕泽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看着眼前胡说八道的女孩,突然笑了:“夏安栀,你演技好差。” 她干脆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手掌抵在他肩头轻轻一推。秋奕泽措不及防,被她推得后背抵上车门,他挑眉:“又演哪出?” 夏安栀膝盖撑着座椅,整个人几乎压在他身前,借着这股“醉劲”,她干脆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夏安栀,我没空陪你玩。” “谁跟你玩了?我认真的。” 秋奕泽冷笑一声,攥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按在身下:“认真需要用装醉来开口?” 夏安栀动了动手腕没挣开,倔强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在你身上耗了快一个月了,还不够认真吗?”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4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装醉 第10章 拒绝 秋奕泽被这句话骤然点醒,是啊,她认识他,连一个月都不到。趁他失神的间隙,夏安栀仰头就往他唇上凑。 距离越来越近,却在两唇相触的前一秒,秋奕泽偏头推开她。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就匆匆消失在黑夜里。 夏安栀不是没料过会被拒绝,只是没想到,他会逃得这么快,她降下车窗对着那抹决绝的身影喊:“胆小鬼!” 夏安栀下车重新回到会所,踩着楼梯走上三楼。她刚推开门,就看见背对门坐着的身影。 许肆野陷在沙发里,指尖夹着根烟,姿态慵懒。黑色背心紧紧贴在他身上,将肩颈线条勾勒得格外清楚。 直到门被关上,屋内重新恢复安静,许肆野才终于有了动静:“追到了?” 夏安栀没有看他,径直穿过客厅往浴室走。她一边从柜子里翻出衣服,一边对着门外方回:“没有,被我吓跑了。” 她套上运动服,正伸手拉上衣拉链时,听见许肆野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如果发现你算计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安栀僵了一瞬:“你怎么知道?” 等她换好衣服走出浴室,许肆野才看着她回答:“你眼里没有对心上人的爱慕,只有猎手盯上猎物的**。” 夏安栀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向后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给爸爸的时间只有四个月,我没有别的选择。” 见她坐过来许肆野自然的摁灭手里的烟,没有惊讶,也没有追问,只是朝她抬了抬下巴:“还有事儿?” “他可能会查会所。” 这句话落下后,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许肆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她摆摆手,夏安栀会意起身离开:“谢了。” 她刚下楼,就见林浩朝自己招手走来:“栀栀?真是你,刚瞅着还不敢认,不过你怎么没跟知秋在一块儿?” 夏安栀叹口气:“我被他甩了。” “不可能!他明明对你有意思。” 林浩拉着她在空位坐下,周遭没有人留意他们。他递过一杯红酒,夏安栀摇头拒绝:“喝不了,我还没成年。” “不是吧?你居然没成年!” “快了,两个月的事。” “怪不得!” 听完这话林浩来了劲,非常肯定的解释:“知秋肯定是嫌你年纪小才拒绝的,他这人特讲原则,你别灰心。” 夏安栀半信半疑:“你确定?” “我的话还能有假?不信你两个月后再试试,只要中间不出意外,他绝对能同意。”林浩说着,一口饮尽了杯里的酒。 夏安栀等不了那么久,按照她的计划,七月要和他在一起,八月两人热恋,九月她提公司的事,十月他或许就腻了,十一月再和平分手。 然后两人各奔东西,不再相见。没有纠缠,没有牵绊,这个结局她写的那么完美。 “他最近在忙什么?” “还能有什么,赛车呗。” 夏安栀不是会轻易认输的性子,距离八月还有一周,足够她跟秋奕泽耗到底:“你有没有办法约他明天出来?” 林浩放下酒杯拍大腿:“这事我还真能帮你,明天晚上我们打算去玩真人CS,熟人局,你可以一起过来。” 夏安栀这才起身:“明天见。” 另一边,秋奕泽回到家没开灯,径直走向浴室。他脑海里反复闪过的,是她被推开后的错愕,还有最后那句“胆小鬼”。 “连一个月都不到……”他重复了一遍。 秋奕泽洗完澡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困意,刚才在酒吧里看到的画面全部涌上来。震耳的电子乐里,她手指在唱机上灵活地跳跃。 有瞬间灯光扫过她侧脸,夏安栀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却偏偏让他的心跳漏了半拍。不是朦胧的好感,也不是温和的喜欢。 是喉结发紧的冲动,是恨不得冲上去把那抹晃眼的红拽进自己怀里的、近乎野蛮的渴望。 这种陌生的情绪涌上来,带着尖锐的刺,却又该死的让人上瘾。秋奕泽对 “一见钟情” 的认知仅限于网络上的形容词,直到遇见夏安栀。 就像现在,他会忍不住看她弯腰调试设备时的腰线,会在她转身离开时,控制不住地想把她牢牢锁在视线里。 秋奕泽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生,他很清楚夏安栀带给自己的感觉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他有了从未有过的偏执:“夏安栀,再让我见到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林浩:“知秋你怎么回事?生日留哥几个在那儿自己先溜了?明天的局可说好,不准再放我们鸽子啊!” 秋奕泽摁灭手机没回,他重新闭上眼,可脑海里的画面没停。一会儿是夏安栀靠在他怀里闹,一会儿是她那句没头没尾的表白。 清晨的阳光刚漫进卧室,门外突兀响起的游戏音效把秋奕泽从睡眠里拽了出来,不知道他昨晚是几点睡着的。 他微微皱眉,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夹杂着被打扰的不耐烦,朝着门板方向吼:“你大早上在我家做什么?” 门外的游戏声戛然而止,接着是有人踩着拖鞋靠近的声音。 冷墨身着扎染印花衬衫,搭配垂坠感十足的深棕阔腿裤。他倚着门框,慵懒又不失格调,语气懒懒散散:“想你呗。” 秋奕泽闭着眼捞起枕头就朝门口丢过去,抱枕擦着冷墨的胳膊砸在墙上,软绵绵地顺着墙滑下来。 他掀了被子坐起身,头发乱糟糟的垂在额前,只露出下颌线。他随手抓了下头发,没好气地瞪门口那人一眼,然后转身进了衣帽间。 等秋奕泽换好衣服出来,看见冷墨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个玻璃果盘,手里捏着块切好的菠萝,吃得慢悠悠的。 听见脚步声,冷墨抬眼瞥他,又叉了块菠萝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才点评:“你这菠萝味道不错,比我家的甜。” 秋奕泽抢过冷墨手中的果盘,自己吃了一口:“找我什么事儿?” 冷墨没立刻回,他先转身拿了车钥匙:“说了可别太感动,那个废弃赛车场,我找朋友借了钥匙,带你去看看。” 秋奕泽几步追上他,搭上他的肩膀,自动忽略欠揍的那句:“这行动力可以啊。”两人很快就上了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 “对了,给你的。” 冷墨忽然开口,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丢给他。秋奕泽接住,是枚银色的赛车钥匙扣,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秋”字。 秋奕泽捏在手里转了两圈,没说话。 这个赛车场就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巨兽,生锈的铁丝网在风里发出“哐当”的哀鸣,墙头的爬山虎吞没了刻着“极速赛道”的牌子。 两人踩着吱呀作响的铁楼梯上到三楼,木地板积着一层厚厚的灰,踩上去印出清晰的脚印。从窗户往下看,整个赛场的轮廓还在。 冷墨拉开墙角的铁皮柜,将笔和文件夹递过来:“我觉得可以买下来。” 秋奕泽翻开文件,他快速扫过产权说明和结构图纸,目光在某页停下,忽然低笑一声:“还是你靠谱。” 秋奕泽看向赛道中央那片塌陷的看台:“地基沉降得比想象中厉害,重修看台得换钢筋骨架,还有排水系统。” 冷墨靠在窗框上,望着楼下被野草侵占的赛道:“嗯,你看这地形,天然的高低差,改造成分层赛道多带感。” 秋奕泽翻过最后一页财务预算,笔尖在数字上点了点:“预算超了近三成。” 冷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他正好想投实体项目。”照片里是个穿着赛车服的男人,正举着奖杯笑,背景正是这个赛道。” 秋奕泽挑眉:“行,我去联系。” 冷墨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笑了笑:“既然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去跟产权方谈谈细节,争取月前签合同。” 下楼时,秋奕泽回头看了眼二楼那扇破门,风吹着几张旧海报晃动。其中有张是年轻车手对镜头笑,那是他父亲第一次赢下冠军的样子。 到达目的地,冷墨已经解开安全带,顺手将后座的黑色皮质文件夹拎过来:“那边的产权年限附加条款,你刚复核过了?” “嗯,有个坑。他们写的‘同等条件下优先’,没明确‘条件’是否包含第三方溢价。” 两人穿过玻璃门时,前台笑着递上会议日程。 推开会议室门时,孟新腾正把玩着个赛车模型,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伸手:“早听同行说,两位年纪轻轻就把产业链玩得通透。” 秋奕泽抬手回握:“您这赛车场二十年攒下的运营经验,才是真正的活地图。” 冷墨目光扫过办公室墙上挂着的赛事奖牌:“都说赛道的尽头是产业生态,今天来不仅是谈合同,更想借您这赛道看看,未来新能源赛车和传统赛道怎么并道跑。” 孟新腾爽朗的笑声在办公室传开。 秋奕泽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份数据图表:“您报的赛道管理费,比周边三家赛车场的平均水平高百分之十。” 他指着图表里的红线:“我们测算过,按这个费率,三年就得多支出 480 万。” 孟新腾端茶杯的手顿了顿,听到冷墨给出新方案:“但如果您同意我们引入新能源赛车体验项目,这块的收益能补足差价。” 张总盯着两位年轻人沉默半晌,突然拍了下桌子:“你们这是把上下游的账都算透了。” 秋奕泽从文件夹里抽出修改后的补充协议:“合作讲究共赢,您少赚点管理费,多赚点流量钱,不亏。如果您同意这个方案,我们现在就能走审批。” 他们谈完合同走出写字楼,已经是晚上八点,冷墨硬是拉着秋奕泽来到真人CS场地。 冷墨刚把车停稳,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咋呼声,林浩举着个黑色护目镜,像被风吹得晃悠的芦苇似的朝他们挥手:“知秋!阿墨!可算来了!” 两人走近才看清,场边树荫下围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熟悉的面孔,正闹哄哄的聊着天。 沈书禾见秋奕泽,眼睛瞬间亮了,刚想走到他旁边就被林浩拦住:“哎哎哎,沈大小姐,知秋可是有家属在现场的。” 这话一出口,一群人顿时投来八卦的目光,秋奕泽皱眉,伸手轻拍了下林浩的后脑勺:“瞎嚷嚷什么。” “我可没瞎嚷嚷!”林浩揉着后脑勺,笑得一脸狡黠,朝人群后方抬了抬下巴:“喏,人家栀栀早就到了。” 秋奕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夏安栀正坐在场内椅子上,手里捏着个黑色护腕,时不时看下手机,似乎对这边的情况毫不知情。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拒绝 第11章 反撩 秋奕泽下意识朝那边挪了半步,眉头松开些。沈书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笑意淡了点:“喂,谁说我找秋奕泽了?我要找的是林子珩!” 林浩“啊”了一声,转头看过去。 林子珩正好从身后走过来,自然地搭上她的肩,递来台阶下:“沈大小姐点名找我,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书禾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听说你上周CS把人堵在掩体里打,我这不是来取取经,免得等会儿被虐得太惨。” 林子珩配合地将护目镜往头上推了推:“行啊,等会儿组队带你混分。”两人一唱一和,瞬间把刚才的话题盖了过去。 冷墨站在秋奕泽身侧一言不发,视线落向场内那个低头玩手机的身影,他没想到今天夏安栀也会来。 这边刚安静没两分钟,林浩就举着个对讲机跑过来喊:“人齐了啊!我们分两队,抽签决定,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抽签箱被摆在中间,林浩晃了晃里面的彩球:“红队和蓝队,抽着啥算啥,公平得很!” 沈书禾率先凑过去,手刚伸进箱子就被林子珩按住:“你别急啊,先让昨天的寿星选,知秋,你来。” 秋奕泽没推辞,随手摸出一颗红球。沈书禾紧跟着抽到同样的颜色,她转头冲林子珩挑眉:“可惜了,不能跟你混分了。” 林子珩笑着摸了下她的头:“你怎么知道我抽不到红色?”说着伸手进去,果然摸出个红球,惹得周围人开始起哄。 接下来冷墨,林浩都抽到了蓝色。 夏安栀一直没动,直到箱子里只剩最后一颗,才慢悠悠走过去。她默默站到了红队末尾,抬头时正好对上秋奕泽的目光。 林浩对夏安栀使了使眼色,举着对讲机喊得更欢:“得!最后一颗肯定是红的,你们红队命中注定啊!” 秋奕泽听完没什么反应,这话反而被林子珩听进去了,他跑到沈书禾面前,贼兮兮的重复:“命中注定。” 沈书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林浩再三确认分组情况后笑着摆手:“大家现在分头去装备区,我们十分钟后场地见!” 众人应声散开,夏安栀跟着人流往装备区走,刚走两步就被冷墨叫住:“帽子别戴太松,等会儿跑动容易掉。” 她笑着回:“嗯,知道了。” 秋奕泽选装备时,身后飘来一句带着抱怨的轻哼:“这个好重啊。”他回头看见夏安栀正费劲地把战术背带往肩上套。 冷墨绕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扶住她肩上歪掉的背带:“卡扣没扣对,先松开左边,再把肩带往内收两格。” “还真好多了唉。”夏安栀笑着转身,秋奕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刚好避开了她的视线。 游戏开始前的战术会设在废弃仓库里,十对十的模式,队长在前面铺开地图,声音透过扩音器嗡嗡作响。 秋奕泽坐在最后排,手指转着一把枪,目光却总忍不住往斜前方飘——夏安栀正皱着眉看地形图。 大家都在讨论各自擅长的领域,有的人已经开始制定策略,而她还在犹豫。秋奕泽用枪托轻轻碰了下她的椅背:“等会儿攻左翼。” 夏安栀有些意外,回头挑眉看他:“终于舍得理我了?”秋奕泽嗤笑一声:“不是跟冷墨聊得挺欢?还以为不需要我理。” “你不去当侦查兵可惜了。” “侦查兵就算了。” 秋奕泽放下手里的枪,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视线扫过她没带好的C2耳机:“我得盯着某人,免得连设备都没带好就往前冲。” 夏安栀刚想反驳,就见他伸过手来轻轻一按,刚才她折腾半天没弄好的松紧,被轻松调得刚刚好。 “免得冷墨在对面喊,你听不见。” 这话里的醋意藏都藏不住,夏安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故意凑近他:“原来你不是怕我设备没调好,是怕我跟冷墨隔空聊天啊?” 秋奕泽没接她的话,反而拿起面前的地图:“左翼第三个拐角有盲区,我走前面清障,你跟在我身后三米。” 其实刚才看夏安栀试枪时,秋奕泽就注意到她手腕很稳,更适合精准狙击而非冲锋。 游戏开始后果然如他所料,他冲在前面扫清障碍,身后时不时传来“砰”的枪响,总能精准打掉试图偷袭他的“敌人”。 秋奕泽刚解决掉蓝队冲过来的两人,耳机里就传来夏安栀的提醒:“三点钟方向,二楼窗口,林浩。” 他下意识往侧后方躲了躲,给她让出射击视野。下一秒,一声枪响透过耳机传来,紧接着是系统提示音“林浩已淘汰”。 战况越发激烈,秋奕泽刚想往仓库退,就听见左侧有脚步声靠近。他躲到废弃车厢,举枪瞄准,却在看清来人时松了扳机。 夏安栀正猫着腰跑进来,看见他时被吓了一跳,随即举枪对准他的胸口,喘着气笑:“差点把你毙了。” 秋奕泽靠在车厢壁上,看着她把头盔摘下来,露出被压乱的头发,他轻笑了声:“够狠啊,把队长都打懵了。” 夏安栀傲娇的甩了下头发,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冷墨的声音。秋奕泽走过去,手肘撑在她头顶的车厢壁上,把她圈在自己和铁皮之间。 冷墨在门口停住:“栀栀?” 夏安栀被秋奕泽圈在怀里,听到后伸手推了推他的腰:“他看到了,你让开。” 秋奕泽没动,反而低头凑到她耳边:“怕什么?”说着抬手夺过她手里的枪,对准门口的冷墨:“投降还是挨枪?” 冷墨挑了挑眉,没开枪,反而往后退了半步:“行,我认输。不过栀栀,刚才打林浩那枪真准,下次组队我可要抢你。” 他刚说完秋奕泽的枪声就响起,冷墨笑着摇了摇头,冲车厢里喊:“行,算你狠。”他说完没多停留,转身就往场外走。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两人距离太近,夏安栀能清晰的听见秋奕泽的呼吸声,她下意识往后躲,却忘了身后就是车厢壁。 后腰撞在凸起的铁皮上,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倾,唇瓣猝不及防地擦过他的侧脸,由于太过突然,两人都僵住了。 夏安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开半尺远,手忙脚乱地去扶战术背心:“对、对不起……我没站稳。” 秋奕泽没说话,只是缓缓收回撑在壁上的手,碰了碰刚才被亲的侧脸:“夏安栀,你占我便宜。” “我没有!都说了没站稳!” “没站稳?” “那你原本是想站稳点再亲的?” “谁想亲你了!”夏安栀抬头瞪他,偏偏眼神里没什么杀伤力:“那叫不小心碰到!碰到你明白吗?” “哦,碰到的。”秋奕泽拖长了调子,往前挪了半步,重新把她圈回怀里:“那我‘碰’回来,咱俩就算扯平。” 没再等他说一个字,夏安栀踉跄着撞开他的胳膊,抓起地上的枪就往车厢外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准备好。 昨天的硬气全然没了踪影。 夏安栀刚拐过仓库的角,就撞到了走进来的林子珩。他“哎”了一声,疑惑的看她:“你这脸怎么这么红?” 他刚想再问两句,就看见秋奕泽从后面走出来,冷眼扫过去,警告意味很明显,林子珩立马闭了嘴,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后面的战局打得很凶,秋奕泽冲在最前面,枪枪精准,却总在转身时下意识往人群里扫,没有那个扎着高马尾的身影。 另一边,被蓝队包围的沈书禾冲对讲机喊:“林子珩!你躲哪儿去了?再不来支援我要完了!” 林子珩端着枪就往沈书禾方向跑:“沈一一,你再撑两分钟,哥哥马上来救你。” 刚拐过一个集装箱,就看见沈书禾正躲在油桶后面,对着冲过来的蓝队开枪,只是准头差了点,子弹全打在了铁皮上。 林子珩立马举枪解决掉那个队员,跑到沈书禾身边,伸手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你可以啊,居然真撑住了。” “看不起谁呢!” “我明明在夸你。” “少贫嘴!”沈书禾别过脸,端起枪对准远处的目标:“赶紧解决剩下的三个人,我可不想输得太惨。” 林子珩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知道沈书禾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输赢,尤其是在秋奕泽面前。 他没再逗她,只是举着枪警惕地观察四周,解决了一名试图偷袭的蓝队成员:“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输。” “砰——” 最后一声枪响,系统提示音紧随其后:“蓝队全员淘汰,恭喜红队获胜。” 所有人集合后,沈书禾难掩兴奋:“赢了赢了!咱们红队赢了!必须得拍张合照纪念一下,这是我最顺利的一次!” 林浩拍手支持:“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咱们在场地中间拍合照,把护目镜都摘了,笑得开心点!” 众人纷纷往场地中央走,林子珩举着手机站在最前面,调整好角度后喊:“大家准备好啊!三、二、一!” 秋奕泽半倚着战术墙,嘴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而夏安栀正举着枪瞄准镜头,浑然不知身后站着的是被她“偷袭”后,还欠着一笔账的人。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都没有再见面。 夏安栀盯着手机屏幕,聊天内容还停留在那天晚上,她发给秋奕泽问合照的消息,可直到今天都没等来回复。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选择拨通他的电话号码:“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提示音第三次传来,夏安栀才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心里又慌又气。他到底在干嘛?就算再忙,回条消息的时间总该有吧? 她翻遍通讯录,给林浩发了条消息:“你最近跟他联系过吗?我找好几天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你说知秋吗?我们没联系。” “好吧。”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林浩才发来通话邀请:“那个……栀栀,你别着急啊,知秋他好像出国了。” “出国?”夏安栀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 “我也是刚才知道,冷墨说24号凌晨他突然定了去瑞士的机票,连夜走的,他爸妈在那边,我猜是家里的事。” 夏安栀关掉手机,靠在沙发上,心里空落落的。她不知道秋奕泽突然出国是因为家里有急事,还是别的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他为什么连“我要出国,等我回来”都不肯说?那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反撩 第12章 再逢 九月的风卷着夏末的余温撞在教学楼的玻璃幕墙上。星穹中学的通告栏前挤满了学生,喧闹声顺着走廊如藤蔓般疯长。 留学预备班的最新分班表刚贴出来,穿着深灰色校服的身影在各班门口流窜,夹杂着辨认新同桌的雀跃与告别旧友的怅然。 唯有三楼靠窗的位置还留着一片寂静,夏安栀望着窗外,她总觉得学校的夕阳有种魔力,教学楼的棱角会把余晖剪成温柔的形状。 夏安栀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清脆的女声响起:“哎?你看着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比如在哪个酒吧?” 她抬头,新同桌正撑着桌沿歪头看她,深灰色校服的袖口卷到手肘,校服裙被悄悄向上折了两折,女孩身材很好。 夏安栀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惊艳。 她认真想了想,记忆里没有这样鲜活的身影,便弯了弯唇角:“你好,我叫夏安栀,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啊,那可能是我记错啦!”对方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利落坐下:“我叫沈书禾,‘书卷’的‘书’,‘禾苗’的‘禾’。” 夏安栀点头,沈书禾总觉得她很熟悉,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又凑过来搭话:“你打算申请哪个国家的学校啊?” “加拿大。” “加拿大!”沈书禾突然提高了音量,又赶紧压低声音:“我也在加拿大和新西兰之间犹豫,说不定我们还能去一所呢!” “知秋!” 夏安栀刚想回她,目光却被窗外这声音吸引过去,时隔一个月再次听见这名字,她竟有些恍惚,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篮球场,穿着白色球衣的少年在光晕里跃起,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手腕翻转的刹那,篮网翻动的声音和欢呼声一起漫上来。 从夏安栀这个角度看去,少年笑的肆意,黑色运动发带紧紧束在额前,吸走滑落的汗珠,更衬得眉眼利落。 他转身漏出球衣后背的号码——七号。 沈书禾也看过去:“我靠!林子珩这小子声音怎么这么大?生怕整栋楼听不见他喊人是吧!下次见到他你可要绕道走。” “嗯?你们认识啊。” “何止认识!”沈书禾撇了撇嘴,掰着手指数:“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还有现在,简直是甩不掉的‘孽缘’!” 沈书禾撑着下巴翻了个白眼,眼里满是嫌弃:“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就比如现在,他肯定会跟队友吹自己刚才那个投篮多厉害。” 夏安栀被她夸张的吐槽逗笑。 两人继续往下看,果然见林子珩正叉着腰跟旁边的同学说话,手舞足蹈的,连隔着几层楼都能感觉到他的得意。 沈书禾立刻收回目光,对着夏安栀比了个“看吧”的手势:“我就说吧,这人除了打球还行,其余时候完全是显眼包。” 等沈书禾走后,夏安栀收回目光,笔尖落在课本首页,不自觉地勾勒出少年跃动的背影,旁边写了个小小的7。 只是她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少年,是不是记忆里的那个。 楼下的喧闹还在继续,林子珩额角还沾着运动后的薄汗,他跑过来搭上秋奕泽的肩膀:“知秋!今天晚自习还在不?” “不在。” “不是吧?” 林子珩哀嚎起来:“那今晚的突袭考谁给我递答案啊!不会刚分完班我就被踢出去吧!” 秋奕泽没接话,只是拍了下林子珩的肩膀,渐渐消失在校门外,他刚接到父亲的电话赶往公司。 十多套深黑色西装整齐排列在环形工位里,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与文件翻动的沙沙声形成奇妙的共振。 秋奕泽坐在那张孤形黑檀木桌中央,身上的白色篮球服与周围一丝不苟的商务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泛黄的平面图,开口时,声音里带着运动后的微哑,却精准地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废弃不是缺陷,是留白。” 坐在前面的张叔推了推眼镜,银灰色的领带打得像块标准的三角板:“知秋,你爸在董事会上拍过桌子的,这个方案不可能通过。” 秋奕泽把文件往桌面上一扣:“上周城东那块烂尾楼改造案,你们也说不可能,现在呢?文创园的租金已经炒到每平米八元。” 他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包,倒出厚厚一叠数据报告,密密麻麻的折线图瞬间在桌面散开。 “雨季排水系统改造只需要现行方案的三分之一成本。旁边的废弃工厂区正在谈整体开发,到时候用天桥连起来,就是完整的体育娱乐生态链。” 张叔再次开口拒绝:“不行。” 秋奕泽看着他勾了勾唇,手指点在数据上:“你们上周偷偷联系的那个新能源汽车品牌,他们的试驾基地预算正好是这个数。” 环形工位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张叔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窗外的城市天际线上。 那里有栋刚封顶的摩天楼,楼顶上的广告牌还空着。上个月,正是秋奕泽力排众议,将广告位换成了那个当时还无人知晓的品牌。 张叔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那份合同往秋奕泽面前推了推:“需要修改哪几条?法务部的人还在会议室。” “合作期限,从两年改成一年一签。” “好的。” 环形工位里的压抑感渐渐散了,众人悄悄松了口气。刚才还在私下嘀咕“年轻没经验”的几个新员工,此刻脸上只剩佩服。 没一会儿,法务部的人拿着修改后的条款进来,秋奕泽逐字核对完,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于此同时,星穹中学晚自习即将开始,预备级A班的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沈书禾把数学课本翻得哗哗响,卷边的书页被她揉出更深的褶皱:“完了完了,老张上学期讲的函数,我怕是连公式都还给她了!“ 夏安栀正刷着题,闻言抬头安慰:“想开点,你不还她,她拿什么教下一届啊?” 沈书禾被这句逗笑了,明显比刚才放松了些,伸手去挠她胳膊:“就你嘴贫!那你呢?数学真的没问题?” 夏安栀挑眉时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略懂,略懂。”她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肯定的话,偏生说得像在开玩笑。 铃声突然刺破寂静的空气,桌椅摩擦声渐次平息。只有夏安栀前排的位置还空着,桌上有一支黑笔孤零零地躺着。 “他该不会不来吧?” 沈书禾压低声音,眼睛瞟着那支笔。坐在后面的林子珩忍不住调侃她:“呦,这就蔫了?" 话音刚落,教室后门就被打开。张静淑抱着试卷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班,声音不高但带着穿透力:“摒除杂务,严阵待考!” 这位被学生称作 “刘脑师” 的数学老师,据说能把最难的解析几何讲得像解绳结。她往讲台前一站,整间教室瞬间敛去喧嚣。 试卷发下后所有人都沉浸在题海里。 林子珩咬着笔杆,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沈书禾则眉头紧锁,盯着几何图形反复演算,温挽也面露难色。 教室里气氛紧绷,冷墨却宛如置身事外,坐姿挺拔,捏着笔杆的弧度始终未变,像是早已将这些题目看穿。 夏安栀也不例外,笔下的字迹工整流畅,草稿纸上的演算步骤清晰有序,从选择填空到压轴大题,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考试结束,随着最后一声铃音消散,笔盖被匆忙合上的咔嗒声在教室四壁回响。 走读生背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冲出教室。 住校生则有的围聚在讲台前,七嘴八舌对起答案,争执声、欢笑声与翻书声搅成一团,方才凝固的时间突然开始疯跑。 夏安栀收拾书包时,有双白球鞋轻轻停在桌前,她抬头正对上温挽那双漂亮的杏眼。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 温挽属于那种越看越舒服的淡颜,眉峰是柔和的弧度,站在那里时,连周遭翻书的声响都仿佛轻了几分。 她明显就是长辈喜欢的乖孩子,说话温温柔柔的:“夏安栀同学,班主任叫你去趟办公室。” “知道了,谢谢你。”夏安栀背上书包,发尾随着动作轻轻扫过肩线,轻快地步伐穿过课桌间的缝隙。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抬手叩了叩:“报告。” “进来” 严敏抬眼时目光带着审视,又很快柔和下来:“夏安栀吧?明天年级大会需要每班派代表,我看你分班考成绩不错,就安排你了。” “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严敏正对着电脑敲字,键盘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没什么要求,新学期走个流程,把你平时的学习经验分享一下就行。” 她说话时头也没抬,显然还在处理开学的繁杂事务。夏安栀见状,知趣地收住话头:“好,那我今晚准备。” “嗯,去吧。” 严敏挥了挥手,又补充道:“你不用太紧张,就当跟同学聊天就好。”夏安栀点头离开。 她刚跨出办公室的门,一道挺拔身影就大步走进去,她在与他错身瞬间,被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绊住。 这味道太过熟悉,夏安栀忍不住回头。视线里撞进一道身穿篮球服的背影,印着的数字7格外清晰——是他,梁知秋。 她真的,又见到他了。 严敏见秋奕泽进来笑着递过一张稿子:“演讲稿给你写好了,带回去熟悉一下,这次可不要随便说两句就下去。” “行。” 秋奕泽接过后转身欲走,严敏看着他身上的球衣,忍不住朝他叮嘱:“明天领导都在,你千万记得要穿校服啊!” “知道了。” 黑暗浸透城市的每一寸空间,唯有路边的小灯固执地亮着,夏安栀手机发出清脆地声响,电话那头传来沈曼莹的声音:“栀栀怎么还没到家呀?” 接着是夏茉苒:“姐姐!快回家。” 夏安栀嘴角微微上扬,想起昨天陪妹妹看的动画片,开玩笑道:“姐姐现在就拦辆南瓜车回家,你等我哦。” “好!等你,我已经找好新电影啦!” 沈曼莹接过电话:“路上注意安全。” 夏安栀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就在这时,清越的男声破空而至:“南瓜车应该是拦不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一程。” 她猛地转身:“你怎么偷听人讲话!” 男生朝对面停着的机车扬了扬下巴,声音裹着歉意:“我来取车,碰巧听到。”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7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再逢 第13章 演讲 秋奕泽走过去,长腿一跨坐上车座,将头盔扔进她怀中,引擎声作响,他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坐上来,公主?” 夏安栀曾幻想过两人重逢的场景,或许是某个飘着细雨的清晨,她撑着伞走过街角,恰好与同样避雨的他撞个满怀。 又或许是放学路上的公交站,两人隔着人群同时抬头看站牌,目光在拥挤的人潮里意外相撞,总之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一点都不浪漫。 夏安栀走过去,脚尖轻巧点地,利落的跨上摩托,手指悄然攥住他的球服两侧:“好久不见,梁知秋。” 秋奕泽重复:“梁……知……秋?” 夏安栀疑惑的看他,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急,反倒想看看,等到什么时候,她才会知道他叫秋奕泽。 “攥这点布料,打算和我签生死状?” 夏安栀干脆松开衣角,双臂猛地环住他的腰,下巴重重抵在他后背:“哦,那你开吧,谁闭眼谁是胆小鬼!” 秋奕泽不知何时放慢了速度,机车驶过架在河上的桥,桥下的水波映着月光,他挺直脊背为她挡风,唇角不自觉勾起。 夏安栀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告诉他住址,连忙开口询问:“紫韵山庄,你知道在哪吗?” “你家不就住那?” “原来你还记得!” “……” 见秋奕泽没回,夏安栀也没再追问,只是透过镜子悄悄观察他,这张脸好像比记忆中更好看了。 他生得一副清隽骨相,眉骨高挺,那双眼睛再配上浓密的睫毛,倒像是混血,叫人一眼望去,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夏安栀觉得,他这般容貌,既有少年的清俊,又有历经世事的沉稳,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疏离淡漠。 像是有感应似的,秋奕泽忽然朝镜子瞥了一眼,四目在镜面里撞个正着。夏安栀心头一跳,慌忙移开目光,还不忘评价:"你眼睛还挺好看的。” 说完她立刻后悔,秋奕泽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从镜面上移开时,夏安栀隐约听见他低笑了一声。 有模糊的字句混在风里飘过来:“好久不见,夏安栀。”可风实在太大了,那声音就像错觉,她没能听清。 晚风吹过耳畔,夏安栀静静的靠在他后背,忽然想起那晚林浩说的话:“秋奕泽有个破规矩,不抽烟不喝酒。” 当时的她根本不相信,只当那是朋友间的玩笑话,但现在信了,秋奕泽身上清清爽爽,没有一点烟味。 “到了。” 眼前熟悉的大门正缓缓滑开,门楣上挂着 “紫韵山庄” 四个鎏金大字。这是她提过地方,可此刻缓缓驶入的,分明是她家那栋别墅的庭院。 她怎么会…… 直接被送到家门口? 夏安栀还牢牢环着秋奕泽的腰,她不曾告诉过他具体地址,也从来没有给过他安保门的通行卡,他为什么能随意进出? “还没抱够?” 秋奕泽见她没松手,忽然侧过头看她,眼底盛着促狭的笑意:“这么舍不得我啊?”这句话瞬间刺破了夏安栀混沌的思绪。 她触电般松开手,慌乱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跳下去:“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秋奕泽望着那抹仓促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藏了许久的势在必得。 他对着紧闭的大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夏安栀,今晚该换你想我了。”秋奕泽调转车头,稳稳停进斜对面那栋别墅的车库。 这里与夏安栀家不过隔着一条种满香樟的小径,站在秋奕泽家二楼卧室的阳台往下望,正好能看见她家前院。 夏安栀回到家后换鞋的动作有点仓促,她抓着书包就往楼上冲,掌心被楼梯扶手磨得发烫,到二楼平台才想起回头喊:“爸妈我回来了!” 卧室门刚被推开,反锁的咔嗒声就跟着落下,她走到书桌前坐下,夏安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 他又好像和记忆中不太一样。 夏栀望着窗外,眼前总晃过他挑眉时的样子,明明长着一张白净的脸,偏偏眼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 今天的接触完全不在夏安栀的计划内,她发现自己不敢和他对视太久,甚至会莫名的心跳加快,好像还会被他撩的脸红? 一个月内人真的能改变这么多吗? 夏安栀深吸一口气,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去,换成更清晰的逻辑链:“适应他,接纳他,她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敲门声响起,夏安栀走过去开门,沈曼莹端着玻璃杯走进来:“栀栀,喝杯牛奶再睡,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沈曼莹注意到她泛红的脸后,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没发烧。夏安栀当然不能说自己刚才抱着男生的腰赖了一路。 温牛奶滑过喉咙,她眨了眨眼,找了个最稳妥的借口:“明天年级大会,老师安排我来演讲,有点激动。” 沈曼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们栀栀啊,从小就擅长演讲,那妈妈不打扰你了。” 门被轻轻带上,她从书包里摸出画册,笔尖在纸上胡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脑袋上顶着炸开的头发。 夏安栀盯着画看了半天,想起他之前拒绝自己的模样,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最终在旁边写下两个字:“伪君子!” 她把画册塞回抽屉,上床后拉过被子盖住肚子,设计他,接近他,拿到他手里的筹码,帮父亲渡过难关…… 这些念头还在脑海里排得整整齐齐,想着想着她就睡了过去。这时的夏安栀还不知道,秋奕泽就像阵突如其来的风,会把她原先的思绪吹得乱套。 晨光穿过窗帘缝隙时,夏安栀已经换好了校服,镜子里的女孩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头发在室内看是温柔的茶棕色。 “栀栀,收拾好来吃早饭。” 沈曼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空气里飘着煎蛋的香气,一家人整齐的坐在饭桌前。 “知道啦!” 她抓起书包往楼下跑。 夏景淮正看着新闻,见她下来,抬眼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快?往常要喊三遍才肯挪窝,看来是有重要活动?” 夏安栀拉开餐椅坐下:“你猜对了。” 她翻看着手机,那个备注“秋”的账号,始终没有回过她的消息,夏安栀三两口吃完吐司:“爸,妈,我先走了!” 学校操场上的五星红旗在晨风里舒展,学生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排队前往大会堂,喧闹声里藏着对新学期的期待。 夏安栀站在后台,目光掠过正对面的老师席,不动声色地扫过后排的学生,可是她没有看见秋奕泽的身影。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夏安栀上台发言。” 她走上主席台,恰好有束灯光稳稳落在她脸上,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透亮,她声音格外响亮:“大家早上好。” 夏安栀的目光早已离开纸面,落在台下每张年轻的脸上,她讲到对未来的憧憬时,眼角会自然地扬起。 “当晨露在草叶上凝成珍珠,当秋风拂过教学楼的窗棂,我们站在这里,这不是一段旅程的尾声,而是一场奔赴的序章…… ” “愿我们都能坦然回望,知道自己未曾辜负每一个日出与日落,谢谢大家!” 夏安栀鞠躬走下台,她绕到学生代表席寻找座位,发现只有最中间的两个位置还空着,于是随便选一个坐下。 秋奕泽绕到后台时,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一位女生占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顺势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台上还在继续,他这才准备看眼演讲稿,目光随意扫过斜前方,伸手去拿时,瞥见那熟悉的浅棕色发尾,动作顿了半秒。 秋奕泽转头盯着夏安栀低垂的眼睫,手指关节在她的桌面上轻叩两下,精准地刺破了周遭的安静。 夏安栀闻声睁眼,当看清秋奕泽的脸时,眼里漾开一丝错愕,仿佛眼前这张脸是凭空臆想出来的幻影。 秋奕泽看她这幅模样,喉间溢出声极轻的笑。他的目光往桌角一斜,示意她看那枚印着名字的桌牌:“你这名字,挺爷们儿啊。” 夏安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座位是固定的,而这张桌子前面的牌子上面写着“秋奕泽”。 台上的人还在讲话,夏安栀微微蹙了下眉,显然觉得这时候搭话不合时宜,只是微微点头:“嗯……谢谢。” 秋奕泽却没打算就此收声,身体向她靠了靠,带着点刻意的暧昧:“那反差还挺大,我一直以为你叫夏……安栀。” 她一时忘了该如何维持惯常的冷淡,恰在此时,讲台上传来主持人清亮的声音:“有请秋奕泽同学上台演讲。” 话音刚落,她看见旁边的人站起身,目光在她紧绷的侧脸停留了半秒,像在无声地笑她的逞强。 “你不是叫梁知秋吗?” 夏安栀看着他径直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秋奕泽抬眼,目光精准地越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在后排那个略显局促的身影上。 “大家好”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堂,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我叫秋奕泽。” 最后那个尾音微微上扬,目光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仿佛这句话不是说给台下众人听,而是专门讲给她一个人。 夏安栀在心里把自己数落了八百遍,为什么自己每次跟他说话,嘴在前面横冲直撞,脑子在后面狂追啊! 她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台上的演讲,谁知道他忽然话锋一转,唇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我不擅长回望。” 夏安栀看见他盯着自己:“只要认真对待和你一起的每个日出日落,都不算辜负。” 话音刚落,台下有人“哇”了一声,带着恍然大悟的笑意,紧接着传来一阵掌声,她不可置信的望着秋奕泽,那不是接的她的词吗? 他刚走下台,夏安栀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撞进视线里,他快步追过去。 教室后门被推开时,夏安栀正含着半口温水,看见秋奕泽顺势坐在前排空位,她差点把水喷在笔记本上。 “你怎么每次见我跟见鬼一样?” 秋奕泽手肘搭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她微湿的唇角,递过来一张纸,声音有点无奈:“我有那么吓人?” 玻璃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夏安栀立刻回怼:“要不是你见谁都想缠上来,谁有空拿你当鬼看!” 秋奕泽没说话,就那么含笑听着。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7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演讲 第14章 乌龙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夏安栀脸上,有几缕发丝垂在她脸颊边,随着风轻轻晃动,秋奕泽甚至想伸手帮她拂开。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掩饰般地移开目光,低头写了一行字,恰好被夏安栀翻画本的动作盖过。 等秋奕泽起身走出教室,夏安栀才对着摊开的画纸懊恼,难道自己认错人了?怪不得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可明明就是长得一样啊,或者他们是双胞胎?那他们姓氏为什么不一样啊! 昨天刚画的小人旁,又被她添了小小的字:“骗子!” 收回画本时,夏安栀触到一张纸条,她愣了愣,从桌角拿起银杏叶便签。金黄的叶脉间,藏着行极小的字:“今天风大,你的碎发总挡眼睛。” 她捏着便签的手轻轻晃了晃,那行小字在阳光下看得更清楚了,他怎么会写这个? 年级大会结束,操场上的人流慢慢往教学楼的方向淌。新的座位表已经被贴在了后门,大家纷纷围了上去。 搬书的队伍从走廊排到楼梯口,男生们抱着半人高的新书往楼上冲,直到上课铃响起,喧闹声才渐渐沉下去。 冷墨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刚念出“林子珩”,教室后排就炸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到!”,吓得前面的沈书禾一哆嗦。 她忍不住回头骂他:“你小声点人家也能听见。”林子珩嘴角噙着笑,声音故意扬高半分:“怕你没听见呗,沈一一。” 从幼儿园抢她的面包,到初中在她的作文本上画小乌龟,再到现在变着法儿地招惹她,林子珩简直是被派来克她的。 沈书禾转身朝他丢了块橡皮,前排同学凑过来偷笑,看着她调侃:“你俩这架势,我看再过十年也这样。” “你可别咒我了,谁要跟他十年。” 沈书禾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排传来 “哎哟” 一声,大概是林子珩被同桌怼了胳膊,他的视线总算收了回去。 点名册翻过最后一页,冷墨念出 “温挽” 时,女孩正低头在新课本扉页写名字,她仰起脸应了声:“到。” 温挽的视线恰好撞上冷墨抬眼看来的目光,她下意识低头,动作快得让人抓不住那瞬间的慌乱。冷墨颔首顿了半秒,才继续往下念名字。 后排的林子珩把这幕看得清楚,用胳膊肘撞了撞同桌:“你看班长那眼神,跟见了谁似的。” 他刚说完就被前座扔过来的一个纸团砸中额头,沈书禾回头瞪他:“闭嘴!你能不能不要在人家背后八卦!” 林子珩反倒笑得更欠:“你管我?” 冷墨刚好点完最后一个名字,合上花名册后,目光不偏不倚扫过后排,林子珩立刻噤声,低头假装写字。 自习课过了二十分钟,秋奕泽才抱着习题册慢悠悠的走进教室。他拍了拍赵鹏的肩膀:“不是说想借我的错题本?换个座,直接给你。” 他说着就把本子递过去,赵鹏乐呵呵地接过后让出位置。夏安栀笔尖在草稿纸上悬了许久,听到动静她转头看过来。 秋奕泽的习题册轻轻蹭过她摊开的课本边缘,顺势坐到她旁边,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坐标写反了。” 夏安栀低头,果然发现颠倒了方向,恍然大悟间,她笔锋一转改了过来,阻塞的思路瞬间畅通,很快解出题目。 “谢……” 夏安栀刚想道谢,转头却见他已经低下头,趴在桌子上。她看了眼秋奕泽前面摊开的化学卷子,姓名那栏只写了单子“秋”。 她轻叹一口气,还在纠结他到底是“梁知秋”还是“秋奕泽”。夏安栀目光落在一道推断题,犹豫片刻,还是帮他改了过来。 秋奕泽被这动静弄醒,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小小的批注。他视线慢慢移到夏安栀脸上,带着笑意:“比我细心。” 夏安栀终于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秋奕泽,你是独生子吗?” 这是夏安栀第一次叫他秋奕泽,他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是啊。” 秋奕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手肘撑着桌沿慢慢坐直,看着她在草稿纸上反复勾勒出的演算痕迹。 他伸手从桌角的试卷堆里抽出最下面那张,窗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只剩下两支笔在纸上沙沙游走的声音。 后排的椅子在地面摩擦出轻响,林子珩屈起手指在沈书禾后背敲了敲。她刚转过半张脸,他的声音就传到耳边:“再不说就晚了。” 林子珩下巴朝斜前方点了点,落点正好是秋奕泽。他居然主动换到了女生旁边,而这个女生,还是她的前同桌。 秋奕泽坐在夏安栀旁边,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沈书禾喉间还是涌上了股涩意,但她没表现出来:“你少多管闲事啊。” 林子珩看着她转回去的背影僵了半秒,没有再打扰。下课铃声响起后,走廊里很快涌满喧闹的人声。 林子珩慢吞吞地收拾着笔袋,眼角余光瞥见秋奕泽走出教室,而沈书禾站在教室门口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跟着人群拐向了楼梯口。 夏安栀也跑了出去。 她的目光在操场扫过了又扫,终于在树荫下逮到那个身影。她确认周围没有熟人后跑过去:“墨,梁知秋就是秋奕泽,对不对?” 冷墨正低头拧着矿泉水瓶,闻言抬头,有些诧异:“废话,当然。”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冷墨看出她确实才知道,耐心解释:“秋奕泽是他真名,写身份证那种,梁知秋是公司对外公开的名字。” “姓呢?为什么用两个姓?” “他爸觉得孩子是妈妈生的,应该跟妈妈姓。但总归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爷爷就起了个父姓名字在公司用。” “怎么你们作为朋友也叫他知秋?” “我们都是在公司认识的,叫惯了。” 夏安栀站在原地,那个被两个名字包裹着的少年,就像藏住的秘密,此刻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冷墨看着她怔忡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夏安栀见他勾起的嘴角,气的抬手推他的肩膀:“都怪你不早说清楚!” 冷墨还笑着:“你也没问啊。” 下节是体育课,操场边的香樟树枝桠交错,在地面织出大片阴凉,女生们三三两两地散坐着。 夏安栀独自坐在水泥台阶上,刚拧开防晒霜的盖子,乳白的膏体就顺着瓶口坠下来一小团,落在小臂上凉丝丝的。 她正要用指腹把膏体抹开,头顶忽然投下片阴影,挡住了阳光。秋奕泽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扫过耳畔:“给我点。” 夏安栀的手顿在半空,随后自然的把瓶子给他递过去,秋奕泽却没有接,反而微微俯身,向她摊开掌心。 她只好屈起手指,将防晒霜挤在秋奕泽的掌心,他低头搓开防晒霜时,嘴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明显。 不远处的沈书禾攥着矿泉水瓶的手紧了紧,从她这里望过去,他们站在香樟树下,阳光落在秋奕泽后背。 他低头搓开防晒霜的时候,脸上的笑不是平时和兄弟打闹时的那样张扬,那是独属于夏安栀一个人的笑。 沈书禾听不清声音,但看见秋奕泽转身往操场走的时候,手还在轻轻搓着,好像要将那触感留很久很久。 她目光追随秋奕泽的背影,居然会有些难过,原来他不是对谁都冷漠,原来他也会主动去靠近女生。 沈书禾捏着运动服袖口,深吸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往台阶那边走:“栀栀,走啦,老师叫我们集合了!” 她尽量将声音放得自然,像平时喊她那样,可心跳早就跑到了嗓子眼。夏安栀把防晒霜塞回口袋里:“来了。” 沈书禾挨着她往操场走,余光能瞥见不远处秋奕泽的身影。他将刚才那抹对着夏安栀笑的弧度收了起来,变回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胳膊上这防晒,”沈书禾收回目光,没话找话地戳了戳夏安栀的小臂,用玩笑的语气说:“涂挺厚啊。” “怕晒黑嘛。”夏安栀笑着甩甩手。 这节课的教学内容是分组双人跳绳,为公平起见,老师要求抽签组队。1-20每个数字都有两张,抽到同样的为一组。 抽签箱前闹哄哄的,夏安栀刚要伸手,手腕就被轻轻拽住,秋奕泽把她拉到旁边的树荫下,抬起她的手腕,将纸条塞进她手里。 夏安栀展开看,数字七。 “你猜,我是几号?” 她捏着那张纸条,抬头撞进秋奕泽带笑的眼,莫名觉得有点烫手,不出意外,夏安栀和他成了一组。 体育老师转头看了看他们:“秋奕泽,你带几个人去器材架拿跳绳,等下我教完动作,你们再一起练。” 秋奕泽应了声“好”。 夏安栀看着他跟另外两个男生走向器材室,很快就拿了两箱过来。秋奕泽挑绳时格外仔细,他捏着绳柄比量了两下,又扯着绳子拉了拉。 他最后选了根浅蓝色的,转身就朝她这边走:“试试这个,长度我刚调过了,应该不需要再改。” 夏安栀接过跳绳:“嗯”。 “现在自由练习,每组找块空地方,注意别撞到人!”体育老师话音刚落,同学们就纷纷拉队友往阴凉处跑。 有的还没站稳就急着甩起跳绳,绳子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秋奕泽轻轻拉了下她手腕:“那边人少。” 到了空地,他先轻轻甩了两下绳,等夏安栀熟悉节奏,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才慢慢加快了速度。 绳子甩到第五次,夏安栀的脚就被绊了一下,踉跄着往旁边倒,秋奕泽伸手捞住,掌心稳稳托住她的腰。 “踩绳了。”秋奕泽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尖,夏安栀慌忙站直。她其实还不太适应跟他单独接触,特别是在得知自己叫了一个月人家“假名”后。 她还有表白被拒的经历。 重新开始时,秋奕泽刻意放慢了甩绳的节奏,绳子划过空气的声音变得匀速,夏安栀的手腕偶尔会碰到他的腰。 “夏安栀,你呼吸乱了。” “什么?” “重新来。” 她胡乱点头,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隔开,夏安栀只能听见两人同步的心跳,还有旁边绳子甩过地面的轻响。 绳子再次扬起时,夏安栀心里有两个声音在较劲。一个催着快点跳完,一个却盼着慢半拍,好再感受那独属于两人的靠近。 就在刚刚,夏安栀心里那本搁置的计划册,终于被她重新翻开。趁他还没对自己失去兴趣,她要重新追梁知秋,不,应该是秋奕泽。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7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乌龙 第15章 撩拨 体育课阳光正烈,沈书禾和赵鹏刚拿着跳绳走到树荫下,她鞋尖还没沾到那片阴凉,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哥们!” 林子珩胳膊一伸就搭上赵鹏的肩膀:“物理笔记借你抄三天,这节课咱俩换个组怎么样?” 赵鹏的眼角瞬间漾开笑意,他甚至都没犹豫一秒,手一扬跳绳就往林子珩手里塞:“成交!” 说完他就已经朝着不远处跑过去,沈书禾抬眼看向身边笑嘻嘻的林子珩,眉头拧成个小结:“林子珩!你烦不烦!” 林子珩却像没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沈一一,跟别人练哪有跟我练顺手?咱俩这多少年的默契。” 他晃了晃手里的跳绳:“再说了,我这不是怕你跟别人配合不好,影响人家成绩吗?你祸害我就够了。” 沈书禾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噎了一下,想起从小到大这人总用各种蹩脚的理由黏在自己身边,她妥协,向前靠了靠:“那跳不好你负责”。 “那必须我负责!” 他们练了二十分钟后,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都练差不多了吧?剩下时间放松一下,过来玩‘两人三足’。”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赶来集合,体育老师举着布条扬了扬:“我们还是按刚才的分组来,节省时间。” 秋奕泽低头看了眼夏安栀:“看来,还要再绑一会儿了。” 他拿起红色布条,蹲下时头发扫过她的膝盖,痒得她往后退。布条缠上两人脚踝,秋奕泽系了个松松的结。 “拉紧点?”她问。 “不用”,他说:“怕勒疼你。” 开始后,秋奕泽忽然往她这边靠了靠,手臂几乎环住夏安栀的腰。哨声落下,他轻喊口令,两人动作竟意外合拍。 中途夏安栀攥住他的衣角,指腹陷进布料,不小心摸到下面温热的皮肤。冲线后秋奕泽没立刻松手,反而牵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人群。 解布条时,秋奕泽的指尖在她脚踝上打了个小小的圈:“刚才又占我便宜,你果然还惦记着我。” 夏安栀抽回脚反驳:“我哪有。” 秋奕泽轻轻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没有?那你刚才攥我衣角时,为什么突然掐我腰一下?” 刚才确实因为被绊住,无意识地掐了他一把,当时只觉得手感紧实,但夏安栀保证,她绝对没多想别的。 “我那是……” “想在我身上留点印记。” 夏安栀还在找理由时,秋奕泽先替她回答了。他忽然低头靠近,她被那目光烫得连连后退,后腰抵上篮球架的铁柱,无路可退。 “下次想留印记,不用这么含蓄。” 她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下问:“那呢?” 秋奕泽继续逗她,影子把她完全笼住,伸手轻轻点了点她颈侧动脉的位置:“这儿,消的慢。” 夏安栀抬头看着他那片皮肤,忽然想起刚才捏他腰侧时的紧实触感,旁边人叫时她才缓过神来推开他:“那不是奖励你吗。” “栀栀!再不走食堂的鸡排就没了!” “来了。” 夏安栀应了一声,然后往前凑近半步,轻轻勾了下秋奕泽的衣角:“我要是真在这儿留了印记,你敢不敢带着去上课?” 秋奕泽笑:“有什么不敢的?” 夏安栀点头,转身往沈书禾那边走,刚走两步就回头,冲他扬了扬下巴:“你颈侧皮肤,下手轻了可留不住印。” 秋奕泽先是愣了半秒,随即低笑出声,他刚刚这是被反撩了? 食堂里人声鼎沸,夏安栀刚咬了口鸡排,就见沈书禾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忽然抬头问:“栀栀,你跟秋奕泽在哪认识的啊?” 夏安栀咀嚼的动作顿住,仔细想想她好像还真说不出来,总不能说是在他床上认识的吧?还是她先带着目的接近的。 “嗯……冷墨生日。” 她只能这么说。沈书禾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看她,大大咧咧的问:“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朋友?还是比朋友更亲近点的?” 这个问题夏安栀也不好回答。 朋友?好像不是,朋友不会算计。追求者?也不是,她根本不喜欢他。暧昧对象?那就更不是,她甚至今天才知道他真名。 “嗯……普通同学。” 她想了半天才憋出这句比较准确的回答。沈书禾挑眉,显然是不信的:“你们之间绝对没那么简单,至少他是喜欢你的。” “你说真的?”夏安栀凑近,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问:“那你觉得,如果我跟他在一起,他多久会腻。” “他不会腻。” 沈书禾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也认真回答了她:“秋奕泽要是真跟你在一起,那肯定是奔着长长久久来的。” “长长久久哪有那么容易。” 夏安栀餐盘里的米饭被她戳出个小坑,她只是想好好利用剩下的两个月,通过秋奕泽救爸爸的公司而已。 至于秋奕泽以后还会不会喜欢自己,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耗太久。 沈书禾没头没尾的接了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轻易得到的,其实是别人遥不可及的。” 讲真的,夏安栀没有想过。她要的从来不是和谁长长久久,她要的是一只能撑她家度过难关的援手,仅此而已。 见她没回答,沈书禾先结束了话题:“算了算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你的选择,不聊这个了,快吃饭吧。” 她笑了笑:“嗯。” 吃完饭后,夏安栀刚踏进教室后门,就撞见秋奕泽斜倚在门框上,校服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臂弯里,像在这儿等了许久。 她正要绕过秋奕泽身边,就听见他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听着欠欠的:“跑什么?怕我真让你……实践?” 他特意把“实践”两个字咬得很轻,但尾音拖得长长的,只有夏安栀一个人听见,她定住脚步:“实践?” “你要是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 夏安栀说完转身就走,秋奕泽回到座位后,她发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没一会儿林子珩就凑过去撞他胳膊。 “刚才看你们站门口说什么呢?” 秋奕泽含糊地“嗯”了一声。 沈书禾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她看着秋奕泽的背影。他的手始终放在脖颈,那片皮肤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被他摸得倒像真有了印记。 原来真有人能把“实践”这种话说得像混了玻璃渣的糖,又甜又扎人,而那甜味,从来都不属于她。 林子珩在路过沈书禾时,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又缓缓向下滑了半寸,像是在说 “没事的”。 沈书禾原本抿成直线的嘴角微微松动:“谢了。”林子珩没多说什么,只是勾了勾唇角,拉开椅子坐下。 正式上课后,英语老师播放着听力录音,温挽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努力捕捉着广播里模糊的音节。 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温挽摊在桌角的便利贴被吹到冷墨的桌子上,他随意伸手帮她按住飞起来的边角:“风大。” 她“嗯”了一声,将便利贴接过。 课代表发练习册时,将两本都放在了冷墨桌边,他先抽出一本,轻轻放在温挽面前。 温挽抬头想道谢,却见他在拿起另一本时,视线在斜前方的背影上顿了顿。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着知识点,当讲到一个较难的题目时,温晚被点名叫起,她皱起了眉头,有些困惑。 冷墨余光瞥见她的样子,在自己的练习本上简单写了几个提示,然后轻轻推到她面前,温挽很快就说出了答案。 她坐下后转头看冷墨,却发现他的目光又落在那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身上——夏安栀。 温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地把纸条叠好,放进自己的笔袋里收好。 下课铃刚落,秋奕泽随便收了下桌上的课本,起身往门外走。他刚跨出教室门槛,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下。 秋奕泽皱眉回头,就见一个染着蓝发的男生站在窗边,他校服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彩色涂鸦的卫衣。 “学长,方便叫一下夏安栀吗?” 秋奕泽的目光从对方的蓝发扫到搭在肩上的校服,他没说话,默默收回目光,侧过身对着教室里扬声喊:“安栀!” 夏安栀正埋着头算题,听到这声时,她愣了愣。平时大家都喊她“栀栀”,还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安栀”。 不过她很喜欢这个称呼,比“栀栀”多了份认真,又比全名少了点生分。夏安栀走到秋奕泽身边:“怎么了?” 秋奕泽朝着蓝发男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夏安栀这才注意到站在窗边的宴舟,他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栀栀姐。” 夏安栀记得这个男生,两个月前在街舞场,他们俩是对手,当时宴舟输了后说下次还要跟她比一次。 她礼貌回应:“好久不见。” “你现在有时间单独跟我聊聊吗?” 没等夏安栀回复,秋奕泽先退了一步:“你们先聊。”他说完就朝着操场方向走去,给足了她私人空间。 宴舟把搭在肩上的校服往上提了提:“你最近还有跳街舞吗?我这阵子新练了几个动作,想找你再比一次。” 他眼里满是少年人的热忱,显然是把上次的输赢记在了心里,这次就是特意来下挑战书的。不过夏安栀摇了摇头:“抱歉,我最近没时间。” 宴舟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他挠了挠头:“没时间?是学习太忙了吗?还是你最近不跳了?” 夏安栀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让秋奕泽帮她家度过难关上,哪还有空去想街舞比赛的事。 “不是不跳,我是真的没时间。” “那好吧,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约。” 宴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不介意就加我好友,咱们再约时间。” 夏安栀接过纸条放进口袋:“好。” 宴舟又跟她说了几句关于街舞场的事,才挥了挥手往楼梯口走:“那我先走了,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宴舟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身后就传来沈书禾的声音:“刚那蓝头发是谁啊?跟你聊半天,看着怪有个性。” “高二的,叫宴舟。” 沈书禾意味深长的看她:“弟弟啊。” 林子珩注意到这边动静后跑过来,他的手搭在沈书禾的肩膀上:“什么弟弟能引起我们沈一一注意,我也瞧瞧。” 她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蓝毛。” “你喜欢这种?那我明天染一个。” 夏安栀识趣的离开。沈书禾从头到脚扫视了下他,然后摇头:“你这张脸,恐怕撑不起来。”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8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撩拨 第16章 谈心 放学后,秋奕泽背着书包斜倚在门框边,校服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半截锁骨。夏安栀把最后一本书收进书包,撞进他带笑的眼里:“在等我?” “那不然?”秋奕泽伸手接过她的书包往肩上一甩:“要不要去海边,今天的浪看着挺乖。” 这话正合她意:“嗯。” 其实当她知道冷墨认识秋奕泽时,心里就悄悄盘算,或许可以借朋友的关系,找秋奕泽帮衬父亲的公司。 她没有急着开口托人,反而先问了冷墨,想摸清秋奕泽对身边异性朋友的态度。毕竟都说秋奕泽性子疏离,冒然搭话只会显得唐突。 冷墨当时的回答,她至今记得清楚。 他说秋奕泽身边从没有要好的异性朋友,哪怕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经常一起玩的女孩,他待人家也总是淡淡的,甚至称得上冷漠。 这话让她心里那点念头瞬间消失。 夏安栀原本还想着,就算秋奕泽不好接近,靠着冷墨这层朋友关系,递句话,牵个线,总能试着开口提一提自己的难处。 她太清楚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了。 如果对方本就习惯对异性划清界限,就算自己主动上前,多半也只会落得尴尬收场,或许还会让冷墨夹在中间为难。 既然借朋友之名求助的路走不通,那换个方式呢?以追求者的身份靠近,似乎能更顺利的接近他。 显然,夏安栀成功了。 秋奕泽对她态度的转变,打破了所有“冷淡疏离”的传闻,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接纳。 就像现在,即便两人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他仍然会主动递出,一起去看海的邀约。 沙滩被夕阳照得暖暖的,他们的脚印并排往前铺展开,偶尔被漫上来的浪舔成浅窝,又在退潮时显现。 夏安栀忽然蹲下身,捡起一颗淡紫色贝壳:“你听”,她举到秋奕泽耳边,沙粒蹭到他耳廓,痒得他微微偏头。 “小时候我妈总带我来,说这壳里住了会唱歌的小精灵,我信了好多年,每天放学后都揣着贝壳听,连做梦都能听见海浪在哼调子。” 秋奕泽接过贝壳往自己耳边凑,浪声透过螺旋状的壳壁,真的漫出点含糊的调子,像谁在远处哼跑了调的童谣。 她看着夏安栀笑:“嗯,听到了。” 夏安栀好不容易能和他有这样清闲的独处时间,她想多了解了解他:“作为交换,你也得告诉我件小时侯的事。” “行啊,那我想想。” “这还用想?把你最难忘的说给我听。” “我爸说喝海水能长个子,我趁他不注意,偷偷灌了半瓶,结果半夜渴得跑去不停喝水,现在见了海还条件反射咽口水。” 夏安栀笑得直不起腰,不敢相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举动,她安慰:“不过,这话可能是真的,你现在就是很高啊。” 没等秋奕泽回复,她就被卷到脚边的浪勾走了神,往水边跑,小白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裙摆。 “秋奕泽,你过来!” 夏安栀回头冲他喊,头发被海风吹得乱飞。秋奕泽没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摸出校服口袋里的手机,点开相机。 他在夏安栀转身的瞬间按下快门:画面里她半蹲在浪边,夕阳漫过侧脸,她正伸手去接溅起的水花。 当秋奕泽点开照片时,夏安栀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垫脚看:“偷拍我?那再留张合影。” 夏安栀接过他的手机,点开自拍模式,往他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撞着他的胳膊:“秋奕泽,看镜头。” 快门按下前,他下意识弯了弯腰,完全把她拢在怀里。照片里,两人紧紧挨着,夏安栀的头微微歪向他。 她看着屏幕上的照片:“记得发我啊。” 夏安栀把手机还回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阴阳怪气:“我忘了,某人不仅没有给我私人号,连工作号都舍不得回我。” “我那天……” “不用解释,其实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秋奕泽握住她手腕:“我想让你知道。” 他说着点开和夏安栀的聊天框,最后一跳消息显示在8月24号中午两点,他发过去那张真人CS时的大合照。 再往上翻是秋奕泽凌晨三点发的照片,他大概是趁着排队间隙匆匆拍下的,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楚终点站。 至于夏安栀后来反复编辑,犹豫着发出的那些话,也同样没有出现在秋奕泽的消息列表里。 他把手机往她面前递了递:“嗯?” 夏安栀咬着唇笑,在搜索栏敲下一串数字,末了故意多打了个爱心:“我这人向来大方,不跟你计较。” 秋奕泽低头看着那串带爱心的号码勾唇,好友申请发出去后,他就把手机揣回口袋:“走了,送你回家。” 两人坐上车,夏安栀摸出手机,看着跳出来的好友申请得逞的笑,立刻按了通过键,私人号她终于加上了。 秋奕泽的名字还是一个单字“秋”,夏安栀想了想,把自己原来的“ZH”改成了“夏”。 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拉秋奕泽的手,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递了过去:“怎么了?要牵手?” 夏安栀没理他,只是把他的袖子往上提了提,果然看到了那个带着AZ的黄金手链:“你还带着啊?” “嗯。” 夏安栀也没想道,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开心。她从书包里掏出另一枚,给他递过去:“你帮我带一下。” 秋奕泽伸手接过,把手链圈在她手腕上,调整了下位置,让带着YZ的那面朝向外侧,接着锁住金属扣。 夏安栀晃了晃手腕:“还挺好看。” 秋奕泽没说话,只是盯着她晃动手腕的动作,目光又慢慢移向窗外。夏安栀是笑着的,但他清楚她不喜欢自己。 “想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夏安栀“哦”了一声,重复中午沈书禾的问题:“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要是我说喜欢你,你会不会同意?” 其实秋奕泽想回她:夏安栀,你能一直这样吗?你能一直这样装下去吗?如果可以,那我愿意。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夏安栀默认自己又一次被他拒绝了,有些懊恼:“秋奕泽,没有见面的这一个月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希望我怎么说?” “我希望你认真的说。” “有。” 听见这话,夏安栀刚才被拒绝后的懊恼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期待,他想过,那是不是代表有点喜欢? 夏安栀追问:“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总觉得有戏,但接下来秋奕泽说的话让她瞬间僵住,原本准备好的话全堵在喉咙里。他说,因为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不过两秒,夏安栀眼底那点怔忪就转瞬即逝,原来秋奕泽的犹豫不是他不喜欢,而是觉得她不喜欢。 “那如果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呢?” “夏安栀,喜欢不是随口说的。”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秋奕泽听完两次毫不走心的表白后,他希望夏安栀能坦诚些,无论是带着怎样的目的靠近,或是有什么事想求他帮忙。 其实只要她说出来,他都会去做。 他想要的爱情,从来都是干干净净,双方全心投入的模样,容不得半分敷衍与算计。 但是秋奕泽不会去问,他太清楚,这份不真诚的靠近,是夏安栀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理由。 他怕一旦戳破,或者等她达成了目的,她就会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所以他宁愿陪着她耗,一点点熬,满心期待着有天能等到她的真心,等到她真正喜欢上自己。 回到家后,夏安栀把书包随手一放,看着椅背挂满的外套,还有书桌上没收拾的水杯,又犯了那毛病——间歇性收拾房子症。 每次这种时候,她都无法理解自己,明明前一天还觉得乱点无所谓,可转天就会跟房间里的杂乱较上劲。 夏安栀先把外套收好放进衣柜,又拿着湿巾擦了擦书桌,上面堆着几本书,她伸手去挪的时候,碰到一个硬壳本子。 里面画满了奇奇怪怪的图案,还有歪歪扭扭的箭头,这才想起是上次给秋奕泽当领航员时她画的路书。 夏安栀记得那天秋奕泽翻了几页,还拿出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只是她随便看眼就收起来了,现在没什么印象。 她慢慢翻开本子,一页页找过去,终于找到了他写的字:秋奕泽的专属领航员——夏安栀。 夏安栀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告诉过自己,他叫秋奕泽啊。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人复杂的关系,根本没注意。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在一堆笔记本里腾出个位置,把这本路书轻轻放进去。 夏安栀一直觉得他回国后变了很多,但要问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出来。 其实秋奕泽出国,对他自己来说也是突然的。那天结束后,他跟冷墨刚走到路口,就接到了梁怀川的电话。 “知秋,我们在这边接了新项目,需要你过来参与,机票已经订好了,凌晨三点半的航班。” 他没多问细节,只应了声“好”,连行李都没有拿,挂了电话就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去机场。” 抵达机场时,离登机只剩半小时,秋奕泽匆匆取了票,在登机口前停下,借着灯光拍下机票照片。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苏黎世机场,秋奕泽刚走出大厅,就看见人群里的父母,秋韵正笑着朝他挥手。 梁怀川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路上累坏了吧?你妈早早就给你做好了饭,现在回去就能吃。” “对,我们先回家。”秋韵说着仔细看了看儿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 “哪有,明明胖了。” “不对不对,你肯定瘦了。” 梁怀川在一旁笑着打趣:“他这是健身练出线条了,不是瘦,你看,他这胳膊上还有肌肉呢。” “我儿子我还能看错?”秋韵嗔了丈夫一眼,又拉着秋奕泽的手往停车场走:“回去我给你盛两大碗,补补这几个月掉的肉。” 秋奕泽任由母亲牵着:“行。” 接下来的一个月,秋奕泽彻底断了与国内的联系。他跟着父亲穿梭在各种谈判桌前,从分析合作条款到对接海外团队,连轴转的日子里,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他凭借着敏锐的商业头脑,不仅帮梁怀川顺利敲定了合作,还顺势拓展了公司在欧洲的业务版图。 也是在这段时间,他偶然注意到市中心刚封顶的摩天楼,当时团队里所有人都建议选择和知名品牌合作。 开远程会议时,秋奕泽却力排众议,坚持把广告位留给一个无人知晓的品牌,他也因此收获了更多人的钦佩。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9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谈心 第17章 雨天 星穹中学,宛如教育星空中一颗独特的恒星,与其他学校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繁杂刻板的规矩束缚,更专注于挖掘并培养学生的核心能力,让成长回归自主与多元。 学生群体也有着鲜明的特点,他们大多来自家境优渥,拥有家族企业的家庭,未来将肩负起继承的责任。 与之相适应的是,学校实行极为自由的上学制度,有课时按时去学校,无课时在家休一整天,早已是学生们的常态。 夏安栀很喜欢这种教育模式,因为她可以根据自己的节奏合理安排学习与生活。就比如现在,她正规划着明天美好的无课时光。 她打开电脑搜索:“怎么哄男生开心。” 虽然今晚和秋奕泽一起看海时很惬意,但通过回程车上那番对话,夏安栀猜测他其实并不开心。 刚按下搜索键,网页就弹出来五花八门的建议,她皱着眉一条条往下滑,正慢慢琢磨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栀栀,出来吃饭。”是沈曼莹的声音。 夏安栀关闭页面后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合,趿着拖鞋就跑过去和沈曼莹一起下楼:“今晚吃什么呀?” 沈曼莹笑着回:“大盘鸡拌面。” 两人刚拐过楼梯转角,夏安栀就看见饭桌前多了一个身影。冷墨手里转着酒杯和正她爸聊得热络,夏景淮笑声不断,眼角的皱纹都堆起来了。 她在心里嘀咕:“他怎么来了。”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冷墨转过头冲她勾了勾唇。夏安栀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筷子往碗里一戳:“你来干嘛?” “栀栀” 夏景淮笑着打圆场:“现在年轻人搞得东西我也不太懂,就叫他过来聊聊,刚好一起吃顿便饭。” 夏安栀扒了口饭:“哦。” “阿墨”沈曼莹给冷墨盛了碗汤,笑得温和:“这么晚了,回去也不方便,今天就住下吧?二楼有客房。” 冷墨的视线先落在夏安栀脸上,她正低头喝着汤,看不出什么情绪,接着他看向沈曼莹,欣然接受:“那就麻烦你们了。” 晚饭结束后,冷墨被夏景淮领着去了二楼客房,夏安栀跟在后面,眼看他进了自己房间的斜对门,才转身进屋。 她刚洗完澡,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夏安栀走过去开门,疑惑的看着来人。手腕突然被冷墨攥住,一股力道涌来,她踉跄着被拽进房间,后背抵上门板时,反锁声跟着落下。 “你……”夏安栀脑子一懵,本能地抬手,“啪”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炸开。冷墨眼神里满是困惑,完全没反应过来:“你打我干嘛?” 夏安栀举着的手还僵在半空,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尴尬的解释:“我……看到有蚊子。” “我怕吵醒叔叔阿姨,想进来跟你说。” 冷墨左边脸颊红了一片,他看着她,语气特无辜,“你这是练过?反应比我家那只猫还快。” “对不起” 夏安栀看着他印了巴掌的脸忍不住笑出声:“还不是因为你锁门……” 以为他要干什么坏事,后半句没好意思说出口。 冷墨盯着她笑了声:“行,原谅你了。” 他指了指书桌:“电脑借我用一下。” 夏安栀点头让开,冷墨走过去坐下,电脑开机的瞬间,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刚才的搜索记录没删! 还没等她冲过去阻止,冷墨已经点开了浏览器,搜索记录明晃晃地挂在最近浏览栏最上面。 冷墨拖长了语调,玩味的念出来:“怎么哄男生开心……” “你小点声!”夏安栀气得冲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睛瞪得溜圆:“好了,不许再说了!” 掌心下传来他温热的呼吸,冷墨没推开她,只是抬眸看着她,眼里的戏谑都快溢出来了,他眨了眨眼,然后点头。 夏安栀这才松开手,没解释就转身坐回床上,背对着他,耳朵却竖得老高,生怕他再多说一句。 过了会儿,冷墨关掉文件,转过来靠在椅背上,谈了个响指,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给谁查的?秋奕泽?” 夏安栀不想和他聊这个:“你管我?” “不是管你。” 冷墨起身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离她不过半尺远:“我就是好奇,最终你打算怎么哄?学网上教的那些?” 他的气息离得太近,夏安栀本能的往后缩了缩:“你要没事就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 “栀栀,他没必要哄。” “需要的。” “你说什么?” 夏安栀回想起刚在页面显示的那些馊主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冷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追问。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删完搜索记录后帮她合上电脑:“文件发完了,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他转身要走,夏安栀却鬼使神差地开口:“你不准跟秋奕泽讲。”冷墨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睛里面盛着的笑意比刚才更浓了:“那你求我一次。” “算了,随便你。” 第二天,夏安栀是被楼下的笑声吵醒的。她揉着眼睛下楼,看见冷墨正系着她爸的围裙在厨房忙活,沈曼莹站在旁边指挥,他们说说笑笑的,倒更像是一家三口。 “醒了?”冷墨手里还颠着锅。 夏安栀看着他熟练地把煎好的鸡蛋盛出来,居然比她妈煎得还好看。沈曼莹笑着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杯牛奶:“阿墨这孩子,厨艺真好。” 夏安栀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跟在自己家似的?冷墨像没看见似的,把一盘煎蛋端上桌:“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她差点被牛奶呛到,狠狠踩了他一脚。 吃早饭的时候,夏景淮突然对夏安栀说:“对了,下个月我和你妈要去趟澜汐城,你到时候在冷墨家住一天。” “我才不去。”夏安栀想都没想就拒绝。 她还想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不需要他们担心,但冷墨先开了口:“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栀栀。” 夏安栀看他的眼神里写满“谁要你照顾”,冷墨却冲她笑,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难不成你想要秋……” 她气得差点把筷子拍在桌上:“我去。” 今天这顿饭夏安栀吃的不太好,她出来送冷墨时,听见他提醒:“栀栀,网上那些不靠谱,你知道的吧……” 夏安栀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严肃的样子,认真想了想:“冷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冷墨听着刺耳,他喉间溢出轻笑:“栀栀,你和秋奕泽,现在也只能是朋友。” 