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 第136章 忌日将至,隐患暗藏待排查 沈悦刚醒,眼皮还沉着,嘴里含糊道:“墨情,香烛备好了没?” 墨情正低头整理药箱,听见这话手顿了顿,回道:“奴婢这就去慈恩寺看看,香要选无杂味的,水也得干净。” 沈悦嗯了声,翻个身把脸埋进软枕里,“顺便帮我挑炷沉水香,娘生前爱这个味儿。” 墨情应下,拎起药箱就走。外头日头刚爬过屋檐,她脚步轻快,穿过两道垂花门,从角门出了靖王府。 —— 慈恩寺在城外三里,沿官道往西,山门不大,香火却一向清净。墨情到时,庙里僧人正在扫落叶,见她穿着王府婢女服色,手里提着药箱,便知是来查验祭品的,也没拦,只让小沙弥引她去了内院偏殿。 供桌已摆好,三牲果品齐全,香炉里插着几炷粗香,烟气淡淡地往上飘。墨情不动声色,先用银针蘸了净水试毒,又取了些香灰包进油纸。她蹲下身时,眼角一扫,看见供桌底下有块青砖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人撬过又压回去。 她没动声色,起身进了厨房。 厨房灶台冷着,几个厨役在剥笋,见她进来,一个胖些的妇人忙迎上来:“可是王妃要的素斋?我们昨儿就开始备料了,用的都是新米新油。” 墨情点头,目光却落在灶边一只陶罐上。罐口盖着布,她伸手掀开一角,闻了闻——米是好米,但底下一层颜色发暗,像是陈年旧粮混进去的。 她没说话,转头去看灶膛。灰烬未清,还有半截烧焦的木柴露在外头。她用火钳拨了拨,发现底下压着一小片纸角,已经烧黑大半,只剩一点字迹能辨:“……初九……辰时三刻……” 她将纸片夹进药箱夹层,转身往外走。 刚出厨房,就见两个穿粗布衣裳的男人从后厨拐角出来,一人袖口挽着,露出半截手臂——腕子上刺着个蛇头模样的纹身,蛇眼是红的。 那两人低声交谈,一人说:“穿素衣的来了就动手,别伤了人命,弄出动静就行。”另一人笑道:“三百两呢,够我娶三房媳妇了。” 墨情低头咳嗽两声,装作被风呛了眼,顺手揉了揉,等那两人走远,才慢慢直起身。 她没追,也没记脸,只默默绕到偏殿假山后头,掏出随身小刀,在石缝里刻了个‘三’字,和知意约好此为暗记,表示可疑者三人以上,形迹似流寇,不可近身。 —— 回府路上,墨情没走正街,拐进一条窄巷,在一家卖茶水的棚子前停下。她要了碗粗茶,坐了片刻,趁老板不注意,把一张写好字的纸条塞进柜台下的瓦罐里。 纸条上写着:“慈恩寺现可疑者三,形类流寇,或伺机扰祭。”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上路。 进府时天已近午,她径直去正院见沈悦。 沈悦正歪在软榻上啃桃子,汁水沾了半边嘴角,见她回来,含糊问:“都查完了?香好不好?” 墨情回道:“香没问题,水也干净,不过风大,明日主子去,得添件斗篷。” 沈悦点点头,把桃核扔进碟子,“那你歇着吧,下午我想吃桂花糕,记得热一热。” “是。”墨情退下。 没人看见她回房后第一件事是点亮油灯,从药箱夹层抽出那张烧剩的纸角,铺在桌上,又取出一块白布,把今日所见一笔一笔写下来: - 供桌下青砖松动 - 厨房米中有陈粮 - 灶底残纸留“初九辰时三刻” - 两名男子带蛇首刺青,言及“穿素衣的来了就动手” 她写完,吹灭灯,在窗边坐了会儿。窗外风吹竹叶沙沙响,她手里银针在指间转了一圈,轻轻插回针囊。 —— 夜里,书诗巡夜经过西厢,见墨情房里还亮着灯,敲了敲门:“还不睡?” 墨情开门,脸上没什么表情:“等知意明日来取东西。” 书诗皱眉:“又留暗记了?” “嗯。”墨情侧身让进门,“我在慈恩寺看见刺青,北地流寇标记,跟通缉令上画的一样。” 书诗脸色一紧:“你没惊动他们?” “没。”墨情摇头,“说了也是白说,咱们现在不能乱动。王爷刚压下二皇子的事,这时候要是闹出‘王妃祭母遭袭’,反而给人借题发挥。” 书诗盯着她看了两秒,低声道:“你比以前狠了。” 墨情冷笑一声:“以前我连她喝的汤有没有毒都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吐血。现在我能查,敢查,还怕什么?” 书诗没再说话,只拍了拍她肩:“明天知意来,让她小心点。” 墨情点头,送她出门。 关上门,她走到桌前,把那张写满线索的纸折成小方块,压进砚台底下。然后坐下,继续翻药典,一页一页地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 次日清晨,沈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梳洗完,她坐在镜前吃芝麻卷,问诗画:“我娘忌日那天,京营可有调动?” 诗画正在对账,头也不抬:“没有。倒是巡防司今早加了朱雀街的巡更,说是防秋燥走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悦咬着卷儿,含糊道:“哦,那挺好。”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知意正蹲在茶肆后巷,从瓦罐里摸出那张纸条,展开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她把纸条嚼碎咽下,转身朝西角门走去。 刚拐过影壁,就撞见书诗带着两个粗使丫鬟在换守卫排班。 “你来得正好。”书诗递给她一张单子,“这是我昨夜拟的,主子去慈恩寺那天,前后各派八名亲卫,沿途茶摊、岔道都安人。” 知意接过单子扫了一眼,摇头:“不够。寺庙后山有条小路,直通乱坟岗,没人守。” 书诗眯眼:“你什么时候探的?” “昨晚。”知意冷笑,“我还看见两个人在林子里练刀法,招式不像官兵。” 书诗沉默片刻,低声道:“墨情昨夜留了暗记。” 知意眼神一凛:“她说什么?” “三个可疑者,带蛇首刺青,耳闻‘穿素衣的来了就动手’。” 知意捏紧了单子,指节发白。 她忽然抬头:“主子还不知道吧?” 书诗点头:“不知道。她今早还在问我京营有没有调兵。” 知意咧了下嘴,声音压得极低:“她以为天下太平了。” 书诗盯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知意把单子撕了,扔进脚边水沟,看着纸片被泥水泡烂。 她抬头看向正院方向,轻声道: “咱们得赶在她出发前,把那条小路堵死。”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情报详查,偶遇阴谋渐清晰 知意蹲在枯树后头,裤脚沾了露水。天刚亮,雾还没散,她盯着那条小路,手按在腰间的短匕上。 半个时辰前,书诗在西角门撕了排班表扔进水沟。她知道,这事不能等主子出发才动手。墨情留的暗记写着“三人以上”,还带蛇首刺青——北地流寇的标记,通缉令上画过好几次。 可光堵路不够。得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她眯眼看着竹林方向。小和尚该挑水了。 果然没多久,一个瘦小身影拎着木桶晃晃悠悠走来,脑袋快埋进肩膀里,走得慢吞吞。知意松了口气,这孩子每日这个时辰都来,从不迟到。 她蹭了蹭膝盖,故意把布鞋磨破一道口子,又抓了把泥抹在腿上。等小和尚走近,猛地往前一扑,“哎哟”叫了一声,摔坐在地。 小和尚吓一跳,桶差点打翻。“你……你怎么了?” “摔了一跤。”知意咧嘴,疼得直抽气,“这路太滑了,我采药来的,能不能扶我一下?” 小和尚犹豫两秒,还是放下桶,伸手把她搀起来。他力气不大,脸憋得通红。 “谢谢你啊。”知意坐到旁边石头上,掏出帕子擦腿,“我娘就葬在这山后头,每年忌日前我都来扫墓。今年倒怪,总有人在附近转悠。” 小和尚低头抠手指,不说话。 “听说是有贵人要来祭拜?”知意叹气,“他们说穿素衣的夫人,排场大得很,连京营都要绕道走。” 小和尚眼皮跳了跳:“你是说……初九那天?” “对啊。”知意装作不经意,“你也知道?” “住持收了十两银子。”小和尚声音压低,“有几位施主要在那天‘偶遇’那位夫人,还说别拦他们进偏殿。” 知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哦?是亲戚走动?” “不像。”小和尚摇头,“其中一人嘀咕了一句——‘只要她和王爷吵起来,事情就成了’。” 知意指甲掐进掌心。 不是劫杀,是设局。让人看见沈悦和秦淮当众争执,坏了名声,再传出去,就是“王妃失仪”“夫妻不睦”。 她缓了口气,又问:“那些人住哪儿?长什么样?” “西厢空房。”小和尚摇头,“我没敢多看,只听见他们提了个名字……好像是‘赵幕僚’。” 知意记下了。她从怀里摸出半块干饼,递过去:“给你吃。” 小和尚愣住:“你不是刚摔了?” “我带多了。”知意笑了笑,“你心善,该吃。” 小和尚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拎起桶走了。 知意坐在原地没动。风吹过竹叶哗啦响,她盯着地上那串湿脚印,慢慢把破口的鞋脱下来,倒掉里面的泥水。 ——得赶在主子出门前,把这帮人全挖出来。 回府时日头已高。知意绕开前门,从角门溜进西厢耳房。墨情正在药房分拣药材,见她进来,头也不抬:“怎么样?” “不是冲命来的。”知意喘口气,把外袍脱了搭在椅背上,“是要让主子和王爷当众闹翻。” 墨情手一顿,银剪子咔嚓剪断一根甘草。“用什么法子?” “说是‘偶遇’。”知意冷笑,“给了住持银子,要进偏殿等着。只要主子一到,他们就冲出来攀亲带故,故意激怒王爷。人在寺庙,王爷总不能当场发火,可只要脸色不对,外头就能编出一百种说法。” 墨情放下剪子,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褐色药丸。“这是迷魂草炼的,加在香里能让人神志恍惚。我已经换了主子用的熏香,但寺庙那边……不好办。” “先不急。”知意摇头,“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他们自己露脸。咱们一动,他们就跑了。” 她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凉茶灌下去。“你盯住药,我去趟书房找书诗。” 书诗正在核对巡防卫队名单。见知意进来,眉头一皱:“你脸怎么这么白?” “饿的。”知意坐下,“没吃早饭。” 书诗瞪她一眼,从抽屉里摸出个芝麻饼扔过去。知意接住咬了一口,边嚼边说:“慈恩寺那边,有人等着主子‘偶遇’。” 书诗笔尖一顿:“谁?” “二皇子党。”