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证无效》 第1章 十维 “各位好，我很荣幸介绍今天的主讲人。” 国内顶尖学校京北大学，国际数学研究报告厅座无虚席。 教室最前排坐着学术泰斗，两侧过道站满了学生，没有地方把门打开站在外面旁听。只为了第一现场倾听，颠覆着数学界的论文。 周岱宗作为数学圈元老级别的人物，很久都没抛头露面。今天却穿着得体，为这个新人做开场陈词。 在场人都神情激动，只有他保持着镇静，一脸严肃：“她解决了我们一个根本性的难题，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方式，推动了我们整个领域的前进。我深感敬佩。现在请和我一起欢迎——沈术。” 只见角落里的女生走向讲台。麦克风传来细微嘈杂，随后一道冰冷又些许柔和的声音响彻报告厅：“大家好，我是沈术。” 掌声雷动，片刻后又安静下来。 “感谢各位的到来。今天我想和大家探讨特征p域上典型群的几何实现问题。” 随后沈术提出存在的核心问题，又顺势提出建立的新框架。说到一半，沈术停住。 十年在国外的经历，英语似乎更顺口，表达的更加准确。她咳了一声，问道：“Is it okay if i speak english?” “Ok We do two things.”她抽出一根粉笔边说边写，字不漂亮但足够工整，“We constructed a canonical integral model……” 抛开内容不谈，她的嗓音很特殊，发音和语调像是被腌入味了，很美式，好听。 但抛不开内容啊！下面的同学刚开始还好，还跟着记笔记，越往后越听不懂，最后动笔的只有前几排老师和大佬。 “陈亦辞啊，你咋想的来跟着听啊？！”男生一脸生无可恋，怼了怼左手边的人。怼了两下都没反应，男生看过去。 陈亦辞摆弄一会手机，看一会沈术。几乎从讲座开始拍到现在，手机相册估计已经爆满。他用时两秒大概看了眼相册，1197张照片没有一张是不好看的。 他满意了，决定开始肉眼记忆。转而直盯着前方。哪怕是无限小的视线都没分给他。 这是真他妈喜欢学数学的啊。 男生再次伸手，没等碰到陈亦辞，对方预判，却依旧没看他：“可以别打扰我学习吗？” 男生笑了：“你学个屁啊，英语你都听不懂。” 陈亦辞反驳：“谁说我听不懂？” “那你给我翻译一句？”男生笑了笑，知道陈亦辞近些年苦学雅思，没有真让陈亦辞翻译的意思。 陈亦辞却娓娓道来，不知道的地方说的理直气壮：“无论你是处理一般线群，还是特殊……好吧，我不知道。” “色令智昏，你就装吧。”男生笑道，说完才反应过来。声音没控制住，并且十分凑巧的插在沈术停顿的地方。 说点正经的还好，居然还是……学生纷纷看来。 陈亦辞脸上保持着笑容，伸腿踹了男生一脚。男生先是龇牙咧嘴，感受到目光后又瞪着眼睛保持微笑，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在这短暂的几秒，男生被确诊精神病。 陈亦辞浅笑了一下，挑眉看着他。男生悟到了其中的奥秘。 “打扰你女神上课也不能踹我啊。”这次男生吸取教训，声音放的很低。 陈亦辞不与置否，抬眼看向前方，在那一刻两人的目光隔着层层人群，在空气中碰撞。 “That''s why we have to bend——” 沈术没看错，陈亦辞坐姿随意，看她的目光肆意。 “Sorry, it’s ‘to twist’——the construction.”沈术瞬间反应过来，扶了下眼镜，避开陈亦辞的视线。 手摩挲着粉笔，手掌沾着一层厚厚的粉笔灰， 这是两人时隔十年的第一次重逢，第一次对视。 而对于陈亦辞来说，却是十年后的第二次。 大厅里，公示栏贴了张巨型海报。 深红色主色调，左上角的校徽边：京北大学数学科学学院。 如果可以，正标题差点要和公示栏一样大。黄色字体着重加深：菲尔兹奖热门候选人巅峰之作。 视线往下移，是主讲人的照片。 女生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看镜头时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主讲人：沈术 MIS高等研究所，杰出青年数学家，京大杰出校友。 研究方向：AGIS 构建全解决典型群在特征p领域上的核心难题—— 下面是一大串的英文，陈亦辞看的似懂非懂。他抬头看着照片上脸，指尖来回摩擦，最终定格在她的右耳垂。 一颗小钻，单只耳钉。 说话的男生碰了碰陈亦辞，“咋了啊？” 男生叫梁起争，两人研究生时是同学，是竞争对手，更像是战友。后期年龄大了，梁起争退役在京大教体育。陈亦辞一次意外被迫退役，好在积极配合治疗恢复，在京体当教练。 梁起争又道：“怎么还愣神了？” 陈亦辞摸摸耳垂，“没事，不是说带我认识——” 没等陈亦辞说完话，梁起争说：“对对对！教数学的，新进来的，听说挺厉害。那次你不是陪我来取东西吗，她对你可是一见钟情，说想认识认识你。” 陈亦辞笑笑，“啊，那么多人想认识我？” “对啊，不过这个你肯定喜欢。之前不是说喜欢学数学的吗？什么高智什么成熟，我可是给你留意了好久……” 梁起争看了眼陈亦辞，突然指着陈亦辞，“我靠，你和这位大神心有灵犀啊，一人一个耳钉，她右边，你左边。” “这么巧。”耳钉硌手，陈亦辞缓缓收起笑容，调侃道，“说明我也挺高智。” 此时下楼梯的脚步声错杂，边走边探讨。 “是沈术！我看公众号的时候就猜到了，终于可以如愿看见沈术老师了！” “我看到论文时浑身都在颤抖！” “……我敢说，这是人类群星闪耀时！” “还有半个点了，我一定要见证沈术老师踏进报告厅。” 梁起争拍了下头，指着海报道：“你看我又老糊涂了！今天这大神来开讲座，所有数院的老师都得去听啊，完蛋了。” 想都不用想。像沈术这样的大神，肯定会是这样。陈亦辞看了眼时间和地点。 “这么的吧，我联系一下她——”梁起争停住了，联系她之后干什么。对方依旧去听讲座啊，陈亦辞还得等三个点左右。 他摸摸鼻子，把人载过来忘记时间了，“不好意思啊亦辞，我送你回去吧，晚上请你们吃饭。” 他都想象到陈亦辞笑着骂他的样子。结果什么也没等到。 几秒后，最不爱等人的陈亦辞说：“我等她吧。” 梁起争干瞪眼睛。 陈亦辞开门见山：“干脆我跟你一起去听吧，我也见证一下人类群星闪耀时。” “……” 梁起争联系完女生，和陈亦辞往外走时差点同手同脚。 一声尖叫划破暗流涌动，“啊啊啊！是沈术，沈术来了！” 所有人纷纷举起手机，想定格现实中第一次与顶尖数学家见面。 陈亦辞顺着声音看过去，人群挡住把沈术。好在身高优势，陈亦辞看见她的脸。 沈术被一群领导围住，经过时和一位看起来像老教授交谈。 她和照片的穿搭一致，依旧戴着眼镜，白色衬衫，胳膊上搭着卡其色外套。那颗钻在太阳下闪着亮光。 陈亦辞笑了一下，耳钉还带着。 “我期待未来的不久，这些前沿问题上能看见你们的身影。”沈术说。 “以上就是今天的内容，结束后大家可以去二食堂吃个饭。进去左手边的牛肉面非常好吃，我上学时老板娘都知道我不吃葱花。” 话音未落，下面一扫紧绷嘿嘿笑了笑。 “有问题的可以来问我。”沈术放下麦克风，负责的老师赶快收拾前面的东西。 讲台旁围着很多人，其中每一个都是佼佼者。一位长相酷似刘翔的同学走上前。 大家知道他是跳了三级的理科状元，CMO金牌获得者：“……仿射Weyl群控制奇异点，特征p下，Frobenius扭作用是怎么作用在群上的，能不能解释为一种几何实现上的Langlands对偶？” 等到结束梁起争才醒，擦了擦嘴角回想一番自己没打呼噜：“我靠啊，你咋不叫我？” “还没走呢叫你干什么？” 陈亦辞说。 “没错，Frobenius扭作用直接体现，就是仿射Weyl群上一个平移函子。”沈术拧开瓶盖，说完喝了一口。 “……” 这时，一位女生抱着书从前排走上来，冲梁起争点了点头，见陈亦辞没走的趋势，转而坐在他旁边对陈亦辞说：“你好，我叫韩姿，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 梁起争对陈亦辞使眼色。陈亦辞挤出微笑：“我叫……陈亦辞。” 韩姿说：“我知道，等会没课，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梁起争为了兄弟的爱情火速答应：“可以啊，陈亦辞特别愿意。” 毕竟某人都做到等三个小时了，自己这份助攻，可解决了陈亦辞的害羞啊！ “哈哈，可以的。”陈亦辞回头给了他一拳。 梁起争瞪眼睛，见韩姿看向自己，立马笑出来：“好好好，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讲台边的讨论还没结束，金牌继续问道：“这个几何实现，直接计算Lusztig特征标公式里的修正项，具体的算法过程是什么呢？” “修正项对应为奇异点邻域的上同调不变量。这个映射算法上可执行，可通过计算上同调群来得到修正项。”沈术说，“目前已经对正则奇异权完成了显式计算，下一步是——” “下一步是把你的几何模型，提升到p进域上，建立一个整体的p进上同调理论，对吧？” 金牌猜测道，却见沈术视线放在前方。下一刻她视线移到了笔记本上：“嗯，这是必然的。” 陈亦辞与韩姿同步往外走，走到门槛还贴心的提示，替她打开门。后面的梁起争一脸欣慰的笑。 踏出报告厅，陈亦辞回头看过去。两人再次对视。 沈术被人群拥簇，站在瓷白的聚光灯下。而陈亦辞站在幽暗的走廊。 他们之前的距离，不只是隔壁班、不只是三公里、不只是国内外。是一道观测不到，又清晰明朗的屏障。 第2章 十一维 高一雨后，空气中的潮气夹着泥土的气味。路上人群叽叽喳喳，沈术微微皱起眉，带上耳机往路边走。 马路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按照步幅和速度计算，正好赶上绿灯。果然信号灯变成绿色，父亲沈德民打来电话。 电话对面人声嘈杂，在吵闹的环境中，一道字正腔圆的机械女的声音脱颖而出：“下一站第六街，请要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钻出来，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打没打出去，本来粗犷的嗓音压的很低，询问坐在一旁的人：“你看看这个打没打过去，哎，我电话打过去了。” “喂术术啊，现在到哪了啊？” 沈术踩着班马路，跟着人群往对面走：“我马上到。