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難眠》 第1章 暗巷的惊鸿一瞥 傍晚的梧桐叶筛下碎金似的光,落在旧书桌的稿纸上。林砚握着笔,指尖轻轻覆在少年的手背上,声音柔得像晚风:“这里的辅助线要这么画,你看,把三角形补成平行四边形,面积就好算了。” 少年皱着的眉梢慢慢舒展开,刚要开口说谢谢,巷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刹车声。 池宁倚在黑色轿车旁,指尖还夹着未收起的钢笔。他本是绕路来取一份文件,却被这帧画面绊住了脚步——穿米白色毛衣的青年半俯着身,侧脸浸在暖光里,睫毛纤长,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耐心的弧度,和他平日见惯的商场冷硬、声色犬马,截然不同。 风卷着梧桐絮飘过,林砚似有察觉,抬眼望过来,目光撞进池宁深邃的眼眸里,微微一顿,指尖下意识地收回,唇边还留着未散的浅笑 总裁办公室里,空气透着不动声色的紧绷。池父端着茶杯,语气慢悠悠却藏着暗刺:“城西项目收尾太仓促,年轻人做事,还是要稳扎稳打,别只顾着往前跑,忘了身后的根基。” 他抬眼扫过池宁,话里带话:“公司不是一人之功,多听听老人的意见,别总想着标新立异,容易栽跟头。” 句句都是隐晦的敲打,提醒他谁才是掌权者,警告他别越界。 但池宁只是垂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脸上没半点波澜 父亲这些年的猜忌与打压,他早听腻了。所谓的“为你好”“要沉稳”,不过是怕他羽翼丰满,威胁到父亲的位置。 他心里没半分波澜,甚至没心思琢磨那些弦外之音——城西项目只是第一步,他暗中布局的渠道早已铺开,用不了多久,这家公司谁主沉浮,还不一定。 “知道了,父亲。”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起身颔首,转身利落离开。 下楼后,他倚在黑色轿车上,摸出烟盒点燃。尼古丁的辛辣漫过喉咙,眼底却亮着志在必得的光,脑海里盘算着下一步的扩张计划。可不知怎的,林砚的模样突然闯了进来——暖光里柔和的侧脸,教题时耐心的语调,干净得没有一丝算计,像一片意外闯入棋盘的柔软羽毛。 池宁指尖的烟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有意思,不过一面之缘,居然能让他在满脑子算计的时候分神。 另一边,林砚刚洗完澡,湿发搭在额前,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同学发来的解题求助,连带着好几张拍糊的试卷照片。他盯着屏幕,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耐,指尖却已经点开对话框,敲下的文字温柔得不像话:“别急呀,这道题要先找等量关系,我给你画个示意图讲清楚~” 发送完毕,他随手将手机扔到床头柜,扯过被子躺下。黑暗中,他睁着眼,脑海里又浮现出车里那人的身影——挺拔的身形,利落的侧脸,连沉默都自带气场,偏生眉眼长得极好,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今天挺累的,想着想着便昏沉沉睡去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床沿,林砚是被手机连续震动吵醒的。指尖划过屏幕,班长的消息跳了出来:“紧急通知,市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校企对接会提前到九点,合作赞助方是池氏集团,车已经在你小区门口了,赶紧下来!” 池氏集团? 林砚眼帘微垂,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波澜,指尖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没有急切的躁动,只有几分少年人不易察觉的沉吟——上周在市科技馆参加创新论坛时,偶然撞见的那个男人。听主办方介绍是“池氏新业务板块负责人”,年纪轻轻气场却极强,算下来该比他大四岁。没想到这次竞赛的赞助方,居然是他所在的公司。 他洗漱时动作依旧从容,校服穿得规整,领口扣得严严实实,额前碎发梳得服帖。镜中的少年眉眼清俊,带着高三生独有的干净锐气,神色却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要去参加一场普通的校内竞赛。唯有指尖在书包带上来回摩挲的细微动作,泄露了一丝心底的异样——那个只大他四岁的男人,穿着简约白衬衫,站在论坛嘉宾席上侃侃而谈的模样,居然让他记到了现在。 十分钟后,林砚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一辆黑色轿车静悄悄地停在路边,车身线条流畅,看不出具体型号,却透着低调的质感。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身示意:“是林砚同学吗?请上车,我们去集团。” 林砚点头道谢,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内铺着柔软的地毯,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与他平日里坐的公交、出租车截然不同。他靠在车窗边,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论坛上的画面——男人说话时清晰的逻辑、应对提问时沉稳的气场,还有结束后被人围住时,眼底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台上的从容判若两人。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便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他是林砚,是年级第一的学霸,不该为这点偶然的交集分神,更何况对方只大他四岁,却已是手握资源的集团高管,两人的世界本就没有交集的理由。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入池氏集团停车场。摩天大楼直插云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池氏集团”四个大字沉稳有力,透着生人勿近的威严。司机引着他走进专属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所在的楼层。门被推开的刹那,林砚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主位,恰好与池宁的视线撞个正着。 池宁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褪去了论坛上的几分随性,只剩年轻高管的干练凌厉。他正低头听身边人汇报,视线扫过林砚时,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上次在科技馆偶遇的那个,认真记笔记的少年,居然是参赛学生。