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开局截胡何太后》 第1章 开局捡到何太后 剧烈的颠簸感将陈默从无边的混沌中拉扯出来。 入手,是一片惊人的温软滑腻。 首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直冲鼻腔—— 那是新鲜血液的味道,混杂着尘土、汗液以及一种……清冽幽远、如空谷幽兰般的成熟女子体香。 这气味组合诡异而又刺激,让他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紧接着是触觉。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某种硬质的物体上(后来融合的记忆告诉他,那是马鞍),身体随着坐骑的走动而轻微摇晃。 更重要的是,他的臂弯里,正实实在在地揽着一个温软的身体! 那触感……难以形容的曼妙。 隔着几层丝帛衣料,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的玲珑曲线与惊人的弹性。 她的背脊纤细,肩头圆润,腰肢不堪一握,此刻正微微颤抖着,紧密地依偎在他的胸膛。 他的下巴几乎能碰到她散着幽香的发顶。 陈默猛地睁开眼。 低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如瀑、却略显凌乱的青丝,几支精美的金簪玉钗歪斜着,仿佛随时会掉落。 顺着光滑的发丝往下,是一段雪白修长、宛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再往下…… 宫装的交领因颠簸和之前的奔逃而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细腻得晃眼的肌肤, 以及那若隐若现、惊心动魄的起伏轮廓。 乖乖隆地咚! 陈默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比之前加班猝死前跳得还要激烈。 这颜值,这身段,这我见犹怜、依偎怀中的姿态…… 是他这个母胎单身多年的社畜在午夜梦里都不敢细想的顶级奢望!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那温香软玉更紧实地拥住,仿佛怕这美梦惊醒。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力道,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泣音的嘤咛,非但没有挣脱,反而更往他怀里缩了缩,寻求着庇护。 这谁顶得住啊?! 然而,就在他心猿意马,几乎要沉醉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乡时, 一股完全不属于他的、庞杂混乱的记忆洪流,如同失控的泥头车,猛地撞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曹操,字孟德,沛国谯人 骑都尉 大将军何进召外兵入京诛杀宦官,反被张让、段珪所杀 皇宫大乱,宦官挟持天子与太后出逃 袁绍、袁术带兵入宫,见宦官就杀,不分好歹 我率部追寻天子车驾,至黄河边小平津追上挟持太后的宦官蹇硕,斩杀之 救下当朝何太后?! 何莲!大将军何进之妹,当今天子刘辩的生母,尊贵无比的何太后! 那现在……现在是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农历八月! 十常侍之乱刚刚平息,但更大的危机是……并州牧董卓! 那个拥兵自重的西凉军阀,正率领着他的虎狼之师,昼夜兼程,朝着毫无防备的洛阳城扑来! 按照历史记载,从此刻算起,最多三天! 仅仅三天之后,董卓的先头部队就会抵达洛阳城外! 历史留给“我”,留给怀里这位千娇百媚的何太后,留给这摇摇欲坠的大汉朝廷的时间,只有这短短的三天!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陈默,或者说,此刻灵魂与身体正在飞速融合的“曹操”,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马上。 刚才那点旖旎心思瞬间被这冰冷残酷的现实冲击得粉碎,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每一个毛孔里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内衬的衣衫,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穿越了! 他不是在做梦! 他成了曹操!那个未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奠定曹魏基业的乱世奸雄!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刚刚在混乱中站稳脚跟,救下了太后,却即将面对西凉铁骑碾压的小小骑都尉! 怀里的不是什么飞来艳福,这他妈是烫手山芋,是催命符, 但同时,也可能是一张通往权力巅峰的、独一无二的入场券! 他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审视周围的环境。 天色已近黄昏,残阳如血,将周围的景物都染上了一层凄艳的红。 这里似乎是一处官道旁的空地,远处可见黄河水波粼粼。 身边是几十名顶盔掼甲、手持带血环首刀的亲兵,他们眼神锐利,神情疲惫却依旧警惕地护卫在四周,显然是“自己”的部曲。 地上还躺着几具穿着宦官服饰的尸体,鲜血汩汩流出,渗入干涸的土地。 前一刻还是二十一世纪被KPI和房贷压得喘不过气的程序员陈默, 下一秒就成了身处东汉末年政治风暴中心、手握部分兵权的曹操? 这身份转换太过刺激,堪比坐火箭,差点让他的大脑直接宕机。 社畜的本能让他第一时间开始计算风险与收益。 风险:董卓大军将至,洛阳城内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何太后与少帝是众矢之的,自己实力弱小,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收益:先知先觉!这是最大的金手指!何太后与少帝是此刻最具价值的政治资产!若能把握住这三天时间,操作得当,未必不能逆天改命! “曹……曹校尉……” 怀中的何太后似乎被他身体的瞬间僵硬和骤然变化的粗重呼吸惊动了。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仰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泪痕尚未完全干涸,眼眶红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原本母仪天下的威仪此刻被巨大的惊恐和脆弱所取代,但这种反差,却形成了一种更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玉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曹操覆着臂甲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凉的温度透过甲胄传来。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深不见底的彷徨,如同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孤舟: “曹校尉……张让、段珪这些阉宦祸乱宫闱,害死大将军,致使陛下与吾受此颠沛流离之苦。如今,如今洛阳城内,袁氏兄弟势大,公卿大臣各怀心思。吾与辩儿(少帝刘辩),孤儿寡母,放眼望去,竟、竟似满朝皆敌,这茫茫天地,我们……我们该当如何是好啊?” 她的声音悲切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走投无路的茫然。 的确,兄长何进死了,赖以依仗的宦官集团覆灭了,皇帝儿子年幼无知,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士大夫们,此刻谁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 眼前这个年轻、眼神锐利(虽然此刻充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刚刚将她从宦官手中救出的将领,似乎成了她黑暗世界中唯一能看到的光亮。 “满朝皆敌?”曹操(陈默)在心里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苦涩和嘲讽, “我的太后娘娘,您这政治嗅觉还是太迟钝了啊。 朝堂上那些家伙,最多算是内部竞争,搞搞办公室政治。 外面那个正磨刀霍霍、带着西凉蛮子冲过来的董卓,才是真正要吃人的‘灭顶之灾’!”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能说出来。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张近在咫尺、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容,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和那份沉甸甸的、将他视为唯一依靠的信任。 属于现代社畜的陈默在疯狂分析着数据(敌我兵力、时间线、资源分布),而属于乱世枭雄曹操的那部分灵魂,则在贪婪地呼吸着这乱世的空气, 一股名为野心和求生欲的火焰,开始在胸中熊熊燃烧! 机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穿越而来,先知先觉,美人(重要政治资产)在怀,强敌(亦是垫脚石)将至! 社畜怎么了?社畜最懂得在绝境中寻找BUG,最懂得利用信息差实现弯道超车! 最懂得在死线之前,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不再是慌乱,而是努力将翻腾的思绪压下, 将属于陈默的怯懦与犹豫彻底剥离,让属于曹操的果决、狠辣与魄力占据主导。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深邃如潭, 仿佛能穿透眼前美人的泪眼,看破这洛阳上空的迷雾,直指那即将到来的、决定天下命运的风暴中心。 他紧紧盯着何太后那双盈满水光、写满无助的美眸,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强势,一字一句地说道: “太后,” 他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娇躯因为他的话而微微一颤,屏住了呼吸, “想活命,想保住陛下的江山,从现在起, 一切——就听我的!” 第2章 挟太后以令百官 夜色如墨,笼罩着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洗礼的洛阳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未能散尽的铁锈味, 往日彻夜通明的宫灯大多已然熄灭,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映照出巡夜兵士紧张而疲惫的脸庞。 曹操勒住马缰,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这座略显残破,但依旧能看出往日辉煌的宫室。 这是南宫的一处偏殿,暂时未被大火波及,此刻却成了惊弓之鸟般的百官们唯一的避难所。 他翻身下马,动作间带着一种与记忆中那个“曹操”截然不同的利落与决绝。 他没有立刻去搀扶马上的何太后,而是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将脑海中属于陈默的那份属于现代社会的疏离感强行压下,让属于乱世枭雄的冷硬与权谋充斥心间。 他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恭敬与强势: “太后,陛下,请下马。百官应在殿内等候。” 何太后迟疑了一下,玉手轻轻搭在他覆着臂甲的小臂上,借力下了马。 她的指尖依旧冰凉,但相较于之前纯粹的惊恐,此刻多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她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面色苍白、紧紧拉着她衣角的儿子少帝刘辩,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身形不算高大,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年轻将领,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少帝刘辩不过十余岁,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全靠母亲和身边这位“曹校尉”才勉强维持着天子的最后一丝体面。 曹操对身后紧跟着的族弟曹仁使了个眼色,曹仁会意,立刻带着一队精锐甲士迅速控制了偏殿的入口和周边要道。 甲胄碰撞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也宣告着此地掌控权的易主。 推开沉重的殿门,一股混杂着恐惧、焦虑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数十名身着朱紫官袍的公卿大臣如同受惊的鹌鹑,挤作一团。 有的唉声叹气,有的窃窃私语,更多的则是面如土色,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仿佛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司徒王允,这位历史上策划了诛杀董卓大计的老臣,此刻正坐在主位附近,眉头紧锁,抚须长叹,脸上写满了忧国忧民却又无能为力的憔悴。 当曹操护着何太后与少帝刘辩踏入殿内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太后!” “陛下!” 群臣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涌上前来,跪倒一片,声音带着哭腔和如释重负。 不少人偷偷打量着护驾而来的曹操,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王允快步上前,老泪纵横: “老臣无能,致使太后、陛下受此大难,罪该万死!” 他目光转向曹操,带着几分感激和更多的探究, “孟德(曹操字),此番护驾,你功在社稷!” 曹操微微躬身,算是回礼,语气却平淡得不带丝毫波澜: “王司徒言重,此乃臣分内之事。” 他扶着惊魂未定的何太后与少帝在临时搬来的坐榻上安坐,自己则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按剑立于一侧,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他的沉默和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大殿迅速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往日似乎有些“嬉笑放荡”的曹孟德,今夜似乎有些不同。 何太后定了定神,按照路上曹操低声嘱咐她的话,强撑着太后的威仪,开口道: “诸位爱卿平身。此番宫闱惊变,多亏曹校尉忠勇,奋不顾身,哀家与陛下方能脱险。” 她的话音刚落,曹操向前踏出一步,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太后,陛下,诸位公卿! 宫闱之乱虽暂平,然国之大难,迫在眉睫!” 一句话,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孟德何出此言?”王允愕然问道。 曹操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沉痛与凝重: “诸位可曾想过,张让、段珪等阉宦,为何狗急跳墙,挟持太后与陛下出宫?” 不等有人回答,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如同惊雷炸响: “是因为他们知道,有人要来了!一个比十常侍更凶残、更暴虐、更无视朝廷法度之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并州牧,董!卓!” “董卓?” 一些大臣面面相觑,显然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董卓不是奉诏前来诛杀宦官的吗?” “奉诏?哈哈哈!” 曹操发出一阵短促而冰冷的笑声,充满了嘲讽, “王司徒,诸位大人!董卓乃西凉虎狼,其麾下兵卒皆如豺豹! 他拥兵数万,远离中枢,早已不服王化! 如今洛阳空虚,宦官覆灭,他引兵前来,岂会甘愿只做一个俯首听命的臣子?” 他目光如刀,直刺王允: “若董卓入京,他会尊奉陛下?会听从太后与诸公的号令? 还是会……凭借手中利刃,行废立之事,将这煌煌帝都,变成他西凉军的猎场?!”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曹操描绘的场景太过骇人,但仔细一想,却并非没有可能! 董卓的狼子野心,在其过往行径中早已有迹可循! “这……这该如何是好?”有大臣已经慌了神。 “曹校尉,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王允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他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之前被宫乱搞得焦头烂额,无暇细思。 曹操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再次向前一步,身形在火把映照下仿佛高大了几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当务之急,唯有集中权柄,统一号令,整合洛阳内外一切可战之兵,加固城防,方能拒董卓于洛阳之外! 否则,待其铁骑叩关,我等皆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他猛地转身,面向何太后,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 “太后!国难当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臣,曹操,恳请太后懿旨,为稳定朝局,抵御外侮,暂领‘录尚书事’之职,总揽朝政军事,以便统一调度,护卫社稷!” “录尚书事?!” 这四个字一出,整个大殿彻底炸开了锅! 录尚书事,那可是真正的宰相之权,总揽一切政务,权力远超三公! 他曹操,一个骑都尉,竟然敢开口就要如此高位?! “曹操!你放肆!” 一个身材微胖、身着御史服饰的官员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曹操的鼻子呵斥道, “你区区一个骑都尉,何德何能,敢觊觎录尚书事之位?此乃僭越!是大逆不道!” “没错!曹孟德,你莫不是想趁乱揽权?!” “太后!万万不可!此例一开,国将不国啊!” 质疑和反对之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王允也皱紧了眉头,显然觉得曹操此举太过激进。 曹操跪在地上,头却微微抬起,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那些跳得最欢的官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僭越?大逆不道?值此社稷倾覆之际,尔等还在纠缠于官职高低,礼仪尊卑? 难道要等董卓的刀架在脖子上,才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吗?!”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锵”的一声,剑尖斜指地面,一股沙场血腥气扑面而来: “谁若觉得我曹操不配此位,可以!站出来! 只要你能立下军令状,保证三日内能整合兵马,击退即将兵临城下的董卓,我曹操立刻将此剑双手奉上,甘为马前卒!若不能……”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盯住了最先跳出来的那个御史: “就给我闭嘴!再敢扰乱朝局,惑乱人心,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御史被他充满杀气的眼神一瞪,顿时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竟直接差点瘫软在地。 殿内其他还想反对的官员,也被这毫不掩饰的武力威胁震慑住了,噤若寒蝉。 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个曹孟德,是刚刚提着蹇硕人头、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跟他讲道理? 他手里有刀! 曹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乱世,道理是跟有实力的人讲的,跟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官僚,就得亮刀子! 他再次转向脸色发白,但眼神中却隐隐闪过一丝异彩的何太后,沉声道: “太后!局势危如累卵,请速决断!” 何太后看着殿内被曹操一人一剑压得不敢抬头的百官,又看了看身边瑟瑟发抖的儿子, 想起曹操之前那句“想活命,就听我的”,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威严: “曹校尉忠勇体国,言之有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哀家准奏!即日起,擢升曹操为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总领朝政,统筹一切军政要务,以御外侮! 百官当同心协力,不得有误!” 太后的懿旨,加上曹操手中明晃晃的利剑,构成了此刻最强大的权威。 王允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率先躬身: “老臣……遵旨。” 其他大臣见状,哪里还敢有半分异议,纷纷跪倒在地,声音参差不齐,却再无反对之声: “臣等……遵旨!” 曹操,不,现在应该称他为曹司隶了,缓缓收剑入鞘。 他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百官的“朝拜”,心中却没有多少得意,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和对未来更强烈的渴望。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名分已定,接下来,就是争分夺秒地抢在董卓前面,掌控洛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心腹曹洪快步走入,无视殿内诡异的气氛,径直走到曹操身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惊疑: “主公,宫门外发现一壮士徘徊,形迹魁梧,面貌凶恶, 手持一双大铁戟,声称是陈留人,闻京师有变,特来投军报国……” 曹操心中一动,一个名字瞬间闪过脑海。 曹洪继续道:“他自称……典韦!” 第3章 恶来典韦,拿来吧你! 偏殿内的气氛依旧凝重,百官虽在太后懿旨和曹操的剑锋下暂时低头, 但那一双双低垂的眼帘下,隐藏着多少不甘、疑虑与恐惧,曹操心知肚明。 他没时间一个个去安抚、说服,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快刀斩乱麻才是王道。 刚刚将稳定洛阳、整肃防务的几道紧急命令下达下去,让王允等人先去执行, 殿内暂时只剩下他和几名核心亲卫,以及依旧陪在少帝身边,眼神复杂望着他的何太后。 就在这时,曹洪去而复返,带来的消息让曹操心头猛地一跳。 典韦! 古之恶来! 三国时期步战天花板级别的猛将,忠诚度MAX的贴身保镖! 曹操(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比刚才在百官面前强行装逼时跳得还快。 这简直就是刚拿到新手大礼包,系统立马又送了个SSR神将上门! 哦不,比SSR还稀有,这是典韦啊!能逐虎过涧,能手掷敌军如抛稻草人的绝世凶人! 内心早已被各种弹幕刷屏: “卧槽!典韦!活的!” “五子良将还没影,先来个大保镖?” “安全感瞬间爆棚有没有!” “这波不亏,血赚!”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翘起来的嘴角,努力维持着身为“录尚书事”的威严, 但对曹洪说话的语气,还是不免带上了一丝急切: “哦?形迹魁梧,手持双铁戟?人在何处?速带他来见我!”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 “不,我亲自去宫门见他!” 此举一来显示求贤若渴, 二来,他也想亲眼看看,这位历史上的万人敌,究竟是何等风采。 留下曹仁等人护卫太后与少帝,曹操带着曹洪,大步流星朝着南宫宫门走去。 残月西斜,宫门处的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隔着老远,曹操就看到了那个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宫门阴影中的身影。 好一条大汉! 此人身高接近九尺(约合现代2米出头), 膀大腰圆,胳膊粗得堪比寻常人的大腿,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面容粗犷,肤色黝黑,豹头环眼,满脸的虬髯如同钢针般炸开,果然如曹洪所言,带着几分“凶恶”之相。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对家伙—— 那是两把短柄但异常厚重的铁戟,黝黑无光,看上去分量极沉,怕是不下数十斤。 仅仅是随意地提在手中,就让人毫不怀疑其能轻易撕裂甲胄,砸碎筋骨。 仅仅是这卖相,就足以让寻常兵士胆寒,也难怪守门的卫兵不敢放他进来,只敢远远围着。 曹操走近,那些卫兵见到他,立刻行礼:“参见曹大人!” 那壮汉听到称呼,豹眼一抬,目光如同两道冷电,瞬间锁定在曹操身上。 那目光中带着审视,带着野性,更有一股潜藏不住的彪悍之气。 曹操心中暗赞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问道: “你就是陈留典韦?” 壮汉声如洪钟,带着浓重的口音: “正是某家!你便是能做主的官儿?” 他上下打量着曹操,似乎有些疑惑这个看起来并不特别雄壮的男子,为何能让那些兵士如此敬畏。 曹操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典壮士深夜至此,徘徊宫门,手持利刃,所为何事?” 典韦将双铁戟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颤, 朗声道: “某家听闻京师大变,宦官作乱,天子蒙尘! 特从陈留赶来,欲投军报国,杀贼立功!只可惜……” 他环顾了一下那些紧张的卫兵,哼了一声, “这些怂包,不让某家进去!” 曹操看着他,脑海中迅速调取着关于典韦前期的记忆碎片。 历史上,典韦投军之前,似乎有一桩著名的“为友报仇”事件,细节不详,但广为流传。 这正是收服此等猛将的绝佳突破口! 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典壮士,你并非只为投军报国而来吧?” 典韦一愣,环眼圆睁:“你此言何意?” 曹操向前一步,逼近典韦,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从陈留己吾县而来。 你此行,更是为了一桩心事,为了一个承诺,为了报答一位友人的知遇之恩,我说得可对?” 典韦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脸上的凶悍之气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取代,他失声道: “你……你如何得知?!”这件事他自认做得隐秘,且己吾县距离洛阳不算近, 消息不应传得如此之快,更不该被一个京城的大官知晓! 曹操心中一定,赌对了! 他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继续抛出让典韦心神剧震的信息: “我不但知道你是为友报仇,我还知道,你那位友人,族内姓刘,乃是己吾县一位颇有名望的侠士,对你曾有恩情。 而你的仇家,是己吾县的豪强李永,曾任富春长,为人跋扈,与你那友人刘氏结下死仇,最终设计害死了刘氏, 是也不是?” 典韦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握着铁戟的大手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震撼。 这些细节,就连己吾县本地人也未必清楚得如此详尽! 曹操不等他回答,语气转为沉痛与激赏: “那李永身为朝廷官员,结交广泛,府上戒备森严,宾客众多。 而你,典韦!单枪匹马,无所畏惧!”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渲染力,仿佛亲眼所见: “我听闻,你当时驾车载着鸡酒,伪装成拜访的宾客,径直闯入李永府邸! 