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末世]》 第1章 第 1 章 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浸泡在深沉的夜色中，灯光忽明忽灭，在光洁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人影，四下寂静，偶尔有一两声咳嗽从两侧的病房传来。 当时针指向凌晨三点，黎疏月才终于合上那本标着“特殊病例”的病历本。 他后仰靠进椅背，指尖用力按压着酸涩的眉心，试图驱散渗入骨髓的疲惫。 而他刚合上的病历本封面上——“特殊病例”四个字显得格外刺眼，里面专门记录着这段时间出现的症状古怪的病人：高烧不退、伴随着极具攻击性的行为、以及······ 他的目光扫后后面的一行批注：所有病人身上的伤口皆是人为，最严重的深可见骨。 一种莫名的不安和寒意顺着脊背一路攀升。 就在他眼皮沉重，抵挡不住困意，意识将要陷入黑暗时—— “啊——！！” 一声绝非人类能轻易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突兀地撕裂了医院的寂静，余音在狭窄的走廊中不断碰撞回荡，久久不散。 黎疏月瞬间惊醒，心脏狂跳，睡意荡然无存。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也就是医院里用来收治特殊病人的楼层！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楼上又猛地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沉重的家具被狠狠撞倒。紧接着，叫喊声、□□碰撞的闷响接踵而至。 黎疏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涌起的不安，打开了值班室的广播，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安静的楼层，细听还能发现一丝紧绷：“我是值班医生黎疏月，各位请不要担心。或许是楼上的病人突发状况，我立刻上去查看，大家请安心休息。” 顿了一下，或许还是心里的不安占了上风，他又补了一句，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不过，请各位陪同的家属，务必多留意一下病人的情况。” 语毕，他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就在他准备转身前往楼梯间时，一个淳厚如大提琴的嗓音叫住了他：“疏月。” 黎疏月脚步一顿，朝声源出望去，斜对面那间病房的门虚掩着，一道身影立在门后的阴影里——是君亦，他显然也被惊动了。 黎疏月眼底流露出些许不赞同：“君亦，很晚了，你需要休息。” 名叫君亦的男人微微笑了笑，走出了病房，俊郎的五官在苍白的灯光下透露出些许病态感，右眼戴着一副在灯光下反射出银光的单片眼镜。他看着黎疏月，声音温和:“我也很好奇楼上发生了什么，再者，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黎疏月轻叹一声，没有反驳。 作为君亦的主治医师，他深知对方的脾性，最终妥协了，压低声音道:“那我们一起去吧，不过动静得小一些，防止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 君亦颔首，安静跟在黎疏月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了漆黑的楼梯。 刚走到楼梯的一半，黎疏月猛地顿住脚步。 “······什么味道？”他惊疑不定地皱起眉头，下意识伸长脖子，仔细嗅了嗅。 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铁锈般的腥气，若有若无地混杂在消毒水的气味里，正从上方飘散下来。 是血。 几乎在同时，君亦也停下了，他扭头和黎疏月对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无需多说，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踏上五楼平台的瞬间，在白炽灯刺眼的光芒下，一幅诡异的景象撞进眼帘——只见走廊旁一间病房的门缝下正渗出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正默不作声地用拖把清理着门口的地面，动作机械而麻木，似乎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 周围静得可怕，唯有走廊尽头ICU亮起的红灯证明刚才确实有人被紧急送入了抢救。 黎疏月看着那醒目刺眼的红，心里的思绪越来越乱，和君亦一起迈步朝清洁工走去。 清洁工看到两双鞋停在自己面前，抬起头，见到黎疏月穿着白大衣，没等他开口便主动解释道：“你是来问情况的吧？就这间房的病人。” 他朝那扇渗血的房门努了努嘴，手上清理的动作不停：“他不是生了那个怪病吗？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老婆倒在地上，身下一大滩血。他被两个保安制住了，病床都被撞倒了一张，嘴里还咬着一大块肉呢······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脸色紫青，吓人得很。” 说着，清洁人员嫌恶地皱了皱眉，止住了话头，朝ICU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喏，他老婆躺里面去了，挺严重的，也不知道救不救的回来。” 咬下一大块肉······ 黎疏月面不改色地道了声谢，心中却惊涛骇浪，一旁的君亦也眉头紧锁，显然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回到四楼值班室，黎疏月立刻翻开那本病历本，快速浏览着上面的病例，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清洁工的说辞，和病例中记录的“攻击性逐步增强”的趋势完全相符。 从最初造成的轻微擦伤，到显而易见的抓痕，再到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伤口，直到现在······出现了致命的撕咬。 