讶异转瞬即逝,他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仿佛只是瞥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砚神色未变,跟着工作人员在一侧坐下,指尖翻开自己的参赛项目资料,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设计图上,实则耳尖已捕捉到主位的一切动静——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低沉平稳的询问声,甚至是翻动文件时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对接会开始得有条不紊,池氏项目负责人介绍完赞助背景,轮到参赛学生依次阐述项目。林砚是第三个发言,他抬眼时,神色已然全然专注,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地拆解着自己的新能源模型优化方案,从原理到应用,条理分明,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发言完毕,他自然地垂下眼,整理着资料,却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带着探究,不算锐利,却足够有穿透力,像是在重新打量他。林砚没有抬头,只是指尖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仿佛毫无察觉。 “这位同学年纪不大,专业思路倒是很清晰。”池宁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独特的磁性,比论坛上听着更显正式,“刚才提到的储能优化逻辑,很有想法。” 林砚这才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对上池宁的视线,没有局促,也没有欣喜,只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少年人恰到好处的谦和:“谢谢池总认可。方案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后续还要麻烦贵司技术团队多指导。” 他的语气疏离而得体,既不怯场,也不张扬,完美契合了一个优秀高中生的身份。池宁看着他眼底的平静无波,想起上次在科技馆,少年坐在第一排,指尖飞快记录、偶尔蹙眉思考的认真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再多说,转而示意下一位同学发言。 接下来的时间,林砚彻底投入到对接会中,偶尔针对评委的提问补充说明,言辞精准,思路清晰,完全看不出半点分心的迹象。哪怕池宁的气场始终笼罩着整个会议室,他也像是免疫一般,只专注于眼前的项目。 散会时,其他工作人员忙着整理资料,林砚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神色淡然,仿佛在耐心等待,实则余光已将周围的动静尽收眼底。 就在他准备跟着司机离开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微凉的力道攥住。 林砚心头微凛,却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先稳住身形,待那股力道稍松,才缓缓转过身,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像个被突然打扰的好学生:“池总?” 池宁松开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少年人皮肤的温热,语气平淡却笃定,少了几分商场上的疏离,多了点同龄人间的随意:“上次科技馆,谢谢你提醒我PPT有个数据误差。” 林砚愣了愣,才想起论坛结束后,他路过后台时,见池宁的助理正急着打印修改版PPT,随口提了句“第三页储能效率数据单位好像标错了”。没想到他居然记到了现在。“小事而已,池总不必挂怀。”他颔首,姿态谦和却保持着距离,没有半分熟稔的热络。 “该谢的还是要谢。”池宁看着他这副少年老成的冷静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语气放得更平和了些,“晚上有空吗?我做东,请你吃个饭,算做答谢——就当是同龄人之间的感谢,不用有压力。” 他特意加了后半句,像是看穿了少年的拘谨。周围还有不少工作人员投来好奇的目光,林砚神色依旧未变,既没有立刻答应的急切,也没有直接拒绝的生硬。他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权衡利弊,随即淡淡点头:“好,麻烦池总了。” 没有脸颊发烫,没有心跳失序,只有高三生面对年长四岁的前辈时的从容得体。 扫码添加微信时,林砚的指尖依旧平稳,看着屏幕上纯黑的头像,他只轻轻点了保存,备注好“池总”,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只是添加了一个普通的合作方联系人。 跟着司机走出池氏集团,坐进返程的车里,司机透过后视镜恭敬地询问是否需要送他回家,林砚摇头说“到学校附近就好”,便重新靠回车窗边。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人知道,他心底那潭水里,已被投入了一颗石子——那个只大他四岁、却早已站在另一个高度的男人,像一道独特的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按部就班的高三生活,漾开了圈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他清楚两人的差距,也懂伪装自己的情绪,所有的好奇与异样,都被他妥帖地藏在冷静的面具之下,只等晚上的饭局,再悄悄看清这道“光”的真面目。 [加油]开文大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暗巷的惊鸿一瞥 第2章 提起兴趣 暮色四合时,池宁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林砚坐进副驾,鼻尖先撞上一缕清冽茶香——后座扶手箱上摆着个冰裂纹白瓷茶罐,罐口飘着淡淡的兰花香,余韵干净。 “雨前龙井,尝尝。”池宁递来一杯温茶,指尖捏着杯沿,动作随意,没多余的话。 林砚接过,温热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茶汤入口清润回甘,他虽不懂茶,却也品得出这茶的讲究。“谢谢池总。” 池宁笑了笑,发动车子,没聊自己的过往,也没提方案竞赛,只偶尔随口问两句高三的日常:“课业忙吗?”“竞赛准备得怎么样?” 语气平淡,听不出刻意打探,却总能精准落在不冒犯的分寸里。林砚简单回应,他也不追问,转而目视前方,车厢里只有引擎的轻响和淡淡的茶香,不显尴尬。 车子停在一家格调雅致的饭店,包厢临窗,街景灯火透过玻璃映进来,氛围柔和。菜上得很快,多是清淡爽口的家常菜,显然经过细心安排。席间两人聊得很轻松,话题围着校园琐事、解题思路打转,偶尔触及竞赛里的技术难点,林砚说得认真,池宁听得专注,偶尔插一两句,观点精准,却从不说透,留着让林砚自己琢磨的余地。 