知意把小和尚的话复述一遍,“带头的是个叫赵幕僚的,住西厢,给了住持十两银子,要初九那天进偏殿候着,目的就是让主子和王爷当众生嫌隙。” 书诗冷笑:“这招够阴的。闹大了,主子落个不懂规矩,王爷护不住面子,御史台就得参一本。” “所以不能让他们进门。”知意指着名单,“你安排的八名亲卫不够。得加两个懂擒拿的嬷嬷,混在随行女眷里。等他们一露面,当场拿下。” 书诗点头,在名单上划了几笔。“再调两个暗卫守后山小路。你说的那个小和尚……还能再用吗?” “暂时不用。”知意摇头,“他年纪小,万一被发现,反倒害了他。” 两人正说着,门外脚步声响起。知意抬头,看见沈悦慢悠悠走过来,手里捏着颗蜜饯,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们在这儿呢。”沈悦靠在门框上,“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知意咽下最后一口饼,站起身:“主子,慈恩寺那边……有人等着您‘偶遇’。” 沈悦咬碎一颗梅子,吐出核,落在青砖上滚了半圈。 她眨了眨眼:“哦?让她们演去,看看能编出什么戏文。” 书诗低头记录,笔尖顿了顿。 知意盯着沈悦的脸,想看出点紧张或恼火,结果只看见她伸手掏了掏耳朵,像是刚才听岔了话。 就在这时,诗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脸色不太好看。 “查到了。”她说,“户部郎中李承业,近半月七次出入二皇子府。昨夜派人往城南运了三只密匣,报的是‘祭祀用品’。” 沈悦歪头想了想:“祭祀用品?哪座庙?” “不是庙。”诗画摇头,“是城南老窑,以前烧陶的,现在荒了。押货的人穿着衙役服,但腰牌是假的。” 沈悦眯起眼,笑了。 她把梅核往地上一丢,轻轻拍了拍手。 “看来啊。”她慢悠悠地说,“不只想看戏。” 诗画点头:“我已经让人盯着那窑口。要是真有问题,明天就能摸清底细。” 沈悦嗯了声,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 “对了。”她回头,“中午我想吃蟹黄包,记得蒸新鲜的。” 说完,她走了。 屋里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书诗合上名单,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墨情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那瓶迷魂药丸,指节发白。 窗外槐树叶沙沙响,一片叶子飘进来,落在空了的芝麻饼纸上。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医防升级,香料藏毒险象生 墨情把药柜最下层的青瓷匣子抽出来时,手指抖了一下。 匣盖一掀,一股子甜腻的香扑出来。她立刻屏住呼吸,拿银勺挑了点粉末放进小瓷碗,又滴两滴褐色药水。液体晃了晃,泛出淡紫色。 “果然有问题。”她低声说。 这香是给沈悦明日去慈恩寺祭拜准备的,三炷线香,一小包安神粉,都装在描金红木盒里,看着体面得很。可谁也没想到,毒就藏在这“福香”里。 她转身推开药房门,冷声叫人:“去把春桃叫来。” 春桃是二等丫鬟,平日管些供品采买的事。进来时低着头,手绞着裙角,脸色发白。 “那香,”墨情问,“从哪来的?” “前天……有个穿灰袍的男人塞给我的。”春桃声音发颤,“他说‘夫人积德行善,特赠福香’,我见包装干净,又没旁人经手,就收下了,真不知道会……” 墨情打断她:“你领月例的地方去领罚,禁足三日。若以后再有外物不经查验就往主子屋里送——家法不饶。” 春桃腿一软,差点跪下,被守在门口的小婢扶走了。 墨情没多看她一眼,转身回屋,把三炷香和那包粉全倒进铜盆,划了火折子烧了个干净。火苗蹿起来的时候,她盯着那团黑烟,想起之前沈悦喝下一碗“安神汤”后昏睡三天,醒来眼神都散了光。 那时她查不出毒,只当是累的。直到主子咽气那天,才在床头香炉底摸到一点残渣。 现在她绝不让这种事重演。 她提笔蘸墨,在纸上写: 祭祀物品五重验查制。 第一,所有外采物品必须登记来源,写明交接时间、地点、经手人; 第二,包装封印不得破损,若有拆动痕迹立即上报; 第三,气味纹理需与往常一致,稍有异常即停用; 第四,取微量粉末滴入显色药水,凡现紫、绿、赤三色者,一律焚毁; 第五,燃烟形态要稳,若有扭曲、分叉、异响,视为危险。 写完,她吹干墨迹,唤来两个懂药理的小婢:“你们俩轮班守东偏院,凡明日要用的东西,一件件过手。查完签字,再送过来。” 两人应声下去。 窗外天色渐暗,风从檐角刮过,吹得廊下灯笼晃了几晃。 书诗打着伞过来时,手里拎着个油纸包。“刚从账房调的通行簿,这几日进出府门的香料单子都在这儿。” 墨情接过,翻到第三页,指着一行字:“这个‘陈记香铺’,上个月送过两次檀香,这次怎么换成了‘清心宁神散’?” “冒名顶替。”书诗冷笑,“我刚查了,陈记根本没接这笔单子。有人拿假印信订货,送货人穿的是寻常布衣,门房没细看就放进了角门。” 墨情把纸拍桌上:“那就从角门守卫查起。凡是那日当值的,一个别放过。” 书诗点头:“我已经让知意去盯了。她说那几个人最近手头松快,前天还一起去酒楼喝了顿花雕。” “钱从哪来?”墨情问。 “还没挖出来。”书诗压低声音,“但春桃收香那天,守门的老李头轮休。他媳妇昨儿买了匹云锦,说是亲戚送的——可他老家那边早断了音信三年。” 墨情眯眼:“有人绕开正门,走后巷塞货,再买通内应放进府。” 书诗嗯了声:“咱们得赶在明天之前,把这条线掐断。” 两人正说着,外头脚步轻响,知意闪身进来,鬓角沾着雨星子。“查到了。那个送香的灰袍男,住在西市破庙,今早被人割了喉咙,尸体刚在沟里捞出来。” 墨情手一顿。 “灭口。”书诗咬牙。 知意抹了把脸:“我让人盯着他住处两天了,就看他跟谁碰头。结果昨晚还好好的,今早人就没了。动手的不是普通人,一刀封喉,连挣扎都没有。” 屋里一时静下来。 炉上的药罐咕嘟响了一声,蒸汽顶起盖子,又落下去。 墨情站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只新瓷瓶,倒出几粒黑色药丸。“这是‘定神丸’,明日主子出发前服一颗,防万一。另外,熏香全部换成库房封存半年的老料,谁也不准动新采买的。” 知意接过瓶子:“要不要告诉主子?” “不必。”墨情摇头,“她知道了反而费神。咱们把事拦下就行。” 书诗看了眼窗外:“戌时了,主子该歇了。我先回去报一声,免得她等消息。” 三人散了。 沈悦正靠在窗边啃梨子,听见书诗进来,头都没回。“怎么样?” “墨情查出点事。”书诗站在帘外,“香里掺了东西,已经处理了。” 沈悦咬一口梨,汁水顺着指尖流下来,她舔了舔。“我就说嘛,哪有白送的好事。香不能乱烧,会呛鼻子。” 书诗愣了下,忍不住笑:“您倒是明白。” “我不懂药。”沈悦把梨核扔出窗外,“但我懂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准没安好心。” 她歪头看向屋里烛火摇曳:“你们办事,我放心。只要别让我早起,别的都好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书诗退下后,沈悦躺上床,踢掉绣鞋,脚丫子翘了翘。外头风大了些,吹得窗棂咯吱响。 她闭眼打了个哈欠,心想:明天还得上香磕头,真是麻烦。 而此时墨情仍在灯下写字。 她把最后一条补上:凡外赠香物,一律焚毁。 笔尖顿了顿,又添一句:主子所用一切饮食起居之物,须由贴身四婢亲自经手,他人不得代劳。 写完,她吹熄蜡烛,屋里只剩一盏油灯。 窗外风猛地一卷,灯焰晃了半息,终于稳住。 她起身,将文书锁进铁匣,交给守在门外的小婢:“送去书诗那儿,明早前必须备案。” 小婢抱紧匣子跑了。 墨情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忽然想起什么,返身打开药柜底层,翻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沈悦前几日戴过的玉髓香囊,她轻轻拆开缝线,倒出里面的香料。 研磨,滴药水。 片刻后,液体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紫晕。 她瞳孔一缩。 原来不止是新送来的香有问题——连主子贴身带着的,也被人动过手脚。 她立刻冲出门:“去把所有主子用过的香囊都收回来!包括柜子里压箱底的!”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小婢捧着托盘跑来:“墨情姐姐!西厢三个丫鬟交上来她们保管的旧香囊,说都是以前主子赏的,一直没舍得用!” 墨情一把抓过,逐个拆开检验。 第二个,显色反应。 第三个,也有残留。 她的手慢慢攥紧。 有人早就埋好了线,只等祭拜那天,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 她抬头看向主院方向。 沈悦还在睡觉,窗户缝里漏出一点昏黄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从现在起,主子屋里所有带香味的东西,全部换掉。床帐、枕头、帕子、熏炉——全都烧了重做。” 小婢们领命而去。 她站在院子里,风吹得袖子啪啪响。 远处更鼓敲了三声。 她喃喃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闻到一口不对的气味。” 屋里,沈悦翻了个身,把被子裹紧了些。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庙里上香,烟雾缭绕中,有人在她耳边笑。 她皱了皱眉,醒了一瞬,又睡过去。 第二天不会太轻松——但她不在乎。 反正有人替她挡着。 墨情提着药箱走向主院时,天刚蒙蒙亮。 她看见沈悦坐在梳妆台前,正伸手去拿那盒桂花头油。 “等等。”她快步上前,夺过盒子打开,取了一滴涂在试药片上。 药片瞬间变黑。 沈悦眨眨眼:“这油……不是上个月我生日时王爷送的吗?” 墨情声音很平:“有人换了芯子。” 沈悦收回手,啧了一声:“真烦。” 她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慢悠悠地说: “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爱在我用的东西上下手呢?”