李永与其妻恰好从内室出来,你二话不说,拔出怀中短刀,直取李永性命! 一击毙命后,你从容下车,取其首级! 随后又将其妻杀死!” 曹操每说一句,典韦的眼睛就瞪大一分,这些埋藏在他心底的血色记忆,被眼前之人如此清晰地复述出来,让他如同梦魇。 “这还没完!” 曹操语气更加激昂, “你提着李永夫妇的首级,步出府门,缓步走回车上。 李永门下宾客、护卫近百人,闻讯赶来,将你团团围住! 刀枪如林,喊杀震天! 然而,你典韦,面无惧色,将双铁戟持在手中,对着那些被吓破胆的鼠辈放声大喝: ‘近前者死!’” 曹操模仿着典韦当时可能的气势,声若雷霆: “那近百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你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驾车徐徐离去! 自此,豪侠之名震动陈留,但也因此为世俗所不容,难以立足,只得远走他乡,寻求报国之门!” 一番话说完,宫门前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典韦粗重的喘息声。 曹洪和周围的卫兵都听傻了,看向典韦的目光充满了惊骇与敬畏。 单人独戟,闯府杀人,在近百人的包围下扬长而去? 这是何等的勇武!何等的胆魄! 典韦呆呆地看着曹操,这个他素未谋面的京城高官,竟然对他过往的隐秘了如指掌,甚至连他当时的心境和细节都仿佛亲眼目睹! 这种被彻底洞察的感觉,让他这个粗豪的汉子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是震惊,是茫然,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将那双沉重的铁戟放在身旁,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 “大人……大人竟知韦往事如此详尽! 韦……韦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今日得遇大人,如拨云见日!大人既不因韦出身卑微、身负命案而见弃,反知韦肺腑,信韦忠义! 典韦在此对天立誓,从今往后,此身此命,尽付大人! 刀山火海,唯大人之命是从!若有违背,天人共戮!” 看着眼前这历史上以忠勇著称的猛将跪地效忠,曹操(陈默)心中那份属于穿越者的狂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强行克制住,脸上露出真挚而欣慰的笑容,上前一步,亲手将典韦扶起。 “壮士请起!我得典韦,如高祖得樊哙,如光武得姚期!何愁大事不成!” 他用力拍了拍典韦粗壮如铁柱的臂膀,感受着那蕴含的爆炸性力量,心中安全感油然而生。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曹操的亲卫统领,宿卫中军,护我左右!你这双铁戟,便是我的护身符!” “末将遵命!” 典韦声如洪钟,站起身来,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自动站到了曹操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豹眼环视,警惕着四周的一切。 那庞大的身躯和凶悍的气势,让曹洪等亲卫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同时也感到无比的心安。 “我的‘古之恶来’到手了!”曹操心中狂笑, “这感觉,比项目上线成功还爽一万倍!”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宫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名探马斥候几乎是滚鞍下马,连滚带爬地冲到近前,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地: “报——!大人,不好了!西园军驻扎在北宫附近的一部突然哗变, 抢夺武库,焚烧营帐,声称……声称要清君侧,诛……诛杀惑乱朝纲的奸佞!” 曹操眉头骤然锁紧,一股寒意升起。 西园军是汉灵帝设立的禁军,成分复杂,果然出问题了! “可知哗变首领是谁?” 曹操沉声问道,心中快速盘算着是哪些势力在背后搞鬼。 那探马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回大人,为首者,乃原西园军下军校尉部军司马——潘凤!” 潘凤? 曹操(陈默)听到这个名字,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内心的狂喜和凝重交织,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潘凤?就是那个‘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的潘凤?!” “这……这送人头都送出品牌效应了?怎么哪儿都有他?!” 第4章 潘凤?斩了便是! “潘凤?!” 曹操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刚刚收服典韦的喜悦和得知兵变的凝重,瞬间被一种极其荒谬的喜剧感冲淡了一半。 “卧槽!真是那个‘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的潘凤?!” “这哥们儿在演义里不是专业龙套、背景板、经验包吗? 怎么在这真实历史线上还真跳出来搞兵变了? 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经典,非要在我这儿再演绎一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剧情杀’?不管世界线怎么变动,某些人注定要成为英雄登场的垫脚石?” 内心的吐槽如同脱缰的野马,但曹操脸上却迅速恢复了古井无波。 他看了一眼身旁如同人形凶兽、刚刚宣誓效忠的典韦,一个绝妙的念头闪过脑海。 “潘凤……”曹操咀嚼着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他带了多少人?现在何处?” 斥候连忙回答: “回大人,哗变者约千人,占据了北宫东侧的甲字号武库,正在鼓噪,说要……说要清君侧,诛杀……奸佞……。” 斥候的声音越来越低。 “诛杀奸佞曹操,是吧?” 曹操替他说完,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 “挺好,省得我一个个去分辨谁忠谁奸了。自己跳出来,倒也干脆。” 他心中明镜似的。 这兵变背后肯定有人撺掇,可能是看他骤然上位不爽的某些世家,也可能是袁绍那几个老小子在试探他的深浅。 潘凤?不过是个被推出来吸引火力的憨憨。 “大哥,让我去!一炷香之内,必取潘凤狗头!”曹洪按捺不住,主动请缨。 曹操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典韦身上,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杀鸡焉用牛刀?洪弟,你去调我们本部五百精锐过来。 另外,派人盯紧袁本初他们府邸,看看有没有老鼠出洞。” “诺!”曹洪领命而去。 曹操对典韦笑道:“典将军,活动一下筋骨? 带你去见见这位……嗯,颇具传奇色彩的潘将军。” 典韦那双豹眼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握住双铁戟,声如闷雷: “主公指哪儿,韦打哪儿!正好用这厮的血,给俺这新得的铁戟开开锋!” “好!”曹操满意点头。 他亲自出马,就是要借潘凤这颗“赫赫有名”的人头,来个敲山震虎!用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告诉洛阳城里所有心怀鬼胎的家伙—— 别惹我,我不仅有权,还有能秒杀你们“上将”的猛男! 顺便,也给典韦一个闪亮登场的机会,刷刷声望。 很快,曹洪点齐了五百人马。 这些都是曹操的核心班底,从老家带出来的子弟兵和精心培养的老兵,眼神彪悍,动作利落,沉默中带着一股子煞气。 曹操翻身上马,典韦徒步紧随其侧。 他那庞大的身躯仿佛一堵移动的城墙,沉重的脚步声“咚咚”作响,连战马都有些不安地刨着蹄子。 五百铁甲无声开拔,如同暗夜中流淌的金属洪流,直扑北宫武库。 越靠近目的地,混乱的痕迹越明显。 被砸烂的摊贩,丢弃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烟熏火燎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远处,火光晃动,叫骂声、鼓噪声混杂在一起。 队伍抵达武库前的空地。 只见武库大门洞开,里面一片狼藉。空地上黑压压聚集着千把号人,穿着乱七八糟的号衣,拿着新抢来的兵器,脸上混杂着兴奋、贪婪和不安。 队伍最前面,立着一面歪歪扭扭的旗子,上面写着“清君侧”三个大字。 旗子下面,一辆抢来的粮车上,站着一个格外醒目的大汉。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套着一身明显不太合体的校尉盔甲,头戴铁盔,手持一柄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开山大斧,正在那里唾沫横飞地演讲: “……弟兄们!曹操算个什么东西?阉宦之后! 靠着运气好救了太后,就敢骑到我们西园军头上拉屎!还敢自封录尚书事?我呸! 今天跟着我潘凤,杀了这国贼,清君侧,匡扶汉室,人人有赏,个个升官……” 他正说到兴头上,猛地看到曹操率军出现,声音顿时卡壳,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 曹操勒住马,挥手让部队停下,排开阵势。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有些骚动的叛军,最后定格在潘凤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卖相确实可以,这身盔甲一穿,斧头一拿,搁游戏里起码是个精英怪模板。可惜啊……” 在曹操融合了现代格斗知识(哪怕只是从电影游戏里看的)和曹操本身军事眼光的审视下,这位潘将军可谓是破绽百出。 站在粮车上,下盘明显虚浮,微微晃动; 握斧的姿势看似威猛,实则手腕僵硬,重心偏前; 吼声中气不足,带着点虚张声势的沙哑。 “就这?下盘跟踩了棉花似的,发力姿势都不对,也敢出来学人造反? 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穿越过来给的?” 曹操差点没忍住吐槽的欲望,他强忍着笑意,侧头对如同一尊怒目金刚般护在自己马前的典韦低声道: “典将军,看到车上那个聒噪的家伙了吗?” 典韦早就盯上了潘凤,闻言瓮声道: “主公,看见了!让末将去撕了这厮的嘴!” “别急。”曹操语气轻松,仿佛在菜市场点评猪肉, “你看他,个子不小,但脚步虚浮,站在车上都晃悠,下盘不稳; 吼声大但中气不足,外强中干; 握斧的手势僵硬,一看就是没怎么经历过生死搏杀的花架子。 我估计,你三合之内,就能把他那颗脑袋摘下来。 说不定,一合就够了。”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身后曹军将士的耳中。 士兵们闻言,看向潘凤的目光顿时充满了轻蔑,原本因为人数劣势而产生的一丝紧张也烟消云散。主公都这么说了,那还有假? 对面的潘凤,隐约听到曹操的话,又感受到典韦那如同实质的杀气,顿时气得哇哇大叫,那点虚张声势的勇气被恐惧和愤怒取代: “曹……曹贼!安敢如此小觑于我!可敢与我潘凤决一死战?!” 曹操都懒得用正眼看他,只是对典韦轻轻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去吧,皮卡丘,搞定他。” “末将遵命!” 典韦得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真如猛虎下山,惊雷炸响! “潘凤鼠辈!受死!” 吼声还在空中回荡,他那铁塔般的身躯已经动了! 没有骑马,但爆发出的速度比战马冲锋更骇人!只见他双足猛地蹬地,地面似乎都微微一颤,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黑色飓风,带着一股腥风,直扑粮车上的潘凤! 那双短柄大铁戟拖在地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金铁之声和一连串耀眼的火星! 其势之猛,其速之疾,远超常人想象! 潘凤被这凶神恶煞般的冲锋吓得魂飞魄散! 他原以为就算单挑,也该是双方大将骑马持矛,来回几个回合,哪见过这种步战冲锋、如同人形暴龙般直接碾压过来的打法? 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杀气几乎凝成实质,让他呼吸一滞,手脚发软! “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 “放箭!射死他!” 潘凤惊恐万状地尖叫,自己却下意识地往粮车后面缩。 他身边几名还算忠心的亲兵,虽然吓得脸色发白,还是硬着头皮,挺起长枪、挥动战刀,呐喊着迎上来,试图阻挡典韦这尊杀神。 “找死!” 典韦冲势丝毫不减,面对刺来的几杆长枪,左手铁戟如同门板般横向猛地一挥! 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绝对的力量和速度! “咔嚓!咔嚓!噗——!” 刺耳的木杆断裂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当先两杆长枪瞬间被砸断,持枪的叛军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胸口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好几人才滚落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右侧一名叛军挥刀砍向典韦肋部,典韦看都不看,右手铁戟一个简洁有力的斜劈! “镪——噗嗤!” 那叛军连人带刀,被从中劈开!鲜血如同瀑布般泼洒,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场面血腥无比! 只是一个照面,五六名上前阻拦的叛军非死即残,如同被狂风扫过的落叶,根本无法阻挡典韦哪怕一瞬! 他冲锋的路径上,瞬间清出了一条血淋淋的真空地带! 而此时,典韦已经如同鬼魅般冲到了粮车之下! 潘凤见亲兵如同纸糊的一样被瞬间秒杀,吓得魂飞天外,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双手抡起开山大斧,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车下的典韦脑袋猛劈下去! 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给我死来!” 这一斧,含怒含惧而发,倒也有几分威势,斧刃破空,发出凄厉的呼啸! “来得好!” 典韦不闪不避,一双豹眼精光爆射!眼看巨斧临头,他腰胯瞬间发力,核心收紧,吐气开声,右手铁戟自下而上,猛地一记上撩! 不是硬碰硬地去格挡斧刃,而是精准无比地用戟刃侧面的月牙小枝,闪电般勾向大斧与长柄连接的脆弱部位! 这一下,时机、角度、力道,妙到毫巅!充分展现了典韦并非只有蛮力,更有极其精熟的战斗技巧! “镗——!!!”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两辆卡车相撞般的巨响爆开! 火星四溅! 潘凤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斧柄上传来,双手虎口瞬间彻底撕裂,鲜血飙射,十个指头仿佛都要断掉! 那柄视若珍宝的开山大斧,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在空中呼呼呼地疯狂旋转了十几圈,“哐当”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几丈外的地上,甚至将一块青石板都砸裂了! “啊!我的……”潘凤的惨叫声才喊出一半,就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极致的恐惧让他括约肌失控,裤裆瞬间湿透,恶臭弥漫开来。 是的,屎尿横流。 然而,典韦的攻击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撩飞大斧的右手铁戟去势未尽,划出一道充满力量感的弧线,而蓄势待发的左手铁戟,则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后发先至,带着刺破空气的尖啸,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刺潘凤那因惊恐而大张、空门大露的胸膛! 这一刺,快!准!狠! 凝聚了典韦全身的爆发力,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 “噗嗤——!!!” 一声沉闷至极、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穿透甲胄和肉体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只见典韦左手那柄短戟,那宽阔而锋利的戟尖,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一般,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潘凤胸前那抢来的校尉明光铠。 从他前胸狠狠刺入,瞬间洞穿心脏、肺叶,又从后背猛地透出足足一尺多长的戟尖,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和碎裂的骨渣、内脏! 潘凤那庞大的身躯被这一戟之力带得从粮车上猛地向后飞起,划过一个短暂的抛物线, “砰”地一声巨响,像半扇猪肉一样重重砸在叛军阵前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双眼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痛苦和难以置信,胸口那个巨大的透明窟窿汩汩地冒着血沫子,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但气息已绝。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叛军还是曹军,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之间、狂暴无比的雷霆一击震慑得目瞪口呆! 从典韦发动冲锋,到格杀阻敌,再到撩飞大斧、一戟穿心,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曹操预言“三合之内”,简直是太给潘凤面子了! 这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碾压式的秒杀! 一合?潘凤连典韦一合的真正威力都没资格见识完全! 曹操端坐马上,面色平静,仿佛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第5章 太后的酒与真心 处理完潘凤兵变的烂摊子,又将武库物资初步清点入库,曹操只觉得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袭来。 这比他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还要累——不只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高度紧张。 穿越过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先是魂穿救太后,接着舌战百官,自封录尚书事,秒收典韦,平定兵变…… 这信息量和高强度操作,比他过去一年当社畜时经历的刺激总和还要多。 “妈的,这穿越体验券含金量也太高了点……连个新手保护期都没有,直接地狱难度开局。”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脑仁都在隐隐作痛。 “不过,典韦到手,初步立威,总算是在这洛阳城里扎下了一根钉子。” “接下来……董卓那个死胖子,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他的思绪被那名宫女怯生生的传话打断了。 “太后已在寝宫备下薄酒,摒退了左右,言道……望大人万勿推辞,务必即刻前往。” 宫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某种隐秘的期待。 尤其是说到“摒退了左右”和“务必即刻前往”时,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让曹操心头不由得一跳,疲惫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摒退左右?备好薄酒?深夜相邀?这剧情……我熟啊!”属于现代社畜的陈默灵魂立刻开始疯狂脑补,各种经典的、不可描述的桥段在脑海里闪过,堪比加了特效的小电影。 “这何太后,是想干嘛?美人计?还是真的走投无路,只能紧紧抱住我这根看起来还算粗壮的大腿?或者说……两者皆有?” 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是沉迷美色的时候,董卓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但情感上……或者说,属于男人的那点本能和好奇心(以及一点点小期待)上,一个权势顶峰、容貌绝美、风韵成熟、此刻又显得柔弱无助的未亡人,在深夜里发出这样充满暗示的邀请,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 这种集权力、美色、危险于一体的诱惑,比任何职场潜规则都刺激一万倍。 “去!必须去!就算是鸿门宴,也得去看看这龙潭虎穴!大不了……见招拆招!”曹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旖念,对宫女淡淡道: “前方带路。” 他吩咐典韦和曹洪在外围严密警戒,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后寝宫半步。 典韦那双豹眼在传话宫女身上凌厉地扫过,带着一丝野兽般的警惕和审视,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主公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末将不会放一只虫蝇进去!” 如同门神般抱着双铁戟,守在了通往寝宫必经的廊道入口,那凶悍的气势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跟着宫女,穿过几重寂静的宫苑。 白日的血腥和混乱似乎并未过多波及到这片核心区域,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惊魂未定的压抑,连巡逻的侍卫都显得格外紧张。 廊檐下的宫灯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晕,将人的影子在朱红廊柱间拉得忽长忽短,仿佛鬼魅随行。 来到何太后的寝宫外,宫女轻轻推开沉重的殿门,一股混合着淡淡名贵檀香和某种清雅花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女性体香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与外面世界的肃杀、寒冷形成了鲜明而诱人的对比。 “曹大人,请。” 宫女低眉顺眼,声音细弱,随后便躬身退到一旁阴影里,并未跟入。 曹操定了定神,迈步踏入殿内。 身后的殿门被宫女从外面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深宫里显得格外清晰,也仿佛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举目望去,寝殿内灯火通明,烛台、宫灯将每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却不见多少侍从。 只有寥寥几名心腹宫女垂手侍立在远处角落,低眉顺眼,屏息静气,如同没有生命的木雕泥塑。 殿内陈设极尽奢华,雕梁画栋,锦帷绣幕,玉器古玩陈列有序,但此刻这极致的富贵荣华之中,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寂寥和空旷,还有一种如同风雨前夕般的宁静。 而在大殿中央的软榻旁,设有一张精美的紫檀木案几。 案几上,摆着几样一看就知是御厨精心烹制的清淡小菜,还有一套温酒的玉壶和两只晶莹剔透的玉杯。 何太后,正坐在案几之后。 此时的她,已然换下了白日那身庄重繁复、象征至高权力的朝服凤冠,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素雅宫装长裙,宽大的衣服裸露半个香肩,束腰随意系在腰上。 衣料是顶级的丝绸,柔软地贴服在身上,裙裾曳地,如水银泻地,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依然曼妙动人、成熟丰腴的曲线。 如云的青丝并未高高盘起,显得盛气凌人,只是松松地挽了一个慵懒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几缕乌黑的发丝不经意地垂落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旁,平添了几分罕见的柔媚和脆弱。 她似乎刚刚沐浴熏香过,脸上还带着被热水蒸腾出的淡淡红晕,卸去了白日里那刻意维持的太后威仪与坚强外壳。 此刻的她,洗尽铅华,更像是一个受了巨大惊吓、身心俱疲、急需人呵护与依靠的绝色美妇。 看到曹操进来,何太后抬起那双依旧带着些许红肿,却更显水汪汪、迷迷蒙蒙的杏眼,站起身来,唇角努力牵起一丝柔和却难掩疲惫的弧度: “曹卿家,你来了。” 这一声“曹卿家”,少了白日里的疏离和官方正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和……一种近乎柔顺的依赖。 曹操心中又是一荡,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窜动。 面上却努力维持着不动声色,拱手行礼,动作沉稳: “臣曹操,参见太后。不知太后深夜相召,有何要事吩咐?” 他的目光快速而隐蔽地扫过她全身,从那松挽的云鬓到纤细的脖颈,再到被宫装包裹的起伏峰峦,最后落在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啧啧,这颜值,这气质,这身材,这身份……放在现代,那是想都不敢想的顶级御姐、权贵遗孀!” “现在居然就这么活色生香地坐在我对面,还要给我倒酒?” “这穿越,遭的罪都值回票价了!” 何太后轻轻抬手,玉腕微露,示意他不必多礼,柔声道: “曹卿家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坐。” 她玉指指向自己对面的坐席。 “今日宫中接连变故,若无卿家临危不乱,奋不顾身,吾与辩儿,恐怕早已遭了毒手。” “此番恩情,山高海深,实难报答。”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异常柔软,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人的耳膜,钻进心里,痒痒的。 曹操依言在案几对面坐下,目光再次快速扫过案几上精致的酒菜,然后不可避免地落回到何太后那张近在咫尺、灯下观之愈觉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上。 何太后亲自执起那柄温着的玉壶,纤纤玉手稳而轻缓地为曹操面前的玉杯斟满酒液。 那酒色呈诱人的琥珀色,香气醇厚绵长,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宫廷御酿。 随后,她也为自己面前的杯子斟了少许,动作优雅,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气。 “曹卿家,” 她端起自己那只小巧的玉杯,目光盈盈地望着曹操,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有劫后余生的感激,有深入骨髓的后怕,有对未来的彷徨无助,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今日宫中惊变,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吾真真是……六神无主,魂飞魄散。” 若非卿家如天神般降临,智勇双全,力挽狂澜,这洛阳宫阙,此刻还不知是何等模样,吾与辩儿又不知会沦落至何等境地。” “这第一杯酒,吾敬卿家救命之恩,聊表寸心。” 说着,她仰起修长白皙、如同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让她微微蹙了蹙秀眉,一抹动人的红霞迅速染上她白皙的双颊,使得那张本就艳丽的脸庞更添几分娇媚。 曹操看着她饮酒时那优美的颈部线条,以及放下酒杯后,那被酒气熏染得越发娇艳欲滴、如同成熟樱桃般的唇瓣,心中暗呼顶不住。 他也端起酒杯,沉声道: “太后言重了,护驾勤王,铲除奸逆,乃人臣本分。臣,只是尽了职责,愧不敢当太后如此厚谢。” 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味甘醇凛冽,后劲绵长,一股暖流立刻自胃中升起,向四肢百骸扩散,驱散了些许深夜的寒意。 