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小烈焰》 第1章 羽衣 我叫羽衣善,出身于羽衣一族,家中追随着北陆之首金泽郡六花氏。 我家住在平安京,这里被誉为火之国仅存的风雅之地,四季感怀,听说是仿照着遥远唐国的洛阳所建的。曾经,这里是整个火之国秩序的象征。 但现在,不是了。 长元六年,一场铺天盖地的大火从平安京的东边暴起,冬季干燥又遇强风,火焰并非一路蔓延而是如若飞鸟那般腾空而起,飘落到远处的地方,那一夜简直宛若人间炼狱。 许多人惊慌失措之下逃往平安京的西面,仓皇逃窜的人群中不少人满身着火,惨叫连连,结果身陷火海;又有一些人看起来似乎已经安然无恙地逃脱,可是他们的随身物品却都被烧毁了,只剩下只身一人。 天亮以后,整个平安京几乎付之一炬,无数贵族的府邸和民宅陷入火海,太政厅与藏人所也难以幸免;仅剩下内里安然无恙,我的家在西京的朱雀大街附近,因为紧靠内里所以只伤了三分之一。 “世事无常。”乃是我家老头对于此次火灾的评语。 我嗤笑一声,拍了拍沾满黑灰的袖口。“无常?老头,你说得太轻巧了。这哪里是无常,这分明是地狱开门。” 可不是吗?那场大火,烧掉的何止是房子。它烧掉了平安京的秩序,烧掉了贵族们披着的优雅外皮,也烧出了人心底下最深的恐惧和污秽。 饿殍遍野?那是刚开始。 现在,更邪门的东西出来了。 “听说了没?…又死了一个。”同族的阿绫凑到我身边,脸色发白,同我说:“少主,接到线报西面的坊间已经是第三个了,都是年轻的姑娘,被发现时…” 她打了个寒噤,说不下去。 那个专吃女子的的恶鬼,名为“三刻嚼”,人们私下都这么叫,因为那场大火就是那日夜半三刻开始的。 别说贵族了,就是平民都把自己家的女儿藏起来或者是迅速发嫁到火之国的东面。恐慌像瘟疫一样,比大火蔓延的更快。 火之国的西、东两面隔了层层的山峦,西面自古以来乃是公卿贵介的居所受人追捧,而东面曾被人嗤之以鼻那儿曾经是沼泽之地。许多忍者家族的属地被分配在那,可现在因为连年的天灾大火,人们反而愿意往东边去了。 时隔半年,大火焚烧后的痕迹没怎么消散,平安京的上空成天飘下似雪般的粉絮,看的好教人心痛。 这一代的皇后为皎月院出自于金泽郡六花氏,羽衣一族在数代前与他们有过联姻。所以在忍族之中,我们的身份有所不同;在贵族之中,我们的身份又卑微尴尬。 平安京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皎月院殿下正在极力促成与东方那些忍族的联姻……” “是为了寻求庇护吧?毕竟,那些大人有‘非常之力’……” “宇智波……还是千手?哪边会来?” 我竖着耳朵,把这些窃窃私语都收入耳中。羽衣一族,依附北陆之首金泽郡六花氏,在这平安京里,我们这样式微的忍族,不过是贵族们眼中勉强还算有用的棋子。 联姻?这种事大概率轮不到我们头上,但漩涡中心的一点波动,都足以让我们这样的小船倾覆。 我性格泼辣、莽撞、不服管教,少时常在内里惹下麻烦,族里长老没少叹气,说我不像个忍者,倒像个随时会点着的火药桶。但他们不知道,在这见鬼的世道,若不表现得凶狠一点,不主动去当个“麻烦”,我们羽衣家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少主,少主。”同族的阿绫唤我,我回过神,她低声提醒我道:“我们该去西面那边看看。” 我点点头。 在东方的忍者没有来之前,我家最近可有些热闹,多年的冷灶因为一场大火被烧的如火如荼。因为是忍者,总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所以最近平安京的戍卫和巡逻由羽衣一族负责。 一路往西面走去,满目疮痍,残垣断壁,路边甚至都有残缺的尸骨,所见所闻哀嚎遍野,我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阿绫指着前方一片尤其狼藉的区域,声音发紧:“少主,就是那里……第三个姑娘,前天晚上在那里被发现的。” 我示意护卫散开警戒,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尸体如同前两具一样,女性还是未出嫁的少女、尸身破碎腹部的脏器不翼而飞。脚下的触感软绵而怪异,是积攒的灰烬和融化的雪水混合成的泥泞。 这里残留的查克拉……混乱、痛苦,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饥饿感。绝非寻常野兽或人类所能为。 我蹲下身,指尖轻轻拂开表面的浮灰,仔细观察着地面。羽衣一族精通结界、风遁和阴阳忍法,风中总有未尽的线索。 正当我凝神感知时,风中传来一缕极其细微的查克拉,如若投入浊油之中的一滴冰水,我猛然睁开眼面前不知何时落了一个身影。 他来的悄无声息,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如松。 葵纹、联合、森之千手,来者是一个青年人,银色的头发,身着深蓝色的甲胄,身侧,一长一短两把刀静静悬挂,虽未出鞘,却已能感受到那股历经无数战场淬炼出的、引而不发的锋锐。 我甚至不用看到他的正脸,也知此人实力非凡。 果然是乱世里的强者!