夏安栀立刻摇头:“不,我喜欢他。” 冷墨想起小时候,她手里攥着他给的糖,笑着说“我最喜欢你了”,只是那时的喜欢简单直白,哪像此刻,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可当他再抬眼看夏安栀的眼睛时发现,那里没有预想中的认真,连说话语气都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分量。 冷墨心里那点因回忆而起的闷堵,瞬间就散了,他扯了扯嘴角,没再追问,只是淡淡道:“知道了。” 夏安栀没想到他会是这反应,不太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回到房间给秋奕泽发消息:“去图书馆。” 秋奕泽回的很快:“好。” 下午,图书馆四楼的靠窗位置,夏安栀把笔记本摊开,刚拿出笔就见秋奕泽递过来一盒温牛奶:“先垫垫。” 她接过来抿了一口,开始安静的做卷子。 其实今天夏安栀约他出来,本就没别的心思,只是单纯想找个学习搭子,所以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时针悄悄滑过六点,两人几乎同时放下笔,紧接着图书馆闭馆的提示音落下,最后一盏阅览灯慢慢暗了下去。 他们并肩走出旋转门的刹那,风携着倾盆暴雨扑来。秋意一浓,雨就成了常客,要么是缠缠绵绵细雨,要么就像现在,带着股烈劲。 夏安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淡薄的外衫被风掀起,雨丝混着寒意往领子里钻,惹得她不由打了个轻颤。 秋奕泽停下脚步,抬手脱下卫衣,还没等她反应,带着体温的黑色衣料就轻轻套在她身上。 “你……” 夏安栀转头,才发现秋奕泽身上只剩件单薄的白色短袖,她皱眉想还回去,却被他按住手腕:“我抗冻。” 屋檐下的空间本就很窄,风斜斜地把雨扫进来,两人不得不往中间凑了凑,秋奕泽自然地将她护在身后。 夏安栀额前的头发沾了些雨珠,垂在脸颊边,他伸手帮她轻轻拨开:“那道解析几何题,最后做出来了?” 她想起刚才做题时秋奕泽递过来的便签,上面写着清晰的解题思路,夏安栀弯了弯嘴角:“嗯,做出来了,谢谢。” “谢我什么?”秋奕泽往前凑了凑,看着她的眼睛:“谢我给你讲题,还是谢我借你衣服?” 夏安栀踮起脚,也抬手替他捋了捋额前被雨打湿的头发:“谢这雨来得正好,能让我多揣会儿你的温度。” “哦……”秋奕泽尾音拖得懒洋洋的,得逞的笑:“那确实该谢。” “雨好像小了点。”夏安栀望着远处说,脚步却没动,秋奕泽也没动,只静静听着她和自己的心跳声混在雨里。 雨渐渐收了势头,只剩屋檐偶尔滴下几滴水珠。夏安栀拽了拽身上的卫衣,袖口太长,她抬手卷了卷,露出半截手腕。 秋奕泽注意到她抬手解头绳的动作,问:“冷?”夏安栀把长发散下来,往前拢了拢,挡住灌风的领口:“嗯,领口钻风。” 她抬眼的瞬间,秋奕泽弯腰靠近,带着淡淡清香的卫衣帽先落在她发顶,帽子拉得稍低,遮住了她的视线。 夏安栀下意识想抬手推开,就被秋奕泽覆上来的手牵住,下一秒,温热的布料裹住了夏安栀的手:“这样就不冷了。” 她的手竟被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夏安栀想抬头看他,帽檐却压得低,只能看见他的锁骨:“你不冷吗?” 秋奕泽捏了下她的手:“不是还牵着?感觉不到?”他的手确实暖,像揣了团小暖炉,夏安栀就当他不冷。 没等多久,网约车就停在不远处,朝他们闪了闪灯。秋奕泽攥紧夏安栀的手,把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跑两步。” 夏安栀甚至不知道秋奕泽什么时候打的车,现在看着他拉开车门,示意她先坐进去,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他早已把事安排妥帖。 车内的收音机正放着首慢歌,雨刷器轻轻滑过玻璃,夏安栀把帽绳松了松:“秋奕泽,你是不是不准备谈恋爱。” 直至回到家,她都没有听到秋奕泽的答案。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雨天 第18章 合同 星际纪年2025,9月22日。 夏安栀刚踏进教室,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沈书禾拉过去,将试卷推到她面前,笔尖点了点一道函数题。 “栀栀,可算等到你了!这题我卡了快半个小时,你快教教我。”夏安栀扫了眼题目,是昨天在图书馆刷过的题型。 她拿起笔,从题干条件拆解起,声音放缓:“你看,这里其实隐藏了个等量关系,把这个未知数设出来,再代入……” 夏安栀边讲边在纸上画辅助线,步骤写得清清楚楚,写完最后一步,转头看向沈书禾:“我这么讲,你能明白吗?” 沈书禾眼睛一亮,立刻拿起笔,顺着她的思路复述了一遍,连中间容易错的推导步骤都没落下:“怎么样?” 夏安栀笑着站起身,余光瞥见沈书禾摊在桌上的草稿本,密密麻麻写满了演算过程,连页边空白处都记着零碎的思路。 她用指腹点了点那页纸,真诚的夸赞:“你这股钻研劲儿,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那是,这世上还没有我做不成的事儿。”沈书禾一脸自豪的回她,恰好被从后门走进来的林子珩听了个正着。 他唇角微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坐回座位后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音量嘀咕了句:“除了追男人。” 这句话带着点戏谑轻松的调侃,又掺着丝不易察觉的在意,却不足以让人捕捉到林子珩那份微妙的情绪。 沈书禾余光瞥见一抹蓝色,她下意识回头,那声“我靠”几乎是脱口而出,引得前排同学纷纷回头看。 本该是黑色短发的林子珩,现在不仅接了发,头顶竟还飘着一团扎眼的蓝,活像刚从染缸里捞出来的拖把。 沈书禾眨了眨眼,到现在还怀疑是光线晃花了眼,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抹蓝依旧嚣张地立在林子珩头上。 她慌忙压低声音,直直戳向林子珩的头顶:“你脑子被门夹了?染这么个蓝毛,真当自己是撕漫男了?” 林子珩非但没恼,反而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还挺得意:“审美问题,不怪你,这叫克莱因蓝,今年最火的色号。” 沈书禾翻了个白眼,伸手就想扯他的头发:“上周是谁跟我吐槽隔壁班男生染黄毛像‘精神小伙’?怎么现在自己染个更扎眼的!” “别动手动脚的,”他凑近了些,一脸坏笑:“沈一一,你该不会是被我帅到,想趁机占我便宜吧?” “我?觉得你帅?你别白日……” 沈书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那抹蓝衬得他皮肤更白,额前碎发撩起来时,眉骨更加立体,是真的不难看。 可她偏不想承认。 林子珩还在使劲开屏,刚进来的赵磊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头,差点把练习册甩到地上:“我靠!林子珩?” 他甩了个头:“没错,正是在下。” 赵磊憋笑快憋出内伤了:“早上我在走廊瞅见个蓝脑袋飘过去,还以为哪个话剧社成员戴的道具呢!” “去去去,你懂什么。” 林子珩故意往沈书禾那边偏了偏,再次强调:“这叫克莱因蓝,高级色,不是你这种一般人能get的。” 正闹着,教学楼的预备铃突然炸响,赵磊赶紧坐回位置,嘴里还叨叨:“信不信这节课老师一直点你。” 林子珩满不在乎地把课本摊开。 这节是对所有人来讲都轻松的英语课,也称之为水课,冷墨面前摆着张试卷,思绪早飘到了九霄云外。 昨天夏安栀说她喜欢秋奕泽,可是他不相信,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她那慢热的性格,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会说出喜欢? 昨天和夏爸谈项目的画面撞进脑海,夏景淮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文件,还有提到与梁家合作时那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一个大胆的念头窜出来。 夏安栀其实根本不是喜欢秋奕泽,她只是需要秋奕泽的帮助,她需要借梁家的势力帮夏景淮渡过难关。 可她为什么对他说喜欢秋奕泽。 冷墨皱紧眉头,除非……她是故意的,夏安栀知道他和秋奕泽的关系要好,笃定他一定会把那句话传达给秋奕泽。 冷墨猜测:如果知道夏安栀喜欢自己,秋奕泽一定会做出反应,这样一来,她就能顺理成章地靠近他。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向来乖巧懂事的夏安栀,她藏在笑容背后的,到底是怎样的疲惫和无奈? 这节英语课充满欢声笑语,冷墨的思绪却陷在一团纠结里,怎么做才既能帮到夏安栀,又不用欺骗秋奕泽?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他紧皱的眉峰上,连带着老师的提问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冷墨?”讲台上传来第二声催促时,他膝盖忽然被轻轻撞了一下,冷墨回神,抬眼就撞进温挽带着紧张的目光里。 温挽飞快地朝他桌面偏了偏头,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回去,他低头,发现一张小纸条在自己的练习册旁,上面写着刚才老师问的问题。 冷墨定了定神,站起身,几句流畅的回答让老师满意地点头,坐下时,他偏头看了温挽一眼:“谢谢。” 温挽余光瞥见,他将纸条塞进课本内页。 课间,冷墨走过去敲了两下秋奕泽的课桌,他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他们太了解彼此了,这种时候不需要多余的话,跟上就是。 两人并肩走在操场上,秋奕泽率先开了口:“什么事?”冷墨目视着前方,没直接回答,反而先问:“公司那边,你最近有去过吗?” 秋奕泽摇头,语气随意:“没。” 冷墨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他,像兄长式的提醒:“最近几个合作案走得紧,建议你去看看。” 秋奕泽挑眉:“怎么,你发现有问题?” “倒也不算问题。” 冷墨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其中一家……你去了就知道,多留意两眼总没坏处,毕竟自家的事,不上心怎么能行。” 秋奕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冷墨从不是会说废话的人,尤其在这种的事上,他大概猜出个七七八八。 秋奕泽没再多问,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了,晚上我去看看。” 冷墨“嗯”了一声,率先迈开步子往教学楼走,秋奕泽慢慢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今天放学后,秋奕泽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将书包斜垮在肩上,就往公司方向走过去。 他前脚刚踏进亮堂的公司大厅,不少西装革履的员工都偷偷抬了眼,他毫不在意那些目光,长腿一迈直奔电梯。 到顶层,他熟门熟路拐进董事长办公室。 梁怀川看见他进来,手里的钢笔搁在文件上,眼睛亮了亮:“呦,这不是我们梁家大少爷吗?今儿个怎么有空莅临指导工作了?” 他说着就从办公桌后绕出来,张开胳膊想给儿子个拥抱,却见秋奕泽灵活地侧身躲开,径直往靠窗的电脑前一坐。 秋奕泽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头也不抬地回应父亲:“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梁怀川的胳膊僵在半空,故作不满地啧了声,他绕回座位,用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敲:“好歹跟你爹打个招呼吧?” 等了半晌没等来回复,梁怀川无奈的笑了笑:“就这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板呢。” 秋奕泽终于从屏幕上挪开眼,嘴角勾了勾,补了个招呼:“Grüezi。”梁怀川被他堵得一噎,随即笑出声来:“发音倒是挺准。” “昨天让张叔给您带的降压茶喝了没?我妈说您最近又加班到后半夜。” 梁怀川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晃了晃:“喝着呢,你妈那夺命连环call我哪敢不听?” 他看着眼前穿着校服的儿子,竟然觉得放松了许多,这办公室里的严肃气氛,倒被这抹少年气冲淡了不少。 秋奕泽的手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合作公司的资料一行行掠过,直到“夏景淮”三字跃入眼帘时,他的动作才顿住。 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调出几栏隐藏数据细细比对,眉头渐渐舒展:“爸,我想再跟星核谈谈。” 梁怀川刚端起茶杯,闻言眉峰轻蹙。 “早谈崩了的事,他们那个项目资金链快断了,我们这边投进去就是打水漂,上周法务都把风险报告放我桌上了。” 秋奕泽将屏幕转向父亲,手指点在一组曲线图表上:“您看这里,他们的核心技术其实很有潜力,只是卡在了市场转化的节点上。” 梁怀川看着儿子,又扫了眼屏幕上条理清晰的分析,眼底的疑虑渐渐化成笑意:“那你怎么看?” “现在撤资,他们撑不过这个月,我们前期的调研成本也收不回,双方都有所损失,所以,我们应该再谈谈。” 秋奕泽这孩子从小就有股子敏锐劲儿,看问题总能绕开死胡同找到新出口,梁怀川放下茶杯:“行,我去联系夏景淮。” 秋奕泽合上电脑:“谢谢爸。” 夏景淮接到电话时正在核对最新的器械采购清单,他几乎是立刻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往外走,沈曼莹了解到情况后也跟过去。 秋奕泽在电梯口等了片刻,听见“叮”的提示音后自然地站直了些。 夏景淮原本整理着微乱的领带,看见门口穿着校服却身姿挺拔的少年,手中的动作不自觉慢了半拍。 秋奕泽先一步伸出手,语气沉稳得不像个学生,他还是习惯性介绍公司里的名字:“夏叔叔您好,我是梁知秋。” 夏景淮握住他的手,只觉这孩子有力,眼神清亮,明明看着和自家姑娘差不多年纪,眉宇间却透着股远超同龄人的从容。 心头暗叹:“小梁总年轻有为,久仰。” 进了办公室,张叔已经泡好了茶,秋奕泽先给沈曼莹递过一杯,才在夏景淮身边坐下,没有半分少年人的局促。 等夏景淮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他就直接进入正题:“关于之前提出的项目,我们重新做了评估。” 秋奕泽说着点开面前的平板:“如果换个合作模式,我们注资控股,你们派团队做渠道拓展,半年内就能让这个项目盈利。” 他说的不多,却句句切中要点。 “这样以来,你们不仅能盘活公司,还能借资源往上冲一截,而我们拿到的回报,会是现在撤资的三倍不止。” 夏景淮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个方案不仅解决了他们最头疼的资金问题,连供应链这个老大难都一并解决了。 他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这等商业嗅觉和魄力,哪里像个学生? 秋奕泽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依旧平和:“这些都是我父亲的意思,他一直很重视这项合作。” 他把功劳推给父亲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留个“沉稳孝顺”的印象。 合同顺利签约,星核拜托危机。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合同 第19章 噩梦 放学后,夏安栀推开家门,客厅像往常无数个父母加班的夜晚那样寂静,桌上有张外国街舞交流会的简章,大概是沈曼莹放的。 上周沈曼莹称赞女儿节奏感好,还跟夏景淮说要给女儿争取到和国外舞者交流的机会。 夏安栀甩甩头把杂念抛开,先去浴室放了热水,水汽瞬间漫上镜子,她用指腹在上面画了个笑脸。 穿好衣服出来时,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台灯亮着,她刚躺在床上困意就涌了上来,没过几分钟夏安栀就睡着了。 梦里是地下街舞场明亮的灯光,她踩着节拍完成了一套高难度动作,掌声刚响起,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姐姐!快开门!他们好凶!” 夏茉苒的哭声,还有窗外的暴雨声吵得夏安栀猛地坐起来,她顾不上穿拖鞋,赤着脚就往门口跑。 妹妹的哭声越来越急,夏安栀拧门把手的手都在抖:“来了!苒苒别哭,姐姐马上就给你开门。” 门一打开,刺眼的光线就涌了进来,夏安栀下意识眯了眯眼,等睁开眼看清门外的景象时,她吓得连连后退。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堵在门口,个个面色冷峻,最前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合同,封面上写着“债务清算”四个大字。 而她的父亲,夏景淮就站在那群男人旁边,头发乱得不像样,眼眶是红的,看见她出来时,满脸的无奈和愧疚。 举文件的男人把笔递到父亲面前:“夏先生,都拖这么久了,就别再浪费时间了,这份合同,您今天必须签字。” “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 夏安栀冲上去挡在父亲身前,伸手推开那份文件,只是声音是颤抖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小姑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家房子已经被抵押了。”旁边的男人伸手推了她一把,力道大的让她摔坐在地上。 “房子没了?”夏安栀抬头看父亲。 “对不起,是爸爸没用。” 夏景淮想过来扶女儿起来,但被几个男人挡住:“夏先生,您还是先签字吧,别让孩子们跟着受罪了。” 夏安栀坐在地上,能清晰地听见父亲签字时发出的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男人拿着签好字的合同,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栀栀!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母亲沈曼莹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把她拢在怀里,然而温暖的怀抱并没有让她觉得安心,反而更委屈了。 “对不起……栀栀,对不起……苒苒。” 沈曼莹的声音也在发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眼泪落在夏安栀的脖子上。 “是爸爸没本事,公司没了,房子也要被收走了,以后不能供你在星穹中学读书了,也不能……不能让你去学街舞了。” 夏景淮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了夏安栀心上:“爸,我不想转学,我也不想放弃街舞,我还想出国交流。” 到头来夏景淮也只剩“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原本灰蒙蒙的一切。 夏安栀终于忍不住,她的眼泪流得越来越凶,视线也开始模糊,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抬头,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穿着西装的少年走了进来。他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脸,可不知为什么,夏安栀觉得他很熟悉。 少年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地蹲下来,伸手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安栀,别哭了。” 说完,他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就在他的手臂环住她的那一刻,雷雨声消失了,原本漆黑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她想抬头看清少年的脸,可就在这时…… 叮咚—— 夏安栀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床头台灯还亮着,窗外的雨还在砸着玻璃,雷声轰隆隆地响着。 “爸爸!妈妈!苒苒!”她喊了几声。 可惜没有人回应,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连回音都显得单薄。夏安栀摸到手机点亮屏幕,沈曼莹的消息跳出来:“我们去公司处理点事,今晚不用等啦。” 她怔怔地躺着,刚才那是……梦? 但尽管知道是梦,心也仍在狂跳。 夏安栀在床上静躺了片刻,后背沁出的薄汗还没有完全褪去,她不敢深想,如果公司真的撑不下去,她的家会破碎成什么模样。 梦里的那个少年会是谁? 夏安栀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身影,是了,长这么大,除了秋奕泽,从来都没有人叫过她“安栀”。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响,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父母带着笑意的对话。 沈曼莹到现在还不太敢相信:“没想到今天会这么顺利,你说梁怀川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是啊,多亏梁知秋那孩子……” 夏安栀脸上的慌乱还没彻底褪去,听到父母这段对话后,房间里只剩下她轻轻的喘息声,她看着窗外:“真的,是他啊。” 她几乎是本能的抓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夏安栀甚至没等对面开口:“秋奕泽,我想见你。” 听筒那头安静了一瞬,没有追问缘由,也没有半分犹豫,只有一道温和的嗓音:“好,你五分钟后出来。” 她刚挂断电话,眼眶就又热了。 好像无论她在什么时间,以什么姿态说想见他,他永远都会这样,准时出现在身边让她安心。 夏安栀在房间里徘徊了两圈,直到听见父母卧室门合上的轻响,才踮着脚偷偷往楼下跑。 当看清远处树影里立着的那个身影后,夏安栀凭着本能跑过去,双臂一伸就环住了他的腰。 怀里撞进一团温软,让秋奕泽蒙在原地。 他僵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抬手,却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只是轻轻把外套裹在她肩上:“谁欺负你了?” 夏安栀没说话,只是把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好像要把自己嵌进他身体里似的。 秋奕泽掌心顺着她头尾轻轻滑动,等她的肩膀不再发抖,他才稍稍拉开点距离,手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安栀,你为什么要哭?” 这声“安栀”让梦里的场景再现,她仰起脸,眼角还挂着泪水:“爸爸说……项目能继续了,是你做的,对不对?” 秋奕泽看着她这副模样,眼里满是心疼,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那些惶恐不安好像都成了很远的事,她伸手攥住秋奕泽的袖口,终于愿意卸下从前的防备:“对不起。” 他好像是没听见:“很晚了,回去吧。” 末了,秋奕泽又补了句:“生日快乐。” 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显示的时间,已经过零点了,现在是9月23号,也是她十八岁生日,她笑了笑:“我今天很快乐。” 夏安栀触到肩头那件外套,想递回去,手腕却被他轻轻按住。秋奕泽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擦过她的耳廓:“带回去吧,省得某人,晚上又偷偷想我。” 夏安栀的立刻脸烧了起来,她挣开他的手,把外套往身上紧了紧,留下一句就跑过去:“谁说我会想你。” 她刚打开门,就撞见沙发上坐着的母亲。夏安栀手忙脚乱地把门掩上,后背抵着门板才稳住气息:“妈!您怎么还没睡?” 沈曼莹从沙发上直起身,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栀栀,你才回来吗?我以为你早就睡下了。” 夏安栀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我早就回来了,刚才看你们不在家,就出去找了找……” 沈曼莹皱了皱眉:“我不是提前给你发消息,说在公司了吗?” “手机没电了,没看到。”夏安栀垂下眼,心虚的避开沈曼莹视线。好在母亲倒没再多问,对她摆摆手:“那快回房间睡吧。” 夏安栀点头往楼梯走,刚迈出两步,身后又传来母亲的声音:“栀栀,你这校服怎么看着越来越大了?要不要再去买套合身的?”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身上还套着秋奕泽的外套,宽大的肩线,过长的袖口,确实不像她自己的尺寸。 夏安栀悄悄把外套往上提了提,试图遮住那些明显的不合身,转过身时脸上早已露出乖巧的笑:“没有啦,这么穿舒服。” 见母亲没再追问,她才松了口气,可以说是踮着脚上的楼。夏安栀背靠着门板缓了几秒,才扑到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周围似乎还萦绕着外套上淡淡的,属于秋奕泽的气息,她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 沈曼莹端着水杯走到阳台透气,晚风拂过窗帘,带起一角时,她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立着个身影。 那男生个子瞧着挺高,背挺得笔直,距离远了些,脸看得模模糊糊,倒能瞅见皮肤白得晃眼。 沈曼莹暗自怀疑,夏安栀这丫头,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虽说女儿如今已成年,可毕竟还在上学,做母亲的心里头难免有些不乐意。 她轻手轻脚上楼回了房间,见夏景淮刚躺到床上,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咱闺女,好像谈恋爱了。” “你说什么?” 夏景淮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听这话,“噌”地从床上弹起来,差点撞到头,嗓门也陡然拔高:“谁啊?谁敢打我姑娘主意?!” 沈曼莹被他吓了一跳,伸手在他胳膊上连拍了两下,压低了声音:“你小声点!” 夏景淮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捂住嘴,过了两秒才松开,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做贼:“到底谁家的啊?” 没给沈曼莹回答的机会,夏景淮继续:“多大了?个子高不高?长得周正不?看着有没有我当年帅?” 沈曼莹被他问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往床头一靠:“我就远远看个背影,哪知道那么多?而且还不确定呢。” 夏景淮却不肯就此罢休:“那背影怎么样?看着靠谱不?不行,明天我得亲自去看看……” 沈曼莹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拉灭了床头灯:“睡你的吧,瞎操心,而且我相信闺女的眼光。” 黑暗里,夏景淮还在小声嘀咕:“我姑娘那么好,可不能便宜了坏小子,人我肯定是要去见见的……”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2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噩梦 第20章 狠心 初秋的风从窗户溜进来,夏安栀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她平躺在床上,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腰侧,那股清香又漫上来,是秋奕泽身上的味道。 刚才拥抱他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反复打转。 夏安栀坐起身,找出那个记满算计的本子,翻到最后一页,一笔一划的添上——目的达成/9月23日。 本子往前翻,是暑假里她为接近秋奕泽,精心织就的暗网。第一次是在冷墨家,她故意闯入秋奕泽的卧室,顺势报上名字。 第二次,她摸清秋奕泽常去的娱乐会所,找许肆野学了三天打碟技巧,争取到上台表演的机会,只为出现在他视野里。 第三次,她主动融入在秋奕泽的圈子里,参与真人CS游戏,再次“巧合”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开学后,除了因名字闹了点乌龙,其他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推进。包括从海边拍合影,到后来对秋奕泽的种种接纳与配合,甚至借冷墨的口迫使他做出反应。 那些看似自然的接触里,藏着夏安栀无数次的刻意。她非常清楚,两人之间,这段关系建立在欺骗之上。 她必须要尽快结束。 夏安栀合上本子,将其妥帖地收进密码箱,把那写满算计的字迹都捂进黑暗里,又或许该找片空旷的土地点燃它。 总之,要找个足够安静的地方,让它带着所有没说出口的真假,彻底消失在这个秋天的尾巴里。 又是一个周末,清晨,夏安栀翻了个身,睁眼才发现天色早已大亮。她摸过枕边的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十二点。 楼下隐约传来厨具碰撞的轻响,她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 走下楼梯时,沈曼莹正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见她笑了笑:“醒啦?我刚还在想要不要上去叫你呢。” 夏安栀揉了揉还有些发沉的眼皮,没看见夏茉苒的身影,她拉开餐椅坐下:“这周怎么没把苒苒接回来呀?” 夏景淮拿了杯牛奶,倒进微波炉加热后递给她:“我们下午还要去趟公司,接回来没人照看。” “那我去接回来吧。” 沈曼莹连忙出声阻止:“那怎么行?两孩子单独留在家里我们哪放得下心?再说了,你周末就该好好享受。” 夏安栀坚持:“没事,我能照顾好她。” 父母对视一眼,终究还是松了口,夏景淮话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欣慰:“咱们栀栀啊,真是长大了。” “是啊,不知不觉已经18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沈曼莹出来坐下,餐桌上弥漫着饭菜香气。夏安栀扒了两口饭,状似随意地开口:“爸,妈,你们昨天怎么回来那么晚?” “公司的事,去跟合作方谈点事。” 沈曼莹补充:“挺顺利的,你别担心。” 夏安栀弯了弯嘴角,点头继续吃饭,没再多问。夏景淮看她心情不错,开始打听:“栀栀啊,最近在学校有没有交新朋友啊?” 沈曼莹夹菜的手停在半空,悄悄抬眼观察女儿反应。夏安栀夹菜的动作没停,听不出丝毫异样:“没有啊,都是以前的同学。” “那有没有玩得特别好的?”夏景淮不肯放弃,又问:“要我说,周末就该放松,明天可以叫到家里来玩啊?” 她语气没有起伏:“家里能玩什么。” “哎呦,那可多了去,乒乓球……” “这个,以后我约他们出去更好。” 夏景淮看时机差不多了,放下筷子,直奔主题:“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朋友出去玩了?” 夏安栀握着勺子的手指紧了紧,妈妈果然看到秋奕泽了!那是看到昨天自己扑过去抱他那一幕了吗?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嚼了两下才慢悠悠地说:“哦,你说这个啊,我确实交了个新朋友。” 夏安栀观察了一下父母的反应,才继续说:“她个子特别高,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那么高的女生。” 说到最后,她还用力点了点头,加重语气:“她有一米八呢!我昨天晚上就是跟她一起出去散步的。” 夏安栀不清楚秋奕泽到底有多高,但绝对不止一米八,这只是她为了让母亲相信,编出来的保守数据。 餐桌瞬间安静下来,父母都愣住了。 沈曼莹脸上明显露出困惑的神色,像是在回想什么,又像是在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看错了。 她悄悄在桌底下踢了踢夏景淮的腿,递了个眼神过去,对方会意,连忙打圆场:“哦……这样啊,那挺好,挺好。” “嗯,我知道啦。” 夏安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低下头继续吃饭,餐桌上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别处,仿佛刚才那段试探从未发生过。 她吃完饭后回了房间,夏景淮系着围裙钻进厨房洗碗,沈曼莹则坐在客厅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 屏幕忽然跳转到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的声音清晰传出来:“请问您怎么理解同性恋呢?” 对面的年轻女孩对着镜头笑了笑,语气坦然:“我觉得这很正常啊,爱本来就不应该被定义。” 沈曼莹手里的遥控器“嗒”一声掉在沙发上,她坐直了身子,刚才被夏安栀“一米八的女生”压下去的疑虑,此刻再次疯涨。 完了。 好像更糟糕了。 她慌忙朝厨房喊:“老夏!你快出来!” 夏景淮很快就擦着手走出来,围裙上沾着几点泡沫:“唉!来了来了,怎么了?有何吩咐啊?” 沈曼莹指着电视屏幕:“你过来看这个,你说……咱们家栀栀她……会不会也……” 夏景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拍妻子的肩膀:“不可能,你就是想多了。” 沈曼莹还是不太放心:“她上的可是国际公学,那孩子们不都挺开放的吗?咱要不还是再试探试探。” “怎么试探?” “看看她对男的有没有兴趣。” 夏景淮没说话,两人翻出手机里早就存着的那些照片,都是朋友托人介绍的男生,照片下面还标着各家公司名称。 他们挨着头凑在一起,手指在屏幕上翻来翻去,沈曼莹皱着眉划过去:“这个不行,身高看着不太高。” “这张照片是不是P过了?眼睛看着有点奇怪。”夏景淮嘀咕着,语气里满是挑剔。 夏安栀刚好走出来,她好奇地凑过去,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指着其中一张:“这个还行啊,看着挺白的。” 沈曼莹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回头,对上女儿实现时,脸上的表情僵住:“栀栀啊,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夏安栀眨了眨眼,看着他们慌乱的样子,指了指屏幕上的公司名:“你们现在谈合作还要看颜值吗?” 夏景淮连忙捡起手机,嘿嘿笑了两声,母亲也跟着干笑起来,试图用笑声掩盖尴尬。 夏安栀倒是没多想,她盯着父母看了两秒,然后转身拿起外套:“我要去接苒苒了,你们继续。” “哎!好,注意安全啊。” 两人一路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坐进车里,直到车影消失,才又急急忙忙回去拿手机继续翻找。 “她刚才说的是这张吧?” 夏景淮放大照片,不太确定。 沈曼莹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张!你看这孩子,眉眼多周正,好像确实还不错,我就说咱闺女眼光好。” “你这主意真能行吗?” “那能怎么办?要不你直接去问?” …… “醒了?” 夏安栀坐在车上,看着屏幕上的这两个字,犹豫三秒,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把它塞进口袋里。 车子驶进柠城,来到一片寂静的老城区停稳,她看见在院门口那棵老槐树旁边,奶奶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奶奶!” 夏安栀推开车门喊了一声。 奶奶回过头,看清来人后眼睛瞬间亮了:“哎哟,我的乖宝!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累坏了吧?” 夏安栀笑着迎上去,把手里的果篮递过去:“买了您爱吃的软籽石榴和葡萄,想您了,就特意过来陪您。” “想我还带这些累赘东西。” 奶奶嘴上嗔怪着,手却自然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就往院里带:“快进来,厨房里还温着玉米糊呢,我再熬点甜汤,你肯定馋这个。” “那我和您一起做!” “哎呦!好。” 奶奶拉着她的手往堂屋走,絮絮叨叨地说:“我前几天还跟你爸念叨,说栀栀这丫头怕是把奶奶忘了,你看这不说着就到了……” 夏安栀听着她的声音,鼻尖忽然有点酸,反手握紧了奶奶粗糙的手掌:“那我以后,每周都来看您,好不好?” “不行不行,这路程太远了。” “不远的,打个车很快就到啦。” “你这小丫头,睁眼说瞎话。” 夏安栀眼看说不过奶奶,只好让出一步:“那我隔月来一次,这样总行吧?”这次她看见奶奶点头了。 奶奶把果篮往桌上一放,转身给她倒了杯晾好的温水,笑着说:“苒苒贪睡,这会儿准在房间里躺着呢。” 她接过水杯,轻轻“嗯”了一声。 夏安栀早料到夏茉苒会睡午觉,这姑娘从小就爱赖床,尤其是在奶奶家,她总说这里的床比家里的舒服。 “不急着叫她,让她多睡会儿。”夏安栀把水杯放在桌上,认真的看着奶奶的脸,好像比上次憔悴了很多。 “奶奶,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你看你又说这个,我住不惯的。” 她还想再劝几句,却被里屋传来的声音打断:“奶奶,我饿了,想喝玉米糊!”看来是夏茉苒睡醒了。 夏安栀和奶奶对视一眼,都笑了。 “苒苒,快出来瞧瞧是谁来了?” 夏茉苒前脚刚迈出门,就看见沙发上熟悉的身影,她扑过去抱住来夏安栀:“姐姐!你怎么来啦?” 夏安栀眼底漾着温柔:“接你回家呀。” “好耶!” 夏茉苒欢喜地坐到沙发上,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夏安栀笑着拍拍她的背:“你先看着,我去给奶奶搭把手。” 说罢转身跟着奶奶进去,锅碗瓢盆的轻响混着祖孙俩的絮语,没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勾人的饭香。 菜端上桌,奶奶挨着夏茉苒坐下,电视里正放着动画片,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笑声时不时漫过客厅。 饭后夏安栀要洗碗,却被奶奶推出来:“快去陪苒苒,这点活我来就行。” 她只好作罢,回到沙发上陪妹妹看电视,屋里暖融融的。天色渐暗,夏安栀瞥见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悄悄溜到院子里接起。 “这么狠心?” 电话那头的声音戏谑:“昨天才刚抱过,今天就不认账了?”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狠心 第21章 愧疚 夏安栀这才想起那条没回的消息,她莫名心虚,小声辩解:“不是,我刚准备回,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骗子。” 秋奕泽声音里带着笑,显然不信。 她微微仰头,一轮圆月嵌在墨蓝的夜空中,晚风吹过,她将胳膊往怀里缩了缩:“你找我什么事?” 他低笑一声把问题抛回去:“你说呢?” “秋奕泽,你要没事我挂了。” 等了几秒没动静,夏安栀耐不住性子,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秋奕泽有些正式的回答:“想见你。” “抱歉,我今天在柠城。” “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 夏安栀曾经刻意营造的亲昵,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如今合同已经签完,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个用过即弃的棋子。 她现在只想划清界限。 秋奕泽看了眼时间,窗外的天色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柠城到星穹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不太放心:“等我。” “不用,这边打车很方便。” “我已经出门了。”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秋奕泽的性子,向来言出必行,说过的话定会立刻兑现,决定的事更是少有回旋的余地。 “好,我给你发地址。” 秋奕泽“嗯”了一声。 夏安栀发完定位回屋时,奶奶正坐在桌边给夏茉苒剥橘子。“今晚住下吧?”奶奶抬头看她:“这大晚上的,你们俩小孩我不放心。” 她走过去小声嘟囔:“现在是三个。” 这句奶奶没听清,只顾着往夏安栀手里塞橘瓣:“我这就给曼莹打电话说一声,让她们别等了,你们明早再走。” “没事的奶奶。” 夏安栀赶紧按住奶奶要去摸电话的手,掌心贴在老人的手背上:“我都已经联系好车了,一会儿就到。” “网约的车?”奶奶立刻皱起眉,把橘子皮扔进垃圾桶:“这哪行啊,网上那些车哪有准数?不安全。” 夏茉苒举着半块橘子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到奶奶身边仰着脸说:“奶奶您别担心,我会保护好姐姐的。” 老人被小孙女逗得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夏茉苒的脸蛋:“就你会帮腔。”嘴上嗔怪着,担忧却淡了些。 夏安栀趁机拿起一瓣橘子笑嘻嘻的递到奶奶嘴边,却听见奶奶说:“你们俩小鬼,休想用这招骗我。” 她知道再争下去也是白费口舌,只好换个说法:“奶奶,不是网上叫的车,是认识的朋友来接我们,人很靠谱的。” 老人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抬手理了理夏安栀的衣角:“朋友啊,那到家可得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听见没?” “知道啦,您放心吧。” 没过多久,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秋奕泽发来的消息:“到了。”妹妹刚去了卫生间,夏安栀怕他在外面久等。 “奶奶,我出去一趟。” 老人正收拾桌子:“哎,好。” 院门口的路灯下站着熟悉的身影,秋奕泽站在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见她一个人出来,才迈开步子走近。 夏安栀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礼盒,是本地老字号的蛋黄酥,秋奕泽递给她:“时间紧,随便买了点。” 她愣了下,没想到秋奕泽会带东西,刚想推拒又觉得不礼貌,最终笑着接过来抱在怀里:“你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秋奕泽摇头,往屋里瞥了眼,灯光里隐约能看见老人的忙碌的身影:“下次吧,现在太唐突了。” 在他的认知里,见对方家长这回事,总要带几分郑重才对。那是一份藏在细节里的尊重,是看重这段关系的体现。 如果就这么随便过去,少了该有的仪式感,反倒像是轻慢,难免失了分寸,落下失礼的印象。夏安栀没有勉强:“那你等我。” 见秋奕泽点头,她才转身回了屋,把那盒蛋黄酥悄悄塞进厨房的橱柜里,如果现在递给奶奶,免不了又要被念叨乱花钱。 