你还有20分钟吧。” “啊对，你先进去买不用等我，你买完我就应该到了，之后就去你妈那。” 沈德民像是不放心，每年都重复的念叨一遍：“记得别买花圈，你妈喜欢白色的荼蘼，最后系上蝴蝶结......” 沈术听完才开口：“嗯，知道了。” 走过去就是一条花店街，想吸引人的注意，差点把家里的稀世珍宝挂在招牌上了。 和这群店格格不入的倒是有一家。招牌朴素极了，在一众五花八门的招牌中显得与世无争、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老板或许研究过心理学？沈术只记得这一家。 花店里的所有花都没有分类，摆放的杂乱无章，色彩的碰撞让人眼前一亮，老板蹲在一旁找花，沈术上前询问：“老板，还有荼蘼吗？” “有。”老板手上的动作没停，速度略微放慢，还能记得荼蘼在哪个角落里呆着，“那边有，好像就剩一束了，你先等会我这忙完给你找，你要能找到也行......” “谢谢。”沈术觉得老板在给她瞎指，摸索大概的位置，看了半天都没有。 沈术又绕了半圈，余光看到白色。老板可能真的忙晕了，指的方向与真实坐标相差能有15度。 一群色彩艳丽鲜明的花束里荼蘼白的独特。沈术迈开步子走去。 这时有人与她擦肩而过，带过去一阵风，避免不了的烟草和香水味。 男生身穿黑色运动服，看背影有点熟悉。 不过这时沈术的注意力全在被拿起的荼蘼，走过去也来不及。 看了看周围，真像老板说的，没了。 算了，下一家店。 可能这个人她真见过，又瞟了一眼。陈亦辞拿了要走，却发现不远处小姑娘，目光一直游荡在他的脸和怀里的花间。 沈术没想到他会转身。怪不得这么熟悉。她同班同学。 虽然他的名字她不记得，但这张脸，她记忆犹新。尤其是开学自我介绍时，在讲台上开粉丝见面会的场面。 下面那男生跟他认识，当着班主任的面，狂吹他八百字都不带停的，“看辞哥英军潇洒的侧脸，看那高挺的鼻梁，啊这下颚线，我被击中了……啊——” 怎么能这么傻逼，这么中二。 没想到居然和被她当场吐槽的本人偶遇了，沈术瞄眼荼蘼，转身向外走。 陈亦辞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点啥，老板从另一旁走过来。 “小伙子。人家小姑娘先跟我说的，你要不要去看看看玫瑰？” 陈亦辞很轻的挑下眉，反正他买什么都随便，自然接受了老板的建议。 “老板——。” 老板走过去：“哎，来了！” 没离多远，陈亦辞开口：“前面那位同学。” 沈术前面空无一人，很明显是她被喊住了，她转过身，“有事？” 陈亦辞抱着那束花的手臂稍抬下，“给你。” 距离不到一米，陈亦辞停下脚步，荼蘼递到她面前。沈术的视线顺着花到他的胳膊，再到陈亦辞的脸。 简短的对视，沈术又想起了那天，男生和他你一句我一句，他摆摆说：“低调低调。” 还是有点傻帽。 沈术抬手接过，“谢谢。” “没事儿。”陈亦辞随手捞了束花，去前台结账。手机扫着挂在一旁的二维码，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摁几下：“钱转过去了。” 不止那一次新颖的自我介绍，在开学当天一早，沈术提前见过他。 班级刚公布，死党林憬惜未能如愿以偿和她分到一个班，只能趁着班主任没来，到沈术的班级和她再续前缘。 当时沈术还在擦搬来的桌椅，林憬惜一把给她拉到班级后门，抱怨两人未能再续前缘：“为什么不一个班啊。 沈术：“隔壁班也不错，增加神秘感。” 幸好没分在一起，要是做了同桌，就要拜访二本的仙人了。 她说：“距离产生美。” “不错个屁啊，你不和我在一班，我都不知道让谁给我写作业......” “你——”沈术话卡在喉咙里。 这时候，陈亦辞从走廊的另一头走来。虽然身上穿着校服，但没能压住他的张扬。 他里面穿着浅蓝色卫衣，背着黑色书包，单手甩起卫衣帽子一旁的绳。微微扬起下巴，距离估计不超过十厘米，一脸傲慢的从她面前走过。 不知道为什么，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后来，她从林憬惜班回来，陈亦辞正翘着凳子玩手机。这角度明显会摔，陈亦辞手一抓稳住了，悲剧没有发生。 走出花店不远，人群中的沈德民朝她招招手。看出他是简单打理过的。 高峰期，公交车许久才来一趟。车里的人比肩接踵，沈术用身体护着花。沈德民不放心，跟着挤过来拿走她怀中的荼蘼：“我来吧。” 沈术双手轻松，甩了甩手，抓住橙黄色铁杆，一转弯又看见陈亦辞。 他从街头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红玫瑰。陈亦辞还背着和衣服同色系的斜挎包，她才看见。 一旁的女生穿着短裙，浓妆艳抹，笑起来妩媚极了。接过玫瑰抱在怀里，鲜花挡住她的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笑起来勾魂的眼睛。 从神情上看，陈亦辞没什么波澜，但手已经伸出去，摸她的头。 女生停下脚步，打他一下。 “......” 还挺般配。 沈术戴上耳机，随后机械的读书声盖过周围的喧哗。 她妈妈死在她六岁的九月七日，心脏病发当即死亡。沈德民红着眼眶，什么都没说，可能是关于母亲的泪都流完了。 这么多年了，没打算给沈术找后妈。很久之前沈术说过：“我又不是不同意，这很正常。” 沈德民却说：“我等你学业有成，工作稳定了，那时候才放心。” 墓碑上洋溢的笑容放大，沈术从回忆里脱身，平静着注视和她相似的脸。 还没到家沈德民嘴里嘀咕着：“回家给你做好吃的，想吃啥可乐鸡翅？尖叫酿肉？爆汁藕夹？” 说的都是爱吃的，沈术眯了眯眼，“行，我给你打下手。” 沈术胃口大，沈德民也是，两人能吃一盆饭。今天显然没吃几口，便撂下碗筷。 每年沈德民从回来情绪都有些低落，沈术连续劝了好几年：“生离死别很正常。” 沈德民站起来，“谁说我难受，我是去拿酒。” 起开一瓶酒，他猛地灌了一口，擦了擦嘴角：“陪一下爸？” “改天，明天上课。” 沈术吃完回了房间，消息一溜烟全弹出来，叮叮当的响。 【你已被拉进群聊】 高一七班班级群。 不是林憬惜，怪不得一直响，马上设置了免打扰。出来看见了内容。 影影影安：【@全体成员兄弟们，你们谁写作业了，借鉴借鉴。】 李飞飞飞：【卧槽，借鉴凭什么不带我啊？再说了，你现在去问作业帮还靠点谱，开学第一周谁能写作业啊。】 初三因为对理科感兴趣决定高等数学和数学分析都学了，学这两个怎么不学线代和高代？ 时间紧，空出了半个月看中考，其他只学完了高数和线代。数学分析暑假前一周才学完。 她清了清嗓往下看。 影影影安：【借你借鉴？】 李飞飞飞：【哎我，你这什么意思】 两人立刻展开黄泉PK，你骂我我骂你，好几十条。 两人这名字，有点熟悉。 更别提后来加入战斗的，还是未实名的伤感网名。光看名字都能想到，你爱我我不爱你的狗血剧情。 她确定了，这个班都挺中二。 沈术放下手机做数学作业，在犄角旮旯找到忘干净的试卷。 一张很快写完，高中卷纸她懒得对答案，反正初二的时候，用脚做都145了。 沈术重新打点开微信，从异常的热闹到出奇的安静。 顶着句号网名，高冷纯黑色头像，结束群里的战斗。 【你俩能不能办理转班】 影影影安：【别抛下我。】 【滚远点】 李飞：【错了，骂完他就不许骂我了。我愿意奉上我的试卷借你临摹】 【你那狗啃试卷有临摹的意义吗？】 李飞：【额，咋换头像了。深沉男孩？】 【？滚啊】 这个叫句号的同学，散发出来的气息莫名的熟悉。 操，怎么还是熟悉。估计是太熟悉了，晚上做了一个梦，吓得她翻下了床。 沈术不知道从哪整来的高跷，也不知道为什么穿在了脚上，更奇异的是，她居然行动自如。 “哇塞，好厉害蹦一个蹦一个。” 梦里的她还真听了小人的意见，往上一蹦，跳出了地球……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显然打破了牛顿力学体系，超出了生物力学和材料学的极限。 她勉强再忍住吧，直到飞往宇宙，陈亦辞也蹦了上，捧着一朵花：“给你。” 真空他妈还能传声？主要是怎么还有昨天那男生的事儿？ 她吓醒，发现坐在了地上。看眼闹钟已经在迟到的边缘。估计到学校会迟到一个点。 想想请假吧。 第3章 十一维 “叔，我迟到了。” 沈术本想请假，李岩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估计是防着早上请假呢。反正也来不及了。她干脆走到学校。 保安大叔从来没见过迟到还如此平静的人，“哦，迟到，迟到来这等班主任来吧。” 十中学校有规定，第二条是不许迟到。如果被扣留需要班主任来领。班主任可能怕丢脸，开学第一天明确说明：“你们那些爱迟到的，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别让我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去接你。” 沈术：“闹钟坏了。” “......”保安大叔沉默片刻。 这种闹钟坏了的智障理由，别说久经沙场的老油条，连刚上任的新人也听的耳朵起茧子。 “行啦，你再想想别的理由我可能会动摇。” “......” 余光中，一旁的砖铺街道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昨天那位男生。 陈亦辞走近后冲着保安露出甜蜜微笑。沈术挑眉，保安明显受到暴击，下一秒伸缩门打开。 整个流程熟练至极，陈亦辞安然无恙走进校门。以为保安能一嗓子把陈亦辞吼回来，没想到保安看一眼，什么没说，也没有给他抓回来的趋势。 什么情况，在别人眼皮底下搞特殊？ 沈术朝校门口走去，还没踏进校园半步，保安一嗓子都给喊回来，“你俩都过来登记吧。” 陈亦辞停下脚步，单肩书包摇摇欲坠。他张开手扶着书包，略微皱眉看着她。 可惜沈术没看她，不过想都能想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保安：“呆站着干什么，登记完进去。” 陈亦辞弯下腰填信息，沈术写的时候看他一眼。 昨天没看错，他鼻梁上有痣，有点红。 沈术率先写完，只不过字连自己都看不懂。保安冲她挥手：“你进去吧，下回注意。” “谢谢。”沈术对保安说，抓着书包刚要走。 后一步写完的陈亦辞跟过来，语气全是调侃，“你挺厉害啊，让我也没进去。” 沈术脚步放慢，回头。陈亦辞迎上目光。 女生眉眼舒展，眼型偏圆上扬，眼神里有透着疏离。鼻梁线条干净利落，下唇轻轻抿着，总带着倔强。 