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狗血虐文后》 第1章 第 1 章 “大大大大佬好！” “嗯？” 豪掷八千万积分制成的空无一人的沙滩大海幻境，方清泽躺在躺椅上晒着三千万积分的太阳，听到机械音，把脸上的墨镜往上提了提， “主系统给我派了个小结巴？” 007小光团瞬间红了：“我不是小，小结巴。”小光团更红了，“主系统让我带你去三个度假小世界，戏份巨少，纯休假，这是给你连续速通80个小世界的福利。” 方清泽：“小世界运行规则说一下。” 007：“是虐文小说组成的小世界，”007清了清嗓子，“咳咳，他，本有着幸福的生活，一朝却突逢变故，卷入不属于他的人生之中，像是浮萍摇曳，寻不到立身之处……” “停！”方清泽：“文案就不用说了。” “好的。”007乖巧道：“您在小世界里扮演虐文主角的炮灰，戏份不多，走完就可以解锁小世界全部地图，想冲浪冲浪，想滑雪滑雪，碰见修真世界还能移山填海呢！” 方清泽本来也待的够无聊：“走吧。” 方清泽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一声大喊， 一个穿着可爱oversize棕色卫衣，棕色毛绒绒头发的男生夸张地捂着嘴，指着旁边的略有些紧绷的男生， “你怎么不能小心一点儿，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花瓶了，你知道值多少钱吗？” 男生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又被打断：“算了算了，妈妈很温柔的，不会说什么的。” “陈姨，应淮打碎了妈妈最喜欢的花瓶，拜托你收拾一下啦，”卫衣男生提高了声音，冲着另一边打扫卫生的阿姨喊道。 “知道了小少爷！” 对话紧锣密鼓，没有应淮插嘴的余地，于是应淮闭上了嘴。 卫衣男生像是带着人参观，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讲解，像带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还特意叮嘱道， “这些东西你最好不要动，都很精细，弄坏了爸爸妈妈虽然不会说你，但是会难过的，你要懂点事儿知道了吗？” 应淮没反应。 男生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还有不要去打扰哥哥，哥哥每天很忙，脾气不太好，尤其工作的时候，只有被我打扰才不会生气。” 方清泽刚从安静的沙滩上出来，听着他说话只觉得噪音很重，相当烦躁，倒是后面那个叫应淮的安安静静的一句话没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安静的气场，方清泽看着顺眼一些。 于是他支着头看向卫衣男生：“那个花瓶不是你打碎的吗？” 楼梯转角处有个阴影部分，卫衣男没看到方清泽在这儿，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看了多久，整个人脸都白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刚刚开朗活泼的样子，支着楼梯扶手仰着头看着他，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今天不去上班吗？” 于是方清泽知道了，他就是刚才卫衣男口中的哥哥。 他的任务是给小世界的主角当哥，那这个人就是主角喽？ 这还真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 方清泽视线看向正在被清扫的花瓶碎片：“教出来的孩子打碎花瓶嫁祸给别人，你父母真是当的不称职。” 很不巧，他睁眼的瞬间就看见是怎么回事了。 卫衣男睁大了眼睛：“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个叫应淮的男生也抬起眼看向他，头发已经很长了，遮住了不算小的一半眼睛，阴沉沉的瞳孔里有一点惊异。 最重要的是，方清泽挑了下眉毛：“长得不错。” 应淮其实刚才就看见方清泽了。 男人站在楼梯口，身着挺括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像是不舒服似的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应淮正好跟着林沅转过了一个角度，于是恰好和方清泽对上视线。 方清泽眼尾上挑，眼型未语先笑，目光却是清泠泠的，他一时没意识到这位就是林家那个霹雳手段的长子，直到林沅喊了一声哥哥。 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林家长子不太一样，他以为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所以心里一直有些忐忑，没想到他竟然会帮他，还……说他长得好看？这应该不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的礼貌用语。 在来林家之前，他早就查过林家的人，尤其是这位大少爷，被称为商场上的点金圣手，为人高效严肃，像是一台运行精准的机器人。在他眼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林家的小少爷林沅。 但今天见了他，总觉得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林沅圆润的狗狗眼微微睁大：“哥！” 方清泽揉了揉耳朵：“别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 林沅放轻了些声音：“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方清泽看了一眼应淮：“站在这里干嘛，木木讷讷的，怪不得被别人欺负。” 应淮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闭上了。 方清泽没理林沅，林沅脸憋的红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林清铎！我要把你今天说的话都告诉爸爸！” 方清泽微歪了一下头，示意随意。 林沅本来还等着哥哥道歉哄他，但只得了这么个回应，气得脚一跺，蹬蹬蹬上了二楼。 林清铎怎么能这么说？他平时不是很宠自己，很尊重父亲和母亲吗？ 为什么这个应淮一来，就全都变了？哥哥喜欢的难道只有林家二少爷的身份吗？换了一个人，不管是谁，只要是林家二少爷，林清铎就会无条件偏爱他？ 那这么多年来算什么？ 方清泽没管他，于是只留下应淮站在原地一脸无措。 方清泽划了一下手机，大部分都是一些工作上的消息，私人消息寥寥，“沅沅”的信息被置顶在最上层，最近一条消息是：“哥哥，爸爸让我今天带应淮回来。” 原主发了一个：“嗯”。再加上一个摸头的表情包。 看来原主是个工作狂加弟控。 007问他要不要接收世界线，方清泽看了一眼旁边的应淮。 应淮还站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客厅的沙发：“坐着等会儿。” 应淮非常听话的坐过去了，像个小鹌鹑一样。 007忍不住提醒道：“大佬，虽然是度假世界，还是要维持一点人设，原主可是很宠林沅的。” 方清泽才不管，度假世界还得维持人设，算什么度假世界。 之前跟过他的系统知道，方清泽有很严重的颜控属性，并且控的很有主观性，就像林沅和应淮，在别人看来都很好看，尤其是林沅养了一身矜贵和高傲的气质，看起来甚至更胜一筹。 但方清泽就是觉得这个不会反抗的小鹌鹑更顺眼一些。 小鹌鹑坐好了，方清泽才道：“系统，传输剧情。” 客厅内有些安静，应淮好奇之下，不着痕迹地看了林清铎一眼，男人一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支着下巴看电视，但注意力好像又不在电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清铎正在阅览这个小世界的剧情， 原来这个世界的主角并不是刚才那个卷毛弟弟，而是面前的应淮。 这是一个万人嫌真假少爷的小说世界，主角应淮就是书中的主角，万人嫌真少爷。 应淮，本是十八线小县城的一个双职工家庭的孩子，从小虽然并不富裕，但也十分圆满。 变故就发生在他刚上大学的那一年，父母来京市送他，发生了一场车祸，两人双双罹难。 应淮在医院遇到了林家，通过血型匹配得知，他并不是养父母的亲生儿子，而是京市林家的儿子。 二十年前，一场俗套的抱错戏码，交换了他和林沅两个人的人生。 二十年后，应淮被认回了林家，和林沅一起当林家的小少爷，不过他要喊林沅哥哥。 在林家他过的并不好，很快所有人就都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包子，整个人透漏着一股小家子气。 林家人第一次从医院看到他，就觉得十分失望，对他也并不热络，就连林家的保姆，对他也没有对林沅上心。 没见过豪车名表也就算了，甚至飞机也不会坐，二十万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都能穿出一种局促感。 这样一个人，被小县城养废了，怎么配做京市林家的儿子，实在比不上矜贵的林沅一根脚趾头。 他是林家的拿不出手，甚至成了需要掩盖的“丑闻”。 再加上林沅刻意引导，教应淮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对林家父母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很快应淮便被所有人厌弃。 他在林家过得实在不好，他努力却跟上上流社会的步伐，所有人却都看不到，长久的压抑让他从身到心都出了问题，直到他整个人都开始崩溃，出现了躯体化症状。 所有人这才惊觉对他的忽视，也惊觉当年的那个土包子，早已长成一个举止风度的人，可惜为时已晚，应淮已经对他们彻底失望，不再接受他们迟来的好。 甚至在应淮养父母的忌日那天，他把林沅约到了桥上，抱着他一起跳了河。 他们再也没机会对应淮好了。 啧。方清泽听完这条世界线感慨良多，以前跟着他的是龙傲天系统，小弟来一个收一个，反派来一个打一个，着实没见过这阵仗。 这就是度假世界吗，没有打打杀杀，只有虐心虐身，而且只用虐主角的就好了。 方清泽很认真地提了一个问题：“这真的是主角的待遇？” 007确认道：“这是我死后所有人都后悔流小说，很火的。” 方清泽看向应淮的目光多了些兴味：“我还以为他会一直憋屈下去。” 好在最后选择和林沅同归于尽，总算是做了一件不那么憋屈的事情。 至于原主林清铎。 他是林沅的哥哥，在这本小说里主要负责两个部分。 一是宠弟狂魔，当然这个弟指的是林沅。 二是打脸狂魔，这个脸打的是应淮。 最后和他的家人一起后悔，充当火葬场的工具人，余生都在后悔没有好好对过应淮，而把那些爱错给了林沅。 方清泽戳了戳007：“小七，为什么应淮抑郁症了，其他人就后悔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宿主大大终于不叫它“系统”了！大佬终于记得它的名字了吗！ 007的声音都亢奋了许多：“这种小说都是这样的啦！前期虐主角虐的越惨，后期火葬场的火烧的越旺嘛！” 方清泽：“……” 方清泽不理解，自己的爽为什么要建立在别人的后悔之上。 不过很多小说本来就没什么逻辑，方清泽也不是没有进过化神期飞升之后直接降落魔法学院的小世界，所以决定不再细究，好好走完剧情享受优美的假期才是正事。 他又翻了翻原主的资料。 这个林清铎的工具人属性并不单单体现在无脑欺负主角以及无脑后悔为什么要欺负主角，他的出身本来就是林家父母为林沅准备的工具。 因为林振华老来得子，林沅小时候又瘦弱难养，所以林蔷和林振华几乎什么条件都会尽量的去满足他，五岁的小林沅说想要一个哥哥，于是八岁的林清铎就被挑了出来，来到林家照顾林沅，一切为林沅而活。 林沅资质不高，林振华又已显老迈，林清铎又被推进了公司，林振华把他当做林沅的职业经理人方向培养，等林沅长大懂事了，再把公司交给他。 所以林清铎面对林振华，更像是在面对上级，而不是一个父亲。 好在林沅从小就十分崇拜这个哥哥，林清铎也愿意为他付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方清泽接收完剧情，看向沙发上的应淮。 他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刚才打开就是的动物世界，他也没换台，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屁股只占了真皮沙发的一个边沿，桌子上的水果也没吃。 方清泽移开视线，心想，这么乖，怪不得被欺负。 第2章 第 2 章 这时，窗外传来了轿车停泊的声音。 林沅也听见了，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幼崽，急于寻求母亲的庇佑，不知道从哪里狂奔出来，还不忘委屈地瞪了一眼方清泽，然后跑到了外面迎接林父林母。 应淮也急忙站了起来，动作间显得有些慌乱。 这还是他从医院回来后，第一次见到林父林母，由于站起来的太急，脚尖还不小心踢了一下沙发，沙发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轻响。 应淮瞬间就有点手足无措，抬着眼小心地观察方清泽的表情。 像一只偷吃木屑的小仓鼠。 方清泽不知道有没有听见那声异响，应淮正忐忑中，却又听见一声相同的异响。 方清泽站起身的时候，脚跟也踢了一下沙发。 应淮突然间觉得不是那么局促和怕犯错了。 