况且,她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奶奶介绍秋奕泽。放好礼盒,夏茉苒刚好出来,姐妹俩走到奶奶跟前道别。 老人执意要送出门,她好说歹说才劝住。 走出院门,夏茉苒眼尖瞧见路灯下的秋奕泽,等走近了,她悄悄扯了扯姐姐的衣摆:“姐姐,这个哥哥是你男朋友吗?” 夏安栀慌忙摇头,伸手捂住她的嘴,眼角余光偷偷瞟向秋奕泽。好在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没听见这孩子气的问话。 她捏了捏妹妹的手,快步往车边走去。秋奕泽拉开后座车门,等两人都坐进去,自己才绕过去坐到夏安栀旁边。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袋包装可爱的零食,越过夏安栀递到夏茉苒面前:“妹妹,你好啊。” 妹妹惊喜地接过来抱住:“谢谢姐夫!” “姐夫”两个字刺进夏安栀耳朵,她来不及捂住妹妹嘴,只好转头看向秋奕泽:“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秋奕泽倒是挺喜欢这个称呼,慢悠悠道:“没事,迟早的事,先记着了。” 前排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哈哈笑了几声,忍不住打趣:“现在的小朋友眼睛可真尖啊。” 夏安栀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刚过十分钟,妹妹已经歪靠在座椅上睡熟了,夏安栀还强撑睁着眼,秋奕泽看她这副模样,侧过身凑近:“肩膀借你靠靠。” “我不困。” 然后就打了个哈欠,先把自己逗笑了。 秋奕泽肩膀若有似无地挨上她的,她确实有点撑不住了,心想:反正都抱过了,靠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先一步放松下来,轻轻往他肩头靠了过去,夏安栀明显感觉到他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夏安栀的眼皮彻底合上,呼吸渐渐平稳,在颠簸的车程里,竟也睡得格外安稳。快到家时,车窗外的路灯渐次稀疏。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秋奕泽的外套,转过头看见旁边的小人身上也被盖了一件。 夏安栀转过头望向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谢谢你,秋奕泽。” 秋奕泽没说话,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其实刚才出门前,他注意到窗外渐沉的天色,随手多拿了件外套。 星穹夜里的气温说降就降,他心里想着,万一她穿得少了,可别受了凉。 夏安栀见妹妹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梦,凑过去轻声叫了她好几遍,夏茉苒却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心里悄悄打定主意,还是背上去好了。 车稳稳停在门口,秋奕泽先结了账下车,夏安栀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刚想俯身去抱妹妹,手腕却被他握住。 “我来吧。” “不用,我背得动她。” 秋奕泽动作没停,俯身小心地将夏茉苒打横抱起,小女孩似乎察觉到什么,往他怀里蹭了蹭,依旧没醒。 夏安栀只好默默跟在他身边,手里拎着妹妹那袋没吃完的零食,看着眼前的男生,竟有些愧疚,她确实应该及时止损。 不过现在她更纠结的是,待会要怎么跟爸妈介绍秋奕泽,又该怎么解释他接自己和妹妹回来这件事,一不留神,就被石子绊得踉跄了下。 “小心。” 秋奕泽快速腾出手扶住:“想什么呢?” 夏安栀站稳身子看他:“谢谢。” 之后的一段路,两人都没有交流,直至走到家门口,夏安栀抬头看见黑漆漆的窗户,才松了口气,看来父母还没回来。 她从鞋柜里拿出双一次性拖鞋递给他:“穿这个吧。”秋奕泽道了声谢,换好鞋两人一起往楼上走。 夏安栀特意跟在他身后半步,伸手虚虚护着他后背,秋奕泽察觉到后脚步放得更缓,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到了夏茉苒卧室门口,秋奕泽脚步突然停住,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收紧,显然在顾虑贸然进女孩房间不妥。 夏安栀将其看在眼里,连忙指了指斜对门:“那间是客房,要不先把苒苒放那儿吧。” 秋奕泽立刻点头,朝客房走去,他将小女孩放在床上后赶紧退出来关上门,就那么笔挺地站在门外等夏安栀。 夏安栀给妹妹脱外套,盖好被子,出来时见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显出恰到好处的疏离与得体,这分寸感,倒真像家里教得极好的样子。 想到自己欺骗的人是他,更愧疚了。 秋奕泽和夏安栀刚并肩走到楼梯口,楼下突然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响,大概是她爸妈回来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拽着秋奕泽的胳膊就往自己卧室冲,反手就锁了房门,她可不想让父母误会两人关系。 秋奕泽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抵在了门板上,夏安栀的手还紧紧抓着他的小臂,她踮着脚凑近,另一只手飞快捂住他的嘴。 “嘘,别说话。” 女孩眼底满是慌乱,惹得秋奕泽笑了笑。 他没挣扎,反而放松下来,双手插进裤兜,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甚至微微低下头,方便她捂住自己的嘴,一副纵容的姿态。 两人离得极近,她额前的碎发扫过他的下巴,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在狭小的空间里漫开。 门外传来夏景淮疲惫的声音:“唉,你说这俩孩子睡了没?怎么灯都没开。” “我上去看看。” 沈曼莹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随后是一级级踩上楼梯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但每一步都踩在了夏安栀的心上,她心跳的更快了。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栀栀,你睡了吗?” 夏安栀屏住呼吸,抓着秋奕泽胳膊的手更紧了,她抬眼看向他,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两人的呼吸在寂静中交缠。 她没开门,只隔着门板回应:“妈妈,我在换衣服,苒苒在客房睡着了。” 沈曼莹应了声“好”,脚步声朝客房远去,旁边的秋奕泽早笑得肩头直颤,夏安栀没好气拍他胳膊:“你笑什么?” 秋奕泽憋着笑,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挑眉扬声:“换衣服?” 夏安栀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话有多离谱。眼下自己穿着整齐,倒是等会儿出去,指不定真要换件衣服遮掩什么…… 她叹了口气,抬头向秋奕泽叮嘱:“你就在这儿乖乖待着,不准出声,更不准开门,记住了没?” 他无奈点头。 夏安栀抱着睡衣走进卫生间,秋奕泽听见那边传来“咔嗒”一声落锁响,不错,这小姑娘防范意识倒是挺强。 其实刚开始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如果主动说明情况,夏父夏母并不会过度揣测。反倒是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掩饰,被撞破才更难解释。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愧疚 第22章 独处 夏安栀换好衣服出来时,见秋奕泽还真就乖乖地靠在门口站着,他这副模样,跟平日里的样子反差极大。 她忍不住觉得可爱:“你过来坐着吧。” 他眼神拘谨得不敢乱瞟,只定定落在她的脸上:“没事,我不累。”夏安栀抬手冲书桌的方向指了指:“我又不介意。” 秋奕泽这才依言走过去坐下,他向来是主动惯了的,这般被动听从安排还是头一遭,举止间难免透着几分局促。 满屋子都萦绕着淡淡的,属于夏安栀的馨香,他试着让自己放松些,却总觉得哪儿都不自在。 夏安栀越看越觉得心头发痒,眼底漾着笑意,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缓步走过去,俯身将他圈在双臂与书桌之间。 “你是不是觉得……还挺刺激的?” 秋奕泽别开脸,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声音有些哑:“夏安栀,我这人可经不住诱惑,你会后悔的。” 夏安栀哪会相信,她指尖故意蹭过他泛红的耳廓,忽略他“善意”的提醒:“秋奕泽,你耳朵红了。” 秋奕泽攥住她作乱的手腕,夏安栀抬眼对上骤然变深的目光,他嘴角已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玩过头了。 秋奕泽起身的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被他带得跌躺在床上,双手被牢牢按在头顶。 他俯身靠近:“还以为,我今晚的任务是做个安静的‘背景板’,你这是……在邀请我‘互动’?” 夏安栀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心跳瞬间乱了节拍,慌乱中想踢开他,双腿却被他轻松控制住。 那瞬间的失控感让她莫名慌了神,声音都带上了好似示弱的颤音:“秋奕泽,我错了……” 他本就没打算怎样,不过是想吓吓她罢了,省的这姑娘以后还乱撩人。见她眼底泛起水光,加上真诚的求饶,他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松开手起身。 夏安栀心跳的很快,明明自己不喜欢他的啊?她在床上懵了两秒,缓过来后掀开被子窜下床,跟按了加速键似的冲出去。 秋奕泽望着她慌乱的背影,低低笑出声。 夏安栀刚踩着虚浮的步子溜到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父母“唰”地一下坐直了,那架势比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还精神。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试图忽略屋内微妙的气氛,这么安静……父母该不会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了吧? “栀栀啊,明儿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夏安栀这才放心的走下楼,顺手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眨巴着眼一脸茫然:“嗯?新朋友?谁啊?” 夏景淮贼兮兮地凑过来:“嘿!就是你早上夸过长得不错,挺白的那个……” “噗——” 夏安栀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去,听这话没忍住喷了出来,差点给对面的夏景淮洗个脸。 她瞪着眼,一脸震惊:我这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已经到了需要爸妈亲自下场拉郎配的地步?! “哎哟我的小祖宗!”沈曼莹手忙脚乱抽纸巾,一边擦女儿嘴角一边拍她的背:“慢点喝啊,没呛着吧?” 夏景淮也正跟桌上的水迹搏斗,一边清理一边担忧的看着女儿。 夏安栀摇摇头,盯着爸妈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她憋了半天才终于挤出个迂回的问题:“是……公司合作需要?” 见对面两人都摇头否认,夏安栀深吸一口气,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后开口询问:“那……是?” 夏景淮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多交个朋友嘛,以后多条路走,总没坏处,你说是不是?” 沈曼莹赶紧搭腔,特意把“异性”两个字说的很重:“对对对!长大了就得多跟异性接触接触,别老闷在家里。” 夏安栀听得一脸真诚:“你们有话就直说,我真的能接受。”她还以为公司又出什么事,这都需要她去搞人际关系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沈曼莹给对面使了个“该你上了”的眼色,夏景淮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俩人同步地转向夏安栀。 沈曼莹突然往前探身,放低声音:“栀栀,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景淮紧跟着补枪:“别怕,说实话,就算你带个外星人回来,我们……也尽量接受。”夏安栀困惑父母这又是在演哪出戏。 她老实回答:“我没有啊。” 沈曼莹见她嘴硬,干脆一拍大腿,开门见山:“我们想知道,你是不是跟那个一米八的女生好上了?” 夏安栀当场石化,僵了足足两秒,她怎么也没想到,早上随便扯的借口竟还会让父母多疑到这个方向。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哭笑不得地摆手:“妈!您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可惜了,这怎么可能啊?” 这场乌龙闹得堪称“家庭年度迷惑大戏”,好在七嘴八舌总算解释明白了,父母也没有再追问别的。 夏安栀端起桌上那盘荔枝,重新溜回了房间,再待下去,指不定爸妈又能脑补出什么离奇剧情。 她推开门时,正见秋奕泽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打游戏,听见动静,他抬眼关了手机:“舍得回来了?” 夏安栀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把荔枝放在桌上,自己退回床边坐下:“抱歉啊,你怕是现在还走不了。” 秋奕泽本来就独居,早晚回去都一样,反正他也不着急,于是慢悠悠地拿起一颗荔枝剥去红壳:“行。” 夏安栀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屋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偶尔荔枝壳被剥开的轻响,夏安栀倒也不觉得尴尬,正对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神。 秋奕泽忽然将一盘剥得干干净净的荔枝递到她面前。她愣了下,下意识“啊?”了一声,秋奕泽看她:“不是要我剥好给你吃?” 夏安栀望着那盘莹白饱满的荔枝,颗颗都去了壳,他竟真的一颗没动,全剥好了留着给她吃。 她忍不住笑起来:“我是给你吃的呀。” 相处越久,夏安栀越觉得秋奕泽和身边那些同龄男生都不一样,单是从不说脏话这一点,就足够让她心生佩服。 她吃了一颗荔枝。 “秋奕泽,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有你在,不无聊。” 秋奕泽总会说一些难辨真假的话。 夏安栀也早习惯他这动不动就撩人的模样,自动忽略这句,重新抓起一颗荔枝塞进嘴里:“你平时一个人在家,谁给你做饭啊?” “刘阿姨” 他往后靠回椅背上:“除了晚饭。” 夏安栀难得有兴趣:“那你会做饭吗?” 他笑了一声:“嗯,简单的还行。” “那比我强,我连煮面都能把锅烧糊。” 秋奕泽挑眉:“这么厉害?” “那当然!” 夏安栀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句好像不是在夸她,她先是瞪了他一眼,接着为自己辩解:“就是偶尔会失手而已。” 她像是怕秋奕泽不相信,又补了一句:“而且,我这水平,以后肯定能学会做很多。” 秋奕泽安静的听着她讲。 “不用学,我会做就行。” 夏安栀这才发觉话题好像聊远了,不是决定结束吗,这又算什么。她移开视线,拿起那盘荔枝递过去:“你吃吗?” 秋奕泽拿了一颗:“谢谢。” 就在这时,沈书禾给夏安栀发来消息,问她今晚有没有空打视频,她回复:“现在不太方便,晚点行吗?” 夏安栀关掉手机,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你……以前也经常帮别人剥荔枝吗?” 秋奕泽看她一眼:“第一次。” “哦。” 她忽然察觉到窗外的动静小了许多,踮着脚悄悄地挪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片刻,又轻轻拧开门锁,只探出个脑袋往外瞧。 客厅的灯全暗了,想来父母已经回房了。 夏安栀立刻转头朝秋奕泽比了个“过来”的手势,他慢悠悠起身跟在她身后。前面的人弓着腰,活像只偷东西的小松鼠,脑袋还隔几秒就左右转着侦查路况。 秋奕泽双手插兜,身姿坦然地跟在后面,倒显得比她这个主人家还自在,一时竟分不清谁才是该藏着掖着的那个。 摸到玄关换好鞋,两人悄悄溜出门,夏安栀彻底放松下来,转头看向他:“今天谢谢你,快回去吧。” 秋奕泽看了眼她只穿了薄外套的样子,没动,只朝屋里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进去。 “晚安,秋奕泽。” “嗯,晚安。” 直到看着夏安栀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秋奕泽才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空气里好像还残留着方才荔枝的甜香。 夏安栀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 很不对劲,他不对劲,她自己也不对劲。 她躺在床上调整了好几次睡姿,睡意却迟迟不肯降临,闭眼时,脑海里总不受控地蹦出秋奕泽的样子。 记忆中,他大多时候是带着笑的,夏安栀刻意不去想那些具体的细节,但是画面仍然会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让她心慌。她明明该专注于最初的目的,不该在这些无关的情绪里打转,可越克制,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夏安栀开始想象,如果秋奕泽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她接近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会是什么反应? 或许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那份合同狠狠摔在她面前,纸张散落一地,他满眼失望,然后终止合作。 又或许秋奕泽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彻底疏离,跟她说再也不想见到你。 还有可能,他会像从未认识过她一样,转身就走,他们之间那些相处的时光,都将成为她一个人的记忆。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光是想想,夏安栀都不能接受。她甚至不知道,这场带着目的的靠近,从什么时候起变的味。 想着想着,她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夏安栀走进教室,习惯性地看向前排,那个位置却空着。从早读到午后的自习,她抬眼时总先扫向前方,却始终没有他的身影。 正发怔时,后排传来林子珩和同学闲聊的声音,音量不大,但她还是听见了:“秋奕泽请了假,估计这礼拜都见不到。” “也好。”夏安栀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 他不在的这两天,或许正好。 不用刻意疏离,也不用费尽心思想着如何弥补,她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问问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放学后,夏安栀将书包放在沙发,摸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亮起时,一条未读消息跳了出来,是秋奕泽发的。 时间显示在中午,只有短短一句。 “这几天不在星穹。”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独处 第23章 转变 夏安栀盯着屏幕。 他这是……在跟自己报备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下去,正想关掉聊天页面,新消息又弹了出来:“到家没?” 她思考会儿,终究还是回了个“嗯”。 发送键刚按下去,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秋”字。夏安栀抓起手机就往楼上跑,冲进房间反手带上门。 “找我什么事?” “没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里有风声,应该是在外面:“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夏安栀站在阳台上吐槽:“油嘴滑舌。” “真的,我没开玩笑。”秋奕泽的声音褪去了刚才的玩笑意味,这句听上去确实认真了许多。 “秋奕泽”夏安栀叫他的名字。 “嗯?” 他应得很快,好像是一直在等她说话。 夏安栀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入戏太深,还是真的对秋奕泽产生了别样的情感。她最终将那份情愫,悄悄归结成对他的愧疚。 “等你回来后,我们好好聊聊吧。” “好”他说,“我尽快回来。” 电话挂断后,夏安栀坐到书桌前,曾经为了算计秋奕泽而写下的字迹,此刻却扎进自己心里,她咬了咬唇,那就对他再好一点。 其实今天早上秋奕泽是去了学校的,他刚踏进班门,冷墨就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你爸妈在校门口。” 秋韵和梁怀川刚出国不久,他没想到父母这么快就会回来。秋奕泽快步走出教学楼,校门口那辆黑色的车确实眼熟。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怎么回来了?” 梁怀川握着方向盘笑着回:“臭小子,这说的什么话,本来想提前跟你说的,你妈非说要给你个惊喜。” 秋奕泽靠在椅背上,嘴角勾了勾,玩笑道:“这哪是惊喜,我还以为,公司出什么事了呢。” “别听你爸胡说。”秋韵嗔怪地拍了下梁怀川的肩膀,笑着转过来看儿子:“分明是你爸,天天念叨着要见你。” 梁怀川被戳穿心思,轻咳一声掩饰:“谁念叨了?我是看你这阵子总说忙,怕你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秋奕泽没说话,看着爸妈一来一往的样子,心情更好了,他知道,父母嘴里的“惊喜”,说到底不过是想他了。 “对了”梁怀川终于切入正题:“我们今天计划去看你爷爷,已经给你请了一周的假。” “嗯。” 秋奕泽应了声,心里却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夏安栀看到他空着的座位会不会乱想,于是拿起手机敲了一行字。 “这几天不在星穹。” 按摩椅的嗡鸣声刚停,老爷子就支棱起耳朵,直到传来熟悉的车引擎声,他“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动作利索得不像年过七旬,一个健步向门口冲去。 “哎呦喂,您慢点!”厨房里择菜的梅姨手里的豆角都吓掉了,慌忙放下跟着追上去:“这门槛高,您别绊着!” 车门刚打开,秋奕泽的脚还没沾地,就听见爷爷的喊声:“知秋!知秋!我的宝贝大孙子!” 他抬眼就看见爷爷已经跑到了院门口,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老人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正朝着他张开双臂。 秋奕泽赶紧大步迎上去,稳稳托住爷爷的胳膊肘:“您怎么跑出来了?之前不是说好以后在屋里等我吗?” “等不及喽!” 老爷子拍着他的手背,力道不小,满眼欢喜:“听着车声就知道是你,再等下去,我这老骨头都要坐僵了。” 梅姨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爷爷的拐杖,见祖孙俩站稳了,才松口气笑道:“老爷子从早上就念叨,隔半小时就往门口瞅一回,说‘知秋该到了’。” 秋奕泽正要说话,就见爸妈从后备箱那边走过来,秋韵手里拎着给爷爷买的降压茶,看着这边笑:“爸这劲头,比我们都足。” “可不是,咱爸这越活越年轻。” 梁怀川站在一旁附和。 一行人刚跨过老宅,秋奕泽的目光就在院里转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身影:“爷爷,怎么不见奶奶?” 老爷子正拉着他往堂屋走,听这话,往按摩椅上一坐,委屈又有点无奈地告状:“她啊,野着呢!” “前儿说什么‘人老了更要去看世界’,一早就收拾行李,跟隔壁张奶奶报了个旅行团,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座山上拍照呢。” 老人说着还哼了一声,从兜里摸出个镯子塞给秋奕泽:“临走前还跟我放话,说别总把知秋拴在跟前,让孩子也多出去闯闯。” 秋韵在一旁笑着切了块苹果递过去:“妈就是跟您闹着玩呢,昨晚还给我发消息,让我多拍点您的照片发给她。” 秋奕泽在一旁笑,奶奶向来是这样的,嘴硬心软,嘴上说着要去闯荡,心里却总惦记着家里的点点滴滴。 他仿佛能想象出奶奶背着双肩包跟张奶奶在景点自拍的样子,没准一会还会用照片在群里轰炸,他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老爷子接过儿媳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还嘴硬:“谁要她惦记?我看她就是嫌弃我在家碍事!” 这话刚落,兜里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是“老太婆”三个大字,爷爷接起时还端着架子:“干什么?我正跟知秋聊天呢。” 可没听两句,嘴角就不自觉上扬:“知道了,爬山别逞能,晚上记得给我发定位……嗯,知秋挺好的,你放心。” 爷爷喝了口茶,忽然放下杯子,对着正在给梅姨帮忙摆水果的儿子儿媳叮嘱起来:“知秋也成年了,心里该有喜欢的姑娘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秋奕泽,然后又转向夫妻俩:“你们俩赶紧把卡都还给孩子,可别委屈了小姑娘。” 梁怀川还真没想到,老爷子绕这么大一圈,目的竟然是给孙子要回卡,笑着点头:“知道了爸,回头就还给他。” 爷爷转向秋奕泽,在他耳边低语:“那镯子,你奶奶说是给未来孙媳的,让我早点交给你。” “爷爷放心,我一定安全交给您孙媳。” 秋奕泽坦然的样子,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他余光瞥见爸妈相视而笑的眼神,内心竟有一丝愉悦。晚饭后,秋奕泽靠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了眼手机,刚好八点,夏安栀应该已经到家了。 他思索着敲了句:“到家没?” 发送键按下去还没有半分钟,屏幕就又亮了,秋奕泽立刻就点拨通键。他望着天上的星星,方才饭桌上爷爷的话还在耳边围绕。 此刻听着夏安栀的声音,他突然就生出股强烈的冲动,好想现在就去见她。两人就这样闲聊着,挂断电话前,秋奕泽听见她说:“回来后,我们好好聊聊吧。” “好。”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稳些,顿了顿,又补了句,像在跟她保证,又像在提醒自己:“我尽快回来。” 秋奕泽回到卧室,刚在床上坐下,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爷爷端着水果走进来,脸上带着惯常温和的笑。 “谈恋爱了?” 老爷子顺势在旁边的沙发上落座。 秋奕泽低头笑了笑:“没,姑娘还小。” “小?”爷爷原本还松弛地靠着沙发背,闻言立刻就坐直了些,眉头紧皱,但不见厉色:“成年了吧?” 秋奕泽点头:“嗯,成年了。”老人家这才松了口气,端起旁边的水杯抿了口茶:“那姑娘的意思呢?” 秋奕泽沉默,从她第一次靠近自己的时候他就发现,夏安栀接近他有目的,但最近又不太一样,或许有点喜欢?他不敢贸然定义。 爷爷看着孙子眼底的犹豫,就知道这孩子又在琢磨分寸,他放下茶杯,轻轻拍了拍秋奕泽的肩膀。 “知秋,你记住,确定女孩的意愿才能往前迈步。不然啊,再好的心意,也可能变成对方的负担,那不成骚扰了么?” “嗯,我知道了。” 爷爷带上门离开,房间里重归寂静,秋奕泽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窗外那轮月上,思绪渐渐沉了下来。 他向来是自信的,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感情上,他习惯了主动出击,习惯了将一切纳入掌控,遇见夏安栀之后更甚。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那份日益滚烫的心意,在他的认知里,喜欢就要让对方知晓,犹豫与退缩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直到爷爷说确定女孩的意愿才能迈步。 秋奕泽发现自己忽略了感情里最珍贵的。不是他带着满腔热忱向前,就该得到回应;不是他规划好的路径,就该被欣然接纳。 主动并非有错,只是他先前的主动,少了对她心意的敬畏,真正的喜欢,不该是一场单向的宣告,而该是两个人的同频共振。 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毫无顾忌地倾诉,而是先俯耳听她的声音,听听她是否愿意,听听她节奏如何。 而另一边,夏安栀正在沙滩上散步。 她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看见是秋奕泽的消息,两个没头没尾的字:“在哪?” 夏安栀举起手机,把翻涌的浪花框进镜头,按了发送键。同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轻响,她还以为是风带起的石子滚动声。 肩头一轻,她惊得回头,看见秋奕泽把她的书包甩到了自己肩上,夏安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拍照的时候。” 秋奕泽朝前面抬了抬下巴。 她接着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不是答应你尽快回来吗。”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程,秋奕泽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安栀,我想了很久,我们应该给这段关系,一个清晰的走向。” 夏安栀的心剧烈跳动,这是要表白? 不行,她不能开始这段不纯洁的关系。 夏安栀指着远处的玉兰:“秋奕泽,你看那棵树,单开的时候多舒展,要是旁边缠满藤蔓,反而伸展不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秋奕泽是愧疚还是喜欢。 夏安栀转头看向他:“等它再成长一点,等到枝繁叶茂能托住更多东西了,哪怕有藤蔓攀上来,也是互相借力往上长。” 此刻她或许是自私的。 她希望秋奕泽等等自己。 她需要时间明确自己心意。 秋奕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愿意接受夏安栀的所有:“行啊,那就等根扎实了,我们再缠在一起。” 他从口袋里拿出锦盒,自然地牵过夏安栀的手,将手镯带上去:“我会助你,攀得更高。” 她看着秋奕泽的眼睛,心头又暖又涩。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转变 第24章 试探 星际纪年2025,9月30日。 盼了许久的小长假明天终于要到了,同学们脸上都挂着藏不住的笑容。夏安栀走进教室,将书包放下后径直走向卫生角拿起抹布,准备做值日。 教室里后排那面落地窗高得离谱,她搬过角落那张不用的课桌垫在脚下,踩上去时木桌发出明显的“吱呀”声。 夏安栀踮起脚,才能勉强够到玻璃最上端,这里是学生会必查的卫生角落,由于清洁机器太大,照顾不到死角,只能安排学生轮流负责。 正当她专注地擦着水迹时,脚踝突然被人轻轻攥住,夏安栀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 她皱着眉低头看,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睛里,秋奕泽站在桌子旁,手还紧紧拢着她的脚踝,命令的语气:“下来。” 距离早读铃声响起还有八分钟,教室里攒着不少人,后排的几个男生正凑着头讲昨晚的球赛,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 “今天我值日。” 夏安栀抬头继续擦了几下玻璃。 话音刚落,腰后突然一沉,她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已经被秋奕泽打横抱了下来,她下意识扶着他的肩膀。 夏安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 她被稳稳放在地上,秋奕泽松开手时,掌心不经意擦过她的腰侧,夏安栀感到有些痒,灵活躲了一下。 秋奕泽拿起抹布踩上去:“桌子不稳。” 夏安栀的目光落在那张微微摇晃的课桌上,她迅速伸手扶住,上面的人已经利落地擦完,从桌上跳下来,转身就将手里的抹布还给她。 “以后叫我。” “擦高处的时候。” 像是怕她没懂,又补了下面那句。 自从来到这个学校,夏安栀一直负责擦教室玻璃,她之前班级里的木桌不高,每次都是往上再加个凳子,然后费力的踩上去。 她跟其他女孩不一样,没有所谓的“闺蜜”,那张旧木桌总晃悠悠的不稳当,没有人帮她扶,有好几次都差点从上面摔下来。 夏安栀的心跳没由来地漏跳半拍,她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除了爸妈,最近好像又多了一个依靠,秋奕泽。 她笑着回到座位,拍了拍他的后背。 “那我晚上也要擦耶。” 秋奕泽没回头:“嗯,知道了。” “嗯?知道了?然后呢?” “我来。” “哦~~~谢谢!”夏安栀拖长语调,前面的人始终没回头,正低头做着试卷,可惜她没看见“暗爽哥”勾起的嘴角。 课间,夏安栀叼着棒棒糖走在操场上,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沈书禾:“一一,你看那边是不是林子珩。” 沈书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操场尽头的篮球架下,林子珩正被两个男生堵着,其中一个染着白毛的正指着他鼻子嚷嚷。 林子珩紧紧攥着拳头,额角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看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挥拳。 “我靠!”沈书禾手里的镜子摔在地上,她也顾不上捡,扒开人群就往那边冲,跑得马尾辫都甩成螺旋状了。 夏安栀反应过来,快速捡起地上的镜子跟着跑过去。等冲到跟前,沈书禾连气都没喘匀,直接往林子珩前面一站,张开胳膊将他护在身后。 她对着白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我说你们俩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刚才我可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球是他先拿到的,你们抢不着就推人?脸呢?!” 白毛被她这通不按常理出牌的话砸懵了,旁边的同伴悄悄拉了拉他:“好像……刚才确实是我们先撞的他……” 白毛脸一红,嘟囔了句“神经病”,拉着同伴灰溜溜地走了。危机解除,沈书禾立马转头,伸手就去扯林子珩的胳膊。 “你可以啊林子珩,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还想动手?你知不知道打架是有处分的?嫌学分多是不是?” 林子珩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被她拽得胳膊生疼,赶紧地抽回手,梗着脖子吼了句:“走开!别碰我的翅膀!” 空气瞬间陷入安静。 夏安栀刚追上来,听见这句也忍不住笑。 沈书禾也懵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伸手就在林子珩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你居然敢吼我!” 他疼得“嘶”了一声,脸涨得通红,转身就往教学楼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一眼沈书禾:“下次轻点,挺疼的。” 沈书禾看着他那副炸毛又嘴硬的样子,又气又笑,冲他背影喊:“晚上请客!不然我把你长翅膀的事捅到班群里!” “知道了!沈大小姐!” 夏安栀若有所思:“他是不是喜……” 沈书禾连忙否认:“不是!”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子珩的背影,直到他拐进教学楼才收回目光,她小声嘟囔了句:“什么破翅膀……” 放学后,夏安栀站在一家手表店的柜台前,轻轻拂过一块黑色腕表的表带,是秋奕泽偏爱的哑光质地。 她打定主意:“麻烦帮我包起来。” 腕表营业员笑着推荐:“您眼光真好,我们这是情侣款,里面装有定位系统,您要不要一起看看?” 夏安栀礼貌询问:“能单买吗?” 对方也没有再强行推销,仍然笑着回应:“当然可以,那我帮您单独装起来,需要礼盒装吗?” “嗯,谢谢。” “定位系统需要打开吗?” 夏安栀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 “好的,说明书您拿着,或许会需要。” 回到房间,她拿出张浅黄色的便签,犹豫了很久,才落下两个字“约定”,她把纸条塞进礼盒,盖好盖子。 夏安栀不知道这段关系会持续多久,所以想趁着现在,对秋奕泽再好些,以此来减轻自己对他的愧疚感。 她褪下腕间的镯子,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锦盒,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全是有关秋奕泽的物件。 那抽屉像是个藏着秘密的匣子,盛着秋奕泽带给的温暖,也盛着夏安栀不得不放手的命运。 今晚又是个不眠夜。 上午的阳光漫过窗帘,夏安栀正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懒洋洋地陷在电影剧情里,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瞥了眼屏幕。 看清发信人是秋奕泽时猛地坐直身子。 “图书馆,一起?” 她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进卧室翻箱倒柜,试衣间的门被拉开又合上,衣服被扔了一地,最后她挑了件黄色连衣裙。 夏安栀又对着唇釉犹豫半天,选了个不太明显的颜色涂上,然后才咬着唇按了发送键:“好啊。” 她拎着书包跑下去,秋奕泽早已在路边等着,他书包斜挎在肩上,见她过来,挑了挑眉:“挺快。” 图书馆里很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两人并排坐着,中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夏安栀盯着秋奕泽写字的手,根本没有心思学习。 他的手是真的惹眼。 肤色是冷调的白,手指又长又直,还很有骨感,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头顶突然落下一句:“喜欢吗?” 夏安栀回过神,看见秋奕泽戏谑的眼睛,脑子一懵,下意识反问他:“嗯?喜欢什么?” 秋奕泽没解释,只是微微勾唇,将那只手伸到她面前,指尖蜷了蜷,语调很痞:“给你牵会儿?” 夏安栀的手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在那句调侃落下的瞬间,已经搭上了他的手心,但那触感刚传来半秒,她又缩了回去。 她没敢看秋奕泽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练习册,挪到他对面的空位上,刻意拉开距离,低着头翻着书页。 “你,你专心点,做题呢。” 夏安栀顺势甩了个锅给他。 对面半天没动静,她悄悄抬眼看了下,正撞见秋奕泽的视线,他刚才伸出去的手还悬在半空,像是忘了收回去。 秋奕泽慢悠悠的将手放下来,背了这锅。 “好的,夏老师。”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道无形的屏障,过了好一会儿,夏安栀清了清嗓子,从书包里抽出张试卷,推到他面前。 “今天做这张,我觉得大题有点绕。” “是吗,我看看。”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各自低头做题,好像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过,但心跳是对此最直接的证明。 尽管夏安栀性子野,反差大,但她毕竟是被温柔浸润长大的,从小就会装出那股让人安心的乖巧劲儿。 她不懂得如何主动走向异性,更从未有过算计谁的念头,只是为了父亲,她不得不踏上这条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路。 夏安栀曾经总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秋奕泽喜欢自己,到时候把困境告诉他,帮不帮全凭他自己做选择,她没有做错。 ” 可现实是她还没开口,他就解决了。 那些反复演练的理由,那些强撑着的决心,在那一刻崩塌,夏安栀竟舍不得用这样的方式,去欺骗那份纯粹。 但她更爱自己,所以她一点都不后悔。 夏安栀的手伸进书包,把昨天准备的礼物推到两人中间的桌面上,为了不吵到别人,她声音放的很小:“诺,给你的。” 秋奕泽打开查看,黑色的腕表静静躺着,上面的纸条更加抓人眼球,他嘴角忍不住扬起来:“约定?“ “纸条不重要,你快试试表,不合适我去换一个,不过……应该挺合适的,我估摸着你手腕尺寸买的。” 夏安栀这话没掺半点虚的。 他带上不大不小,确实非常合适。 秋奕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不是害羞的那种,而是坦坦荡荡的那种“快夸我眼光好”的期待。 他当然会满足她:“是我喜欢的样式。” “对吧对吧,而且特别衬你!” 秋奕泽笑:“不过我更好奇这个约定。” 其实她也不知道,突然就想到就写了。 他看夏安栀的模样,大概是在“编”一个比较贴切的理由,秋奕泽起身,拉着她往图书馆后门方向走。 他把夏安栀抵在楼道的墙面上,手臂撑在她耳侧,将人完全圈在自己的气息里:“看来不是约定,是信物。” 她想,这说法好像还挺贴切。 夏安栀不会承认,正要开口反驳,就见秋奕泽俯身凑近,两人的距离近瞬间拉近,他的嘴唇离她的脸颊只有几厘米。 她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仍然没躲。 秋奕泽在她耳边提醒。 “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我一笔账。” 听见这话,夏安栀是有点应激的,她会自然的联想到自己带着目的的接近,会害怕他知道真相,但,此帐非彼帐。 “对……” “记得啊,那现在算怎么样?” 秋奕泽将她的欲言又止当成了“对,我知道”,而夏安栀心里盘旋的是“对不起”,可偏偏这份错位的理解没成阻碍。 反倒让两人聊的格外顺遂。 他试探:“嗯?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什么?可以现在算账? 夏安栀重重点头:“嗯!可以。”