何太后放下酒杯,那双水汪汪、仿佛会说话的眸子却并未离开曹操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和疲惫: “本分……话虽如此,道理谁都懂得。可这满朝公卿,衮衮诸公,当时混乱之中,又有几人真正记得这‘人臣本分’?” “若非卿家忠勇果决,行动迅疾,吾与辩儿,只怕早已成为他人俎上之鱼肉,阶下之囚徒了。” 她微微前倾了身子,一股更加清晰、浓郁的,混合着她独特体香、名贵香料和淡淡酒香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更加私密: “曹卿家,此处并无外人,你我也不必拘泥那些惹人厌烦的虚礼。” “吾……吾如今,真的怕了。” 这句话,她几乎是带着气音说出来的,透着一股彻底的软弱。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晶莹的泪光在其中闪烁,如同梨花带雨,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兄长(何进)糊涂,贸然行事,以致身首异处;那些宦官也死的死,散的散,看似心腹大患已除,可这洛阳城,这深宫大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险万分。” “袁氏兄弟手握重兵,盘踞西园,其心思深沉难测;百官看似顺从,实则各怀鬼胎,无一人可以真心托付;” “外面还有董卓那头西凉猛虎,正磨牙吮血,星夜兼程而来……吾一介深宫妇人,见识短浅,辩儿尚且年幼,不谙世事,我们这孤儿寡母,放眼望去,竟是四面楚歌,环顾朝野,竟是无依无靠……”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那强装的镇定与太后的威仪终于维持不住。 流露出了深藏心底的、作为一个女人和最原始的母亲那最真实的脆弱和无助。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母仪天下、需要时刻保持威严的何太后。 只是一个在乱世风暴中飘摇欲坠、惊恐万分、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眼前唯一一根看起来还算可靠的浮木的可怜女子。 曹操看着她这副柔弱无依、泪眼婆娑的模样,听着她这番几乎是毫无保留地交底、充满绝望的心里话,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既有警惕,也难免生出几分真实的怜惜,以及……一丝属于男人的、想要将其纳入羽翼之下保护的冲动。 他知道,何太后这番话,固然有刻意表演和拉拢捆绑的成分,但更多的,恐怕是残酷无比、血淋淋的现实。 她现在的处境,确实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岌岌可危。 “太后,”曹操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一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您不必过于忧心,更无需恐惧。只要有臣曹操一息尚存,必不教太后与陛下再受今日颠沛流离、性命之忧之苦!”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而自信,仿佛能穿透这宫殿的墙壁,看到整个洛阳的局势: “袁本初、袁公路之流,看似势大,实则色厉内荏,各怀私心,难以形成合力,不足为虑。” “百官心思,纵有万千,臣也自有手段将其掌控、梳理。至于那董卓……” 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杀意。 “不过一籍籍无名的西凉莽夫,匹夫之勇尔!若他胆敢率兵犯我洛阳天威,臣定叫他知道何为王师赫赫,叫他有来无回,埋骨城下!” 这番话,掷地有声,霸气侧漏,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掌控力。 这并非盲目的自大,而是基于对历史走向的先知和眼下初步掌控的权力局面,结合他现代思维分析得出的结论。 但听在此刻心神俱疲、惶惶不可终日的何太后耳中,却如同最有效、最及时的定心丸和强心剂,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最脆弱的心防上。 何太后美眸顿时一亮,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刺破云层的曙光,溺水之人抓住了更多求生的希望。 她再次执起温热的玉壶,纤纤玉指稳稳地为曹操斟满第二杯酒,这一次,她那白皙柔嫩的玉手似乎在不经意间,极其轻微地、若有若无地擦过了曹操放在案几上的手背。 那温软、滑腻、带着一丝凉意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般瞬间窜过曹操的皮肤,直抵心头,让他心脏猛地一跳。 “有曹卿家……有孟德此言,吾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能……稍稍落下一些了。” 何太后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媚,仿佛浸透了蜜糖,她端起自己再次被斟满的酒杯,眼波流转,直勾勾地望向曹操。 “只是……将这社稷之重担,将这孤儿寡母的性命前程,这千斤重担尽数压于卿家一人之身,吾心中实在……实在过意不去,更是心疼孟德你的辛劳。”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感激,更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关切和拉近关系的意味。 “这第二杯酒,不敬卿家……敬孟德。” 她忽然再次改了口,清晰地称呼曹操的表字,这其中的亲昵、信任和托付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几乎挑明了。 “愿孟德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护佑汉室江山,也护佑吾与辩儿……周全平安。” 她说着,仰头再次饮尽杯中酒,那双含情美目,水光潋滟,直勾勾地、毫不避讳地望着曹操,里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钩子,要将人的魂儿都勾了去,缠绕住,再也无法分开。 “孟德!又叫孟德了!还心疼我的辛劳!护佑周全!这暗示……不,这他妈几乎是明示了吧!就是要绑定我啊!” 曹操内心狂呼,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血压有点升高,那股属于男人的征服欲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也端起酒杯,目光与何太后那灼热的视线对视,没有一丝躲闪,仿佛要通过这眼神的交锋传递自己的决心和力量: “太后如此厚爱信任,臣……孟德,感激不尽!必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亦不负太后今日之托付!” 两人目光在空中紧紧交织,缠绵,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迸射。 醇厚的酒意、诱人的香气、暧昧不明又充满张力的气氛在这温暖如春、奢华精致的寝殿内弥漫、发酵、升腾,温度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升高了。 几杯御酒下肚,酒劲渐渐上来。 第6章 春光乍泄 何太后的脸颊已是酡红一片,如同涂抹了最上等的胭脂,眼神开始有些迷离,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那种成熟女子特有的风情混合着太后的高贵身份,形成了一种致命诱惑。 她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以手支额,宽大的衣袖随之滑落,露出一大截雪白滑腻、如同莲藕般的玉臂。 以及那亵衣下若隐若现的弧度,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孟德……” 她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和慵懒,愈发撩人心弦,身体也似乎软软地靠着案几,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实话告诉吾……你说,这汉室的江山,是不是……是不是气数已尽了?” “吾时常深夜独自醒来,望着这空旷冰冷的宫殿,只觉得寒意刺骨,仿佛……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坍塌,将吾与辩儿彻底埋葬……” 曹操看着她那副柔弱无骨、我见犹怜、酒后吐露真言的迷人模样,心中既是警惕这温柔陷阱,也难免生出几分真实的怜惜与同情。 以及……那一丝属于男人的、对眼前这个集权力、美色、脆弱于一身的绝色女子的强烈征服欲和保护欲。 他知道,此刻的何太后,是真的将她所有的赌注、身家性命、乃至未来的希望,都毫无保留地押在了自己这唯一的依靠身上。 她在用她所能动用的一切手段,包括她自身的女性魅力和这份毫不掩饰的依赖,来牢牢绑定自己这个乱世中突然崛起的“曹孟德”。 “太后多虑了。” 曹操稳住有些荡漾的心神,声音努力保持沉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江山是否气数已尽,不在虚无缥缈的天意,而在实实在在的人为。只要上下一心,君臣同心,整饬武备,任用贤能,扫平内外奸佞,重振朝纲。” “那么大汉中兴,四海升平,未必只是空谈,未必没有希望。”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完全是忠臣良将的标准答案。 但内心深处,属于现代灵魂的陈默却在冷静地分析: “汉室?早就从根子上烂透了,气数已尽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嘛,现在这面破旗子还得好好扛着,太好用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终极法宝之一。眼前这个美人太后,更是这面旗子上最亮眼的点缀……和筹码。” 何太后却仿佛真的听进去了,或者说,她愿意相信这些话是从眼前这个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口中说出的。 她痴痴地看着曹操刚毅而自信的侧脸,喃喃道: “人为……孟德,你就是那个能‘为’的人,是那个能力挽狂澜的人,对吗?” 她忽然再次伸出手,那只保养得极好、白皙柔嫩、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的玉手,轻轻地、带着明显的试探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覆在了曹操放在案几的手背之上。 温软,细腻,略带一丝冰凉的触感,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又像最轻柔的羽毛,却带着惊人的热力,透过皮肤,直烫到曹操心里。 曹操身体微微一僵,能清晰地感觉到何太后手心的微湿和那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 她在紧张,她在害怕被拒绝,同时也在期待着他的回应。 他没有立刻抽回手,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任由那只柔荑覆盖着,这是一种默许,也是一种无声的试探。 “孟德……”何太后借着酒意,倾身过来,带着浓郁酒香的温热气息几乎直接喷在曹操的侧脸上。 她的声音低得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充满了彻底的无助和毫无保留的托付,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这汉室的江山,与本宫的身家性命,从今往后……就真的……真的完全托付于你了。你……你万莫负我。否则,吾……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一刻,寝殿内的气氛暧昧、旖旎、紧张到了极点。 美酒、美人、至高权力交织在一起的致命诱惑,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跳失控,理智的堤坝开始松动。 曹操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那水润迷离的眼眸,微张的、泛着酒渍光泽的红唇,鼻尖萦绕的馥郁香气,以及手背上那清晰传来的温软滑腻的触感,一股灼热的热流在他小腹处不受控制地窜动、汇聚。 “顶不住了啊!这谁顶得住!这可是何太后! 历史上被董卓一杯毒酒送上路的绝色太后,现在就在我面前,任君采撷的样子……这要不做点什么,还是男人吗?!管他妈的董卓是不是明天就到” “历史上都被毒死,今天我也是给她新生,享受一下怎么了!” 下定决心。 曹操右手轻抬,便落在那衣物已经滑落的香肩上。真如羊脂般细腻嫩滑。 何太后身体一颤,又顺势将身体倒在曹操的身上。 曹操眼睑低垂,或者说斜着眼看着这倒在他怀里,主动送上门的未亡人,胸前的起伏越发不定。 那一抹弧度的春光此刻在曹操眼中发白到填满了身躯一样。 就在曹操心神剧烈摇曳,呼吸微微加重,几乎要把持不住,准备反手握住那只柔荑,将眼前这成熟诱人的身体顺势压倒,一亲芳泽,更进一步探索这权力顶峰之上的无边春色之时—— “噔噔噔!” 殿外,突然响起一阵极其急促、慌乱、甚至带着惊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毫无顾忌地迅速朝着寝宫方向狂奔而来! 紧接着,便是典韦那如同炸雷般的、充满警告意味的低沉怒吼: “站住!主公严令,未经通传,任何人不得入内!再敢上前,死!” 一个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曹操留在宫外处理紧急军务的心腹将领: “典将军!快!快禀报主公!大事不好!十万火急!探马流星来报,董卓……董卓的前锋大将李傕、郭汜,率领五千西凉铁骑,已过渑池,距洛阳城已不足百里! 最迟明日午时,其兵锋便可直抵洛阳城下!” 第7章 刘备?他是个忠厚人啊 董卓前锋已过渑池,距洛阳不足百里! 这消息如同一声炸雷,将寝殿内那刚刚酝酿起来的、暧昧旖旎的氛围瞬间炸得粉碎。 何太后覆盖在曹操手背上的玉手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那褪下的衣物也扯到香肩之上。 脸上的红晕刹那间被惊恐的苍白取代,那双迷离的杏眼也瞬间恢复了清明,充满了骇然之色。 “董卓……他。他来得这么快?!”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刚刚依靠曹操建立起来的一点安全感,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曹操心中的那点旖念也瞬间被压下,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攫住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头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转。 “妈的!董胖子这进军速度也太快了吧!按历史不是还得磨蹭几天吗? 难道是蝴蝶效应?因为我提前掌控了洛阳,所以他也加速了?” “五千前锋铁骑,明天午时就能到城下……我现在手里能直接指挥的兵马,就算加上刚刚收降的潘凤旧部,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千人,而且良莠不齐。” “守城?硬碰硬绝对是找死!” “必须争取时间!至少需要几天时间来整顿防务,稳定内部,联系可能的外援……或者,执行那个风险极高的计划……” 他迅速站起身,脸上的轻浮和暧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危不乱的沉稳和决断。 他对何太后拱手,语气快速而清晰: “太后勿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即刻去布置城防,绝不会让西凉贼子轻易踏入洛阳一步!” “请太后与陛下安心待在宫中,紧闭宫门,非臣亲至,绝不可开启!” 何太后看着他瞬间转变的气势,那强大的自信仿佛具有感染力,让她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连忙点头,声音依旧带着颤音: “一切……一切就拜托孟德了!吾与陛下的安危,尽在卿家之手!” 曹操不再多言,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寝殿。 殿门打开,外面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典韦!曹洪!”他沉声喝道。 “末将在!”如同铁塔般的典韦和闻讯赶来的曹洪立刻上前。 “情况你们都知道了。”曹操目光锐利,“董卓前锋明日午时即到。” “洪弟,你立刻去做几件事:” “第一,将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包括我们本部、西园军还能掌控的部分,以及刚刚收降的士卒,全部动员起来,分发武器甲胄,重点布防西、北两处城门!” “第二,多派斥候,严密监视董卓军动向,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步的进展!” “第三,立刻以太后和陛下的名义,起草诏书,快马送往周边各郡,尤其是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桥瑁等人,命令他们速速率兵勤王!” “诺!”曹洪也知道情况紧急,抱拳领命,立刻转身跑去安排。 “典韦,你随我去城头!”曹操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宫外走去。 典韦一言不发,提着双铁戟,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紧紧跟在他身后。 登上洛阳高大的城墙,寒风凛冽,吹得曹操的披风猎猎作响。 城外是一片漆黑的荒野,远方的地平线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威胁。 城头上,士兵们正在军官的呼喝下匆忙布防,搬运守城器械,气氛紧张而压抑。 曹操望着西方,眉头紧锁。 “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就算王匡他们接到诏书立刻发兵,赶到洛阳也需要时间。” “必须想办法拖延董卓的脚步,哪怕只是几天!” 就在这时,又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奔上城头,单膝跪地: “报——主公!城外三十里,发现一支人马,打着‘勤王’旗号,约五百余人,多为步卒,正向洛阳而来!” 又一支人马?曹操心中一凛。 “这个时候,会是谁?” “可知主将是谁?打的什么旗号?”曹操立刻追问。 斥候回道:“旗号不明,主将自称……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 “听闻京师有变,特率乡勇前来勤王保驾!” 刘备?刘玄德? 听到这个名字,曹操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古怪、混合着惊讶、玩味和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刘大耳!你这嗅觉可以啊!这么快就闻着味儿来了?还中山靖王之后……这招牌倒是擦得挺亮。” 内心的吐槽瞬间活跃起来,“带着关张和五百乡勇就敢来‘勤王’?这是想空手套白狼,搏一把出身?” “历史上你这时候好像确实在洛阳附近晃悠,没想到真让你赶上了这波热度。”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他脑海中闪过,迅速形成了一个清晰而大胆的计划。 “来得正好!正愁没人去帮老子拖延时间,吸引火力呢!刘大耳啊刘大耳,你这‘忠厚老实人’的人设,不用白不用啊!” 他脸上的凝重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甚至带着几分热情的笑容,他大手一挥,对身旁有些疑惑的典韦和斥候道: “哦?竟是汉室宗亲,忠义之士前来勤王?此乃社稷之福,陛下之幸也!快,随我出城亲迎!” 典韦瓮声瓮气地道: “主公,眼下局势不明,此人来历……” 曹操打断他,笑道:“无妨!我素闻刘备刘玄德,乃仁义之人,忠君爱国,断不会行那不轨之事。” “况且,此刻能前来勤王者,皆是大汉忠臣,岂能怠慢?”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声音洪亮,让周围听到的士兵都不禁动容,觉得主公真是虚怀若谷,求贤若渴。 “忠厚人?呵呵,那可是未来三分天下有其一的昭烈皇帝!” “不过现在嘛……正好借你这张“忠厚”的皮,和那颗急于建功立业的心,来帮我扛一下董卓的第一波压力!” 曹操当即下令打开城门,只带了典韦和数十名亲卫,策马出城。 在离城数里之地,果然见到一支队伍逶迤而来。 队伍前方打着几面简单的旗帜,上面写着“汉”、“刘”、“勤王”等字样。队伍中士卒大多穿着布衣,手持简陋的兵器,看起来风尘仆仆,但队形还算严整。 为首三人,格外引人注目。 中间一人,身高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虽然穿着简朴的戎装,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温和而又不失坚毅的气度,正是刘备。 左边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手持一柄青龙偃月刀,自然是关羽。 右边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手持丈八蛇矛,不用问,便是张飞。 曹操目光扫过这三人组合,心中也是暗赞: “卖相是真不错!怪不得能成事。关二爷这气质,张三爷这凶悍,刘大耳这亲和力……绝配啊!” 他脸上堆起热情洋溢的笑容,率先下马,迎上前去,朗声道: “前方可是中山靖王之后,刘玄德当面?” 刘备见城门打开,一队精锐簇拥着一员气度不凡的将领迎来,又听对方直接道破自己身份,不敢怠慢,连忙下马,带着关张二人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语气十分谦恭: “在下正是刘备。不知将军是?” 曹操上前亲手扶起刘备,笑道: “我乃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曹操,曹孟德。玄德公不畏艰险,率义师前来勤王,真乃忠义之士,孟德感佩万分!” 司隶校尉!录尚书事!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敲在刘备心头。他心中剧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将领,竟然已经是总揽朝政的权臣! 他态度更加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惶恐: “备,山野村夫,不知礼数,竟劳动曹公大驾亲迎,实在罪过!” “备听闻京师奸佞作乱,天子蒙尘,心中忧愤,故散尽家财,募集乡勇,特来效命,愿为陛下、为太后,略尽绵薄之力!” “散尽家财?募集乡勇?说得真好听。” 曹操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赞赏, “玄德公高义!如今社稷危难,正需要玄德公这样的忠臣义士!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色。 “如今局势,颇为复杂啊。” 他引着刘备一边往城里走,一边压低声音,仿佛推心置腹般说道: “不瞒玄德公,宫内之乱虽已平定,然西凉董卓,狼子野心,已率大军逼近洛阳,其前锋铁骑明日便可兵临城下!” “洛阳如今兵力空虚,人心惶惶,孟德正忧心如焚,恐负太后与陛下重托啊!” 刘备闻言,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他身后的关羽眯起的丹凤眼中精光一闪,张飞则直接瞪大了环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董卓逆贼,安敢如此!”刘备愤然道,随即向曹操再次躬身, “曹公,备虽兵微将寡,亦愿与曹公同心协力,共抗国贼!但有所命,备万死不辞!”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曹操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感动和为难交织的神色: “玄德公忠勇,天地可鉴!只是……” 他叹了口气。 “董卓势大,其前锋便有五千铁骑,皆是百战精锐。玄德公麾下义士虽勇,然多为步卒,且初来乍到,恐难当其锋芒。若贸然硬拼,岂非徒增伤亡,折损了忠义之气?” 刘备眉头微皱,他听出了曹操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们留在洛阳核心战场。 他心中有些不甘,他率众前来,就是想在京师这权力中心搏一个出身,若是被边缘化,那这趟就白来了。 “那……依曹公之见?” 曹操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备,语气变得郑重无比: “玄德公,如今各地州郡,对京师剧变尚且不明,观望者众。急需有威望、忠义之臣,前往宣示朝廷旨意,号召天下兵马共讨董卓!” “此乃关乎社稷存亡之根本,比守在洛阳一城一地,更为重要!” 他不等刘备回答,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帛书(实际上是刚才在城头匆忙让书记官写的),肃容道: “此乃太后懿旨!刘备听旨!” 刘备心中一惊,连忙整理衣冠,带着关张二人跪倒在地:“臣刘备接旨!” 曹操展开帛书,朗声宣读(内容是他早就打好腹稿的): “咨尔刘备,汉室宗亲,忠勇素著。闻京师有变,即刻率众勤王,忠义之心,可昭日月。特加封刘备为平原相,即刻赴任,招抚流民,整饬武备,宣慰四方,以为朝廷屏藩,共扶汉室!钦此!” 平原相? 刘备愣住了。 平原郡远在青州,离洛阳有千里之遥!这分明是把自己调离权力中心,打发到偏远地方去啊! 而且“平原相”听起来是个郡守级别的官职,比他现在白身强了万倍,但在这个关键时刻被派出去,等于彻底错过了洛阳这场权力盛宴! “曹孟德!你好手段!”刘备心中瞬间明了,这是曹操的“礼送出境”之计! 用一个看似不错的官职,把他这个潜在的、同样有“汉室宗亲”名分的不稳定因素,巧妙地排除出核心圈层。 他抬起头,看着曹操那看似诚恳、实则不容置疑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憋屈和不甘。但他能拒绝吗?不能!这是太后懿旨(至少名义上是),是正式的朝廷任命! 他若抗旨,就是大逆不道,之前所有的“忠义”之名将荡然无存!而且,他现在势单力薄,根本无力与掌控了洛阳的曹操抗衡。 电光火石间,刘备权衡利弊,脸上迅速挤出了感激涕零的神色,双手高举,接过那卷帛书,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臣……臣刘备,领旨谢恩!必当恪尽职守,镇守平原,不负太后、陛下与曹公之重托!” “演!接着演!”曹操看着刘备那“感激涕零”的样子,心里门儿清,但面上却是一副“我得遇忠良,托付重任”的欣慰表情,再次亲手扶起刘备: “玄德公快快请起!平原郡虽偏,然地位重要,乃遏制冀州、沟通徐州之要冲。” “玄德公此去,责任重大,关乎朝廷东线安稳!待他日扫平董卓,玄德公便是中兴首功之臣!” 两人执手相望,一个表现得赤胆忠心,一个表现得信任有加,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刘备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接受现实。他收起懿旨,对曹操道: “曹公,军情紧急,备这便整顿行装,即刻启程前往平原,以免贻误时机。” “玄德公忠勤国事,孟德佩服!”曹操点头,随即又道。 “此去平原,山高路远,玄德公麾下皆是步卒,行程缓慢。我即刻拨付些许粮草,再赠玄德公战马五十匹,以壮行色!” 这又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既显示了自己的大度,也催促刘备赶紧上路。 刘备再次谢过,便转身准备去召集部队。关羽、张飞虽然心中也有些疑惑和不快,但见大哥已经接旨,也只好跟随。 看着刘备转身离去的背影,曹操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目光变得深邃。 “刘大耳,对不住了。这洛阳的舞台,现在是我的。你就先去平原发育吧,以后有没有“三顾茅庐”的机会,还两说呢。” 然而,他的目光很快越过了刘备,牢牢锁定在了那个身长九尺、面如重枣、手持青龙偃月刀的伟岸身影上。 刘备三人走回本阵,整饬兵马,后峰做前锋。 曹操忽然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了过去: “玄德公留步!” 刘备疑惑地转过身。 曹操却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身后的关羽,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至少看起来是)的、带着欣赏和结交意味的笑容,抱拳道: 第8章 云长,可知你将来要过五关斩六将? 洛阳城头的晨曦如同稀释的蛋黄,勉强涂抹在铅灰色的天际。 