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财智谋划,反制之策初成型 “主子用的东西全换过了?”诗画一进门就问,手里攥着个油纸包,指节发白。 沈悦正歪在软榻上啃梅花酥,听见声音抬头,“嗯”了声,嘴还包着半块点心,“墨情说香囊都被人动过手脚,连压箱底的都不干净。” 她咽下糕点,舔了舔手指,“现在屋里所有带味儿的玩意儿全烧了,枕头、帕子、熏炉——连我那盒桂花头油都被换了芯子,真够烦的。” 诗画把油纸包往桌上一放,“这不是香的事。昨夜我让人顺着春桃收香的路追查,发现送假单的人是从西巷老裁缝铺后门出的货,那铺子三个月前就被一个空壳字号买了去。” 她抽出一张纸,“角门守卫老李头媳妇买的云锦,钱是从苏家远亲开的钱庄提的现银。不是巧合。” 沈悦没说话,只抬眼看着她。 诗画往前一步,声音压低:“毒香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布好的局。他们盯咱们,至少三个月了。” 窗外雨还在下,檐下水珠砸在青石板上,一声接一声。 沈悦咬了口酥皮,碎屑落在襟口,她随手拍了拍,“所以呢?总不能天天关着门过日子吧。” “那就反过来做局。”诗画从袖中抽出一张布帛,摊在桌上,“我昨夜把几条线串起来了——破庙尸体、假香铺、无牌马车进出城南的记录。” 她指尖点着地图一处,“他们一定会在明日祭拜动手。那是您离府唯一机会,也是他们能近身的唯一时机。” 沈悦眯眼看了会儿图,“你打算怎么搞?” “三步。”诗画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楚,“第一,放话出去,说王妃忧思成疾,需静心祈福七日,引他们加码;第二,让个小婢‘不小心’漏一句——明日所用香料仍是旧方配制,让他们以为计划未败露;第三,慈恩寺外围布双层眼线,知意的人控仆役杂役,王爷的兵扮香客蹲守,等他们现身,当场围住。” 沈悦听完,慢悠悠喝了口热枣茶,舌尖卷走嘴角一点糖霜。 “你们把事都干得差不多了,问我做什么?” 诗画低头,“只差主子一句话。” 沈悦歪头看向窗外细雨,手里的梅花酥只剩半块。 “那就……按你说的办。” 话音刚落,外头帘子一掀,秦淮走了进来。他没打伞,肩头微湿,发梢沾着雨气。 “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他站在桌边,目光扫过地图,“你这计划,赌的是他们会按原路行动。” “奴婢不敢赌。”诗画抬眼,“他们已投入太多,断不会临阵收手。若此时停手,前三个月布局全废,幕后之人必不甘心。” 秦淮沉默片刻,伸手点了点图上山道转弯处,“我会调两名暗卫提前入驻寺庙偏房,另派两队巡骑绕行后山小路。若他们敢动刀,我不介意替陛下清理门户。” 诗画躬身,“奴婢这就去安排随行名单和物资替换流程。” “等等。”沈悦突然开口,把最后一口酥塞进嘴里,“香料还是用原来的方子,但得换个味道。” 她嚼着点心,“我闻惯了那个味儿,突然换了怕露馅。让墨情调个新香,闻着旧方,实则加点让她清醒的药。” 诗画应了声“是”,转身要走。 “还有。”沈悦又叫住她,“别让知意太靠近灰袍人常去的破庙。那人被灭口太快,动手的绝不是普通杀手。她机灵,但拼不过狠人。” 诗画脚步一顿,回头,“奴婢记住了。” 她退下后,屋里一时安静。 秦淮走到窗边,望着外头渐暗的天色,“你不怕吗?” 沈悦打了个哈欠,脚丫子在绣鞋里扭了扭,“怕什么?我又不用亲自上阵。你们一个个比狗鼻子还灵,谁想害我,还没靠近就得被扒三层皮。” 她揉了揉眼睛,“再说了,我这辈子最懂一件事——饭要一口口吃,仇要别人替你报。” 秦淮嘴角微动,没笑,却也不再皱眉。 “明日你出发前,我会让亲卫换班,门口守卫全换成信得过的人。”他说,“你只管上香,别的事,不必操心。” “我就知道你能搞定。”沈悦懒洋洋地躺回去,“只要别让我早起就行。” 她闭上眼,像是要睡了。 秦淮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出去。 廊下站着两个亲卫,雨水顺着帽檐滴下来。 “去通知北营,抽调十人,今夜子时前到西跨院待命。”他低声说,“另外,查一下户部郎中李承业名下的荒窑,派人盯着,不准任何人进出。” 亲卫领命而去。 秦淮立在廊下,雨丝斜斜扫过台阶。 他没动,直到远处传来更鼓声。 屋内,沈悦睁开一只眼,瞅了瞅门外影子。 她想起小时候在左相府,厨房偷炸的芝麻球被二房丫鬟抢走,她没哭也没闹,只说了一句“油太大,吃完要拉肚子”。 结果当晚二房小姐真闹了肚子,老太太骂她不检点。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有些事,不用自己动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诗画走出主院时,风把她的披帛吹得一荡。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布帛地图,指尖划过“慈恩寺”三个字。 “这次,”她喃喃,“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西跨院灯亮起来,几个心腹仆妇悄悄聚拢。 一人递来热水,“姐姐喝口暖暖身子,雨凉。” 诗画接过碗,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把碗放下,“等下安排小桃随行,就说她手脚利索,专管香烛托盘。” “可她不是……前两天才因收外物被罚?” “正因为被罚过,才不会被怀疑。”诗画冷笑,“敌人最喜欢忽略‘已经被教训过的人’。” 她翻开随身账册,在“随行人员”栏写下名字,笔尖顿了顿,又添一行小字: 香料替换时间:寅时三刻,由墨情亲自监督,旧料当众焚毁,新料入匣封印。 外头雨越下越大。 东暖阁里,沈悦翻身趴着,脸埋在软枕里。 “明天要是下雨,山路肯定滑。”她嘟囔,“得穿那双厚底绣鞋。” 她伸手摸了摸床头小匣,里面躺着墨情刚给的新香囊。 闻了闻,不像从前那么甜腻,有点松木味,还掺着一丝薄荷。 “倒是清爽。”她嘀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上完三炷香。” 她翻了个身,脚翘起来晃了晃。 “反正有人替我挡着。” 诗画抱着账册走出西跨院时,看见知意从角门闪出来。 “查到了。”知意压低嗓音,“那辆无牌马车今天下午去了城南福源行,卸了三口黑木箱,看形状,像装火油的。” 诗画眼神一沉,“通知书诗,把粮房新来的两个杂役换下去,换咱们的人顶上。” “已经办了。”知意顿了顿,“我还让小厮混进马场,听见他们提‘初九辰时三刻’,跟灶底残纸对上了。” 诗画点头,“好。记住,别让他们碰主子要用的东西,尤其是饮食和香烛。” 知意咧嘴一笑,“放心,我让厨房嬷嬷把蟹黄包的馅儿换了三次。”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风吹得灯笼晃。 诗画忽然停下,“明日若出事,你第一反应不是抓人,是护住主子。” 知意收了笑,“我知道。她可以懒,可以不管事,但她不能有事。” 她们拐过回廊,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东暖阁内,沈悦睁着眼,盯着帐顶。 她想起昨夜做的梦,烟雾缭绕中有人在耳边笑。 她皱了皱眉,坐起身,摸了摸枕边的新香囊。 冷的。 她把它塞进被窝里暖着。 “你们一个个都比我操心。”她小声说,“可最后挨刀的,还得是我。”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 “所以啊——” “这事,必须你们先扛着。”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祭拜护驾,阴谋粉碎情升温 “主子,该起身了。”诗画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捧着一套月白绣兰的衣裳,“外头雨小了些,但山路滑,得早走。” 沈悦翻了个身,眼皮都没睁,“香都换好了?” “墨情亲自盯着烧的,新料封了印,小桃捧着匣子守了一夜。”诗画把衣服放在床边,“书诗也清过人了,车队里没一个生脸。” 沈悦这才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秦淮呢?” “早到了,在外头等您上车,亲卫分两拨,一队先进寺,一队绕后山。”诗画顿了顿,“他说——今日您只管上香,别的事,他来扛。” 沈悦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二门外,黑漆车顶沾着湿漉漉的雨丝。秦淮站在车旁,肩头还是湿的,发梢滴着水。他见沈悦出来,伸手扶她上车,掌心干燥温热。 “冷吗?”他问。 “不冷。”她缩进车厢,脚踩在暖炉上,“就是怕晕车。” 他点头,自己也上了车,坐在对面。帘子一落,外头雨声闷了下去。 车轮碾着碎石慢慢动起来。知意早就混进香客堆里,书诗在前头压阵,墨情跟在第二辆车上,抱着个紫檀匣子——里面是刚换过的香料。 车行到半山腰,拐弯处泥泞难行。前头探路的小厮跑回来,说看见几个人影在树后晃,穿的是灰布短打,不像香客。 秦淮掀帘看了一眼,低声对随从道:“传令,巡骑包后山,暗卫入偏殿候命。” 小厮领命跑了。车继续往前。 沈悦靠在软垫上,手指无意识抠着袖口的盘扣。她想起昨夜梦里那阵笑,像烟熏火燎般呛人。她摸了摸腰间的新香囊,松木味混着薄荷,闻着清爽,可手心还是出了点汗。 “怕了?”秦淮忽然问。 她摇头,“不是怕。是烦。明明什么都没做,偏有人要拿刀架我脖子上。” 他看着她,“那你信我吗?” 她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你说呢?我连嫁妆都不争的人,会不信一个肯替我挡刀的王爷?” 他没笑,可眼角松了。 车终于到了慈恩寺门口。天光微亮,庙门半开,一个小沙弥探头张望,见是靖王府的旗号,赶紧拉开大门。 两人刚下车,就见一个青衫公子从侧道快步走来,手里撑着油纸伞,脸上堆着笑。 “哎哟,这不是王妃娘娘吗?真是巧了!在下李修文,家父常与靖王论政,今日特来进香,没想到能遇见您。” 沈悦没吭声。这人她认得,户部郎中李承业的儿子,前些日子还往苏婉柔府上送过礼。 李修文走近几步,声音放低,“听说王爷近日忙于京营事务,常宿前院书房,不知王妃一人在府上……可还安好?” 