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7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试探 第25章 歪理 夏安栀后知后觉地慌了神,他眼底是化不开的笑意,哪有半分要算账的严肃,她想往后躲,腰却被他一手扣住。 “你说的账到底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秋奕泽抬点了点自己的侧脸,不给她反应机会,温热的唇就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恍惚间,那场真人CS游戏画面撞进夏安栀脑海,她的唇也曾擦过他相同位置,原来他说的是这笔账啊。 秋奕泽退开站直,夏安栀刚放松下来,他的另一只手就环住她往前带,她彻底慌了:“好了,我已经还完了。” 他耍赖:“不要利息,我有点亏。” 夏安栀不乐意:“你明明已经要过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 “我当初是擦过,你刚刚,是碰实。” 秋奕泽可比她能扯多了:“你擦过算赊账,我碰实才是本利,哪有只还本金不算利息的道理?” 夏安栀被他这套歪理堵住,说出的话也相当没有攻击力:“黑心商家!哪有你这么算的?分明是故意欺负人,” 他得逞的笑:“这就算欺负了?” 她被这问题气笑了:“不然呢?又是占我便宜又是一堆歪理,不是欺负是什么?那在你看来怎样才算欺负?” 秋奕泽用双手托住夏安栀的脸颊,迫使她和自己对视,指腹缓缓移到她下唇,轻轻擦过:“至少,亲这里才算。” 夏安栀快速眨了两下眼:“算你狠。” 怕秋奕泽随时翻新歪理,她说完就转身离开,没有给他机会,这个利息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我是不是太快了”秋奕泽在空荡的楼道喃喃自语,一股悔意窜上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以为她生气了。 仔细回想起以前对夏安栀说过的话,不止是现在,好像次次都很混,她没骂他“流氓”都算不错了。 他掏出手机,目光在她的名字上停了两秒,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只留下个光秃秃的输入框。 “矫情。”他嗤笑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 刚才的痞气早没了踪影,只剩下少年笨拙的焦虑,尽管秋奕泽平时做事成熟冷静,但在感情上,毕竟是第一次。 他似乎还把握不好分寸。 夏安栀这边也没好到哪去,回到家,她坐在书桌前,试图用刷题来让自己冷静,可脑子里已经被按了循环播放键。 秋奕泽说“亲这里”时的语气,眼神,姿态,甚至手指擦过她嘴唇的温度,都在一遍遍清晰地滚过。 她浮躁地走过去躺在床上,还是压不住内心疯长的慌乱,不会自己先上头了吧?她就这样纠结了一下午。 天色渐渐变暗,夏安栀再次拿出那本绘册,原本用来写计划的本子,却不知从何时起变得不太一样了。 首先是开学第一天她画的那抹夕阳,下面随手画了秋奕泽的背影,夏安栀往后连着翻几页,竟全是他。 有他课间看向窗外的侧脸,有他排队时插兜的站姿,夏安栀甚至不记得,当时处于怎么样的心理画上去的。 她提醒自己。 “夏安栀,不该想的不要想。” 就在这时,手机提示音轻响,是林浩发来的照片,能一眼认出是暑假那场户外游戏后的合照,秋奕泽帅的很突出。 夏安栀觉得自己纯粹就是“见色起意”。 手机又震了一下,林浩的消息跟着跳出来:“刚才整理相册翻到的,这张好像还没有给你发过。” 夏安栀点开,照片里秋奕泽半倚着战术墙,嘴角勾着笑,而站在前面,正举着枪瞄准镜头的是她,看着酷极了。 “谢谢。” 她很满意这张合照,点击保存。 夏安栀关掉手机,去厨房倒了杯水,转身时发现沙发上多了样东西,那是一枚银色的尾戒,样式简单,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她愣了愣,放在手心凑近了才看清,那枚尾戒内侧刻着很小的YE字。夏安栀疑惑,也?是名字?还是别的什么? 正琢磨着,她手机恰好发出声响,是个纯黑色头像的好友申请,验证消息写着明确目的:“尾戒,还我。” Ta怎么会知道尾戒在她这里? 夏安栀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挪动脚步,她回房间躺在床上,那条好友申请终究还是被她按下“通过”键。 与此同时,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半小时内,尾戒放到便利店储物柜,密码4729。” 她试探地敲下:“你是谁?” 聊天框上方的“正在输入”闪了几下,又突然暗下去,夏安栀没有再收到来自这个“神秘人”的任何消息。 窗外的云散了些,月光重新照进房间,屋内明亮了许多,她盯着屏幕犹豫了很久,最终穿上外套悄悄走出去。 夏安栀总感觉有视线扫过她的背影,她不知道,到底藏着双怎样的眼睛,正隔着屏幕,引她一步步走进未知的网里。 便利店的储物柜在角落里,夏安栀过去输入那串数字,柜门弹开后将那枚刻着“YE”字的尾戒塞去。 “转身。” 这条消息让她打了个寒颤。 夏安栀的脊背绷紧,便利店的灯照得每个角落都亮堂,货架间的顾客正低头挑着商品,收银员在柜台前忙碌。 她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夏安栀将视线移到玻璃门外,只见那人穿着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几乎遮住整张脸,他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突然抬起手,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转身,拐进了对面那条深不见底的小路。 “砰”的一声,便利店的门被她撞开。 夏安栀连忙追出去,可到了岔路口,那影子突然消失,左边是堆着废弃纸箱的窄巷,右边是灯火通明的居民楼。 她停住脚步,抬手摸向口袋,尾戒还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刚才放进储物柜的,不过是从钥匙串上扯下来的装饰品。 夏安栀点开对话框,把尾戒的特写照片发过去,咬着牙打字:“出来。”没过几分钟,巷口的垃圾桶突然倒了。 她转过头,只有几片树叶被风吹过。 夏安栀目光扫过岔路口的布局,心里已经盘算路径:前方那面围墙不算太高,翻过去就是紫韵山庄的后门,回家不过五分钟路程。 她没多犹豫,转身将身后半满的垃圾桶推到那里,铁桶正好在墙下垒出个简陋的台阶,这是她为自己留的退路。 夏安栀试着踩上垃圾桶,鞋底刚稳住,身后就飘来一声嗤笑,以及,漫不经心的嘲弄:“你上不去的。” 她迅速转过身,那人还戴着连帽衫的帽子,路灯照在他头顶,五官全隐在暗处,根本无法看清长相。 夏安栀索性站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她手里捏着那枚尾戒举过墙头,理直气壮的威胁他:“摘了帽子,不然这东西,现在就能滚进墙那边的草丛里。” 夏安栀好像算准了对方在意这枚尾戒,可惜那人双手插在兜里,肩膀微耸,仍然很强势:“给你三秒,还我。” 她没动,刚才踩上垃圾桶时就算过,围墙顶离自己不过半臂距离,只要再借点力就能翻过去,这点高度,她应付得来。 夏安栀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惧色,而且还敢对他微微扬下巴,等着看对方怎么接招的模样欠揍极了。 僵持不过两秒,她身边划过一阵风。 夏安栀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原本站着的地方就空了,再抬眼时,他已经坐在墙头上,没有借力,没有停顿。 一气呵成。 现在换他俯视她了。 那人帽檐依旧压得很低,但夏安栀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甚至还晃了晃腿,嘲笑她那点自以为稳妥的退路,根本没有用。 夏安栀还没从那瞬的错愕中回神,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朝他的帽檐探去,出乎意料,这次他居然没躲。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墙上等着夏安栀出手,连搭在墙头的腿都没动一下,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举动。 夏安栀拉下碍事的帽子,路灯恰好落在他脸上,她认出那双眼睛,这分明是三个月前在会所教她打碟的那个男生。 “怎么会是你?” 许肆野。 那会儿她一门心思扑在接近秋奕泽的事上,跟他接触不算多,仅仅只有四个晚上,她只记得他好像对秋奕泽很了解。 夏安栀继续问。 “你的尾戒,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许肆野垂眸看了眼那枚尾戒,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友好,说出的话更不友好:“问你妹。” 说话间,他已经探身接过戒指,下一秒,身影一翻,灰影几个起落就钻进了黑暗里,只留下满脸震惊的夏安栀。 她还站在垃圾桶上,“问你妹”三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两圈,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在骂她! 夏安栀气的脸颊瞬间烧起来,她握紧拳头,望着那抹灰影消失的路口,在垃圾桶上狠狠跺了一脚。 想起刚才许肆野翻墙时的利落,再看看自己爬了三分钟才勉强扒住墙头的笨拙样,她较劲,咬着牙继续爬上墙。 这面墙不算太高,但底下是硬邦邦的水泥地,她坐在墙头上,两条腿悬在半空晃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始懊恼。 就在这时,夏安栀余光看见熟悉的身影。 秋奕泽穿着件松垮的米白色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手里捏着串钥匙,正慢悠悠地朝超市方向走,看样子是出来买宵夜。 夏安栀抓住救命稻草:“秋奕泽!” 秋奕泽闻声抬头,当视线扫过墙头时明显顿了顿,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作淡淡的笑意。 “我下不去。” 夏安栀赶紧解释,说完有点尴尬。 秋奕泽站在墙下,仰头向她张开双臂。 “跳。”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慌忙摆手:“不行不行,这太高了,我不敢,你过来扶我一下,我慢慢爬下去。” 秋奕泽没拒绝,完全听凭她指挥,真就往前挪了两步,站到她正下方,拍了拍自己肩膀:“踩这。” “那你不准动,我自己来。”夏安栀试探着把一条腿往下伸,脚尖够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秋奕泽也没催。 她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我还是跳吧?” “别怕。” 秋奕泽声音温和:“我能接住你。” 夏安栀咬咬牙就松开了手,身体往下坠的瞬间,她闭紧眼睛,预想中的磕碰没有来,反而落入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抱。 她长舒一口气,睁眼时正好对上秋奕泽含笑的眼睛,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放我下来吧。” 他没立刻说话,只是转身往墙边一靠,双臂环在胸前,就那么等着她解释,为什么大晚上的会被“挂”在墙上。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19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歪理 第26章 吃醋 夏安栀有些不好意思,她先是清了清嗓子,简单组织好语言,再缓缓开口向他解释:“我刚才,在追一个人。” 话刚出口就卡壳了,总不能说追着追着,自己爬上墙下不来了吧?虽然是事实,但这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她心里把说辞翻来覆去地过一遍,还是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有些窘迫的低头看自己鞋尖,就听见秋奕泽轻轻“嗯”了一声。 夏安栀再抬头时,他已经准备往超市方向走,秋奕泽只在路过她身边时丢下一句:“赶紧回家吧,风大。” 没有追问。 没有好奇。 甚至没带一点探究的意味。 夏安栀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又莫名空了一块,秋奕泽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看穿了,又好像什么都懒得计较。 “你真以为秋奕泽是碰巧路过?” 许肆野发来的这条消息让她陷入深思,夏安栀垂眸,利落地点开那个黑色头像,拉黑,删除,一气呵成,随后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她低骂了句:“装什么神秘,神经。” 第二天,夏安栀是被一阵敲门声扰醒的,她摸过枕边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八点整,是个不早不晚的舒服时段。 夏安栀走过去拉开门,一团小小的身影撞进视线,是夏茉苒,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最喜欢的小熊玩偶。 “姐姐,我可以进去吗?” 夏安栀笑着侧身让她进来,接着关上门:“当然可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不再多睡会儿吗?” 夏茉苒攥紧玩偶的爪子,微微低头,先把要说的话在心里捋顺:“姐姐,你……你有看到一枚银色的戒指吗?” 夏安栀脸上的笑意淡了,她“哦”了一声,知道妹妹说的是昨晚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那枚属于许肆野的尾戒。 她还不清楚许肆野和妹妹有什么关联,只能放柔声音,小心套话:“什么戒指呀?你跟姐姐仔细说说。” 她太了解夏茉苒了,这个爱黏着自己的妹妹,从来不会藏心事,不管是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还是她那些小秘密,都会一股脑儿讲给她听。 夏安栀很确定,这次也不例外。 果然,夏茉苒开始解释:“前天放学回奶奶家,过马路时,有辆车突然冲过来,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没来得及反应。” 她再想了想那天的场景继续说:“然后有个哥哥跑过来,拉住我躲开了,我想跟他说谢谢,可他已经走远了。” “我发现他的戒指掉在地上,就赶紧捡起来,想追上去还给他,可早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夏安栀听到“有车冲过来”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直到妹妹讲完,她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现在还有些后怕。 “还好,还好你没事。” 她弯腰把妹妹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那两个字重复着,看似是在安慰夏茉苒,实则是在给自己宽心。 夏安栀松开妹妹:“苒苒,过马路前要左右看清楚,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有人能及时出来保护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的。” 她懂姐姐的担心,也明白那瞬间的危险。 妹妹仰起脸,眼里满是期待,等着姐姐回答刚才的问题,夏安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别担心,已经物归原主了。” 其实夏茉苒今早醒来,摸遍口袋都没找到那枚戒指时,以为被自己弄丢了,自责得眼圈都有点红。 “太好了!” 夏茉苒喊了一声,也顾不上多待,转身就往外跑,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嘱咐:“姐姐你继续休息呀!” 夏安栀望着妹妹蹦蹦跳跳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拿起手机,再次点开了那个被自己拉黑的对话框。 原来许肆野昨天找过来,只是为了要回这枚尾戒,夏安栀想起昨天他冷着脸说“问你妹”时的模样,当时还以为是在骂她。 夏安栀心里憋了好一阵气,现在想来,竟是自己会错了意,她盯着那个黑头像看了许久,心中有了疑惑。 许肆野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夏茉苒姐姐? 夏安栀皱着眉坐在床边,这人不仅能找到她,还对很多事了如指掌,透着股说不出的危险,实在不一般。 她把那些杂乱的猜测压下去,不管他是什么来头,总之,以后不要再有任何接触才好,她平静的生活可经不起波澜。 夏安栀将手机扔到床的另一侧,重新躺回枕头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闭上眼睛,试图驱散心里的杂念。 房间里很安静,困意渐渐漫上来。 不知睡了多久,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瞬间刺破了她的睡意。夏安栀手在枕边胡乱摸索了几下,迷迷糊糊地贴到耳边,等着对方先开口。 “栀栀!你可算是接电话了!”当电话那头传来沈书禾激动的声音时,她的困意散得无影无踪,彻底清醒了过来。 夏安栀划开手机屏幕,才看见通话记录里有三条未接来电,全是沈书禾打来的:“一一,抱歉啊,我才睡醒。” “没事没事!” 沈书禾声音轻快,丝毫没在意,她不废话,直接讲出目的:“今天晚上是林子珩生日,你记得过来哦!” 自从开学到现在,夏安栀和林子珩就没怎么打过交道,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去这个生日局,有些突兀。 “不要拒绝我嘛。” “你就当是出来玩儿,好不好?” 她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沈书禾抢了话头,是撒娇的语气。夏安栀晚上确实没有别的安排,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好啊。” “我马上给你发定位,咱们晚上再见!” “嗯,晚上见。” 夏安栀洗漱完,站在镜子前涂了点唇釉,又扫了层淡淡的腮红,简单的妆容衬得她气色愈发好。 她从衣柜里随手拿件米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件宽松的淡黄色毛衣,刚下楼,就看见玄关处正换鞋的父母,妹妹也背着书包乖乖站在旁边。 “姐姐醒啦。” “栀栀,别忘了今天去阿墨家,我们公司还有事,先走了哦。”沈曼莹见她一边叮嘱,一边把车钥匙塞进夏景淮手里。 夏安栀这才想起,上个月爸妈特意跟冷墨说了,让他今天多照看自己一天,她赶紧点头:“知道啦,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夏景淮笑着:“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一家三口匆匆出了门,她本想着,干脆窝在家看一天电影,但冷墨的消息先到了:“自己过来,还是要我去接?” 夏安栀皱了皱眉头,他怎么还记得。 以她对冷墨的了解,要是说“不来”,不出二十分钟,他肯定会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然后亲自把她接走。 “自己。” “好,那我等你。” 夏安栀为了晚上的生日局,先绕去了商场里的数码店,她记得之前听沈书禾提过一嘴,林子珩抱怨自己的键盘用着不顺手。 她走到柜台前,认真挑了款机械键盘。 “这款是我们最近卖得特别好的型号,很多年轻人都喜欢,用来办公或者打游戏都很合适呢,您是给朋友选的吧?” 夏安栀点点:“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您稍等。” “嗯,谢谢。” 柜台姐姐熟练地将键盘放进浅灰色礼盒,又用银色丝带系出漂亮的蝴蝶结,最后贴上一张小小的生日贺卡。 夏安栀走出数码店,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冷墨家的地址,没过多久,她就站在别墅前,抬手按下大门密码。 她推开门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是秋奕泽。他大概是正准备出门,已经换好鞋,身上也穿着外套。 夏安栀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一时间有些无措,只能先扯出个浅淡的笑,有些尴尬:“嗨,下午好。” “嗯?” 秋奕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其实他往常总盼着能见到夏安栀,可此刻她站在冷墨家的门口,熟练地像回自己家,那画面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秋奕泽侧身让出位置,示意她进来。 夏安栀连忙说了声“谢谢”,弯腰换鞋时,余光瞥见他还站在原地没动,所以试探着问了句:“你要走了吗?” 听她这么问,那点不舒服瞬间变成了莫名的火气。他干脆转身,把刚拿起的钥匙装回口袋,双手抱臂靠在柜边:“没,刚来。” “哦。” 夏安栀应了声,拎着礼盒往客厅走。 秋奕泽把刚换下的拖鞋又穿了回去,不紧不慢地跟着夏安栀走进来,视线根本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嗯?这次来这么早。” 冷墨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过来。 夏安栀转头望去,见他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脖颈滴落,身上只裹了条深色浴巾,随意地朝这边走过来。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秋奕泽拉过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朝着冷墨方向骂:“滚回去穿好衣服再出来。” 冷墨皱眉,视线在两人身影上顿了顿。 他看上去很不爽:“你怎么还没走?” 夏安栀的眼睛被唔住,眼前一片漆黑,她下意识扯了扯秋奕泽的手,没拉开,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捂着。 见冷墨靠在门框上,丝毫没有要回房间的意思,秋奕泽的脸色暗了几分,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罩在夏安栀的头上。 紧接着起身,快步走到冷墨跟前,没等对方反应,强行推着他将人拉进旁边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留下那份藏不住的,带着醋意的紧张。 夏安栀听见关门声,才掀开头上的外套。房间内,冷墨随手将搭在肩头的毛巾扔到椅背上:“你不是早说要走?” 秋奕泽抵着门板,上下扫视他。 “你觉得我现在能放心的走?” 冷墨白了他一眼,转身拉开衣柜翻找衣服,浅灰色休闲装被他拎在手里,回头时眼里带着丝不解:“怎么?要看着我换?” “我可没这癖好。” 秋奕泽转身出去,客厅里,夏安栀正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忍不住调侃:“我应该没打扰到你们吧?” 他笑,抬眼朝夏安栀勾了勾手,她刚走近,手腕就被他牢牢攥住,不由分说地往楼上带:“你说的是我的词。” “你干什么?”夏安栀感到疑惑,直到三楼那扇门映入眼帘,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秋奕泽是要带她去他房间。 “你松开!” 夏安栀急得往反方向用力,却听见秋奕泽“啧”了一声,下一秒,她身体腾空,被他稳稳扛在肩上,进入房间后才被放下来。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0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吃醋 第27章 直白 夏安栀的手抵在秋奕泽肩膀上推了推。 她眉头拧着:“你到底什么意思?” “吃醋。” 秋奕泽的声音落得很快,夏安栀还没从这两个字里回过神,就听见他又补了句:“安栀,我说,我现在很不爽。” 这话一出口,夏安栀推在他肩上的手都没了力气。以前听人说吃醋,总觉得该是藏着掖着的别扭,哪像他这样,直白得半点弯都不绕。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才好,只能攥着他衣角,笨拙的询问:“哦,那怎么办?” 这茫然的样子倒让他心头的闷意散了点。 他说:“解释。” “啊?解释什么?” 秋奕泽被气笑,他醋了半天,这姑娘居然还不知道自己哪个举动招的他不爽,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引导:“你经常来这?” “没有。” 夏安栀立刻摇头,生怕他误会。 “那今天是为什么?” 他目光锁着她的唇,又移到她的眼睛。 “我家没人,来这借宿一晚。”话刚出口,她就觉出不对,孤男寡女借宿,怎么听都暧昧,她嘴比脑子快:“我没把他当男的。” 夏安栀试图将话圆回来:“我的意思是,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而且父母也都认识,两家关系很好的。” 秋奕泽截了话头:“那也不行。” 她像是在撒娇:“我今晚没地方去了。” 秋奕泽听的心软,他勉勉强强接受:“行,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冷墨家的密码?” 这才是他心底那股醋意翻涌的真正源头。 “小时候就知道,他一直没改。”夏安栀说着,觉得这理由没什么问题,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密码再正常不过了。 话音刚落,秋奕泽的目光又落在她唇上,喉结滚了滚,小声呢喃:“他没改,你倒是记得清楚。” 房间里的温度好像突然升高了,夏安栀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只能错开视线,不再看他的眼睛。 秋奕泽看出她不太舒服,主动退后半步,夏安栀以为这场别扭总算过去,刚要转身去开门,手腕就又被他攥住。 他刚才在心里盘算过,这姑娘连自己哪句话,哪个举动会惹他吃醋都不知道,这次轻易放过,以后指不定要让他酸多少次。 这种事,还得自己慢慢教她。 秋奕泽哄:“抱一下,这事就算过去。” 夏安栀不理解,明明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还要抱一下?她下意识摇头拒绝,心理暗骂他这人真不讲理。 秋奕泽看她这副防备的模样,就知道等她主动是没指望了,他暗自叹口气,算了,这事以后还是自己来吧。 秋奕泽干脆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手臂环住她的腰。夏安栀定在原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听见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 “秋奕泽,你心跳得好快。” “夏安栀,那明明是你的。” 秋奕泽将脸埋在她肩头,头发轻轻蹭过她的脖颈,带笑的声音闷在她耳边,惹得夏安栀连连后退:“好痒。” “哪里?” “脖子。” 夏安栀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是来冷墨家借宿的吗?现在怎么和秋奕泽抱上了?她试着推开他:“你好了吗?” 好?怎么可能好。 秋奕泽心里暗自道,要不是怕吓着她,他恨不得一整天都这么抱着,可他还是松手,过去帮她开了锁。 门刚开一条缝,夏安栀就往外跑,连回头都不敢,生怕他反悔,更怕再对上他那双眼睛,心脏又要不受控地乱跳。 夏安栀刚下楼,就看见冷墨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上还拿着本摊开的书,侧脸对着光,看起来一派平静。 反正她觉得,那书页肯定没被翻过。 冷墨抬眼看向她,目光扫了眼她身后。 “哟,下来了?” 秋奕泽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路过沙发时,看似随意的点了点他手上的书,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反了。” 冷墨轻咳两声,飞快合上书扔在茶几上,视线落在挨着夏安栀坐下的那人身上:“现在总该走了吧?” 秋奕泽没说话,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朝冷墨隔空碰了碰杯,那姿态,明摆着就是“老子不走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夏安栀赶紧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今晚林子珩生日,你们一定也会去的吧?” “嗯。” “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夏安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身往玄关方向走:“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实话,她是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秋奕泽和冷墨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三人走到停车库,秋奕泽跟在夏安栀身后,明显是想跟她一起坐后面。冷墨眼疾手快,一把搭上他的肩膀,将人往前拽:“副驾视野好。” 秋奕泽刚拉开的门被冷墨狠狠关上,人也被半推半搡的塞进副驾驶,根本没有得到夏安栀独处的机会。 见他还想下去,冷墨干脆俯过身去,一把摁住他的胳膊,扯过安全带扣好,动作一气呵成,活像把人绑在座位上。 秋奕泽骂:“你是不是有病?” 冷墨理都没理,自己系上安全带,余光扫过镜子时,正好看见夏安栀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的眼睛,她憋着笑,活脱脱一副吃瓜看戏的模样。 冷墨赶紧解释。 “栀栀,你一个人坐更舒服点。” 秋奕泽倒没太介意被“锁”在副驾,他不疾不徐的调整座椅靠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递到后面。 等了两秒见没人接,他才缓缓转过头,视线定在夏安栀的脸上:“你不是晕车?听说含着能好点。” 她说了声“谢谢”,接过糖含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原本翻涌的恶心感竟然真的压下去不少。 车窗外是喧闹的街景,林子珩的生日宴定在“肆野”私人会所,夏安栀之前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氛围再熟悉不过了。 车刚停稳,她就听见沈书禾明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挥着胳膊朝她大喊:“栀栀,快来这边!” 夏安栀走过去和她一起上楼。 推开包厢门,轻柔的音乐传出来,显得整个空间格外暧昧,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夏安栀没见过的面孔。 她进去时,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扫来,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生拍了拍身旁的林子珩,视线落在她身上,笑着问:“阿珩,新朋友啊?” 林子珩看了眼:“嗯,一一的朋友。” 沈书禾自然接话:“对,最好的朋友。” 夏安栀本来想找个角落安静的坐着,可环顾一周,能落脚的空位旁边都坐着不熟悉的人,她有些犹豫。 刚才那个穿夹克的男生注意到了,立刻朝她招手:“妹妹,来这边坐啊?”他还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 夏安栀正想开口拒绝,就有只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有了熟悉的气息包裹,她明显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谁是你妹?” 秋奕泽往前走半步,把她护在身后。 那男生吊儿郎当的样子褪去,不太敢和他对视:“没,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这儿有空位,随口搭个话。” 秋奕泽没理他,只带着夏安栀往空位走。那男生识相地闭了嘴,转身融进了另一边的男生堆里,再没往这边看。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夏安栀下意识抬头望去,温挽穿着件白色毛衣,刘海带着点卷儿,一个圆润的丸子头顶在脑袋上。 她看上去比起平时那副清冷模样乖了不少,夏安栀没忍住,偷偷朝那边瞟了两眼,温挽是真的很漂亮。 “看谁呢?” 身旁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夏安栀转头看见秋奕泽顺着她的视线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朋友?” “嗯,你先起来。”夏安栀伸手就去推他的胳膊,秋奕泽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很听话的站起身,等着她下文。 谁成想,夏安栀扬着嗓子朝门口喊:“温挽,这里有空位!”喊完还怕她没听清,快速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门口的女孩笑了一下,脸上的疏离感全部消散,抱着外套慢慢朝这边走。 秋奕泽低头看了看自己刚让出来的位置,又看了看正假装整理袖口的女孩,脑子里蹦出一串问号,最后全化作无奈。 他认命般的点头,把放在沙发上的外套盖在夏安栀腿上:“行,小的去旁边候着。”说罢,过去坐在对面的空位,眼神却还黏在她身上。 温挽放下外套,坐到夏安栀旁边,侧过头对她弯了弯嘴角:“谢谢你呀。”两人看上去都显得格外拘谨。 因为夏安栀和温挽真没多少交集,唯一的牵连,还是刚开学那会儿,老师托温挽捎话,夏安栀才知道她是副班长。 之后的日子里,两人的交流也多半围着班级琐事转,今天要交的作业,明天要开的班会,除了这些正经事,没说过题外话。 在夏安栀看来,温挽是内向腼腆的,她话少,不管是上课还是在课间,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 夏安栀挺想跟温挽交朋友的。 正当她组织语言时,那个穿夹克的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嗓门很大:“哎,人都齐了吧?咱别干坐着,先玩会儿热闹热闹?” “对对对!都别拘谨,大家放松放松。” 林子珩立马来了兴致,拍手附和。 夏安栀暂且忘却交朋友这事,满脸期待的等着他们说游戏规则,视线却措不及防的撞进秋奕泽含笑的眼眸里。 沈书禾已经凑过来出主意:“那来玩心动线索配对好不好!这游戏可有意思了,不管输赢都会热闹。” 今天是林子珩的生日,没人想扫了这兴致,原本分散坐着的人都笑着围了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应和,瞬间把场子热起来了。 秋奕泽穿过人群,自然而然的向夏安栀走近,站定在她旁边低声询问:“现在,是不是该陪我了?” “你不是有冷墨陪着吗?” “你说什么?” 周围实在太吵,秋奕泽没听清。 夏安栀在等游戏开始,也没给他重复。 怕有人没玩过,沈书禾直接走到人群中间,拍了三下手吸引大家目光,简单地把规则过了一遍: 1.每人抽1张线索卡,5分钟内找到卡片上描述对应的人,组成搭档。 2.搭档一起抽盲盒做互动任务,尴尬允许替换一次,完成可获得小礼物。 3.最后每人对搭档说一句心里话。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直白 第28章 辫子 温挽不喜欢这个游戏,暂且离开。 蒋叙是这家会所的专属调酒师,因常与来此消遣的客人们一同玩游戏,不仅攒下了满肚子的经验,行动力更是惊人。 没多会儿,他就已经把线索卡与任务盲盒一一备好,笑着招呼众人前来抽取。作为游戏的发起者,沈书禾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首轮示范的角色。 她盯着手里刚抽到的线索卡,念出声的同时不由皱眉:“在调饮料时,现场只有一位使用了草莓块。” 沈书禾抬眼扫视一周,众人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半点可供追查的线索,目光即将略过林子珩时,意外落在他桌前那杯尚未饮尽的果汁上。 杯底静躺着两块鲜红的草莓,格外显眼。 林子珩抬头,玩味的看着她,明知故问:“沈一一,你手里的线索卡……不会这么巧,指的就是我吧? 沈书禾瞪他:“怎么又是你?你故意的吧!”她嘴上这么说,却没再往其他方向看,两人默契的站在中间,等着抽取任务卡。 周围那群人瞬间炸开锅,有的人笑着调侃两人不愧是青梅竹马,还有的人带着怀疑凑上前,探头检查她手中的线索卡。 林子珩忽略他们,低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沈一一,咱俩这是被线索卡强制绑定了,你逃不掉的。” 蒋叙控了控场子,将盒子递到两人面前。 “来,你们抽一个。” 林子珩抢先伸手摸出一张卡,大声念出来:“捏一下搭档的脸颊,括弧,请在对方同意的前提下实行。” 沈书禾立刻防备的后退半步,她对着蒋叙:“我才不要跟他有肢体接触!换任务,我们要再抽一次。” “别啊。” 林子珩拽住她的手腕,非常不要脸的实用寿星的特权:“今天我生日,我今年的愿望就是做这个任务。” 沈书禾闻言斜睨他一眼,虽然是不服气的劲儿,但嘴上却没说什么。她本就不是玩不起的性子,很快就抬着下巴,把脸凑到他面前:“你快点。” 从林子珩这个角度看过去,她那双眼睛格外圆亮,模样实在讨喜,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一一真乖。” “啪”的一声,他的手被沈书禾拍开。 “你这样子哪像寿星,分明就是流氓!” 这话刚落,周围的起哄声就再次涌上来,穿夹克的男生故意拉长了调子喊:“呦呦呦!耍流氓可不能理直气壮的啊。” 更有甚者对着林子珩挤眉弄眼:“要我说,今天寿星特权大,再捏几下也没问题,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闹哄哄的,林子珩没让沈书禾在起哄声里下不来台,他悄悄给这场玩笑收了尾:“她可比我这寿星大多了。” 最后,他们要给搭档说一句心里话,林子珩先看着她:“其实抽线索卡的时候,我特别怕你跟别人配对。” 沈书禾还是那怼人的样子:“你是怕没人陪你演寿星耍流氓的戏码吧?不过今天......我很满意你这搭档。” 蒋叙抬手虚按了一下,场上的喧闹声才渐渐低下去,他目光在包厢扫过一圈,最后稳稳落在夏安栀身上。 这姑娘他有印象,上次许肆野破例,亲自教打碟的人就是她。蒋叙把线索卡递到她面前:“妹妹,敢不敢来抽一张?” 夏安栀不是扭捏的性子,刚才看他们玩了一轮,她觉得这游戏挺有意思,于是爽快地抬眼笑了笑,手探进盒里。 “他的手腕上,戴着黑色腕表。” 她心里立马有了答案,这线索明摆着指向秋奕泽啊,因为……他带着的那枚黑色腕表,就是她送的。 但她没急着说,反而故意装出茫然的样子,慢悠悠环视全场,秋奕泽就站在旁边,也没戳破她的小把戏。 “不对啊!” 人群里突然传出声音:“大家都穿长袖,手腕都遮着呢,现在哪看得过来?这是刻意增加难度了吧!” 这人说着还故意抬手摸了摸袖口,更有甚者趁乱做了个捂手腕的假动作,朝着夏安栀的方向挤眉弄眼。 她忍着笑,目光越过那些“干扰项”,最后看似不经意地落回秋奕泽身上,装出困惑的样子:“是啊,好难哦。” 眼看时限快到了,夏安栀没犹豫就握住他的手腕,将衣袖往上捋了捋,黑色腕表露出来,她笑:“呀!他有。” 秋奕泽一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散漫,任由她自导自演,他眉眼间藏着笑意,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啊。 明眼人早看出了端倪,见这一幕,哪里还忍得住:“哎哟!这哪是找搭档啊,分明是抽到家属了吧!” “你们俩藏得够深啊!” 冷墨终于按捺不住,从蒋叙手里接过任务盒,“啧”了一声递到夏安栀面前,脸上明晃晃写着“别再磨蹭”。 喧闹瞬间掐断,满场人都期待地盯着那盒子,夏安栀的手在里面绕了一周,终于取出一张展开,嘴角勾起:“给搭档扎个辫子。” 蒋叙立刻给秋奕泽递来根黑色皮筋,显然,意思是要男生给女生扎。夏安栀却突然拽住他的袖口,满眼狡黠:“秋奕泽。” “嗯?” 他应声,没半分犹豫就弯下腰。 秋奕泽把主动权交给她,夏安栀踮起脚,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随即解下手腕上的珍珠发圈,在他头顶认认真真扎了个翘翘的小辫子。 “还挺可爱。” 她退后半步打量,眼里满是得逞的笑。 平日里清俊的人,顶着小辫子倒多了几分乖气。夏安栀鬼使神差地伸手,掌心贴上他的脸颊蹭了蹭,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真不错。” 秋奕泽在夏安栀踮脚时就猜透了她的心思,甚至故意低了低头,方便她折腾,可当她掌心贴上他的脸时,还是愣了愣。 这一步,是他没料到的惊喜。 “快快快,把这幕拍下来,好甜啊!” “不行,你俩这太虐狗了。” 几双调皮手凑到两人中间故意挡着。 夏安栀连忙收回手,她到底在干什么啊!秋奕泽笑着把她护到身后,对着起哄的人挑眉:“虐狗?我们日常罢了。” 她拉了拉秋奕泽的袖子,他立刻会意,乖乖闭了嘴,只垂眸看她,那副“你说停就停”的模样惹得夏安栀忍不住笑了下。 蒋叙看差不多了,赶紧走上前进入下个环节:“行了啊,别光顾着撒糖了,快说句心里话,别藏着掖着。” 夏安栀刚要开口,秋奕泽就从口袋里摸出枚小巧的碎钻吊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戴上:“我们私下慢慢说。” 他才不愿意让别人听见。 秋奕泽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半拉半扶地挤出了人群,蒋叙见状压了压场面,几句话稳住早已乱作一团的氛围。 冷墨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连带着原本的玩闹心思也散得一干二净,径直朝门外走去。 电梯门打开,他抬眼就撞进温挽的视线里,按照往常习惯,冷墨等着里面的人先出来,可三秒过去,她还没动。 温挽捕捉到他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她壮了壮胆:“我也要下去。” 冷墨这才抬步走进电梯,按了负一楼。温挽盯着他的侧脸,犹豫几秒,终于鼓起勇气:“你能送我一下吗?” 他闻言皱眉,脸上透着不耐,冷墨本就没打算回家,也懒得跟她客套,直接吐出两个字:“没空。” 温挽脱口而出:“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冷墨没再理她,抬脚就往外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见温挽跟上来,皱着眉回头。 当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到嘴边的话先卡住。他之前没注意,刚才那一瞬间,温挽仰头看过来的样子,竟和夏安栀有七分像。 “上车。” 冷墨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温挽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松口,她绕到副驾坐上去,嘴角忍不住勾起小弧度,然后听见冷墨说:“地址。” “哦,好。”她反应很快,忙拿出手机,因为紧张连开导航的动作都有点仓促,接下来,车内只剩下导航声。 