没一会儿，被林沅抱着胳膊的林父林母就进来了。 两个人对林父林母打了声招呼。 林家的父母同姓，父亲林振华看起来精神矍铄不怒自威，但几乎全白的头发彰显着他的老迈，母亲林蔷头发都是黑色的，皮肤还很紧致。 据007给予的资料显示，两人之间相差20岁，林蔷年芳47，是林振华的第二任妻子。 有钱人家仿佛有一个规律，第一任妻子大多出于大家闺秀，温婉贤淑，能助力事业腾飞，第二任大概就是富豪们的个人喜好，更为百变多样，像是林蔷，嫁给林振华之前是做柜台奢侈品销售的，据说是在林振华给上一任老婆挑礼物时和林振华结下的缘分，好在除了脾气差一点之外，没什么可挑的，还给林振华生了个儿子，生下来就宝贝的紧。 林蔷心疼的看着林沅，再看向方清泽的目光多了一点怒气：“清铎，你怎么照顾弟弟的？” 几个人都非常默契的无视了应淮的存在，应淮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多余的物件。 林沅立刻拉了拉林蔷的袖子：“别怪哥哥，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带应淮参观的时候，没看好他，让应淮打碎了妈妈喜欢的花瓶。”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应淮身上。 应淮像突然被置于探照灯下，浑身紧绷了起来，开口时声音都能听出明显的干滞：“是，是林沅打碎的。” 林蔷看向他的目光多了点嫌恶：“一个花瓶而已，沅沅还至于瞒着我？”她拉低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得念了一句，“果然是乡下来的。” 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应淮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林蔷是林振华的妻子，她的儿子是雨雪可爱的沅沅，从小钢琴马术高尔夫，什么看起来贵族林蔷就让林沅学什么，外出和其他富太太们社交时，林沅可以作为她的谈资，林沅是她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为自己置办的华贵行头。 富太太的生活过了几十年，林蔷都快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应淮的出现仿佛在打她的脸，告诉她就算再怎么融入鹤群，她还是那只从乡村来大城市啄食的鸡。 所以她一见应淮就觉得厌烦，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林振华非要把他认回来。 林振华咳了一声，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林蔷便翻了个白眼不出声了，看不起的神色溢于言表。 应淮微微低着头，视线的落点在不远处的地板，像是把自己刨除在外了。 方清泽顺着他视线的落点看过去，只看到交错的不显眼的木质地缝，他像是随口般来了句：“安了一个罪名总比安了一个假身份要好些。” 林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林清铎你什么意思？” 林清铎名义上说是她的养子，实际上她更多是把他当成给林沅准备的管家来看，但林清铎在公司有实际职位和权力，言行举止又不能真拿他当管家，所以林蔷平日里也只和林清铎客客气气的。 林清铎自是更有分寸，照顾林沅照顾的很好，对林振华的林蔷的指示也会基本服从，从八岁到现在，连所谓的“叛逆期”都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 他们林家私人的事儿，哪儿轮得到一个外人来插嘴了？ 方清泽像是才反应过来：“哦，刚才在走神，想起了公司里一个冒名顶替获得项目的事件。” 所有人脸上的颜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林沅带着委屈的直接问了出来：“哥，你是在影射我吗，可是我也不想啊，我也想让爸爸妈妈是我真正的爸爸妈妈……” 林蔷连忙把他揽进了怀里安慰他。 方清泽无辜道：“我没这意思，我今天一直想着这件事来着，要不为什么刚才你打碎花瓶的时候才看见你们两个。” 林沅：“……” 007有些不理解：“宿主，以原主的人设这时候是不会为主角说话的。” 方清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快穿局每个员工的美德。” 系统：“……” 林蔷瞪了方清泽一眼，摸了摸林沅的后脑勺：“没事，一个花瓶而已，谁打碎的都没关系，你永远是妈妈最喜欢的宝贝。” 林沅带着哭腔道：“妈妈，你一定要永远爱我。” 自从应淮出现后，林沅显出了极大的不安全感，他急于确认所有人对他的爱，这种反应更让林蔷心疼，也让她更反感应淮的存在。 “当然了。我永远只爱乖宝。”林蔷又一次斩钉截铁的给予林沅安全感。 她给林沅擦了擦眼泪，嗓音轻柔的不像刚才的她：“乖宝，饿了没？” 林沅黏黏糊糊道：“饿了，我要吃陈姨做的辣子鸡丁。” 陈姨已经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早就给小少爷备好了！” 方清泽看了应淮一眼，在这温情的一幕下，应淮手揉着衣角，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清泽想起剧情边角料上好像提了一嘴：应淮不能吃辣反而嗜甜，但林沅很喜欢吃，所以林家餐桌上大多数东西都是辣的。 于是应淮每次在林家吃饭，只好埋着头对着一碗米饭扒拉，好在从来没有人注意到他吃什么。 方清泽想了想，对陈姨说：“陈姨，今天做一道糖醋排骨吧。” 陈姨只当是方清泽想吃：“好的大少爷。” 谁也没看见的地方，应淮默默吐出一口气。 林振华换了衣服，让林沅把方清泽叫到书房里。 林沅来叫方清泽的时候，表现的有些不安：“对不起哥哥，刚刚我不应该哭，爸爸可能要训你。” 按照原剧情，方清泽得说一句：“是哥哥的错，哥哥说错话了。” 但事实上，方清泽带着笑意道：“这不是心里清楚的很？” 林沅委屈地撇了撇嘴，但好像意识到不能从方清泽这里获得什么关心，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总感觉今天林清铎很不一样，明明以前会无限度的宠溺他，他想起刚刚林清铎说得公司里的冒名顶替事件，可能哥哥今天是心情太差了，自己又总是烦他，他才对自己不好的。 林沅又把自己安慰好了。 反正，所有人都是最爱他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的，以后也会一直是这样的！ 方清泽被叫到了林振华的书房，林振华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看。 等到方清泽在他面前站了快有五分钟了，林振华才放下文件：“这个季度的财报为什么少了这么多？” 方清泽道：“我正要跟您说，您的侄子冒用总公司之名，把我订好的合作商引到了子公司，但他们承接不住合同里承诺的订单量，又来求助我给他兜底。” 他刚才说的冒名顶替事件也不是空穴来风，林清铎确实是被这件事给困扰着，但他不想告诉林振华，于是正想着如何给林敬兜底。 可能是从小寄人篱下，林清铎就是这样一个尽善尽美的性子，而且也不愿意把漏洞放在林振华面前。 但方清泽完全没这个顾虑，他还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呢。 林振华黑白相间的眉头狠皱了一下：“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让林敬拿到公章。” 他早就知道这个妹妹的儿子总是又蠢又想证明自己，但脾气还是习惯性的发在了林清铎身上。 毕竟林清铎会把责任照单全收，并且给出相当完美的处理答卷。 方清泽垂首恭立：“这事儿确实是我的疏忽，为了亡羊补牢，我刚才已经让秘书报案了。” 林振华拧了下眉：“谁让你报案的？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报备？” 公司内部的事怎么都好处理，顶多损失一些利益，但移交到司法机关后，想要再把林敬摘出来，需要花费的财力精力人脉就多了。 像之前林沅的事儿，林振华也是废了不少力气才处理好。 林清铎的处理方式让他起了疑心。 方清泽神色间漏了些疑惑道：“偷公章冒用他人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违法行为，只要让合作方看到不是我方的过错，以后合作还能继续。” 问为什么不给侄子开后门这种话到底没从明面上说出来，他揉了揉眉心，“算了，我不追究你，林沅放暑假了，先让他去公司实习，你带带他。林敬的事我来解决。” 方清泽神色恭敬严肃：“是。 第3章 第 3 章 方清泽把记忆里林氏的事情挑挑拣拣跟林振华汇报了些，林清铎的能力很强，公司的事办的很牢靠。 等到聊得差不多了，陈姨卡着时间敲门来喊他们吃饭。 方清泽一下去，就看到应淮局促地坐在离林蔷很远的位置，林沅和林蔷坐在一起。 应淮垂首坐在他们对面，偶然抬起眼睛看一眼，像是一个警惕地观察周围情况的小松鼠。 方清泽想了想：“父亲没有打算把应淮也放进公司里历练一下吗？” 林振华思忖了一下，又实在看不上应淮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林振华的儿子，更何况他还有别的顾虑：“这件事以后再说。” 方清泽点点头。 他下了楼梯，坐在了应淮旁边的位置上。 应淮僵了一下，方清泽明知故问：“怎么了？” 应淮：“……没什么。” 林振华坐在主位，林蔷和林沅坐在一边，方清泽和应淮坐在一边，看起来倒也和谐。 饭桌上，应淮像个小仓鼠一样，只扒拉在他面前的红烧排骨，他不去参与席上的对话，内容也确实没有他能够参与的。 倒是林沅活泼的像是一只黄鹂鸟，把严肃的林振华都给逗笑了，越发衬得应淮的僵硬和木讷。 林振华突然道：“应淮。” 应淮放下筷子，没放稳，一只筷子从碗上面滑下来，然后就看到了林振华有些失望的眼神。 “你准备一下，一周后给你办宴会，我会对外公布你是我们收养的养子，明天让管家带着你去改名吧。” 林沅看了过来，眼睛里藏不住的得意，对上方清泽冷淡的视线后，又委委屈屈的收了回去。 应淮顿了一下：“既然是养子，名字能不能先不要改呢。” 林振华不满地看向他。 应淮不想姓林，他想继续跟着养父母姓，但他嘴上没有提，只是说：“太麻烦了。” 林振华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随你。” 林沅惊讶地看了应淮一眼，像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蠢。 今天应淮刚搬进林宅，陈姨给他收拾好了一间房子，在二楼边角处，离哪里都很远。 应淮吃了饭，就回了卧室，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里东西不多，几件陈旧的衣服，证件，还有一张全家福相框。 相框里有着温柔的一男一女，还有笑的很灿烂的应淮。 相框里的应淮看不到一点拘谨之色，明亮的仿若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应淮看着这张照片，眼眶里直泛酸。 他把相片放在了床头柜上，小声嘀咕：“这里一点都不好，没有家里好。” 他一直没出去，房间里的隔音很好，仿若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直到半夜，应淮想上厕所，才蹑手蹑脚的出去。 他今天刚来，林沅负责的带应淮参观的进程又被打断了，他实在不知道厕所在哪儿。 也不知道灯在哪儿。 这个房子太大了，上下两层，由一道旋梯连接着，每层大概都有500平，不像他的家，只是一个上世纪建成的，学校分配的筒子楼，进去一览无余。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找了很多个有可能是厕所的地方，急得都有些想跺脚。 直到突然一下，整个空间亮了。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到林清铎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睛里还带了点笑意：“呦，怎么在家里玩儿密室逃脱？” 应淮脸一下子就烧起来了，过了好半晌，才讷讷道：“厕所在哪儿？” 方清泽抬了抬下巴指了一个方位，应淮连忙过去了。 他上完厕所还磨蹭了一会儿，猜测着方清泽应该喝完水回去了，才小心翼翼地出来。 然后又和方清泽含笑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应淮这下连招呼都不打了，逃也似的回了卧室。 关门之前还听到了身后的一声轻笑。 应淮：“……” 第二天应淮和林沅一起去学校上学，他俩今天都是早八。 林父要求两人都在林宅休息，由司机接送。 他们年龄相同，在一个学校上学，应淮的户口在高考大省，高考成绩比林沅高了两百多分，就读于京大的计算机专业，林沅是金融专业，林振华特意给他选的。 虽然林沅不如林清铎有天赋，但林振华还是更想将公司的实权交到林沅手上，毕竟林沅当了他们二十年的亲儿子。 “应淮，你真和林沅是兄弟关系啊？”下了课，应淮的舍友小跑着过来问他。 应淮：“不是。” “论坛上都传遍了，说你给林氏的老总献了血，林氏老总当场认了你当亲儿子。” 应淮猛地抬起眼：“谁说的？” 同学一脸莫名，拿起手机拨到论坛页面，果然前几条都是这样的内容。 应淮拿过去翻了翻，最上层被贴主置顶还有ID林沅的回复：“是这样的，麻烦大家以后多多照顾我弟弟了。” 