池宁对茶的挑剔,全藏在细节里——服务员续水时水温稍低,他没言语,只是将那杯茶推到一旁,自去煮了新水;倒茶时茶汤沿杯沿缓注,刚好七分满,多一滴便不动声色地倒掉重续。林砚看在眼里,没点破,只觉得这个男人像深潭,表面平静,底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棱角。 他很少说自己的事,林砚问起商业相关的话题,他也只是淡淡带过:“没什么特别的,按规矩来。” 既不炫耀,也不隐瞒,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看不出深浅。 饭局结束时,夜色已深。池宁没多言,直接发动车子送林砚回家。车子平稳行驶在静谧的街道上,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却不显沉闷,只有夜色裹着茶香,格外安宁。 车子停在林砚小区门口,林砚解开安全带,轻声道谢:“今天谢谢池总。” “客气。”池宁颔首,眼底映着路灯的光晕,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上去吧,早点休息。” 林砚点点头,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却被池宁叫住。他从后座拿起那个小巧的茶罐,递过去:“拿着,解乏。” 林砚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碰到茶罐的冰裂纹,触感细腻。“太贵重了,池总。” “无妨。”池宁摆摆手,没再多说。 林砚攥着茶罐走进单元楼,脚步没停,直接上了楼。推开家门,他没开灯,径直走到客厅的阳台前,轻轻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 从这里往下望去,小区门口的景象一览无余。黑色轿车还停在路边,没过多久,池宁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倚在车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指尖利落地点燃一支。 尼古丁的白雾在夜色里缓缓散开,模糊了他挺拔的轮廓。池宁微微仰头望着夜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着,神色晦暗不明,猜不透在想什么。他指尖的烟燃得很慢,烟灰积了长长一截才被轻轻弹掉,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有沉默笼罩着他,与白日里的沉稳、饭桌上的平和判若两人。 林砚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心脏莫名跳得快了几分。 他猜不透池宁在琢磨什么。或许是疑惑,不过两次交集——一次科技馆的无心提醒,一次饭局的浅淡闲聊,为何会对一个高三学生另眼相看;或许是警惕,他活在步步为营的世界里,从不允许任何意外情绪打乱节奏,而自己这份干净的纯粹,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也是危险的。 林砚看得清楚,池宁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挣扎,很快又被惯常的淡漠覆盖。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辛辣的味道似乎让他彻底冷静下来,掐灭烟蒂扔进垃圾桶,转身回到车里,车子没片刻停留,很快消失在夜色尽头。 阳台后的黑暗里,林砚缓缓松开攥紧的茶罐,指尖已沁出薄汗。那个城府极深、连情绪都藏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刚才那一刻的脆弱与纠结,被他尽收眼底。 这份不为人知的瞬间,像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心里 晨光刺破云层时,林砚已经收拾妥当。他将冰裂纹茶罐随意丢在书桌一角,罐身的冰裂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他眼底藏着的锋芒。背上装着竞赛资料的书包,他脚步轻快地出门,没有丝毫犹豫。 考场设在市中心的会展中心,门口挤满了参赛学生和陪同的家长,喧闹得让人心烦。林砚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避开人群,径直走进考场。准考证上“一等奖奖金五万元”的字样,他扫过一眼便移开视线,仿佛那只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笔钱意味着什么。不是为了填补家用,也不是为了缓解压力——他无父无母,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生活谈不上窘迫,却容不得半点“无用功”。在他眼里,荣誉是虚的,只有实实在在的回报,才配得上他的天赋和付出。这种偏执的高傲,藏在他冷静的外表下,像一头蛰伏的疯子,只等着合适的时机显露獠牙。 竞赛题比预想中难,最后一道实操题涉及核心部件优化选型,不少考生面露难色。林砚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指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脑海里偶尔闪过饭桌上池宁聊起技术时的精准观点,竟莫名给了他一丝灵感。交卷时,他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答题纸,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笃定——这笔钱,他志在必得。 走出会展中心,阳光刺眼,他没做停留,转身走向附近的图书馆。高三的课程对他而言早已没了挑战,竞赛只是他“等价交换”的一场游戏,接下来的时间,该用来琢磨更有意思的事。 同一时间,池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池宁刚结束与林砚学校的合作项目推进会,桌面上摊着详细的实施方案,从技术对接到资源倾斜,每一项都标注得清晰明了,甚至连学生团队的配套支持都考虑周全。他指尖捏着钢笔,正低头核对数据,办公室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池父端着茶杯走进来,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轻慢:“一个学校的合作项目,你倒看得比城西的新项目还重。” 池宁抬眼,神色未变,只是笔尖停顿了一瞬:“既然要做,就该做到位。” “做到位?”池父嗤笑一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茶水晃出细碎的涟漪,“不过是个校企合作,挂个名、走个流程就行,还真打算把资源往里面砸?”他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扫过池宁,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你现在的重心,该放在拓展省外市场上,跟一群学生耗着,有什么意义?” 