刘备带着他那五百乡勇和五十匹新得的战马,准备踏上了前往平原郡的旅途。 队伍在官道上拖曳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是一条不甘心就此退场的蚯蚓。 曹操站在城门楼的阴影里,满怀痛心地目送着那条“蚯蚓”缓缓蠕动远去。 他脸上还挂着送别时那副“殷切期望”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冷静的盘算。 “刘大耳啊刘大耳,给你个郡守当当,也不算亏待你了。毕竟历史上你这时候还在到处打游击呢。” 曹操在心里盘算着。 “不过你这人吧,就像野草,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平原郡……哼,但愿你能安安分分在那儿待着。”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导航系统,越过那些杂乱无章的乡勇,牢牢锁定在那个如同青松般挺拔的赤面长髯大汉身上。 关羽正扶刀而立,晨风吹动他额前的几缕长发和那标志性的长髯,巍然不动,自成一派气象。 “关二爷!这可是真·武圣模板!武力值爆表,忠义属性点满,还自带武将最高颜值!” 曹操的内心瞬间活跃起来,属于现代粉丝见到偶像的那点激动混杂着身为政治人物对顶级人才的渴望。 “挖墙脚!必须试试挖墙脚!虽然知道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但万一呢?” “就算挖不动,能在他心里种棵草,刷点好感度,将来华容道说不定都能少挨两刀?”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火燎原,再也压制不住。 他知道关羽对刘备的忠诚度堪称三国界的珠穆朗玛峰,高不可攀。 但作为一个手握剧本的穿越者,不利用信息差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这“天选之子”的身份。 就算最终无法改变结局,这个过程本身,也充满了挑战和乐趣。 “云长兄,威仪不凡,孟德心折。可否……留步一叙?” 曹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划过清晨微凉的空气,精准地送入关羽耳中。 那语气中的欣赏和郑重,与他刚才对刘备那种程式化的热情截然不同。 关羽正准备翻身上马的动作骤然定格。 他那双习惯性微眯的丹凤眼缓缓睁开,两道如同实质般的锐利目光投向曹操,带着七分审视、两分疑惑,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好奇?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向已经走到队伍前方、正低头整理马鞍的刘备。 刘备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听到了曹操的话,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握着缰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攥紧着手上的缰绳,眼神与脸上一副疑惑模样。 他比谁都清楚,这是曹操光明正大的阳谋,他不能阻止,也无力阻止。 此刻的他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而执棋之人,是那个站在城门口笑吟吟的曹孟德。 “曹公这是何意?!” 张飞可没大哥那份隐忍,环眼一瞪,声若洪钟,带着明显的不满,手中的丈八蛇矛似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微微震颤。 关羽抬起一只手,用眼神制止了躁动的三弟。他沉吟了片刻,那片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最终,他将沉重的青龙偃月刀递给身旁一名亲随士卒,对张飞低声道: “三弟,你且护着大哥先行一步,整顿好队伍。为兄去去便回。” 他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飞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情愿,但出于对二哥一贯的信服,还是强压下了火气,嘟囔着: “跟那曹阿瞒有啥好说的……” 关羽不再多言,整理了一下因连日奔波而略显风尘的绿色战袍,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迈着沉稳如山岳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向曹操。 他身长九尺,比曹操高出近两个头,行走间龙行虎步,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仿佛不是他去见曹操,而是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曹公相召,不知有何见教?” 关羽在曹操面前五步处站定,抱拳行礼,动作标准,语气平淡,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距离感,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曹操脸上绽放出更加“真诚”的笑容,那笑容仿佛经过精确计算,既能表达热情,又不会显得过于谄媚。 他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指向城墙边一处凸出的垛口,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城外苍茫的原野和远处蜿蜒的官道,相对僻静。 “并无紧要军务,只是见云长兄气度超群,风采照人,孟德心中仰慕之情难以自抑,故冒昧相邀,只想与兄台闲谈几句,聆听高见。这边请。” 他引着关羽向垛口走去。典韦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默不作声地跟在十步之外,那双豹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手中那双沉重的大铁戟随时准备饮血。 清晨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掠过城墙,吹得曹操的披风猎猎作响,也拂动着关羽那浓密修长的美髯。 远处,刘备的队伍已经变成了天地间一条模糊的细线,正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东北方向移动,即将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曹操没有看关羽,而是将目光投向那支渐行渐远的队伍,仿佛随口问道: “云长兄,你追随玄德公辗转南北,见多识广。以你之见,当今天下大势,将走向何方?” 他没有寒暄,直接抛出了一个宏大而沉重的话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关羽丹凤眼微微开阖,精光一闪而逝。他没想到曹操的开场白如此直接而深刻。 他沉吟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方才沉声答道: “十常侍祸乱宫闱,权臣各怀异心,致使朝纲不振,黎民受苦。幸而天不绝汉,仍有忠义之士,如曹公这般,不畏艰险,挺身而出,扶保社稷。” “我大哥亦常怀忧国忧民之心,每每念及天下动荡,便寝食难安,只恨自身力微,未能早靖国难。” 他的回答四平八稳,既肯定了曹操的“功绩”,也委婉地表达了刘备的“志向”,滴水不漏。 “标准答案,毫无破绽,果然是情商在线。”曹操心中暗笑,终于转过头,目光如同两盏探照灯,聚焦在关羽那古井无波的赤红脸庞上: “匡扶社稷,安定天下……说得好啊,云长兄。但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操敢问兄台,何为真正的匡扶社稷?是择一所谓‘汉室宗亲’而栖身,助其成就王霸之业?” “还是……真正立足于这煌煌神都,尊奉当今天子与太后之正统诏令,扫清妖氛,涤荡寰宇,还这天下一个真正的朗朗乾坤?” 他这话,如同出鞘的利剑,隐隐将锋芒指向了刘备那“汉室宗亲”身份在乱世中可能存在的局限性与潜在风险——你追随的,究竟是汉室,还是刘备个人? 关羽那浓密的卧蚕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红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声音似乎沉凝了一分: “天子与太后,自然是大义所在,天下共尊。然,庙堂之高,亦需有忠臣良将实心用事,方能政令通达,令四海归心。” “说得好!忠臣良将!实心用事!” 曹操抚掌,声音提高了一些,随即话锋陡然一转,如同从平坦大道骤然转入幽深峡谷,语气变得低沉而充满磁性。 “然,云长兄可曾想过,这世间最难成全的,恰恰就是这‘忠义’二字。尤其对于兄台这般,将情义看得比性命还重的好汉来说,更是如此。”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关羽的双眼,仿佛要透过那层平静的外表,看进他波澜起伏的内心。 他看到关羽那一直平稳如山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 “孟德不才,早年曾遇异人,略通相面望气之术。” 曹操开始投放“重磅炸弹”,语气带着一种神秘的、仿佛在泄露天机般的肃穆。 “我观云长兄,不仅义薄云天,武勇冠绝当世,更兼命格奇特,此生注定波澜壮阔,不凡至极,青史之上,必有兄台浓墨重彩之一笔!” 先扬后抑,这是话术的基本技巧。他话锋紧接着再次急转,带着一丝沉重的叹息: “然,福兮祸之所倚。兄台此生最大的荣耀与传奇,或许恰恰也伴随着最大的煎熬、痛苦与抉择。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此乃天道。” 关羽终于无法再保持完全的平静,他那双半开半阖的丹凤眼彻底睁开,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射向曹操,握着腰间剑柄的左手,指关节因为瞬间的用力而微微泛白。 “曹公……此言何意?关某愚钝,还请明示!”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震动。 第9章 留下关羽 曹操知道,鱼饵已经咬钩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预言者般的宿命感: “我于朦胧之中,窥见兄台未来之路,绝非坦途,反而遍布荆棘与迷雾。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兄台会陷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绝境。” “一边,是兄台视为性命、刻入骨髓、毕生追求的‘忠’之信念,它可能指向一个更宏大、更正统的存在;而另一边,则是重于泰山、此生不负、与兄弟歃血为盟的‘义’之承诺。” “两难之境,忠义如同水火,难以并存!无论兄台最终选择哪一边,都将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之痛!都将在青史之上,留下无尽的争议、慨叹与……悲壮!” 他这番话,说得玄之又玄,如同谶语,却又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指未来那个让无数后人扼腕的节点—— 徐州兵败,土山约三事,被迫降曹,以及日后挂印封金、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的忠义两难困境! 他不能明说“你将来会被我军俘虏然后投降”,但这种充满暗示和同理心的“预言”,对于一个将忠义视为最高人生准则的人来说,其心灵的冲击力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 关羽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他那张平日里如同重枣般沉静的面庞上,肌肉微微抽动,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骇然! 仿佛内心深处某个最坚固的堡垒,被曹操这番话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狂跳的声音。 “有戏!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大!”曹操心中狂喜,但脸上却是一副“我完全理解你未来痛苦”的沉重表情,继续加码,语气充满了惋惜与一种“旁观者清”的洞察: “到那时,兄台该如何自处?是恪守对某一位兄长、对一个小团体的‘小义’,而可能被迫背负上对朝廷、对天下苍生的‘不忠’之名?” “还是选择那条看似更加艰难、更加孤独,甚至可能被世人暂时误解,却能最终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煌煌汉室社稷的‘大忠’之路?” “窃以为,以云长兄之智慧与刚烈,届时定能做出无愧于心的抉择。但那个过程之煎熬,内心之挣扎,恐非常人所能想象,所能承受万一!” 他图穷匕见,终于将那个“看似最优”的解决方案,用一种推心置腹的方式抛了出来。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不忍看你未来受苦”的关怀,紧紧盯着关羽: “其实,云长兄,何必非要等到那进退维谷、痛彻心扉之日,方才醒悟?何必非要经历那五关六将、千里独行的磨难,才能证明你的忠义?” 他猛地伸手指向身后那沐浴在晨曦中、显得愈发巍峨雄壮的洛阳城阙,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 “真正的忠义之路,其实就在眼前!就在此地!在天子脚下!在太后眼前!在这代表了大汉四百年正统的朝堂之上!” “唯有站在这里,云长兄你这一身惊世骇俗的武艺,你这满腔足以感天动地的忠义,才能真正用于正道,用于护卫这岌岌可危的汉室江山,用于拯救这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 “而非……在未来,被动地卷入那些可能层出不穷的、各路野心家借‘汉室’之名,而行割据之实的无谓纷争与厮杀之中!到那时,兄台你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你心中坚守的忠义,又该指向何方?护的是哪家的‘汉’?尽的又是哪门子的‘忠’?岂不是真正的进退失据,忠义两难?!” 这一连串的话,如同疾风暴雨,又如同黄钟大吕,一记又一记地重重敲打在关羽的心坎上。 尤其是那句“借汉室之名行割据之实”和“护的是哪家的‘汉’”,就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打开了他内心深处一扇从未敢于触碰、甚至从未意识到其存在的铁门!他一直以来的信念简单而纯粹: 跟随大哥,匡扶汉室。 他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乱世之中,“汉室”这个概念可能被分化,被利用。如果……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大哥的势力与朝廷的旨意相悖呢? 如果“匡扶汉室”的理想,在实践中变成了与其他同样打着汉室旗号的军阀争夺地盘呢?(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甚至产生了一种亵渎般的负罪感,但它确实被曹操无情地植入了他思维的土壤。) 曹操看着关羽脸上那剧烈变幻的神色——震惊、挣扎、沉思、迷茫,甚至还有一丝痛苦,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像病毒一样,侵入了这位武圣原本完美无瑕的信念系统。 他没有再继续施压,而是恰到好处地将语气转为温和、理解,带着一种“我完全是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的姿态: “云长兄,操今日这番话,或许有些交浅言深,句句发自肺腑,绝非为了离间你与玄德公那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义。” “玄德公,其心志坚,孟德亦深知,他是个忠厚人。” 他特意强调了“忠厚人”三个字,听起来是褒奖,细细品味却别有深意。 “然,天下大势,如同滚滚洪流,非一人之情义所能逆转。孟德只是不忍见兄台这等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将来陷入那等痛苦抉择的泥沼,空耗了这身足以定鼎乾坤的武艺,蹉跎了这片可昭日月的忠义之心。” “在孟德这里,在朝廷这里,兄台无需犹豫,无需挣扎!你的‘忠’,可以直接献给龙椅之上的天子,献给垂帘之后的太后!” “你的‘义’,可以毫无保留地施展于扫平董卓这等国贼,安定这动荡的天下,拯救那受苦的黎民!此,方为真正的忠义两全之道!方不负兄台平生之所学,平生之志向!” 关羽彻底沉默了。他不再看曹操,而是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那里,刘备队伍的最后一点影子也已然消失。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突然被风雨侵蚀的古老石像,只有胸前那部长髯在愈发凛冽的晨风中剧烈地拂动,显示出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激烈的天人交战。曹操的话,像是一套组合拳,摧毁了他许多固有的认知。 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基石被动摇了。追随大哥,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局限于小团体的“小义”吗?将来真的会与那个更宏大的、代表正统的“大忠”发生冲突吗? 留在洛阳,留在曹操控制的朝廷里,真的能更直接、更纯粹地实现匡扶汉室的终极理想吗? 难道自己一直追求的,竟然是一条最终会导致“忠义两难”的歧路? 这些问题,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他心头反复切割,带来的震撼和迷茫,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恶战都要强烈。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审视自己未来的道路,第一次对自己和大哥一直坚持的方向,产生了如此沉重而复杂的思考。 曹操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陪他站着,目光同样望向远方,仿佛在和他一起思考这个艰难的问题。 他知道,对于关羽这种极度骄傲且信念坚定的人,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种子已经种下,需要时间和内心的挣扎来让它慢慢发芽。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逝,城头的风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久,关羽终于缓缓地、极其沉重地转回头。他那双丹凤眼中,依旧锐利如刀,但仔细看去,那锐利之下,却多了几分之前从未有过的复杂、深沉,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对着曹操,极其郑重地、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般地抱拳,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千钧重负的挤压: “曹公今日之言……关乎忠义大道,关乎天下大势,更关乎关某此生之抉择,字字千钧,如雷贯耳,发人深省。关某,需时日,细思之。” 他没有立刻表态效忠,这完全在曹操的意料之中。 能让关羽说出“需细思”三个字,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突破了!这堵忠诚的铜墙铁壁,终于被他用“未来”和“大义”凿开了一道裂缝! 然而,关羽话锋紧接着一转,语气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那股沙场猛将的决断力再次回归: “然,在此之间,关某既已身在此地,又听闻董卓逆贼兵锋将至,洛阳危若累卵,社稷悬于一线,岂能因私虑而置大义于不顾?” “关某愿暂留洛阳,助曹公一臂之力,稳定局势,震慑宵小,以报太后知遇之恩,以卫汉室社稷之安!待此间危局稍定,关某再行离去,追寻大哥不迟!” 第10章 马镫的诞生 送走了内心天人交战的关羽,曹操站在城头,望着远处董卓军可能出现的西方,眉头并没有完全舒展。 关羽答应暂时留下助阵,确实是意外之喜,是一剂强心针。 但曹操心里清楚,这点助力,在董卓即将到来的滚滚铁骑面前,依然显得单薄。 “关二爷再能打,也是步战巅峰。张三爷要是在,或许还能组个步战王牌组合。可现在……” 曹操的思维飞速运转。 “董卓的西凉骑兵天下闻名,来去如风,冲击力极强。” “我这手里,骑兵数量少,质量也参差不齐,真要在野外碰上,估计一个照面就得被冲垮。” “守城虽然能抵消一部分骑兵优势,但太被动了,而且洛阳这么大,总有漏洞。” 他回想起自己玩过的无数策略游戏,看过的各种军事纪录片,一个关键词突然蹦了出来—— 技术代差! 没错,在绝对兵力劣势的情况下,技术革新往往是打破平衡的关键! 而在这个东汉末年,有什么是能够快速实现、并且能极大提升骑兵战斗力的“黑科技”呢? 答案几乎是瞬间浮现的——马镫! 而且是双马镫!配合高桥马鞍!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简单的马鞍(更像是一块垫子),和马镫的雏形(单边的布套或绳圈,主要用于上马)。 但真正能让骑兵解放双手、人马合一的双边金属马镫和高桥马鞍,还要等到几百年后才会成熟! 现在的骑兵,主要靠双腿死死夹住马腹来保持平衡,一只手要紧紧抓着缰绳或者马鞍上的环扣,只有一只手能灵活使用武器,冲击力和稳定性都大打折扣。 “就是它了!”曹操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破局的曙光。 “这玩意结构简单,以汉代的冶金和工匠水平,绝对能做出来!” “一旦普及,我的骑兵稳定性、战斗力直接翻倍都不止!简直就是给骑兵装了外挂!” 想到这里,他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就对典韦和曹洪下令: “洪弟,你立刻去城内,把所有手艺最好的铁匠和皮匠都给我找来!要快!有多少找多少!” “典韦,你随我去书房!” 曹洪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曹操那兴奋中带着急切的表情,知道必有要事,立刻抱拳: “诺!” 转身就跑下城去。 曹操带着一头雾水的典韦,快步回到自己临时的官署书房。 他屏退左右,铺开一张蔡侯纸,拿起毛笔,开始画图。 典韦凑过来,瞪着那双豹眼,看着主公在纸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圈圈和杠杠,完全看不懂。 “主公,您这是画啥呢?符咒吗?要做法事对付董卓?” 他瓮声瓮气地问,脑回路清奇。 曹操差点被逗乐,笑骂道: “做你个头的法事!这是好东西,能让你在马上更稳,打架更厉害的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勾勒。 他画了一个带有明显前桥和后桥的马鞍草图,标注了需要加固的位置和填充要求。 然后又重点画了双边马镫的样式,强调要用坚韧的熟铁打造,连接处要牢固,长度要合适。 “看,这个叫高桥马鞍,人坐上去,前后有依靠,不容易前后滑动。” “这个,叫双马镫,双脚踩进去,不仅能轻松上马,更重要的是,骑马的时候,你的双腿有了着力点,可以稳稳地站在马镫上,腰腹发力,整个人就像长在了马背上一样!” 曹操指着草图,兴奋地给典韦讲解。 典韦挠了挠他那钢针般的头发,还是一脸懵:“站在马镫上?主公,那不会掉下来吗?俺以前骑马,都是死死夹住马肚子,手还得抓着点什么才行。” “就是要让你不掉下来!而且还能解放你的双手!” 曹操用力一拍图纸,“你想想,你双脚踩实了,下盘稳了,是不是就不用全靠腿夹了?” “是不是就可以两只手都腾出来挥动你的铁戟了?” “甚至在马上做出一些闪避、劈砍的大动作,都不容易摔了?” 典韦顺着曹操的描述想象了一下,那双豹眼渐渐瞪大了。 他虽然是步战将领,但也骑过马,深知在马上难以发挥全力的憋屈。 如果真能像主公说的那样……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骑着战马,双手挥舞铁戟,如同步战般在敌阵中砍瓜切菜的场景! “主公!这……这要是真能成……” 典韦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那俺典韦,也能当骑兵了?!还能比现在厉害好多!” “何止是你!是所有骑兵都能厉害好多倍!” 曹操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这就是我们对抗西凉骑兵的秘密武器!快去,等工匠来了,你亲自盯着他们做!先按照你的身材,打造一套样品出来,要快!连夜赶工!” “诺!俺这就去!”典韦兴奋得满脸通红,如同接到了神圣的使命,抓起那张草图,像捧着绝世珍宝一样,旋风般冲出了书房。 很快,曹洪带着几十名城内最好的铁匠和皮匠赶到了。 这些工匠们原本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权势滔天的曹大人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但当他们看到曹操亲自讲解那“高桥马鞍”和“双马镫”的图纸时,虽然觉得结构新奇,但以他们的专业眼光一看,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巧妙和可行性! “妙啊!大人!此物若成,骑士便如虎添翼!”一位老皮匠抚摸着高桥马鞍的图纸,激动得手都在抖。 “铁镫坚固,承重无忧!小老儿连夜开工,定不负大人所托!”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铁匠也信心满满。 曹操大手一挥: “所需材料,尽管去库房支取!人手不够,就再招!我要你们在天亮之前,先打造出十套样品!特别是典韦将军那套,要优先,要最坚固的!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谨遵大人之命!”工匠们齐声应诺,眼中也燃起了创造新事物的兴奋火焰。 在典韦那凶神恶煞的“监督”下,整个工坊立刻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鞣制皮革的声音,响彻了洛阳城的这个角落。 曹操也没有回去休息,他就在工坊附近的书房里,一边处理着源源不断送来的军情文书,一边等待着结果。 期间,他还抽空去看了一眼关羽,见他独自在校场擦拭青龙刀,神情依旧沉凝,便没有打扰,只是吩咐人送去酒食。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典韦如同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兴冲冲地抱着一套打造好的马具冲进了书房。 “主公!主公!做好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曹操精神一振,立刻起身查看。 只见那高桥马鞍用厚实的牛皮和硬木制成,前桥后桥分明,填充扎实。 那双马镫更是用精铁打造,连接处用了巧妙的铆接和皮革加固,看起来就十分结实。 “走!去校场试试!”曹操也按捺不住好奇和期待。 校场上,得到消息的曹洪、曹仁等将领,以及一些轮休的军官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就连心事重重的关羽,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提着青龙刀站在不远处观望。 典韦迫不及待地将新马鞍套在自己那匹雄健的战马上,固定好,然后笨拙却又兴奋地尝试着将大脚塞进马镫里。 他身材魁梧,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他一旦翻身上马,双脚踩实马镫,腰背挺直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感觉到,典韦的气势变了! 原本他骑马,虽然也威猛,但总给人一种人马分离的感觉,需要分心控制平衡。 但此刻,他双脚踩镫,双腿微屈,核心收紧,整个人仿佛与战马融为了一体! 那庞大的身躯不再是负担,反而成了人马合一的重心所在,稳如磐石! “嘿!”典韦试着松开缰绳,仅凭双腿控马,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背上骑士更加稳定和自信的控制,听话地小步跑动起来,甚至完成了几次简单的转向。 典韦兴奋得满脸放光,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一支短戟(没敢用那对大家伙),在马上做出了几个迅猛的劈砍和突刺动作! 动作幅度之大,力量之猛,远超平常骑马之时!而且他身体随着马匹的起伏自然调整,丝毫没有失去平衡的迹象! “哈哈哈!主公!神了!真神了!” 典韦在校场上纵马小跑,挥舞着短戟,高兴得像个几百斤的孩子。 “俺感觉现在能把这马使得跟自己的腿一样!这两只手,想干嘛就干嘛!” 他似乎是觉得光说不够有说服力,竟然真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早上没吃完、用油纸包着的大饼,一手控缰(其实不用缰绳也能靠腿指挥),另一只手拿着饼。 