林沅在论坛都是实名上网，算是学校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他是金融院校草，学金融的都是帅哥美女，林沅能在里面评个校草的头衔，足以证明他有多招人喜爱了。 不像应淮，即使在理工男遍布的计算机系，他也算得上是极为木讷的那个。 应淮抿了抿唇，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没给林振华献血，也不是林振华的什么干儿子。 如果可以，他宁愿做养父母一辈子的儿子，即使养父母死了，他也不会去林家。 他考上大学了，可以兼职挣学费，可以努力学技术，以后进一家大公司，足以养活自己。 可是，撞死养父母的是林沅，在医院收到养父母不治身亡的消息的当天，林蔷过来，问他可不可以拿钱私了。 应淮拿着血型不匹配的单子，拒绝了，在林振华发现他样貌很像自己，又得知他不是那对夫妇的亲生儿子，跟他做了亲子鉴定后，让他回林家。 他也拒绝了。 他拿着一纸诉状，先后跑遍了各个法院，最后只得了个肇事者另有他人的结果。 但监控上明明是林沅的身影，错不了。 从法院出来，应淮拿着判决单，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迷茫和无力感。 那是他第一次跑遍了繁华的城市，第一次一个人去办各种手续，第一次去借钱，第一次联系律师，第一次请人吃饭，第一次坐上了原告席，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凭自己的能力，怎么才能和林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对抗？ 直到林振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带着慈父般的温柔， “小淮，别徒劳了，他们又不是你亲生父母，小沅都不伤心，你那么伤心做什么？跟爸爸回家来吧。” 是啊，林沅都不伤心，那天在医院，还窝在林蔷怀里说他吓到了，林蔷抱着那个杀人凶手，反过来指责他这个受害者无理取闹。 “好。”应淮听见自己说。 应淮咽下一口浊气，又见舍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哪里像是林沅的弟弟啊。” 应淮：“都说了不是！” “不是就不是嘛，那么凶干什么。”舍友道，“中午吃什么，今天食堂里有红烧狮子头。” 应淮直接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不想吃了。” 舍友挠挠头：“这么大气性干嘛，林沅都不这样。” 说完就见几个骑着共享单车的人从旁边略过去。 还是他参加的社团的熟人，骑得飞快，还有空回头跟他打个招呼。 舍友笑容刚扬起来，马上就凝固了，指着他前面道：“小心！” 但是已经晚了，那人直直撞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兰博基尼小牛。 兰博基尼车身上立刻多出了一处凹陷。 那人被撞蒙了，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骂道：“哪个王八蛋把车停这儿啊！” 随后看见那车的样子，此人蒙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可是兰博基尼，一个月只有几千生活费的他哪里赔得起？ 本就安静的林荫道更安静了，还没到秋天，竟然品出了一阵萧索之感。 有人拉了拉他，小声道：“这好像是金融林沅的车。” 学校里没几个人对八卦不感兴趣，大部分都看过关于应淮和林沅的帖子。 几个人的视线仿佛自动捕捉似的，看向了才刚探了下头想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应淮。 此时方清泽正在公司上班。 结合林清铎的记忆，方清泽花了半个小时，就彻底搞清楚了林氏集团的人员架构，甚至比林清铎本人还要更加清楚。 毕竟他走过了一百多个世界，速通80个，当总裁的世界也有不少了，书里提一嘴角色14岁上了哈佛，16岁建立了商业帝国，他就真得上手吭哧吭哧干。 他处理了几个文件之后，秘书前来汇报：“林敬少爷已经从警察局出来了，排查过后认定没有过失。” “嗯。”和方清泽想的差不多，这点事以林振华的实力，分分钟就能搞定。 系统突然道：“宿主，新剧情更新。” 还没开始继续说，方清泽电话突然响了，方清泽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沅沅”，接了起来。 “喂，哥哥，刚刚司机跟我请假了，你能不能来接我啊，我们去吃那家日料。” 方清泽不想去，他不喜欢这个弟弟：“你不是有车吗？” 林清铎的记忆里，林沅有很多辆车，有一辆还常年停在学校里，供他和同学出去玩儿。 林沅道：“我不想开车嘛，好累的。” 话音黏糊的让方清泽觉得不如在公司看文件来的清爽。 系统此时继续道：“请答应林沅的要求，完成接下来的剧情。” 方清泽嗯了一声：“好。” 林沅马上又开心起来，心想哥哥昨天果然只是心情不好，他心里还是只有我！他欢脱道：“那哥哥……” 忙音打断了他的回复，方清泽已经挂断了。 林沅狠狠皱了下眉头。 方清泽开上自己的车，来到了林沅给他定位的地点。 还没下车，就看到林沅的红色跑车旁边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远远看到他的车，林沅跑了过来，看起来了眼圈有点红，方清泽一下来，他就抱住了方清泽的手腕。 方清泽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抽出来，看了眼前面抱着书看过来的应淮，问到：“怎么了？” 林沅抹了抹眼泪：“没什么，应淮不小心撞坏了你送给我的跑车而已，没什么的，他不是故意的。” 说着，一道眼泪更委屈的划了下来。 方清泽：“……” 他问007：“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点熟悉？” 第4章 第 4 章 进入情景，系统自动发布剧情：“宿主，您看到林沅的爱车被毁，怒火攻心，将主角一通羞辱，没有给他说出真相的机会。” 上次被污蔑打碎花瓶，并不是方清泽的剧情，但恐怕没有方清泽那么一搅和，应淮还得被林蔷羞辱一顿了。 这种度假养老的世界，给的角色戏份不重，剧情线也特别简单，在枪林弹雨末世求生杀人如砍瓜切菜的方清泽手上，只是羞辱个人也太容易了。 应淮看到方清泽，眸光有些复杂，这个人是林沅的大哥，但是短暂接触下来，好像并不像林家其他人那样是非不分。 这边没有监控，刚刚骑共享单车撞了兰博基尼的板寸男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把他拉过来想让他跟林沅求求情。 应淮低着头说：“我跟林沅不熟。” 板寸男本来心里就慌，他家里算中产，但是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维修费，急怒之下便不由分说地指责道：“你怎么这么冷血，好歹也是同班同学，跟林沅说说好话不行吗，赔三分之一我也可以接受。” 应淮讽刺一笑：“林沅人很好，你们找他去说好话吧。” 林沅在整个学院风评都不错，人缘也很好，像个小王子一样，这群人首先盯上应淮，让他出头，不就是看他畏缩好说话吗。 另一边，林沅打完电话仔细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 然后便撞见了这拉拉扯扯的一幕。 “应淮？”林沅忽视其他人，目光直接定位到应淮身上。 几个人做贼心虚的人看到林沅，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只留下应淮和共享单车以及被撞了一块儿的车头留在那里。 应淮抱着书，转身就想走。 板寸男拉住了他的胳膊，恳求的目光看向他：“求你了应淮，帮帮我。” 嘴上恳求着，手上却拉住应淮不让他走。 应淮转过头看向林沅，眸色平静的陈述：“他们把你的车撞坏了，我路过。” 林沅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笑了一下：“应淮，就算是你撞的也没什么，不用拖别人下水。” 这种豪车他自己就有好几辆，他才不关心是谁撞的，只关心这是个好机会，他在家里好好的做他的林家小少爷，凭什么撞了两个人，他就不是林家真正的少爷了？ 明明前二十年，陪着父母和哥哥的都是他林沅。 而且哥哥对他都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应淮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就应该滚回他的小县城去，不要染指他的生活！ 应淮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说了，不是我撞的！” 林沅看到不远处开过来的商务车，眼圈红了些，想过去拉他：“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喊什么？” 应淮甩开他的手，冷淡道：“共享单车有扫码数据，教学楼处应该也有监控，直接报警来处理吧。” 刚才才发现战火移走而庆幸的板寸男顿时慌了，正想要承认自己的罪行，控制在私了的范畴内。 以林沅的性格，只要跟他说说好话，应该不会让他赔全款。 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有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板寸男还没说话，林沅就略过他跑了上去，将他的猜测添油加醋的跟方清泽说了。 方清泽走到事故现场，看到应淮略略有些苍白的脸，应淮听到刚才林沅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了，不是我做的，可以报警处理。” 方清泽刚刚接收了任务，再加上花瓶的前车之鉴，此时看着这场闹剧，看到所有人将无辜的应淮留在场中，和他留着一段对峙的距离，看他孤立无援百口莫辩，像是故意要把人逼疯一样。 他想了想，走向应淮，扶了一下他的胳膊：“应淮。” 应淮刚刚表现的很冷静，但方清泽抓上他的胳膊，就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 “嗯。”应淮突然有些紧张，视线刻意避开方清泽，低低的应了声。 也许是因为方清泽是林家那一边唯一给过他善意的人，所以他会抱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希望，也会更加害怕发现那些善意只是他的错觉。 “这辆车是我在林沅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为了庆祝他正式成人，他说是他最喜欢的一辆车。”方清泽说。 应淮从这段话中听出了指责的意思，虽然语气仍旧温柔，但还是让他闭了闭眼睛。 就算报警了还他清白又有什么用呢，他以后不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林家生活？只要林沅一直给他使绊子，这些人总会无限的回护林沅，没有人看得到应淮。 林沅在只有应淮能看到的角度里，朝他挑衅地递了个眼神。 方清泽接着道：“所以我也送你一辆吧，就当是补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了。” 应淮猛地抬头看向他，神色有些怔愣。 林沅不可置信道：“哥哥。” 方清泽很温柔地看向林沅：“怎么了小沅，不是说不介意吗？” 林沅：“……”他咽下一口老血。 007小声道：“宿主，羞辱，羞辱。” 方清泽：“别着急，马上就辱。” 他走上前去，捏了把应淮怔愣的小脸，顺便揉乱他的头发，手感还不错。 直到应淮开始反抗，从他的魔爪下逃出去，苍白的小脸逐渐恢复了些血色， “你做什么。” 方清泽感受了一下手心里的余温：“怎么呆呆的，弟弟？” 听到那个称呼，应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007目瞪狗呆， “宿主，这也算是羞辱？” 方清泽：“怎么不算，他都大学生了，还被人揉脸摸头，尤其还是男生，更加难以接受。” 007目瞪狗呆x2：这都能行？ 不过它也不敢质疑大佬的判断就是了，毕竟它只是一个新手系统，而大佬可是速通八十个世界的大佬。 方清泽打电话叫人把林沅的车拖走维修，至于一边战战兢兢的一行罪魁祸首，便是直接略过。 带着下午没课的这两个人一起去了林沅想吃的日料店。 应淮没吃过日料，更没来过日料店，在安静的氛围中有点拘谨地跟着方清泽。 林沅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一向会活跃气氛的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听到林清铎喊应淮弟弟了…… 他一直以为，林清铎只会有他这一个弟弟，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林清铎就不会否认他的任何要求，会满足他的任何愿望，除了不能把星星和月亮摘给他，林清铎是他最完美的哥哥。 他不能允许任何人抢走他。 方清泽没注意林沅的情绪，不过想也知道。 林沅被宠成这个样子，少不了他这个哥哥的功劳。 不过方清泽去公司看了那些资料后，不禁有些怀疑，林清铎这样的人，真的会是毫无怨言的奉献给林沅，心中一点想法也没有的人吗。 不过他对探索剧情额外的东西就更没有兴趣了，整个剧情里，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应淮。 