池宁指尖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无波:“这个项目的技术方向有潜力,长期来看有商业价值。”他没说,这份“潜力”里,藏着那个少年聊起专业时眼里的光,藏着一种他久违的、纯粹的锋芒。 “潜力?”池父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商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潜力’,最没用的也是这个。我告诉你,这种项目看着搞就行了,别投入太多精力,免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池宁,“别忘了你现在的位置,该抓什么、放什么,心里要有数。” 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留下一室沉默。 池宁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父亲的猜忌与打压,他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妥协。那个叫林砚的少年,像一把未经打磨的利刃,带着骨子里的高傲与偏执,让他莫名想看看,这把刀能锋利到什么地步。 他拿起手机,点开与林砚的微信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终只给项目负责人发了一条消息:“按原方案推进,资源优先倾斜。” 而另一边,图书馆的靠窗位置,林砚正低头看着一本专业书籍。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竞赛组委会发来的提示,告知成绩将在三天后公布。他瞥了一眼,随手将手机调成静音,眼底没有丝毫忐忑,只有势在必得的笃定。 对他而言,这场竞赛只是一场必须赢的博弈。至于那个城府极深的男人,还有那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合作项目,不过是他枯燥生活里的一点插曲——除非,能带来等价的回报 竞赛结束后的第三天,林砚收到池宁的微信:“七点,老地方。” 没有多余字眼,像命令,又像通知。林砚指尖敲了敲桌角,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回复“好”,便将手机扔在一边,继续翻看专业书,神色淡然得仿佛只是赴一场普通的茶局。 傍晚,林砚准时推开包厢门。池宁已坐在临窗位置,面前的冰裂纹茶具冒着轻烟,明前雀舌的清冽香气漫在空气里。他没抬头,直到林砚落座,才缓缓抬眼,指尖捏着茶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叶:“竞赛奖,拿着玩的?” 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慢。 林砚握着茶杯的指尖微紧,没接话。他懂这语气里的意思——一个普通高中的竞赛奖,在池宁眼里,确实不值一提。 池宁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茶汤刚好七分满,多一滴都没有:“学校的合作项目,我父亲那边批了。” 他顿了顿,茶针在茶荷上轻轻一敲,“不过,只给了基础对接名额,没资源,没资金,说白了,就是挂个名。” 林砚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池宁的目光平静无波,却透着无形的压迫:“你那点技术,在学校里或许能拿奖,但想落地?缺的东西太多了。” 他没说缺什么,却让林砚瞬间明白——缺渠道,缺人脉,缺将纸上公式变成实物的一切条件。 这是最直白的否定,不带脏字,却比直接指责更让人难受。林砚的高傲不允许他示弱,却也不得不承认,池宁说的是事实。 包厢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车声隐约传来。池宁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泡茶,温杯、投茶、出汤,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近乎偏执,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林砚端起茶杯,茶汤清润,却压不住心底的躁。他清楚,池宁不会平白无故约他,更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 过了许久,池宁才重新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松动:“我手里有个小型实验室,设备还算齐全,还有两个技术顾问,都是行业里的老人。” 他抬眼,目光落在林砚脸上,带着审视,“你要是想把技术做出来,随时可以用。” 林砚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正好砸中他最需要的地方。 “不过,”池宁话锋一转,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实验室不是白用的,顾问也不是白请的。” 他没说条件,只是看着林砚,眼底带着一丝了然,“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没提收益分成,没说合作细节,甚至没说要什么回报,却让林砚瞬间明白——这是一场交易。池宁给了他打破桎梏的机会,自然要从他这里拿到等价的东西。 林砚沉默了片刻,指尖在茶杯上划出一道弧线。他骨子里的高傲让他反感这种被拿捏的感觉,可心底的野心又让他无法拒绝这个机会。 “池总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锐利。 池宁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只在嘴角停留了一瞬:“我要什么,不重要。”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重要的是,你能给我什么。” 他将问题抛回给林砚,把选择权交出去,却牢牢攥着主动权。 这才是池宁的方式——先以绝对的现实压迫,让你看清自身的局限;再抛出诱人的筹码,却不说明条件,让你主动权衡、主动妥协。没有直白的要求,没有强硬的谈判,却让你不得不跟着他的节奏走。 林砚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笑了,眼底的偏执与锐利毫不掩饰:“我的技术能落地,能赚钱。池总给我资源,我给你应得的回报,公平交易。” “公平?”池宁挑眉,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你现在,好像没资格跟我谈公平。”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实验室地址,我让助理发给你。三天内,给我一个能看的初步方案。