就这么在奔驰的马上,“咔嚓”咬了一大口,嚼得津津有味,还含糊不清地喊道: “主公!您看!俺真能撒开手吃饼了!这玩意太好了!” 这一幕,直接把校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曹洪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这……大哥,典韦他……他在马上吃饼?” 曹仁也是一脸震撼: “不仅吃饼,他刚才挥戟的动作,力道和速度,起码比平时骑马时强了三成!而且稳太多了!” 其他将领更是议论纷纷,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狂热! “天工造物!简直是天工造物啊!” “若有此物,我骑兵何惧西凉铁骑?!” “曹公真乃神人也!竟能造出如此神器!” 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关羽,此刻那双丹凤眼中也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是顶级武将,太清楚这看似简单的两件东西,对骑兵战斗力的提升有多么恐怖了!这几乎是将骑兵的作战方式彻底革新了! 他看向曹操的目光,除了之前的复杂,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曹操看着典韦那傻乎乎吃着饼的样子,以及校场上众将震惊狂热的反应,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搞定!科技降维打击的第一步,成功!”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支装备了“高桥马鞍+双马镫”的曹家精锐骑兵,在未来的战场上,如何像坦克一样碾压那些还靠着“骑驴”姿势打仗的对手。 他立刻下令: “洪弟,立刻调集所有工匠,全力仿制此马具!优先装备我们的精锐骑兵!要快!在董卓大军到来之前,能装备多少就装备多少!” “诺!”曹洪激动地领命,看向曹操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就在曹操志得意满,欣赏着校场上那些初步体验到新马具好处、兴奋地纵马尝试的骑兵时,一名亲卫快步走来,恭敬地呈上一份名帖: “主公,府外有一位先生求见,自称颍川荀彧,这是他的拜帖。” 曹操接过那份材质普通却透着雅致的拜帖,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荀彧,荀文若! 王佐之才!终于来了! 第11章 文若,吾之子房也! 荀彧的拜帖静静地躺在曹操手中,那简雅的字体仿佛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 颍川荀文若,这个名字在曹操的脑海里,瞬间与“王佐之才”、“曹操前期最强辅助”、“最后的汉臣”等一系列标签挂钩,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波澜。 “荀令君!终于等到你了!” 内心的狂喜几乎要满溢出来,比刚才看到马镫试验成功还要强烈。 “这可是萧何、张良级别的人物!” “内政、战略、识人、举荐,样样顶尖!” “有他加盟,我这草台班子才算真正有了灵魂和骨架!” 他强压下立刻冲出去迎接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对亲卫沉声道: “速请!” “不!……我亲自去迎!” 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忙碌一夜而略显凌乱的衣冠,快步走向府门。 典韦见状,也立刻提着双铁戟,如同最忠诚的护卫,紧随其后。 府门外,站着一位青衫文士。年约二十七八,面容清癯,身形挺拔,如孤松独立。 他并未因等待而有丝毫焦躁,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打量着这座刚刚经历动荡、却又在眼前这位曹大人手中迅速恢复秩序的府邸。 他的气质温润如玉,但眉宇间却自有一股不容亵渎的刚直与睿智。 看到曹操亲自出迎,荀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颍川荀彧,荀文若,拜见曹公。” 曹操抢上一步,亲手扶住荀彧的手臂,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热情: “文若先生!孟德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得见!” “今日先生屈尊驾临,真使蓬荜生辉,孟德何其幸也!快请!快请入内上座!” 这番热情洋溢、礼贤下士的姿态,并非全然作伪。 对于真正的人才,尤其是荀彧这种级别的,曹操发自内心地看重和渴望。 将荀彧引入书房,分宾主落座,又命人奉上香茗。 典韦则如同门神般守在书房外,确保无人打扰。 曹操没有急于询问荀彧的来意,而是看着对方,诚恳地说道: “文若先生,如今洛阳局势,想必先生已然知晓。” “董卓大军压境,朝堂人心惶惶,太后与陛下惊魂未定。” “操受命于危难之际,虽暂掌权柄,然才疏学浅,常感力不从心,如履薄冰。值此社稷危亡之秋,先生大才,若能赐教,孟德感激不尽!” 他没有摆出一副“我能搞定一切”的架势,而是坦诚自己的压力和不足,这种姿态更容易博得真正有识之士的好感。 荀彧轻轻放下茶盏,目光清澈而深邃地看向曹操,缓缓开口道: “曹公过谦了。” “公于乱军之中救驾,于危局之内定策,诛潘凤,安人心,更兼革新军械,提振士气。” 他显然也听说了马镫之事,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此皆非常人所能为也。彧此来,正是欲观曹公,是否有安定天下之志,匡扶汉室之心。” 来了!终极面试题! 曹操精神一振,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坐直身体,目光变得锐利而自信,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洞察。 “天下?汉室?”曹操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文若先生,既然问起,孟德便直言不讳。” “如今天下,看似大汉疆土,实则已如将倾之大厦,各处梁柱,早已蛀空!”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简陋地图前,手指点向北方: “冀州袁本初,四世三公,名望最高,然其人性情,优柔寡断,外宽内忌,好谋无决。” “坐拥宝地,却难成大事!若我所料不差,将来他必与公孙瓒争夺河北,两虎相争,空耗钱粮民力,最终即便胜出,也已元气大伤,不足为虑!” 荀彧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显然对曹操评价袁绍的观点颇为认同。 曹操手指移动: “袁术,袁公路,冢中枯骨耳!骄奢淫逸,目光短浅,空有野心而无其才,守着南阳富庶之地,却只知横征暴敛,不得民心。” “其败亡,只在早晚之间!” 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他又指向西边: “董卓,西凉豺狼,残暴不仁,纵能逞凶一时,然其倒行逆施,人神共愤!其势愈强,其亡愈速!天下诸侯,必共讨之!” “其麾下吕布,勇则勇矣,然见利忘义,反复无常,绝非可以托付之主,将来必生内乱!” 接着,他手指划过荆州、益州、江东……对刘表、刘璋、孙坚(此时孙坚还未死,但陈默凭借先知,对其子孙策、孙权更有“期待”)等人的性格、潜力、局限,都做出了极其精准,甚至堪称“预言”般的点评! 虽然有些话说得比较含蓄,但那份洞悉未来的眼光,让荀彧越听越是心惊! 这绝非寻常诸侯所能有的见识!这仿佛是一个站在云端,俯瞰天下棋局的人,才能做出的判断! “至于淮南、徐州、西凉等地……”曹操最后总结道,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或为庸碌守成之辈,或为匹夫之勇之徒,或为边陲化外之民,皆非能定鼎中原之主!”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已经听得神色肃然的荀彧,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故而,文若先生问孟德之志?孟德之志,便是要在这群雄并起、大厦将倾的乱世之中,寻一条真正的活路!” “不,是杀出一条血路!内,尊天子以令不臣,整饬朝纲,革除积弊;外,削平诸侯,扫荡群丑,将这破碎的江山,一片片,重新拼接起来!” “还天下一个太平,给黎民一个喘息!” 他紧紧盯着荀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这其中关键,首在根基!洛阳虽好,然四战之地,且经此大乱,元气已伤,更兼董卓兵临城下,绝非久留之所,亦非立业之基!” 此言一出,荀彧终于动容! 他原本以为曹操会执着于守住洛阳,毕竟这是他刚刚到手的权力象征。 没想到曹操竟有如此清醒的认识和壮士断腕的魄力! “那……以曹公之见,根基当在何处?” 荀彧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曹操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兖州、豫州一带,随后坚定地划向许县(即许昌)方向。 “此地,中原腹心,人口稠密,粮产丰饶!且地处中枢,可四面策应!” “更关键的是,此地诸侯势力相对薄弱,易于掌控!若能以此为基,西迎天子,东收青徐,北拒袁绍,南抑刘表,广积粮,缓称王,何愁大业不成?!” 这一番“榻上策”,结合了对天下诸侯入木三分的剖析和清晰可行的战略规划,其眼界之开阔,魄力之宏大,逻辑之严密,彻底折服了荀彧! 尤其是那句“尊天子以令不臣”(巧妙地将“挟”改为“尊”,更符合荀彧的价值观),以及放弃洛阳、立足中原的战略转向,简直说到了荀彧的心坎里! 他一直在寻找的,正是一个既有能力、又有魄力,更重要的,是至少在现阶段,愿意并且能够尊奉汉室、匡扶社稷的明主! 眼前的曹操,救驾有功,掌控洛阳却又不恋栈权位,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更有革新军械的奇思和魄力! 其志向,并非割据一方的军阀,而是志在天下,并且找到了切实可行的路径! 荀彧站起身,整理衣冠,对着曹操,郑重地、深深地一揖到地,声音带着一种找到归宿的坚定与激动: “明公!彧,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今日得见明公,方知天地广阔!” “明公之志,即彧之志!” “明公若不以彧才疏学浅,彧愿效犬马之劳,辅佐明公,匡扶汉室,安定天下!” 成了!曹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涌起巨大的狂喜。 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荀彧的手,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得文若,如高祖得子房(张良)!何愁大事不成!何愁天下不定!” 这一刻,枭雄与王佐,四手紧握,一个全新的时代,似乎在这一刻,奠定了第一块坚实的基石。 激动过后,两人重新落座,气氛已然不同,从面试变成了真正的君臣议事。 荀彧刚“入职”,便立刻进入了状态,他眉头微蹙,沉声道: “明公,彧既忝为谋主,当尽言责。眼下洛阳危局,董卓大军固然可虑,然彧所忧者,更在萧墙之内!” 曹操神色一凛:“文若请直言。” “十常侍虽诛,然其党羽、余孽,遍布宫中、京城,未必尽数清除。” “彼等犹如毒蛇,潜伏暗处。若其与城外董卓暗中勾结,里应外合……” 荀彧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曹操瞳孔一缩,背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卧槽!差点忘了这茬!”他光顾着对付外面的董卓和内部的明面反对者,却忽略了那些隐藏更深的宦官残余势力! 历史上,董卓进京那么顺利,除了兵力强大,难道就没有城内内应的功劳?细思极恐! “请先生教我!” 第12章 洛阳大清洗 荀彧的话,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曹操脑海中某个被忽略的盲区,让他背后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操!差点犯了致命错误!” 曹操内心警铃大作。 “光想着董卓的明枪,忘了十常侍这些地头蛇的暗箭!” “历史上董卓进京那么顺利,要说洛阳城里没有内应,鬼才信!” “这些没了主子的阉党余孽,为了活命或者谋求新主子,什么事干不出来?里应外合,开门揖盗,简直是标准剧本!” 他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急促地踱了两步,脸上刚才因为得到荀彧而洋溢的喜悦瞬间被凝重和杀机取代。 他看向荀彧,目光锐利如刀: “文若一言,惊醒梦中人!此患不除,洛阳危矣!” “我等所做一切布置,皆可能毁于一旦!不知文若有以教我?” 荀彧见曹操从善如流,反应如此迅捷,心中更是安定。 他沉吟片刻,清癯的脸上浮现出冷静乃至冷酷的谋算之色,沉声道: “明公,此事宜急不宜缓,宜狠不宜宽!” “需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彻底清除隐患,方能安心应对城外之敌。” 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其一,宫中。十常侍经营日久,宫中宦官、宫女、甚至部分侍卫,难免有其心腹或受其恩惠者。” “需立即加强对太后与陛下寝宫的护卫,由绝对可靠之人统领,许出不许进,隔绝内外消息。同时,暗中排查所有近侍人员,凡有可疑,宁枉勿纵!” “其二,城内。十常侍及其党羽,在洛阳城内多有宅邸、产业,暗中蓄养门客、死士。” “需立刻调动兵马,以搜捕叛党、稳定秩序为名,封锁相关街巷,按图索骥,逐一清查!重点关照那些与已诛宦官关系密切的官员、豪商之家。” “其三,城门!此乃重中之重!” 荀彧语气加重。 “必须立即增派绝对忠于明公的将士,接管洛阳所有城门防务!” “尤其是西、北两门,直面董卓兵锋,需派大将镇守,严查出入,没有明公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开城门,违令者,立斩!” 这一套组合拳,可谓狠辣果决,几乎是不留任何余地的铁血清洗。 充分展现了这位“王佐之才”在关键时刻,绝非一味仁德的迂腐文人,而是具备乱世谋臣必需的决断和手腕。 曹操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寒光闪烁。“不愧是荀文若,思路清晰,手段干脆!” 他猛地一拍桌案:“好!就依文若之策!” 他立刻扬声对外喊道:“典韦!曹洪!曹仁!速来!” 片刻,典韦那铁塔般的身影率先踏入,曹洪、曹仁也紧随其后。 “洪弟,你立刻持我手令,调拨最精锐的甲士,由你亲自指挥,接管皇宫所有门户!” “尤其是太后与陛下寝宫,加派三重守卫!原班侍卫全部暂时看管,逐一审查!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惊扰太后和陛下!记住,是任何人!”曹操盯着曹洪,语气森然。 曹洪感受到曹操话中的杀气和决心,心中一凛,肃然抱拳:“诺!大哥放心,皇宫交给我!” “子孝(曹仁字)!”曹操看向曹仁, “你率本部人马,立刻接管洛阳所有城门!特别是西、北两门,给我换成我们自己的老兵!严密封锁,许进不许出!没有我的手令,谁敢靠近城门百步之内,格杀勿论!谁敢妄言开城,夷其三族!” “遵命!”曹仁沉稳应道,眼中闪过厉色,转身大步离去。 最后,曹操的目光落在如同凶神般的典韦身上,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典韦!你带上我们最可靠的五百老兄弟,再让文若先生给你一份需要重点‘关照’的名单和地址。” “按名单抓人!凡有抵抗,格杀勿论!凡有可疑,先抓后审!我要你在天黑之前,让洛阳城里所有还能喘气的阉党余孽,要么在牢里,要么在乱葬岗!明白吗?!” 典韦那双豹眼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瓮声瓮气地吼道: “主公放心!俺晓得轻重!保证把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个都揪出来捏死!”他接过荀彧迅速写就的名单(荀彧显然早有准备,名单上罗列了数十个需要重点清理的据点和人物),像一头被放出笼的洪荒猛兽,带着冲天的煞气,领命而去。 随着曹操一道道命令下达,原本就因为董卓大军压境而气氛紧张的洛阳城,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流! 皇宫首先被彻底封锁,曹洪带着如狼似虎的甲士,迅速替换了所有关键位置的守卫,任何试图打探或者传递消息的宦官宫女,都被毫不留情地扣押。 太后何莲与少帝刘辩的寝宫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虽然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但也彻底隔绝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何太后在宫内听到外面甲胄碰撞和呵斥之声,心中惴惴不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紧紧搂着年幼的皇帝。 紧接着,洛阳各城门骤然换防! 曹仁的部队雷厉风行,迅速控制了所有出入口。沉重的城门被牢牢关闭,门闩落下,绞盘锁死。 城头上站满了眼神冰冷、弓弩上弦的曹军士兵。一些原本值守的城防兵试图询问或者表示不满,立刻被刀枪相向,强行缴械看管。 整个洛阳,在短时间内变成了一座只许进、不许出的巨大囚笼! 而与此同时,典韦负责的“清洗”行动,则如同在洛阳城内刮起了一场血腥的风暴! “砰!”一家看似普通的货栈大门被典韦一脚踹得粉碎! “搜!一个不留!”典韦如同煞神降临,手持双铁戟,当先冲入。 里面顿时响起惊叫、怒骂和兵刃碰撞之声,但很快就被惨叫和骨骼碎裂声取代。不多时,典韦提着滴血的铁戟出来,身后亲兵拖着几具尸体和几个面如土色、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下一个!”典韦看都不看地上的狼藉,瓮声下令,走向名单上的下一个地址。 一座颇为豪华的宅邸内,主人还在试图摆出官威: “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岂敢……” 话未说完,典韦已经不耐烦地一戟挥出,直接将那官员身前的梨花木桌案劈成两半! “啰嗦!抓起来!” 如狼似虎的士兵一拥而上。 阴暗的巷弄里,几个试图凭借熟悉地形逃跑的劲装汉子,被典韦掷出的短戟如同串糖葫芦般钉死在墙上! 清洗行动高效而残酷。 荀彧提供的名单极其精准,显然他早已留意并分析了十常侍的势力网络。 典韦则完美地扮演了执行者的角色,他不懂什么政治权衡,只知道主公让他清除这些“老鼠”,那他就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完成任务。 反抗者死,可疑者抓,整个行动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在绝对的力量和突然性面前,那些潜伏的余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洛阳城内的官员、世家、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铁血手段震慑住了。 他们紧闭门户,躲在家中,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短促厮杀声和甲胄奔跑声,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们意识到,这位新任的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曹孟德,不仅仅会救人、会封官,更会毫不留情地举起屠刀!这座帝都,正在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进行着权力的彻底交替。 曹操坐镇官署,听着不断传回的汇报,面色冷峻。 荀彧则在一旁,冷静地处理着文书,将抓回来的人初步分类,筛选可能有价值的口供。 “报——!西城七处据点已清除,擒获三十五人,格杀负隅顽抗者十七人!” “报——!北城宦官秘密联络点已被端掉,截获试图送往城外的密信三封!” “报——!典韦将军已清理完名单上所有目标,正在回返!” 一条条消息汇聚而来,勾勒出一幅血腥而有效的清洗图景。 当典韦满身血腥气,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回到官署复命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主公,名单上的地方,都扫干净了!宰了不老少,也抓了一堆,都关起来了!” 典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任务后的兴奋。 曹操看着眼前这尊杀神,心中感慨,拍了拍他坚实的臂甲: “辛苦了,典将军。先去清洗休息,饱餐一顿,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诺!”典韦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转身离去。 官署内暂时恢复了安静。 曹操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完全被掌控的、寂静中透着肃杀的洛阳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内部的钉子,总算基本拔除了。” 他心中稍定,“虽然手段酷烈了点,可能会引起一些士人的非议,但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总比城破人亡要好。” “现在,总算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城外的董卓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低语。 紧接着,亲卫在门外禀报:“主公,太后……太后娘娘驾到。” 曹操和荀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讶异。曹操整理了一下衣袍,沉声道:“请太后进来。”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何太后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常服,未施粉黛,云鬓略显松散,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忧虑。 她似乎刻意屏退了左右,只身一人前来。 看到曹操和一旁的荀彧(她显然不认识),何太后微微颔首。 太后的目光最终落在曹操身上,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不安: “孟德,辛苦了。外面……可是都安稳了?” 曹操躬身行礼: “劳太后挂心,些许宵小作乱,已被肃清。洛阳城内,现已安稳,太后与陛下可安心。” 何太后轻轻“嗯”了一声,走到案几旁,却没有坐下。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抬起那双依旧美丽的眸子,望向曹操,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低声问道: “只是……孟德,那董卓……究竟何时会来?” 第13章 董卓,你来晚了! 何太后那句带着颤音的“董卓究竟何时会来”,如同悬在洛阳上空最后的疑问,让书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曹操看着眼前这位强装镇定,实则已如惊弓之鸟的未亡人,心中那份属于男人的保护欲与政治家的冷静交织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充满力量: “太后放心,董卓跋涉而来,其军必疲。而我洛阳,经此整肃,固若金汤!他若敢来,必叫他碰得头破血流!” 他转向荀彧: “文若,依你之见,董卓前锋新挫(指李傕郭汜发现洛阳有备,未敢直接进攻,历史上也确实如此),其主力何时能至?” 荀彧略一沉吟,冷静分析道: “明公,董卓大军携带辎重,行程缓慢。其前锋既已抵达渑池附近,其主力距此应不超过两日路程。” “若其急于求成,不顾士卒疲敝,强行军的话,最快……明日午后,其先锋便可抵达洛阳西门外。” “明日午后……”曹操目光闪动,心中迅速盘算。 “时间紧迫,但足够了!内部已基本肃清,城防也已加强,马镫虽然只装备了少量精锐,但关键时候也能起到奇兵作用。最重要的是,气势不能输!” “好!”曹操断然道。 “文若,还需劳烦你,立刻起草一份太后懿旨,措辞要严厉,申明董卓无诏擅离驻地,引兵逼近京畿,形同叛逆!责令其即刻退兵,听候朝廷发落!” “彧明白!”荀彧领命,立刻走到书案前,铺开绢帛,略加思索,便奋笔疾书。 他文笔老辣,片刻功夫,一篇义正词严、斥责董卓狼子野心的檄文便已草就: “盖闻明王御宇,必仗忠良;圣代膺图,当诛奸慝。我炎汉肇兴,历世二百余载,高帝提剑定关中,光武披荆复洛邑,功德昭于日月,恩威播于四海。今主少国疑,朝野震动,董卓陇西匹夫,鹰视狼顾,拥强兵屯于洛郊,窥窃神器,潜蓄异心,其祸之萌,已见端倪。谨布丹诚,昭告天下,共举义旗,先除祸本! …… 昭宁元年某月” 曹操看过,点头赞许: “甚好!盖上太后玺印,多抄录几份!董卓兵临城下之时,便是此文传遍三军之时!” 他又对何太后躬身道: “太后,明日还需烦请您凤驾亲临城楼,以安军民之心,以正朝廷之名!” 何太后看着曹操那自信而决断的神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用力点了点头: “一切……依孟德安排。” …… 接下来的时间,洛阳城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曹仁进一步完善城防,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准备充足; 曹洪将皇宫守得铁桶一般; 典韦和他那批装备了新式马具的核心骑兵则作为机动预备队,养精蓄锐; 就连关羽,也默然擦拭着他的青龙偃月刀,丹凤眼中偶尔闪过凛冽的寒光。 曹操更是几乎一夜未眠,与荀彧反复推演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调兵遣将,查漏补缺。 他要给远道而来的董卓,准备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翌日,午后。 深秋的太阳有气无力地挂在西边天空,散发着苍白的光。 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在洛阳城西外的原野上打着旋儿。 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了一些晃动的黑点,如同蚁群。 紧接着,黑点越来越多,连成一片,最终化作一股望不到边的黑色潮水,伴随着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缓缓向着洛阳城蔓延而来。 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一股混杂着汗味、马粪味和肃杀之气的压迫感,随着风远远传来,让城头上每一个守军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西凉军,终于到了! 这支军队看起来确实彪悍,骑兵众多,甲胄也算齐全,但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许多士卒脸上带着长途行军后的疲惫,马匹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显然,为了尽快赶到洛阳,董卓下了死命令,让部队付出了不小的体力代价。 中军大旗下,一个体型肥硕如山、身着黑色重甲、满面虬髯、眼露凶光的巨汉,正勒住战马,眯着眼睛打量着远处的洛阳城。此人正是董卓! 他原本以为,此时的洛阳应该是一片混乱,城门大开,甚至会有“喜迎王师”的官员出来迎接。 毕竟,他收到的密报(来自某些已被清洗的十常侍余党)显示,洛阳城内斗激烈,何进已死,宦官覆灭,正是权力真空之时。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心头一沉。 洛阳城墙高大坚固,城楼上旌旗密布,迎风招展,旗帜上清晰地绣着“曹”、“汉”、“司隶校尉”等字样。 守城的士兵盔明甲亮,刀枪雪亮,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城垛,眼神警惕地盯着城下,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整个城池,透着一股森严壁垒、严阵以待的气势!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回事?!”董卓粗声粗气地吼道,声音如同破锣。 “洛阳城为何如此戒备?何人在主持城防?!” 旁边一个谋士模样的文人(李儒)皱眉道:“岳父(董卓女婿),看旗号,似乎是新任司隶校尉曹操,曹孟德。” “曹操?那个阉宦之后的小子?”董卓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咱家的路?!” 就在这时,洛阳西城门楼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批人。 