他看了一眼应淮，应淮夹起一片生鱼片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意识到这是鱼生的时候呆了呆，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狠下了心，小心翼翼又故作熟稔的一口吃了下去，脸颊鼓鼓的，像是一只小仓鼠。 有点好玩儿。 没几天，方清泽给应淮买的车就送到了，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方清泽拿着车钥匙亲自送去给小仓鼠。 应淮开门的时候，扣子没系好，脑袋上还有点汗，方清泽把车钥匙给他，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无措。 方清泽：“跟林沅一个型号的车，不过颜色不一样，买了黑色。” 应淮不是林沅那样张扬的性子，让他开红色的跑车出门，怕不是要哭出来。 方清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应淮接过钥匙，小声念了句：“谢谢，进来坐坐吧。” 刚说完，像是想起什么，连忙道：“算了算了，不要进来。” 方清泽本来没想进，应淮这一通倒是让他起了点好奇心，他用脚抵住门，看了眼屋内的乱七八糟，揶揄道：“一辆车换不得进小少爷的一次门啊？” 应淮呆了呆，方清泽便趁机把门推开了。 屋内果然乱糟糟的，好几套衣服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凳子上也挂着几件，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应淮正在试管家送过来的衣服，以在三天后的宴会上穿。 这些衣服大多是按照林沅的型号送过来的，应淮和林沅年龄相同，体型用肉眼看没什么差异，所以根本没人来给应淮测量身体数据。 被外人看到屋子里这个鬼样子，应淮有点不好意思。他连忙把凳子上的衣服抱了起来，空出一块地儿，让方清泽先坐。 方清泽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抬起眼睛就看到应淮有些手足无措的神情。 现在应该不能试衣服了，但他也不知道能跟方清泽说什么。 他不像林沅，不太会说话，平日在同学聚会的时候，也都是角落里的透明人。 方清泽随意道：“继续试，我给你掌掌眼。” 应淮想拒绝，但看到方清泽好整以暇的目光，莫名觉得这个人今天是不会出去了，和方清泽这样面对面坐着，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如去找点事做。 于是应淮点了点头，抱着一套衣服去了洗手间，方清泽等了一会儿，应淮便出来了。 人靠衣装，穿着小西装的应淮确实和穿着卫衣和牛仔裤的他不同，他神色间有些局促，不像林沅那样是个小少爷的做派，倒像是一个被精心包装好的礼物，透着即将被开封的腼腆。 方清泽随意点着椅背的指尖顿了一下。 应淮有点不舒服地揪了下侧臀的面料，方清泽才注意到这套衣服的问题。 应淮的身材确实和林沅差不多，别的地方都可以，就是屁股那里有些紧绷，勾勒出挺翘的线条。 刚才应淮试了好几套，都存在着这样的问题，他站在方清泽面前，依着方清泽的命令转了个圈，不自在的感觉更重了。 不舒服是一个方面，另外他性格保守，臀部勾勒地这样明显，他实在穿不出门。 方清泽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应淮往那边走了两步，站在了方清泽的面前。 方清泽提了一下应淮腰侧的布料，发现确实是紧绷着，环绕在整个臀部，多不出一点放量，恐怕蹲都蹲不下。 这个小仓鼠看着清瘦，身材还挺好。 “会开车吗？”方清泽问。 “高考结束后考了驾照，”应淮犹豫着说，“不过不太熟练。” 方清泽手往上，拍了拍他的胳膊：“换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应淮去换衣服的时候，007怀疑地问：“宿主，您刚才是不是想拍他的屁股来着？” 方清泽：“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007：“……”好吧他错了，刚才接收到的那一瞬间的脑电波应该是错觉，他怎么能怀疑大佬？ 应淮很快换好衣服，依旧是他平常喜欢穿的学生套装，卫衣加上牛仔裤，整个人透着一种青春的学生气。 应淮把车钥匙放到了床头柜上，方清泽走的时候顺便拿上，然后把应淮带到了地下车库，站在黑色的兰博基尼面前，方清泽按了下车钥匙，门把手应声弹出来。 方清泽把钥匙抛给应淮，自己坐上了副驾驶，打开导航：“上来。” 应淮也跟着上来，摸着方向盘有些心虚，他一看也知道这辆车很贵：“我只开过驾校的皮卡，碰坏了怎么办？” 方清泽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碰坏了维修费还要我给你出啊？” 应淮之前对方清泽送了他一辆车没什么感觉，提到维修费，那种感觉才重重地落到他头上，他有点懵了。 他现在也不是没有钱，林振华给了他一张卡，他没有用过，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肯定不少。 但他不想用林振华给他的钱，他想要……从林沅手里抢来的钱…… 方清泽轻笑了一声：“逗你的，碰坏了我再送你一辆。” 应淮：“……”感觉更紧张了是怎么回事？ 他打着火，在中控台找不到档位，方清泽给他在方向盘后面拨了一下：“在这儿。”他按了一下中控台的按键，“开自动挡。” 应淮有点僵硬地缓慢踩了离合和油门，跑车缓慢启动，然后三百万的豪车以龟速开出了地库。 旁边路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方清泽眼看着人从后面超过他们一大截。 第5章 第 5 章 方清泽也没催，任由应淮龟速前进。 直到上了公路，后面的鸣笛声让应淮一下子慌了神，猛踩了下油门。 方清泽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推背感，他戳戳007：“系统，剧情中段牺牲了会怎样？” 度假世界，应该不会像是以前一样精神力遭受重创吧？ 不过度假世界出车祸死了，会快穿局也算是一个大笑话了，发在论坛能被其他任务者笑两年那种。 007还没说话，应淮以歉意的目光看过来。 方清泽微笑：“没事，开吧。” 007刚张了张的嘴又闭上了。 方清泽带他去的地方是一家意大利手工西装定制店。 定制店里一般都会有成品样衣展出，加急的话可以在一天内修改完毕，完全可以赶上三天后的宴会出席。 至于为什么不拿应淮刚刚试过的西装改，是因为那些西装并不十分完美，大多是林沅没看上或者退过的款式，仆人才拿来给应淮穿。 应淮没来过需要定制的西装店，他之前上身的衣物大多是从街边或者网上购物，商场都很少去逛。 此时被老板拿着软尺量体，拨弄来拨弄去的，身体僵硬的像个小僵尸。 方清泽帮应淮选好款式，先让应淮试了一下样衣。 应淮本来就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之前的穿着打扮更偏向学生，此时穿着纯手工羊毛西装，在西装店灯光下，像是个矜贵的小王子。 应淮察觉到方清泽的视线，有些无措地捻了下西装下摆，那种矜贵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他第一次穿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不像是之前的聚酯纤维的质感，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紧张。 方清泽把他的手从西装下摆拨开，把他的碎发抚平：“放松一点，很好看。” 应淮轻怔了一下，竟然真的放松了不少。 西装店两天后可取，方清泽给应淮在外面请了个老师，进行宴会礼仪方面的加急培训。 他记得剧情里，宴会前根本没人管应淮，应淮穿着不合身的衣物，用着在县城红白喜事上学的规矩参加了这场宴会，局促和不安一直笼罩着他，动作慌张难堪，引来了众人的嘲笑。 这场宴会后，京城商圈都知道林振华新认了个拿不出手的养子，林家一家人对应淮更加冷淡和嫌恶。 好歹让他知道怎么握手吧。 方清泽把应淮扔进培训班后，回了公司继续摸鱼，直接摸到了宴会当天。 他有听礼仪老师讲，应淮这三天学习的很努力。 但他也没想到，应淮变化会这么大。 胆怯和不安都深深的藏在眼底，背挺起一个骄傲绷直的弧度，稍微有点僵硬，像是照着礼仪老师划出来的线绷起的弧度，一点也不敢逾矩。 合身的西装勾勒出好看的腰线，一举一动都非常得体。 有人对林振华道：“哈哈哈，林总真是好福气，又多了个儿子，还这么优秀。” 林振华看向应淮的眼神罕见多了些温暖：“哪里哪里，小儿还稚嫩得很。” 直到和一个人碰杯时，不小心杯口向上，很快反应过来往下落了落，显出一点着急来，才隐约窥见他慌张的底色。 不过足以能看到他的潜力，假以时日，如果能正确引导，他很快就能褪去身上的土气。 方清泽目中透露出一点遗憾来，其实他还挺喜欢那个小仓鼠的。 正想着，包裹了一层优雅铠甲的小仓鼠端着酒杯朝他走过来。 酒杯一倾朝他示意了一下：“大少爷。” 方清泽拿起酒杯半晃了一圈：“还叫我少爷？” 应淮顿了一下，张了张嘴，终于开口道：“哥哥。” 这是他的收养宴会，过了今天，他在京圈内名义上就是林家正式的“养子”了。 方清泽这才笑着和他碰了碰杯。 不远处的林沅看着这一幕，脸上还是惯常的微笑，手上却紧的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 凭什么，应淮一来就要抢走他小少爷的身份，现在连哥哥都要抢走！ 明明他才是陪在爸爸妈妈和哥哥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啊！ 他没有穿自己挑剩的衣服，也没有唯唯诺诺出丑，反而举止有度优雅得体。 那个土包子怎么可能突然有这么大的改变，谁教他的还用说吗！ 林沅今天一定要让应淮出丑，否则等今天这个宴会过去了，应淮一定会一步一步抢走他的所有东西！ 他拿了一杯红酒，放进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烈性春药，然后放在了一个侍者的托盘上，交代侍者等应淮手里的酒喝的差不多了，就把这杯递上去。 方清泽应酬了会儿，觉得实在没意思，打算上二楼休息一下，等一会儿用餐的时候再下来。 他坐在屋里玩了会儿手机，才听到007犹犹豫豫地道：“宿主。” “……”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方清泽：“说。” 007：“刚刚你上来的时候，我看见林沅在主角的酒杯里下药了。” 方清泽：“……” 007：“我检测了一下成分，是烈性春药。” 方清泽的动作顿了一下：“刚才怎么没说？” 007左右晃了晃：“剧情里有主角在宴会上出丑的剧情嘛，所以我刚刚有点纠结要不要跟你说。” 方清泽站了起来：“以后这种事不要自己判断。” 007有些不解：“宿主你为什么要帮他？” 他听说这位大佬做任务以冷静精准闻名，绰号外科手术刀，几乎不做多余的事情。 方清泽眼前闪过应淮背脊努力挺直的弧度，拇指在食指上轻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在回答007的问题：“在别人面前发春，浪费了。” 原剧情里本来是没有这段的，是因为应淮在宴会上表现很好，以及方清泽对他的态度不像原剧情中那样厌恶，引起了林沅的报复欲。 好在007说的还不算太晚，方清泽下楼看到应淮时，事情还不算太糟。 应淮只是眼睛和脸稍微有些红，说话时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停顿。 方清泽走过去托起了他的胳膊，对对面的人抱歉地一颔首：“我弟弟喝多了，我带他上去休息一会儿。” 对面的女生体贴的点头，他刚刚就察觉到应淮思维有些迟滞了，原来是喝多了，酒量好浅啊。 不过也正常，听说林家的新少爷是从乡下来的，可能没喝过红酒。 应淮躲了一下，他不想缺席这么重要的聚会，小声对方清泽说：“我还好，不用休息。” 然后手就被方清泽按下去了，应淮腿都有些软，被方清泽半强迫地扶上了楼。 方清泽把他放在床上，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温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应淮愣愣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按住方清泽略有些凉的手：“头有点晕。” 现在好像一只转圈转晕了的小仓鼠。 方清泽倒了一杯温水，半扶起他，放到他的嘴边喂他喝。 应淮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像是真渴到了。 方清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的重要处，没什么反应，看起来现在还好。 外面全是人，应淮还算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有什么动静都能被无限放大，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先观察一会儿，如果反应实在剧烈再去送医。 方清泽想了想，直接拉过被子盖在应淮身上，然后往外一推，把应淮裹成了一条毛毛虫。 应淮挣扎起来，被方清泽的大手无情镇压。 喝了杯水又闹了这么一通，应淮像是清醒了一些，水润的眼睛看向方清泽：“你为什么捆我。” 方清泽：“怕你暴起伤人。” 应淮觉得他说的这话实在没有道理，他看了看被裹得一点也动不了的自己：“我？伤你？” 