今天真是开了眼界,我缓缓起身对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颇为不满,拍掉了手上的灰烬,不悦道:“没想到这平安京的污秽之地,也能引来千手一族的忍者大人亲自踏足。” 我刻意停顿,目光扫过他挺拔的背影,语带讥诮,“怎么,东面的沼泽待腻了,也想来看看西面的焦土‘风光’?” 见他不为所动,我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阿绫本想劝我却被我的眼神吓了回去。 我的语气便更加不善,道:“平安京如今诸般事宜接由羽衣一族来处理。若无内里的明发公文,冒犯介入别的家族的事物只怕会给千手一族惹来非议。” 那银发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却也更加冷峻。 他的目光极快地扫过我,掠过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最后落回我的脸上。 “千手扉间。”他报上了自己的名讳,声线平稳,这里的怨念浓度异常,残留的查克拉模式……并非单纯的物理破坏。” 他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挑衅,而是直接切入核心,仿佛刚才我那番话只是无关紧要的噪音。 “尸体腹部脏器被精准取食,周围却无大量喷溅血迹,肌肉断裂处有被腐蚀和撕扯的混合痕迹。”他向前迈了半步,眼中精光毕露,丈量着现场的每一寸细节,“这不是野兽的习性,更接近某种……基于查克拉的仪式性掠夺,或者,被强烈怨念驱动的非人存在。” 他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酷,每一句都应对着羽衣一族以掌握的情报。真是…强悍啊。 我攥紧手掌,脸上却扯出一个更张扬的笑:“不愧是森之千手,眼光毒辣。所以呢?扉间大人是来帮我们羽衣一族……‘排忧解难’的?” 扉间的视线再次转向我,那双冰红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果然是个麻烦”的考量。 “情报共享有助于效率。”他平淡地说,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放任这种级别的‘异常’在都城蔓延,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尤其是……”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废墟,望向了贵族们聚居的内里方向。 “在下已接到皎月院的任命,方才也去拜见了你们羽衣一族的族长,也就是你的爷爷嘉光大人。”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交由我身边的阿绫,然后与我对视:“嘉光大人深明大义。” 这个死银毛的声音宛如淬着风霜刀剑,向我袭来:“即日起西京防务由千手接管,羽衣善需配合调查怨灵事件。” 我真是,咬牙切齿。 新!坑! 中短篇! 扉间X原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羽衣 第2章 千手 回家的路上我尚且还有所顾忌,可等到了家,我就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把身上的薄甲胡乱卸下,直接丢出了房间。 “岂有此理!这个混帐东西!”我无能,我狂怒,在房间里踱步来回走,“我好不容易分配到的差事,一个不知狗头嘴脸的死银毛竟然直接抢了去!皎月院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阿绫从小左右陪伴着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眼睛止不住的往外看。 “阿善。”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道稳健的声音。 是我家老头,我的祖父。 他捡起被我随意抛弃在地面上的甲胄,面上一派从容淡泊,与我说:“甲胄乃是忍者的退路,你怎么好随意丢弃在地上。这难道不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下。” 我猛地踢翻脚边熏香炉,香灰泼洒在祖父前襟:“退路?羽衣家现在还有什么退路!” 阿绫见我失仪,忙上前阻拦,却被祖父不以为然的态度挡回去了。他示意阿绫等人退下,院落内只余留我们二人。 我知道自己冲撞了祖父,却拉不下颜面,一时之间只是站在原地。 这个冬天很是萧瑟,平安京不如往昔那般澄澈高疏,往年的这时我总在内里和皎月院在一处欣赏景色,或者讲述一些外间的趣事和风俗给她听。 可现在…… 祖父静静地看着前襟上泼洒的香灰,没有立刻拂去,只是抬手制止了闻声欲进的侍从。院落里只剩下寒风穿过枯枝的细微声响,更显得寂静。 他没有斥责我的失态,只是缓缓弯腰,将熏香炉扶正,那动作沉稳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未发生。