心里刚夸完，她的声音响起：“你也挺厉害，甜蜜……微笑暴击？” “谢谢夸奖。”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园。 沈术还算有良心，但每次看到他都能想到那个梦。太不正常了：“昨天谢谢。” “谢啥啊，我刚才笑得真甜蜜吗？”陈亦辞毕竟为了显得笑容不生硬，他早早就练习了微笑，只为蛊惑人心。 陈亦辞看了眼沈术，问道：“我好像见过你啊，你是7班的？” 沈术没看他：“嗯，是。” 同班同学，第一次说话还是昨天。 走廊的人吵吵闹闹，再一个转弯，回到教室。本来沈术和他，前后脚进教室，却没看见他人，她也懒得想，做数学题比想他有意思多了。 大课间开会，领导在广播喊了足足五分钟，本想翘的看这架势估计跑不了，跟同桌往操场走。 路上李淼淼一直在说话，大概就是你字虽然丑但你好美，我好喜欢你，你好酷，好帅…… 沈术往外走听的闹心，五指收拢对她比一个收的手势，“有点夸张了。” 李淼淼更尖叫了，“啊啊啊啊。” 课间还没开始，沈术和李淼淼坐在草坪上玩手机。严谨说是沈术带手机，李淼淼在旁观看，偶尔刷到好看的帖子，“对对对，我看看这个，别往下翻啊。” 沈术看了一眼。 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好爱你，你爱上我，我不爱你的狗血电视剧。 李淼淼感叹：“怎么能这么虐啊，回家我就看。” “……” 她听到躁动拍了拍沈术，沈术瞬间悟到，手机揣进兜里。 过了几秒，李淼淼：“没有老师，我听错了。哈哈哈，情报有误情报有误。” 沈术拿了出来，李淼淼又道：“不过术术你胆子也太大了。” “看的时候不感慨了？”沈术说。 李淼淼：“这不是被蛊惑了吗。我可听说了我们班班主任有点小严，并且一直看监控。” “怕他干什么？” 沈术是真疑惑，李淼淼只觉得她这个新同桌还是太有实力了。 操场讨论声越来越大，西边更是躁动，她还听到了某人的名字。 “称一次”名字成功吸引了沈术，她问：“称一次是谁？” 李淼淼：“称一次？你说啥呢？” 声音逐渐变大，男生拍着篮球，笑着跑了过来。 他叫“称一次”？怪不得这么der。 沈术没看他的甜蜜微笑暴击，自顾自的玩手机，玩着玩着发现不对劲。人群几乎给七班围了起来。 “哇哇哇，好帅啊！” “笑的好甜啊啊啊，太好看了！” “我敢打赌，这是二中的巅峰！” 沈术：“……” 她怎么感觉这不是学校是动物园？直到有人说了她名字。 “啊啊啊，这就是沈术吗？” 她才知道不仅“称一次”是猴子，她也是。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她很不习惯，看这个“称一次”挺乐在其中的。 间操结束回到班级，走队列上楼，隔壁班男生盯着沈术互相推搡。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术没观察到暗流涌动，周围没老师，往班里走时回复林憬惜的微信。 林憬惜：【我们班男生要你微信，你给吗？】 沈术：【给个der】 到座位她才收起手机，塞在桌洞里，坐在最后的“称一次”还没回来。 “先做一下这道题，比较拔高啊，我刚才反复强调的坑大家在脑子里面过一遍，”数学老师放下练习册，从讲台走下来，“算出来的说一声，我去你那看看对不对。大家不要看它难就放弃，放弃很容易但是大家坚持下去，我相信大家......” 题目过于简单，沈术不太想浪费时间，从书桌里抽出概率论，上次看的位置有一块随手撕下来的便利贴，开始做起来。 “咳咳。” “咳咳。” 李淼淼提醒的嗓子都要咳废了，沈术没有停止的趋势。 不久，试卷颜色变暗。数学老师在头顶缓缓开口。 “同学，你做什么呢？” 笔尖停在书的空白处，沈术与数学老师对视，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做题。”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大叔，挺着肚腩，皱着眉头抽出沈术手下压着的书，“你这做的也不是我留的题啊，做什么呢？——” 数学老师慢慢悠悠的拿在眼前。定睛一看，缓了半天才开口，“你，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趟。” 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传进耳朵，沈术想赶紧结束这个画面：“行吧。” 数学老师看似很平静，内心如暴风来袭。 他不是没遇到过竞赛生，在高一时就已经学完高中的全部课程，这种题确实也没必要做。 他看了眼沈术，这气质，有点像。小声问道：“你是竞赛生？” 沈术如实回答：“不是。” 数学老师：“那怎么？” 沈术：“感兴趣。” 数学老师还要说什么，拖把棍突然倒在地上。“砰”的一声，全班同学的心脏受到暴击，纷纷回头看向作俑者。 陈亦辞上一瞬弯腰潜逃。下一刻一屁股歪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篮球，还背着书包。 很显然，正尝试静悄悄的回到班级，和同桌互换里面的隐秘位置，掩盖自己逃课的事实。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陈亦辞撇下手里的篮球，试图解释：“我就想摸摸它。” 话音刚落，全班一扫紧张的气氛，哄堂大笑。 沈术手拄着下巴，侧着身子看。 数学老师忍着情绪：“那你背着书包干什么？” “……”陈亦辞沉默，一旁的同桌看陈亦辞说不出来话，赶紧打圆场，用着认真的语气胡诌道：“老师，他可能喜欢背书包上学的感觉，每一刻都好像充满了动力，这种力量可不是普通的量，是来自异次元的力量，非同寻常，无敌牛逼！” 陈亦辞笑着踢他一脚，“扯远了。” 同学咳了一声：“这么说吧，他爱上了上学……还有学习。” 数学老师额角一跳，彻底忍不下去了。从他任教开始，在他手里还没有上课刚一周就逃课出去玩的。 中间提示就算了，还找个这么离谱的借口。喜欢学习？哪有喜欢学习第三节课都要上完才打球回来。 他手指着陈亦辞的手都在发抖，扶上差点气掉的眼镜：“你下课也跟我去办公室！！” 沈术收起笑容。 办公室内，数学老师说教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现在去找班主任，跟他说明一下情况，他能说的比我清晰。” 班主任不就是在这个屋子里吗？都听到了，还说明什么情况？ 沈术走过几个办公桌，站到班主任李岩桌边。李岩正低头写着教案，从沈术这个角度，能看出他头发泻的很严重，有些秃顶。 李岩缓缓抬头，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刚才我也听到了。这件事确实也值得探讨。不算影响恶劣，但会潜移默化同学。” 沈术有点想笑，“潜移默化什么？” “这不是对课堂的不尊重吗。”李岩想要循循善诱：“我——” 敲门声响起。效果十分显著，办公室里的人都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下一秒门推开，走进来没有穿校服的陈亦辞。 沈术看一眼收回视线，语气冷淡道：“上学来尊重课堂的？” 李岩听出了言外之意，上课为学习，她不用上课也能学习。 沈术说：“还有别的事吗？” 李岩啧了一声嘴，“你这不是跟老师作对呢吗，你是我们班学委，不得起一个好点的带头作用嘛,我也不能说太多……” 你们都不说太多我听什么？再说，学习委员也不是我想当的。 沈术有些闹心，想转身就要走，李岩拉住她又说了一大堆，“你先别走，我还得跟你说说。” 她有点不耐烦，眼睛盯着李岩实则灵魂已经追随自由，隔壁的陈亦辞和数学老师的对话进了耳朵。 “陈亦辞，你不仅逃课，敲门也不知道小点声？你看把有的老师吓成啥样了？下次敲门注意点。” 下次？陈亦辞下次说什么也不来：“我尽量。” “你还尽量，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数学老师板起脸，“逃了我的课，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陈亦辞：“啥代价？” 数学老师：“我让你说！” 陈亦辞：“再打一场篮球，体罚我。” 数学老师：“……” 沈术：“……” 数学老师捏着眉心，想到以后一年都要和陈亦辞打交道就头疼，等上课铃打完，“你给我滚！！” 陈亦辞立刻答应，准备回去补觉：“好嘞。” 李岩本想叫住陈亦辞谈谈他的问题，但没想到被数学老师前脚说完，陈亦辞后脚走的“干脆利落”。好半天才缓过神。 沈术也不想跟他墨迹，“老师，下次月考数学满分，可以换上课的自由吗？” 说到这份上，李岩也不能再拒绝，“……行吧，但是以后你别迟到。” 沈术：“知道了。” 李岩心里还有个打算，这个打算可行性越想越高：“你先回去吧，我跟数学老师有点话要说。你先走吧。” 上课没过多久，大半同学进入梦乡，临近下课零零散散醒来几个人。剩下的人蠢蠢欲动，紧盯着手表数着还有几分钟下课吃饭，摆好准备冲锋的姿势，嘴里念叨着二食堂的鸡腿。 沈术在前面都能听到，陈亦辞同桌的咆哮声：“这次我一定要吃到鸡腿！” 陈亦辞睡觉睡得好好的被同桌吵醒。一手打在他后脑勺上：“李飞，再叭叭你就换座滚一边去。” 李飞揉揉后脑勺：“我这不是人工智能叫醒服务嘛。” 刚刚在办公室才知道，他不叫“称一次”，现在又对上了一个人李飞。 沈术抬手看表，收起英语书，拍拍同桌李淼淼：“等会你去哪个食堂吃饭？” 李淼淼一激灵，以为是下课猛然起身，凳子撞上后桌哐当一声响。喊了出来：“下课了？！” “怎么了这位同学？做梦梦到啥好吃的了，这么着急下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半个教室犯困的人，被李淼淼的表演逗得瞬间清醒，剩下精力充沛的笑得更大声了。 李淼淼：“……” 第4章 十一维 通往食堂的路上。李淼淼嚎啕大叫：“沈术！！！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独自面对风暴！！” 沈术：“我要是也面临风暴，谁帮你收尸。” “……”李淼淼摸摸鼻子，“我不管，你刚才很让我失望。” 李淼淼：“奥对了，要不今天体育课你跟我一起逃了吧，我听上届的学姐说我们这个体育老师的课可无聊了。” “行。”