他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仆妇脸色都变了。 知意躲在香客群里,悄悄给书诗递了个眼色。书诗不动声色,冲身边小婢使了个眼色。那丫头端着茶盘往前一站,手一滑,整杯热茶泼在李修文袍角上。 “哎哟!”小婢惊叫,“奴婢该死!” 李修文跳开,怒道:“瞎了眼的东西!” “怎么?”秦淮缓步上前,声音不高,“本王陪着王妃一路过来,何时冷淡了?倒是你,不在自家祠堂祭祖,跑来拦眷属车驾,图什么?” 李修文脸色一变,“下官只是……关心同僚家眷……” “关心?”秦淮冷笑,“身上藏的信,是谁让你带的?” 话音未落,两名暗卫从偏殿闪出,一把按住李修文肩膀。其中一人从他袖中抽出一封黄绢信,展开一看—— “靖王欲废嫡立妾,沈氏不得久居正位。” 沈悦瞥了一眼,嗤笑出声,“这字迹仿得还挺像,可惜印泥颜色不对。我们府里的印油,从来不掺朱砂。” 秦淮接过信,看也不看,直接递给亲卫,“送去刑部备案。” 李修文慌了,“我没有!这是栽赃!” “是吗?”秦淮眼神一沉,“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你昨夜三更,去过城南福源行?又为何,你的贴身小厮今早想出城?” 李修文腿一软,差点跪下。 后山方向传来马蹄声,巡骑押着两个灰袍人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前几日给春桃塞香的男子。 “找到了。”书诗走上来,手里拎着个湿透的包袱,“里头是迷魂散和火油引子,打算在庙后放火,趁乱劫人。” 沈悦看着那包袱,忽然觉得胃里一阵反酸。她不是怕,是恶心。这些人为了搅局,连佛门清净地都不放过。 秦淮察觉她脸色不对,低声问:“进去吗?” 她点头,“我要上香。” 正殿内烛火通明。沈悦接过三炷香,指尖有些抖。墨情站在她身后半步,轻声道:“香是干净的,主子放心。” 她深吸一口气,跪了下去。 “娘,我过得很好。有丫鬟替我查账,有王爷替我挡灾,没人敢欺负我。”她声音很轻,“您别担心。” 香插进炉里,青烟袅袅升起。 她起身回头,正撞上秦淮的目光。他站在殿门口,逆着光,身形高大,将她全护在影子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忽然笑了。不是假笑,也不是敷衍,是真的松了口气。 “谢谢你。”她说。 他没动,“谢什么?” “谢你每次都来得及时。”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以前我以为,只要我不惹事,就能太平。后来才知道,有些人,你不惹他,他也想踩你一脚。” 他走近一步,“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她抬头,“所以我不用自己扛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 “走吧。”他说,“雨快停了。” 回程路上,马车摇晃。沈悦靠着软垫,一直没说话。秦淮也没问。 过了好久,她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早就想动手了?” “嗯。” “为什么拖到现在?” 他看着她,“等你点头。” 她愣住。 “我知道你不想惹事。”他说,“可他们不会因为你躲,就放过你。所以我等你一句话——要不要反击。” 她咬了咬唇,“我说了?” “你让诗画按计划走的时候,就说过了。”他声音低,“你不怕,我就敢动。” 车轮碾过一块石头,颠了一下。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掌心,没缩回去。 “其实……”她低声说,“我不是不怕。我是知道有人会替我出头,才敢不怕。”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很紧。 “以后也是。”他说,“你只管往前走,我在后头。” 她没再说话,只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外头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斜斜照进车窗,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车轮滚滚向前,碾碎了一地水光。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浣衣局中,渣女末路 主子,苏家完了。知意一进屋就开口,手里攥着张纸条,“皇上亲批的抄家令,苏父下狱,苏婉柔即刻发配浣衣局,终身为役。” 沈悦正用小银勺搅着碗里的燕窝,听见这话也没抬头,“哦”了一声,舀了口燕窝送进嘴里。 墨情站在边上,低声说:“昨夜巡防司抄出三万两私账,全是军粮折款,户部对不上数,直接咬了苏家主事的。” 沈悦点点头,“她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能耐吗?这回总该知道,仗再硬也护不住贪心。” 知意把纸条揉成团,扔进炭盆里。火苗一窜,纸边卷黑,转眼烧没了。 沈悦放下碗,擦了擦嘴,“她在浣衣局干啥?” “洗粗布军衣。”知意说,“每日辰时入局,酉时出,中途不许歇。水是冰河引来的,手泡得裂口子,血混在水里。” 沈悦看了墨情一眼,“备碗当归黄芪汤,温着送去。” 墨情应声下去熬汤。知意有点迟疑,“主子真要去?她见您……怕是要闹。” “我干嘛去?”沈悦靠回软垫上,“我又不是去吵架的。她落到了这份上,我还非得凑上去踩一脚?多累。送碗汤,是让她活着知道——自己输得有多彻底。” 马车停在浣衣局外头。书诗早派人打点好守门的差役,只让沈悦带着知意、墨情进去。 院子里一排排木架支着湿衣服,水滴答滴答往下掉。几个粗使婆子低头搓洗,没人敢抬头看。 沈悦没走近,就在廊下站定。视线扫过去,一眼就看见池边那个身影。 苏婉柔穿着灰布短袄,袖口挽到肘,露出的手背通红皴裂,指节肿得变了形。她正用力捶打一块厚布,木槌砸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听见脚步声,她抬了抬头。 看清来人,手顿了一下,木槌悬在半空。 她没说话,也没动,只是慢慢把袖子放下来,遮住手上的伤。 知意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苏姑娘,顾公子前日变卖了你在城南的铺子,银子拿走,人也不知去哪儿了。” 苏婉柔猛地转头,“你胡说!他答应过我……” “他说,”知意接着道,“‘她还有娘家可依,沈悦孤身一人,我总得为自己打算’。” 最后一个字落下,苏婉柔脸色白得像纸。 她嘴唇抖了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手里的木槌“咚”地掉进水池,溅起一片浑水。 她往后退了半步,脚跟绊在石沿上,整个人晃了晃。 墨情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没让她倒下。 苏婉柔甩开她的手,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呼吸急促起来。 “他……不可能……”她喃喃道,“我替他筹钱,帮他联络兵部的人……他还收了我的嫁妆单子……说等我爹出来就娶我……” 她说一句,身子颤一下。 到最后,连站都站不稳,靠着墙慢慢滑下去,坐在泥地上。 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像看不见人。 墨情蹲下摸了摸她的脉,回头对沈悦摇头,“受刺激太猛,气逆攻心,晕过去了。” 沈悦没走近,也没多看。 她只淡淡说了句:“汤留下,别让她死了。” 转身就走。 出了院子,冷风一吹,她裹紧了披风。 知意跟上来,低声问:“主子不恨她?” 沈悦脚步没停,“恨?早就不想了。她害我那会儿,我不也没当场死成?现在她落到这地步,是她自己作的。我不动手,天道自己就收了她。” 知意抿了抿嘴,“可顾言洲跑了,您就这么放过他?” 沈悦笑了下,“我没兴趣追人。他要是哪天撞我枪口上,丫鬟们自然会算账。我现在吃得好睡得香,王爷护着,四个丫头替我操心,干嘛非得为个渣男熬夜查线索?” 马车驶出半条街,墨情忽然说:“主子,她手腕内侧有道疤,新结的痂。” 沈悦掀了掀眼皮,“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扶她时看见的,像是割的,但不深。”墨情顿了顿,“可能是想死,又不敢真下手。” 沈悦没接话。 车轮碾过青石路,咯噔咯噔响。 她靠在软垫上,闭了会儿眼。 想起前世自己喝下毒药那晚,也是这样冷。 那时候没人救她,连碗热汤都没有。 现在她坐在这儿,披着狐裘,怀里揣着暖炉,外面有人替她查账、探消息、防毒、打架。 她什么都没做,就赢了。 这才是最爽的。 马车回到王府二门,书诗迎上来,“主子回来了?厨房刚炖好莲藕排骨汤,您要现在用吗?” “先放着。”沈悦下了车,拍了拍裙摆上的灰,“等会儿再吃。” 她往内院走,路过花园时,看见诗画站在凉亭里,手里拿着本册子在核对什么。 “还在查?”她问。 诗画抬头,“最后一笔账对上了。苏家那三万两,有五千两经顾言洲的手转去了西市钱庄,户名是他小舅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悦嗯了声,“留着,以后有用。” “主子不想现在揭?”诗画问。 “揭了他跑更快。”沈悦笑了笑,“让他多活两天,说不定还能钓出点别的鱼。”她继续往前走,背影懒洋洋的。 书房里,秦淮正在批折子。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笔没停,“回来了?” “嗯。”她走到桌边,顺手拿起他案上一杯凉茶喝了口,“苏婉柔昏过去了。” 秦淮笔尖顿了顿,“因为顾言洲?” “听说他卷了她的钱跑路。”她把茶杯放下,“她坐在泥地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淮合上折子,看着她,“你没多说一句?” “我说啥?”她耸肩,“‘活该’?‘报应’?多没意思。她自己作的,自己尝滋味就行。” 秦淮嘴角动了下,“你倒是越来越懒了。” “不是懒。”她歪头看他,“是踏实。以前我得自己防毒、查账、斗人,现在你们都替我做了。