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不是打我,也不是推开我,而是用那布满老茧、曾结过无数忍印的手指,一点点,极其耐心地拂去他衣襟上,以及我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沾染的灰烬。 “阿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后的沙哑,“你看这香灰,泼出来时声势惊人,落下了,也不过是轻易就能拂去的尘埃。” 我咬着唇,别开脸,不愿看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羽衣家的退路,从来就不在一件甲胄,或者一桩差事上。”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院中那棵叶子早已落尽的古树,枝桠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伸展,显得格外萧索。 “真正的退路,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向我。 “在于人,在于我们羽衣一族的意志。阿善,羽衣一族不善于打斗,这样的任务对你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之前皎月院临危受命委托于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如今千手和宇智波还有旁的家族的忍者已经从东面赶来,你若还想继续任务就跟着他身边做一个属官。” 我倏然转回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气恼:“所以就要向千手低头?让那个扉间骑到我们头上?祖父,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觉得我会折损在这次事件中吗?我们羽衣一族何时变得如此怯懦!” “不是怯懦,是权衡。”祖父的目光终于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沉重的疲惫,“皎月院殿下需要更强的力量来稳定局势,平息恶鬼之祸。千手一族,是目前最合适的选择。他们的力量,你也亲眼见到了。” 我想起扉间那冰冷磅礴的查克拉,那几乎让我无法反抗的压制力,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反驳的话哽在喉间,吐不出,咽不下。 “记住,阿善,”祖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如今的平安京,风雅早已被焦土掩埋,秩序荡然无存。活下去,让家族活下去,比一时的意气更重要。收起你的爪子,但不是磨平它们。在需要的时候,它们依然是你最锋利的武器。” 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期许无奈,更有一种我那时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沉的谋算。 “回去吧,好好想想。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我站在原地,看着祖父转身离去的背影,挺拔依旧,却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 院中的寒风似乎更冷了。 》 千手的忍者来的很快,到了晚间掌灯后,阿绫又来通报,“少主,一名千手忍者前来,说是带了千手扉间大人的口讯。” 我正在翻阅和此次事件相关的书籍,听到此话,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人只觉得烦躁。就对阿绫吩咐:“让他把口讯留下就可以走了,你再通报告知我即可。” 阿绫这时候为难起来,思索了一下又对我说:“少主,来人要求您亲自见他。” 我猛地将手中的书卷拍在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书页哗啦散开,烛火都跟着剧烈晃动了一下。 》 次日清晨,寒气凛冽。 我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服,外面象征性地罩了件属官的浅色外袍,准时出现在千手一族临时驻扎的院落外。 这里原本是某个小贵族的别邸,虽不及羽衣本家宽阔,倒也清静。 通报之后,我被引到一间用作书斋的和室前。 拉开障子门,只见千手扉间正跪坐在案几后,面前铺展着平安京的详细地图,上面已经用墨笔标注了不少符号。 晨光透过窗棂,映在他银色的发丝和冷峻的侧脸上,他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是专注于地图,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关于‘三刻嚼’前三起案发现场的详细记录,尤其是你感知到的查克拉残留特性,口述给我。”