沈术不太爱上体育课，晒着太难受，“今天有体育课？” “对啊，今天体育课是室外的。晨读的时候就说了，林影安叫了一早上。你怎么不知道？” 当时林影安冲到讲台，恨不得踩在讲台上，“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 一食堂有两层，李淼淼爱去二楼。沈术走的快，踩在最上层回头看李淼淼。扭头时的一瞥，她看见陈亦辞。 陈亦辞低着头，双手插兜，站在排里。李飞叭叭不停：“我想吃二食堂的鸡腿……下次去二食堂……” 陈亦辞刷手机：“我没让你非跟着我。” “哇，你真无情。”李飞说，“不行，下次一定要吃那个鸡腿，吃下去就会感受到灵魂的净化。” 陈亦辞说：“那下次去呗，现在先闭上嘴。” 沈术跟着李淼淼走过去。李淼淼表情僵住：“完了我俩逃不了了，我想起来今天体育课测800。” 热身跑完一圈后，体育老师拿着小本子走过来：“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送你们的。就先送你们个体测好吧？” 所有同学异口同声：“不行——” 沈术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内心对体育课一万个拒绝。热身就算了，跑完八百会累死。 体育老师笑了，“什么？你们说行？欧克，男生出列跟我去跑道，女生先在草坪上坐一会。” 李飞不敢伸手抱陈亦辞，抱着旁边的林影安叫道：“我不想跑1000！我跑不下来！让我跑还不如让我去挖土豆。” 林影安想推开他，奈何对方抱的太紧，差点喘不过气：“跑不下来你就爬下来，我和辞哥跑完会去接你。” 李飞欲哭无泪，陈亦辞走上前补刀：“你去接吧，我嫌他丢人。” 林影安趁着李飞愣住，赶紧脱身：“面对吧，少年。” 李飞连忙追上去，嘴里喊着“No——” 李淼淼本想一睹陈亦辞的风采，奈何尿意袭来，一路别扭的快走，对沈术喊道：“你一定要在原地等着我！待我归来……” 沈术挥挥手，目光放在远处陈亦辞身上。脑子里突然出现那天花店，他抱着玫瑰和女生同行。 不知道为什么，没由来的。 眨眼的功夫，以林影安为首的一群男生飞奔而来。而陈亦辞沈术眼睛扫一圈，在末尾看到他。 在她身前不远处跑过去的那一霎，沈术脑子突然蹦出一句话：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沈术难得记住这么一句话，居然和此刻的场面相得益彰。 第二圈，陈亦辞超越一人又一人，第一个冲过终点，坐在一旁的同学框框鼓掌。 “这就超了？怎么看起来这么轻松。” “我听说陈亦辞之前在初中体育也贼厉害，经常参加什么比赛，但后来不知道怎么没去体校，估计高中走体育吧。” 李淼淼怕自己赶不上八百，赶快跑回来。发现还没到女生，便变成了慢走，听到八卦又连忙靠过去：“我知道，我知道，陈亦辞确实是体育生，而且我听说这周三开始体育生训练。” 沈术背对着老师玩手机。 “什么时候训练啊？” 李淼淼回想：“估计是，最后一节课吧。” 沈术真不想跑，尝试沟通：“老师，我不跑。” 体育老师打断她：“这位同学，你要学会超越自己。” “跑不动也要颠回来，而且你这身高，你这大长腿。快去吧。”他说完走到男生堆里。 “你们谁会三级跳？”体育老师见林影安举手，“行，你去给女生掐一下表，其他人去沙坑学三级跳。” 林影安接过计时器和小黄本。 沈术被迫服从审判，等哨声一响抬腿就跑，刚开始还能跟着第一梯队。 离沙坑越来越近，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先开的口：“加油同学！快点跑！”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笑着喊加油。 不行了，好累好累。 经过不远，又传来一声呐喊，沈术还纳闷，难不成已经有人跑完一圈了？ 不是给女生加油，而是站在助跑位置的陈亦辞。 汗水流下侵入眼睛，沈术揉揉眼睛，陈亦辞已冲到前面，以一个几乎完美的三级跳收场。其他人纷纷鼓掌。 如体育老师所料，沈术第二圈时颠回去的。剩下的半圈差点要了沈术的命。 林影安看眼时间，五分钟还要多。“沈术？” 沈术气喘吁吁：“嗯。” 说完几乎是拖着身体到李淼淼身边坐下，嗓子像是被刀片刮过，泛着血腥味，声音发哑：“要死。” 李淼淼：“别死，我都没说死呢，累死我了要。” 缓了好大一会，体育老师带着男生走过来。沈术收起手机。 体育老师拍了拍陈亦辞的肩，笑的十分灿烂。终于有个像样的体育生了？ 不久，那群朋友有李飞和林影安还有一些沈术对不上名字的人，跟着陈亦辞往西边走。 下课铃声响起，还没走到教室，前面的同学走进又退出来，一脸惊恐朝着后方的同学使眼神。 李淼淼顿时感到不妙，对沈术说：“完了，估计是岩哥来了。” 岩哥，李岩，不知道是哪个人起的外号，大家也都跟着喊。 “他来干什么？”沈术走进教室。李淼淼来不及堵沈术的嘴，李岩看了过来。 李淼淼拉着沈术回座位。 整个课间李岩都站在前面，来回踱步，有时手里拿着保温杯，轻抿一口，发出“咳咳”声。 “不是，他怎么回事啊。”李淼淼小声叨咕，“下节课也不是他的课啊。” 沈术感受到李岩看自己好几眼，还瞄着坐在前面的一个男生。 李淼淼似乎也发现了，“他老盯着你和郭大通干什么？” “不知道。”沈术左眼皮一直跳。 上课铃响，也不见陈亦辞和他兄弟身影。李岩有些无奈的闭眼，一阵敲门声响起：“老师。” 陈亦辞还是穿着那身休闲服，手里拎着一大袋吃的，显然刚从超市回来，还是踩着铃回来的。 李岩：“要不要，解释点什么？” 估计是新账旧账一起算，陈亦辞赶快打乱李岩的计划，正经道：“老师，我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 李岩倒是要看看能说出怎么花来，一分钟后他后悔了。 刚开始开情景铺垫下，后来装也不装了，话像手纸一样往外扯。 什么李飞因过热中暑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抽搐。自己的慧眼辨认出来，紧急拿了瓶勾兑绿豆汤，往李飞嘴里灌。李飞奇迹般的站起来。 站在陈亦辞后面的李飞：我啥时候中暑了？再说那不是低血糖吗？！ 李岩：“……” 他这真没想到，陈亦辞演讲的绘声绘色，一时间懵逼了：“进、进来吧，下次尽量早点回来。” 陈亦辞领着四五个人走进来。 低下的人这才敢笑。 “这回人到齐了吧，我现在开始说事了啊。”李岩扫视一圈，“最近啊，我发现大家刚开学，心始终稳不下来。有上课做别的事的、愣神的、睡觉的，甚至还有逃课的。一点都没把校规校纪放在眼里。” 提到校规校纪，李岩便刹不住闸，小到上厕所，大到打架抽烟。 讲好半天，李岩才终止校规校纪的训导，下面早已昏昏欲睡。 他重重的咳，试图唤醒大家的精神。精神没唤来，唤来了辣条刺鼻气味。 李岩皱皱鼻子，拧眉问：“你们谁上课还吃东西？还上的我的课，就敢吃上辣条了？！” 同学也闻到了味道，纷纷扭头寻找气味的来源，几秒后大家同一时间把目光放在最后靠窗的位置。 李飞不知道捣鼓什么，旁边的陈亦辞扶着脸，往远离李飞的位置移了移。 李岩厉声道：“李飞，你是不是吃辣条了？” 李飞正起身，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辣椒油：“老师，我没吃啊。” “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笑一下得了。”李岩指着窗户，“把窗户打开，整一屋子味。以后不许在我课堂上吃东西！” 李飞趁着李岩没怎么生气，赶快起身打开窗户。 正当他要回到座位，李岩给他暴击：“换座，李飞和郭大通换。” 李飞：“？？？” 他的辣条差点掉在地上。 不是？ 换座？而且郭大通是谁？ 陈亦辞冷着脸没说话。 他虽然平时觉得李飞吵，但这时候他也不愿意换座，主要他根本不认识郭大通。 李岩见李飞还不动弹：“现在就动，赶紧的。” 郭大通倒是无所谓，在哪都是一样，快速收拾完后拎着书包在一旁等着李飞。 李飞满脸仇怨，收拾东西变得慢吞吞的，嘴里念叨着：“哎啊，我不想座第一排，更不想离开你，我对你已经情深蒂固了。” 陈亦辞瞥见郭大通，长着张娃娃脸，好学生模样，眨巴眨巴眼在旁边等着。勉强接受这个现实，“快点收拾吧你。” 李岩盯着陈亦辞前面的林影安，没想起他的名字，“那个，陈亦辞前面的同学，对就你，跟沈术换。” 林影安懵了：“为什么？” 岩哥摆摆手：“我自有打算，赶紧换。” 李飞临走时看了眼满脸黑线的陈亦辞：“完了，这波岩哥是冲着你来的。” 林影安感受到低气压，但是没办法，只能乖乖起身收拾。 沈术一直都没听李岩讲话，提到她的名字也没有察觉。还是同桌李淼淼胳膊肘怼她一下，她才停笔。 李淼淼低声说：“岩哥说让你跟林影安换座，陈亦辞前面。” 沈术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第5章 十一维 “我让换座的，大家就快点动，不要磨蹭。”李岩补充道。 陈亦辞以为这已经是李岩的极限了，没想到李岩再次指挥：“现在郭大通前面的，对，林……七，你跟陶夏换。” 经过这么一换，陈亦辞的四周，从他兄弟，变成了一堆他不认识的。他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个似乎还是班委。 下面同学也猜出来李岩的用意，同桌间窃窃私语：“岩哥这是把陈亦辞往死里杀啊。” “你们谁看看陈亦辞现在什么表情。” “卧槽，这也太吓人了。” “……” 陈亦辞嘴角一抽，气笑了：“岩哥，你针对我啊。” 李岩确实新账旧账一起算了，连今天扯皮的账都算进里面：“这不叫针对，这叫七班的可持续发展。” 李岩开学第一天就听说过陈亦辞的大名，事迹从初中传到高中就算了，他也不是对问题学生有偏见的人。但开学第一周，陈亦辞多次逃课，睡觉，不学无术。这让李岩十分头疼，数学老师也倍感体会。 上午沈术刚出，两人便开启皇家会议。 数学老师：“陈亦辞那样，就不能让他跟那群兄弟坐在一起。” 李岩点头认可。 “你们班是不是选班委了？”数学老师盘着自己的核桃，“你把他周围的兄弟都整走，用班委把陈亦辞隔开。” 陈亦辞确实猜错了，不是其中一个是班委，是三个都身兼高官。 郭大通班长，沈术学习委员，陶夏纪律委员。 陈亦辞翘起凳子，把手上的手环扯下来，扔在桌子上：“岩哥，你这么玩啊。” 语气不像之前吊儿郎当。沈术抱着一摞书走过去，一旁的郭大通大气都不敢喘。 李岩自知做的确实有些过分，赶快安抚：“亦辞，这并非我的本意。