我只要点头摇头,就能躺着看仇人倒霉——这种日子,谁还肯费力气骂人?” 秦淮低笑一声,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吃饭睡觉,偶尔看看热闹。”她靠在他肩上,“你要是忙,我就去街上新开的点心铺试试桂花酥。听说他们家的糖油饼也香。” 秦淮没说话,只是搂了搂她的肩。 外头天色渐暗,檐下灯笼亮了起来。 知意悄悄退到门外,对守着的小丫鬟说:“去浣衣局盯着,苏婉柔醒了没?要是醒了,记下她说的第一句话。”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渣男下落,风声初现 知意一进内院,脚都没停,直奔凉亭。 诗画正坐在石凳上翻账本,抬头见她脸色不对,笔尖顿了顿。 “苏婉柔醒了没?”诗画问。 “醒了,又晕过去了。”知意喘了口气,袖子擦了把额角汗,“她嘴里一直念叨‘他答应我去江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可我听得真真的。” 诗画合上账本,指尖敲了敲封面,“顾言洲要跑?” “不止是想跑。”知意压低嗓音,“我换了身粗布衣裳,混进西市钱庄旁边茶肆。运银车夫说,顾家小舅子三天前提走八百两现银,雇了条私船,船主姓陈,在通州河口泊着,等人上船就走。” 诗画冷笑一声,“钱庄、船、南下——样样齐全。这不是逃命,是早有准备。” 她翻开账本第二页,指着一行墨字:“你看,那五千两从苏家转出来后,分七笔流出去。两家是船具行和粮铺,第三家是个做夜航灯笼的小作坊。” 知意凑近看了眼,“买灯笼?夜里赶路怕迷了方向?” “谁大半夜坐船还特意买照明的?”诗画合上本子,“除非他怕被人查,专挑黑灯瞎火的时候溜。”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风从亭外刮进来,卷起地上几片落叶,啪地打在柱子上。 知意搓了搓胳膊,“主子那边……要不要报?” “不急。”诗画起身,“先让咱们的人去码头摸底。我派了个小厮扮成贩米的,去城外几个渡口打听,有没有姓顾的公子租船未归。” “万一他改名换姓呢?” “改得了名字,改不了习惯。”诗画冷笑,“顾言洲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坐私船南下,少说三四天,船上没炭炉热饭,他能忍?肯定得带厨子,带铺盖,还得有人伺候梳洗。这种动静,瞒不住。” 知意点头,“那我就顺着这条线往下挖。浣衣局那边我已经安了人,苏婉柔只要醒,第一句话就能听见。另外,我在西市茶肆留了个小丫头,盯着钱庄进出的人。” “好。”诗画收起账本,“你盯人,我盯钱。他要是真动了,咱们就得抢在他上船前,把路堵死。” 两人刚走出凉亭,就见沈悦慢悠悠晃过来,手里捏着颗蜜渍梅子,边走边啃。 “你们俩站这儿嘀咕啥?”她吐出核,往手帕里一包,“外头风大,别冻着嘴。” 知意上前一步,“主子,有顾言洲的消息了。” 沈悦嗯了声,没停下脚步,“说。” “他极可能要偷渡南下。”知意语速快,“钱提了,船雇了,连夜里用的灯笼都买了。人估计已经在路上,随时准备登船。” 沈悦走到廊下,扶着栏杆坐下,抬眼看了看天。云层厚,日头藏在后面,照得人脸发白。 她剥了颗新梅子放进嘴里,酸得眯了下眼。 “让他走。”她说。 知意一愣,“啊?” “让他走。”沈悦嚼着梅子,“走到一半再抓。” 她把果核弹进花坛,“现在抓,他还能喊冤。等他脚踏上船,怀里揣着银子,身边跟着同伙,证据全齐了,才叫铁板钉钉。” 诗画嘴角微扬,“主子英明。” 沈悦摆摆手,“别捧我。我就是懒。费劲巴拉地审他,不如等他自己露馅。” 她转头看知意,“你的人继续盯着。他去哪儿,睡哪儿,吃了几碗饭,都要记下来。别让他跑了。” 知意应下,“我已经让茶肆的小丫头留意,只要顾家小舅子再露面,立刻来报。另外,码头那边我也加了两个人,一个扮货郎,一个装渔婆,专盯着陈姓船主的船。” “船主姓陈?”沈悦突然问。 “是。”知意答,“通州河口泊着的,船头刻着‘陈记’二字。” 沈悦点点头,没再多说。 她想起前世喝毒药那天,也是阴天。 厨房送来的莲子羹烫嘴,她一口气喝了半碗,直到喉咙发麻才发现不对。 那时候没人替她尝毒,没人替她查账,更没人帮她追仇人。 现在不一样了。 她只要说个“是”或“不是”,剩下的事,四个丫头自己会办妥。 她不怕顾言洲跑。 就怕他不跑。 诗画见她出神,轻声问:“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沈悦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你们办事,我放心。我就一件事——别让自己陷进去。他要是带刀带人,你们就撤。犯不着拼。” 诗画低头,“奴婢明白。” 知意却没动,“主子,万一他中途改道呢?水路走不成,走陆路怎么办?” “那就追。”沈悦淡淡道,“他有钱,咱们有眼线。京中跑不出我的人。他敢上路,我就敢一路送到官府门口。” 她说完转身往寝殿走,背影懒洋洋的,像刚午睡醒。 知意看着她走远,低声对诗画说:“主子真是半点不急。” 诗画收起账本,掸了掸灰,“因为她知道,最后赢的一定是她。” 她顿了顿,“换作以前,咱们得求着主子出手。现在是主子不动,咱们也能把她想要的,一样样搬回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知意笑了下,“那咱们就给他铺条‘逃亡路’,让他走得越顺,摔得越狠。” “对。”诗画眼神冷下来,“他不是想走吗?咱们就让他走。走到船头,一脚踹下去。” 两人分开行动。 诗画回账房调人手,知意则钻进西角门,从暗格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纸上画着京畿几条主要水道,河边标注了十几个小红点,都是眼线能覆盖的位置。 她用炭笔在通州河口圈了个圈,又添了三处暗哨标记。 手指划过纸面时,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早上摸过门环的锈灰。 她没擦,直接把图折好塞进袖袋。 傍晚,小厮从码头回来,跪在书诗门外喘粗气。 书诗亲自开门,见他满头大汗,递了碗水。 “回姑娘,”小厮咽了口水,“陈记船昨儿夜里卸了批货,今早又装了两个大箱子,像是铺盖和食盒。船工说,等一位‘顾公子’,定了初五辰时开船。” “初五?”书诗眯眼,“还有两天。” “是。”小厮点头,“我还听见他们说,这位公子不愿露脸,让船靠偏岸,夜里接人。” 书诗冷笑,“怕人认出来?心虚了。” 她转身进屋,提笔在纸上写下“初五,辰时,通州河口,陈记船”十二个字,墨迹未干。 同一时刻,知意站在西市茶肆角落,看着顾家小舅子从钱庄出来,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布包。 她没跟上去,只冲墙根蹲着的小乞丐眨了眨眼。 小乞丐立马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知意喃喃了一句,像是说给风听:“主子说了,别让他跑了。” 然后转身走了。 袖子里的地图,边角已经磨毛了。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点心铺中,小盈大利 沈悦处理完府中事务后,觉得有些口馋,便来到了点心铺后头的软塌上坐下,诗画就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抱着个蓝布包着的账本,袖口还沾着点墨灰。 “主子。”她把账本往小几上一放,手指敲了两下,“上个月的账清完了。” 沈悦正咬一口桂花酥,酥皮咔地碎了一盘。她没急着咽,含糊问:“多少?” “五百零七两。”诗画翻开账页,指头沿着一行字滑过去,“除去工钱、料钱、铺租,净赚这么多。比前月又多了六十两。” 沈悦把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着,眼睛亮了下。 “你这账,没算错吧?”她擦了擦手,“上回你说四百多,我还觉得撑得慌,这回直接蹦到五百?” 诗画不恼,只把账本转了个面,推到她跟前。“您自个儿看。每一笔进出都记着,连扫地婆子领的三文钱都标了红圈。咱们这铺子,从早到晚排队买点心的人不断,光是午时那阵,就卖了八十多屉蟹黄包。” 沈悦低头瞅了两行,没细看,摆摆手:“我不懂这些弯弯绕,你说了算。” 她往后一靠,软垫陷下去一块。“既然赚得到,那就再开两家。” 诗画眼皮都没眨。“主子想开哪儿?” “不急。”沈悦翘起嘴角,“先找地方,地段要好,但别太扎眼。西城和南市各来一家,动静小点。” 她说完,顺手又拿了一块枣泥糕,指尖在碟边蹭了蹭油。 诗画合上账本,抱在怀里,声音压低了些:“人手也得换一批可靠的。现在这拨伙计,有三个是外头招的,底子还没查清。” “你查。”沈悦咬了一口糕,甜得眯起眼,“查不干净的,趁早换了。咱们不差这点工钱。” 窗外传来一阵喧闹,是前头客人争着付钱的声音。有个孩子嚷着要豆沙包,娘亲笑着拍他脑袋。 书诗这时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主子,巡防司刚送来的通行记录。昨儿傍晚,有个穿灰袍的男人在西市转悠,盯着咱们铺子看了半盏茶工夫。” 沈悦嚼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 “看清脸没?” “没。”书诗把纸条递给诗画,“但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后厨送点心的门道。而且——”她顿了顿,“他手里拎了个空篮子,说是来进货的,可咱们根本不对外批货。” 诗画接过纸条看了看,冷笑一声:“装都不装像点。” 沈悦慢慢把嘴里的糕咽下去,喝了口茶。 “最近风声紧。”她说,“顾言洲还在外头飘着,苏家倒了,难保没人想拿咱们铺子出气。” “可不是。”书诗站直了身子,“我今早让暗卫换了巡街路线,每两个时辰换一趟人。新铺要是开了,也得照这个规矩来。” “那就加派人手。”沈悦点头,“钱从铺子里出,别动我的私账。” 诗画应了声是,手指在账本边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算什么。 沈悦忽然笑了:“你们说,要是顾言洲躲累了,跑来买个包子充饥,会不会认出这是我的产业?” 书诗皱眉:“他敢露脸,当场就能拿下。” “他不敢。”诗画淡淡道,“他现在巴不得钻地缝,哪敢靠近京城闹市。” 