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接得近乎无礼。 我胸口一堵,那股熟悉的火气又往上冒。但想起祖父的告诫,我强行压下不适,走到案几前,尽可能用平稳的语调,将我所见所感,包括那混乱、怨毒、充满饥饿感的查克拉特质,以及尸体上诡异的伤口细节,一一陈述。 在我叙述的过程中,扉间偶尔会打断,提出一两个极其精准的问题,直指我忽略或描述模糊之处。他的思维缜密得可怕,仿佛能透过我的语言,直接还原出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当我全部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指尖在地图上第三个案发地点轻轻一点。 “三个地点,看似随机,但若以朱雀大路为轴,连接起来,指向性很明确。”他抬起眼,那双冰红色的眸子第一次真正落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与考量,“它们最终都指向内里边缘,清凉殿附近废弃的旧祭所。” 我心中一震。旧祭所?那是早年用于某些隐秘祭祀的地方,后来荒废,平日里人迹罕至。我确实忽略了地点之间的关联! “你的感知没有错,那并非实体生物。”扉间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更可能是一种由强烈怨念集合体,依托某种媒介或地脉节点形成的‘咒灵’。去年的大火之中的绝望、痛苦、以及大量非正常死亡的灵魂,是它最佳的温床。” 咒灵……这个词汇让我背后泛起寒意。这比单纯的恶鬼更加棘手。 “所以,”我忍不住开口,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我们现在要去旧祭所?” 扉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他身量很高,站起来时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我们?”他重复了一遍,语调微扬,那双红瞳里清晰地映出我有些紧绷的身影,“羽衣善,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属官。你的职责是辅助,提供情报,并在必要时,执行命令。”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我所有的不甘和伪装。 “跟上。保持警戒,没有我的指令,不得擅自行动。” 第3章 失业 旧祭所紧靠清凉殿附近,千手的忍者要顺利的进入内里就需要羽衣的帮助。我自幼在内里长大对于这里的大路小路异常熟悉,小到有几处墙缝开裂有几处留有狸猫钻过的窄洞都一清二楚。 千手扉间点清人手后,我就带领他们进入了内里的寮舍进行勘合甫验。可还没等队伍动起来,扉间突然抬手喊停。他转过身,那张冷脸在晨光里白得晃眼。 “羽衣善,”他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从现在起,你不用跟着了。” 祖父让我忍耐,可忍耐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我怎么学都感觉学不会。 我当场愣住,后面几个千手家忍者互相使眼色,有个家伙居然在偷笑。 我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敢问扉间大人,这是何意?”我往前一步,嗓门没压住:“过所刚批下来就翻脸?” 他看都没看我,目光扫过墙头枯草:“内里不是玩过家家的地方。” “羽衣家的少主,你的职责已经完毕。现在西京的指挥权移交由我,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这话一出,后面笑得更放肆了。我气得头脑冒烟,他一出现卸了我的差事,拿了我职权,现在利用我通过内里后就把我甩开!这些忍者翻脸比翻书还快! “行,你厉害!” 我也颇有傲气,扭头就走。经过那个熟悉的狸洞时,我故意踢飞一块石子,惊得里面栖息的野猫“喵”地窜了出来。 “混蛋千手扉间!”我踩着脚往回走,声音大得整个长廊都能听见,“我看你在内里到时候要吃多少瘪!” 平安京的风华虽然被一场大火烧没了,但贵族的脾气还在,打东边来了一群忍者这样单刀直入地来到了内里只怕还有很多人会不高兴。 可走到朱雀门时,脚步还是不自觉地慢了。祖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阿善,不是怯懦是权衡…皎月院需要千手的力量来平定…” 我几乎可以想象我的脸色阴沉难辨。 忽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猛地回头,正好看见那个刺猬头忍者鬼鬼祟祟地往狸洞里塞了什么。日光照见他袖口一闪而过的葵纹——那分明是千手一族的族徽。 