这也不是长久之际，等你表现良好，有悔改之心，就把座换回去。” 陈亦辞：“我现在就悔改了。” 离陈亦辞有半个教室之远的林影安试图争取机会：“对，老师，我也是班委，我也可以协助你管理亦辞。” “你个体委，不和亦辞一起去逃课打球就不错了，还管理亦辞，你反被亦辞管理吧。” 下面笑声一片。 “好了好了，大家先上自习。”李岩收起笑走出教室时留下一句话，“你们三个出来。” “三个”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术最后一个出去，迈出教室时一道视线直直扫过来。 她回头，与陈亦辞对视。 教室里，李飞和林影安还有林七趁着李岩刚走，瞬间飞到陈亦辞旁边：“卧槽，李岩是真变态啊。” “把班长，学委，纪律委按在你旁边，简直就是视奸。” 陈亦辞听完更加烦躁，扒拉下头发，趴在桌子上：“先闭嘴，闹心。” 李飞抓着凳子往陈亦辞的位置移了移，给出建议：“你先板着点，等你改造好了——” 陈亦辞没没起来，伸腿踹他的凳子：“你把我当犯人呢啊？” 李飞摸摸鼻子：“不是啊，谁敢把你当犯人。” 林七接过话：“李岩敢。” 开门声响起，李飞与林影安如同惊弓之鸟，瞬间往自己的位置跑，林七边跑边说：“变态就算了，怎么还神不知鬼不觉。” 三人虽然动作快如闪电，但还是快不过李岩的火眼金睛：“你们三个，就这么舍不得亦辞啊？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三个上讲台上来，给我们唱一首《兄弟抱一下》。” 李飞：“真的吗？那我就勉强开嗓，咳咳，我唱了啊。” 陈亦辞：“……” 全班同学：“……” 剩下的课，陈亦辞感到什么是监狱。 陈亦辞犯困，郭大通立刻伸手提醒：“陈同学，再坚持一下。” 陈亦辞刚躺下，郭大通连忙拿笔轻碰：“陈同学，不要睡觉。” 陈亦辞抬手扔出纸团，斜前方的陶夏伸手截下，放在陈亦辞的桌角：“有事下课在说。” 陈亦辞上课愣神，灵魂漂游。沈术没管他，她又不是来当学习监督的。 提前写着生物作业，一套练习册写完，本想拿教辅继续往下学，还差最后一本书了。 回身翻书包的一瞬间，门的玻璃上好像有一张脸。 额，李岩。 “同学，这节课是生物。” 声音说温和不温和，说冷淡又不冷淡，但里面怎么有那么多不情愿呢？ 陈亦辞抬眸看她，露出笑容，眼神里写着：用你提醒我了？ 沈术挑眉，陈亦辞悟的不算快，迟钝一下才反应过来，李岩还在门口。 两人对视一秒，他拍了拍沈术，“前桌我要学习了，不要打扰我。” 沈术：“……” 陈亦辞太无聊，掏出一张大白纸乱涂乱画，困意再次来临。 不久，桌子上生物笔记截住他的视线，挡住下面他的大作。 本子背景是奶油黄色，上面画着简笔绵羊，夹着笔记的手指甲干净整洁，递在他面前。 沈术快速收手，本子顺势落在桌上。陈亦辞反应过来后，一个头两个大。 沈术没说话，陈亦辞吸取上次教训，又瞟眼前后门。 李岩怎么还在那杵着？ “谢谢你的笔记，不过你还得转过去，我要学习了。” 沈术现在正式确定，后桌是个煞笔。 还有半个小时下课。反正也无聊，打开随便看看，不看也是干坐到上课。 他翻开，还没来得及注意内容，笔记上的字迹刺痛他的双眼。 没想到她的字能这么丑。 陈亦辞一目十行，丑的很有特色。他自认为自己是一名草书选手，现在看来，他还是谦虚了。 他合上笔记，抬眸看向正前方低着头翻东西的沈术，皮筋上的黑暗挂件跟着晃，她找出一本教材。随后往陶夏手机塞东西。 陶夏：“干什么？” 沈术只说了几个字，他只听见了一个“煞笔”。 没过几秒，桌角多了一块糖。 外皮不那么紧实，能看见里面白色糖块理有蓝色点点。 午夜风暴味的。 陈亦辞之前在超市卖点前台顺手拿过一次，薄荷味直冲天灵盖。他思绪游离片刻，拿过糖打开外皮扔进嘴里。 下一秒，陈亦辞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被呛的差点要吐出来。 后桌小声说了一句，“操。” 送的时候，她不是很想给。但李岩会天天办公室约谈她啊。现在转学还来得及吗？ 她预估了一下转学的方案，周围学校不是那个远。当初报考时，各个学校招生办一直给沈德民打电话。各个都想把她挖过来。 沈术对哪个学校都无感，而且师资大差不差，况且她也用不上师资，选了一个离家最近的，且不进实验班。 回家再研究研究吧转学吧。翻书声打断她的思绪。 刺激的味道让他大脑清醒些，困意消散片刻，他找到对应的章节。 打开笔记第一页，上面还写着八年二班沈术，陈亦辞懵了一下，确定自己在高中。仔细看内容和书上的知识点还都能对上。 陈亦辞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最后选择见周公解惑。 打铃下课，沈术开始收拾书包。 课间是走读生的放学时间，也是住校声的大课间。陈亦辞被铃声叫醒，起来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元气回满。 他抓起墙根的篮球，“走，打球。” 李飞墨迹半天，几人等半天，李飞还在带他的装备，什么护膝，护腕，护脚腕，肌肉贴……不见停的趋势。 陈亦辞和他们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等一下我——”李飞前一步后一步，抓住书包，“哎！你知不知道你们失去了NBA的主力选手！” 不过五分钟，林憬惜从隔壁班跑过来，犹抱门框半遮面，伸头看教室里没她想见的人，嘟嘴走进来。 “术，你们班那个绝世帅哥呢？” 沈术收拾着书包：“不知道。” “你们班最帅的那个你知道是谁吗？” 沈术不想承认：“不知道。” “你这也不知道啊。”林憬惜，“哎啊我们班可忙，都没看到。” “走吧。” “嗷。” 走廊右手边的窗户一个挨着一个。窗台扑上假草坪，上面摆放着好养活的花。沈术认识其中一个，绿萝。 从窗户望过去，校园尽收眼底。跑道西边挨着篮球场，周围围满了人。两人踩上跑道，一群人的呐喊声从西边传来。 林憬惜在人群中找他对象，随后满脸嫌弃：“谁教他的穿搭？这么土。” 话题转的太快，沈术问，“谁？” 林憬惜没好意思描述那红配绿的穿搭，“你看楚恻那球衣和球鞋，啊啊啊，还有旁边的就是你们班最帅的那位，叫陈亦辞！” 林憬惜和沈术提起过楚恻。一句话概括：同班同学的两人，在开学第二天加上微信，进入快餐式恋爱。 沈术到没怎么震惊，也没见过楚恻几次。即使是擦肩而过，也对不上脸。 本以为会找很久，但奈何楚恻穿搭过于显眼。真如林憬惜所说，红球衣绿球鞋，捡球后跟陈亦辞低头说话。 云遮住发黄光的太阳，陈亦辞点点头。球被传来，他往前跨了几步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一记暴扣，篮球被扣进篮框。 陈亦辞抓住球筐，一秒后松手。露出了半截腰。 “啊啊啊。”站在沈术的小迷妹一直在尖叫，她拉着林憬惜换了个位置。 上面的篮板跟着晃动，篮球不知滚到哪里。 “你看见他了吗？”林憬惜听她好久没动静。 “等下。”沈术从兜里拿出手机，“我有一道题有思路了。” 林憬惜无语，虽然适应了沈术随时随地有灵感，嘴上还是吐槽：“不是姐，看球呢，你在备忘录里画什么图啊？” 伴随呐喊声沈术抬起头，陈亦辞又一次拦下对方进攻的球，随意一掷，远球三分。 第6章 十一维 晨读扫除时间，上早自习紧绷的弦都放松了下来，三两个人围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 此次聊天话题多半是陈亦辞，毕竟昨天的场面在学生时代，又大胆又刺激。他们敢看不敢做的也就趁着主人公不在，赶快八卦几句。 “你们昨天看到了？我也看见了！真的是把我甜死。” “当时真的，我刚出去就见证了。那场面，那动作，那眼神，我都不知道改说什么好了。” 沈术在教室坐了十分钟才想起，自己也是值日生，合上书找扫帚扫地。 扫到李淼淼桌边，李淼淼还在声嘶力竭，仿佛昨天的主人公是她，“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沈术说，“脚抬起来。” 李淼淼扭头：“术术，我们刚讲到昨天的名场面呢，有点小激动，你知道嘛？啊？看你这个表情，怎么额，面无表情，你昨天不知道？” 沈术说：“不想知道。” “就是昨天放学那阵啊，陈亦辞刚打完球……” 她说的是不想听吧。 李淼淼摇摇头，“术术，让我来给你吃糖吧。” …… 当时李淼淼陪着隔壁姐妹驻足观看。 篮球场里，陈亦辞接过楚恻扔过来的水，拧开仰头喝了好几口，“谢了，你们谁透露的我消息？” “哈哈哈，就你这癖好，稍微打听就出来了。”楚恻擦了擦嘴角溜下的矿泉水。 癖好指的是，打完球只喝百岁山。这事已经在二中球混里传开了。刚开始还好，后来越传越离奇，什么百岁山是水中贵族，陈亦辞之前的贵族生活喝习惯了，什么满族“京圈”…… 陈亦辞震惊：“有没有一种可能，水中贵族是广告？” “可能是比较符合他们猎奇心理？”楚恻说，“我等会就回家，一起走不？” “不了，找我对象。”陈亦辞笑着摆手。到操场的草坪边缘，拎起白色斜挎包，低头看手机往外走。 朱彤从教学楼跑过来，大喊他的名字。 “陈亦辞！”李淼淼还模仿了一下，不过效果不尽人意。 陈亦辞当时转过身，朱彤飞奔而去，带过去一阵风。 下一刻，陈亦辞扔下手里的包，双手接住跳在他身上的朱彤。 朱彤双臂环住陈亦辞的脖子，两腿缠住陈亦辞的腰。 陈亦辞怕她摔下去拖住她，动作没有太过，很绅士。本来很甜的场面，但他脸上面无表情。 李淼淼：“全校师生炸了。” 沈术：“……” 太傻逼了，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主要是她还傻站着听完了。 “哇，现在回想都觉得他大胆，也不怕被教导主任抓。”李淼淼看向沈术，“你怎么没什么表情，一般听完不都激动的吗？” 沈术：“额，我该激动吗？” “……额，”李淼淼想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激动什么，“我也不知道哎……” 李淼淼话锋一转：“你都不知道，我离开了你有多难过。” 沈术听完八卦看眼时间，扫着李淼淼脚下：“我也有点不适应，走了。” “你敷衍。” 七班语文规矩，除去周一以外每天语文晨读抽一位同学，选一首诗在前面做解析。 上周五结束时刚好抽到沈术。快要打铃，同桌陶夏看沈术还没准备：“你今天讲哪首诗？” 这次的古诗讲解似乎是她，她好像还忘了一干二净。 怎么没直接转学呢。 沈术随便在语文练习册里找的一首诗。