温挽和冷墨是同桌,可两人之间,隔着层无形的墙。除了上课,他很少待在座位上,连跟周围同学说的话都屈指可数。 人和名字完全贴合,冷漠。 温挽甚至偷偷猜过,或许直到现在,他都没记住过她的名字,每次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涩。 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她的目光不受控地飘向冷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透着清冷感,她慌忙收回视线,盯着窗外的积雪路面。 外面的雪下得比刚才密了些,雪花粘在车窗上,又很快化成一小片水痕,顺着玻璃滑落,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 车内正播放着轻柔的音乐,还有主持人温吞的采访,温挽听得认真,直到那句“等待”钻进耳朵,她期待的问:“你会吗?” “什么?” 冷墨心思根本没在广播上。 温挽重复刚才主持人的话:“如果有人等你很久,你会不会……稍微回头看她一眼?” “不会。”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冷墨没有丝毫犹豫,他的视线始终专注地落在路况上,仿佛只是随便回答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温挽别过脸,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雪景,眼眶悄悄发热,这是他们一起看的第一场雪,或许,也会是最后一场。 车子在路口停下,她解开安全带。 “今天,谢谢你。” 温挽下车,看着驾驶座上的冷墨,他没看她,很快踩下油门,朝着与她家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他们的轨迹,天差地别。 她站在雪地里,目光追随那道车影,看着它一点一点变小,最后缩成模糊的点,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温挽拨通电话。 “妈,帮我办转学手续吧。” 电话那头开口就是抱怨:“早跟你说了跟我,你爸那人成天在外头鬼混,你跟他,他能管你吃还是管你学?” 温挽当然知道,当初她怕连累母亲,才选的跟温立强,可后来的日子,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熬。 她爸没固定工作,白天要么在街角棋牌室跟人打牌,要么跟着所谓的“朋友”四处晃荡,晚上常带着一身酒气回家。 呵斥是每天都有的事,早上没及时准备早饭会被骂“懒骨头”,晚上写作业灯开久了会被嫌“浪费电”,还说女孩子不用读书。 拳脚也偶有落下,以往她都咬着牙忍,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可最近一次,温立强没停手,那场暴力持续了三个小时。 温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走,她要去找妈妈。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辫子 第29章 初雪 秋奕泽和夏安栀站在顶楼,雪花飘落,他脱下外套拢在她身上,贴心把领口往上拉了拉,挡住灌进来的风。 夏安栀偷笑。 “你衣服,都能装满我家一个衣柜了。” 他每次走都不要回外套,连上次那件校服都还在她家里挂着,夏安栀洗干净,全部都整整齐齐的收在衣柜里。 “是吗?挺好。”秋奕泽心里悄悄想,这样正好,每一件没拿走的衣服,都是下次再来见她的借口。 夏安栀捏起颈间挂着的吊坠。 “你怎么突然买这个?” 秋奕泽站在她对面,听她问才回想起,昨天原本是去给林子珩买礼物,但不知不觉走进了那家店,目光落在这条吊坠上。 他当时脑子里没由来地闪过夏安栀戴上时的模样,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买下来了,他说:“想锁住你。” 夏安栀故意转开话题。 “听说,初雪天许愿很灵。” 秋奕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夏安栀正仰望天空,伸手去接飘落的雪粒,月光柔和了她的眉眼,格外漂亮。 他不信这个,但他相信自己。 “那我的愿望是,夏安栀永远幸福。” 夏安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连伸出去的手都慢慢收了回来,她知道有这样的温暖,是难得的幸运。 这一刻,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太好了,而且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往后的日子里,她大概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刚才许下的愿望。 “希望我,永远不要爱上秋奕泽。” 夏安栀把那点情绪压下去:“走吧。” 秋奕泽明显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从开心到低落,看得让人心疼,他看着她转身的背影,默默追了上去。 车很快停在路边,两人一前一后坐进后座,默契的选择沉默,车内气氛微妙,她不说,他也不问。 前排的司机从镜子里瞟了他们好几眼,瞧着两人模样:“吵架啦?年轻人别太意气用事,小伙儿低个头,哪有什么说不开的。” 夏安栀忙解释:“我们不是……” 话还没说完,司机就摆了摆手,一脸“我都懂”的了然神情。秋奕泽刚要跟着开口澄清,就听见女孩说:“他是我哥哥。” 这话像临时想的,又像早就备着的稳妥理由,夏安栀实在不想被追问下去。果然,“哥哥”两个字一出,司机立刻停了。 “哎呦,是我误会了,对不住对不住。” 她接:“不怪您,是我们长得不像。” 司机仔细打量:“你们家基因真好。” 夏安栀悄悄往旁边瞟了眼,见秋奕泽嘴角勾了个极浅的弧度,没半分要计较的意思,才放心的回:“谢谢。” 谁知刚下车,他就拦在她面前算帐。 “叫声哥哥听听?” 夏安栀耳根一热,扭头就往前走。 “不要。” 秋奕泽仅一步就挡在她身前,她往左绕,他就往左挪,她往右躲,他又跟着往右拦:“叫声哥哥,就不拦你了。” 夏安栀被缠得没法,干脆用双手捂住耳朵,不停的摇晃脑袋,直接装没听见:“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秋奕泽见状,伸手就去拉她的手腕,刚碰到她的袖子,夏安栀就笑着往后跳开,周围的雪被她带得飘起。 两人就这么在雪地里肆意的闹着。 一个追一个躲。 冷墨站在二楼阳台,目光落在笑着打闹的两人身上,他现在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着,闷得发慌。 见两人进门,冷墨才从楼上下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 夏安栀弯腰换鞋,随口应了句。 “还好吧,今天路上有点堵。” 他没再多问,目光淡淡扫过一旁的秋奕泽,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丢给夏安栀:“栀栀,你睡顶楼客房。” “嗯,好。” 听她这话,冷墨才放心回到房间。 五分钟后,夏安栀和秋奕泽一起上了楼,他们在三楼的楼梯口停下,她不想再拖着,她怕最后自己会伤害到他。 那些最初接近他的不堪目的,还是没能直接说出口,只化作一句带着歉意的剖白:“秋奕泽,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她怕他追问,更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所以说完转身就走,却听见他说:“夏安栀,你的所有,我都能接受。” 夏安栀那些藏在心里的不安和愧疚,被这句话抹淡了些,她回头,对上他眼睛后还是退缩了:“晚安。” 秋奕泽看着她进屋后才收回目光。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多久,终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拨通梁怀川的电话。 “爸。” “稀奇啊,居然大晚上打给我。” 梁怀川了解自己儿子,他没绕弯子。 “说吧少爷,找我什么事?” “那我可直说了。” “你小子,有事一点藏不住。” “您当时......怎么追的我妈?”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后,梁怀川严谨的纠正他:“臭小子,你看你又记反了,当年明明是你妈追的我。” “我妈当时怎么就喜欢上您了。”他换了个说法,想从父亲嘴里扒出点能用到自己身上的“秘诀”。 梁怀川笑了笑。 “别害怕,你大胆做自己就好了。” 电话里的忙音落,秋奕泽在屏幕上删删改改好几次,留下一行简洁而又郑重的句子:“夏安栀,我认真追你一次吧。” 没有多余铺垫,也没有花里胡哨的修饰。 第二天清晨,夏安栀床头的闹钟准时响起,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过去洗漱。 她走到落地窗前才发现,外面的雪早已铺满大地,积起厚厚一层。星穹的冬天就是这样,来的快,去得也快。 秋奕泽和冷墨这时间段大概还在睡觉,她打算先做一份简单的早餐,烤吐司配煎蛋,然后再去叫醒他们。 夏安栀将吐司片塞进面包机,转身去倒油,锅里刚泛起油花,她就把打散的蛋液倒了进去,这次格外成功。 等待的间隙,夏安栀点开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那条未读消息,发送时间在凌晨三点,她心里泛起一丝好奇。 这么晚,秋奕泽会发什么? 不过很快,她就后悔点开看了。 一阵刺耳的“滋滋”声钻入耳膜,夏安栀才回神,看到锅里早已焦黑的煎蛋,边缘卷出脆壳,散出浓浓的糊味。 怎么又失败了!她慌忙伸手去关火,还没碰到灶台,手腕就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攥住:“别碰,烫。” 下一秒,她就被温柔地推到一旁。 “我来吧。”秋奕泽熟练地关掉火,倒掉煎坏的鸡蛋洗净锅具,重新开火倒油,这一套下来冷静又流畅。 夏安栀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脑海里再次炸开凌晨三点的那条消息,她转身就往外跑。 秋奕泽无声的笑,手上的动作没停。 夏安栀来到客厅,刚稳住心神,就碰到了从楼上缓步走下来的冷墨,他率先开口打招呼:“栀栀,早啊。” 她礼貌回应:“早上好。” 冷墨径直走向厨房,站到门口挑眉。 “哟,难得亲自下厨。” 秋奕泽本就不常自己做饭,家里的餐食都是张阿姨提前做好才离开。听见这话,他头也没抬,直接把一旁的锅塞进他手里:“炒个菜。” 冷墨握着锅柄,满脸错愕:“???” 此时的秋奕泽正盯着手机屏幕,认真研究着鸡蛋灌饼的做法,见冷墨杵在原地没动,抬起脚轻踹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 冷墨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妥协:“行,炒什么?” 其实往常他们家里的早餐不会这么丰盛,只是念着昨晚夏安栀压根没吃晚饭,最近天气又冷,秋奕泽才想着让她好好吃顿。 没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一阵勾人的香味,冷墨朝客厅方向喊:“栀栀,快过来吃饭。” “来啦!”她本来就饿得慌,干脆装糊涂,假装没看见秋奕泽那条消息,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餐桌。 三人围坐,冷墨夹了块牛肉,刚要伸到夏安栀碗里,半空就被一只白瓷碗稳稳接住,秋奕泽端着碗:“谢谢。” 他把盛着牛肉的盘子往夏安栀面前推了推,眼神示意她多吃点。女孩飞快的夹了块放进碗里,扒拉着米饭,没再看他们。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三百个心思。夏安栀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起身时故意避开秋奕泽的目光:“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她刚走进厨房,冷墨就端着空盘跟过来,他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把碗放进洗碗机:“昨晚没睡好?” “没有,可能是早上起得早。” 冷墨走过去:“我来吧。” 就在这时,夏安栀接到沈曼莹的电话:“栀栀,妈妈已经联系王叔去接你了,你收拾好就出来,我们在家等你。” 她转身出去,边穿外套边对着两人。 “我得先走了。” 冷墨闻言追出去想要送她,却被她拦住:“王叔已经到楼下了,我自己下去就好,谢谢你们的早餐。” 夏安栀弯腰换鞋时,他递来一条围巾。 “今天早上风大,围上暖和点。” 她笑着接过:“谢谢!” 秋奕泽抬眼看向她,他清楚夏安栀在刻意拉开距离,也明白此刻的她需要时间斟酌,所以没追上去,只是提醒:“到家发个消息报平安。” 她“嗯”了声匆匆离开。 走到路边,她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王叔笑着朝她挥手,才过十分钟,她就被送到了紫韵山庄。 夏安栀推开家门,妹妹就扑进她怀里,用双臂圈着她的腰:“姐姐!你终于回来啦!我这两天可想你啦!” 夏景淮听见动静,也笑着从客厅走过来,将女儿刚脱下来的外套挂进衣柜:“饿不饿?你妈早把饭做好,就等你回来了。” 夏安栀换好鞋走进来,撑着桌沿刚想回话,就见沈曼莹端着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走出来:“栀栀,昨晚睡得怎么样?在那边认没认床?”. “嗯……还是有一点。” “我们栀栀受苦了。” 沈曼莹立刻凑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景淮,以后我们要是晚上不在家,还是叫咱妈过来陪女儿吧。” 夏景淮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鸡肉:“哎!以后咱就在自己家舒舒服服的睡,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咱姑娘。” 夏茉苒还黏在她身边。 “姐姐,下次我陪你睡。”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初雪 第30章 停电 夏安栀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打小就被爸妈捧在掌心里疼。如今她个子都快赶上妈妈了,可在父母眼里,依旧是那个需要被惦记的小丫头。 他们总怕她在外面吃不好,担心她夜里睡不香,连她出门穿多穿少,两人都要反复叮嘱好几句。 沈曼莹看着两个女儿:“最近天气比较冷,我以后多炖汤给你们喝,好好补一下身子,看瘦成什么样了。” 她就这么听着爸妈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 饭后,夏景淮在书房对着刚送过来的合同资料细细核对,客厅里,姐妹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屋内充满欢声笑语。 星际纪念2025,10月8日。 夏安栀出门,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秋奕泽穿着干净的白毛衣,外面搭配了件黑色大衣,像韩剧男主。 她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夏安栀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捏着个保温杯,见她过来,将其递过去:“你太瘦了,我多养养。” “谁要你养啊。”两人一起朝学校方向走去,偶尔肩膀碰到一起,又触电似的分开,路过同学递来好奇的目光,都被他们忽略。 早读课,教室里透着股说不清的松散,纪律远不如从前。夏安栀目光偶然扫过那个空荡的座位才恍然,原来温挽没来。 往日都是她负责班级早读任务的。 起初,夏安栀没在意,只当温挽请了假。 直到课间注意到温挽正弯腰收拾抽屉,课本,文具都一一被收进书包,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温挽站起身,目光落在一张便利贴上,她弯腰拾起时,熟悉的字迹撞进眼底,上面记着语文老师要求提前积累的句子。 她心里早有预感,今天课间冷墨肯定不会坐在座位上,果然,扫过空着的邻座,那抹身影甚至不在教室里。 温挽捏着那张便利贴,犹豫片刻,从笔袋里翻出张一模一样的,特意改变了笔锋,认真写下一段文字。 她把便利贴轻轻贴在冷墨抽屉侧边,藏在不显眼,却能被他发现的地方,而后握紧带着他字迹的纸走出教室。 夏安栀没能跟温挽说上话。 在未来的五年里,这成了她最大的遗憾。 今天天气格外阴沉,从早读课开始,窗外就刮起了大风,连教室的窗户都被吹得重重弹开两次。 学习委员匆匆跑回来通知,体育课取消,改上自习。听这消息,教室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要啊!” 林子珩叹气:“完了,我的篮球还在外面呢,现在风这么大,那篮球会不会被吹得自己在操场跑圈啊?” 沈书禾笑着接话:“何止跑圈啊,说不定还能顺着风跑进教室找你!到时候你就跟老师说篮球自己想来上自习,保准老师没话说!” 教室的喧闹还没停歇,班主任推门进来,重重敲了两下门板:“你们安静点,多好的学习机会,好好自习!” 前排一个男生突然举手。 “老师!外面下雪,咱出去打雪仗吧!”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跟着附和:“对啊老师!假期在家躺多了,都快发霉了,正好出去运动运动!” 老师无奈地喊了声“安静”,笑着摆手拒绝:“打雪仗可不行啊,外面天多冷,你们冻感冒了怎么办?” 学生们哪肯轻易放弃,七嘴八舌地编起理由:“我们出去跑两圈,全身都能暖和起来,等会儿上您的课更有精神!” “老师,外面的雪下得刚好,不软不硬的,捏雪球特别结实,一点不沾手!您就答应我们吧,我们保证不耽误学习!” 班主任被这阵仗说得没了办法,只好退一步:“看你们这么积极,那行吧,不过今天确实不行,下次自习课再去。” 学生们见目的达成,纷纷回到座位,也懂得见好就收,连忙齐声应道:“好!谢谢老师!” 十分钟后,头顶的灯管突然闪了两下,下一秒骤然熄灭。教室里先是陷入三秒的死寂,随即出现细细碎碎的骚动声。 教学楼的应急灯还没亮起,浓重的黑暗涌了上来,夏安栀眨眼刚适应黑暗,前面的秋奕泽就立刻转了过来。 他手肘撑在她的桌沿,无形间圈出一个半包围的弧度,把她护在里面,全然是下意识的动作。 夏安栀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她抬手轻轻推开他的手臂:“我又不怕黑。” “……顺手。” 秋奕泽含糊地应了一声,他从自己抽屉里摸出个夜灯,按亮后放在她桌角,灯光立刻照亮了她周围。 夏安栀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借你的光,会不会收费?” 秋奕泽低笑一声,身体又往她这边靠了靠,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收啊。” “怎么收?” “用你刚才推我的力道,亲回来就行。” 夏安栀没接话,低头假装翻刻本,她想,原来有些下意识的转身,比任精心设计的靠近,都更让人心动。 周围有同学借着手机微光小声聊天,偶尔传来几句抱怨,除了沈书禾,没有人发现他们在角落里说悄悄话。 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应急灯终于亮起,有了这插曲,自习课的时间过得格外快,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 沈书禾拿出日记翻看,第一页是两年前写的,现在依然能看出当时的心动与快乐——9月20日,天气晴,心情也晴。 化学实验课,我和他被分到了一组。 做实验时,我手里的氢氧化钠溶液瓶没拿稳,半瓶液体泼在实验台上,我穿着短袖,溅了几滴在我手背上,灼烧感瞬间窜上来。 我没忍住喊了一声,他原本在调天平,见状立刻拽着我的手腕放在水龙头下帮我冲洗,看上去好冷静。 “冲够三分钟再拿开。” 他立刻松开,我竟然有点舍不得。 我第一次近距离看他,也是第一次……心动。老师很快过来接手,他低头继续整理试管,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话。 手背上的灼痛感早就消了,可心里的灼烧感愈发强烈,提交实验报告时我偷偷瞟了一眼,原来他叫秋奕泽。 希望下一次,还能跟他一组。 教室里很安静,沈书禾合上日记,把脸埋进臂弯,原来有些瞬间,只属于过去,而秋奕泽,永远不会属于她。 晚课。 夏安栀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她抬眼,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前面的背影。秋奕泽趴在桌子上,校服外套盖在头顶,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今天好像有点不舒服,夏安栀犹豫着从背后拍了拍他,外套滑落,秋奕泽转过身:“嗯?怎么了?” “出去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坐在操场最高级台阶上,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秋奕泽的校服外套被他随意放在腿间。 “有话想对我说?” 他的声音比在教室里时更松弛些。 夏安栀闻声转过来,手背轻轻贴上他额头,皱眉确认温度,随即点头肯定:“是有点烧,你吃过药了吗?” 秋奕泽先是愣了愣,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碰过来,然后伸手覆上她手背,将那只微凉的手带下来:“嗯,吃了。” 他掌心的温度比她高些,完完全全将她的手包裹住:“不过现在,被你碰过的地方,烧得更厉害了,怎么办?” 夏安栀别开脸,看向操场。 “你别胡说。” 秋奕泽牵着她的手,慢慢往自己脸颊方向带,笑得很坏:“真的,不信再摸摸?” 在即将触到他皮肤时,夏安栀猛的抽回手,由于动作过急,腰被他眼疾手快地捞回,恰好撞进他怀里。 她的嘴巴磕在秋奕泽锁骨处,那突如其来的触感,就好像火苗落在干柴上,瞬间在四肢百骸燃起燥热。 他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 “夏安栀,你又占我便宜。” 她瞪圆了眼睛,急巴巴的辩解。 “我哪有占你便宜!” 秋奕泽抬起手,极轻地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然后慢慢移到发顶揉几下:“我忘了,在你这,该叫不小心碰到。” “秋奕泽!” 他怎么这么记仇! 天色渐暗,他移开目光,站起身时把外套往她身上一丢,完全挡住了她的脸:“走吧,再不走要出事了。” 两人并肩走在覆雪的路面,鞋底碾过积雪发出声响。夏安栀的目光总忍不住往身旁瞟,她心里暗叹:“真帅。” 她就是个妥妥的颜控。 秋奕泽似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挑眉看她:“再看下去,我可要收费了,你这程度,得……” 还没说完就被夏安栀接了话。 “亲几下?” 她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反而弯起嘴角笑了笑,低下头盯着地面,踩着前面行人留下的浅脚印往前走。 走到一处脚印间距稍宽的地方,她忽然停住,双脚前后错开,做了个准备起跳的动作:“其实我不亏的。” “你觉得不亏,那为什么不敢?” 秋奕泽看透她的小心思,眼底的宠溺都快溢出来了,等她跳起时,伸手托住她的腰稳稳抱起,又轻轻放在前面的脚印上。 夏安栀的双手还下意识扶着他的肩膀,整个人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里缓过神,雪花又开始渐渐飘落。 一片落在了秋奕泽睫毛上,她有轻微的强迫症,踮起脚,对着他的眼睛吹了一口气,想把那片雪花吹走。 他以为她要亲过来,腰都弯好了。 秋奕泽的心剧烈跳动,还没等他平复下来,就听见夏安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奕泽,你等等我吧。” 他应得很快:“好啊,等你。” “那你先提前适应一下。” 夏安栀的手从他肩膀滑下来,牵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便利店门口传来笑闹声,几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同学正往这边走来。 夏安栀飞快的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她忍着笑,拉着他往旁边走:“不是你说,用刚才推你的力道亲回来就行?” 秋奕泽一时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任由她牵着手,顺着那股力道往前挪,嘴角也忍不住慢慢翘起来。 他加快两步跟上去,手臂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又微微偏过头,凑到她耳边低语:“那你还欠我很多次。” 夏安栀其实就是脑子一热,想逗逗他,根本没深想后续,不过她嘴硬:“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着,有账都会当场算清。” 现在路上早没了行人,她做足了心理建设,突然转身,手臂环住他脖子,紧紧闭着眼睛:“那你来吧!”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停电 第31章 初吻 秋奕泽垂眸看她紧绷的下颌,眼底满是笑意,手指轻轻勾住她围巾的一角,往上提了提,刚好盖住她半张泛红的脸。 夏安栀等了几秒没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瞄,被他牵着转身往家的方向走,秋奕泽还回头冲她笑:“不要。” 她骂:“胆小鬼。” 他认:“嗯,我是胆小鬼。” 雪花还飘着,落在两人身上,他们并肩走在空荡的街道,留下成对的脚印,渐渐朝着亮着暖光的远处走去。 这夜,夏安栀坠入一场过分真实的梦,梦里没有旁人,只有她,还有,二十五岁的秋奕泽,而且他们领证了。 那三年,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幸福。 她的厨艺依旧没什么长进,正如秋奕泽所说,他把她照顾得妥帖周全,她只需一心奔赴热爱,尽情追逐自己的梦想。 可梦碎得也快。 夏安栀下班后疲惫地回到家,这是唯一一次,秋奕泽没有出来迎接,也没有主动拥抱,只背对着她站在阳台。 一丝委屈绕上心头,她默默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秋奕泽,你怎么不出来抱我,杵这儿当雕塑呢?” 刚说完手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扯开,转身时笑意尽数褪去,留下冷冰冰的一句:“夏安栀,你演的不累吗?” 夏安栀愣住了,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此刻突然变得好陌生,她不知所措,却还强压着脾气:“你什么意思?” 秋奕泽冷笑:“我们到此为止。” 他转身就离开,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夏安栀站在原地,想追,但始终动弹不了,只能拼尽全力呼喊他名字。 清醒后恍然惊觉,她心底那份恐惧,溯源至底,不过是最初亲手为他布下的那局棋,而这,亦是她长久以来,始终不愿直面的。 凌晨3点,夏安栀彻底没了睡意。 她穿好外套偷偷溜出去,来到“肆野”。常听人说借酒能消愁,今夜她倒要看看,这话究竟有几分真,直接点了好几款。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觉得滋味远没有旁人说的那样值得回味,心里那点倔强劲儿又被勾出来,凭什么自己就喝不来? 于是她不管不顾地大口往嘴里灌,目睹全程的许肆野倚在吧台边,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三年未联系的号码。 “你有事?” “我没事。” 秋奕泽不耐烦:“挂了。” 许肆野慢悠悠补充:“你女朋友有事。” 他哪来的女朋友?秋奕泽只当许肆野在发神经,正准备按下挂断键,就听见对方拆开来念这三字:“夏,安,栀。” 不过短短五分钟,秋奕泽已经闪现在这,在夏安栀身旁坐下,与其说看她喝酒,倒不如说是看她“发疯”。 她其实没喝多少,满打满算撑死三小杯,酒刚灌进嘴里,下一秒就被她皱着眉吐出来,看得出她是真不喜欢。 夏安栀站也站不稳,刚坐下又要往旁边歪,模样狼狈又好笑,秋奕泽终于大方的借来一只手扶住她小臂:“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她本来就情绪没处发泄,听这声音可来劲了:“秋奕泽!你凭什么凶我,你凭什么要跟我离婚!” 这话出口把他吓一跳:“你说什么?” 秋奕泽自认为自己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够强,眼下难得卡了壳,半天没绕过来,还真有点消化不了。 夏安栀不以为然,继续委屈诉说:“我们都在一起三年,明明过的那么幸福,你为什么一句解释都不给我。” 她渐渐带上哭腔。 “我喊你那么大声,你都不回头!” 秋奕泽试图理解,但他真没办法理解,他干脆先当自己理解,然后给她挖坑:“我们,结婚纪念日是哪天啊?” 夏安栀本来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因为这个问题安静了,她仔细想了想,一脸认真:“梦里没有这段。” 秋奕泽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梦到哪句说哪句。” “你到底醉没醉?” “我没醉!” 周围环境太吵,夏安栀絮絮说着什么,秋奕泽只捕捉到零星几个字,他俯身将人抱起,朝着六楼的房间走去。 这期间夏安栀格外不老实,她一会戳戳他的脸颊,一会又把脑袋伸过去撅嘴,试图占便宜。 其实也不怪她。 在她看来,两人现在是夫妻。 秋奕泽把她放在床上,她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跟黏住了似的,不愿意松开:“你是不是又要走?” “夏安栀,我不会抛下你走。” “你骗我,你都不让我亲了!” 秋奕泽向来很少接触女生,面对醉酒的女孩更是毫无经验,他只能在床边坐下,安静地陪着。 夏安栀露出满意的笑,她把脸埋进他脖间蹭了蹭,然后……轻轻咬了一口:“你说的,这印子消得慢。” 说她醉吧,她清楚的记得两个月前的事,说她没醉,她又咬定两人已经结婚,而且,现在处于闹离婚阶段。 “夏安栀,你明天最好记得。” 秋奕泽强忍着,最后只憋出这句。 “那你亲我一口。” 她还在计较那个没后续的梦。 抛开别的不谈,夏安栀本来就喜欢他这张脸,借着醉意,这点心思更是没了遮掩:“秋奕泽,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你别后悔。”秋奕泽猛的把她压在床上,一手掐着她下巴,迫使她仰头,下一秒,他俯身亲了下去。 这次没有落在脸颊,而是精准覆上嘴唇。 夏安栀觉得这触感好奇妙,她一直屏住呼吸,秋奕泽感觉到了,他退开:“夏安栀,你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是你没张嘴。” 她记得电视剧里接吻是要张嘴的。 “你以后不准喝酒。” 秋奕泽说着把她卷在被窝里,然后离开。 次日,夏安栀揉着太阳穴坐起身,一眼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保温盒,旁边还有一杯温好的牛奶。 环顾一周后,昨晚的画面全部出现在脑海中,她懊悔的捂住脸:“夏安栀,你死定了。” “不至于。”清亮的男声从门口传来,秋奕泽倚在门框上,把手里的纸袋丢给她:“你只有二十分钟时间。” 夏安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校服,她看着吊牌愣了愣,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码?” 秋奕泽勾唇,抬起手在自己胸前比划。 “你到我这。” “我哪有那么矮!” 夏安栀瞪了他一眼,抓起校服往卫生间走去。等她收拾好出来,秋奕泽已经把早餐摆到桌上,两人迅速吃完赶去学校。 推开教室门的瞬间,有几道目光“唰”地一下扫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夏安栀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下意识往秋奕泽旁边躲了躲,正好被他护在身后,冷墨正倚坐在桌子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身上,拉链没拉。 他指尖转着支笔,眼神懒懒散散扫过秋奕泽,停在一位同学身上,率先打破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僵局:“道歉。” 那人看向夏安栀:“对,对不起。”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等对方说下半句。 好巧不巧,原来这位同学昨天也在“肆野”,还拍摄下夏安栀和秋奕泽的完整对话,分享在了校园墙上。 夏安栀本来没有在意,直到听见那句“你凭什么要跟我离婚”,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皱着眉往下翻。 评论区更是精彩,好似翻开了本小说。 离异带两只咪:我靠我靠!这是什么抓马剧情?为爱出国领证!他们居然到离婚这步了?跪求后续! 披着凉皮的狼:这瓜也太大了吧!这俩不是传说中“只搞学习不搞对象”代表人物吗?坐等知情人士爆料! 扁桃体永不发言:他们居然结婚了!是我太久没刷校园动态,已经跟不上大家网速了吗?求知情者速来填坑! 夏安栀看得津津有味,这事闹的挺大,热度已经稳居校园榜第一了,甚至有人给他们起了个cp名“难奕栀信”。 她笑着举到秋奕泽面前。 “你看这个,我们叫难以置信。” 夏安栀突然反应过来,收了收笑。 “不好意思,刷上头了。” 秋奕泽也刚知道,他倒是不介意,不过担心会对夏安栀有不好的影响,很快就安排人处理了所有消息,除了,难奕栀信。 这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摆平。 上课前,冷墨来找夏安栀:“今晚七点,我等你。”见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倾了倾身,向她做了个口型:“汇演。” 她这才想起文艺汇演主持确定了,学校统一安排今天去选服装,她很轻的“嗯”了一声,却还是精准撞进秋奕泽耳朵里。 上课铃声响起,一张纸条落在夏安栀卷面上:“午饭一起。”她将其塞进笔袋,继续做题。 语文老师又在讲文言文,沈书禾余光总忍不住往斜前方瞟,秋奕泽校服外套罩在头上,居然在课上睡觉。 老师的声音突然砸过来。 “沈书禾,你来讲讲这道题。” 她一惊,站起来时,不小心踢倒了桌下的保温杯,那边的外套动了动,大概是被这动静吵醒了。 沈书禾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林子珩的低笑,她原本清晰的思路突然全乱了,结结巴巴说错两个虚词。 “坐下吧,下次不要走神。”语文老师皱了皱眉,视线又落到靠窗的位置:“秋奕泽,你来说。” 秋奕泽懒洋洋地站身,看了眼黑板,把正确翻译报出来,最后顺便纠正了沈书禾的错误。 他分明只是随口纠正,可沈书禾还是会乱想,会不会,他其实是特意听了她的回答?不然怎么知道她说错了? 学生时代的暗恋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会缠上来。 食堂里人声鼎沸,夏安栀刚把餐盘放在桌上,就听见对面的人缓缓开口:“今晚七点,我等你。” 那调子,像极了早上冷墨找她时的语气,连停顿的节奏都分毫不差,秋奕泽的醋意明明白白。 她忽然觉得好笑。 “约我?那你得排队。” 秋奕泽嚼着米饭的动作停了半秒,把筷子往餐盘上一搁,挑眉看她:“排队?谁排我前面了?” 夏安栀不再逗他,耐心解释:“文艺汇演,今年轮到我们级部办,需要两个主持人,我想试试就报名了。” 见秋奕泽戾气消了大半,她掏出手机给妈妈发消息,解释为什么夜不归宿:“学校街舞场有比赛。” 沈曼莹没有怀疑,只叮嘱她以后要提前跟自己说,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初吻 第32章 礼服 放学后,夏安栀和冷墨等人来到CBD商场,车刚停稳,另外三人便被三层的高定店勾走,笑闹着融进人流。 冷墨向前面的玻璃门抬了抬下巴。 “栀栀,我们先进这家看看。” 夏安栀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玻璃门后陈列着一排礼服,两人走进去,店员立刻上前,递来印着各式高定款的画册。 一袭月光白礼服格外惹眼,一字肩缀着蝴蝶珍珠,裙摆从腰际往下渐变成薄纱,店员上前介绍:“这是上周刚到的限定款。” “您可以去试试,一定很好看。” “谢谢。” 店员走过去帮忙调整腰带,夏安栀站在镜子前,拽着裙摆的动作略显局促:“这件会不会太夸张了?” 冷墨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怕什么,你本来就是焦点,就算不穿这条裙子,别人的目光也会在你身上。” 第二套是件粉紫渐变鱼尾裙,上身缀满闪亮水钻,夏安栀对着镜子转了半圈:“我更喜欢这件。” “您真有眼光!这款鱼尾设计走路也灵动,水钻还不挑灯光,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拍照都特别出片,好多顾客试了都舍不得脱呢!” 店员递来一双细高跟,冷墨自然地接过来蹲下,握住夏安栀的脚踝,她吓了一跳,迅速收回却被他按住:“你不方便。” 她确实不太方便蹲下,只好让他帮忙。 冷墨随便试了一件黑色西装,确定好后付下定金,看向夏安栀:“走了,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 五人来到停车场,她刚想往后座钻,就被冷墨拦住,一本正经:“这导航界面乱七八糟的,我看不太懂,你上来帮我指个路。” 副驾的门被他敞着,夏安栀看了眼后座挤着的三个人,他们正憋着笑朝她使眼色,她只好绕到前面坐进去。 刚系好安全带就听他说:“导陈玥家。” 车窗外的路灯连绵成线,后座的聊天声渐渐低下去,夏安栀报着左转右转的路线,忍不住问:“其实你认路吧?” 冷墨转动方向盘的动作没停,嘴角勾了勾,声音含糊:“嗯?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 夏安栀看着他故作镇定的侧脸,发觉这趟需要“人工导航”的路线,好像比平时长了不止一点。 最后,车停在她家门口,冷墨跟着一起下车,正好听见三楼阳台传来夏茉苒的喊声:“冷墨哥哥!” 冷墨抬眼,眉峰微松,抬手随意挥了几下,他视线落回夏安栀身上:“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她点头回家,沈曼莹端着洗好的草莓从厨房走出来:“刚听见苒苒说看到阿墨了,怎么没叫他进来坐坐?” 夏景淮正看着电视,闻言抬头接话:“是啊栀栀,好久没见那孩子来家里了,你应该叫人家进屋吃饭。” 夏安栀咬了口草莓。 “这么晚了,他还是早点回家更好。” 夏景淮听完笑了笑:“你这孩子,小时候可恨不得冷墨天天都来咱家里呢,怎么长大就变脸了呢。” 沈曼莹看过来:“还记得不?阿墨刚满周岁那会儿,他奶奶抱着他来咱家,非要跟咱结娃娃亲,说俩孩子看着就投缘。” 夏景淮想起后跟着笑:“咋不记得?那天冷墨穿得跟个小地主似的,金镯银锁都挂满了,可到这儿就哭,谁抱都不行,就黏着咱栀栀。” 夏安栀坐在一旁皱了皱眉头,表达不满:“那都多久前的事啦,你们可不能再拿出来说了。” 夏景淮感受到女儿的情绪,立马收起笑附和:“对,栀栀说的对,孩子大了,咱以后可不能再当玩笑讲了。” 晚饭后,夏安栀回到房间,锁屏界面弹出秋奕泽的消息,时间显示两个小时前,她回了个打哈欠的表情。 刚扔回枕边的手机又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的“秋”字,让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她跑到阳台接起:“喂?” “回来这么晚?” “早到了,刚吃完饭,才看手机。” 秋奕泽问:“礼服选好了?” “选了个有闪钻的,不会太扎眼吧?” “在我这,你穿什么都很扎眼。” 夏安栀笑骂他贫嘴,说他不正经,他回得漫不经心:“我说真的,怕台下有人抢着跟我看。”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好轻轻“嗯”一声:“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晨光漫过,夏安栀背着书包冲出门时,差点撞到秋奕泽,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另一只手顺势将三明治递到她跟前:“这么着急见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我猜你背主持稿到半夜,会睡过头。” 夏安栀咬着三明治含糊道:“聪明”,说着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两张票递过去:“诺,文艺汇演的入场券。” 秋奕泽接过来问是不是前排,见她点头,他忽然凑近半步:“看来某人很期待我来捧场。” 穿校服的身影三三两两掠过,往礼堂方向涌去,夏安栀则走向化妆间,快速换好服装,在后台等候。 礼堂的灯暗下来,她走向舞台中央,追光灯将她裹在一片光晕里,礼服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扬起。 夏安栀目光扫过台下观众席时,猝不及防撞进那双含笑的眼睛,秋奕泽坐在正中间,上衣的领口敞着两颗扣子。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开,很稳:“接下来,有请D班带来的大合唱,《遥望星辰》。” 整场下来,他的视线都没从她身上移开。 夏安栀被逗笑时弯起的眉眼,甚至不小心被裙摆绊下时,偷偷稳住身形的小动作,都被他用镜头一一收进相册。 最后一张照片里,她站在聚光灯下谢幕,礼服上的碎钻在他的镜头里闪成一片银河,看上去十分梦幻。 化妆间只剩夏安栀还没走,秋奕泽走进来,随手将门带上,把喧闹隔在外面:“夏主持今晚美的,有点犯规。” 他又醋了。 “刚才那男生,镜头都快怼你脸上了。” 她正解着项链,闻言回应。 “你也没好到哪去。” 秋奕泽几步走到她身后,镜子里映出他凑近的身影:“我不一样,我拍的是自家……主持人。” 夏安栀刚要开口怼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沈书禾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姿态亲昵的两人身上。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扬起甜美的笑,将手中的花束放在旁边的梳妆台:“栀栀今天很美,这是给你的。” 然后站在原地,视线转移到秋奕泽身上,礼貌提醒:“班主任让你过去,帮忙搬一下道具。” 夏安栀低头扣上项链盒。 “你先过去吧,别让人家久等。” “急什么。”秋奕泽没动,反而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礼服拉链不好拉,我帮你……” “不用!”夏安栀赶紧拒绝,他轻笑,终于直起身走出去,路过沈书禾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沈书禾的脸色白了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夏安栀有敌意,反应过来后慌忙转身离开。 夏安栀望着她的背影,发觉这场热闹的汇演散场后,那些藏在暗影里的秘密,好像都要藏不住了。 厚重的礼服被换下,从镜子里看,她还留着半截眼线,尾端微微上挑,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野气。 “换好了?” “嗯。” 夏安栀转身时,正撞见秋奕泽的目光落在她嘴唇上,喉结滚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移开:“那走吧。” 林子珩在楼下站了整整四十分钟,终于看见两人的身影,他看上去很着急:“知秋,你们看见沈书禾了吗?” 