方清泽：“现在不一定伤，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 方清泽想捏起他的嘴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清铎。” “……” “……哥哥。” “嗯？” “你为什么帮我？” 从第一次见到方清泽的时候，方清泽就一直在帮他。 如果不是方清泽，他今天会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用不合时的礼仪在宴会上出丑。 方清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应淮沉默了一会儿，扭了扭，把自己扭了起来，看着方清泽：“我知道为什么。” 方清泽来了点兴致：“为什么？” 应淮垂下了头，声音变得有点小：“我……我查过你的身份，你是林振华为了林沅领养的孩子，林振华不会把股份给你，只会把你当工具，扶持林沅，你不甘心，”，应淮越说声音越坚定，“恰巧我出现了，所以你想利用我，让我和林沅打的两败俱伤，你好坐收其成。” 方清泽收回手，理了理袖子：“所以呢？” 应淮看起来有点紧张，但很快又逼着自己沉静下去，学着以前在电影里看来的谈判架势：“林清铎，你帮我，如果成功，我会把我得到的一半股份给你。” 方清泽继续道：“可惜猜错了。” 应淮僵住了。 方清泽捏起应淮的下巴，好看的眼尾微微弯了弯，“我之前帮你，其实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应淮愣住了。 他实在没什么在社会里混的经验，方清泽这么一说，再加上他想起方清泽当着他的面，说过他两次长得好看，于是竟然对方清泽的鬼话信了一半儿。 应淮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有什么想法都写在了脸上，方清泽看得直想笑。 他拇指暧昧的从应淮的下巴处划过，继续逗他：“想让我帮你，总得给我点我想要的好处吧。” 应淮：“……” 方清泽等了一会儿，大概应淮不会再说什么了，于是放开手，打算去看看下面怎么样了。 他刚刚和应淮说话的时候，外面好像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但应淮突然把自己的脸往前松了松，方清泽动作一顿。 应淮用脸蹭了蹭方清泽的手，眼睛水润润的看着他：“帮帮我吧，哥哥。” 方清泽：“……” 第6章 第 6 章 方清泽手指动了动，看着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楼下的声音愈演愈烈，方清泽轻轻拍了拍应淮的脸，然后把手从他的脸上移开，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清铎！”应淮着急的叫了一声。 他当然不能让方清泽就这么走了，刚才的话可谓和盘托出背水一战了，如果得不到方清泽明确的回复，他会一直处于焦虑状态中，方清泽万一转头宣扬出去，或者将他视为狼子野心的敌人怎么办。 现在方清泽算得上是他在林家唯一的突破口了。 应淮想抓住他的胳膊，结果忘了自己的手被困住，整个人往前一扑，差点扑到地上去。 还是方清泽接住了这个小毛毛虫。 方清泽把被子给他松开，眼睛里沁出点笑意：“着什么急。” “林清铎。”应淮只会叫他名字，眼睛里带了点祈求的色彩。 “放心，我又不是林沅，不会把你说的话告家长的。”方清泽没忍住逗他。 应淮心定了定，又抓了下他的袖子，把他的袖口抓出一道褶皱：“那……” 方清泽：“答应你了。” 应淮眼睛亮了亮：“我会履行我的诺言……” 他想说他会将获得的一半股份给林清铎，甚至全给他都行，毕竟他只是想报复林沅，他能得到什么并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但话还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方清泽大拇指划过他的脸：“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应淮的身体僵了僵。 方清泽放开他，去楼下看了。 是为了爸爸妈妈。应淮低着头想，是为了让林沅得到惩罚。 楼下的情况堪称惨烈。 方清泽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撕心的哭声和尖叫声。 哭声主要是林蔷发出来的，林沅已经被控制住，衣服破破烂烂的，眼眶通红着，被两个医生挟着胳膊，还在试图往医生身体上蹭。 嘴里发出极度不堪的声音，现场还有人在偷偷拍照，但被林家的人拦下了，只是总有没发现的。 今天这事过去，可以看出林沅在京市商圈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方清泽站在高处，看到一个人刚把拍过照的手机放进口袋里，食指指腹轻轻地敲着楼梯扶手。 后面的门咔嚓一响，方清泽的动作未变，过了一会儿，应淮出现在他的身边。 方清泽像是随口聊天般道：“刚才喝醉了？” 两秒钟后，应淮才道：“我不知道里面有这个，只是不想喝了，他又亲手递过来，我觉得不对劲。” 方清泽替他补上没说完的话：“所以出于警备心，你把他的酒杯换了？” 应淮抬起眼睛看向他，灯光下，方清泽才发现他的瞳孔里带着一点琥珀色。 应淮说：“你会心疼他吗？” 此时林沅已经被压制着送进私人医院了，林蔷一边哭一边安抚着林沅，跟着一起去了，林振华留下来稳定局势。 这场收养宴会彻底成了一个笑话，是应淮走向林家的第一步，也是林沅重创的第一步。 所以，“做的很好，”方清泽道，“合作伙伴。” 应淮琥珀色的眼睛弯了弯，显出一种初露锋芒的艳丽。 这件事的善后工作林振华还是交给了方清泽处理。 宴会上能来的人非富即贵，人员不少，甚至还有记者，哪怕方清泽没有因为应淮的事情做任何多余的事，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方清泽能做的也只是将消息封锁在了圈子里面。 只是以后林沅要是再出去社交，可能就没有之前那样从心所欲了。 即便其他人并不在意，此事也将一直刻在林沅心里，他会总觉得有人在议论他，回顾他的丑态，甚至手机里会不会存着他的照片。 这本应是他想要给应淮留下的结果，他本应站在高高在上的胜者席位上，睥睨一个乡巴佬的不自量力，但这件事落到自己头上时，他突然就崩溃了。 别墅里一直都是他的哭声。 林蔷也在哭，她走过去抱住林沅，像是两个相依为命的母子。 但眼泪落下去，视线突然清晰的一瞬间，又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冷漠感。 反而林振华大怒，在书房摔碎了他珍藏很久的玉镇纸，碎成几块的玉迸溅在方清泽的脚边，方清泽一动未动。 林振华让方清泽彻查那个药是怎么混进去的。 方清泽领了差事出来，还能听到抽抽搭搭的哭声。 然后对上楼下应淮有点慌乱的视线。 方清泽下楼，应淮小声叫了一句“哥哥”。 方清泽还没有说什么，林沅充满怨毒的视线一下子射了过来。 他紧紧抓着林蔷的衣角，将衣角都抓得变了形, “妈妈，是应淮，”林沅声音像被砂纸摩擦过，“是应淮让我喝那杯酒的，是应淮把加了料的酒递给我的！” 林蔷动作一顿，看向应淮。 林沅哭着道：“妈妈，你要帮我，我不能就这么毁了。” 林沅哭起来实在很好看，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儿子，林蔷看向林沅视线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沅沅，你放心，我会帮你。” 她看向应淮：“是你做的。” 应淮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摇摇头：“不是我把药带进去的。” 林沅道：“除了他还有谁？他嫉妒我抢了爸爸妈妈和哥哥的爱，所以想毁了我，是他亲手把加了料的杯子给我的！” 林蔷拇指擦了他的眼泪，再看向应淮的视线很是冰冷：“应淮，林家不需要你这样的恶毒的孩子，你今天就走吧。” 她对保姆道：“陈姨，把应淮的东西收拾出来，让他带走，让管家开车送他走，别说我们林家不近人情。” 应淮睁大眼睛：“不是我把东西带进去的，怎么林沅说什么你都信，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林蔷抱住了林沅的后脑勺：“我只有林沅一个儿子。” 应淮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蔷看到他这样子，身形顿了顿，但林沅的小手一用力，她就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让林沅能开心一点。 完整看完这一幕的007感叹道：“主角好可怜，养父母死后，就再也没有人爱他了。” 方清泽：“傻系统。” 007一脸懵：“大佬为什么突然骂我？” 应淮哪里需要这些人的爱，宴会上他挑明了跟方清泽说，他想要的是权势。 只是人还太稚嫩了，像是个小幼苗，很多事情没见过，很多风雨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好在学习的速度很快，有着可预见的成长性。 对爱的渴望，对林父林母的示弱，方清泽不知道里面掺了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但他敢肯定，更多的那份只是应淮想要获得权势的手段而已。 畏畏缩缩的小仓鼠还会咬人，方清泽顿时觉得，这个任务也没那么无聊，快点完成赶着去度假的心情都压下去了不少。 方清泽道：“既然真相还未查明，就先让应淮去我那儿住吧。” 他在市中心还有一套房子，平日里加班或者有其他事回不来，就会在那套房子里休息。 这句话显然又激起了林沅脆弱的神经，他的声音变得尖细和黏腻：“林清铎你为什么总是帮他！明明我才是你……”他顿了一下，“你陪了这么多年的弟弟！” 方清泽声音平静的阐述：“马上天黑了，现在把他赶出去让他住哪儿？你不会就想让他露宿街头吧。” 林沅：“那又怎么样！他让我出了这么大的丑，露宿街头都是便宜他了！林清铎你不许帮他，我不许你帮他！” 方清泽看向林蔷：“妈你觉得呢？” 林蔷看着疯了似的林沅，呆了一会儿，突然道：“把应淮带到你那里去吧。” 林沅不可置信道：“妈！” 方清泽拍了一下应淮的后腰：“走吧。” 应淮垂了头，安静地跟着他往外走，看起来乖极了。 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林振华从楼上下来：“应淮也是我的儿子，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说走就走？” 林沅对林振华亲情中带了点敬畏，并不像林蔷那样是纯粹的依赖，林振华这样一开口，林沅眼里顿时又蓄上了泪，但是没敢开口反驳。 反而是方清泽道：“爸，小沅既然觉得这件事是小淮做的，再把他们放在一起也不好，还是让小淮先跟我出去住一段时间，等查清楚了再回来也不迟。” 林振华：“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一家人，难不成闹了点儿小矛盾小误会就说搬走就搬走？那我林家成什么了？小沅还能怎么样了小淮不成？” 方清泽道：“那还是让小淮自己决定吧。”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应淮，应淮局促地揉了揉衣角，偷偷看了眼林蔷和林沅，又很快收回了视线，声音小的出奇：“我，我还是，跟着哥哥走吧。” 林振华听到应淮的回复本应该生气，但看到他的反应和小动作，又觉得这个孩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点小事儿人就吓成这样了，对应淮的愤怒转而转向失望，哼了一声，又回了书房。 方清泽的眼睛里沁上一点浅淡的笑意，声音却和之前一样，重复了一遍：“走吧。” 应淮没动。 “嗯？” 应淮道：“哥哥等我一下。”转身就跑上了楼。 就在方清泽以为他是去找林振华道歉了的时候，应淮从楼上下来了，怀里抱了个相框。 相框的正面贴在了他的肚子上，只有灰色的背面暴露在日光之下。 “走吧哥哥。”应淮在无人看见的视线里，对着方清泽笑了一下。 第7章 第 7 章 林清铎的房子在市中心的公寓，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不过他一般而言都会宿在林家别墅，所以公寓的客房里没有多余的床褥，应淮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紧张。 他还记得那天在宴会上方清泽跟他说的话。 方清泽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应淮仍旧坐在床上发呆。 他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脸，应淮才猛地反应过来，然后条件反射似的往后躲了半米，反应过来才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又凑过来。 方清泽收回了手，用拇指在食指上轻轻蹭了一下， 跟007吐槽道：“主角心里在想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007不解：“大佬，你是真的想睡主角吗？” 方清泽：“我可没有说过。” 他只是说应淮长得好看，陈述事实而已，至于应淮思维发散到什么地步，那是他自己思想不纯净。 应淮抿了下唇，放轻了声音：“哥哥。” 他身体还是肉眼可见的僵硬着，方清泽嗯了一声，道：“去洗澡。” “好。”应淮很听话地去了。 直接磨蹭到整整一个小时后，才从浴室出来。 方清泽没有在房间，应淮松了口气。 不过早来晚来都得来，这种等死的感觉也不好受。 他看了一眼手机，刚才在浴室里看过几遍的搜索记录。