为首者,正是身穿官袍,按剑而立的曹操!而在他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赫然是一身凤纹宫装、头戴珠翠、努力维持着太后威仪的何太后! 虽然距离尚远,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身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穿戴的太后服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代表着无可争议的正统! 曹操运足中气,声音借助城楼的地势,清晰地传了下来,虽然隔着距离有些模糊,但那份斥责之意却毫不减弱: “城下可是并州牧董卓?!” 董卓一愣,没想到对方直接点名,而且语气如此不客气。他催马向前几步,高声回应: “正是咱家!尔等……” 他话未说完,就被曹操更加洪亮的声音打断: “董卓!你身为外臣,无天子诏书,无太后懿旨,竟敢擅离驻地,私率大军,逼近京畿!” “你眼中可还有朝廷法度?” “可还有天子威严?!” “此等行径,与叛逆何异?!” 这一顶“叛逆”的大帽子扣下来,饶是董卓脸皮厚,也被噎得不轻。 他正要怒骂,旁边李儒赶紧低声道:“岳父,太后在城上,不可过于放肆,需占住大义名分!” 董卓强压火气,吼道: “咱家听闻京师有变,大将军为宦官所害,特来勤王保驾!何来叛逆之说?!尔等速开城门,迎咱家大军入城,共商国是!” “勤王?”曹操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洛阳之乱早已平定,太后与陛下安然无恙!何须你董卓来‘勤’?你麾下数万虎狼之师,甲胄在身,刀兵在手,这就是你‘勤王’的姿态吗?!太后懿旨在此!” 说着,他身旁一名嗓门洪亮的军官,展开一份绢帛,用尽全身力气,将荀彧起草的那篇檄文大声宣读出来: “……昔齐桓伐楚,以问包茅之贡;晋文伐郑,以讨无礼之罪。今我等举兵,非为私怨,实为国仇。凡我同盟,当同心同德,戮力向前,若有捐躯赴国难者,当追赠爵位,荫及其子;若有背盟负约,私通董卓者,天地共怒,鬼神共殛!《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今汉室未亡,天命犹在,望四海义士,闻檄之后,或提一旅之师,或献一策之良,共诛此贼,复安社稷。庶几宗庙有托,生民得宁,再造炎汉之盛世!” 这檄文字字如刀,句句诛心,不仅传遍了城头,也清晰地传入了城下西凉军的耳中。 许多底层士卒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是来“保驾”的,怎么转眼就成了“国贼”了?军心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 董卓气得脸色铁青,浑身肥肉都在颤抖!他指着城头,对左右咆哮: “黄口小儿!安敢如此辱我?!咱家……” 他话还没说完,目光扫过自己麾下这些面带疲惫、因为听到檄文而有些士气低落的士卒,再对比城头上那些精神饱满、严阵以待的守军,一股极其憋闷、极其窝火的感觉直冲脑门! 就像蓄力已久的一拳,狠狠打出,却打在了空处,甚至还被对方反手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千算万算,算准了洛阳的权力真空,算准了何进死后群龙无首,却唯独没算到,会突然冒出个曹操,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控了局面,并且如此强硬地将他拒之门外! 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把他狠狠批判了一番! “哇呀呀!气煞咱家了!” 董卓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头一甜,差点真的喷出一口老血来!他纵横西凉多年,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眼看董卓暴跳如雷,他身后一员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将领拍马而出,声如洪钟,充满了暴戾之气: “主公何必与这厮废话!末将华雄愿往城下搦战,斩他几员大将,看那曹操还敢不敢龟缩城内嚣张!” 华雄!历史上被关羽温酒斩掉的那位! 看到华雄出列请战,董卓总算顺了口气,恶狠狠地道: “好!华雄,你去!给咱家狠狠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斩将夺旗者,重赏!” 华雄得令,催动战马,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到城下弓箭射程边缘,将手中大刀往地上一顿,扬起一片尘土,仰头对着城楼咆哮: “城上的鼠辈听着!俺乃董公麾下大将华雄!” “哪个不怕死的,敢出城与俺决一死战?!” “若无人敢应战,便是无胆匪类,速速开城投降!” 其声若雷霆,气势汹汹,确实有几分骇人。 城楼上,何太后脸色微白,下意识地看向曹操。 曹洪、曹仁等将领也是面露凝重,华雄之名,在西凉军中颇为响亮。 曹操却神色不变,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来了来了,经典剧情!华雄送人头!这可是给云长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 他故意沉吟不语,目光扫过身后众将,仿佛在斟酌人选。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如山、却带着凛然杀气的声音,在曹操身后响起: “明公,关某愿往,斩此狂徒首级,献于麾下!” 第14章 云长温酒斩华雄 “明公,关某愿往,斩此狂徒首级,献于麾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关羽轻抚长髯,丹凤眼猛然睁开,寒光四射,如同两道冷电,直刺城下耀武扬威的华雄! 他单手倒提青龙偃月刀,向前一步,对着曹操,抱拳请战! 关羽那一声“关某愿往,斩此狂徒首级”,声音不算特别洪亮,却如同磐石坠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自信和凛冽的杀气,瞬间压过了城下的喧嚣和城头的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都聚焦在了这位身长九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微睁的绿袍将军身上。 何太后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和期待; 曹洪、曹仁等将领则是面露惊容,他们知道关羽勇武,但华雄亦是西凉有名的猛将,如此干脆地请战,这份胆气着实不凡; 唯有典韦,抱着他那对铁戟,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这种级别的对手,不值得关羽如此郑重其事,他自己去也能搞定。 曹操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来了来了!名场面预定!温酒斩华雄!这可是关二爷封神之路的起点啊!必须把仪式感拉满!” 他脸上瞬间堆满了“郑重”与“信任”交织的表情,上前一步,亲手从旁边侍从端着的托盘里,取过一只温酒的玉壶和一只玉杯。 他动作从容,缓缓将那尚带温热的酒液斟满酒杯,琥珀色的酒水在玉杯中微微荡漾,散发出醇厚的香气。 曹操双手捧起这杯酒,递到关羽面前,目光“恳切”地看着他,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云长勇烈,操佩服!此酒,权当为云长壮行!愿云长旗开得胜,扬我军威!孟德在此,亲自为云长掠阵!” 这一番作态,给足了关羽面子,将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城头守军看着曹公如此礼遇这位请战的将军,不由得士气一振,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 然而,关羽的反应,却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 他并没有去接那杯酒。那双微睁的丹凤眼甚至没有看酒杯,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城下仍在叫嚣的华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却傲岸无比的弧度。 他轻轻一摆那只抚着长髯的手,声音平静得仿佛不是要去进行一场生死搏杀,而是去后院散步: “明公厚意,关某心领。酒,且请斟下。某去去便来,斩了那华雄,再饮不迟。” 话音刚落,他也不等曹操回应,猛地一转身! 那身绿色的战袍下摆如同碧云般旋起! 他单手倒提着的青龙偃月刀,那冰冷的刀镡在苍白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开城门!”曹操毫不犹豫,立刻下令! “嘎吱吱——”沉重的洛阳西门,并未完全洞开,只是拉开了一道仅容一骑通过的缝隙。 就在城门开启的瞬间,关羽动了! 他甚至没有骑马,整个人如同一条蛰伏已久的青色巨龙,化作一道离弦之箭; 又似一道贴地飞掠的绿色闪电,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那道门缝中疾射而出!直扑城下耀武扬威的华雄! 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迅猛,让城上城下所有人眼前一花! “咦?”正在城下骂得起劲的华雄,只觉得一股凌厉无比的杀气瞬间锁定了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让他汗毛倒竖! 他定睛看去,只见一道青影如风般袭来,速度快得惊人! “来将通名!俺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华雄虽然心惊于对方的速度,但自恃勇力,依旧强撑着气势,挥刀大喝。 关羽却根本不答话!他的原则是——能动手,尽量不吵吵!尤其是在这种需要立威的时刻! 只见他冲刺之中,身体微侧,倒提的青龙偃月刀借着前冲之势,由下而上,划出一道凄艳绝伦、完美无比的弧线! 刀光如匹练,如冷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仿佛将空间都切成了两半! 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速度和精神,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极致的力量与精准! 华雄只见眼前青光一闪,一股无法形容的死亡危机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下意识地想要举刀格挡,但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他手臂刚刚抬起,那冰冷的刀锋已经触及了他的脖颈! “噗——!”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切过肉体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城上城下,数十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华雄那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脸上的狰狞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骇和茫然。 他手中的大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紧接着,他那颗硕大的头颅,带着一蓬灼热的鲜血,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咕噜噜”地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 那无头的尸身依旧骑在马上,脖颈处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溅起丈余高,片刻之后,才轰然栽落马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城上的守军,还是城下的西凉军,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干脆利落到极致的一幕惊呆了! 从关羽出城,到华雄授首,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那之前还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西凉猛将华雄,就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 “呃……”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旋即,洛阳城头上,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和呐喊! “赢了!赢了!” “关将军威武!” “万胜!万胜!” 守军将士们激动得脸色通红,用力捶打着城垛,之前被西凉大军压境带来的压抑和恐惧,在这一刻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刀彻底驱散!士气高涨到了顶点! 曹洪、曹仁等将领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那道正缓缓收刀而立的绿色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畏。 他们自问,若是自己出战,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如此快速地斩杀华雄!此人之勇,简直非人! 何太后更是玉手掩口,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城下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关羽,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曹操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亲眼目睹这超越凡人想象的武艺,心中也是惊叹不已。 “卧槽!这逼装得,我给满分!太帅了!怪不得能流芳百世!”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脸上保持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笑容,再次端起那杯酒,看向城下。 只见关羽,神情依旧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向前几步,用刀尖挑起华雄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挽在手中,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地向着城门走来。 绿色的战袍上,甚至没有沾染多少血迹。 城门再次打开一道缝隙,关羽闪身而入,重新登上城楼。 他径直走到曹操面前,将华雄那颗血淋淋、面目狰狞的首级,“咚”地一声轻响,掷于地上,然后对着曹操,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语气,抱拳道: “明公,华雄首级在此。关某,复命。” 曹操低头看了一眼那还在滴血的人头,又抬头看向关羽,脸上绽放出无比“欣慰”和“赞叹”的笑容。 他将手中那杯酒再次递上,声音洪亮,确保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 “云长真乃神人也!此酒尚温,请满饮此杯,以贺滔天之功!” 关羽这次没有再推辞,伸手接过酒杯。 那玉杯入手,果然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热。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潇洒利落,长髯随风微动。 “温酒斩华雄!” 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了城头所有将士的眼中、心中! 成为了一个瞬间传遍全军、日后必将流传天下的传奇! 与洛阳城头的欢腾振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下西凉军的死寂和恐慌。 董卓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倚为臂膀的猛将华雄,在一个照面之间就被对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斩于马下,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报出来! 他那张肥硕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铁青,最后化为一片煞白! “废物!废物!!”董卓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佩剑疯狂地劈砍着身边的空气。 “华雄这个废物!竟如此不堪一击!折损我军锐气!该死!该死啊!” 他周围的李傕、郭汜等将领也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惧。 华雄的勇武他们是知道的,在军中罕逢敌手。如今却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斩杀,那城上的绿袍将领,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西凉军的士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跌落谷底,原本就因长途行军而疲惫的士卒,此刻更是面露怯意,军心浮动。 眼看着天色渐晚,士气低落,强行攻城已不可能。 董卓虽然暴怒,但也并非完全无脑,只得咬牙切齿地下令: “收兵!后退十里下寨!明日再与这些鼠辈算账!” 西凉军如同潮水般退去,丢下了华雄的无头尸首,显得狼狈而仓促。 洛阳城,暂时度过了一劫。 是夜,董卓军大营,中军帐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董卓余怒未消,案几上精美的酒食丝毫未动,下面李傕、郭汜等将领噤若寒蝉。 “难道咱家就这么被挡在洛阳城外?被曹操那黄口小儿和一个无名之辈羞辱?!” 董卓咆哮着,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 “主公,营外有一人,自称李肃,来自洛阳,说有要事求见主公,言及……言及能助主公破洛阳,得天下!” “李肃?”董卓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李儒。 李儒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 “岳父,此人是虎贲中郎将,与那吕布乃是同乡,素有交情。他深夜来此,必有所图,或可一见。” 董卓沉吟片刻,挥挥手:“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便服、眼神闪烁、带着几分精明和谄媚之色的中年文士,在亲兵的引领下,躬身走入大帐。 他手中还捧着一個沉甸甸的锦盒。 此人,正是历史上说降吕布的关键人物——李肃。 他来到帐中,对着董卓深深一揖,脸上堆满了笑容: “在下李肃,拜见董公!特为董公,献上破洛之策,并带来一份……薄礼。” 第15章 奉先,此间有貂蝉否? 董卓大营内的密谈尚未结束,关于李肃深夜入营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通过曹操撒出去的精细探子,迅速传回了洛阳城内的司隶校尉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 曹操听着心腹斥候的低声禀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脸上非但没有担忧,反而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玩味笑容。 “李肃……赤兔马……金银珠宝……中郎将的官职……”曹操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历史上经典的“吕布叛丁原投董卓”的戏码。 “剧本还是那个剧本,演员也差不多到齐了。” “董胖子这是要开始他的传统艺能——挖墙脚了。目标,自然是咱们的‘飞将’吕布,吕奉先!” 站在一旁的荀彧,眉头微蹙,清癯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明公,李肃此人,巧言令色,与吕布又有同乡之谊。” “董卓许以重利,吕布其人,见利忘义,反复无常,恐怕……” “恐怕会心动,甚至会倒戈,是吧?” 曹操接过话头,语气却异常轻松,他甚至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荀彧微微一愣,看向曹操,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镇定。 曹操放下茶杯,眼中闪烁着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文若,你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比赤兔马、金银珠宝、高官厚禄,更能打动一个勇猛无比、却又极度自负、贪恋美色、缺乏定力的武将呢?” 荀彧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捕捉到了曹操话中的深意,但他还是有些不确定: “明公是指……?” “是未来!是安全感!是……一个能让他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仅仅是利益交换,更是‘天作之合’的完美理由!” 曹操的笑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当然,如果这个理由里,再恰到好处地掺杂一点能让男人魂牵梦绕的……绝色佳人,那就更完美了。” 荀彧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又有些迟疑: “明公莫非是想……也派人去游说吕布?此人性如豺狼,恐难驾驭,即便一时利诱过来,他日也必生祸患。” “驾驭?我为何要驾驭他?” 曹操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文若,你太高看吕布,也太小看我曹孟德了。” “我从未想过要将这头猛虎收入麾下,那无异于枕戈。” “我要做的,只是在他和董卓之间,埋下一颗足够锋利、足够隐蔽的钉子!一颗现在或许看不出效果,但将来关键时刻,足以让他们反目成仇、互相撕咬的钉子!” 他走到窗前,望着董卓大营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冷酷: “吕布此人,勇则勇矣,却无忠义之心,一切行事,皆以自身利益和喜好为准。” “董卓能给他的,我们未必不能给,甚至……可以给得更多,更‘贴心’!”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荀彧: “文若,立刻准备两份厚礼!不,是三份! “一份,比董卓送的更厚!黄金加倍,珠宝挑最耀眼的!” “第二份,以太后名义,起草一份诏书,加封吕布为‘奋武将军’,爵位也往高了给,反正现在就是个名头,不花钱!” 荀彧迅速领会了曹操的意图: “明公是要让吕布知道,我们这边出的价码,远比董卓要高?让他犹豫不决?” “没错!让他犹豫!让他比较!人心啊,最怕的就是比较!” 曹操嘴角勾起, “但这还不够,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杀手锏,是第三份‘礼物’!” 他压低了声音,对荀彧吩咐道: “找一個绝对机灵、口才便给、而且不怕死的心腹,让他带着我的亲笔信,混入吕布营中。” “信中,除了重申我们的厚礼和封官许诺之外,再加上几句‘体己话’……” 曹操的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吕布读到信时那惊疑不定的表情。 “就在信的末尾,用最不经意的语气加上一句……” 曹操模仿着那种闲聊的口吻。 “‘闻听司徒王允的司徒府中,有一义女,名曰貂蝉,年方二八,有倾国倾城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更兼歌舞双绝,性情温婉,真乃世间罕有之绝色。” “彧(以荀彧口吻,增加可信度)偶然听闻,此女曾言,世间英雄,唯吕奉先将军一人而已,常恨无缘得见。私以为,此真乃天作之合,若将军有意,他日安定洛阳,彧或可代为牵线……’” 荀彧听到这里,饶是他心性沉稳,也不由得面露愕然,随即化为苦笑: “明公……这……王司徒府上,何时有了位名叫貂蝉的义女?彧为何从未听闻?而且此言……是否过于……儿戏?”他实在不好直说这简直是瞎胡闹。 曹操却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狐狸: “文若,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位‘貂蝉’姑娘,现在可能还不叫这个名字,或者根本还不存在。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番话,必须出现在给吕布的信里!” 他看着荀彧疑惑的眼神,耐心解释道: “你想想,吕布这种人,贪财好色,狂妄自大。我们送再多的金银,封再高的官职,他或许会动心,但未必会深信。因为董卓也能给。” “但是,一个‘从未谋面’的、被描述得如同天仙下凡的、而且‘仰慕’他已久的绝色美人……这就像一颗种子,种在他那颗本来就充满欲望和虚荣的心里!” “他会去想,曹操(或者说朝廷这边)为何会知道这等私密之事?难道那王司徒真的有个如此美貌的义女?难道那义女真的仰慕于我?” 曹操仿佛化身为吕布肚子里的蛔虫,分析着他的心理活动。 “这种关乎男人自尊和欲望的‘独家消息’,其诱惑力和真实性,在吕布看来,可能远比那些明码标价的财宝官职更值得玩味!” “这会让他觉得,我们这边,更‘懂’他,更‘体贴’他!” “更重要的是,”曹操语气转冷, “这颗种子一旦种下,将来只要稍加灌溉(比如真的找个美女冒充,或者只是不断暗示),就能在他和董卓之间,埋下最深的不信任!” “今天董卓能为了拉拢他杀丁原,明天会不会为了别的杀他吕布?而这边,不仅有高官厚禄,还有他‘命中注定’的美人……你说,以吕布那多疑寡恩的性格,他会怎么想?” 荀彧听完,沉默了半晌,看向曹操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意味,有惊叹,有钦佩,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 他长叹一声:“明公对人心的把握,已入化境。彧……不及也。” “此计虽看似荒诞,然直击吕布要害,攻心为上,实乃绝妙!彧这便去安排!” “记住!”曹操叮嘱道,“派去的人,一定要显得神秘,像是暗中投靠我们的宫内人或王司徒府上的人。” “信送到后,无论吕布反应如何,立刻撤回,确保安全。” “彧明白!” …… 夜色深沉,吕布军帐中。 烛光下,吕布看着面前几乎堆成小山的两个礼盒,眉头紧锁,那张英俊却带着戾气的脸上,满是犹豫和挣扎。 左边,是李肃送来的董卓的礼物: 黄金千两,明珠一斗,玉带一条,还有那匹神骏异常、让他一眼就爱不释手的赤兔马!以及许诺的侯爵之位和显赫官职。 右边,是刚刚一个神秘人悄悄送来的、自称是“曹公”和“朝廷”的礼物: 黄金翻倍,珠宝更加璀璨夺目!还有一份盖着太后玺印的诏书,封他为“奋武将军”,温侯!这官职和爵位,听起来就比董卓那边许诺的还要威风! 财帛动人心,权势迷人眼。 吕布看着这两堆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和权势许诺,心跳加速,呼吸粗重。投靠董卓?还是接受朝廷(曹操)的招揽? 他原本就因为丁原之事内心有些不安,此刻更是难以抉择。董卓势大,兵多将广,但名声不好,而且看起来粗鄙残暴。 曹操这边,虽然兵力似乎不如董卓,但代表着朝廷正统,有太后懿旨,而且……出手更加大方! 就在他内心天平微微开始向“更大方”的曹操这边倾斜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封随礼物一起送来的、署名“荀彧”的密信上。 他原本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前面那些夸赞他勇武、陈述利害、许以高官厚禄的话,他匆匆掠过,直到看到最后那看似随意添上的几句…… “……闻听王司徒府中,有一义女,名曰貂蝉,年方二八,有倾国倾城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此女曾言,世间英雄,唯吕奉先将军一人而已,常恨无缘得见。私以为,此真乃天作之合……” “貂蝉……?”