每句什么意思，什么赏析炼字，具体什么含义，一无所知，只能用自带的注释拼拼凑凑。 她上台拿上粉笔抄古诗，表面功夫还得是有的。 写完一首诗，沈术往后走观赏一番。怎么是一坨狗屎。 “呜呼，班花给我讲。” “你确实只是班花吗？” “我觉得是校花。” “……” 两位男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 沈术看着两人讨论她一句劫一句的，说道：“要不你上来讲讲？” “啊？”男生突然被点名，有些不知所措，“讲啥？” “你是不是校草。” 目睹全程的同学哈哈大笑。 “这人，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字这么丑”他小声嘟囔。 这回同桌也很小声，“性格和长得一点都不一样。” “挺温婉大气的，怎么有点像，刺头。” 还有半分钟要打铃，语文老师走了进来看了看，没走几步，定在讲台边：“你这字赶紧练一练吧，有点像鬼上身了。” 早读铃响了。沈术咳了一声：“今天给大家讲的是陆游写的《苦笋》。” “极知耿介种性别，苦节乃与生俱生，极点……知道正直不阿、廉洁自持是一种性别，苦涩的节操是与生俱来的。” 沈术虽然不懂，但心理素质挺强的，乱发言一通脸不红心不跳。 “我见魏征殊妩媚。”沈术试图翻译，“他觉得魏征有妩媚之美。” 底下实在没忍住，由李飞领头笑了好几声：“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魏征妩媚，他是觉得魏征是美男子啊。” 沈术单手拎着练习册，也被自己翻义逗笑，捂着嘴眼睛弯弯的。 “哈哈哈哈。” 笑声暂停，沈术朝下看去。那一瞬间，她看见陈亦辞眼睛里的亮光。 陈亦辞翘起凳子，抓着前面的桌角，另只手扶着后颈，笑得时候两侧略微尖状的牙外露，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太阳从玻璃直射进来，他的眼睛像琥珀。 “今天到这，谢谢。”沈术说话声刚落，铃声再一次响起。 走下讲台，她成功浪费大家十五分钟时间听废料。 陶夏靠近沈术，“临场发挥不错，能讲下来。” 沈术正在翻找上周英语课留的卷纸，边找边敷衍：“纯废料。” 这就是二中，表面上是一个重点高中，但怎么来的重高，还是有说头。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历史成就辉煌，而且有很多的特长生维持本科率。除了实验ab班，和平行班的前几名，大多数人都选择得过且过。百分之八十的大专率。 想到从来学就一直埋头苦学的郭大通。回头看，正焦急的在英语卷纸上写解答思路。看样子写大半天了。 好吧。郭大通也没听。 沈术还是没翻出来卷纸，干脆不找了。 陶夏：“再找找？” “不找了，没认真写，抄的。”沈术翻开单词3500。 陶夏：“行。” 李岩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因刚刚的乌龙，再加上丢失的试卷，磨磨唧唧的岩哥浮现在脑海。“约谈”两字在沈术周围绕圈。 沈术吐口气，向他妥协：“我去隔壁班借。” 准备趁着晨检的功夫偷偷溜去九班，还没出班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术。”她回头，那道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与脸重合，她问：“有事？” 虽然刚刚沈术和陶夏的交谈声很小，可陈亦辞听的清晰。他打了个哈气，仔细看眼底下还挂着黑眼圈：“给我也借一张。” “自己去。”沈术要走，陈亦辞左手撑起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再次喊住她：“帮个忙，学、委。” 很难不想，这个语气不帮他就要揭竿而起了。 后门进班，陈亦辞已经趴桌子上，挤压所有的时间只为浅眯一会儿。 郭大通看着陈亦辞的后脑勺不知如何是好。 讲台边上的钟表还在转，沈术把英语甩到陈亦辞脑袋上。 李岩推门而入：“好，上课。” 郭大通原来还在纠结，看李岩一来，轻轻碰了碰陈亦辞的肩旁，“老师来了。” 陈亦辞艰难从桌子上爬起，试卷掉到了前面。 “老——师——好——” “老师再见！”李飞想要浑水摸鱼说一句，不料卡点没卡好，大家都已经说完，李飞的话的特立独行的跑出来。 全场安静，就连李岩都没反应过来。 “啊？” 下一秒。 “哈哈哈哈哈哈。” 沈术还沉溺在李飞创造的搞笑氛围中，后背被某人怼了一下。她没搭理对方，没想到越来越用力。 沈术回头：“有屁快放。” “李飞，你别跟我皮。”李岩放下手里的教材，从中抽出折叠上的试卷，“我们今天讲上次留的那个试卷，你们都带了吗？” “带啦。”带了的异口同声，没带的在下面默默低头。 陈亦辞指了指沈术脚边的试卷，“帮我捡一下呗。” 借卷纸不够，还得管他捡卷纸？ 沈术一脸不耐烦，“关我屁事。” 李岩班主任也不是白当的，火眼金睛技能发动大概知道谁带没带。 比如刚开始欠欠的李飞，现在却眼神躲闪，让他更确定他的想法，缓缓挪步，“李飞，你的带没带啊？” 李飞：“带了带了。” 心道：服了，谁他妈还记得上周留的作业啊。早知道就不调戏岩哥了。 李岩靠在他桌边，桌子上除了李飞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剩一个丢了盖的笔，上面像是被撵在凳子下摩擦。 李岩捏住那根笔，“你这笔从二战用到现在啊？” 李飞贫嘴：“老师，你有所不知，这个笔是从一战开始。当年太爷爷的太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同学嬉笑打断李飞，“李飞，你到底要干什么？！哈哈哈哈。” 沈术听到陈亦辞朗朗的笑声，根本不像着急捡卷纸的样，她收回手。 李岩：“行，你这是一战开始的，那你卷纸呢？穿越到一战了？” 李飞挠挠头：“忘带了。” “没忘没忘，没准真穿越了呢。”陈亦辞的笑声更加猖狂，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看你不是忘带卷纸了，你是忘自己在前排了，就你之前和陈亦辞坐一起，还能看卷纸？刚发下来下一秒就进垃圾桶了。”他说着朝陈亦辞走过去，目标明确，“我看看亦辞做没做。” 打眼一看，陈亦辞桌子上空无一物，“亦辞啊，你这桌子刚从厂里出来的啊？” 陈亦辞指了指：“岩哥，我的试卷在那够不到啊。” 李岩瞟了眼，确实飘挺远，她拍了拍沈术的肩。没等李岩说话。沈术迅速捡起来，直接撇在陈亦辞桌面上。 哗啦一下。 李岩摸摸鼻子，拿起来时有些错愕：“哎啊，长进了。” 李飞比李岩更诧异，满脸写着：“你怎么能背叛组织？” 陈亦辞没搭理差点跳起来的李飞，瞅着沈术的背影：“是啊，悔改了。” 李岩：“你这悔改的也太快了，我有点不相信啊。” 不知道谁说：“有贵人帮助，悔改自然神速。” 李岩先是拿着试卷仔细端详，字迹丑陋至极。写是写了，但也不是专心致志写的。 李岩放心了，觉得这卷纸出自陈亦辞。虽然这大作看起来态度不行，但陈亦辞能记起来写，并且没有乱扔，这已经震惊到他。 李岩询问起来：“是哪位贵人相助？” 沈术听陈亦辞始终没回答，手中转着笔。 下一秒，陈亦辞下巴轻抬，“学委啊。” 手中的笔掉落。 第7章 十一维 坐在后面本就知道实情不是那么震惊，但还在悠悠的起哄。 前半区的同学，尤其是代表人物李飞，傻乎乎的瞪着陈亦辞，以为他真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李岩点点头，更觉得同意数学老师计谋的决定是正确的：“行，沈术你好好看着点，没事可以多帮助帮助亦辞，还有郭大通，你别那么低头，都快要进卷纸里了。” 课程进行一半，陈亦辞早已进入梦乡。 郭大通脑袋痛，“陈同学！” 好不容易挺过去一节课，下一节课还是让人抓心挠肺的数学。陈亦辞想从窗户这跳出去，开窗发现一楼，跳窗扣两分。 他低骂一声，喝水润了润喉咙，斜眼看郭大通演算，算到一半卡壳，半天憋不出一步。 他咬了咬笔盖，实在运行不下去，伸手轻拍沈术，“这道题……” 沈术伸手接过，“哪？” “这个。” 陈亦辞挑眉，能让郭大通讲题？他有了兴趣，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算了。 下午，练体的去体育组开会，陈亦辞终于脱离苦海，开完会硬是在体育老师办公室睡了一觉。 体育老师一看陈亦辞眼下略微乌青，心疼极了。赶快给陈亦辞腾出沙发，让他补觉。 体育老师看着熟睡的陈亦辞感慨：“哎啊，这每天可能是回去锻炼太辛苦了。” 殊不知他口中努力锻炼的陈亦辞，是因为晚上熬夜打游戏才得此困倦。 最后一节课就下班，李岩难得心情好，快步往教室走，嘱咐同学们明天下雨之类，快要上课陈亦辞都没回来。 以为陈还会像以前踩点进教室，回办公室看监控才发现，陈亦辞不见了。 一路小跑到教室召集李飞林影安去找人，林七也想加入被李岩拒绝，“你俩快去把陈亦辞带回来。” 结果到放学三人都迟迟未归，纷纷失踪。 此时体育办公室。 李飞扒拉两口外卖，内心还在纠结上午的事：“不是辞哥，你今天怎么回事？你真写啦？你怎么能把我丢下！” 陈亦辞撸了一根羊肉串：“谁写那东西。” “那咋来的？” 陈亦辞把吃完的竹签一撇，“沈术给借的。” 李飞仔细思考片刻：“沈术，你那个长得甜甜的前桌？” “甜？”陈亦辞把话嚼了一遍。 “对啊，你不觉得她特别好看吗吗？没什么表情就已经很初恋脸了，笑起来特别甜心。” 陈亦辞笑出声，沈术也就长得甜点。性格跟甜一点边都碰不着。 李飞来了兴致，说个不停：“我觉得沈术真的是我们学校长得最好看的，而且特别有特点啊，冷着脸一个味道，笑也一个味道，我不说了，真的，我敢打赌，沈术是最新届的校花！” 林影安：“……” 陈亦辞：“……” “辞哥，去追她吧，成功了肯定老有成就感了。” 林影安一惊觉得大事不妙，果然陈亦辞起身抓几张抽纸擦手，一巴掌拍在李飞头上，给李飞拍的直捂头：“啊，辞哥你打我干什么？” 陈亦辞瞥他一眼：“不会说话闭嘴吧。” 林影安起身收拾，把另一个垃圾袋递给李飞：“收拾吧，别说话了。” 李飞接过垃圾袋。偷看陈亦辞，默默闭上嘴。本来就好看，不追我追。摸摸脸，觉得自己的颜值也是很说得过去的。 三人收拾完，陈亦辞打开门，只见李岩迎面走来。 李飞瞄一眼：“卧槽，堵我们。” 