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应淮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还滚了半圈。 应淮也顾不上去看方清泽了，脑袋一懵就要去捡手机。 发亮的屏幕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 方清泽没有故意去看，但论坛界面“男生第一次需要注意什么”的大字实在格外明显。 他顺手就把手机屏幕按灭了，然后把手机递给应淮。 应淮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的接了过去，看了眼方清泽，见他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他应该没看见吧……肯定没看见…… 应淮在内心疯狂的安慰自己。 然后手一重，怀里被塞进了一大捧东西。 看清怀里的东西后，应淮有些呆愣地看过去。 “刚叫人送过来的，刚到。”方清泽眼睛微弯，“怎么？还是想跟我一起睡？” 应淮抱着怀里被塞的被子低着头夺路而逃。 关门之前，他还听见了方清泽的一声轻笑。 应淮暂时先在这儿住了下来，方清泽并不常回来，应淮也不会去主卧，平日里各自上班上学并不冲突。 但应淮并不满足于此，他先从林家搬出来，是觉得林清铎现在是他唯一的突破口，但方清泽早出晚归，好像完全没有履行诺言的想法。 以为方清泽要动的时候，应淮很是紧张，但方清泽完全不动了，应淮又有些着急。 他想了想，亲自做了一些饭菜，中午之前打车去了林家的公司。 林振华年纪大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一般不会去公司，他不用担心碰到林振华。 但他被前台拦住了。 “先生，您有预约吗？” 应淮道：“我是来找林清铎林总的，我是他弟弟。” 前台笑了：“先生说笑了，林先生的弟弟公司很多人都认识，他上午还过来了。” 意思是嘲笑应淮说谎也不提前做好功课。 应淮刚刚被认进林家，宴会上还出了那种事，被封锁了消息，不在普通大众中传播，前台当然不知道方清泽还有另一个弟弟。 应淮没想到林沅也在，他抓住食盒的手紧了紧，拿出电话给方清泽打了过去，接通后交给了前台。 前台接过恭敬地应了两声，看向应淮的眼神都变了，把他引到电梯处，给他按了到达32层的电梯。 应淮双手抓着食盒，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 电梯一声轻响过后，32层到了，按照前台的说法，32层只有两个房间，一个会议室一个总裁办公室，总裁办公室在3201，电梯左转到尽头就是。 但其实根本不用找。 应淮刚一出电梯，就听见了林沅的声音。 “哥，晚上你就陪我去吧，我都跟他们保证过了能把你带出去，你不去我多没面子。” 林沅的声音清亮，穿透力强，但方清泽的音调较低，说话时常带着一点磁性，应淮听不清方清泽的回复。 他握了握食盒，走了过去。 外面秘书处没有人，应淮自己敲了敲房间的门，听到方清泽的声音：“进来。” 他拧了下门把手，打开门：“哥哥。” 根本没在意来者是谁，背对着门口的林沅猛地回过了身：“你来干什么？” 方清泽轻瞥了下林沅，林沅颊边一鼓，声音变得不再那么攻击性：“应淮，你怎么在这儿？” 应淮腼腆地笑了一下，提了提食盒：“我来给哥哥送饭。” 林沅接过不锈钢食盒，直接把上面的盖子掀开，把里面的尖椒炒肉和鱼香肉丝还有米饭一一拿出来：“哥哥每天中午的饮食都是由私人厨房负责的，吃你这些别把他吃坏了。” 应淮：“不会的，我早上刚从菜场买的食材，很新鲜的。” 林沅眼睛一眯：“你听不懂人话吗，哥哥每天吃的菜都是特供的，你从菜场买的，都是打了农药的吧，也就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会吃了。” 应淮视线求助般看向一边看戏的方清泽：“哥？” 方清泽没说话。 应淮看着他的眼神慌了一下。 方清泽虽然帮过他几次，但他对方清泽的立场还不太明确，不然也不会着急过来确认。 007疑惑道：“宿主，这次你怎么不帮应淮了？” “他就等着我帮他呢。”方清泽眼尾竟然弯了一下，“就这么让他得偿所愿多没意思。” 007：“……”他对他家大佬的恶趣味感到无法理解。 林沅见方清泽没理应淮，不禁松了口气，仿佛得到了方清泽的撑腰般， “今天哥哥要跟我一起出去吃饭，你拿着你做的东西出去吧，别总是打扰哥哥。” 说着就要来拉方清泽的手。 方清泽也没动。 他支颐的手放下，拿过散落在一边的筷子：“今天不想下楼了，偶尔吃点家常菜也不错。” 他看了眼林沅：“要不要一起？” 林沅左右扫视了二人一眼，跺了下脚走了。 砰地一声，门撞在门框上显出了极大的动静。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 “这样没关系吗？”应淮问。 方清泽尝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手艺不错。” 应淮有点开心：“我之前经常给爸妈做，”他顿了顿，“是我……养父母。” “没关系。”方清泽道，“我分得清你想说谁。” 他提起以前的父母时，眼睛里的幸福是真实的。而对林家父母，则是虚伪的讨好和算计。 应淮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涩感，他拳头紧握了一下。 方清泽又吃了一口米饭，问站在一边的应淮：“你给你父母做饭的时候，也会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吃吗？” 他没有说那个“养”字。 应淮愣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前面，然后手上被方清泽塞了他准备的勺子。 方清泽道：“以后要是想给我送饭，可以准备两套餐具。” 应淮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吃。” 正如林沅所说，方清泽的饭菜都是特供的，不会喷洒农药，人工除虫除草，然后由履历丰富的私人大厨定制。 方清泽夹了一筷子胡萝卜吃了，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好笑道：“那你刚才还敢向我求助？” 应淮垂下眼睛：“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帮我。” 方清泽：“现在知道了，然后呢？” 应淮没说话。 方清泽笑了笑，回答了他最开始的问题：“林沅来公司之前，林振华不会动我。” 应淮抬头看他：“林沅什么时候来公司？” 方清泽：“原本计划的是暑假，但离暑假还有两个月呢，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道这期间会不会出什么事。” 得到了方清泽的回复，应淮心里安心了许多。 他拿着空食盒打车回家，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房子。 打开电视，随便挑了个电影频道。 里面正在播放《超脱》，主角一个人走在小巷子里，和此时的寂静相得益彰。 电影里的氛围太过安静，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突然有些走神。 想到今天中午吃饭时候的事，林沅经过上次的事，哭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振奋起精神，当做没事人一样出来活动，方清泽还这么不给他面子。 好在林振华也不是不讲事理之人，他们还有时间。 他想到方清泽一句想吃他做的饭，就把林沅气得摔门而去，眼睛不由弯了一下。 方清泽还说他的手艺不错， 方清泽还给他塞了勺子，那个勺子其实也是给方清泽的，一个筷子一个勺子，方清泽想用什么就能用什么。 方清泽还说下次要再给他送饭，要他准备两份餐具，看起来是看出来了……这应该都能看出来吧，不能算方清泽细心。 方清泽两样菜都吃了，还吃的不少，大概是真觉得他做的菜好吃，不过就算好吃，只吃一样的话，也会很快吃腻的，看来明天要给他换新花样。 方清泽这个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方清泽吃东西的时候，拿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笑起来的时候，手会轻轻地颤，略低的声音搔在耳底，顺着他的手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首先抓住人的是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略略狭长，眼角微凹，连着一点点凸起的卧蚕。 然后才会注意到他发出声音的嘴唇，是一种带着一点清冷的薄度。 方清泽长得，好像也有点好看…… 电话铃声响起，应淮猛地回神，才发现电影早就演完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广告。 奇怪他明明是在复盘白天的事，怎么走神走到方清泽身上去了。 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林沅的名字。 应淮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应淮，哥哥喝醉了，我一个人搬不动他，你能来一下吗？” 第8章 第 8 章 方清泽喝醉了，林沅怎么会想到给他打电话？ 林沅叫不出别人来吗？ 应淮看着林沅发来的地址，有些怀疑。 但刚进电梯的时候，好像林沅就在说这个事。 “哥，你就陪我去吧，我跟他们都说好了，你要是不去，我多没面子？” 应淮想了想，还是拿起外套出了门。 目的地是一家私人会所，名叫华宴盛世。 像是方清泽和林沅平常会来的地方，他问了前台，被接引着去了林沅所在的房间。 “宿主，新剧情开启。” 方清泽正在公司浇花，准备下班，听到007的声音。 “宿主，你需要跟林沅一起去华宴盛世，林沅会把主角喊过来，在众人面前羞辱他，灌酒泼水你需要在一边做观众，等应淮反抗的时候护一下林沅，并且把酒泼在应淮的脸上。” 方清泽放下浇花的壶，壶底和桌面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应淮现在在哪？” “已经在去盛世华宴的路上了。” 方清泽拨了下林沅的电话，没有人接。 这时一道电话接了进来，是应淮。 方清泽接起，那边应淮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哥，你喝醉了吗？” “嗯？” 应淮：“林沅说你在华宴盛世喝醉了，让我来帮着接你一下。” 方清泽：“所以你就去了？” 这个电话林沅哪怕让别人打呢，但偏偏应淮还真信了。 “我……”应淮像是无话可说。 方清泽笑了一下：“在门口等我。” “嗯。” 十分钟后，方清泽出现在华宴盛世的门口。 应淮正在大厅的软椅上数绿植的纹络，看到他眼睛一亮，整个人跳了过来， “林清铎！” 方清泽看了他一眼，应淮又改口道：“哥。” 方清泽这才满意了：“跟着我。” 应淮有些不解：“我们还要进去吗？” 方清泽：“总不好让他空手而归才是。” 包厢内一片光影陆离，方清泽一进去，就听到有不熟悉的人道：“林沅，这就是你那个便宜弟弟啊？” 林沅也没看清：“他是乡下来的，土里土气，你们别见——” 他话音猛收，不可置信地看着进来的两个人。 那人还在继续道：“我倒是想不怪，但也得看他表现怎么样，” 然后被身边的人拍了一下：“你拍我干嘛？” 身边人道：“林总。” 陆陆续续有人喊道： “林总。” “林总好。” “林哥怎么来了？” “哥你好。” …… 那人静了两秒后，才道：“不好意思啊林总，刚才我眼拙没看清。” 方清泽道：“既然是林沅的朋友，叫我哥就可以了。”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应淮：“这位是应淮，也是我弟弟，以后承蒙照顾。” “不敢。” “弟弟好啊。” …… 林沅一直没说话，脸上黑的像块碳。 终于，一众“弟弟好”之后，林沅忍不住了：“你不是说你不来吗？怎么还带他一起？” 他现在连哥哥也不叫了。 自从这个应淮过来之后，林清铎一次又一次的站在应淮身边，他感觉林清铎已经不是他原来的那个哥哥了。 方清泽：“不是说我喝醉了？我过来看看。” 林沅快要捏碎手里的杯子。 又是因为应淮来的。 他晚上要和朋友们玩，刚刚经历了宴会事件，想让方清泽过来给他撑腰。 但方清泽直接就拒绝了，任他怎么说也不来。 他心中苦闷，又被朋友们鼓囊着，用方清泽的名义喊了应淮过来，打算出一口恶气。 但和应淮一起过来的是方清泽。 这彻底断了他心中还残存着的某种念想。 他冷笑一声：“既然来了，那也别走了，一起来玩儿吧。” 包厢里的其他人体会到了气氛的凝滞，一时间也都不敢说话。 他们刚刚玩的是骰子，其他人不敢起哄方清泽，便让应淮上了牌桌。 应淮求助般地看向方清泽，方清泽找了个地方坐着，当剧情里的观众。 没办法，应淮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一局一边学规则一边打，玩的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输了。 但方清泽在，别人也不敢怎么着他，只是罚他喝一杯酒。 应淮一个喝红酒都能喝醉的人，拿着眼前这杯白啤兑饮，眼睛一闭正要喝下，一只手却直接盖住了杯口。 他抬头一看，是林沅。 林沅没看他，而是看向沙发上的方清泽，一笑道， “哥哥既然这么心疼应淮，这杯酒不如你替他喝了？” 包厢里一时安静，剩下的人都在cos鹌鹑了。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安然坐着的方清泽。 