吕布喃喃自语,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抓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反复咀嚼着“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天作之合”这些字眼,尤其是“世间英雄,唯吕奉先将军一人而已”这句话,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他内心最虚荣、最渴望被认可的部分! 竟然有如此绝色美人,而且如此仰慕于我?!还是王司徒的义女?! 为什么曹操那边的人会知道?还特意写信告诉我? 这是否意味着……朝廷这边,更加看重我,连这等风花雪月的事情都为我考虑到了? 一时间,吕布只觉得心痒难耐,对那素未谋面的“貂蝉”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相比之下,董卓那边,除了冰冷的财宝和官职,还有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优越感和对董卓的隐隐轻视,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他看着董卓送来的礼物,忽然觉得那匹赤兔马也没那么香了。 “……再议,容某再思量一番。”吕布挥退了左右,独自坐在帐中,对着两堆礼物和那封密信,陷入了更长久的、更加纠结的沉思之中。曹操埋下的钉子,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 第二天清晨,曹操收到了探子关于吕布反应模糊、犹豫不决的回报。他满意地笑了,对身旁的荀彧道: “文若,你看,鱼儿已经咬钩了。虽然还没完全上钩,但至少,他已经开始在两个饵之间徘徊了。这就够了。” 他走到洛阳城防图前,目光锐利,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那么现在,是时候给咱们的董仲遂董大人,送上最后一击,让他彻底死心,滚出司隶了!” 第16章 锋芒初露 “最后一击?”荀彧看向曹操,眼中虽有疑问,但更多的是对这位主公层出不穷手段的期待。 “没错!” 曹操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洛阳以西的某个位置——小平津! “董卓新败一阵(华雄被斩),士气低落,又久顿坚城之下,师老兵疲。更重要的是,吕布这颗棋子已经变得不确定,董卓内部必然生疑,指挥难以顺畅!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荀彧目光一凝: “明公欲主动出击?董卓兵力仍远胜于我,野外浪战,是否过于行险?” “非是浪战,乃是击其惰归!” 曹操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董卓绝不会想到,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我们,敢主动出城攻击!此乃出其不意!” “而且,文若,你忘了我们的‘小玩意儿’了吗?”他指了指校场方向。 荀彧立刻明白了曹操所指—— 那革新了骑兵战术的马镫和高桥马鞍!“明公是想……” “没错!我要用这支刚刚成型、装备了利器的精锐骑兵,作为拳头,狠狠砸在董卓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曹操拳头握紧,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 “典韦的勇猛,加上马镫带来的稳定性,足以撕开任何阵型!更何况……”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还有一张牌,或许可以打一打。文若,我记得并州刺史丁原麾下,有一员猛将,名为张辽,张文远,可是此人?” 荀彧略一思索,点头道: “确有此人,听闻勇猛善战,且通晓兵法,非一般莽夫。” “只是其随丁原入京,丁原被吕布所杀后,其部众多为吕布所并,这张辽如今应在吕布军中。” “在吕布军中就好!” 曹操抚掌,“想办法,接触他!不需要他立刻倒戈,只要在关键时刻,他能按兵不动,或者……稍微让开一条路,就够了!” “此人并非吕布死忠,心中自有权衡,可派人以朝廷大义说之,许以前程!” 荀彧深深看了曹操一眼,对于曹操如此了解一个中层将领感到惊讶,但并未多问,只是应道: “彧立刻去办。” 曹操的行动力堪称恐怖。在荀彧派人秘密接触张辽的同时(过程顺利,张辽对吕布弑主之举本就不满,对朝廷招揽有所意动),曹操已经完成了战前部署。 他留下曹仁率领大部分步卒坚守洛阳城墙,虚张旗帜,迷惑董卓。 自己则亲率曹洪、典韦,以及所有装备了马镫的一千精锐骑兵,外加三千精锐步卒,悄无声息地从南门而出,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绕了一个大圈子,直扑董卓大军侧后方向的小平津! 这里地势相对开阔,适合骑兵突击,也是董卓后勤补给的重要节点之一。 而关羽,在曹操的“诚挚”邀请和“大义”感召下,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纠结,同意随军出战,为朝廷效力。 他的加入,无疑让这支奇袭部队的尖端战力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曹操率领的军队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已经抵达了小平津附近,潜伏在密林和土坡之后。 远处,董卓大军的营寨连绵,灯火稀疏,巡夜的士兵也显得无精打采,显然并未料到会有一支敌军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自己侧后。 曹操立马于一处高坡之上,眺望着董卓的营寨,对身旁摩拳擦掌的典韦和面色沉静的关羽低声道: “看见那片最混乱、辎重堆积的地方了吗?那里是董卓的软肋!” “典韦,你的任务,就是像一柄烧红的铁锥,给我狠狠扎进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云长,你率一部骑兵,护住典韦侧翼,专杀敢于集结救援的敌军将领!” “主公(明公)放心!”典韦和关羽同时应道。 典韦兴奋地踩了踩马镫,感受着那前所未有的稳定感,咧开大嘴: “主公,您就瞧好吧!俺今天非得让这些西凉蛮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骑兵!” 关羽则微微颔首,丹凤眼中寒光凝聚,青龙偃月刀斜指地面,杀气内敛。 天色渐明,晨雾弥漫。 董卓军营地开始升起缕缕炊烟,士兵们睡眼惺忪地开始活动,丝毫未察觉致命的危机已经降临。 曹操估算着时间,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向前一挥! “击鼓!进军!” “咚!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的战鼓声骤然敲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杀!!!” 如同平地惊雷!以典韦为锋矢,一千名装备了马镫的曹军精锐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如同挣脱了锁链的洪荒猛兽,从潜伏之地狂涌而出! 马蹄声如同密集的雷鸣,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那是什么?!” “敌袭!敌袭!从后面来的!” 董卓军后营顿时一片大乱!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寻找武器,有的四处奔逃,军官的呵斥声在巨大的混乱中显得苍白无力! 典韦一马当先!他双脚牢牢踩着马镫,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速度提到极致! 他双手挥舞着那对恐怖的大铁戟,根本不需要去控制缰绳保持平衡! “挡我者死!” 一声咆哮,如同惊雷!他如同旋风般冲入敌阵,双铁戟左右翻飞,如同两台高效的杀戮机器!劈、砍、砸、扫!西凉兵卒手中的长枪、刀盾,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连人带甲被轻易撕碎!骨骼碎裂声、兵刃折断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所过之处,真如劈波斩浪,留下一条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带! 装备了马镫的骑兵紧随其后,同样发挥出了远超平时的稳定性和战斗力,马刀挥舞,长矛突刺,将混乱不断扩大! “稳住!给我稳住!弓箭手!长枪阵!”一名董卓军裨将试图组织抵抗。 就在这时,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掠过! “噗——!” 刀光一闪,那名裨将的头颅已然冲天而起! 关羽收刀,看都不看倒下的尸体,丹凤眼冷冷扫视试图集结的敌军,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谁敢妄动,犹如此人!” 仅仅是片刻的迟疑,典韦已经带着骑兵如同热刀切油般,更深地凿入了敌阵,直扑中军帅旗所在的方向! “报——!主公!不好了!曹操……曹操率军从后面杀来了!先锋凶猛,挡不住啊!”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进董卓的中军大帐。 董卓刚刚被战鼓和喊杀声惊醒,正自烦躁,闻听此言,先是愣住,随即暴怒: “放屁!曹操哪来的兵力出城?!还敢袭击咱家后军?!” 他冲出大帐,放眼望去,只见后营方向已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喊杀声、惨叫声震耳欲聋! 一支黑衣黑甲的骑兵,如同地狱来的使者,在自己的大军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尤其是为首那员手持双铁戟的巨汉,凶悍得不像人类! “曹操!曹阿瞒!咱家与你势不两立!” 董卓气得几乎咬碎钢牙,肥胖的身躯剧烈颤抖, “吕布呢?!李傕郭汜呢?!给我顶上去!杀了他们!” 然而,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 吕布军方向,果然按兵不动,张辽甚至有意无意地约束部下,让开了通往董卓中军的通道。 李傕郭汜的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后打击打懵了,仓促之间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装备了马镫的曹军骑兵,在这场突袭战中,将机动性和冲击力发挥到了极致,彻底打垮了董卓后军的斗志! 第17章 算无遗策 董卓的败退,如同雪崩一般,迅速波及了整个大军。 主帅仓皇后撤,中军被典韦和关羽搅得天翻地覆,后营火光冲天,侧翼的吕布军态度暧昧按兵不动,李傕郭汜部陷入混乱…… 多重打击之下,西凉军纵然骁勇,也彻底失去了战意,变成了漫山遍野溃逃的羔羊。 “追!扩大战果!” 曹操岂会放过这等良机,立刻下令全军压上。 曹洪率领步卒紧随骑兵之后,追杀溃兵,收缴辎重。 战场上,曹军士气如虹,喊杀声震天。 而西凉军则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典韦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带着骑兵一路追杀,所向披靡。 关羽则如同战场上的死神,专门寻找那些试图重新组织队伍的敌军将领,青龙刀下,几无一合之将。 曹操立马在刚刚夺下的董卓中军帅旗之下,看着眼前这酣畅淋漓的大胜,心中豪气干云。 “马镫的首次实战,效果拔群!典韦和关羽的武力,也得到了完美发挥!这一仗,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时间!” 然而,他的目光并未仅仅停留在追击溃兵上。 他深知董卓的残暴本性,历史上这家伙败退时,可是干过焚烧洛阳,裹挟百姓的缺德事。 虽然现在洛阳还在自己手中,但洛阳周边呢?那些来不及撤离的村庄、城镇,还有那些宝贵的粮草物资? “文若(荀彧虽未亲临前线,但策略已定),所料果然不差。”曹操冷笑一声,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传令下去,追击适可而止,勿要过于深入。各部按预定计划,分头行动!” “重点扑灭各处火头,保护百姓,收缴董卓军遗弃的粮草辎重!” “诺!”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曹军除了部分骑兵继续驱赶溃兵之外,大部分步卒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新的任务。 他们如同早有准备一般,提着水桶、沙土,扑向那些被溃逃的西凉兵点燃的营帐、草料堆; 他们引导着惊慌的民夫和附近百姓撤离危险区域; 他们将董卓军遗弃的粮食、军械、甚至那些沉重的攻城器械,一一登记收缴。 这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仿佛不是一场遭遇战后的追击,而是一场预演过无数次的救灾和接收行动。 另一边,董卓在一众亲卫将领(李傕、郭汜等)的死命保护下,狼狈不堪地向西逃窜。 他回头望去,只见自己庞大的军队已然土崩瓦解,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曹军骑兵和漫天烟尘(主要是曹军在救火和清理战场引起的)。 更让他吐血的是,他原本下令在败退时执行“焦土政策”,焚烧沿途所能焚烧的一切,不给曹操留下任何东西,同时也能延缓追兵。 然而,他看到的景象却是,那些奉命放火的士卒,刚刚点燃火头,就被仿佛从天而降的曹军小队迅速扑灭! 曹军似乎对哪里可能有火源了如指掌,总能及时出现! “怎么回事?!为什么火都烧不起来?!” 董卓气得几乎从马背上栽下去,他冲着李傕郭汜咆哮: “你们是怎么带兵的?!” 李傕郭汜也是一脸憋屈和茫然: “主公,末将……末将确实派人去放火了,可那曹操……那曹操好像早就知道我们要在哪里放火一样,提前就派人在那儿等着了!” “我们的人刚点上,就被他们灭了!” “放屁!他曹操是咱家肚子里的蛔虫吗?!” 董卓根本不信,只觉得是部下无能。 就在此时,曹操在典韦和数百精锐骑兵的簇拥下,已经追击至一处高岗,远远能够望见董卓那狼狈的帅旗。 曹操示意部队停下,他运足中气,那经过城头喊话锻炼出来的嗓门,此刻如同扩音器一般,清晰地朝着董卓败退的方向传去: “董——仲——遂——!” 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竟然暂时压过了战场上的喧嚣。 董卓下意识地勒住马缰,回头望去。 只见曹操立马高岗,身后“曹”字大旗迎风招展,他手指着董卓,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一切尽在掌握的绝对自信,朗声道: “你这焚城毁粮、遗祸百姓的拙劣伎俩,早已在某算计之中!” “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似你这等残暴不仁、智短虑浅之徒,也敢觊觎神器,染指洛阳?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今日饶你一条狗命,滚回你的西凉去吧!” “若再敢踏足司隶半步,定叫你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隔着老远的距离,狠狠抽在董卓和他麾下将领的脸上! 董卓的脸瞬间由青变紫,由紫变黑,他指着曹操的方向,嘴唇哆嗦着,想要骂回去。 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那被完全看穿、如同赤裸般暴露在对手面前的羞耻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剧痛,喉头一甜! “噗——!” 一大口鲜血,终于忍不住,猛地从董卓口中喷溅而出,将他胸前的虬髯和衣甲染得一片猩红! “主公!主公!”李傕郭汜等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董卓。 “撤……快撤!”董卓面如金纸,气息萎靡,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在亲卫的搀扶下,仓皇向着潼关方向败退而去,连回头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曹操那“算无遗策”的形象,如同噩梦般,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中。 看着董卓吐血败走,曹军上下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这场由奇袭开始,以全方位碾压结束的小平津之战,彻底奠定了曹操在洛阳乃至整个司隶地区的绝对权威! 曹操望着董卓溃逃的烟尘,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赶走了董卓,并不意味着天下太平。 他转头对身旁同样面带微笑的荀彧(已从洛阳赶来)低声道: “文若,洛阳这边,总算暂时安稳了。接下来,我们的目光,该投向更广阔的中原大地了。不过在此之前……”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上正在收缴战利品的部队,特别是那些精神抖擞、装备了马镫的骑兵,以及那道如同青松般屹立的绿色身影(关羽),和那头正在擦拭铁戟上血迹的凶兽(典韦)。 “……还得先把家里的‘客人’们,好好安置一番才行。” “想安置好客人,我想先干一件大事!” “文若,附耳过来”。说着,荀彧贴着身体靠近曹操。 第18章 德阳殿风云 庆功宴的喧嚣尚在洛阳城头缭绕,翌日清晨,南宫德阳殿内却已笼罩在一片异样的肃穆之中。 文武百官依品阶肃立,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神色—— 有功臣的意气风发,有旧臣的忧心忡忡,更有观望者的忐忑不安。 曹操身着朝服,腰佩太后所赐宝剑,立于御阶之下首位。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满朝公卿,如同猛虎审视着自己的领地。 珠帘微动,何太后与少帝刘辩升座。短暂的朝仪之后,曹操向前一步,朗声道: “太后,陛下,臣有本奏。” 整个德阳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洛阳经此大难,虽赖太后洪福、将士用命得以保全,然臣观当今局势,为社稷长治久安计,为中兴汉室大业故——”曹操声音陡然提高, “臣恳请迁都许县!” “迁都”二字如同惊雷,在德阳殿内炸响。 短暂的死寂后,太仆鲁旭第一个出列,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激动得胡须颤抖: “曹公!万万不可!洛阳乃高祖所定之都,光武中兴之地,二百载基业,宗庙社稷所在!岂能轻言迁都?此乃动摇国本之举!” 太尉杨彪也随之出列,语气沉稳但立场鲜明: “曹公,迁都非同小可。” “洛阳虽经战火,然宫室犹存,宗庙尚在。” “且洛阳为天下之中,四方辐辏,若轻易弃之,恐失天下人心!” 一时间,殿内议论纷纷,大多是对迁都之议的质疑。 曹操神色不变,待议论声稍歇,方才缓缓踱步至殿中。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臣: “诸公口口声声''祖宗基业''、''天下之中'',本公试问: 董卓焚掠之时,这祖宗基业何在?十常侍祸乱宫闱之时,这天下之中可曾护得天子周全?” 他声音陡然转厉: “诸公莫不是要太后与陛下,守着这一片废墟,做那亡国之君吗?” 这番话掷地有声,许多大臣都低下了头。 议郎许靖出列反驳: “曹公此言差矣!洛阳乃天下根本,岂能因一时困顿而轻弃?” “当年光武皇帝中兴汉室,不也定都洛阳?此乃天命所归!” 曹操闻言大笑: “许议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光武皇帝定都洛阳,是因时制宜。如今天下大势已变,岂能墨守成规?” 他大步走向殿门,手指远方: “诸公可敢与本公同登城楼一观?” “北有袁绍虎视冀州,东有袁术盘踞南阳,西有董卓败而不亡,南有刘表坐拥荆襄!” “洛阳已是四战之地,危如累卵!” 太常种拂颤巍巍出列: “曹公,老臣在洛阳六十载,宗庙、陵寝皆在此地。若迁都许县,祖宗祭祀何以维系?此乃不孝啊!” 曹操转身,目光炯炯: “种公!孝道之大,在于保全宗庙,延续国祚!” “若守在此地,致令社稷倾覆,那才是真正的不孝!” 他环视众臣,声音响彻大殿: “在洛阳,我等是守成之臣;” “在许县,我等是开基之臣!” “诸公是要做那抱残守缺的庸臣,还是愿随本公做那中兴汉室的功臣?” 这时,一直沉默的荀彧出列,向御阶和众臣行了一礼: “诸公,曹公之议,实为深谋远虑。” “彧近日核查府库,洛阳存粮仅够三月之用。而许县周边,沃野千里,正是屯田养兵之地。” 他转向那些担忧礼仪的官员: “至于都城规制,可先以许县为行在,待天下安定,再议还都。此乃权宜之计,非弃旧都也。” 荀彧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让许多官员陷入了沉思。 就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之际,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浑身浴血的斥候踉跄而入,嘶声禀报: “急报!袁绍大军已至河内,距洛阳不足二百里!” 斥候的急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泼入冷水,德阳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袁本初来了?” “河内距洛阳不过三日路程!” “这该如何是好?” 刚才还义正辞严反对迁都的大臣们,此刻个个面露惊慌。 先前慷慨陈词的鲁旭、杨彪等人也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曹操却显得格外镇定。他缓步走向那名斥候,沉声问道:“袁绍兵力几何?是何旗号?” “清君侧?”曹操冷笑一声,转身面向众臣。 “诸公可听清楚了?袁本初这是要学董卓,以''清君侧''之名行篡逆之实!” 他大步走回殿中,声音铿锵: “方才诸公还在争论迁都是否必要,如今袁绍大军压境,诸公是要留在洛阳坐以待毙,还是随本公移驾许县,以图后计?” 太尉杨彪长叹一声: 曹操环视众臣,见多数人已经动摇,便趁热打铁: “诸公!许县之利,本公再为诸公剖析: “其一,地处中原腹心,土地肥沃,易于屯田;” “其二,水陆通达,却无关隘束缚,进退自如;” 他特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 “远离某些世家盘根错节之地,政令通达,再无掣肘!”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几个原本还想反对的大臣顿时噤声。 年轻的议郎许靖仍不死心: “许议郎!”曹操打断他。 “董卓方才败退,其残余势力仍在长安盘踞。此时去长安,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走到御阶前,向珠帘后的何太后深深一揖: “太后明鉴!袁绍大军不日即至,迁都之事刻不容缓。” “臣愿以性命担保,必在许县为太后、陛下营造安稳之所,重振朝纲!” 珠帘后沉默片刻,传来何太后清晰的声音: “曹爱卿忠勇体国,算无遗策。迁都之议,准奏。诸卿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太后懿旨既下,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反对。 曹操立即展现出了惊人的决断力: “荀彧听令!命你总揽迁都事宜,规划路线,调配物资!” “曹仁、曹洪!整备军马,明日清晨护送銮驾启程!” “典韦!率亲卫营护卫太后、陛下,不得有误!”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朝廷立即高效运转起来。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洛阳城头时,一支庞大的队伍已经集结在城门外。 銮驾华盖之下,何太后与少帝安然端坐。 文武百官的车驾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装载着典籍文书、金银细软的车辆,以及自愿跟随的百姓。 曹操立马在队伍最前方,回望了一眼在晨光中巍峨依旧的洛阳城。 这座承载着四百年汉室荣耀的帝都,此刻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象征。 “启程!”他挥鞭前指。 队伍缓缓开动,如同一条长龙,向着东南方向的许县迤逦而行。 沿途百姓扶老携幼,默默跟随,他们眼中既有离乡的哀愁,也有对新生的期盼。 行进至午时,队伍已离洛阳三十余里。忽然前方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斥候神色紧张: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尚未开口,身旁的关羽已然提刀勒马,丹凤眼微睁: “明公,关某愿往一会!” 而另一侧的典韦更是跃跃欲试,瓮声道: “主公,让俺去捏碎那厮的脑袋!” 第19章 张文远,我来给你指条明路 斥候话音未落,曹操眼中已闪过一道精光。 他尚未开口,身旁便传来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请战之声。 “明公,关某愿往,会一会这位张将军!” 关羽轻抚长髯,丹凤眼开阖间寒芒流转,青龙偃月刀已然微微抬起。 他与张辽是旧日相识,并且知是并州军中难得的良将,不愿看曹操与张辽兵戎相见,心中存了几分思量之意。 “主公!让俺去!保管把那什么张辽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典韦更是急不可耐,哇哇大叫,一双铁戟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曹操看着麾下两员猛将争相请战,心中不由一笑。 “看看,这就是顶级人才的吸引力!不过,张文远这颗头,可不是用来当夜壶的,得完好无损地请过来。” 他抬手虚按,止住二人,目光投向远方烟尘初起之处,语气沉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过些许溃兵,何须云长与典将军同时出手?典将军,你率本部亲卫,护住銮驾侧翼,以防不测。” “云长,随我前去观阵。” 典韦虽有些不情愿,但对曹操的命令从不打折扣,瓮声应道: “诺!主公放心,有俺在,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过来!” 说完,狠狠瞪了远处一眼,拨马转向銮驾方向。 关羽则微微颔首,一提缰绳,默然跟在曹操身侧。 曹操点了曹洪及五百精锐骑兵,与关羽一同策马向前。 不过片刻,便见前方一处村庄外,约百余骑西凉溃兵正在肆意抢掠,哭声、骂声、狞笑声混杂在一起。 为首一将,身高八尺,面容刚毅,手持一杆长枪,骑术精湛,枪法凌厉,正将几名试图反抗的曹军斥候逼得连连后退,确有一股骁勇之气。 “果然是他,张辽,张文远!” 曹操心中一定, “看这卖相,这身手,不愧是未来让江东小儿止啼的存在!五子良将之首,今天必须拿下!” 此时,张辽也注意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曹军精锐。 他见对方军容严整,旗帜鲜明,尤其是为首那员将领气度不凡,心知遇到了正主,立刻勒住战马,长枪一横,厉声喝道: “来者何人?并州张辽在此!速速退去,饶尔等不死!” 他虽身处逆境,却依旧不失大将风度,试图以声势吓退追兵。 曹操闻言,不禁莞尔。他催马向前几步,越过众军,朗声笑道: “我道是谁在此扰民,原来是张文远将军。本公乃司隶校尉、录尚书事曹操,曹孟德!” 张辽一听“曹操”二字,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曹操之名,如今已响彻司隶,他岂能不知? 但身为武将的骄傲让他不肯轻易示弱,强自镇定道: “原来是曹公。辽乃败军之将,无意与曹公为敌,只求一条生路,返回并州。” “返回并州?” 曹操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文远将军欲回并州,是去寻那吕奉先吗?” 张辽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曹操叹了口气,声音提高了些许,确保周围的双方军士都能听清: “文远将军,你乃堂堂丈夫,忠义之士,何必明珠暗投,追随那反复无常、见利忘义之徒?” 张辽脸色微变,持枪的手紧了紧:“曹公何出此言?吕将军待我……” “待你如何?”曹操打断他,目光如炬,直刺张辽内心。 “丁建阳(丁原)待吕奉先如何?视若己出,委以重任!结果呢?为一匹赤兔马,几句空口许诺,他便悍然弑主!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 “文远将军,你扪心自问,追随此等无忠无义之人,能得善终否?” “他日若有他人许以更厚之利,吕奉先是否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也当作晋身之阶?”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敲在张辽的心上。 吕布弑丁原之事,本就是他心中一根刺,此刻被曹操当众揭开,更是让他面色发白,无言以对。 他身后的西凉溃兵也出现了些许骚动,显然这番话也触动了他。 