做得好,后续的资源,我给你;做不好,” 他没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砚一眼,转身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林砚一人,还有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他看着池宁消失的方向,眼底燃着一簇火。 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用最隐晦的方式,布下了一个局。没有直白的利益许诺,没有强硬的条款要求,却让他心甘情愿地入局。而他,偏要在这场局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大头又威胁小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提起兴趣 第3章 掂量 林砚按地址找到实验室时,厂房改造的空间干净规整,基础设备、数据终端一应俱全,连技术顾问都已在现场等候——池宁承诺的资源,看似样样到位。 可他试着推进技术验证时才发现,关键的参数授权和数据库访问权限,根本无法激活。没有这两项,所有设备都只是空壳,技术方案连第一步都走不下去。 他捏着手机,指尖泛白。池宁不是漏了,是故意的。他给了所有表面的东西,却扣下了最核心的权限,明摆着没把他放在眼里,像在看一场“能不能接住机会”的戏码。 林砚的高傲容不得这种轻视。他拨通池宁的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平淡无波,甚至带着几分背景音里的嘈杂,显然是在应酬:“有事?” “参数授权和数据库权限没开通。”林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藏着隐忍的戾气。 “哦。”池宁的语气漫不经心,像是刚想起这回事,“助理没跟你说?权限需要走流程,我这边忙着,回头再说。” “回头是多久?”林砚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濒临失控的疯狂,“池总给的三天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是你的问题。”池宁的语气冷了几分,背景音里的碰杯声清晰传来,“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搞定这些琐事,看你自己的本事。连这点权限都拿不到,也配谈技术落地?” 电话被直接挂断,刺耳的忙音像针一样扎进林砚的耳朵。他站在实验室里,看着眼前待命的顾问、闲置的设备,眼底的平静彻底碎裂——池宁不是刁难,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他的技术、他的骄傲,在池宁眼里,或许只是一场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遣。 这种被彻底轻视的感觉,比扣下核心部件更让他疯狂。 当晚,林砚守在池氏集团地下车库。深夜十点,池宁的车缓缓驶出,酒气似乎透过车窗飘了出来。他拦了辆出租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一路看着车子驶入一片僻静的高档别墅区。 池宁刚下车,林砚便快步冲了上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戾气:“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池宁转过身,被攥住的手腕纹丝不动,反而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林砚扭曲的脸上,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他没有生气,甚至嘴角还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带着酒后的慵懒:“这就忍不住了?” “别跟我装蒜!”林砚的呼吸急促,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要么给我权限,要么明说玩我,别用这种方式羞辱人!” 他的威胁**裸的,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 “羞辱?”池宁轻轻拨开他的手,语气淡然,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你觉得我有功夫羞辱你?” 他凑近一步,酒气混着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底闪过一丝与林砚如出一辙的黑暗,只是被更深的城府包裹,“林砚,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林砚猛地抬手,却被池宁轻易按住手腕。 “敢又怎样?”池宁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你以为你的疯狂能吓到我?我见多了比你更狠、更疯的人,最后要么成了我的垫脚石,要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林砚眼底的戾气,语气带着一丝嘲弄,“你这点‘疯子’的架势,太简单,太直白,不够看。” 林砚愣住了。他预想过池宁的愤怒、警惕,甚至是反击,却没想过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仿佛他的威胁、他的疯狂,在池宁眼里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池宁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黑暗,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寒意,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骨子里的狠戾,或许比自己更甚。 池宁松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回去吧。” 林砚站在原地,看着池宁转身走进别墅,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不甘、愤怒,还有一丝隐秘的兴味。 他以为自己够疯,够偏执,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根本不怕他疯,甚至没把他的疯狂放在眼里的人。 第二天一早,林砚刚到实验室,便收到了助理发来的权限激活码,附带一条池宁亲自发来的微信:“三天期限不变,方案做好发我。记住,疯狂没用,能让我正视你的,只有实力。” 林砚看着手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嗜血的笑。 这场博弈,越来越有意思了 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刻,林砚抱着一台小巧的原型机,出现在池氏集团顶层办公室。