方清泽起身走到应淮身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杯底放在玻璃桌面上，发出一声磕碰， “既然酒替他喝了，接下来的局我也替他玩儿了吧。” 林沅：“求之不得。” 不知不觉间，牌桌上剩下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剩下两个人进行最原始的对弈。 方清泽过去这么多的世界，各种dubo的手法早就炉火纯青，一杯一杯过后，林沅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再一局输了之后，林沅拿起了酒杯，带着恨意的眼睛看向方清泽，酒沾了沾唇，余光中，方清泽抱臂无动于衷，和刚才替应淮喝酒的场景完全不同。 林沅杯口一转，一阵惊呼过后，酒液泼洒到了方清泽的脸上。 方清泽闭了下眼睛，前额的头发湿了，酒液顺着他的下巴低落下来，在颜色闪烁地灯光映衬下，竟平添一股艳丽色彩。 好几个人都屏了呼吸。 有人递了纸巾过来，被方清泽抬手挡了，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沅：“消气了？” 林沅捏着酒杯，仿佛被泼了一脸酒的是他一样，脸色阴沉地道：“滚，都滚。” 方清泽起了身，拉着在一旁的应淮的胳膊，除了华宴盛世，进了车里。 应淮坐在副驾驶，用从包厢里顺出来的纸巾给他擦脸。 方清泽闭着眼睛，跟系统说话。 007：“大佬，你怎么自己被泼了酒啊？” 方清泽：“你就说任务完成了吗？” 007看着闪着绿灯的任务条，彻底无语。 一开始替应淮喝酒，再后来替应淮玩牌，然后替应淮被泼酒，判定系统竟然还通过了？？什么人工智障？ 速通80个世界早就对判定系统的尿性了如指掌的方清泽微微勾了勾唇。 这段他本来打算按照原剧情演，反正被泼个酒而已，对比应淮想要的，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但偏偏林沅把他叫过去了，于是便顺水推舟改了主意。 他也可以两句话让林沅替了应淮的位置，把酒泼在林沅的脸上，判定系统照样能通过。 但他以前的敌人都是丧尸虫族星际海盗，对着林沅，不顺着他可以，给个教训也可以，但肢体暴力实在没有必要。 于是只好辛苦一下自己了。 007对比扔给了方清泽六个点…… 那天的会所，像是林沅和方清泽的决裂。 林沅再也没有去公司找过方清泽，也没再叫过方清泽哥哥。 宴会那天的迷药进货渠道很快被查清，结果摆到林振华桌面之后，林振华没有叫林沅进书房，而是拿着证据出去，直接摆在了客厅的桌案上。 林沅林蔷和应淮都在。 照样是林沅和林蔷坐在一起，应淮坐在另一边，但林沅和林蔷之间也隔了一段，自从上次宴会的事情过后，林蔷待他便不像之前那样亲近了。 林沅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他迅速抢过了照片，林蔷疑惑地看着他。 林振华看向他的眼睛里平静中带着失望，以前这种失望林沅只在林振华看着应淮的眼睛里看到过。 林沅看到眼前的证据和旁边站在的方清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是绝望：“爸爸，我只是太嫉妒应淮了，我真的想当你们的亲生儿子，对不起。”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看得林振华也有些不忍，他摸了摸林沅的后脑勺，“沅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这次确实是做错了。” 林蔷也看到了那些照片和文件，至于录音更是听也不用听了，她默了默，放下这些东西：“没关系沅沅，你仍是我的孩子。” 林沅也回头看向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她：“妈妈，你还是最爱我的吗？” 林蔷不说话了，眼睛偏向了一边。 林沅脸上又划出一道泪。 早在林沅在宴会上发疯，他就已经不能当林蔷骄傲的社交谈资了，以前为他的投入，早就已经变成她被嘲笑的方面了。 只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以及林沅在其中的受害者形象，让林蔷还不忍心对林沅彻底放弃。 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抬不起头，早就让林蔷对林沅的心疼消磨了很多，所以今天面对这样的真相，她才会这般平静，甚至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是我为了私心主动放弃他的，这件事本来就是林沅的错。 她把视线投向应淮：幸好，她不止林沅一个儿子。 林沅暑假去公司历练的计划被搁置了，方清泽提出，让应淮代替林沅进入林氏学习，林振华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方清泽手把手教应淮怎么管理公司。 林振华给林沅在外面买了房子，应淮也没再住在林宅或者是方清泽的家里，他也在外面买了房子。 他成长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用着透支的力道学习，不过几个月的时间，那点土气已经完全褪去，现在的他任谁来看，也看不出是几年前刚从县城出来，什么也不懂的小仓鼠。 方清泽现在把大部分的工作扔给应淮，只做一些应淮解决不了的事情。 刚刚毕业不过两年的时间，应淮已经渐渐掌握了林氏的一大部分股权，而林沅，大概是销声匿迹，只用着林家留给他的一部分财产活着，比之普通人，倒也是滋润。 林振华想让应淮尽快把名字改了，被应淮拒绝了，林振华老了，本来就多病缠身，也再管不了许多。 等林振华住院那天，应淮突然邀请方清泽跟他去一个地方。 方清泽已经在和系统商量去哪里度假更舒适一点了，方清泽说要在海边建一个小房子，以后打打鱼生活，腻了再去找别的地儿。 系统觉得不好，他第一次找到方清泽，方清泽就在海边晒太阳，不如换个地方，去极地怎么样。 方清泽让系统就两种构想画出了详细的数据分析图，做了整整22页ppt，然后看也没看，大笔一挥：“好了，就去海边。” 007差点被他气短路。 就在这种情况下，接到了应淮的邀请。 007小心翼翼地问道：“宿主，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主角啊？” 方清泽抬眼：“为什么？” 系统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宿主既然帮了主角那么多次，肯定是因为主角有吸引他的地方啊。 方清泽对系统的话不置可否，正好也无事可做，于是便赴了约。 应淮约他来的地方是北城的墓园，他背对着入口，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两个相邻在一起的墓碑上，都放上了清雅的菊花。 阳光照在他的纯手工羊绒西装上，打出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方清泽带着他去手工西装店的人了，他现在在林氏的职位仅次于方清泽，但和方清泽不同，他手中握有林氏大部分的股权，是董事会成员，话语权比方清泽还要重的多。 方清泽甚至恍惚了一下。 听到动静，应淮回过神，朝他笑了一下：“哥哥。” 方清泽嗯了一声，走过去，看到两个挨在一起的墓碑。 应朝阳，赵静。 是应淮父母的名字。 方清泽向两个墓碑鞠了一躬，看向应淮。 应淮道：“他们是我爸妈，我想，让他们看看你。” 方清泽等他继续说。 应淮垂了眼睛：“我向法院递交了申请书，你还不知道吧，我父母是林沅撞死的，否则我根本不会来林家。” 明明他过着很好的生活，父母很爱他，他考上了京大，以后也能好好报答父母，可是都被林沅毁了，被林家毁了。 他们甚至还看不起他，说他是为了荣华，可是如果没有发生那场车祸，或者林沅能得到他相应的处罚，他根本不会踏进林家一步。 方清泽拍了拍应淮的肩膀。 应淮抬起了眼睛：“你会觉得我做的太过分了吗？明明林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要赶尽杀绝？” 方清泽：“如果我会觉得你过分，早在那天宴会我就阻止你了。” 应淮一下子笑开了。 他扑过去抱住方清泽，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方清泽顿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 心想，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抱一抱也没什么。 应淮手往上，紧紧搂在他的背上，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空隙，他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我想当着爸妈的面告诉你。” 方清泽：“……” 他感受到应淮的动作，突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放开应淮：“对了，忘记跟你说，我决定辞去CEO的职位，去环游世界了。” 林清铎被从福利院领养出来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是为林沅而活的了，从未有自己的选择权，如果他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选择继续在林氏做这个执行者。 应淮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方清泽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和叔叔阿姨说话。” 也不等应淮回应，他兀自迈步便走。 007疑惑道：“宿主，怎么这么急？” 方清泽没理他，但下一秒，应淮给了他解答。 应淮拉住方清泽的胳膊，方清泽的脚步顿住，听见应淮说：“我喜欢你。” 方清泽：“……” 007：Σ(????)? 方清泽过了那么多的世界，不是没遇到过对他有好感的人，不过分的就装不知道，过分了的就直接拒绝。 但应淮不一样，具体有哪里不一样，可能就是方清泽对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一开始像个小仓鼠，后来冒出一点点黑芯，但其实还是一只努力保护自己的小仓鼠。 进了公司后，又像是一块努力吸收知识的海绵，有一天凌晨两点了，方清泽发现他还在抱着财报研究。 所以他其实不想听见应淮的告白，也不想亲口跟他说：“对不起，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听见，以后还是你哥哥。” 应淮脸色变白：“可是我们之前做过交易的。” 方清泽想穿越回去把当时乱说话的自己嘴巴封上：“交易作废。” 他转身想走，却又被应淮拉住：“林清铎，今天的事当我没说，交易继续，按我当初说的来，我把我到手的股份分你一半。” 他本来是想让方清泽知道他的心意，无论方清泽是否接受，他会慢慢去追求他。 但现在他只想让方清泽别走。 方清泽顿住，他看到应淮有些慌乱的视线。 他伸手安抚般地抹了抹应淮的脸：“没必要。” 应淮：“你非要走吗？” 方清泽点了点头。 应淮看了他半晌，把手放下了，抬眼看着他， “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我和你一起。” 方清泽突然有种想摸一摸他的脸的冲动，他笑了一下道， “我们都走了，那林氏怎么办？” 应淮顿了一下，没说话。 方清泽：“别说傻话了。” 应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明明他觉得方清泽也对他有好感的。 方清泽已经在把公司的事情接手出去，准备出去度假的事宜了。 但接手的过程中，总免不了接触到应淮。 应淮没说什么，也没给他卡流程，总归是办完了。 方清泽在电梯里碰到应淮的时候，他看起来有点憔悴。 他现在刚刚接手林氏不久，工作繁重，责任也重，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每天学习到凌晨的时候还要疲累。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应淮问他。 方清泽手上的工作基本已经交接完了：“下周一吧。” 他还没买好飞机票，打算前两天再买。 应淮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 “那周日晚上，我给你送行吧。” “好。”方清泽自然没理由拒绝。 周日下午，方清泽已经彻底没有工作了，应淮还在公司里加班。 两个人分头去了目的地。 应淮定的地方是一家位大厦顶楼的融合餐厅，风景优美，环境清谧。 方清泽到的时候，应淮已经到了。 侍者给方清泽倒完酒，应淮跟他碰了一下杯子：“买好票了吗，第一站去哪里？” 方清泽没有跟他说目的地：“到哪儿算哪儿。” 方清泽抿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的时候，看到应淮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 他皱了皱眉：“你喝慢点。” 应淮点点头，自己又倒了一些：“林沅被判刑了，他很想见你，你不去看看他吗？” 方清泽：“没什么好看的。” 应淮点点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倒满了：“林清铎，这里没有可以让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方清泽没说话。 