冬日清寒的晨光流淌在他的银发上,我冷喝一声:“谁在哪里!” 那人明显被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扬起笑容,挠着后脑勺对我说:“啊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啊,小女君。被你发现了啊…啊哈哈哈哈。” 我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庞。怎么和千手扉间长得这么像?一样的银发、红瞳、只不过笑起来看着顺眼多了。 我问他:“你是谁?千手的忍者吗?鬼鬼祟祟在内里做什么?” 东边来的都是强者,在杀戮中淬炼的利刃,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很清晰的认知。我悄然将手探入羽织内,摁住我别藏在腰后的短刀。 那人的修行明显在我之上,察觉到我的动作,又微微侧首看向我的衣袂,接着对我摆摆手,爽朗的声音几乎响彻上空:“你是羽衣家的小女君吧。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在下也是千手一族的忍者,奉皎月院的诏令前来平安京完成任务。啊哈哈哈哈哈,只不过我和我的族人走散了……” 我:“……”我第一次听到有走散的忍者,这么不正规的吗? 见我还是一脸狐疑,对方大方地亮出自己的过所文书,上面写道:千手玄间。 好嘛,你又什么间? 原来是那个死银毛亲近的族人,我抱着手臂,不悦地打量着他,又问:“早上我是带着你们千手的人一道入的内里交换的堪定。为什么当时集结的时候没有你呢?你别告诉我你因为睡过头而和自己定族人走散了。” 千手玄间直言不讳,点头道:“你到说的没错。就是睡过头了…”这家伙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忍者的素养。 我扶额,只觉得脑门上爬上一个锅贴。 “啊哈哈哈哈哈哈。”千手玄间挠着他的银发,向我打听道:“小女君,你知道扉间他们在哪儿吗?” 他边说着,边跨过杂草堆向我这里靠近。 我顿时全身戒备起来,从腰后掏出短刀却并未出鞘,横档在自己面前,严肃道:“这是内里,有王庭的规矩。请这位大人不要在无许可的情况下随意走动,另外…你与千手扉间是什么关系?” 那青年倒是被我的姿态给震慑住了,没有再靠近,他却不以为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我说:“啊,我是千手扉间的舅舅!千手玄间!你看他和我是不是长得很像啊!” 说完他还露出一排闪亮的牙齿。 》 千手扉间居然有…这么活泼的亲戚? 我想撇开我“略略一点就炸的脾气”,从本质上来说我还是一个合格的、具有器量的忍者。在带领千手玄间前往寮舍登记的途中,我“顺带”得知了他来此的目的还有他们家的那点人际关系。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是来帮那小子收拾烂摊子的。” “烂摊子?”我挑眉。 “对啊!”他双手一摊,语气夸张,“那小子从小就不擅长应付贵族那些弯弯绕绕,我这不是怕他得罪人嘛!” 我想到扉间那张冷脸,确实不像是能周旋于公卿之间的类型。但眼前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舅舅”,看起来更不靠谱。 我领着这位自称千手玄间的银发男子往寮舍走,心里直犯嘀咕。千手扉间那种冰山居然有这么个热情过头的舅舅,这反差也太大了。 “小女君,你别看扉间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玄间跟在我身边,嘴就没停过,“他小时候可有趣了,有次练习水遁不小心把自己冻在冰里,还是我把他捞出来的呢!” 我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笑出声,但马上又板起脸:“请您注意仪态,这里是内里。” “知道啦知道啦!”玄间满口答应,却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那小子这次单独行动,我实在不放心。他从小就爱逞强,什么事都自己扛。” “………看起来不让人放心的是你吧。”我毫不客气戳破他话中的痛点。 我脑海里浮现起千手扉间刚才过河拆桥的样子,真是恨的牙痒痒,要不是有皎月院的明发手谕…我… “小女君,你听起来好像对我们两个意见都很大啊?刚才我钻窄洞的时我还听到你骂他混蛋。扉间才一来就欺负小女孩吗?” 我被他的措辞给气笑了,瞥了千手玄间一眼,冷哼道:“我求了皇后多久她才给我指派的任务,你的好外甥一来就夺了我的权力。就算千手一族实力强悍于我,我也可以作为属官参与行动,可是他直接过河拆桥把我踢出队伍了!” 玄间闻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确实不像他的作风...那小子虽然性子冷,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排除有用的战力。” “有用的战力?”