机身线条利落,指示灯平稳闪烁,核心技术的流畅运行,足以证明他交出的是一份远超预期的答卷。 他将原型机放在池宁办公桌上,指尖没离开机身,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锋芒:“东西成了,你要的落地可行性,这里都有。” 池宁没看原型机,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神色平淡无波。就在半小时前,父亲特意找来,盯着林砚的技术方案,语气带着明显的兴趣:“这小子是块璞玉,签下来,技术归池氏,后续加大投入。” 父亲的关注,是池宁最不愿看到的——他不想林砚变成被资本裹挟的棋子,更不想这场带着博弈的合作,沦为家族扩张的工具。但他没显露半分不情愿,只是淡淡应下,转头便叫来了林砚。 “就这?”池宁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原型机,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花里胡哨的玩具,也敢拿来谈落地?” 林砚的指尖猛地收紧,眼底的光芒瞬间冷却:“你看不懂?” “看懂什么?”池宁轻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华而不实的算法,忽略成本的设计,除了能骗骗外行人,还有什么用?”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砚,语气更冷,“拿着你的东西,滚。” “滚?”林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隐忍的疯狂,眼底的偏执彻底爆发。他猛地攥住池宁的衣领,原型机被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凭什么这么说?这东西比你见过的大多数项目都强!你死了,这样你还能高人一等吗?”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林砚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死死盯着池宁,仿佛下一秒就会做出极端的事。 池宁没有挣扎,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底是与林砚如出一辙的狠戾:“你要杀我?” 他凑近一步,语气淡然,“那你得想好,能不能承担后果——你杀了我,池家不会放过你,你要给我陪葬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砚的怒火上。他清楚池宁说的是事实,池家的势力,不是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能抗衡的。 林砚的手指渐渐松开,眼底的疯狂褪去,只剩深深的不甘与厌恶。他看着池宁整理衣领的从容模样,看着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冷漠与算计,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与嘲讽:“哼,你们这些人,永远只懂用权势和威胁说话。” 他弯腰捡起原型机,擦了擦机身的灰尘,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决绝:“这游戏,我玩不了,也不奉陪了。” 说完,林砚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桌面的文件都微微颤动。 池宁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走到办公桌前,捡起地上的方案打印稿,指尖摩挲着那些精准的演算与设计,眼底的讽刺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拦住林砚,别让他走。另外,准备一份新的合作协议,不涉及池氏,纯私人合作,收益他七成,技术核心归他。” 有些棋子,不能让父亲抢走;有些博弈,他还没玩够。而那个骨子里藏着疯狂与锋芒的少年,值得他再赌一次。 林砚走出池氏集团大厦时,午后的阳光正烈,刺得他眼睛生疼。手里的原型机还带着机身运行后的余温,可这份温度,却暖不透他胸腔里那块骤然压下的巨石——那不是委屈,不是愤怒,是疯癫破土而出前的窒息感。 池宁那句“拿着你的东西,滚”,像一把钥匙,拧开了他骨子里锁着的潘多拉魔盒。他花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打磨原型机,推翻七版方案,熬红了眼睛,甚至忘了吃治疗心脏神经官能症的药,不是为了换来尊重,而是为了向那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证明:他的技术够格成为博弈的筹码,够格让池宁正视。可到头来,只换来一句“华而不实的玩具”,一句轻飘飘的“滚”。 那不是否定,是带着绝对掌控欲的羞辱。是池宁用最轻蔑的姿态,告诉他:你终究只是我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林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一路上,手里的原型机被他攥得死紧,机身棱角硌得掌心渗出血丝,他却笑得越来越沉。心里的情绪不是乱麻,是缠绕着火焰的毒蛇,一边啃噬他的理智,一边点燃他的偏执。他想哭吗?或许吧。那些日夜颠倒的煎熬,那些无人理解的疯狂,那些“我能成为你最有价值棋子”的执念,在池宁的嘲讽面前,都成了笑话。可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就被心底的疯劲烧干了,只剩下滚烫的戾气,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更想笑。笑自己的天真,笑池宁的傲慢。明明他的技术足以让任何资本趋之若鹜,池宁却偏要装出不屑一顾的模样,用羞辱来巩固他的掌控权——林砚偏偏就看懂了。这份看懂,让他的愤怒里多了几分病态的兴奋,像棋子突然有了自我意识,迫切地想要撕碎棋盘,让那个掌控一切的人慌一下。 他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公寓里,反手锁上门,将所有光亮隔绝在外。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零星霓虹,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理智。林砚靠着门板滑坐下去,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双腿伸直,手里还紧紧抱着那台原型机,像是抱着自己最后的筹码,又像是抱着一件同归于尽的武器。 胸口的压迫感越来越重,那块石头不是在膨胀,是在疯狂跳动,和他心底的疯劲共振。空气变成了粘稠的毒液,吸进去的每一口都带着灼烧感,胸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不是旧疾发作的闷痛,是疯癫要破茧而出的剧痛。 