沈悦歪头想了想,脑子里蹦出前世一个画面——顾言洲坐在书房里,慢条斯理剥核桃,说她娘家铺子都是“妇人营生,上不得台面”。 她当时没吭声,只低头绣花。 现在她也不吭声,但她有的是人替她说话。 “随他去吧。”她把茶杯放下,“咱们赚钱要紧。” 诗画低头翻账本,忽然道:“主子,我还查了香满楼倒掉后的铺面去向。有两家被匿名买了,用的是现银,不留名。” 沈悦眉毛一挑:“查到背后是谁没?” “还没。”诗画摇头,“但其中一家,离咱们这铺子就三条街。” 屋子里静了一瞬。 外头孩子的笑声忽然大了起来,像是抢到了最后一笼芝麻球。 书诗往前一步,声音沉了:“要不要先下手?把那两家店盘下来?” “不急。”沈悦伸手捏了颗蜜饯丢进嘴里,“让他们买。等他们砸了钱进去,咱们再动手。” 她笑了笑,“钱赚进来是本事,守得住才算真本事。” 诗画嘴角微扬:“奴婢明白。那我就继续盯着资金流向,看他烧多少钱。” “嗯。”沈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们办事,我放心。”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碎渣。“走吧,回府。这桂花酥不错,带两盒回去给王爷尝尝。” 三人往外走,刚到前厅,就见一个小丫鬟捧着托盘进来,上面盖着红布。 “主子,新做的玫瑰饼,请您尝鲜。” 沈悦掀开一角看了看,饼皮金黄,隐约透出紫红馅料。 她夹起一块,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 “不错。”她说,“以后这味儿别改。” 小丫鬟高兴地应了,退到一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出门时轿子已经候着了。沈悦坐进去前,回头看了眼铺子招牌——“悦香居”三个字漆得锃亮,在日头下泛着光。 书诗扶她上轿,低声说:“主子,新铺开了,得换个更牢的锁。” “换。”沈悦掀起轿帘,“铜锁铁链都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轿子抬起来,晃了两下。 诗画站在原地没动,手里还抱着账本。她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将账本抱得更紧了些。 轿子走过街角,沈悦靠在软垫上闭眼假寐。肚子里的点心暖乎乎的。 她想起昨晚上秦淮坐在灯下看折子,她趴在一旁啃梨子。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倒是闲。” 她说:“我不闲,我躺着也是为王府积福。” 他没说话,但嘴角动了动。 现在她还是闲着,可有人替她忙。 忙得井井有条。 轿子晃着,穿过两条街,拐进靖王府侧门。 沈悦刚下轿,书诗就跟上来:“主子,厨房刚送信,说今晚的汤按您的意思换了药材。” “换了就好。”沈悦活动了下手腕,“那玩意喝久了头疼。”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对了。”她回头,“诗画,明天你去趟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诗画应了。 “别太着急。”沈悦说着,脚步没停,“先看,再议价,拖几天也行。” “是。” “还有——”沈悦顿了顿,“别一个人去。叫上书诗,带上两个粗使婆子,穿素净些。” 诗画点头:“奴婢晓得轻重。” 沈悦这才继续往前走。 风吹过回廊,卷起一片落叶,啪地打在柱子上。 她没回头。 书诗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对诗画说:“主子越来越不爱出门了。” “不是不爱。”诗画盯着地上那片叶子,“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动,什么时候该歇。” 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再说话。 沈悦进了寝殿,脱了外裳,往床上一躺。 小丫鬟端来温水,她洗了手,拿起一本话本翻了两页,打了个哈欠。 外面天色还亮着。 她眯着眼,快睡着时忽然嘟囔了一句:“……那玫瑰饼,明天多做二十屉。”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苏婉柔疯,浣衣局乱 清晨,沈悦正靠在软塌上剥橘子,指尖沾了点汁水,她顺手在帕子上蹭了蹭。 知意掀帘进来,脚步轻得像踩着棉花,低声说:“主子,西市那个灰袍人,查清了,就是个卖菜的,跟顾言洲半点关系没有。” 沈悦嗯了一声,把橘子瓣塞进嘴里,酸得眯了眼。她没说话,只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知意退到门口,转身前顿了顿。主子现在连提都不想提那些人了,可有些账,总得有人替她算清楚。 她换了身粗布衣裳,头上包了块灰巾,混进了宫门侧道。浣衣局在北角,外头结着冰,里头水汽腾腾。一群婆子丫鬟跪在石阶上搓洗被褥,手泡得发白,指甲缝里全是皂粉。 知意一眼就认出苏婉柔。 她坐在最边上,头发乱糟糟扎着,脸上冻得一块红一块紫,手指肿得像胡萝卜。可她嘴里还在念叨:“顾郎不会走的……他答应带我去江南……我爹一出来,他就接我……” 旁边妇人冷笑:“你还做春梦呢?你家抄了,你爹关大牢里,顾世子昨儿夜里坐船跑了,带了三千两银票,全是你们苏家的钱!” 苏婉柔猛地抬头,眼神发直:“胡说!他不会丢下我!” 那妇人撇嘴:“谁说的?他还把你的金镯子熔了换路费,临走前在酒楼喝酒,说娶你是权宜之计,真喜欢的是相府那位——温柔贤淑,嫁妆十里红妆,撑得起门户。” “放屁!”苏婉柔突然跳起来,抓起木盆砸过去,水泼了一地,湿了众人衣裳。 几个管事嬷嬷立刻冲上来按她,她挣扎着尖叫:“顾言洲是我的!他是我的!谁也别想抢!我要告他负心!我要见陛下!” “见陛下?”管事嬷嬷一脚踹她膝盖窝,把她按在地上,“罪臣之女,还敢攀龙附凤?从今天起,每天罚跪冰面半个时辰,清醒清醒!” 两个粗使婆子架起她,拖到河沿边。那儿结着薄冰,冷气直往上冒。苏婉柔双膝一碰冰面,惨叫一声,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知意站在柱子后头,静静看着。 苏婉柔在冰上哭嚎,声音越来越哑,最后只剩呜咽。她嘴唇发紫,眼睛瞪着远处宫墙,嘴里还在嘀咕:“顾郎……你说过要娶我……你说过的……” 知意转身走了。出门时袖口沾了点水汽,她没擦,任它凉着。 午后,阳光照进寝殿,猫儿蜷在窗台打盹。 沈悦歪在软塌上看话本,墨情端来一碗红枣桂圆羹,热乎乎的,搁在小几上。 刚舀一勺,知意推门进来,站定,说:“主子,苏婉柔疯了。” 沈悦抬眼,吹了吹羹汤,问:“怎么个疯法?” “听见顾言洲跑了,当场砸盆打人,现在跪在冰面上哭,嘴里喊的还是顾郎。”知意嘴角微动,“浣衣局的人都笑她,说她活该。” 沈悦啜了一口羹,甜香滑进喉咙。她放下勺子,淡淡说:“自作孽,不可活。” 再没多话。 她翻了一页话本,继续看那句“春风不解愁人意,吹落桃花满庭空”。 外头传来小丫鬟的脚步声,是送新做的玫瑰饼来了。沈悦夹了一块,咬一口,酥皮碎在嘴里。 “味道没变。”她说,“以后别改。” 小丫鬟笑着应了,退下。 知意立在一旁,低头整理袖口。她记得昨夜去码头盯船的小乞丐回报,陈记船初五辰时开航,顾家小舅子已雇好私船,银子都备齐了。 她没说。 主子现在不想听这些。 她只想吃口热羹,看页闲书。 可有些事,总得有人替她盯着。 傍晚,书诗从外头回来,带了消息:“主子,西城铺面看了,地段不错,但房东要价高,咱们先晾两天。” 沈悦点头:“行,不急。” 她伸了个懒腰,把话本合上,搁在枕边。“明天我想吃蟹黄包,早点蒸。” 书诗应了,退出去。 知意跟着走到廊下,两人并肩站着。 “主子真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书诗低声说。 知意笑了笑:“不是不放,是知道有人会替她拿回来。” 她抬头看了看天,快黑了,风有点冷。 “顾言洲那边,该收网了。”她说。 书诗点头:“小乞丐盯了一天,他今早去了钱庄提银,下午就雇船,路线也定了,走水路南下。” “那就等他上船。”知意声音很轻,“人在水上,逃都没处逃。” 她转身往偏院走,路过厨房时,听见里头在剁馅。刀落案板,一下一下,像在数时辰。 她停了停,想起沈悦早上吃的那口橘子,酸得皱眉,却还是吃完了一整瓣。 那时候她就想,主子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忍的人了。 她不动手,是因为有人比她更狠。 夜里,沈悦睡得早。睡前喝了半碗安神汤,墨情守在外间,听着里头呼吸平稳。 知意坐在灯下,手里捏着张纸条,是码头小乞丐刚送来的。 “顾家小舅子已登船,船舱锁了,顾言洲未现身,疑藏暗舱。” 她把纸条凑到灯上烧了,灰落在铜碟里。 明天辰时,船一离岸,亲卫就能动手。 她吹灭灯,屋里黑下来。 窗外,一片叶子被风吹落,啪地打在窗纸上。 她没动。 第二天一早,沈悦醒来,揉了揉眼睛。小丫鬟端来热水,她洗了脸,吃了两屉蟹黄包,喝半碗米粥。 “今天天气不错。”她说。 知意站在门口,回话:“是,风不大,适合出门。” 沈悦点点头,拿起话本,翻开一页。 “对了。”她忽然说,“昨天那碗羹,甜了点,下次少放两勺糖。” 知意应了声是。 她没提码头的事。 主子现在,只想吃口合口味的点心,看页轻松的话本。 别的,自有她来操心。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书诗来了。 “主子,西城房东松口了,愿意降二十两。” 沈悦咬了口包子,腮帮子鼓着:“那就谈,别急着定。” “是。” 她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手,躺回软塌上。 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她闭上眼,没一会儿又睁开。 “知意。”她叫。 “在。” “晚上我想吃桂花酥。” “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5章 码头被擒,渣男落网 知意把那张烧成灰的纸条扣进铜碟,站起身吹了灯。 