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带路的工具吧。” 正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寮舍门口。玄间突然拉住我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小女君,帮我个忙。待会见到扉间,你就说是在朱雀门附近遇见我的,千万别提那个狸洞的事。” 我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 “这个嘛...”玄间神秘地眨眨眼,“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我还想再问,寮舍的门突然开了。千手扉间站在门口,看到我们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舅舅?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羽衣善,我不是让你...” “是我带他来的。”我打断他,冷着脸挺直腰板,“玄间大人在内里迷路了,我作为羽衣家的少主,有责任确保所有访客都遵守规矩。” 扉间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玄间身上:“你又跟她胡说八道了什么?” “什么叫胡说八道!”玄间委屈地大叫,“我明明是担心你才特意赶来的!你小子倒好,一来就把人家小女君气跑了,要不是我碰巧遇见...” “够了。”扉间冷声打断,侧身让开门口,“进来说话。” 我站在原地没动:“既然已经把玄间大人安全送到,我就先告辞了。” 转身的瞬间,我听见玄间在身后嚷嚷:“你看看你!都把人家气成什么样了!还不快道歉!” 扉间没有回应。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跟着我,直到我走出很远。 》 好的,我又失业了。 回到羽衣本家,我直接把那件碍事的衣袍丢在地上,拆开我的发辫,恢复了之前在平安京做咸鱼的打扮。 我的生日是在春天,是个热血上头的白羊座。出生在平安京却是个忍族的少主这就意味着我注定不适合过平静的人生。 那些贵族的风雅舞乐已在火海中被付之一炬,平安京已经不是昨日的浮华旧梦了。羽衣一族鼎盛时期曾与千手、宇智波可分庭抗礼。却后又因为族人凋零而衰败,若不是紧紧依附着六花氏只怕我们家早就被人赶出平安京了。 我想到此处微微叹气,我有傲骨和雄心,可因为时代的局限和身份的束缚,祖父对我的期望不过是结缘生子为羽衣本家延绵后嗣。 “少主,皎月院殿下派人送来了和果子,用一些吧。”阿绫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贴心的为我端来了茶点。 我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那株枯树上。这棵树在我出生时祖父亲手种下,如今已是亭亭如盖。可羽衣一族,却在这十几年间日渐凋零。 “阿绫,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我轻声问,“连个属官的位置都保不住。” 阿绫急忙否认道:“少主千万别这么说!您可是羽衣家百年来最有天赋的...” “最有天赋又如何?”我打断她,失落道,“在长老团和祖父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想起今早千手一族族人的低笑声,我就来了脾气,拿起一块点心大口塞到嘴里。 含糊不清地下了决定道:“既然已经卸除我属官的职位,那我现在就是自由身。想做什么…怎么做…千手的人可就管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失业 第4章 邀请 夜幕降临后,我换上一身深蓝色便装,悄无声息地翻出了羽衣本家。 小时候我记得平安京的贵族们总是依照四季流转来行风雅之事,这时节街道上总是张灯结彩,不是庆典神龛,就是在细雪中与和歌起舞。 我有不少好友,虽然算不上挚交却常在内里相聚,她们总是品评时下人物与风流,再到韵事、私情和平安京街上的一切等。 “东京明珠西京月咯。”我记得清少纳言这么说过。 可现在,当时的言语还如在耳侧,等我再来到平安京的西面这里确实满目疮痍,月色就如若被遗弃在那儿一般,整个西京地区就像是潮水退却后的沙滩,徒留下残垣断壁。 我望着它们,心下不忍,脚下的步伐却一刻都不敢停。 平安京仿照着唐国洛阳的规制,十几万户人家分为九等,泾渭分明。久而久之,若是想探听一个人的出身直接问他的家住在何处就知道了;平安京以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路为界,分为左京和右京,即左京在东,右京在西;早在数代之前,西京就因为地势低洼、潮湿,逐渐衰落。到了我祖父出生的那一代,平安京那些有头有脸的家伙早就齐聚东边。 你若问一人,你家在哪儿?他说:东京、左京以北那定然是高门显贵。 你若是又问一人,你家在哪儿?他说:右京、西面以南,那好吧,估计是哪个愣头青“吧唧”一下入了官僚所以才可以在这里置办屋宅。 