曹操见火候已到,语气转为诚恳,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气度: “文远将军,观你统兵,法度严谨;” “观你临阵,骁勇而不失智略;” “更难得者,乱军之中,仍存护民之心(指张辽虽劫掠,但并未肆意屠杀),此乃大将之才也!” “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下: “如今天下大乱,黎民倒悬,正需文远将军这等英雄,执干戈以卫社稷,拯苍生于水火!” “岂能困于私谊,追随悖主之徒,空耗一身本领,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张辽,发出了最后的邀请: “操不才,愿以诚心,邀将军共扶汉室,同安天下!” “在操这里,将军之才,当用于匡扶正义,用于庇护黎民,用于青史留名!而非……沦为权谋交易的筹码!” 这番话,既有对吕布犀利的批判,又有对张辽才能的真心赏识,更抬到了“天下黎民”、“青史留名”的高度,可谓情理并茂,格局宏大! 张辽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曹操的话几乎句句都说到了他的痛处和抱负上。 他追随吕布,更多是出于无奈和惯性,内心何尝不渴望遇到一个真正值得效忠的明主? 曹操的气度、眼光、以及这份毫不掩饰的看重,都让他心生波澜。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关羽也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如曹操洪亮,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沉稳力量: “文远,别来无恙。” 张辽一愣,看向关羽,抱拳道:“云长兄。” 原来两人昔日皆在北方,有过数面之缘,虽无深交,但彼此敬重。 关羽丹凤眼看着他,缓缓道: “曹公之言,字字珠玑,关乎大义。布,确非明主。” “关某飘零半生,亦在寻安身立命之所,求问心无愧之道。” “曹公气度恢弘,志在天下,乃真英雄也。文远一身好武艺,满腔忠义气,何必执迷?” 连关羽都如此说,张辽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了。 他看着曹操那真诚而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身后那些面露惶然、实则也不愿再战的部下,想起自己曾经的抱负和眼前这乱世……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猛地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插,翻身下马,对着曹操单膝跪地,抱拳垂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无比坚定: “曹公……明公!一番教诲,如醍醐灌顶!辽……愿降!从今往后,愿追随明公,执鞭坠镫,匡扶汉室,万死不辞!” 他身后的百余溃兵见主将已降,也纷纷丢下兵器,跪地请降。 “成了!五子良首,完美入手!吕奉先,你的装备(人才)大礼包我签收了!” 曹操心中狂喜,但面上却是一片郑重与欣慰。 他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亲手将张辽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臂甲,朗声笑道: “好!我得文远,如虎添翼也!快快请起!” 他又对跪地的溃兵道: “尔等既愿归顺,过往不咎!皆编入文远将军麾下,日后论功行赏!” “谢明公!”张辽及其部众齐声应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也对曹操的宽宏大量感激不已。 收服张辽,队伍继续前行,再无波折。 不一日,浩浩荡荡的迁都队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许县(许昌)。 站在尚且显得有些荒芜的许县城外,曹操踌躇满志。 他立刻投入了新城建设的规划之中,与荀彧、以及新投的张辽等人,商议着如何将这座小城,打造成未来争霸天下的坚固基石。 就在他对着初步绘制的城防图沉思时,何太后在宫人的陪伴下悄然走近。 她轻咳一声,将一份制作精美的名帖清单递到曹操面前,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深意: “孟德,这些是随驾而来的颍川士族递上的拜帖,皆欲求见。为首者,乃荀彧之侄——荀攸,荀公达。” 第20章 颍川才俊,尽入吾彀 许昌新都,百废待兴。 临时充作行宫的府邸内,曹操正与荀彧、张辽等人商议新城扩建与防务。 何太后递来的那份颍川士族拜帖名单,如同一份沉甸甸的人才清单,让他心中充满了期待。 “荀攸、钟繇、陈群……”曹操手指轻轻点着名单上的名字,眼中闪烁着精光, “文若,这些都是你颍川的精华,国之栋梁啊。” 荀彧含笑点头: “明公求贤若渴,名动四方。彼等前来,亦是欲一睹明公风采,共商国是。” “好!”曹操抚掌, “那便设宴!就在这三日后,于这临时府邸,举办招贤宴!” “文若,此事由你全权操办,务必周全,我要让天下才俊,知我曹孟德之心!” “彧,领命。” 三日转瞬即过。 是夜,临时府邸内灯火通明,虽不及洛阳宫阙奢华,却也布置得庄重典雅,彰显着新主人的气度与诚意。 颍川名士,济济一堂,宽袍博带,举止风雅,彼此寒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望向主位方向。 曹操身着常服,并未刻意彰显威仪,在荀彧的陪同下步入大厅。 他目光平和,扫过在场众人,将那些或好奇、或审视、或期待的面容一一记在心中。 “诸公,”曹操举杯,声音清朗, “操不才,蒙太后、陛下信重,暂掌朝局。然天下板荡,非一人之力可挽。” “今日设此薄宴,非为饮馔,实为求贤!望诸公不吝才学,畅所欲言,共议安邦定国之策!请!” 一番开场,坦诚而有力,瞬间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 众人举杯共饮,气氛逐渐热络。 酒过三巡,荀彧适时引荐: “明公,此乃吾侄,荀攸,荀公达。” 一位年约三旬,面容清瘦,目光沉静内敛的文士起身行礼: “荀攸见过曹公。” 曹操早已注意到这位历史上被称为“谋主”的奇才,笑道: “公达之名,吾久闻矣。今见之,果有静水深流之象。” “如今朝廷新迁,百事待举,公达以为,当务之急为何?” 荀攸不卑不亢,略一沉吟,道:“攸浅见,当务之急有三。” “一在‘安民’,许昌新定,流民汇聚,当速行屯田之策,安定人心,积蓄粮草;” “二在‘立制’,朝廷新立,需明确官制,简化流程,使政令通畅,如臂使指;” “三在‘固本’,整训军马,巩固城防,外御强敌,内稳局势。” “好!”曹操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公达所言,深得我心!尤其是这‘立制’,简化流程,政令通畅,实乃要害!” “以往在洛阳,一纸文书,层层报批,旬月不得回复,何等误事!”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现代管理思维,让在座不少习惯旧有流程的士子微微蹙眉,却让荀攸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明公明鉴。”荀攸点头, “然简化流程,亦需章法,否则易生混乱。可设专人专责,明确时限,定期核查,方能效率与秩序兼得。” “KPI考核的雏形这就来了?”曹操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公达此言大善!专人专责,定期核查,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方能激励上下,各尽其责!” 这时,另一位气质儒雅,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文士开口了,乃是闻名已久的书法大家、亦深通政事的钟繇: “曹公,繇有一问。若行屯田,民力如何调配?赋税如何征收?若沿用旧制,恐官吏盘剥,民不堪命。” 曹操看向钟繇,知道这是考较他的具体施政能力了。 他结合脑中现代知识与传统智慧,从容答道: “元常(钟繇字)所虑极是。屯田之事,可分军屯、民屯。” “军卒战时征战,闲时垦殖;” “流民则编户授田,官府提供种子、耕牛,所获按比例分成,明码标价,张榜公布,使民知其所出,官知其所入。” “同时,设‘屯田都尉’专司其职,直接对……对尚书台负责,减少中间环节,避免层层盘剥。” “赋税方面,可逐步清丈土地,核实户口,力求公平,减轻贫者负担。” 他这番回答,既有具体措施,又有制度设计,还考虑了执行中的腐败问题,思路清晰,考虑周全,让钟繇不禁颔首: “曹公思虑周详,元常佩服。” 接着,年轻却已显沉稳的陈群(字长文)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曹公,长文以为,立制之基,在于选官。” “若沿用察举,恐门阀私相授受,寒门难有进身之阶。” “需立新法,唯才是举,不同品行(此处指过于苛刻的道德名声),但求实干。”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几乎是在挑战现行的选官制度!不少出身世家的名士面露不豫之色。 曹操却哈哈大笑,击节赞叹: “长文此言,正合我意!‘唯才是举’!” “好一个唯才是举!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 “若必求德行无瑕之完人,则管仲、萧何亦不得用矣!” “我要的是能治国安邦、出谋划策的干才,不是只会空谈道德、不通世务的腐儒!”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陈群: “长文既有此见,他日这选官制度改革之重任,或可托付于你!” 陈群闻言,精神一振,深深一揖:“敢不为明公效死!” 随后,曹操又与杜袭、赵俨、辛毗等颍川才俊一一交谈。 他或引经据典,展现深厚的学识底蕴; 或结合现实,提出切实可行的方略; 更不时抛出一些超越时代的理念,如强调效率、重视数据(如户口、田亩核查)、主张制度管人而非人管制度等,虽未形成完整体系,却让这些敏锐的士子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吸引力。 他并非一味空谈,而是将迁都许昌后面临的现实问题——粮草、兵源、防务、吏治、与周边诸侯关系等——一一抛出,引导众人讨论,并在讨论中展现自己高屋建瓴的视野和果断的决策力。 一场宴会,仿佛成了一场高水平的战略研讨会。 曹操凭借其超越时代的见识、务实的态度、宏大的气魄以及对人才的极度渴望,彻底折服了在场绝大多数颍川名士。 宴会尾声,曹操再次举杯,慷慨陈词: “诸公!汉室倾颓,天下纷扰,此正志士仁人用命之时!” “操不才,愿与诸公共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在这许昌新城,开创一番新天地,还天下一个太平!诸公可愿助我?” “愿效犬马之劳!”荀攸、钟繇、陈群、杜袭、赵俨等人纷纷起身,肃然应诺,声音汇聚一堂,充满了信心与力量。 “颍川人才库,基本盘到手!”看着眼前这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谋臣能吏,曹操心中豪情万丈。 宴会散去,众人满怀憧憬与斗志离去。 荀彧却留了下来,待厅中只剩他与曹操二人时,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 “明公,今日群贤毕至,可喜可贺。然,彧尚有一位好友,姓郭名嘉,字奉孝,其才胜彧十倍,有鬼神不测之机,算无遗策之能,或可为您引荐。” 曹操一听“郭嘉”二字,心脏猛地一跳!“鬼才郭奉孝!终于要来了!” 却听荀彧语气略带迟疑,继续道: “只是……此人行为放浪,不修边幅,且……且有些特立独行,恐……恐不合礼数,冒犯明公……” 第21章 遇见鬼才,对饮定策 荀彧那句“行为放浪,恐不合礼数”的提醒尚在耳边,曹操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郭嘉!郭奉孝! 这可是他魂穿以来,除了荀彧之外,最为期待、最为看重的顶级谋士! 那个算无遗策,助曹魏奠定北方基业的“鬼才”! 历史上英年早逝,是天妒英才,也是曹魏巨大的损失。 如今,他竟然就在许昌,而且听荀彧的意思,有出仕的可能? 曹操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露出一种混不在意、甚至带着几分好奇的笑容: “哦?行为放浪?不修边幅?文若,你我非常之人,岂能以俗礼度之?” “昔年高祖见郦食其,其亦狂生之态,然一言可抵十万兵!才之高下,岂在衣冠容貌?速速为我引荐!” 荀彧见曹操如此态度,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欣慰。 他深知郭嘉之才,更知郭嘉性情,若非遇真正明主,绝难屈就。 曹操这般求贤若渴、不拘一格的态度,正是郭嘉所期待的。 “明公既有此意,彧这便去安排。只是奉孝他……不喜喧嚣正式场合,惯于在其草庐蜗居,恐怕需劳烦明公移步。” “无妨!”曹操大手一挥, “今日便去!你我先回府换下这身朝服,轻车简从,莫要惊扰了这位‘鬼才’的清净。” 是日午后,曹操只带了荀彧一人,乘坐一辆普通的马车,悄然来到许昌城内一处略显僻静的院落前。 院墙有些斑驳,木门虚掩,院内似乎还传来几声……鸡鸣? 荀彧上前轻轻叩门,片刻,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 一个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头发随意束起,甚至有几缕散落在额前,面色带着些许不健康苍白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 他看起来年岁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眼神却异常明亮、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手中还拎着一个小酒壶,浑身散发着一股懒散不羁,却又智慧内蕴的独特气质。 “文若兄?今日怎有暇来我这陋室?” 郭嘉看到荀彧,懒洋洋地一笑,随即目光越过荀彧,落在了其后气度不凡的曹操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玩味,却并无多少惶恐或拘谨。 荀彧侧身介绍:“奉孝,这位便是曹公。” 曹操上前一步,不等荀彧多说,便对着郭嘉拱手笑道: “早闻颍川郭奉孝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冒昧来访,还望勿怪孟德唐突。” 他态度自然,毫无上位者的架子,仿佛只是来拜访一位久闻其名的朋友。 郭嘉眼中讶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侧身让开: “曹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只是屋内杂乱,恐污了曹公眼目,请进。” 进入院内,果然如郭嘉所言,颇为“杂乱”。 几卷竹简随意堆放在石凳上,一张破旧木桌上摆着酒具和几碟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下酒菜,角落里还散养着两只正在啄食的母鸡。 但这杂乱之中,却自有一种不拘一格的洒脱。 郭嘉也不张罗,自顾自地坐到主位,拿起酒壶给三个空杯斟满,然后举起自己那杯,对曹操示意: “曹公,嘉身无长物,唯有浊酒一杯,若不嫌弃,便以此为您接风?” 荀彧微微蹙眉,觉得郭嘉太过失礼。 曹操却哈哈大笑,毫不介意地坐在郭嘉对面,端起那杯看起来质量很一般的酒,一饮而尽,赞道: “好酒!奉孝此处之酒,别有风味!” 这一下,反倒让郭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真正意义上感兴趣的笑容。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明亮的眼睛直视曹操: “曹公不以嘉鄙陋,亲至草庐,想必非为饮酒而来。嘉一介布衣,狂悖无知,敢问曹公,何以天下?” 图穷匕见!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接切入核心!这就是郭嘉的风格! 曹操心中暗赞,也收敛了笑容,目光变得锐利而深沉: “天下?大汉天下,已名存实亡!” “群雄并起,皆怀虎狼之心!” “袁绍据河北,色厉内荏;” “袁术占南阳,冢中枯骨;” “刘表守荆州,坐谈客耳;” “吕布匹夫之勇,反复小人;” “董卓残暴不仁,时日无多……” “放眼四海,看似豪强林立,实则皆非真英雄,不过是一群守户之犬、沐猴而冠之辈!” 这番话,可谓狂妄至极,将天下诸侯贬得一无是处! 荀彧在一旁听得心惊,郭嘉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哦?”郭嘉饶有兴致地追问, “那在曹公看来,何为真英雄?又如何在这群‘守户之犬’中,脱颖而出?” 曹操知道,真正的考核开始了。他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关于郭嘉“十胜十败论”的记忆与自己这些时日的观察融合,沉声道: “夫争天下者,非徒较力,更在较智、较道、较势!” “袁绍,繁礼多仪,外宽内忌,用人而疑,谋多决少,此其‘道’亏也;” “刘表,坐保江汉,踌躇不前,好听虚言,接纳无能,此其‘势’滞也;” “袁术,恃其门第,骄奢无度,不修德政,刻薄寡恩,此其‘基’浮也;” “吕布,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唯利是视,不信麾下,此其‘本’摇也……”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完整的“十胜十败”,但已将其核心思想——从道、义、治、度、谋、德、仁、明、文、武等多个维度对比敌我优劣—— 融入了对诸侯的批判之中,其分析之精准,眼光之毒辣,让郭嘉听得连连点头,甚至忍不住拍案叫绝! “妙!妙啊!”郭嘉抚掌大笑,又给自己和曹操斟满酒, “曹公洞若观火!然,仅知彼之短,尚不足胜。还需知己之长,扬长避短。” “自然!”曹操慨然道, “我虽势弱于袁本初,然我‘道’胜之!” “我用人不疑,唯才是举,此度胜也!” “我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也!” “我以至心待人,不为虚美,此德胜也!” “我明察是非,不为谗言所惑,此明胜也!” “我法令严明,赏罚必行,此治胜也!” “此数者,皆袁本初所不及!假以时日,强弱之势必易!” 他顿了顿,看着郭嘉,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更何况,袁本初家中,长子与幼子之争已现端倪,” “审配、逢纪、郭图之流,各怀私心,互相倾轧,此乃内溃之兆!” “待其势大成,内部必生祸乱!” “此非我诅咒,实乃人性使然,观其行,听其言,可知其人也。” 郭嘉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怪异的神色,他盯着曹操,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花来,半晌,才幽幽地道: “明公……似对袁本初家中琐事,乃至其麾下谋士秉性,了如指掌?” “嘉远在颍川,亦只风闻其子不和,却不知明公何以如此笃定审配、逢纪必为坑……呃,必生内耗?” “我能告诉你他儿子以后会往死里掐,审配逢纪是专业坑主公队友吗?” 曹操内心吐槽,面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洞察人心的模样,淡然道:“袁本初自身立身不正,优柔寡断,既欲立长,又溺爱幼子,埋下祸根。” “其麾下谋士,审配刚愎,逢纪谄媚,郭图狡诈,皆非一心为公之辈。” “主上如此,臣下如此,祸起萧墙,不过是时间问题。此皆由小见大,由微知著之理也。” 郭嘉闻言,沉默了片刻,猛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身而起,对着曹操,郑重一揖到地: “明公识见之明,洞察之深,嘉……拜服!以往嘉自诩能看透世人,今日方知人外有人!明公确乃不世出之真英雄!” “郭嘉不才,愿投明公麾下,效犬马之劳,助明公扫平群丑,定鼎中原!” 成了!曹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涌起难以言喻的狂喜。 他立刻起身,亲手扶起郭嘉,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激动道:“我得奉孝,如文王得太公,高祖得子房!何愁天下不定!” 两人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重新落座后,气氛已然不同,从试探变成了真正的君臣畅谈。 曹操命人从车上取来好酒好菜,与郭嘉、荀彧三人就在这简陋的院落中,彻夜痛饮,纵论天下。 郭嘉思维天马行空,往往能于不可能处发现可能,于细微处窥见大势。 曹操则凭借先知,总能精准地补充甚至预言,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越谈越是投机,真乃相见恨晚。 直到东方既白,晨曦微露。郭嘉虽面带倦色,眼神却依旧明亮,他放下酒杯,神色转为严肃: “明公,嘉既投麾下,当献进身之礼。” “欲定北方,必先取豫州,以为根基。” “然豫州之地,目前最大的障碍,非是其他诸侯,而是盘踞各地的黄巾余孽,如何仪、黄邵、刘辟、龚都等部,拥兵号称数十万,虽多为乌合之众,然其势大,甚是棘手,若处理不当,恐耗损兵力,延误时机。” 第22章 科技点火 郭嘉提出的豫州黄巾问题,如同悬在许昌头顶的一柄利剑。 这些盘踞在汝南、颍川等郡的黄巾余部,虽缺乏统一指挥和精良装备,但人数众多,动辄数万乃至十数万,且扎根地方,熟悉地形,若不能妥善解决,必将成为曹操经略中原的心腹大患。 然而,曹操深知,攘外必先安内,更需强基固体。 在厉兵秣马、准备应对黄巾的同时,他将目光投向了更深远的层面—— 提升势力的内在实力,点亮属于他的“科技树”。 这一日,曹操召集了荀彧、郭嘉、以及新近任命的典农中郎将任峻、负责军械营造的将作大匠等核心人员,举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军政会议。 “诸位,”曹操开门见山,“欲成大事,需有三强:强兵、强粮、强器。” “强兵在于训练,” “强粮在于屯田,此二事文若、任峻已在全力推进,成效初显。” “今日,吾欲与诸公议一议这‘强器’,以及一件关乎将士性命、看似微不足道,实则至关重要的小事。” 众人闻言,皆露好奇之色。 唯有郭嘉,似乎猜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曹操首先看向负责军医和后勤的官员,沉声道: “自即日起,以我军令形式颁行全军,包括所有屯田民夫:” “凡饮用水,必须煮沸后方可饮用!各营、各屯,需设专人负责烧水,确保热水供应。” “严禁饮用生水、河水,违令者,无论官兵,皆以军法论处!” 这道命令一出,除了郭嘉,所有人都愣住了。 曹洪第一个忍不住开口: “大哥……主公!这……这是为何?将士们行军打仗,渴了掬一捧河水便喝,自古皆然!如今非要烧开,岂不麻烦?耗费柴火不说,也耽误时间啊!” 连荀彧也微微蹙眉: “明公,此举虽是为将士健康着想,然确如子廉(曹洪字)所言,恐执行不易,徒增繁琐。” 曹操早就料到会有此疑问。 他环视众人,语气严肃: “尔等可知,每年军中,因腹泻、痢疾、乃至更严重的时疫而倒下的士卒,比战死沙场者多出几何?” 他停顿一下,让众人思考,然后继续道: “这些病患,轻则丧失战力,重则一命呜呼,” “更可怕的是,一旦在军中流行,顷刻间便能令数万大军土崩瓦解!” “此非战斗,却胜似刀兵!” “而许多此类疾病,其根源,便在这不洁的生水之中!” 他无法详细解释细菌、微生物的概念,只能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阐述: “水中自有肉眼难见之‘微虫’、‘秽气’,煮沸之后,便可杀灭大半。” “喝开水,看似小事,实则是保全我军战力、减少非战斗减员的关键!” “此事,关乎我军存续,关乎征战成败,绝非儿戏!”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曹洪: “子廉,你告诉我,是耗费些柴火、麻烦一点重要,还是让成千上万的弟兄莫名其妙地病倒、等死重要?” 曹洪被问得哑口无言,讷讷道: “自……自然是弟兄们的性命重要。” 荀彧也恍然大悟,肃然道: “明公明见万里,体恤士卒竟至如此细微之处!” “彧愚钝,方才未能领会深意。此法若行,确能保我军元气!” 曹操点点头,又补充道:“此外,建立疫情汇报制度。” “各营军医,需定期上报士卒患病情况,尤其注意是否有集中出现的相似症状。” “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隔离,并速报中军!此事由文若总领,务必形成章程,严格执行!” “先把基础的公共卫生搞起来,减少非战斗减员,这才是持续发展的王道。”曹操心中暗道。 这套喝开水加疫情监控的组合拳,在这个时代,无疑是领先的。 处理完卫生问题,曹操将目光转向了将作大匠,一位名叫马钧(注:历史上马钧是曹魏后期人物,此处借用其名,可理解为同名巧匠)的巧匠。 “马大匠,”曹操命人抬上一块普通的生铁和一块质量较好的熟铁,以及一些黑乎乎的煤炭(此时已开始使用,但不如木炭普遍)。 “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项关乎我军命脉的革新,欲交予你研究。” 马钧连忙躬身:“请主公示下。” 曹操拿起一块生铁,又拿起一块熟铁,解释道: “生铁坚而脆,熟铁韧而软,各有优劣。” “然,能否找到一种方法,取二者之长,去二者之短,得到一种既坚韧又锋利,更适合打造兵甲的材料?” 马钧思索道: “回主公,以往工匠亦知此法,多以‘百炼’成钢,然耗时日久,产量极低……” “非是百炼。”曹操摇头,他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大致画了一个示意图。 “我称之为——‘炒钢法’!”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曹操结合记忆中的知识,尽量通俗地讲解: “可将生铁加热至熔融半熔融状态,如同液态粥羹。” “然后,如同炒菜一般,不断搅拌!” “在此过程中,可加入特定比例的熟铁碎块、矿石粉等,利用搅拌,让生铁中的杂质与空气充分接触,同时让碳分均匀分布……” “最终,得到一种性能远胜普通熟铁,甚至接近百炼钢,但耗时、成本却大大降低的‘炒钢’!” 他描述得并不十分精确,毕竟他不是冶金专家,但核心原理—— 通过搅拌氧化脱碳,获得性能优良的钢材——已经指出。 马钧起初听得有些迷茫,但越听,眼睛越亮!他本身就是顶尖工匠,对金属性质极为了解,曹操的描述虽然粗疏,却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搅拌……均匀碳分……”马钧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狂热和兴奋, “主公!此法……此法似乎真的可行!若真能成,打造出的兵刃,必将远超如今的环首刀!甲胄也会更加坚固!” “正是!”曹操肯定道, “此事,我便交予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人手、材料,尽管开口!” “我会拨付专款,设立单独的‘将作工坊’,由你主持,秘密进行试验!” “记住,过程或许会失败多次,但不要气馁,大胆尝试,记录每一次的数据……呃,记录每一次的火候、配料、搅拌时长与最终成果!” “小人……卑职领命!必不负主公重托!” 马钧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对于一个工匠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昌的各项事务在荀彧、郭嘉等人的统筹下,有条不紊地推进。 屯田如火如荼,流民逐渐安定; 喝开水的命令虽一开始遭遇不少嘀咕,但在曹操的严令和各级将领的督促下,也逐渐成为习惯,军中因饮水导致的疾病果然大幅减少; 而马钧领导的将作工坊,更是日夜炉火不熄,叮当之声不绝,不断进行着“炒钢法”的试验。 曹操本人也时常亲临工坊,与马钧交流,虽然他提不出太多具体技术细节,但他来自现代的质量管理意识(如强调记录、标准化流程、鼓励试错)却给了马钧很大的启发。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个多月后,马钧顶着两个黑眼圈,却满脸狂喜地捧着一把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形制类似环首刀,但明显更加精良的刀,冲进了曹操的议事厅。 “主公!成了!第一批‘炒钢’样品成了!” 马钧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激动。 曹操接过这把刀,入手沉甸,刀身线条流畅,寒光隐现。 他命人取来一把制式环首刀,两刀相斫! “锵——!” 一声脆响,制式环首刀的刃口崩开了一个明显的缺口,而炒钢刀仅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 “好!”曹操大喜过望,抚摸着刀身, “好刀!马大匠,你立下大功了!所有参与研制的工匠,重重有赏!” “科技树第一枝,点亮成功!”曹操心中豪情万丈,有了更好的钢材,就意味着未来他的军队将拥有更锋利的武器、更坚固的铠甲,这在冷兵器时代,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力加成! 他正欲详细询问生产细节,并准备嘉奖马钧等人,突然—— “报——!!!” 一声急促的吼声由远及近,议事厅大门被猛地撞开,典韦那铁塔般的身影带着一股狂风冲了进来。 他盔甲上甚至还沾着尘土,显然是从外面疾驰而归。 “主公!大事不好!”典韦声如洪钟,带着浓重的杀气, “探马来报,汝南黄巾贼首何仪,纠集龚都、刘辟等部,聚众五万余,号称十万,正朝着许昌杀过来了! 前锋已过昆阳,距我许昌不足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