外头风还在刮,厨房剁馅的动静早停了,只剩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她没回房,转身就出了偏院,披了件深青布袍,兜帽压得低,一路往城南走。 天刚蒙亮,雾气贴着河面爬,码头上人影晃动。运货的、搬箱的、吆喝的,乱糟糟一片。一艘私船靠在最里侧,船头写着“陈记”二字,正是昨夜小乞丐盯了一宿的那艘。 知意没靠近,只站在对岸茶棚下,要了碗粗茶,眼睛盯着船舱口。 不到一炷香工夫,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蹭到她脚边,低声说:“姐姐,顾家小舅子天没亮就上了船,舱门锁了,底下暗舱有动静,我听见咳嗽声。” 知意点点头,从袖里摸出两枚铜钱塞他手里,“再去一趟贫民巷,找赵当铺的掌柜,就说——‘你等的人,今早要走水路’。” 小乞丐咧嘴一笑,拔腿就跑。 知意端起茶碗,吹了口气,抿了一口。茶是隔夜的,又苦又涩,但她喝得稳。 她想起主子昨天说桂花酥甜了点,少放糖。那语气懒洋洋的。 可她知道,有些事不能等。 赵掌柜接到消息时正在擦柜台。手一顿,抹布掉地上。 “你说谁?顾言洲?” 小乞丐点头:“藏在船上暗舱,马上要开船。” 赵掌柜脸色涨红,八百两银子是他半辈子攒下的本钱,被那狗东西拿块假玉骗走,当铺差点关门,老婆气得卧床三个月。 他猛地抓起门后的棍子,冲后院吼:“老三!阿大!抄家伙!咱们去讨债!” 不到半个时辰,十来个壮汉拎着棍棒绳索,跟着赵掌柜直奔码头。 船工正准备解缆,忽见一群人冲过来,领头的瞪眼喊:“船上有人欠债不还!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船老大慌了:“客官,这船是包了的,不载闲人……” “闲人?”赵掌柜一脚踹翻箱子,“我是债主!顾言洲在哪?让他滚出来!” 船舱紧闭,没人应声。 赵掌柜冷笑,转头对手下说:“砸门。” 木槌砸了三下,舱板裂开。几个汉子跳进去翻找,很快从底舱拖出一个人。 那人衣裳皱成一团,脸上抹着灰,头发乱糟糟盖住脸,可那双眼睛——惊恐发直,一眼认得出。 “顾言洲!”赵掌柜扑上去揪住他衣领,“你还记得我吗?赵记当铺!你拿块烂石头骗我八百两!” 顾言洲挣扎着想开口:“我是侯府世子,你敢动我?我要报官!” “报官?”赵掌柜反手就是一棍,打得他跪在地上,“你现在就是逃犯!偷税漏税,勾结罪臣,朝廷通缉令都贴出来了!你还想装大爷?” 顾言洲嘴唇哆嗦:“我没有……是苏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赵掌柜从怀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你雇船的契据,这是你在西市钱庄提银的记录,还有你小舅子转款的账单——全在这儿!你说没关系?” 顾言洲脸色煞白。他没想到这些证据会落在一个当铺老板手里。 “你们……是谁派来的?” 赵掌柜没理他,扭头对船老大吼:“这人欠债又涉重案,我现在把他扭送官府!船也别走了,等衙门来查!” 码头巡防听到动静赶过来,一看是顾言洲,立刻认出——昨儿刑部才发了协查文书,苏家偷税案牵出一条线,其中就有他。 “带走!”差头一声令下,铁链哗啦套上脖子。 顾言洲被人按着头押下船,膝盖磕在跳板上,疼得龇牙。他抬头想喊冤,却看见岸边站着几个穿官服的人,正低头核对名册。 “确认身份,顾言洲,原侯府世子,涉案三桩:贪墨军饷、参与走私、窝藏赃款。” “证据确凿,流放三千里,即日启程。” 他整个人瘫了。 赵掌柜站在人群外,看着他被枷锁锁住,双手反绑,脸上再没有半点傲气。 他忽然仰头笑了两声,又低低骂了句:“活该。” 转身就走。 他知道,这事背后肯定有人推。 但那又怎样? 他拿到了该拿的,报了该报的。 剩下的,不归他管。 知意在茶棚角落一直看着。 直到官差押着顾言洲上了驿车,她才放下茶碗,起身离开。 路上买了包芝麻糖,边走边嚼。甜的,有点腻,但她吃得认真。 回府时太阳已经高了。她顺手把剩下几粒糖分给门房小丫鬟,自己进了偏院。 笔墨早就备好。她坐下,摊开一张新纸,开始写。 “京中人脉图·三月更”。 名字一个个列上去,划掉,标注关系网。动作熟练得像在记账。 墨迹未干,书诗掀帘进来:“码头那边收尾了,船封了,账本都被官府抄走。顾言洲今早就被押去城外驿道,明儿一早就发配。” 知意嗯了声,笔尖不停。 “主子问了一句,‘抓的是谁?’我说,‘一个负心汉。’她说,‘活该。’然后继续吃葡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知意嘴角动了动,没抬头:“她昨儿还嫌桂花酥太甜。” 书诗笑了:“那你以后少放糖?” “不。”知意终于停下笔,吹了吹纸,“下次多放点。主子爱吃甜的,只是不想显得贪嘴。” 书诗摇头:“你啊,比主子还想得多。” 知意把纸收进抽屉,锁好。 “我不用想太多。”她站起来,拍了拍裙角的灰,“我只是知道,有些人,欠的迟早要还。” 两人走出偏院,阳光照在青石板上,反着光。 厨房飘来一股香味,是炖排骨汤。 知意路过时顿了顿:“今天加山药了吗?” 小丫鬟探头:“加了,墨情姐姐亲自盯着呢。” “嗯。”她点点头,“主子最近睡得浅,汤要熬久点。” 说着往前走,忽然听见前院传来笑声。 沈悦正歪在软塌上,手里剥着葡萄,汁水滴在帕子上也不管。墨情坐在旁边,讲什么药材搭配,她听得似懂非懂,但笑得开心。 知意站在廊下看了会儿,没进去。 她转身要去账房找诗画核对一笔铺面租金,刚迈步,听见沈悦喊她。 “知意。” 她回头。 “过来。” 她走过去,蹲下身:“主子。” 沈悦把一串洗好的葡萄塞她手里:“尝尝,这颗特别甜。” 知意咬了一颗,酸得眯眼。 沈悦乐了:“哎呀,这颗是酸的!我挑错了!” 她笑着又要挑,知意却说:“没关系,我就爱吃酸的。” 沈悦歪头看她:“你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知意低头剥下一粒,放进嘴里,慢慢嚼。 “以前不敢吃。”她说,“怕酸了嘴,哭不出来。”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流放路上,顾言洲苦 天刚亮,驿车轱辘碾过碎石路,颠得人骨头都要散了。 顾言洲被铁链锁在车厢角落,脖子上还套着木枷,昨夜押上车时差役一脚踹在他膝盖上,现在整条腿都麻着,动一下就抽着疼。 他咳了一声,嗓子里全是土味。 “停!”前头差役突然勒住马,“这雨越下越大,泥地走不动车,下来走!” 另一个差役掀开车帘,冷笑:“世子爷,您金贵身子也得沾点地气不是?省得我们马累死。” 顾言洲咬牙:“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 话没说完,那差役直接伸手拽他衣领,像拖麻袋一样把他从车上扯下来。他膝盖一软,扑通跪进泥水里,脸上溅了一脸黄浆。 “哎哟哟,还端着呢?”差役踢了他一脚,“你现在是流放犯,三千里路,一步都不能少!” 顾言洲撑着地想爬起来,手下一滑,又摔进泥坑。他低头看自己曾经绣着云鹤纹的袍角,现在裹满烂泥,破了个口子,露出里面发黑的里衬。 他忽然想起成亲那天,沈悦站在花轿旁,穿的是正红嫁衣,头上凤冠压着流苏,没看他一眼。 那时他心想:这女人蠢,好拿捏。 可现在,他连她院子里扫地的丫鬟都不如。 雨越下越大,两人推着他往前走。山路泥泞,每走一步鞋就被吸住,拔出来时带起一大坨湿泥。 “慢点!”顾言洲喘着喊,“我腿伤了!走不了这么快!” “伤了?”差役回头啐了一口,“你骗当铺八百两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腿短?” 顾言洲闭嘴了。他知道这事瞒不住,可他还抱着一丝指望——贴身小袋里还有些碎银,是他偷偷藏下来的,准备路上打点用。 趁着歇脚,他悄悄摸向腰间暗袋,手指一探,心猛地沉下去。 空的。 他瞪大眼,翻来覆去掏了几遍,连个铜板都没摸到。 “找什么呢?”差役瞥见他动作,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搜身。 掏出那个空布袋,抖了抖,冷笑:“哟,还想贿赂我们?” 他故意把袋子打开,倒出几块银锞子,上面刻着“沈记”二字,在雨水冲刷下泛着冷光。 “这银子,原是你媳妇嫁妆里的边角料吧?”差役用靴子碾着银子,慢慢踩进泥里,“听说你娶她图的就是十里红妆,结果人家嫁妆早让四个丫鬟看得死死的,你碰都没碰着。” 另一个差役哈哈笑:“你还拿这个装阔?你靠女人吃饭,现在连女人都不要你了,你还算个什么东西?” 顾言洲伸手想去捞,刚一动,就被一脚踹开,额头磕在石头上,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他趴在地上,看着那几块银子一点点被泥水盖住,忽然笑了下。 他记得诗画以前总低着头管账,他嫌她碍眼,有次顺手把她账本扔进火盆。她没哭也没闹,只默默捡出烧焦的纸角,一张张拼好。 那时候他就该明白——这些人不是仆,是刀。 而现在,刀已经收回去,连他偷藏的一点渣都不剩。 “走!”差役拽起他胳膊,“别在这儿装死!” 顾言洲被拖着往前走,腿像断了一样,每迈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不再求饶,也不再说话,只是机械地挪动脚步。 夜里,他们宿在一间破庙。 没有火,没有干草,差役自己搭了个简易棚,留他一个人在外头淋雨。 他蜷在墙角,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响。高烧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迷糊中,他看见沈悦坐在堂上,穿一身月白裙衫,手里捧着碗莲子羹。 “喝点吧。”她声音很轻,“你赶路辛苦了。” 他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碗沿,碗突然碎了。 瓷片扎进手心,血流出来。 他猛地惊醒,嘴里全是土腥味,嘴唇干裂出血。外面风呼呼刮着,庙门半塌,月光照进来,映出地上一道道裂缝。 他盯着那光,忽然低声说:“要是当初……没贪那笔嫁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没人答他。 只有风吹破门板,啪地一声撞在墙上。 第二天一早,差役踹开门:“起来!别赖着!” 顾言洲想撑着墙站起来,手一软,又跌回去。膝盖上的伤已经化脓,走路时血顺着裤管往下滴。 “磨蹭什么?”差役揪住他头发,硬生生把他拽起来,“三千里路才走五十里,你打算走到明年?” 