你若是问千手扉间,喂,死银毛你家在哪儿?他们在平安京都没有宅院,是东边来的忍者!户籍都没有…所以自动默认乡下人。(哼) 思考间隙我一路驰骋来到西大路附近的一所府邸。我往周围谨慎地望了望,感知探查了气息确认无误后翻身进了院墙内。 这曾是先代检非违使(注1)副手的宅院,去年的滔天的大火听说最早就是从这里开始,然后蔓延到整个平安京。 而此人也正是,致使赞歧院上皇含恨暴死的愣头青之一。说起赞歧院就不得不堪诉他悲情坎坷的命运,真是夹在权力与权力之间被磨烂的血肉。 我的脚掌甫一落地,就感觉到有什么利器破空而来,直冲我的面门,我闪避不及鬓边的发丝被削落在地。 “我…”还没等我那句粗鲁之言放出口,又是三把苦无射了过来。 “叮”“叮”“叮”连续三声,我到底是忍者家族出身这样的训练已有千次万次,虽然没有伤到我的要害,但是手臂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割伤了。 “谁!如此放肆!可知道我是皎月院派来奉查的使者!”我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只能搬出皎月院的身份企图震慑对方。 我是不相信有什么鬼怪怨魂的,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长着两条腿的人,有什么比难测的人心更可怕、更可恶呢? 夜色如墨,庭院深深,利刃出鞘的那头被烧的一堆漆黑,沉得教人心里发凉。 可是除了我的声音,那一头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这时候才意识到连夜间的鸟雀和风声都在此处销声匿迹…… 天色黑的可怕,甚至让我有一种自己根本不在平安京城内而是在荒野之中的错觉。 可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我拔出刀剑举在身前,虽然我开始后悔自己一个人发傻跑来这里,但是没道理来了不进去探查一番。不然传出去我羽衣少主的脸面往哪里放?! 就在我刚往前走了一步,身后有一只手、冰冷的、粗糙的、搭在我的肩上。 “啊!!!!” 月上西京,我的惨叫声如同一只猫被踩了九次尾巴那般激烈。 》 “安静!!!” 一顿鸡飞狗跳后,千手玄间和他的好外甥千手扉间站在我身后,为首的家伙冲我灿然一笑在这座府邸中怎么看都显得鬼气森森。 我压低声音喊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我朝千手扉间看去,目光不善,质问道:“你跟踪我?” 当事人明显对我的质问不屑一顾,偏过头去。 倒是千手玄间,絮絮叨叨地开始说:“怎么会是跟踪你呢,善女君。扉间那是不放心你…今天你送我走后他就一直担忧你的心情和安危,所以到了晚上我就做主带着他来跟着……” 这一长串话很明显让千手扉间听的很不耐烦,而那个“你”字尚未出口,他就推开千手玄间,来到我的面前对我说:“羽衣善,你还有事没交代清楚吗?为什么入夜只身来到这座府苑前?你和之前生活在这里的人什么关系?是不是和食人鬼一案有关联?” 他的口气非常严肃,搞得像皇家警察一样对我一顿炮轰就差带回去审问了。 我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抱着手臂,横眉冷对道:“千手的扉间大人,您搞清楚,我不是您的属官,今天早上你已经解除了我的职务。至于我入夜以后要去哪里,那是我个人的意志和自由。” 他似乎早料到我的不客气,轻嗤一声,略有讥讽道:“被杀的自由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被削断的半截发丝上,红色的眼睛看起来真让我讨厌。 我:“放肆!放肆!还真是叫堂上的那些老家伙说对了,东边来的忍者大人真是在沼泽里地里待惯了!说话嘴巴上涂满了泥!” 我气的跳脚,和千手扉间互不相让,这让一旁的千手玄间看的有趣。 他忙一把扯走他那个傻瓜外甥,用手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挣扎,对着我赔笑道:“善女君,不要和这小子计较。我们也是查案心切,今天你走后藏人所的长官来过,要求我们在一个月之内立刻查清真相。所以……” 他抓了抓自己银色的脑袋,对我满面笑容。 我很受用千手玄间的态度,但还是面上摆出一副姿态:“原来是这样?过后拆桥后没办法…发现还是要把桥搭回来才好再过河是吗?” 千手扉间冷哼一声。 见状,千手玄间用手肘捅了一下他这个银毛外甥,对我笑着说:“哪里是过河拆桥啊?善女君此话说出来可真是让我伤心。您曲解我们的意思了,毕竟您是前主事的羽衣女君,骤然离任后我们担心暗处有什么势力觊觎您的安危才特意跟来保护……” 千手玄间说的没错!他果然是来给千手扉间这小子擦屁股的! 只听他继续道:“今天我们仔细的思索了一番,早上的事是扉间太过紧张您的安危了才让您卸任离开,现在…我们还想请您回去作名誉顾问呢。”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只怕我家老头听完要和他举杯畅饮,请他登堂入室。 