陈亦辞立刻关上门，带这俩从后窗离开，而精通计算机的李岩，早就通过监控定位三人的位置，边走边喊，健步如飞：“你们别走！” “哈哈哈哈，当时那个场景，他们仨被逮了个正着，今天早上被李岩批了两节课。！”李淼淼讲的时候笑的拍腿，讲的绘声绘色，“真的，当时李岩的脸能黑成煤炭！” 窜座到李淼淼身边的女生也跟着笑，“我听着了，我听着了！我说今天早上李岩在办公室咆哮什么。” 沈术奋笔疾书，默不作声。 女生随口问了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淼淼：“我看估计这上午就别想回来了。” 不过，出乎意料，在上课没多久李飞和林影安就回来了，而迟迟未见陈亦辞。 午饭时间，李淼淼拉着沈术去食堂，中途偶遇到去吃饭的林憬惜，感叹缘分就是如此凑巧，三人缠着手腕走进食堂。沈术拒绝都拒绝不了。 林憬惜先盛完，找到空位止。李淼淼跟在沈术后面。只听沈术对食堂阿姨道：“姐，多盛点。” 李淼淼看了眼餐盘，瞪着眼睛。下一秒她眼睛差点瞪出来。 沈术：“再盛一点，不够吃。” 李淼淼：“……？” 她也不敢问啊，本觉得自己已经够能吃了，没想到沈术比她还能吃：“在那呢。” 林憬惜早就知道她的饭量，见怪不怪了，看李淼淼的样，给她科普：“有些人看着没动，人家脑子一直转呢，吃的多很正常。” 李淼淼：“真的正常吗？吃这么多根本看不出来。” 沈术吃上第一口饭，咽下去刚要开口，李飞帅气登场：“哈喽啊大家，方便一起吗。” 李淼淼差点喷出来，“我靠李飞你有病啊。” “淼姐。”李飞摆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实则特别招笑，方圆一米内都在笑。 “我靠，别逗我笑求你了。” 李飞坐在一边，沈术明显感觉到，他看她一眼后愣住了。这时，林憬惜正高挥手臂，招呼人来。 沈术随意瞥了一眼。陈亦辞和……楚恻，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楚恻走来时笑得灿烂。 “哎辞哥，楚恻，这里这里。”两人放下餐盘，坐在李飞对面，与她们只隔着过道，不是很宽。 沈术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陈亦辞和楚恻不仅认识。关系好像还不错。 一旁的李淼淼的眼睛粘在陈亦辞身上，吃个饭还能看两个帅哥？ 缘分就是如此凑巧啊。 李淼淼低声询问：“陈亦辞对面的是谁，你们谁——” 认识两个字还没说完，楚恻环抱住林憬惜：“哇塞，你不知道史校墨迹我和亦辞半天，就不放我俩回来啊。” 史校是二中的德育校长。听起来像是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但实际上最有活力的。从来都是运动装，学校的运动活动没有他不会的，最重要的是腿还特别白。 李淼淼眼睛盯着两人的动作，睁得老大，嘴能装下个鸡蛋，“啊？……啊！” 沈术抬眸看林憬惜。内心感慨，如果数学题的线索也像两人这么露骨就好了。 陈亦辞饿极了，一眼都没看楚恻低头吃起来。林憬惜推开楚恻，“滚去吃饭去。“ 李淼淼眼睛放在陈亦辞身上：“我叫李淼淼。” 李飞：在班级里怎么没见淼姐这么温柔？ 楚恻回到座位和沈术，对李淼淼摆手：“你好，我是林憬惜的男朋友，楚恻。” 沈术这几天在林憬惜那，听这两个名字都要耳朵磨出茧子，一度打败概率密度函数的记忆程度，虽然也没记什么。 她说：“我是沈术。” “你就是沈术啊，我经常听林憬惜提起你。” 陈亦辞咽下这一口，抬眼看过来。下一秒视线定格在沈术胸前的餐盘。 饭量比一般男生都大。菜和饭一起快要聚成小山峰了。 他低头看了眼，怎么比他还能吃。全身上下扫一眼，不应该啊，根本不胖，还很清瘦。 ……？ 沈术嘴里的饭还没咽下，感觉到一股视线。 她看过去，两人对视。 楚恻还在和林憬惜眉目传情，李淼淼吭叽吭叽吃饭，李飞瞪着眼睛看了眼沈术看了眼陈亦辞：啊啊啊啊啊。 李飞也内心尖叫：啊啊啊啊，颜控天堂。 陈亦辞盯着她的餐盘，表情十分精彩。沈术把筷子撇在旁边。 饭桌是不锈钢的，声音不大，这次不是方圆一米，三米都能听见。 纷纷把头伸过来吃瓜。 林憬惜贴在她耳边：“怎么了？” 沈术对陈亦辞说：“看几把。” “……” 李飞瞪着眼睛，一下颠覆了他对沈术的认知。楚恻看陈亦辞第一次被骂，有点憋不住笑。 林憬惜赶快拉住沈术，瞪了楚恻一眼。暗示李淼淼，李淼淼夜抓了上去：“额，真的要这样吗？” 真的。 这人激怒人的本领太高，初中时一群人在厕所里打架，沈术进去满脸不耐烦，找了两方领头的老大。 “能不能去荒山野岭打。”沈术说，“就这么占用公共资源？” 两伙人第一次这么和谐，一致对外。要是问沈术最后怎么样了，林憬惜说不出来。 被揍了。揍得很惨。 回忆结束，场面十分寂静，陈亦辞悠悠道：“想看晚上给你看。” “……？” “□□——”沈术说到一半被林憬惜捂住嘴。 林憬惜也听说过陈亦辞的传说，怕沈术骂出来：“额，行行。” 陈亦辞点风扇火：“这位同学，怎么还说脏话呢？” “你妈——” 林憬惜赶快把沈术送走，被沈术一个肘击，林憬惜差点呕出来。 五分钟林憬惜才回来，李淼淼说：“你没事吧，我靠刚才逗死我了。” 林憬惜捂捂胸口，“没事没事。” 意识到她回来前，几人还在唠嗑：“刚才说啥了说啥了？” “讨论你家术术暴躁，还有你俩搞笑。” 李飞：“我靠，我真以为是个小甜心呢，没想到这么狂野。” 林憬惜：“你这个小甜心的形容词最好是形容我。” 形容沈术，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她说：“不是这个，后来的……” “就……练体那些事呗。”楚恻想了想刚才说啥了，“让我和亦辞好好练。” 楚恻想起来了：“啊对，史校说要开运动会。” 李飞：“这事我知道我知道，而且还多放一天假。” 李淼淼：“啊？真的假的啊？” 李飞回到班级不过一分钟，班级里都传开运动会的消息。 “这消息真吗？” 李飞：“哎啊，史校说的，肯定真啊。” 那人疑惑：“你听到史校说了？” “我听到别人听到史校说的了……” “………” 史校确实权威，第二天学校通知了运动会的各项注意事项。 班里吵吵闹闹，李岩双手背着，手里拿着报名表，进来时挺着肚子，步伐不紧不慢。 “李飞！”李岩站在讲台前喊了一声。 班里像是摁了暂停键，顿时鸦雀无声，除了后面那位睡觉的轻鼾声。 “别闹了你们。”李岩指他们，“赶紧回座，我要讲点事，郭大通你把陈亦辞叫起来。” 陈亦辞清醒，恢复视力和听力时，李岩已经讲半天了。 “对，就是为了丰富一下生活，锻炼一下啊身体啊，所以呢这次运动会大家都可以参加玩玩。第一次运动会，也是你的第一次挑战，就当给自己积累经验……” 李岩东扯西扯，还好下节课是英语。 “我就先说到这吧，不耽误大家时间。” 李岩单手拎起报名表，又放到讲台上，从粉笔盒里摸出一根粉笔，单手摁断一小节：“行了，我们上次讲到哪了，沈术把你数学东西收一收……” 英语课，沈术听的想睡觉，要是问她有什么短板，也就是英语。在逼近满分的成绩下，英语还没过百。 一节课终于结束了，填报项目讲台围满了人，一个人挤进去，另一个人被挤出来。 沈术被吵的睡不着，自习课再睡吧。 “我看看有啥？” “林影安，给我报个100，我要去耍帅。” “你报100耍帅？你别不是丢人去的。”那人说，“100怎么也得给辞哥报上。” “那四乘四接力要不也给辞哥报上？” “那一千和三千怎么整？要不给辞哥……” 陈亦辞缓慢走过去：“全给我报上——” 大家听闻双手握拳摇晃起来，激动不已，以为所有项目冠军都是收入囊中。 下一秒，陈亦辞开口：“我得被120抬走。” 激动的火瞬间被熄灭，林影安摸摸鼻子，“那个咱们就别光靠着辞哥，看辞哥去厕所的背影，那么沧桑。” 陈亦辞脚步顿住，没忍住回头骂他：“沧桑个屁，困的。”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又开始了研讨。 台上的林影安笔尖点到铅球那栏，一点墨水不沾。林影安斟酌片刻大声问：“铅球女生差个人，谁来报名？” 此话一出，班级里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沈术。 沈术：我吗？ 李飞美其名曰“辅助”体委，上台凑热闹。此时特意夹着嗓子，故意装作可怜的模样眨眼睛，虽然效果不尽人意：“亲爱的沈术同学，给你报上铅球可以嘛？” 他们已经听说了“术术”的战绩，什么一餐吃三人份，十分钟过后一粒米饭不剩，平常都是隐藏实力，实际上脱衣全是肌肉……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李淼淼替她回话：“我亲爱的李飞同学，你能别这么贱吗？” “对啊，亲爱的李飞，赶紧把你翘着的兰花指放下！恶心死啦！” 在一阵吵闹中，林影安表情相对严肃，重新问了沈术一遍，这次带上了什么信仰，什么梦想。 沈术：“关我屁事。” 林影安摆摆手：“这不是为了班级的荣誉！我身为体委……” 沈术：“关你屁事。” “……” 第8章 十一维 场面十分尴尬，林影安再看了眼沈术，对方已经起身，往出走。经过讲台时，沈术抬眼看他：“可以报长跑。” 直到沈术走出教室，李飞反应过来，“术姐这是答应报长跑了？刚才有点帅啊，咳咳，我说的是帅。” 表格正好缺了一个三千米，林影安摩擦几下手中的笔，填上沈术的名字：“那到时候我们多鼓励鼓励她，三千米，有点远了。” 此时李飞在和一群男生抢三级跳，根本没听到林影安讲：“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知道我为了这次运动会一鸣惊人付出的多少努力吗？你们一个个半路空降就想截胡？” 林影安捂着脸，“那标枪大家有没有想法。” “标枪？我听说朱彤报了标枪。”一个男生听到“标枪”二字，突然想到朱彤参加标枪比赛这件事，“我听隔壁班姐妹说的。” “隔壁姐妹？你个男的在隔壁班还有姐妹？” 另一个男生也就质疑一下，重点一直放在朱彤身上，毕竟是二中校花无数男人的朱砂痣。 为什么是朱砂痣，因为朱彤长得太美了，美得有攻击性。白月光有点不适配。 俩男生看了圈四周，没看见陈亦辞的身影，才敢大声讨论朱彤：“你这消息准确吗？” “我都说了姐妹姐妹，消息肯定准确啊，到时候我们就能欣赏那溢出屏幕的大长腿了。” 林影安又喊了几个人，到了李淼淼，他停了下来。 “淼姐，要不要试试。” 李淼淼有点尴尬，因为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胖子，因为身高有些高，又高又壮。 