他被拖出庙门,阳光刺得睁不开眼。远处是望不到头的黄土道,蜿蜒进山雾里。 他低头看自己的脚,破鞋早就没了,袜子烂成条,脚底全是血口子。 可奇怪的是,他不觉得有多疼了。 他想起小时候在侯府读书,先生说:“人若不知足,必遭天谴。” 他当时嗤之以鼻,觉得那是穷酸话。 现在他懂了。 不是天要罚他,是人早就看透他了。 沈悦没恨他,也没报复他。她只是轻轻一推,让所有他以为能倚仗的东西——钱、权、女人——全都离他而去。 他走一步,枷锁响一声。 走两步,腿抽一下。 但他没再停下。 差役回头看了一眼,嘀咕:“这人怎么突然不嚎了?” 另一个吐了口痰:“许是疯了。” 前面,顾言洲抬起脸,望着灰蒙蒙的天。 “你说……”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她现在吃什么点心?” 差役愣了下:“谁?” “沈家那个……左相嫡女。” 差役笑出声:“你还惦记她?人家现在是靖王妃,顿顿有燕窝,你操哪门子心?” 顾言洲没再问。 他只是继续往前走,一步,又一步。 风卷起沙土,打在他脸上。 “喂!”差役吼他,“发什么呆!走啊!” 他应了一声,拖着腿跟上去。 黄土道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你说……”他忽然又开口,“要是我当初对她好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差役懒得理他,挥鞭抽在空中,“啪”一声。 他没躲,任由风把话说完。 “算了。”他说,“她也不会信。” 喜欢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请大家收藏:()丫鬟带飞!主母和离嫁皇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情报再探,侯府旧事 天刚亮,知意就回来了。 她一头扎进书房,鞋都没换,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边走边抖灰。 “找到了。”她把油纸往桌上一拍,“侯府库房那堆烂档里翻出来的,半张账页,虫咬鼠啃的,字都糊了。” 诗画正坐在案前对账本,听见动静头都没抬:“先别声张,等我看完再说。” 知意不急,站在旁边吹了口气,额前碎发翘起来一撮,沾了点墙灰。 诗画接过那残页,指尖在纸上划了一圈,又凑近灯下看了会儿,眉头一点点皱紧。 “这格式……是三年前侯府月度副册。”她低声说,“‘修缮银二百两’?鬼才信什么修缮。这笔钱根本没走工部备案,也没付给匠人。” 知意冷笑:“西城赌坊的人我打听过了,顾言洲那时候三天两头去,欠了八百两银子,后来一夜之间全还清了。你说巧不巧?” 诗画把残页摊平,用镇纸压住一角:“光靠传言不行。得确认是他动的手。” 知意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昨夜我顺嘴问了原侯府一个扫院子的老妈子,她说那阵子管库房的李管事突然升了职,调去庄子上当总管,走之前还请全院下人喝酒。” 诗画眼睛一眯:“升职?侯府向来论资排辈,李管事那年才三十出头,连主子面都见不着几次,凭什么叫他去管庄子?” “好处拿够了呗。”知意撇嘴,“我猜他是帮顾言洲做假账,事后封口升职,人财两安。” 诗画没说话,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暗格,取出一本薄册子。翻开几页,对照着残页上的笔迹和印章位置,一点一点比。 屋里静得能听见墨条磨砚的声音。 半晌,她合上册子,声音稳得像秤砣落地:“是真的。这笔账,就是虚报冒领,挪作私用。章法、印泥、签押位置,全都对得上侯府旧规。” 知意松了口气:“那就能用了。” 诗画盯着她:“你想好了?这事一旦捅出去,官府就得查。顾言洲现在人在流放路上,再加罪名,就是死路一条。” 知意耸肩:“他当初拿公款填赌债的时候,想过自己有今天吗?他害沈小姐的时候,想过报应吗?”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记得前世,沈小姐出嫁前一个月,诗画你还在熬夜核嫁妆单子,手都写抖了。我说你何必这么拼,你说——‘这是小姐一辈子的依靠’。” 诗画眼神闪了下。 “可后来呢?”知意接着说,“他成亲第二天就把库房钥匙要走,第三天就开始卖铺子,第四天就打着沈小姐的名义去当铺押东西。他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只当我们是提款的箱子。” 诗画低头看着那残页,指尖轻轻抚过“修缮银”三个字。 她想起那天,顾言洲一脚踢翻她的账本,笑她:“一个丫鬟,管这么多钱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替主子做主?” 她当时没回嘴,蹲在地上一张张捡起来。 现在想想,她早该知道,这种人,不会收手。 “证据链还差一块。”诗画说,“得证明这笔钱最后进了赌坊,而且是顾言洲亲自去的。” 知意咧嘴一笑:“我已经让人去查赌坊的旧账簿了。那种地方虽乱,但抽水记账从不含糊。只要找到他签字画押的借据,或者保人名字,就能串上。” 诗画点头:“等消息。别急着递状子,咱们得一击致命。”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 书诗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桂花羹。 “主子醒了,让我送来。”她把碗放下,瞥了眼桌上的残页,“这是……?” 知意简单说了几句。 书诗听完,冷笑一声:“难怪他当年那么快就能攀上苏家。没钱没势的人家,武将世家肯嫁女儿?除非他手里有能让苏父心动的东西。” 诗画接话:“比如一笔来路不明的军资‘打点费’?” “对。”书诗眼神冷下来,“我查过,苏父那年刚好接了个边关粮道的差事,需要疏通户部关系。如果顾言洲拿这笔挪用的银子去送礼……那就说得通了。” 知意一拍桌子:“那就不是贪钱那么简单了,这是勾结外臣、扰乱朝纲!”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已经不只是旧账翻篇的问题了。 这是能让他彻底翻不了身的铁证。 这时,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沈悦披着件藕荷色披风,慢悠悠走进来,头发还没梳,随意挽了个髻,手里还拿着块半吃完的桂花糕。 “吵什么呢?”她坐到软榻上,嘴里嚼着,“我刚醒就听你们叽叽喳喳。” 知意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语气尽量平静,但眼底压不住一丝兴奋。 沈悦听完,没说话,先喝了口桂花羹,咂咂嘴:“甜了,下次少放糖。” 然后她放下碗,看向诗画:“东西齐了吗?” 诗画点头:“残页原件、复抄三份、赌坊线索已在追查。只要拿到借据,就能形成完整证据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悦嗯了一声,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送去吧。” 就这么一句。 知意愣了下:“现在就送?” “不然等他回来请客吃饭?”沈悦歪头笑了笑,“他把我骗得团团转的时候,可没问我‘现在方便吗’。” 诗画嘴角微扬:“我这就去誊一份干净的,盖上左相府旧印,走刑部密报通道。” 沈悦点头:“别写我的名字。就说‘有良民不忍见朝廷命官渎职,特此举报’。” 知意忍不住问:“你不恨他?” 沈悦咬了口桂花糕,嚼了几下,才说:“我不是不恨。我是懒得恨。” “恨一个人太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我现在每天早上有燕窝,中午有蟹黄包,晚上还能喝一碗莲子粥。我不想为他坏了胃口。”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点:“但我也不怕让他倒霉。” 屋里安静了一瞬。 书诗低头整理袖口,知意摸了摸耳垂上的小银环,诗画则轻轻吹了吹刚写完的墨迹。 沈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事儿办完了就歇会儿。我待会儿还要去点心铺子试新口味。” 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诗画。” “在。” “送去的时候,别穿府里的衣裳。” “明白。”诗画应道,“我会扮成商户妇人,从西角门出。” 沈悦点点头,走了。 屋里只剩三人。 知意看着那三份誊好的证据,低声说:“这一回,他真的完了。” 诗画把最后一份卷好,用油纸包严实,系上细绳。 “他以前总说,我们这些丫鬟,不过是主子身边的一口气。”她淡淡地说,“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把包裹放进匣子,锁好。 “可他忘了。”她抬头,眼里没什么情绪,“气要是变成风,也能掀翻屋顶。” 知意噗嗤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个的?” 诗画面不改色:“昨儿听小厮聊天学的。” 书诗摇头:“你们俩,一个比一个野。” 外头日头渐高,阳光斜照进屋,落在那口锁好的木匣上。 知意忽然说:“你说……他现在走到哪儿了?” 诗画正要开口—— “哎!”知意猛地一拍脑门,“我忘了个事!”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发干的芝麻饼。 “昨晚翻库房饿了,顺手揣的。结果一路跑回来,全压成渣了。” 书诗嫌弃地往后躲:“你能不能别老从脏地方摸吃的?” “饿了谁顾得上干净。”知意嘟囔着,掰了小块塞嘴里,“还挺香。” 诗画看着她那副模样,终于绷不住笑了下。 “行了。”她说,“等这事落定,我请你吃整块的。” 知意眨眨眼:“带肉馅的那种?” “嗯。” “那你得说话算数。”她把最后一口饼渣舔干净,拍拍手,“我去趟厨房,看看主子午饭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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