夏安栀开口提醒。 “二十分钟前,她就出去了。” 林子珩道了声谢,朝着教学楼方向跑去,三楼平台蜷着团白色身影,沈书禾的肩膀随着抽泣轻颤。 一滴泪珠砸在他手背,沈书禾哽咽:“我是不是很自私啊?明明栀栀没有错,可我还是……会怪她的出现。” “不自私。” 林子珩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却不敢看她泛红的眼角:“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控制不住的。” 沈书禾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抖得更厉害,楼梯间的灯又灭了,黑暗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竟觉得比她的抽泣声还要响。 他站在局外,看着她爱别人。 次日,秋奕泽半陷在副驾敲字:“醒了没?”聊天框上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跳了两秒,接着弹出一张照片。 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卧在全麦吐司上,旁边还用奶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看上去非常可爱。 冷墨余光瞥见秋奕泽在屏幕上轻点着,嘴角那点笑意藏都藏不住,他突然猛打了把方向盘,车子稍微晃动。 “啧,怎么开的?” 秋奕泽终于抬头看他。 冷墨扯了扯嘴角,望着远处的写字楼,不紧不慢道:“让你醒醒神,免得一会谈项目出问题。” “不想醒。”秋奕泽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机,壁纸是和夏安栀在海边的合影,她笑的很开心。 “她乖,你少招惹。” 冷墨偏过头看向窗外,秋奕泽并不认同这个观点:“她才不乖,而且,是她先招惹的我。” 两人谈完项目,秋奕泽来到“时光影相”,推开门时,老板正擦拭着一台胶片机,他问:“你好,这相机卖吗?” “卖的,小伙子可以先试试。” 他伸手拿起,发现机身比想象中更趁手,取景框里映出的照相馆角落,连墙皮的纹路都拍的格外清晰。 秋奕泽果断买下,他站在夏安栀家不远处,拨通电话,没有寒暄铺陈,直表心意:“想见你。” “那你来啊。” “下来。” 没过多久,夏安栀就穿着睡衣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着急跑下来,领口处有一颗纽扣已经松开,露出漂亮的锁骨。 她头发还松松地挽着:“来多久了?” “刚到。” 秋奕泽往前半步,伸手捏住那颗纽扣,将其扣好,撤离时故意在她锁骨处的衣料上轻轻一按:“这里,我想亲很久了。” 夏安栀硬着头皮回:“那要不要试试?”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笑:“我开玩笑的。” 夏安栀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应,秋奕泽却泼了一盆冷水,她恼羞成怒:“秋奕泽!你玩我?” “我错了,给你个赔罪礼。”他得逞,暗爽,然后认错,说着拿出长条形盒子,往夏安栀怀里一塞。 她打开后笑:“礼物我收了,但服务得跟上,以后调参数,装胶卷,选角度等等,都归你,怎么样?” “我的荣幸。”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礼服 第33章 承诺 教室里充满疲惫感,夏安栀趴在桌上,视线无意识地扫过沈书禾背影,自从文艺汇演结束后,她们之间就像隔着层无形的墙。 明明坐得不远,却再没说过一句话,沈书禾看过来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往日的热络,也没有刻意的疏离。 她沉默地看了夏安栀两秒。 “出来聊聊吗?” 教学楼顶的风很大,吹的两人头发都乱了,夏安栀看着她,用肯定的语气:“你喜欢秋奕泽吧。” 沈书禾转过头,她没回避:“你知道吗?我很矛盾,从十五岁开始喜欢他,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夏安栀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听见她继续说:“我总以为,认识他那么久,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看我,可他好像只看得见你。” 沈书禾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想跟你说清楚,省得心里总憋着,但我不会放弃,他太特别,我想再等等。” 藏在时光里的心事,终于在此刻说出口。 夏安栀心想,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出现,秋奕泽会不会和沈书禾走到一起?沈书禾那份真诚,是不是更配得上他。 “一一,你这份心意比我早太多,也珍贵很多,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感情不是排队等号,我一定不会让步。” 沈书禾释然:“栀栀,你真的好勇敢。” 她笑:“因为,至少我要,成全自己。” 林子珩把数学练习册塞进桌肚,看着沈书禾一脸轻松的走进教室,他屁颠颠地蹿到她旁边空位:“说清楚了?” 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嗯!” “那你还要找秋奕泽聊吗?” 沈书禾从书包里拿出支笔,又伸手抽走他手里的物理书:“林子珩,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我爸。” “沈一一,这么想被我占便宜啊。” 沈书禾难得没有跟他计较,递了颗糖过去:“谢啦,其实刚才在走廊,看到你扒着楼梯扶手偷看了。” 与此同时,教室里炸开喧闹,声音此起彼伏。宿舍楼翻新的通知一贴出来,提前放寒假的消息就传遍了每个角落。 “沈一一!你听见没?提前放假!” “听见了听见了。” 他戳了戳她的书包:“收拾这么快,这是想提前溜?”她站起身,书包往肩上一甩:“记得把我行李箱带回去啊。” 林子珩赶紧跟上:“行,不过你得等我,你东西那么多,谁知道我搬不动了,会不会给你仍学校。” “那你快点,我就等五分钟。” “十分钟,十分钟行不行!” 班主任扫视满教室忙碌的身影,摆了摆手:“多余废话我不说,东西收拾好就赶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夏安栀穿上外套,秋奕泽正好推门进来,给她带好围巾,一手接过她的书包,并肩走出教学楼:“去看电影?” 她其实很久没看电影了,而且,还没和他一起看过,于是脱口而出:“好啊!我最近老刷到《seek love》的宣传片段。” 影院空调开的很足,刚在座位坐定,寒气就缠上了夏安栀脚踝,秋奕泽脱下外套盖在她腿上:“穿着闷得慌,你帮我拿会儿。” 他还特意把衣角往夏安栀腰侧拢了拢,她像是被猫爪轻挠,身子不由往旁边缩了缩,秋奕泽低笑:“你怕痒。” 前排零碎坐着几个人,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映前广告,见夏安栀老实点头,他退开坐直:“成,摸清你弱点了。” 秋奕泽指尖捻着颗爆米花往嘴里送,见她看过来,将整桶爆米花都递到她面前:“吃吗?甜的。” 夏安栀想反击回去,她把手藏进口袋。 “我手脏,刚摸门把手了。” 秋奕泽立刻会意,拿起一颗递到她嘴边,夏安栀嘴唇蹭过他指腹,见他微僵,露出得逞的笑:“我也摸清你的了。” 影厅里的灯光随即暗下来,零碎的交谈声也渐渐消失,她的目光落向屏幕,也跟着禁了声。 电影开头,异国都市的镜头铺展开,她很快就沉浸在剧情当中,看着女主冷静化解难题,言语间满是自信。 直到女主被误解的桥段,她看得眉峰紧皱,手背传来一阵轻碰,秋奕泽往她这边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极小。 “这误会放我们身上,撑不过十分钟。” “十分钟?” 夏安栀转过脸看他时,鼻尖险些撞上他下巴,她尾音上挑:“怕是你刚皱眉,我就把证据甩你脸上了。” 他笑:“这么有把握?”夏安栀没回答这个问题,偏过头朝屏幕扬了扬下巴,继续投入到剧情当中。 电影结束,两人走出影院,秋奕泽换到她右侧,用肩膀替她挡去大半风,同时摸出手机叫了一辆车。 “其实结局男女主复合,有点强行圆满了。”他闻言侧过头,脚步也放慢了,等着夏安栀继续往下讲。 “她熬了三年才争取的留学机会,为了男主放弃,这不是爱情,是自我价值的让位,真正的感情该是托举,不是拖累。” 他认可:“你的判断,比影评人准。” 她借机试探:“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因为在星穹国际中学,出国留学是每个人轨迹里的必然,未来方向早被父母铺陈妥当,无人能免。 秋奕泽没半分犹豫,郑重地许下承诺:“你尽管去追逐你的梦想,我会让你在那边也有个安稳的家。” 夏安栀没想到,面对这场注定的离别,他会给出这样特别的答案,令她既意外又深刻:“我相信你。” 车停到路边,她刚坐进去,秋奕泽就递来颗薄荷糖,司机注意到这一幕,笑着看他们:“小伙子可真细心啊。” 司机又透过镜子看了几秒,有些不确定:“哎?说起来,我之前是不是送过你们啊?看着怪眼熟。” 夏安栀回应:“您记错了吧。” 对方皱着眉回想片刻:“哎!我想起来了!上次也是这条路,不过......当时怎么记得,这小姑娘说是兄妹来着?” 夏安栀被当场戳穿,不好意思地低头,秋奕泽压住笑意:“您肯定记错了,我还从没听她叫过我哥哥呢。”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哎呦,那真是我记岔了。”师傅笑了笑,没再继续搭话,很快,车子停在紫韵山庄门口,两人下车走进去。 夏茉苒正坐在院子里荡秋千,远远望见姐姐的身影,立刻跳下来跑过去:“姐姐!你终于回来啦!”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推开,沈曼莹出来找夏茉苒,目光扫到院外的身影,下意识喊了声:“栀栀?” 对面的人闻声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陷入寂静,夏安栀紧张的都忘了反应,只愣愣地站在原地。 秋奕泽倒显得从容:“沈阿姨,您好。” “哎呦,是知秋啊!快进屋坐坐。” 他本想婉拒,免得打扰她们,可转念一想,夏安栀说不定会被追问两人关系,怕她应付不过来,改了主意:“好,那就打扰了。” 沈曼莹自然记得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悠,心里虽泛起几分猜测,脸上还是笑着招呼:“麻烦你了,这么晚送栀栀回来。” 这话让夏安栀有了反应,她惊讶地回头,偷偷朝他疯狂使眼色,你怎么还真答应了!不怕被问责啊? 沈曼莹牵着夏茉苒走在前面,秋奕泽和夏安栀跟在后头,他悄悄抬手蹭过她发顶安抚:“别担心。” 夏景淮正靠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听见声音随意扫了眼玄关:“栀栀回来了?听你们老师说今天提前放假?” 夏安栀哪敢应声,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们的关系,早已远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她半点底气都没有。 夏景淮没等来女儿的回应,再次抬眼望过去,这回才注意到门口挺拔的身影,秋奕泽开口:“叔叔您好。” 他立刻关了电视,起身朝门口走去:“哎,你好你好,知秋怎么来了?是之前谈的合同还有什么问题吗?” 秋奕泽的话听不出半分破绽:“合同没问题,我今天刚好路过这边,想着进来跟你们二位打声招呼。” “快先进来,你们坐着聊。”沈曼莹笑着引他们往客厅方向走,然后自己转身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夏景淮在秋奕泽旁边坐下,顺着刚才的话茬往下聊:“这么巧?你家也在这附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啊。” “嗯,我就住对面。” 这话让夏安栀一愣,她一直以为秋奕泽只是住在附近,所以总能在她需要时及时出现,没想到对面那栋就是他家。 夏景淮拍了下沙发扶手:“哎呦,看这缘分,以后可常来家里搭个伙,你沈阿姨的手艺可比外面餐馆都好。” 秋奕泽笑着点头应下,顺势聊起附近的生活:“之前我还在活动区碰见过叔叔,您羽毛球打得真不错。” 这话正好说到夏景淮心坎里,他立刻来了兴致,拉着秋奕泽聊起运动圈子,从羽毛球赛聊到周末的钓鱼局。 夏安栀坐在旁边听着,看着两人越来越投机的样子,原以为会尴尬的场面,倒被秋奕泽几句话带的像家人闲聊一样自在。 沈曼莹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知秋啊,快尝尝水果,饭也快做好了,今天说什么都得留下来,别跟阿姨客气。” 夏景淮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你阿姨的,正好陪我多聊会儿。” 秋奕泽只好笑着应下,夏安栀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小块梨,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 每当爸爸说起有趣的事,她便跟着弯弯嘴角,偶尔被问到看法,也会轻声附和两句,看着秋奕泽笑。 清蒸鱼摆上桌,还有家常暖胃的饭菜,夏茉苒抬头看他:“哥哥,你以后要常来我们家,爸爸可比平时活跃多了!” 这话逗笑了饭桌上的众人,沈曼莹笑着接:“你这孩子,倒会替我们留客,苒苒说的对,知秋以后要常来。” 夏景淮当即附和:“是啊,咱就这么说定了!知秋以后每周末都过来,咱爷俩还能唠嗑唠嗑。” 秋奕泽笑着回应:“好啊。” 夏安栀扒着碗里的米饭,听着耳边热络的对话,心里那点紧张早散尽了,现在只觉得暖融融的,饭菜都比平时香了很多。 饭后,夏安栀帮妈妈收拾碗筷。 沈曼莹擦干净手,从抽屉里摸出个用红绳串着的平安扣,放在她掌心:“栀栀,这是前阵子特意准备的,你替我给知秋带上。” “上次公司那事儿,危机看着是自己解除的,其实都是这孩子,明里暗里帮衬,跑前跑后对接资源,还特意避开我们,怕我们觉得欠人情。” 客厅里传来夏茉苒的笑声,是秋奕泽在陪她搭积木,偶尔还会应和两句夏景淮的话,熟稔得像这个家的一份子。 沈曼莹拍了拍夏安栀的手背。 “别愣着啦,快去吧。” 他们早把这个少年,当自己孩子看待了。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承诺 第34章 手链 晚风吹过,夏安栀的手紧紧攥着口袋,犹豫着要怎么说才不显得刻意,就连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许多。 秋奕泽走在她身侧,早注意到她频频低头摸口袋的小动作,终于忍不住偏过头询问:“你有东西要给我?” 她停住脚步,慢慢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摊开掌心,两枚系着红绳的平安扣静静躺着:“我妈特意给你的,能保平安。” 秋奕泽的目光落在那两枚平安扣上。 “那得你亲手帮我系才管用。” 他抬起手腕伸到夏安栀面前,她捏着红绳绕上去系好,刚准备收回手,手腕就被他攥住:“换我了。” “听说这种红绳系上,就解不开了。”他弯下腰靠近,在她耳边低语:“所以,这辈子我们都要纠缠在一起。” 夏安栀的视线落在两人手腕上并排晃着的链上,嘴角压不住上扬的弧度,她推他:“好了,你快回去吧。” 秋奕泽回到家,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收到林子珩发来的消息:“明天出来玩不?寒假就别闷在家里当神仙。” “有谁?”要是林子珩拉的局里都是熟人,他倒是很乐意去,可一旦掺了不熟的人凑数,他大概率会直接拒绝。 “害,还能有谁?就上次一起打球的几个,放心,没外人。”后面还跟了个谄媚的表情包,生怕他不同意。 “知道了。”林子珩这小子向来爱热闹,秋奕泽没多想,他回完把手机扔在床头,转身去浴室吹头发。 另一边,林子珩兴奋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立刻拨通了沈书禾的电话,继续摇人:“明天记得来啊。” 次日。 落地窗外还飘着雪,“肆野”会所内,皮质沙发旁的壁炉里,木柴偶尔迸出几点火星,林子珩把最后一块蓝莓慕斯舀进嘴里。 沈书禾皱着眉将面前的热可可推远了些,林子珩抽了张湿巾递过去:“又嫌太甜?沈大小姐的口味,比米其林主厨的菜单还难琢磨。” 沈书禾没接,自己从包里翻出纸巾擦手,撇了撇嘴:“总比某人吃甜品像吞药强,小心得糖尿病。” 她从手机壳后面抽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穿着白衬衫的男生:“你看,秋奕泽今早去公益站拍的,是不是特别温柔?” 林子珩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沈一一,这种照片你都要印出来收藏?” “你懂什么!” 沈书禾立刻瞪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塞回手机壳:“人家特别有耐心,上次我做手工陶艺,捏坏了三个杯子,他都没嫌烦。”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咱组就得第一了!白眼狼,就记得他一个人去了,我和林浩就没迁就你?!” “那当然不一样了!” 沈书禾恼羞成怒,不知道是被壁炉烤的,还是别的原因,脸颊看上去格外红。 林子珩拿起桌上的蓝莓慕斯,把最后一点残渣刮干净:“好好好,他不一样,他是主角,我是NPC是吧。” “我可没这样说。”沈书禾反驳,爵士乐还在继续,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这时秋奕泽刚好走进来。 林子珩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听见门口传来朋友们的玩笑声:“知秋!我们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听这动静,沈书禾立刻坐直身子,收回原本松垮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腿,目光飞快地往门口瞟去。 秋奕泽在白衬衫上叠穿了件黑色毛衣,领口的两颗纽扣松开,露出一点皮肤,明明没有张扬,她的目光却下意识追随他。 “靠,他今天怎么这么帅!” 沈书禾理了理碎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抬头瞪林子珩:“你怎么不早说他也来!我今天都没打扮。” 林子珩调侃:“是谁前几天还跟我抱怨,说再也不做没有结果的事了,怎么?还要我提醒你吗?” “我懒得跟你计较。”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之前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措辞,那些藏了三年的心意,总该有个出口。 沈书禾刚要走过去,却见秋奕泽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她脱口而出:“你去哪?我们能聊聊吗?” 她声音不算大,但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周围原本低声交谈的人都顿了顿,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 秋奕泽皱眉,眼底有几分疏离,他本想直接转身离开,毕竟对这份过于明显的心意,他早有察觉。 可当他看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处于对女性的尊重,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他不想让她难堪:“出去说。” 秋奕泽朝着露台方向走去,沈书禾的心沉了一下,她咬了咬下唇,起身跟在他身后,手心都沁出薄汗了。 沈书禾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试图让自己颤抖的声音平静下来:“秋奕泽,我喜……” 她刚说了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些在心里盘桓了无数次的话,就被秋奕泽的声音打断了:“我喜欢夏安栀。” 沈书禾的话卡在喉咙里,那些想着“无论结局如何都要勇敢迈出这一步” 的决心,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原本以为,哪怕被拒绝,至少能把心意说清楚,可现在,被他一句话彻底堵死,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秋奕泽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没有停留的必要,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沈书禾的声音:“秋奕泽,我不后悔喜欢你。” “很抱歉这几年带给你的困扰,那些刻意的偶遇,无聊的搭讪,还有今天……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她的目光落在秋奕泽离开的背影上,那道曾经让她心动了无数次的背影,此刻让她觉得格外遥远。 沈书禾终于明白,有些心意,不说出来会遗憾,说出来了,哪怕被拒绝,至少也算给这段漫长的暗恋画上了句号。 她弯了弯嘴角,没有了之前的酸涩。 “笑什么?” 林子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件深灰色的羊绒外套,自然地把衣服披在了她肩上。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刚才拒绝我的样子,比平时顺眼多了,原来他也不是只会说客套话嘛。” 林子珩低头靠近沈书禾,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笑着问:“哦?那我呢?我现在看着顺眼吗?” “你?” “也就那样吧,比秋奕泽差一点点。” “差哪了?” 他追问着,突然挠了挠她的腰侧,沈书禾立刻缩着身子往后躲:“差…… 差在太喜欢欺负人了。” 林子珩试探:“那我改,行不行?” 沈书禾看着他认真的脸,收起笑容:“其实我一直觉得,能找到彼此都不用费力迁就的关系,才会舒服些。” 言外之意,你不用改,我不喜欢。 秋奕泽站在楼下,目光牢牢锁着路口方向,直到看见黑色轿车缓缓驶来,他才走过去拉开车门:“冷不冷?” 夏安栀摇头,他牵着她穿过喧闹的一楼大厅,径直上了二楼的桌球区,这里比楼下安静很多。 “我特别想玩一次,但我不会。” “我教你。” 秋奕泽取下一根球杆,站在她身后,左手扶住她握杆的手,右手调整她的姿势:“身体再前倾一点。” “砰” 的一声,白球精准地撞上红球,红球落袋,秋奕泽的下巴蹭过她发顶:“看,这不就会了。” 接下来,夏安栀手中的球杆已经挥了好几次,白球愣是没把目标球送进袋中,她直起身子,一脸懊恼地看他。 秋奕泽笑:“要借点运气吗?” “嗯?怎么借?” 夏安栀见他笑着张开双臂,心头的躁意瞬间消散,她走上前环住他的腰,安静的靠了一会儿:“咱俩现在这关系,好像还不能抱。” 秋奕泽却抱得更紧了。 “亲都亲过了,你跟我说这个?” 夏安栀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悄然闪过一个念头,果然,暧昧才是最好的感情催化剂,比在一起更有意思。 她找准时机。 “秋奕泽,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他没说话,只微微倾身,把脸埋进她颈窝,夏安栀没再追问,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像在哄小孩。 直到秋奕泽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夏安栀才从他怀里退开,她仰头看他:“你是不是很累啊?” 他摇头,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夏安栀的目光也跟着落过去,对方发来一张旧照片。 画面里的男人穿着赛车服,一手举着奖杯,一手随意搭在看台围栏上,眉眼几乎和秋奕泽一模一样。 她猜,这是他爸爸年轻的时候。 夏安栀之前翻过不少关于梁怀川的新闻,包括那场赛车事故的报道,她记得从那之后,梁怀川就再也没碰过赛车。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嗯,我找到了当年的维修记录。” 夏安栀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按耐不住的愤怒,有藏了十年的不甘,还有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她轻声问:“不是意外,对不对?” 秋奕泽点头。 “刹车被人动了手脚,不是自然老化。” “当年负责检修的师傅,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我爸出事前提过,有个赞助商总催着他违规用他们零件。” “是那个姓周的?”夏安栀想起去年的事,他爸聊起一个叫周明远的赞助商时,满是不赞同,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人不地道。 “嗯,是他。现在我手里除了维修单复印件,没有其他能锤死的证据。”秋奕泽没再说下去,但她明白,他是怕真相被埋藏。 夏安栀回握住他的手。 “你别担心,我陪你找。” 秋奕泽牵着她往会所外走,两人刚走出两步,他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是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邻市。 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知秋,我是当年给你爸修车的老陈,我知道你在找证据,但是你别找了,周明远他……” 电话突然断了。 “陈师傅?陈师傅你还在吗?” “怎么了?挂了吗?”夏安栀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秋奕泽却没有多余的情绪:“没事,我先送你回家。” 上车后,他给这个号码发了条短信。陈师傅这通电话绝不是巧合,周明远恐怕早就知道,他在暗地里调查这事了。 夏安栀坐在他旁边,有藏不住的担忧,有对真相的急盼,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想护着他的劲儿。 秋奕泽注意到她的情绪,伸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真没事,刚才估计是信号不太好,别担心。”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7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手链 第35章 查案 夏安栀知道,从陈师傅那通中断的电话开始,找真相的路,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走。没人知道,明天等待秋奕泽的,会是新的线索,还是藏得更深的陷阱。 回到家,她连外套都没顾上脱,径直冲进卧室,打开笔记本在键盘上敲击,关键词一个接一个蹦进搜索框。 “梁怀川赛车事故。” “刹车失灵赛车事故。” “十年前大型赛车比赛。” 她眉头拧得紧,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篇旧报道:“知名赛车手赛场突发意外,刹车失灵断送职业生涯。” 配图里,梁怀川被医护人用担架抬出赛车,身影模糊,背景是一片混乱的人群,看的人心发沉。 夏安栀顺着一篇报道里提到的线索,点进了当年赛车俱乐部的官网存档,不少链接点进去都是失效提示。 但她还是扒到了事后声明,俱乐部只把原因归成刹车系统意外故障,至于有没有人为因素,半个字都没提记。 夏安栀没歇着,又搜起当时这家俱乐部倒闭的原因,一屏屏恶意举报的新闻报道接二连三的弹出来。 有的说俱乐部赛车全是安全隐患,有的咬着内部管理**不放,还有人翻出陈年旧账,指责他们在赛事里故意偏袒某些车手。 这些没头没尾的指责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碎了俱乐部的声誉,撑到事后第五年,实在扛不住压力,只好宣布倒闭。 夏安栀盯着屏幕上那些颠倒黑白的举报内容,猜测十有**都藏着周明远的影子,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当年的真相查出来。 另一边,秋奕泽担心周明远那边会有动作,视线时不时落在手机屏幕上,盼着陈师傅能够再打过来。 却等来另一个人的电话:“我知道你在找证据,明天下午三点,西郊废弃工厂,我有东西给你,别报警,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 他没来得及追问对方是谁,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听筒里就只剩“嘟嘟”的忙音,电话已经被挂断。 这分明是场不知深浅的局,但是当年的真相还藏在暗处,秋奕泽不能退缩,他必须去,也必须报警。 他把陌生号码邀约的重点内容讲清楚,又将手里那张维修单复印件等仅有的证据,全都提供给警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与他进行了审慎且细致的协商,决定派人在暗处盯守,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第二天一早,夏安栀背着书包去找秋奕泽,到了门口,她先发消息问他在不在家,他很快回复:“在啊。” 秋奕泽在卧室躺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跑下楼开门时,正好看见她抬手,保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 她愣住:“你……嗨!” “这么快就想我了?” “是啊,昨晚可想了一夜呢。” 夏安栀手里还拎着妈妈做的早饭,进屋后,抬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喏,没吃早饭吧?今天栀姐来照顾你。” 秋奕泽被这声“栀姐”逗笑:“随便坐,小弟给你泡杯热的。”他刚转身,夏安栀就屁颠颠地跟进厨房。 “你也太养生了吧,早上喝这个?” 他动作没停,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当然,毕竟我还想多熬几年夜,靠养生给身体打个底。” 夏安栀微抬下颌,指着那杯桑葚玫瑰茶看他:“那以后我也要喝,不许你一个人养生。” 秋奕泽往杯里加了半勺蜂蜜:“行,以后就给你泡这个。”他把杯子递到夏安栀手里:“不苦。” 她接过来先抿了一口:“好喝!” 秋奕泽屈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带着她走到餐桌前。夏安栀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满足地弯起眼睛,把杯子往他那边递了递:“你快尝尝,真的好好喝!” 他笑着喝了一口。 “嗯,是挺甜的,以后每天都给你泡。” 夏安栀用力点头:“好!那我们以后每天都一起喝,一起养生,一起……”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笑着打断:“一起什么?一起熬更久的夜?” “是一起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一起过好多好多个明天。” 秋奕泽眼底的笑意更浓,看着她点头说好,却听见她说:“所以,秋奕泽,你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吧。” 他掌心轻轻托住她的脸颊:“周明远这人,做事没底线,什么阴招都敢用,跟他对上太危险,这不是你能沾的。” “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不会跟他碰面,就在背地里帮你查资料,理线索,陪你一起找真相,好不好?” 秋奕泽看着夏安栀明亮的眼睛,终是叹着气松劲,拇指蹭了蹭她的脸颊,算是妥协。 饭后,夏安栀将一叠打印好的旧报道放在书桌,上面记着她整理的重点:“我大概写了个框架,先从当年比赛的细节入手。” “你看这篇报道里写的,赛前检修由俱乐部指定团队负责,我们可以去查当时的检修团队完整名单,说不定能找到知情人。” 秋奕泽点头:“记得我爸提过,当时赛前三天,他的赛车被临时调整过零件,所有人只当是常规维护,没往心里去。” 夏安栀将另一叠文件推到他面前,纸页上用红笔圈出的举报信内容格外醒目,她点了点其中一页。 “你看这些举报信,全是在事故后两年集中冒出来的,翻来覆去就那几点内容,不像是自发举报,倒像有人在背后策划的。” 秋奕泽目光落在红痕标注的字句上:“好,我派人查这些举报信的发件地址,看看能不能追到源头。” 夏安栀想起昨天那通电话:“对了,我已经托我爸帮忙找陈师傅的下落了,说不定今天就能有消息。” 她闹:“来吧,给你个夸我的机会。” 他笑,拖长调子说:“我们安栀……” “不仅人长得漂亮,做事也漂亮。” 她将资料妥帖收进包里,掌心刚触到桌沿准备起身,手腕就被握住,秋奕泽没用劲,拉着她轻轻往回一带。 夏安栀重心不稳跌回,眼前的光影一暗,他俯身凑过来,捻起她垂落在肩后的一缕头发,慢悠悠地在指节上绕了两圈。 “急什么?还没办正事呢。” “嗯?还有什么事?” 她从秋奕泽眼睛中看懂了,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抬手去推他的胳膊:“别闹了,再待下去,我妈该打电话催了。” 他反倒顺着夏安栀推来的力道,将那截手腕攥得更紧,指腹还蹭着她细腻的皮肤:“急什么,这才多久。” 秋奕泽的手指一点点嵌入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他垂眸看着交缠的手:“况且,你帮了我这么多,不讨点谢礼就走,不觉得自己亏吗?” 夏安栀还维持着仰头看他的姿势,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这谢礼……要是把你打包送给我,那我可就赚翻了。” 秋奕泽嘴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清晰,他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非常大方:“行啊,送你,那你可得对我负责。” 她被逗得笑出声,没再继续闹下去。这次他也没再强硬阻拦,双手叉在腰上推开半步,看着夏安栀缓缓站起身。 到玄关处,秋奕泽原本站在一旁等着夏安栀穿外套,直到她低下头,认真地把围巾在颈间绕了两圈。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突然上前一步,趁着夏安栀没注意,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 她的动作停住,手还放在围巾末端,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可眼前的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依旧保持着方才的站姿,一脸无辜地回望她。 “你……你干什么?”她的声音有点颤。 “嗯?我干什么了?” 夏安栀被堵得说不出话,没有追问,但低头加快了系围巾的速度,平时都是她主动,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今天自己成了被“占便宜”的那方,这种感觉不太一样,她的脸瞬间烧起来,现在只想赶紧逃回家。 秋奕泽在她身后看着。 “不等我拿件东西?” 她闻声回头,刚准备开口问要拿什么,就见他抬手从衣柜取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还替她理了理衣领:“走吧,送你回去。” “我自己有外套。”夏安栀说着就要把外套往下扯,秋奕泽不给机会,牵着她就往门外带:“你的太薄了。” 算了,又不是没穿过,夏安栀心里悄悄想着。她房间里真有个专属衣柜,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全是他的外套。 把女孩送回家后,秋奕泽按照约定去见电话里的人。那通电话里的声音明显经过处理,辨不出原本的音色。 可他心里早有了答案。 这人,十有**是周明远。 工厂里弥漫着机油的难闻气味,昏暗的灯光下,废弃零件随意堆叠,地面油污滑腻,空气里都透着沉闷。 秋奕泽环顾四周,默记着工厂大致布局,想先为自己寻条退路,可目光扫遍角落后发现,这里竟只有一个出口。 连窗户都被几层厚重的铁板死死堵住,他伸手用力拉了拉边缘,发现早已被牢牢钉死在窗框上,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他接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经过处理:“看到前面那个红色标牌了吗?记清楚上面的路线,沿着最长的那条走。” 秋奕泽望过去,见一块方形标牌立在前方,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近三十种不同的路线,交错缠绕,每条路径都崎岖复杂,稍一分神便可能走错方向。 而被指定的那条最长路线,更是像一张蛛网,牵扯着其他支线,稍不留意就会被引向岔路,极易让人迷失。 他暗自思量,周明远竟在工厂底下建了规模如此庞大的地下室,自己与警方先前的计划,显然已被彻底打乱。 “太长太绕,记不住。” 电话那头传来毫不掩饰的嘲讽。 “骗谁呢?我只给你四十分钟。” 手机监听功能被破坏,已经没有用了,秋奕泽将其丢到身后,转身独自走进了那条幽深的通道。 这个通道远比想象中凶险。 脚下时而踩上松动的铁板,稍不注意就会陷进缝隙,头顶还有锈蚀的管道滴落浑浊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溅在皮肤上会刺痛。 更有几段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墙壁上还突兀地伸出尖锐的金属边角,极容易被划伤。 秋奕泽只能放慢脚步,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前路,尽管很小心,后腰还是被划了道口子。 通道尽头,有道身影背对着他站在黑暗里。秋奕泽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评价:“你这暗道设计得真不怎么样,一路上净是些没技术含量的阻碍。” 本章已全文修改/2025.10.28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查案 第36章 变故 那人肩膀微颤,脸色沉了沉,随即又低笑起来,他慢慢转过身,目光落在秋奕泽身上,声音沙哑。 “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周明远摘下口罩,左脸有一道很深的刀疤,边缘还留着暗沉的红,看得出来当年伤势极重,连愈合都未消狰狞。 “看见这道疤了吗?就是因为你,抓着当年的事不放!”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戾气。 “每当我以为能藏起来,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你查到的那些线索就像绳子一样,死死勒着我的脖子!” 他往前逼近一步,歇斯底里的控诉:“我是为了活命!我没有办法停下来!这一切,全都是你逼我的!” 其实没人知道秋奕泽在调查当年的事。 在所有人眼里,秋奕泽始终坚信那场事故只是意外,所以当听到周明远这番控诉,他心底倒真有几分意外。 他平静地开口:“去认罪。” “你有机会回头,别再执迷不悟。” “认罪?我有什么罪!”周明远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我都说了!那场事故就是意外!” 秋奕泽没跟他争辩,也不愿激怒他,索性掐断这个话题,他走到铁箱前侧身坐上去,看着周明远,语气淡然。 “你费这么大劲把我找来是为什么?” 周明远死死盯着秋奕泽那副散漫的模样:“你跟你爸一样,永远这副高高在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德性!” 秋奕泽闻言,嘴角反倒勾起弧度。 他轻飘飘回了两个字:“谢谢。” 周明远的脸色又不好了,他紧紧握着拳头,似有更狠的话要出口,但又突然止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秋奕泽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说话。 周明远呼吸变得粗重,他往前走了两步,阴影笼罩在秋奕泽身前:“你爸当年可没你这么冷静。” “哦?”他挑眉,姿态依旧松弛:“那我很好奇,他到底怎么样,惹得你现在,只敢躲在暗巷里装腔作势。”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周明远的火气,他猛地抬手,指向通道深处:“装腔作势?你以为我把你引到这来,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些?” 秋奕泽目光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扫过幽深的暗处,鼻尖忽然萦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格外刺鼻。 周明远放声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吗?很快,你就会跟你舅舅一样,什么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某个机关被启动,周明远缓缓后退,身影逐渐隐入阴影里。 他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声音。 “游戏,才刚刚开始。” 秋奕泽脚下一阵剧烈震动,两侧墙壁簌簌掉着灰渣,头顶的灯泡也炸开一个,玻璃碎片掉在他胳膊上,划出血痕。 通道内散发浓烈的汽油味,秋奕泽皱眉,发现尽头竟窜起一道火,同时看见周明远从阴影里探出的脑袋。 “你爸当年毁了我的一切,今天我要毁了他的一切!”他说完火苗就窜起,彻底挡住了秋奕泽的退路。 周明远再次消失在黑暗里,秋奕泽强撑着寻找出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晕眩感越来越强烈。 屋顶有东西掉落,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铁架上,钢管直直砸向他的后腰,他闷哼一声,视线彻底模糊。 意识渐渐昏沉时,他突然听见通道入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道熟悉的女声:“秋奕泽!你在哪!” 是夏安栀。 火场的热浪伴随浓烟扑面而来,她像是听不到周围的惊呼与阻拦,只凭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蛮力,疯了似的往火海里闯。 门外有两人死死拽住她,却被那股执念掀翻,现在,夏安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秋奕泽还在里面。 消防员冲进去救火,她踉跄着跟在后面,视线在火光里扫,始终没看见他的身影,直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她才扑过去。 “里面还在坍塌,你不能进去!” 夏安栀挣扎着,看见担架上被血染红的布料,眼泪瞬间砸下来,她上救护车坐在秋奕泽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哭什么。” 秋奕泽的声音响起,他勉强睁开眼睛,抬手蹭过她泛红的眼角,把泪珠抹掉,笑着哄她:“怎么把自己弄的跟熊猫一样。” 夏安栀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还是没忍住,顺着下巴滴在他手腕:“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秋奕泽擦去她眼角的泪:“我真没事。”