他知道,旧疾要发作了。但他不慌,甚至有几分期待。情绪的剧烈波动,连日的劳累,忘记服药,所有的诱因叠加在一起,像是在为他的疯癫铺路。他想看看,当这枚“棋子”濒临破碎时,那个视利益为一切的池宁,会不会有一丝动容——哪怕只是为了不损失一件有价值的“物品”。 林砚抬手按在胸口,没有按照医生教的方法调整呼吸,反而故意加重了喘息。吸气,带着戾气;呼气,裹着疯狂。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混乱,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像野兽濒死前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模糊,眼前的黑暗中,无数个池宁的影子在晃动,有的带着嘲讽,有的藏着冷漠,有的……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药……”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可眼底却亮得惊人。 他记得药在玄关柜的最底层抽屉里,那是医生叮嘱的急救药。但他潜意识里竟在抗拒,他想赌,赌池宁对“利益”的执念足够深,赌自己这枚棋子还没到被丢弃的时刻。 林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发软,刚一用力,天旋地转。他索性放弃,双手撑着冰冷的地板,开始一点点往前爬。膝盖和手肘蹭过粗糙的地板,带来一阵阵刺痛,可这份痛感却让他更加清醒,更加疯狂。每往前爬一步,他都在心里默念:池宁,你可以轻视我,但你不能失去我。我的技术是你的筹码,我的疯癫是你的意外,你敢赌我死吗?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要炸开一样。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能死死盯着玄关的方向,那里不仅有药,还有他对池宁最后的试探。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池宁的脸,回放着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回放着他那句“你要杀我?”——当时他没回答,可现在,他在心里疯狂嘶吼:我想毁了你,也想毁了我自己!我要让你知道,你手里的棋子,随时可能反噬!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他的身体越来越沉,像是灌了铅,每爬一寸,都觉得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可眼底的疯劲却越来越浓,像燃烧的火焰,要将他焚烧殆尽。 指尖离玄关柜越来越近,他能摸到柜体冰凉的触感了。再坚持一下,只要拉开抽屉,拿到药,他就能活下来,就能回去告诉池宁:你的棋子,没那么容易碎。可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脸颊贴着冰凉的地面,原型机从怀里滑落,滚到一边,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这枚棋子即将碎裂的预警。 林砚的双眼紧闭,意识陷入了黑暗,可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疯狂的笑。他想:池宁,你要是不来,就永远失去最有价值的筹码。你要是来了,我就陪你玩到底,直到你再也离不开这枚疯癫的棋子。 而此刻,池氏集团顶层办公室里,池宁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烟灰缸里,整齐地码着几个烟蒂,每一个都被掐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凌乱——哪怕内心已有波澜,他依旧维持着绝对的克制。 助理刚刚发来消息,说全新的合作协议已经备好——纯私人注资,不牵扯池氏,林砚占七成收益,技术核心完全归他。这不是妥协,是基于利益的精准判断。林砚的技术确实罕见,父亲的觊觎让他必须先下手为强,将这枚有价值的棋子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可当助理去拦林砚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池宁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他承认,下午对林砚说的那些话,是故意的。极端的羞辱能最快试探出一个人的底线和韧性,他需要确认,林砚是不是真的能扛住压力,是不是真的值得他投入资源。他以为林砚会怒气冲冲地回来,会攥着他的衣领质问,会用那双藏着疯火的眼睛证明自己的价值——这才是一枚有潜力的棋子该有的反应。 可林砚却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不符合他的预期。一个骨子里藏着偏执和疯劲的人,不该这么轻易退场。 池宁拿出手机,拨通了林砚的电话。忙音响起,机械的女声像针一样轻轻扎着他的神经。他又打了一次,结果依旧。 一种莫名的烦躁,混合着对“利益损失”的警惕,在他心底蔓延开来。他想起林砚无意间提过的心脏旧疾,想起他当时轻描淡写的语气,想起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在乎。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在乎的人,会不会因为这次羞辱,做出自毁的蠢事? 如果林砚真的出事,那他前期的铺垫和算计,就都成了无用功。这是池宁无法容忍的——他可以丢弃棋子,但绝不允许棋子在他计划之外碎裂。 “该死。”他低咒一声,语气里没有担忧,只有对失控的不满。他抓起外套和钥匙,快步冲出办公室。助理见状,连忙起身:“池总,您要去哪?” “备车,去林砚的住处。”池宁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有指尖微微收紧的力道,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控。他不能让这枚有价值的棋子就这么没了,至少,不能死在他的计划完成之前。 电梯下降的每一秒,都像是在精准计算时间。池宁的心跳依旧平稳,脑海里却在快速推演:如果林砚没事,就立刻抛出新协议,用利益拴住他;如果他真的发作了,就先救回来,等他醒了再谈——棋子必须保持完整,这是底线。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池宁没有催促司机,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更不喜欢因为一枚棋子而打乱自己的节奏。他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刚才的羞辱太过火了?毕竟,再有价值的棋子,也经不住往死里折腾。 终于,车子停在了林砚居住的老旧小区楼下。池宁推开车门,步伐沉稳地走进楼道。这里没有电梯,他顺着狭窄的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节奏。