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相信你淼姐。” “那就给姐报上。” 可能好不容易忽悠一个人来报名，林影安也怕最后李岩问起来难交代，见李淼淼点头立刻写上名字，笔画连上许多。 随后继续看着李飞和他们争吵，吵着吵着扯到自己身上：“林影安你是不是我兄弟？赶紧写上你飞哥的大名。” 直至上课也没分出胜负，最后陈亦辞回来，拿起表看一眼，扔下一句：“明天体育课比比不就得了。” 结束了这场闹剧。 陈亦辞坐下时，凳子与地摩擦发出声响。 沈术随后走过来，摆正凳子。期间陈亦辞一直看着她的肚子。 或许是真信那宛如智障的猜测。 沈术气笑了，刚要说看几把，又想起了中午这个臭煞笔的发言。她选择无视。 坐下来时，往后靠了靠。陈亦辞的桌子瞬间被顶起来。随着哐当一声，铃声响了。 老师踩着铃走进来，陈亦辞收回动作。 “来上课。” “起立。” “老、师、好。” 陈亦辞的身子往前靠了靠，沈术的耳朵一热，他道：“故意的？” 沈术转过头，突然愣住。 耳朵蹭到了陈亦辞的下巴。 “同学们请坐。” 坐下后老师还在打岔，上来就给大家看一个小视频：“大家觉得秦始皇见过ufo吗？今天我就给大家放个视频，讲解一番。” 刚才大家都没注意到，蹭的是下巴，沈术还是有些……尴尬，气愤？沾点吧，总之懊悔刚刚为什么要回头。 草，耳朵脏了。 沈术靠着凳子又撞了一下。声音被秦始皇见ufo视频盖住。不解气，又骂了一句：“煞笔。” 陈亦辞说：“你自己回头的啊，不能怪我。” 沈术没搭理她，拉着凳子往前。 又一声哐当，两人的座位之间，可以在坐一个人了。 一段气势磅礴的音乐结束，up主才正式开口：“你敢信吗，早在早在3000多年前的华夏大地，或许就有过“外星访客”的痕迹？一艘能“十二年绕天一周”的发光巨船，秦始皇与“海底巨人”的对话……” 陈亦自知不对，咳了一声，手摸了摸下巴，摸了一下手又放在腿上：“不好意思啊，这真是一场意外。” 沈术：“能不能闭嘴？” 陈亦辞：“行吧。” “不止飞船，颛顼的“曳影之剑”，像极了现代导弹，不是“瞎编”，连NASA都在找的“外国文明”，古人早有想象……” “……“ 额，不敢想象。 骄阳热烈似火，照在皮肤上格外的灼热，橡胶跑道和草坪上蒸汽腾腾。 沙坑边进行李飞和林七的最后比拼。 李飞站在预跑位置，双手交叉举过头顶，扭了下头，一副势在必得。 李淼淼和陶夏坐在沈术身边，两人隔着沈术你一句我一句：“你觉得他俩谁跳得更远？” “我压体委吧。” “……” 跟着陈亦辞一起看戏的林影安还不知道自己躺赢。 体育老师举起手臂放在李飞身前：“预备。”手一挥，李飞冲出去。 沈术上次看还是陈亦辞三级跳。感觉动作大差不差，但距离差了点。 不过这个成绩让体育老师惊了一下，以为这小伙子纯动嘴皮呢：“哎啊，还不错。” 李飞：“不错什么。我这是很欧克了。” 体育老师拍了拍李飞的肩膀：“这个自信可以，继续保持。” 林七跳完一量确实没有李飞跳的远，略逊色些。可能是练的时间短，动作也算不上好看。双脚刚落地就引来一阵大笑。 林影安和陈亦辞笑得前仰后合。 林影安给出评价：”像大鹏。” “大鹏”这个词出来，大家都自动把林七的脸代入进去。仔细一想，还真挺像：“说的真形象。” “大鹏就算了，大鹅勉强贴边。”陈亦辞笑着调侃。 “我靠别说，这个更形象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林七变成大鹅，在水里嬉戏。” 林七听的额角直跳，脸越来越黑：“林影安你是不是有病。” 吵架李飞怎会错过，凑过来搂林影安的肩：“对啊，你怎么能说我们林七同学呢？虽然这跳的比我差远了……” 林七一个健步蹿过去要扼住李飞，李飞发出惊人的弹跳能力，往后跳躲避攻击。 沈术身前不到十厘米突然蹦来一个黑影，还是后脑勺对着她，吓的一惊。骂的话还没出口，林七冲过来。 草啊。 李飞撒腿就跑，跑的时候对着她们仨大喊：“抱歉抱歉。” 李淼淼先反应过来，伸手抓一把沙子，抛向李飞：“滚呀。” 而李淼淼在松开手的一瞬间，风吹了过来。 沙子粗的还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而细一点的被风吹走，一下子糊沈术和陶夏一脸。 很幸运的沈术还吸了一嘴沙子：“……” 冷静，冷静！ 下一秒，李淼淼试图掰开沈术的手：“糕冷，糕冷，你的人设呢？！” 沈术：“没人设了。” 最后的体育课以林影安的激情表演结束，当场来了一个沙坑都没跳进去的三级跳，比大鹏还大鹅，有的同学笑出泪花：“哈哈哈，这就是体委吗？！” “你不是之前说你会三级跳吗？” “我说会我又没说我跳的远。” 林七双手一摊：“你这样还嘲讽我。” 李飞冲过来搂住林七的肩膀，往林七身上压，林七差点倒在陈亦辞身上。 陈亦辞说：“去那边去，别压我身上。” 李飞把林七往林影安身边带，两人一人一句：“啊，别这样，这不是贴脸开大。” “没事，我跳进沙坑了。” 马上下课，沈术往室外卫生间走。 李淼淼自知对不住沈术，担起了陪同沈术漱口的职责：“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风能吹的那么凑巧。” 沈术口腔被沙子反复摩擦，难受的慌，漱了好几遍感觉还存在。沙子被无意咬碎的声音很不舒服。她又含了口水，顺便给洗了把脸。 “等一下，我好像带纸了。”李淼淼在兜里掏了掏，递给沈术。 沈术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把手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李淼淼看见粘在她脸上的纸屑，拉住了她：“等下，你脸上有东西。” 沈术闻言停下动作，李淼淼她侧过身子。 洗手台前悬挂着超大镜子，李淼淼看着沈术。 沈术的轮廓舒展，嘴唇饱满，鼻子立体，虽然鼻翼不精致，但和这张脸十分契合。 如果不认识她，还会以为，她是稳重的乖乖女。 而她自己不太敢照镜子，不需低头便能看到双下巴，脸上浮肿，不好看的脸。 李淼淼说：“沈术，你真好看！” 沈术拍她一下：“你也是，走了。” 这个点从教学楼出来的人很多，她俩属于逆流而上，等下来的人都走干净，两人再上去。 沈术放松下来掏出手机，李淼淼抱住沈术的胳膊，动作迅猛有力，生怕沈术听不见凑到她耳边说：“我靠！陈亦辞这身，制服诱惑！” 他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难得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衣领的纽扣扣到最上面的一颗。 可能陈亦辞平时穿T恤，校服领口太小，也可能是没这么规矩的穿过校服，像被束缚般，十分不自在。 他抬起胳膊，单指拉下衣领的同时侧过脸。 “制服诱惑”还不知道自己长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做这个动作时画面冲击感有多强。 李淼淼看的眼睛要瞪出来。 太阳太大，沈术被照的有些热。 陈亦辞走上跑道。楚恻站起来迎接，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陈亦辞怎么穿校服了？ 楚恻纳闷：“都放学了你换上校服了，不是进去取东西了吗？” 校服扣在最上面的那一颗，对陈亦辞的身形来说能轻松塞下一个拳头，但陈亦辞还是觉得异样感，抬手解开纽扣：“进班里取东西遇到岩哥了。” 李岩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陈亦辞一转身，对上李岩的大脸。 李岩：“亦辞，你校服呢？” 陈亦辞不答反问：“不是放学了吗？” “放学你就不是二中的学生了吗？校规上明确说了，在学校就要穿校服，你赶紧把校服穿上。” 陈亦辞想说没带，李岩伸手从他书桌里把校服拽出来。“把校服穿上。” 陈亦辞的计谋被当面拆穿，自认倒霉，快速换上校服拿上东西就要走。 李岩没打算放过他：“你先等等。” 陈亦辞：“又咋了，岩哥。” “数学老师最近跟我反应，你经常不写数学作业，也不听课，你注意点，听不听课我不管，数学作业写了。” 陈亦辞不想在和李岩纠缠，不管李岩说了什么他都一一答应。 楚恻：“你不会抄啊。” “作业都是现出的，懒得算。”陈亦辞问，”你带半袖了吗？” 楚恻跟上他：“我没带半袖，就带了个背心。” 说完楚恻去翻包，边翻边觉得自己太牛逼了，真的是好朋友模范。 手摸到背心的衣角，听见陈亦辞冷不丁的问一句：“你穿过没？” “……”楚恻拽出背心，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你他妈嫌弃我？” “可以这么理解吧。” “……”楚恻把背心撇过去，“你穿吧，我昨天刚洗的。” 陈亦辞抓着背心起身，往卫生间去，留下一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楚恻懒得跟陈亦辞讨论地位，坐在草坪上掏出兜里的手机回林憬惜消息。 【今天放学和陈亦辞打球，晚点到家】 楚恻背后被人一拍。一激灵，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以为是等会一起打球的兄弟，一转身脏话咽下去。 他伸手揽住林憬惜，林憬惜却侧身躲开，给楚恻递个眼神。楚恻顺着目光看过去，沈术背着书包跟在林憬惜身后。 他尴尬的收回手：“嗨。” 沈术点点头。突然一声尖叫。 一旁的女生们激情讨论着：“陈亦辞这比刚才的校服还杀我。” “刚才那个校服我没看见！” “……”楚恻跟着陈亦辞玩的这两天，已经习惯了这位走到哪哪就热闹的场面，不以为然。 林憬惜就不这么好了，本想加入那堆女生和她们一起尖叫，奈何男朋友在这，慢慢也就冷静下来。 陈亦辞穿着黑色跨栏背心，下面是深蓝色裤子，裤脚挽的很高，露出白色耐克袜子，脚下踩着经典款的空军。 校服随意抓在手里，另一只手轻搭在后颈，下一秒又放了下来。手臂上的肌肉若隐若现，风从下摆钻进去，走近了，还能看见他的锁骨，再往下，白的晃眼。 沈术说：“走吧，太晚回家不安全。” “啊？晚吗？太阳刚落山！” 秦始皇那两段来自小红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十一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