应淮还要再喝，被方清泽挡住了：“别喝了。” 应淮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林清铎？” 方清泽放开了他的手：“要是我不是林清铎呢？” 应淮：“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是你。” 方清泽没说话，应淮便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他的酒量明显见长，但也禁不住这么喝。 菜没吃几口就喝得昏昏沉沉，站也站不稳， “哥哥，能带我一起走吗？” 方清泽扶住他：“不要林氏了？” 应淮撇撇嘴：“本来就没想要，只是想把林沅送进监狱。” 方清泽：“你可想好了，跟了我，可就没有锦衣玉食，我懒得很，你要去找工作养我的。” 应淮眼睛突然亮了亮，抓住方清泽的袖子：“我愿意，我愿意养你。我有学历有技术，我可以让你过得很好，你不用工作，玩儿就可以了。” 方清泽弯了弯眼睛。 应淮要凑上来亲他，被方清泽避开了。 应淮带了点棕色的瞳孔蓦地暗了下来。 方清泽轻轻抚了下他的下眼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应淮紧了紧他的袖子：“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方清泽没有回答：“先回家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件事。” 应淮很乖的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直到方清泽把他带到了车上，应淮还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动作的频率都慢得很，一看就是喝醉了。 他喝醉的时候会很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动作有些迟滞，反应有些不及时，根本看不出是喝醉了。 方清泽把他带到了他的家，问应淮：“密码多少？” 应淮摇摇头。 方清泽：“不记得了？” 应淮嘟嘟囔囔：“回公寓。” 方清泽顿了一下：“这就是你的公寓。” 应淮摇摇头：“我要去你家。” 方清泽失笑，研究了一下应淮家里的门锁，发现支持瞳孔识别。 他把应淮放到正中，按着他的肩膀，应淮闭着眼睛摇头不配合：“我要去你家，不然你就要走了。” 方清泽一边哄他：“不走，走之前跟你说好不好？”一边扒开了他的眼睛。 应淮被他温柔的语气哄得恍惚了一阵，直到“滴”的一声，虹膜识别成功。 大猪蹄子！ 应淮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方清泽半拉半抱着把超级不配合的应淮抱进了卧室，给他接了杯水放在了应淮手里。 刚要撤回手，应淮拉着他的手不动。 方清泽看向他。 应淮：“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方清泽看了他一会儿，坐在了床边，摸了摸他的头发。 应淮像是小猫一样蹭他的手。 方清泽：“我不是林清铎，我只是异世界的一个游魂。” 应淮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方清泽笑了一下：“不是为了拒绝你而糊弄你。” 应淮攥住他的袖子：“我相信。” 虽然方清泽总是糊弄他，但他还是每一次都相信方清泽。 哪怕他说的话听起来跟糊弄小孩儿似的， “我也说了，我喜欢的是你，只要你是你。” 方清泽垂头看他：“我已经活了很多年了，我自己都数不清，等你老了，我还会活很多年，这对你不公平。” 两个人谈恋爱，应淮对他付出的是一辈子的时光，对方清泽来说算什么？一夜情吗？ 这样对应淮不公平。 应淮虽然现在脑子慢吞吞的，但到底在生意场上磨炼了不少时间，立马转换了策略：“我可以让你陪我吗，陪我走过这辈子，反正这对你来说，也只是一段时间对不对？” 方清泽用大拇指轻抚他的脸：“何必呢？” 应淮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陪我吧，我不要很久，只要你的几十年。” 他感觉到方清泽的手在他的后脑上轻轻抚摸着，良久后，胸腔震动，“嗯。” 应淮嘴角弯了弯：“你说你不是林清铎，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方清泽。 第10章 第 10 章 方清泽在007的吱哇乱叫中放弃了这次休假。 反正还有两个世界呢不是？ 他现在已经把陪应淮放在了度假的前面了。 对此，方清泽对007的解释是：“跟你们这些没谈过恋爱的人说不通。” 007：“……” 你才谈了多久啊你这个万年老光棍凭什么看不起我！！ 方清泽微微一笑，气得007差点骂脏话。 他现在已经混过一个世界，已经是个经历过很多的老系统了，对方清泽的大佬滤镜完全破碎了。 “哥！你收拾好了吗？”隔着门传来一道声音。 随后，卧室门被打开，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哇！”应淮进门，看着地上还没合上的行李箱，“两个小时了方清泽，你真的好慢。” 他现在已经开朗许多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那个小仓鼠的样子。 方清泽看着地上的东西就头痛：“我们去毛里求斯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人去了不就行了。” 应淮：“那怎么成。”他走过来拿起一堆还没收好的东西， “这件是你睡起来最舒服的枕头，每次你换枕头都会睡不好觉。” “这件衣服你一个月能穿十天以上，你说它面料最舒服。” “这个吹风机有点老化，你说喜欢它老化后柔软的风速。” …… 方清泽凑过去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把他往外推：“知道啦知道啦，我保证在十五分钟内收拾好，一会儿直接登机！” 应淮一脸狐疑地被他往外推。 “我真的很怀疑，你自己去环游世界会不会把自己弄丢了。” 方清泽：“你不懂，我们直男拎着证件拿着手机就行了。” 应淮顿住脚步：“直男？” 方清泽凑过去亲了亲应淮的嘴，笑道：“现在有人管了。” 趁着应淮愣神之际，方清泽火速把他推了出去。 过了两分钟，门又被推开了，应淮探进脑袋偷偷查进度，见方清泽竟然真的在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 他凑过去：“我来吧，我把其他的东西都搬到车上去了。” 方清泽“嗯”了一声，不过也没去干别的，两个人一起，五分钟就能装完了。 不过他收着收着视线就跑到应淮脸上去了，应淮收拾起东西来侧脸很认真，方清泽竟然有一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满足感。 “看什么？”应淮没转头，问他。 方清泽轻轻亲了一下应淮的脸，应淮转头，嘴角恰好蹭到方清泽还没离开的唇。 方清泽于是钳住他的下巴，又印了过去。 应淮手无意义摆了一下，发出了小猫似的哼声。 一分钟后，方清泽抵住应淮的脑袋：“要不别去了，在家过年假算了。” 应淮揉着他的耳垂：“懒吧你就，当初是谁说要环游世界的。” 方清泽脑袋压在应淮的颈窝上不肯起来，整个人扒在应淮身上像是个赖皮蛇：“谁啊谁啊，是谁那么不知好歹，这么贤惠的老婆都不要。” 应淮身上香香的，尤其是脖颈处，透着一种布料和身体蒸腾而过的香气，方清泽闻的有点迷茫了。 应淮被他蹭的脖子痒，笑着道：“快起来啦，再磨蹭就要错过登机了。” 方清泽身体没动，抬起头看着他，头发被蹭的乱糟糟的，眼尾有点发红，领子都被蹭开了一点。 应淮愣了一下，鬼使神差似的，用略有些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眼角。 随后突然被一股力道冲倒，身体压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眼睛微微睁大，唇上被印上一股柔软，手脚被按住，挣扎了两下之后身体就变软了。 过了十几分钟，林氏的秘书突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老板声音有些哽，听起来像是没睡醒。 秘书看了一眼下午四点的手机时间显示，继续聆听老板的指示。 应淮：“机票改签到明天吧，我今天下午临时有事。” 秘书：“好的应总，明天几……”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这下秘书也茫然了。 应淮每年都会排出一段时间专门用来陪方清泽去世界各地旅游，方清泽不上班，吃吃喝喝钓钓鱼等着应淮投喂，日子过得既充实又无聊，没几年就腻了。 小几十岁的人了，竟然又回归了大学生活，和一堆为了未来而迷茫的大学生一起学美术。 方清泽拿着画板，在湖边写生，应淮刚下班没找到他，给他打了个电话。 方清泽给自己和画了一半的画拍了个照片发给了应淮，表示自己有在好好努力，等他的画能卖几十万了，改成他养应淮。 应淮笑得不行。 不过以他的鉴赏水准，觉得方清泽的画画得很是不错，和那些放在美术展里的也不差什么。 不过现在艺术圈更看重的是名头，如果方清泽愿意，他可以专门给方清泽成立一个团队做运营工作，不过被方清泽拒绝了。 方清泽原话：我画画是想要养老婆的，怎么能让老婆养我画画。 应淮：“等你的名气打出去，明年就能养我了。” 方清泽倒打一耙：“好啊你应淮，你是不是嫌我花钱多，不想养我了？我就知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 应淮揪住他耳朵亲了他一口，总算让方清泽把嘴巴闭上了。 应淮直接开车去了方清泽给他发的定位。 到了目的地，画板搁那儿杵着，上面的画还是刚刚给他拍的那样，多一笔也未动。 应淮心头跳了一下，四处找了找，没有人，他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一边四处找着一边给方清泽打电话。 直到电话铃声从灌木丛的另一边传过来。 应淮拨开灌木丛走了进去，戴着渔夫帽的穿着休闲装的方清泽正要接电话，看到他就把电话按断了，伸出食指来给他比了一下， “嘘。”鱼要跑了。 应淮：“……” 空军佬又在钓鱼。 应淮放轻了声音：“你不是说你在画画？” 方清泽把自己的渔夫帽放在了应淮的脑袋上：“画画的时候看到里面有鱼了，钓一条给你做红烧鱼吃。” 别说，方清泽的厨艺还真是可以的，偶尔学校不忙的时候，方清泽就会亲自下厨。 应淮穿着一身名贵西装，戴着棕色渔夫帽，坐在方清泽给他准备的小板凳上，一脸期待地等着方清泽的红烧鱼上钩。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 应淮狐疑地视线看向方清泽：“你确定里面真的有鱼？” 方清泽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他刚刚明明就看见很多，这些鱼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不能牺牲一下自己满足一下他的表现欲吗？？ 应淮起身就要走：“我去菜市场买一条。” 方清泽叹了口气：“好吧，你帮我拿一下渔具，我先去收画板。” “哦。”应淮随手接过，三秒钟后，浮漂动了。 方清泽火速赶回来，把着应淮的手，两个人把六斤重的大鱼一起放进了鱼桶里。 应淮眼睛亮了亮：“原来真的有鱼啊！” 方清泽微微屈下身，从渔夫帽下面找到应淮的脸亲了一口：“老婆你真厉害！” 他拿着钓竿一小时浮漂一动未动，应淮接过去三秒钟就动了。 懂了，鱼也是颜控，看中他老婆的美貌了！ 应淮呆了一瞬，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皮肤薄就这点不好，一点点害羞就立马能被方清泽看出来了。 两个人回家，吃了一顿肥美的红烧鱼大餐。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十年，最终方清泽的画真的卖出了几百万一幅，可以养应淮了，但应淮也老了。 两个人从青葱到白发，方清泽的身体倒是还硬朗，于是每天推着应淮的小轮椅去遛弯。 遇到邀请他们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应淮指指自己的腿拒绝，表示跳不了了。 广场舞大妈表示理解，正要离开，就见轮椅一路往正中央滑去，应淮的轮椅被方清泽推到正中央，随着舞步摆弄节奏。 应淮无语：“方清泽，你要是想跳自己跳就好了啊。” 方清泽道：“那怎么成，广场舞就是要和老伴儿一起跳。” 午后阳光正好，应淮躺在躺椅上，旁边是美丽绚烂的花圃。 应淮摸着方清泽的脸：“方清泽，我好像要死了。” 方清泽握着他的手，“嗯”了一声。 应淮的目光逐渐涣散了：“我说过，只想让你陪我一段时间，其实是骗你的。” “嗯。” “方清泽，你能不能，晚点忘了我。” 方清泽说：“我会一直记得你。” “倒也不用。”应淮笑了，“晚一点就好，十年，不，三年吧，三年之后你再忘了我。” 方清泽亲了亲他褶皱的侧脸，声音有点哑：“好。” 应淮偏过头去：“是不是不好看了。” 方清泽：“好看。” 他艰难地伸出手揪揪自己垂落的皮肤：“皮都松了。” 方清泽：“那也好看，是个好看的小老头。” 应淮眼睛弯了弯，泛着棕色的瞳孔渐渐放空。 他伸出手，捂住了方清泽的眼睛：“嘘，别动，鱼都要吓跑了。” 方清泽放轻了声音：“不会跑，会一直在。” 他没有听到应淮的回应，于是便一直等着。 直到应淮盖在他眼睛上的手垂落下去，他才再一次看到应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