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他缠满纱布的腰。 “你疼吗?” “不疼。”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又开始模糊,却还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就这样彻底昏了过去。 夏安栀看着他沉睡的脸说: “我疼。” 两个小时前,她刚进屋,夏景淮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栀栀,你托我查的陈师傅,我联系上了。” “不过……陈师傅只反复叮嘱别让他单独过去,其他什么也不愿意透露,至于这个他是谁,我不清楚。” 夏安栀弯腰换鞋的动作顿住,她心里隐约感到不安,父亲注意到她沉下去的脸色,声音里满是担忧。 “栀栀,不管什么事,都别闷在心里,跟爸爸说,要是实在不好开口,还有妈妈在,咱们一起想办法。” 她抬眼时把眼底的慌意压了压:“爸,您别担心,就是朋友托我问点事,具体我也不清楚,现在去找他确认下,很快回来。” 门被合上,方才强装的平静模样完全消失,此刻只剩下慌乱,夏安栀刚出去就看见秋奕泽的背影。 他正抬手拉开出租车门,眼看就要弯腰坐进去,“秋奕泽!”她的声音冲破喉咙,却被街上的车流轰鸣掩盖。 两人之间像有道无形的墙,秋奕泽压根没听见夏安栀的声音,人已经坐进车里,她立马往路口方向跑。 看见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她过去坐进副驾:“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越快越好!” “不行啊姑娘,那车已经走远了,而且现在高峰期,你看前面这么多辆车,我很难再追上了。” 夏安栀突然想起当时买手表的场景,店员笑着介绍这是情侣款,说两个表内置了定位系统,还教她怎么开通。 当时她挺抗拒这个功能,觉得这份“随时可见”的联结过于束缚,可现在看着屏幕上移动的坐标,竟有些庆幸。 出租车拐上主干道,前方车流渐渐慢下来,夏安栀盯着那排纹丝不动的车尾,隔几分钟就催一次师傅。 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耗成了一个小时,终于在目的地停稳,她的目光立刻被地下室入口处闪烁的警灯攫住。 几名穿制服的警察正弯腰往里走。 秋奕泽那句“太长太绕”成了警方搜寻的关键线索,虽大大缩小了范围,奈何地下室结构错杂如迷宫,搜寻依旧艰难。 “我有定位!”夏安栀立刻带着手机跑向入口,她调出定位界面,屏幕上的蓝点正停在地下室西侧区域。 顺着定位指引,一行人终于穿过曲折的通道,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呼吸一滞,前方的仓库正燃着熊熊烈火。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门板,浓烟挟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空气变得滚烫,夏安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都被热浪冲得粉碎,她抬脚就要往火海冲,两名警察眼疾手快,一左一右稳稳拉住她的胳膊。 “危险!不能过去!” “小姑娘你别急,消防员马上就到。” “放开我!”她使劲挣扎,指甲快要嵌进警察的手背。屏幕里那个代表秋奕泽的蓝点,还定在火场深处,没有丝毫移动。 力气渐渐耗尽,绝望将她淹没,夏安栀顺着警察的手臂缓缓滑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 她用最后的力气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会出事的!他会出事的啊!”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色消防车停在火场前,水管喷出的水柱撕开浓烟,火势迅速被压制。 夏安栀盯着逐渐显露的火场入口,方才被按下去的冲动劲再次涌上来,她挣开警察的阻拦往里冲:“秋奕泽!” 浓烟呛得她咳嗽不止,视线里满是凌乱的焦木,她跌跌撞撞找了不知多久,直到一道刺眼的白色晃过。 几名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快步跑出,红色血迹在白色背景里格外扎眼,她扑过去,看清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双腿一软。 梁怀川原本在会议室里听着报告,看清来电是星穹市医院急诊的号码时,心一沉,连按下接听键的手都在抖。 “请问是秋奕泽家属吗?”这个声音像重锤砸在梁怀川心上,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大步奔向电梯。 他坐进车里,立刻拨通秋韵的电话:“阿韵,你听我说,知秋有点意外,我在去医院的路上。” 梁怀川挂了电话,他看向驾驶座的张叔,急切地催促:“老张,你再开快点,看看能不能抄近道过去。”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他的心早已飞到了医院抢救室门口,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儿子别怕。” 星穹协和医院的急诊走廊里,穿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看向秋奕泽父母:“患者缺氧超过6分钟。” “有引发不可逆脑损伤的风险,现在必须先转入ICU观察,等生命体征稳定后,再考虑转回普通病房。” 秋韵强压着情绪点头,梁怀川将她往身侧揽了揽,看向医生:“医生,孩子不会有事的对吧?” “你们放心,送来的及时,我们会尽全力监护治疗。”医生这句话是颗定心丸,却没能完全驱散两人心底的恐慌。 秋韵望着ICU紧闭的大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梁怀川察觉到了妻子身体轻颤。 他低头轻声安抚:“你先回家休息,这里有我守着,你要是累垮了,等孩子醒了又该担心了。” 秋韵摇头拒绝。 “我不走,我要在这等知秋醒来。” “那先去旁边酒店睡两小时,我每隔半小时给你发一次消息,有任何动静,我第一时间跑去找你,好不好?” 秋韵这才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走廊外走,走到电梯口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望着那扇门的方向,眼泪再次涌上来。 夏安栀还僵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转入ICU”这几个字,那个总是笑着喊她名字的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 隔着一扇门,她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恐惧缠上心脏,越收越紧,梁怀川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 第37章 真心 女孩眼眶红肿,梁怀川愣了一下,以为是哪个走错地方的孩子:“小姑娘,这里面躺着的是我儿子,你是不是……找错病房了?” 夏安栀吸了吸鼻子,抬手蹭掉脸颊上的泪珠:“梁叔叔您好,我叫夏安栀,是秋奕泽的朋友。” “哎呦,孩子你别哭啊。”梁怀川连忙递纸巾过去:“医生不是说了吗,来得及时,会没事的,咱们再等等就好。” 见女孩点头,他劝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要不先回家?等知秋醒了,叔叔第一时间告诉你。” 夏安栀摇头,梁怀川叹口气,换了个说法:“那这样,等他转出ICU,能探视了,你再过来好好看他,怎么样?” 她依旧没说话,但头摇得更厉害了,梁怀川看着她这股倔强劲儿,没再劝,默默坐回长椅上。 身边的女孩安静的等着,只有偶尔传来的吸鼻声,提醒着他对方的不安,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长椅上。 一个牵挂着儿子,一个守着朋友,把所有焦虑都藏在沉默里,静静等着那扇门打开的时刻。 ICU外的时钟滴答作响,四个小时如同四个漫长的昼夜。那扇门终于被推开,穿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家属放心,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梁怀川紧绷的肩膀松下来,终于笑了。 夏安栀也松了口气,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当得知秋奕泽依旧紧闭双眼,那点不安又悄悄冒了头。 梁怀川跟着医生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儿子,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他掏出手机,给妻子报平安。 “阿韵,儿子没事,你别担心。” 他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看着女孩眼里未散的红血丝,心里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数:“姑娘,你进去吧。” 梁怀川继续道:“要是实在不放心回去,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里面还有张空床,累了能歇会儿。” 夏安栀有些惊喜:“谢谢叔叔!” 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先是用手背碰了碰秋奕泽的额头,确认没发烧,再把被角往他的肩头拉了拉。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夏安栀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握住秋奕泽露在被子外的手。 他的手有些凉,她用掌心紧紧裹着。 “你还记得吗?以前我说,要等我们都成熟点,再好好说喜欢,后来我还偷偷许愿,希望不要爱上你。” “秋奕泽,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等以后了,我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一睁眼,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门外,秋韵提着保温桶赶来,听清里面的话,脚步停在外面,她看见女孩低头望着秋奕泽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秋韵没进去打扰,转身往走廊尽头走,打算等会儿再过来,把这满室的温柔,多留些给两个孩子。 往后的每一天,夏安栀总是等晚上父母睡熟后,悄悄溜出门,穿过安静的街道,走进熟悉的病房。 只有看到秋奕泽,她悬了一天的心才能稍稍放下,医生每次查房都会笑着说:“恢复得比预期好,只好后续好好休养,不会留后遗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天,直到第八天晚上,病房里的寂静才被一声轻动打破,秋奕泽终于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边的女孩。夏安栀的头发散在被子上,呼吸轻浅,紧紧握着他的手。 秋奕泽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的电子钟上,红色显示“11月24日,22:50”格外醒目,他才知道自己竟昏迷了这么久,愧疚感漫上心头。 这一周里,他的女孩是不是每天都这样,握着他的手,守在病床边,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秋奕泽抬手,替夏安栀拂开额前的碎发,擦去眼角的泪痕,然后小心翼翼地挣开她的手下床。 刚落地时脚还有些虚软,却还是轻松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拉过被子仔细裹住她。 做完这一切,秋奕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陷入沉思,其实昏迷的日子里,他并非全然没有知觉。 混沌中,他总听见一道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说她后悔了,说她不想等,还说要等他醒来就在一起。 “梦里没敢相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秋奕泽俯身,柔软的吻印在夏安栀紧闭的眼睫上。怕自己的气息惊扰女孩,他没多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秋奕泽昏迷的这些天里,梁怀川的工作量翻了不止两倍。白天要处理自己手头堆积的事务,夜里还得熬夜吃透儿子负责的项目。 秋韵看他熬得实在辛苦,好几次想帮忙分担,都被他一口拦下:“你好好休息,只用关心儿子那边就好,公司的事有我呢。” 病房外的长椅上,梁怀川膝头摊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都掩不住他眼下的青黑,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秋韵则半边身子依靠在他肩上,头微微垂着,手里拿着没看完的文件,显然是借着这片刻的依偎勉强歇会儿。 两人周身绕着散不掉的疲惫感,连背影都透着憔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爸!您怎么能抢我项目呢!” 秋奕泽凑过来,一根手指从中间冒出来,直直戳在笔记本的屏幕上:“哎哎哎,您先停会儿,这儿不能这么写。” 梁怀川膝头的电脑被随手丢到一边,夫妻俩同时转过头,一左一右围上来,双手像扫描仪似的从秋奕泽的头顶摸到大腿。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痛不痛?” “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听着父母接连不断的追问,秋奕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爸,妈,我真没事,你们别担心。” 秋韵脸上的担忧半点没减,竟忘了按床头呼叫铃这回事,脚步匆匆地就往楼下跑:“我去叫医生。” 梁怀川倒是显得沉稳些,不过也没好到哪去,他转身拿起电脑,翻出前几年秋奕泽熬出来的项目文档。 话里藏着一丝试探:“那你再看看这个,还记得它的核心价值,底层逻辑,还有当时定的关键决策权吗?” 梁怀川明明是想确认儿子的状况,却偏要借着工作找由头,连眼神都不太敢直白地落在秋奕泽身上。 他心里那根弦始终绷着,所以才翻出旧项目试探,以此来摸清其真实状况,就怕儿子是强撑着没说。 先前听医生说过,病人醒来后可能出现选择性失忆的症状,可刚才一番观察下来,儿子的反应实在太过正常。 秋奕泽望着父亲紧绷的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故意拖长语调开起玩笑:“您说什么?我不太记得。” 听完这话,梁怀川反倒松了口气,这促狭的语气,分明是全记得,他笑了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父子俩正说着,一名护士捧着记录板走过来,没停留就直直进了病房,一家三口满肚子疑惑地跟进去。 只见护士熟练地检查着床上女孩的各项仪器数据,末了转过身:“放心吧,她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明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秋韵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指着身旁的儿子澄清:“不是不是,你搞错了,要检查的是他。” 女护士明显懵了,手里还捏着病历本。 “啊?什么?不是邱艺摺吗?” 说着,她把病历递了过来,梁怀川一看才明白,原来之前秋韵过于着急,跑得气喘吁吁,话都说得颠三倒四。 接诊的护士没听清名字,竟错拿了女生“邱艺摺”的病历,就这么一个小误会,生生闹了场让人哭笑不得的乌龙。 护士很快拿着秋奕泽病历单过来,检查了下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看来平时很注重锻炼,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 秋奕泽的目光却落向病床,夏安栀睡得安稳,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重新给她盖好被子,坐到旁边的陪护床上。 随即抬眼看父母。 “你们先回家休息吧。” 梁怀川揉了揉眉心:“行,你这一住院,你妈就没踏实睡过,总忍不住琢磨,我先带她回去补补觉,晚上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秋韵立刻接话,眼里满是疼惜:“知秋,明天想吃什么?跟妈妈说,妈妈一早做好给你带过来。” “您做的,我都爱吃。” “那行,妈妈把你爱吃的都做好。” 一家人围在床头,怕惊扰了病床上熟睡的夏安栀,说话声音都很小,叮嘱里全是久悬的心落下后的安稳。 梁怀川走之前透露:“那小姑娘,这几天来的比我们还勤,天天守在这儿看你醒没醒,你啊,可得好好对人家。” 等父母离开后,秋奕泽靠在床头,点开手机扫了眼社交软件和新闻推送,万幸,自己住院的消息没泄露出去,没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纷扰。 接下来的一整晚,他调出项目文档,一页页仔细核对,偶尔停下来在备忘录里标注待办,赶工作进度。 第二天清晨,夏安栀醒的很早,她睁眼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昨晚是怎么躺在床上的。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环顾四周,却没看见秋奕泽的身影,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就往门口跑。 刚冲到拐角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裹住她,让她瞬间安心,头顶传来秋奕泽带笑的声音:“投怀送抱?” 夏安栀抬头看了眼,然后把脸埋得更深,手臂收得更紧,声音闷闷的:“秋奕泽,我好担心你。” 秋奕泽的手落在她发顶揉了揉,牵着她往床边走,夏安栀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侧,胳膊始终没松,寸步不离。 两人一起坐到床上后,他笑着问她。 “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夏安栀想都没想:“一辈子,行吗?” “行。”秋奕泽的回答干脆利落。 她满意的笑。 “秋奕泽,我们在一起吧。” 他明显愣了一下,原本还在琢磨,以后要怎么慢慢引导,怎么找个合适的时机捅破窗户纸,没想到她会先一步,带着这样直白又热烈的心意撞过来。 “你在犹豫!”见他没马上回答,夏安栀皱起眉,干脆撑着他的膝盖起身,跨跪在他腿两侧,双手捧着他的脸捏了捏。 “我不是犹豫。”秋奕泽一只手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腰往怀里带,让她稳稳靠在自己身前,仰头看着她:“你等我一下。” 第38章 初恋 夏安栀猜不透他要做什么,心里虽掠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却还是往后退了退,乖乖坐在床边,看着他转身走出病房。 她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最后实在太无聊,拿起旁边的手机点开短剧,可一整部剧全播完,自动切到推荐页,病房的门还是没动静。 夏安栀开始自我怀疑,她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上次秋奕泽说“认真追你一次”之后,行动力简直不要太强。 从最基本的说起,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接送她,早餐永远是热乎的,还会根据她前一晚提过的口味换花样。 偶尔会给她准备小惊喜,总能及时帮她解决问题,连她偷偷低落时,都能察觉到她没说出口的情绪,从不会勉强她加快节奏。 真正的表白,应该是带着这样耐心的铺垫吗?反观自己每次的表白,听起来会不会像一句冰冷的通知? 夏安栀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不再继续想,走廊里偶尔传来护士推车的轱辘声,病人家属的低语声。 每一次声响,她都会忍不住往门口望,可门始终没被打开过。她望着楼下来往的人群,早知道就不那么冒失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开却发现只是软件推送的消息。夏安栀泄气,当后背重重陷进床褥里时,房门被推开。 她勉强侧过脸,看见秋奕泽站在门边,怀里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看不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印着什么。 “什么啊?搞这么久。” “翻开看看。” 夏安栀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目光被最上方的标题吸引,这竟是一份赠予合同,受赠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名字。 她接着往后翻,下一页是过户手续,视线扫过办理日期时,心跳突然加快,三年前的今天,可她分明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没见过秋奕泽。 再往下,一张附加条款白纸黑字格外清晰:“无论是否结婚,该房产均为受赠人个人财产,不作共同所有。” 压在最底下的是房产证,扉页上同样写着她的名字。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夏安栀整个人都懵懵的。 秋奕泽看着她:“夏安栀,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从见到你的那刻起,往后的每一秒,都在帮我写答案。” 夏安栀哽咽:“谁表白送房子啊。” 秋奕泽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我想给你的,是避风港。” 她往旁边挪了挪,牵住他的手:“秋奕泽,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答案,就只有你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秋韵和梁怀川拎着保温桶走进来,夏安栀站起身,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叔叔阿姨好。” “哎,栀栀你好啊。” 秋韵放下保温桶,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这几天辛苦你了,天天过来陪知秋,阿姨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梁怀川也跟着点头,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秋奕泽身上:“昨天看着还浑身没力气,今天确实精神了不少。” 秋奕泽靠在床头,听见父亲的话,视线落在夏安栀脸上,嘴角忍不住往上扬:“那确实,有她在,我连做梦都觉得踏实,精神能不好吗?” “栀栀,过来尝尝。”秋韵转身打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弥漫开来:“我放了红枣和玉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夏安栀走过去时,手腕被人轻轻勾了一下,秋奕泽正用指尖挠她的掌心,她赶紧抽回手,却惹得他低声一笑。 梁怀川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没什么。”秋奕泽随口应了句,而后从水果篮里拿了颗草莓,递到夏安栀嘴边:“尝尝,特别甜。”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了一口,抬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嘴唇,眼神深邃,吓得赶紧移开目光,假装专心吃草莓。 秋韵把盛好的鸡汤递给两人。 “来,常常我做的怎么样。” “谢谢阿姨。”夏安栀双手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您做的比外面餐馆里的还香。” 秋韵颇为开心,她笑。 “哎呦,小姑娘真会说话。” 见夏安栀吃完,秋奕泽伸手拿起旁边的纸巾递过去,自己碗里的鸡汤没喝几口,倒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夏安栀怕他父母看出异样,尽量避免对视,可他却不打算放过她,时不时地用指尖勾一下她的手指,胆子大得很。 还总能在她快要生气的时候,开始各种投喂,让她瞬间没了脾气,到后来她也不躲了,任由他折腾。 秋韵关切地问道:“栀栀,吃饱了吗?要不要阿姨再给你盛点汤?或者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谢谢阿姨,我吃饱了。” “吃饱就好。”秋韵笑着点头,转头看向儿子:“你呢?碗里的汤怎么又没喝完?这可是补身体的,赶紧喝了。” 秋奕泽皱着眉把剩下的汤喝完,他从小就不喜欢喝鸡汤,但昨晚特意给秋韵发消息“点了”这道,因为夏安栀喜欢。 梁怀川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我们公司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一趟,你在医院好好休息。” 秋韵也跟着起身,收拾起碗筷,把保温桶和空盘子都装进袋子里,转头看向夏安栀:“栀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梁怀川觉得有道理:“是啊栀栀,这几天你也累了,我们顺道送你回去,他现在这情况,一看就不用人照顾。” 秋奕泽不乐意了。 “您这说的什么话,我需要。” 夏安栀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礼貌拒绝:“叔叔阿姨,你们先去忙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再陪他一会儿。” “那行,栀栀有什么需要直接跟知秋说,我们先过去了。”夫妻俩也不勉强,跟秋奕泽叮嘱几句就离开。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秋奕泽立刻拉住夏安栀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刚才为什么躲我?” 他好几次本能的靠近,都被她躲开了。 夏安栀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着他认真道:“叔叔阿姨都在呢,你那样,万一被他们看出来了怎么办?” “看出来又怎么了?”秋奕泽把她拉得更近了些,话锋一转:“你该不会真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吧?” 紧接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夏安栀口袋里:“他们很喜欢你,还让我对你好点。” 夏安栀愣住了,没想到秋奕泽的父母居然这么开明,她往后退了退:“那也不能那样,毁我在叔叔阿姨心中的形象。” “我爸妈眼里,你什么样都好,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牵个手不是很正常吗?我可不接受地下恋情。” 夏安栀是第一次谈恋爱,不太清楚男女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在她看来,现在跟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伸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后,下意识地在搜索栏里输入“情侣平时应该做什么”。 界面显示出很多答案,有去看音乐节的,有去拍情侣写真的,还有去游泳,去露营之类的户外活动。 可他现在还在住院,这些事情根本做不了,夏安栀皱着眉,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试图寻找室内能做的游戏。 秋奕泽注意到她的动作:“看什么呢?” “有点无聊,我想找点室内能做的事。” 他嘴角上扬,抽走夏安栀的手机丢到床尾,一手拉着她的手腕,一手环住她的腰,稍微用力,就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夏安栀惊呼一声,搭上他的肩膀,他的视线从女孩嘴唇,慢慢移到女孩眼睛,随即勾起一抹坏笑:“接吻吗?” 她不太敢跟秋奕泽对视,赶紧移开目光,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不行不行,你这样看得我心慌。” 秋奕泽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她的腰侧,故意逗她:“心慌?为什么心慌?嗯?” 夏安栀最怕痒了,被他这么一弄,立刻忍不住笑起来,身体也跟着胡乱扭动,她推开秋奕泽的手,也学着他的样子挠回去。 “秋奕泽,你就是故意的!” “别别,我错了。” 秋奕泽赶紧举手投降,提前结束这场“斗争”,然后笑着把她抱得更紧了:“好了好了,不闹了。” 很快,两人就投入到了另一个游戏中,秋奕泽把扑克牌理成整齐一叠,分成两份,一份推到夏安栀面前。 她从来没玩过24点,小时候爸妈总忙着工作,家里连副牌都没有,偶尔也只是远远看着同学在课间玩。 他简单介绍:“A算1,J是11,Q12,K13,剩下的按数字算,每人出两张牌,用加减乘除凑出24,谁先算出来谁赢。” “那输了什么惩罚?” “赢的人随便提。” 她爽快答应:“好。” 第一轮,秋奕泽率先抽出两张牌放在桌上,红桃2和方块2,夏安栀则抽出黑桃5和梅花2,拥有优先答题权。 夏安栀尝试了很多种组合,都没能凑出24,只好选择放弃,他却轻松报出答案:“(2*5 2)*2。” 秋奕泽耐心教她方法,接下来的几局,尽管偶尔还是会出错,但也渐渐熟悉了规则,玩得越来越投入。 最终夏安栀险胜,她朝他挑了个眉。 “怎么样?我是不是还挺有天赋?” 秋奕泽宠溺的笑:“嗯,有实力。” 夏安栀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无比快乐,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谈恋爱可以这么美好,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幸福。 秋奕泽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很多事情两人都不懂,可正是因为这样,这段经历,才会显得格外特别,他们会一起创造出仅属于彼此的回忆。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晚风带来阵阵凉爽,夏安栀站起身:“秋奕泽,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我让张叔送你,他住得近,十分钟就能到。”秋奕泽下床牵住她的手,走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起。 走到医院门口时,夏安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叮嘱:“晚上别总看电脑,早点睡,明天我再来陪你。” “嗯。”秋奕泽见她踮脚,顺势弯下腰,听见她在耳边说:“游戏的惩罚就是……”而后,温热的触感落在他脸颊上。 夏安栀看着他笑:“这个。” “你这惩罚,还真特别。” 对于别人而言,这应该叫奖励,但落到秋奕泽身上,还真就算得上一种惩罚,原因很简单,因为亲的不是嘴。 第39章 环城 夏安栀手机响起,破坏了这暧昧氛围,来电显示“冷墨”。秋奕泽目光扫过便收回,直起身时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栀栀,你在哪呢?沈阿姨说你最近经常半夜跑出去,电话也打不通,是在街舞场吗?” 夏安栀原以为自己藏的很好,没料到母亲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只好承认:“不是,我……我有个朋友生病住院,我在陪他。” 她想男朋友也算是朋友,便找了个比较稳妥的话术,既交代了近来的行踪,又巧妙避开了可能引发多想的细节,只是,某人不太满意。 秋奕泽叫她名字:“安栀。” 夏安栀转过头,措不及防跌入他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起初还是温柔又克制,但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吻也越来越深入。 夏安栀本能的闭上眼睛,渐渐放松下来,却在回抱他时,被一阵“咔嚓”声吸引,她偏过头,正好看见秋奕泽放下来的手。 她看着定格的画面:“你拍这做什么?” 秋奕泽挑眉:“宣示主权。” 紧接着,他便将照片分享至社交账号,夏安栀注意到他编辑的文案:“栀香未散秋光至,一枕清欢共岁时。” 思绪悄然飘回与秋奕泽初见的那天,那时她留下的纸条写的正是前半句,而后半句是他现补的,当作官宣文案还挺特别。 夏安栀很好奇,秋奕泽对她的心意,究竟是何时萌发的。她看着远处已经停好的车,突然不想走了:“你饿不饿?” 十一点半,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靠窗位置,这个点没什么人,环境很安静,只有大厅弹奏着舒缓的肖邦夜曲。 夏安栀将牛排送入口中,房产证上的日期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她放下刀叉看向对面的人:“秋奕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我的?” 他思绪似飘向遥远的过往:“三年前。” 她追问:“在哪?” “环城。” 三年前,夏安栀是从奶茶店老板口中听来的消息:“环城郊区要改街舞场了!负责人直接办了场选拔赛,拿名次就能进官方团。” 夏安栀搅着吸管的动作停住,目光被老板手中的环城赛程表吸引,比赛那几天正好是周末,她有三天时间。 晚饭时,她把提前编好的理由端出来:“妈妈,冷墨说那边老城区有很多复古书店,我想去看看。” 沈曼莹抬眼扫了她一下,显然不太放心:“你说环城?那地方本来就偏,老城区乱得很,不安全。” 夏安栀把冷墨搬出来当挡箭牌:“您放心吧,冷墨熟悉那边环境,他已经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很安全的。” 冷墨早帮她打好掩护,沈曼莹看到消息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默许,反复叮嘱她要每天报平安。 出发去环城的那天,天刚蒙蒙亮,夏安栀把藏在衣柜深处的街舞服叠进行李箱,这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环城的老城区比想象中更破败,狭窄的街道两旁堆着废弃的纸箱,出租车根本开不进去,她只能选择步行。 夏安栀定的房间在比赛场地附近的筒子楼里,顶楼的单间只有十几平米,窗户更是一个摆设,推开就是砖墙。 她套好一次性床单被套,坐下来打开手机,翻出比赛负责人发来的消息:“初赛要跳自选曲目,时长两分钟。” 深夜,楼下偶尔传来狗叫声,夏安栀认床睡不着,干脆起来练舞。尽管一夜未眠,她照样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决赛。 负责人私下找到她,指了指站在最后一排的男生:“他是项目总经理,原本的计划是把郊区改造成赛车场。” 夏安栀看过去,不可置信:“就他?” 负责人很意外,这个女孩说话还挺冲,不过他非常能理解,毕竟这个称总经理的男生,今年也才十五岁。 “要是能让他改变主意,街舞场的事就十拿九稳了,不过……你必须要用手段,不然他绝不会松口。” 负责人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夏安栀知道这个计划狠心,可一想到街舞,她就没理由拒绝:“我知道了。” 她刚回到房间,就收到了负责人发来的视频,居然是用手机录制的另一部手机画面,显然,原视频已经被人处理了。 短短30秒,却足够惊心动魄,能看出男生伤势严重,连最基础的站立,此刻对他来说都像场艰难的博弈。 夏安栀写的不是比赛计划,而是一行“攻心策略”,她决定在舞蹈中加这段剧情,借此来勾起他的共鸣。 决赛当天,夏安栀提前去了比赛场地,后台已经来了很多舞者,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热身。 她是最后一个上场的,音乐响起的瞬间,她把所有的情绪都融入进舞蹈里,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情感。 身体随着节奏律动,动作干净利落,台下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她看到负责人在台下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台下,秋奕泽原本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兴致不大,可当他看到夏安栀的舞蹈时,眼神渐渐变了。 他看着舞台上的女孩,头发被汗水打湿,动作充满生命力,与其他选手截然不同,轻松将整个舞台点燃。 夏安栀抬起头,正好对上秋奕泽的目光,短暂的对视,他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不知道男生为什么会笑,是认可她的表演,还是看穿她的心思?她不愿多想,只想赶紧回到出租屋,好好休息一天。 当天晚上,夏安栀回到出租屋时,却傻了眼。她的行李箱被推到门口,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收拾东西。 “你好,请问你是?” 女人转过身,微笑回应:“你好。” 夏安栀走到行李箱旁,听见女人继续说道:“原来是你呀,房东说你今晚就会离开,我就先帮你搬出来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这间房我租了三天,明天中午才到期限。”夏安栀耐心解释,就在这时,房东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不耐烦地催促:“你怎么回来这么晚,这房间我已经租给别人了,赶紧把行李搬走。” 听这话夏安栀也生气:“还没到期呢,你凭什么租给别人?我们签了合同,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 “合同?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房东嗤笑一声:“人家可是租一个月,你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夏安栀不肯让步:“你这是违约。” “你这小姑娘,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到底怎么回事啊?本来想找个现成的房子省事儿,算了算了,我不租了。”女人说罢,转身就往楼道口走。 房东当然不乐意,他恼羞成怒,语气越来越凶,上前一步想要推夏安栀:“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找打!”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筒子楼下,秋奕泽坐在后座,听到楼上的争吵声皱了皱眉,他看向窗外,正好目睹这一幕。 他心里一紧,推开车门快步走上楼,在房东第二次靠近女孩前,抓住对方手腕甩开,冷冷出声:“滚开。” 房东认出秋奕泽是这个片区的开发商,顿时怂了,赔笑着说:“您怎么在这?我就是跟这个小姑娘有点误会。” 夏安栀白了一眼:“我先租好的房间,你转眼就租给别人,还擅自把我行李箱扔出去,这也叫误会啊?” 房东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道歉:“哎呦,小姑娘,真是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对,你现在就搬回去。” “不用了。”秋奕泽替她拒绝,转头看向夏安栀,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跟我走,给你找别的住处。” 夏安栀早就想离开了,她拖着行李箱跟过去,刚走两步又转过身,飞快地朝还在搓手道歉的房东挑了个眉。 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男生叫什么名,于是清了清嗓子:“那个……谢谢你啊。” “住哪?”秋奕泽突然问。 “啊?” 夏安栀愣了愣,没明白他问住址的用意,只含糊应道:“还没找好呢,我没想到那个人会出尔反尔……” 秋奕泽没接话,他猜测女孩大概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才会住这种破旧筒子楼,连房东违约都要据理力争。 车子在一家连锁酒店门口停下,他将房卡递给夏安栀:“今晚先住这儿,明天会有人送你去街舞场。” 秋奕泽回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让张叔调取环城所有待售的公寓资料,特意嘱咐:“要离街舞场近,安保齐全的。” 张叔虽疑惑却也没多问,连夜筛选出十几套房源,秋奕泽默默办好了所有手续,可惜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 他把房产证锁进抽屉,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给她,却没料到这一等,就是三年,而女孩早就已经忘了此事。 “三年前环城……”夏安栀眼睛慢慢睁大,不敢相信:“那天帮我赶走房东,还送我去酒店的人,是你?” 秋奕泽笑:“嗯,是我。” 为什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她为了抓住街舞场项目,把那段“伤痛”编进舞蹈里,而那个被她当作突破口的少年,正在为她建造避风港。 夏安栀眼底的惊谔慢慢被慌乱取代,面对这份跨越三年的情感,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秋奕泽,我……” “我会对你好的。” 说完她起身逃离:“我该回家了。” 秋奕泽愣了几秒,而后快步追出门外,却只看到夏安栀准备坐进出租车的背影,他嘴角向上扬起:“行。” 夏安栀坐在车内,看着那条官宣动态,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忍住,点了个赞,又悄悄保存了那张照片。 她开始翻看评论区,点赞最多的那条是圈内出了名的八卦博主“星夜吃瓜酱”,带着一串感叹号抢占沙发。 “我没看错吧?这真是本人的账号吗?十年零动态,第一条居然是官宣?磕到了磕到了!我要当cp粉头子!” 还有环城街舞选拔赛的工作人员:“我就说当年怎么突然改变计划,原来是有私心啊,这是什么小说情节!” 这条评论秋奕泽赞了,算是间接回应。 陌生网友也纷纷加入讨论,有人磕颜值,有人羡慕缘分,还有人好奇追问:“有人知道女生是谁吗?求账号!” 夏安栀看着评论区不断刷新的消息,编辑动态,发布了两人在海边的那张合影,配文:“难奕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