我抬起一只眼皮,瞄了瞄千手玄间,又瞄向千手扉间。夜月之下,这两只银毛站在一起总会种奇异感。 千手玄间实在是个妙人,见到我的动作忙不迭的继续捅扉间。 “大外甥…扉间…毛毛…你表态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玄间!你!” “混帐!你要叫我舅舅!” 这对甥舅在我面拉拉扯扯的,此时一点都没有作为强者的气势。 不过他也说的没错,对上这些东边来的大忍者,在实力上我毫无胜算,但论起平安京的地形与情况,我敢说我堪称第一。 又论起来:强龙难压地头蛇。按照这个公式推理,天时、地利、人和之中我占了三分之二。 我有心重新加入调查组,但也不想给我台阶就下。 我知道今晚的调查是泡汤了,这座宅院阴森恐怖、鬼气森森,墙内墙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氛围……这不是一座破落废弃宅院的样子。 反倒因为它安静到了极点,让我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思绪理清我看了那对甥舅一眼,说:“你们慢慢拉扯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跳上了屋檐,顺着月光的方向瞬身离去。 》 他们追来的速度很快,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 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千手扉间就出现在我面前,屋崖之上,月色、银发、红色的眼眸、乌黑陈旧的瓦片,那个自东边来的青年忍者带着西边早不再有的锐意站在我面前。 他向前一步,“羽衣善,羽衣女君,今早是我无礼了。” 玄间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任凭风声吹过。 我听到赔罪,志得意满,可还是不言语。 千手扉间明显接收到来自后方的眼色,深叹一口气收敛脾性,对我继续道:“在下思来想去,羽衣女君不在调查队之中十分不妥。某等初到畿内对此处诸多事物不熟悉,还望女君通情,原谅我的过失。回到调查队中,担任顾问长的职务。” 我不看扉间,往后看了玄间,银毛舅舅明显很得意自己的外甥谈吐如此,不住地点头;见到我转头看他,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让我看了不好意思再拒绝他。 我没有再拒绝的理由,欣然允诺道:“那既然是这样,之后作为同僚就要麻烦两位了。” 千手玄间连连点头,正还想开口说什么,身后的千手扉间突然捏住了我的肩膀,我吃痛转过面去,发现这人近在咫尺,他问:“你受伤了?” 刚才在那处院子里实在太黑了,我也没有声张,那两人都没察觉到。 玄间听到也关心的走近,对我问道:“是刚才在院子里收到了伏击受的伤吗?” 我乍然被男子捏住肩膀感觉很不自在,他的手掌却力大无穷我第一下都挣脱不开。 “你松开啊!”我甩开他的禁锢,往后退了几步,捂住左臂的伤,对着这两人说道:“有什么好意外的,探查而已受点伤很正常。” 可这对甥舅的表情却比我认为的要深刻的多,千手扉间上前一步,正色道:“胡闹!你怎么知道那忍具上有没有毒,有没有旁的。再说了你一进入那处地界就开始攻击你,明显惊动了里面的什么。” 我却不以为然:“那你们不应该来追我,而是应该留在那处宅院继续探查,毕竟那可是跟踪我才好不容易得来的情报。” 千手扉间被这话刺在脸上,自己的关心又被我当作废话充耳不闻,一时之间表情凝重。 “真是睚疵必报啊。” 我就当他的话是赞美,点点头道:“谢谢夸奖。” 千手玄间实在看不下去我们两个势同水火的样子,又跳出来阻拦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大家今晚就不要说了,善女君大家以后都是同僚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这也是关心你的身体啊。万一…你伤了我们怎么和……羽……” “舅舅!闭嘴!”千手扉间及时出声截断了千手玄间的话。 千手玄间:“………” 事已至此,今晚是什么都做不成了,千手扉间只能认清形势,皱着眉对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羽衣善,我们送你归家,明日还请你休息好了前来内里,还有相关事宜需要询问你。” 我又不是个三岁的孩子还需要人送我回家,闻弦歌而知雅意,我心里清楚他们的疑问。初来畿内要查案就需要调阅卷宗等,内里的官员没这么好说话一定会为难他们,才今夜出此下策来跟踪我。 我看着千手扉间,只留下一句:“今夜回去,去大灵回书廊的第三列第三格,那里有关于去年大火的起源和注释分析。那是由藏人所的藏人头各务野市氏书写的,十分可靠。另外再去调阅赞歧院上皇一案的始末和他的生平。明早,我会准时出现在官寮舍。” 说罢,我再度瞬身离去。 平安京的火灭了,可风仍旧不停。 注1:检非违使:警察局局长类似的职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