只是走到林砚家门口时,他抬手敲门的动作,比平时快了半秒。 “林砚。”他喊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开门。” 没有回应。 池宁没再多等,掏出备用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推开门的那一刻,黑暗和死寂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按下墙上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地板上的身影。 林砚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他的身边留着爬行的痕迹,指尖离玄关柜只有一步之遥,怀里的原型机滚落在一边,屏幕已经碎裂。 即使这样,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一丝极淡的、疯狂的笑。 池宁的瞳孔微微收缩,心底掠过一丝罕见的错愕。他快步走过去,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将林砚的身体翻过来。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时,池宁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还好,人还活着,棋子没碎。 “林砚。”他轻声唤道,语气里没有急切,只有一种确认物品状态的冷静。他伸出手指,探向林砚的颈动脉,感受到那微弱却坚韧的脉搏时,眼底的不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笃定。 他掏出手机拨打120,语速飞快且精准地报出地址和症状,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尽快过来,病人情况紧急。” 挂了电话,池宁没有抱起林砚,只是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他的目光落在林砚掌心的伤痕上,落在他嘴角那抹疯狂的笑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这个疯子,还真是命硬。不过,这样也好,够疯够坚韧,才配做他的棋子。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林砚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冷静:“林砚,别装死。你的价值还没榨干,没资格倒下。”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池宁也不着急。他站起身,走到玄关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那瓶急救药。他倒出一粒药片,又去厨房接了杯温水,走回林砚身边。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撬开林砚的嘴,将药片送进去,再喂了几口温水。动作算不上温柔,却足够细致,确保药片能顺利咽下——他可不想自己的棋子,在救护车来之前就出意外。 做完这一切,池宁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拿出手机处理工作。客厅里只剩下林砚微弱的呼吸声和他敲击屏幕的声音,平静得仿佛刚才的慌乱从未发生过。 他偶尔会抬眼看向地板上的林砚,目光里没有担忧,只有评估。评估这枚棋子的恢复速度,评估他醒来后的价值,评估接下来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楼下响起时,池宁才收起手机,站起身。他走到林砚身边,看着医护人员将他抬上担架,全程保持着冷静的姿态,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物主”。 “我是他的负责人,我跟你们一起去。”池宁对医护人员说,语气依旧平稳,只有在转身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林砚依旧紧闭的双眼,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或许,这枚棋子,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 到了医院,林砚被推进了抢救室。池宁站在抢救室门外,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平静,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海里全是对后续合作的规划,对利益的计算。 护士拿着缴费单走过来时,池宁毫不犹豫地接过单子,刷卡缴费,动作干脆利落。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笔必要的投资,为了让棋子尽快恢复功能,继续为他创造价值。 等待的时间里,池宁没有焦躁,只是偶尔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他在心里设定了一个期限,如果林砚能在二十四小时内醒来,就按原计划推进合作;如果不能,就再评估是否需要继续投入。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池宁说:“病人没什么大碍,急救药喂得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池宁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做出了决定:这枚棋子,值得继续留用。 他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依旧昏睡的林砚,慢慢走过去,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林砚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池宁的指尖轻轻划过床沿,声音低沉而冷静:“林砚,醒醒。你的筹码还在,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 他知道,等林砚醒来,他会给这枚疯癫的棋子一个全新的合作方案,也会给这场博弈,增加更多的利益捆绑。而林砚,大概率会接受——毕竟,他们都是一类人,骨子里都藏着对“价值”和“掌控”的执念。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一枚带着疯劲的棋子,一场以利益为核心的博弈,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到时候大头会后悔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