黎疏月捏着纸张的手指不由得加了些力道，一个冰冷而可怕的结论浮出水面： 这种未知的病毒，正以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速度变得更具攻击性，再进化下去，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君亦抱臂倚着大门，静静地观察着黎疏月的动作，看见对方在翻完病历本后脸色愈发苍白，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前走到他身边，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黎疏月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声音尽量保持稳定地开口:“君亦，麻烦和你的家人说，最近尽量不要往医院这个方向来。现在发现了一种新病毒，它的传播性和危险性都很强。” 说完，他勉强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需要再仔细看看病历本。” 君亦点头，却没急着离开。他看见黎疏月拿出电话，点开了通讯录，给一个叫“疏星”的人发了一条短信，大致内容也是让对方近段时间不要来医院。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啊——！！！” 医院的一楼突然传来了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渗人。 黎疏月呼吸一窒，立刻认出这是一楼值班医生刘医生的声音。 呼救声只传来了一次就戛然而止。 然而这仿佛按下了某个恐怖的开关，下一秒，更多的惨叫、惊呼、奔跑声和碰撞声在一楼轰然炸开。 黎疏月他们这层已经有好几个病人家属走了出来，或是担忧或是好奇地询问黎疏月发生了什么事。 黎疏月心中一瞬间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向家属们摆摆手，示意保持安静，随后快步走到走廊旁，探头向下望去——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君亦在他转身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左手猛地捂住了胸口。 首先闯入黎疏月视野的，是大片四溅开的刺目猩红。 一楼大厅中央，穿着白大褂的刘医生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他全身几乎被鲜血浸透，最骇人的是他右手小臂以下的部分已经不翼而飞，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去一样，断口处血肉模糊，而他的喉咙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仍在汩汩地冒出血液，染红了身下的地板。 黎疏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机械地移动视线，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一楼已经变成了地狱。 四处都倒着人，有的蜷缩起来、有的趴伏着，却无一例外都失去了生机。他们身上不约而同地残缺了某个部位：有人半条腿被硬生生扯断，森白的骨头暴露在外；有人整张脸皮被撕开，下巴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有人腰部被啃噬掉一大块肉，内脏和肠子流了一地。 而他们的尸体旁边，此时竟聚集着不少人类在大口啃食着，不，那甚至已经不能叫做人类了！ 黎疏月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手指无法自控地颤抖。即使他见过许多手术场面，此刻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恐惧与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死、死人了！下面死人了！！”一个和他一样在一旁查探的家属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恐惧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楼层，人们惊慌失措地涌出病房，尖叫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有人慌不择路地往楼上跑，有人疯狂地按着电梯键，甚至有人昏头昏脑地想要往楼下冲！ 周围人群的混乱反倒一下子拉回了黎疏月的神志。 这里是四楼，往上两个楼层都是特殊病人，如果再不赶快撤离，一旦楼上的东西下来，所有人都会凶多吉少。 必须立刻封锁上面！ 黎疏月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几步跑到值班室，想打电话告诉妹妹一声。却看见方才还好好的君亦，此刻无力地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左胸口，眉头紧皱，颤抖地喘息着，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君亦？！”黎疏月急忙蹲下身来扶住对方肩膀，声音焦急而沙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君亦深吸两口气，微微抬眼看着黎疏月，咬着牙，用气音回道：“我、没事······” 方才那声凄厉的惨叫就像一道开关，他在听到的瞬间心脏就传来了激烈的刺痛感，让他当即就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到地上。 现在情况紧急，黎疏月努力压下心底的慌张，快速确认对方的状况。 体温偏高，心跳快得吓人，皮肤泛红，冒着虚汗······这症状来得毫无预兆，完全超出了他的医学认知！ 怎么办？ 黎疏月看了一眼慌乱的人群，又看了一眼因剧痛而唇色发白、却仍努力想给他一个安慰眼神的君亦，瞬间有了决断。 “你先别动，坚持住。”黎疏月拿过靠椅上的枕头，扶着君亦，让对方微微挺起身子，然后将枕头垫在了对方背后。 安抚地拍了拍君亦的肩，黎疏月站起身，打开值班室的广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各位！请保持冷静！听我说！五楼六楼是特殊病区，请大家千万不要上楼！也请不要贸然下楼，一楼情况未知，非常危险！值班室将立刻封锁四楼通往五楼的楼梯！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惊动楼上和楼下的病人！” 有些人听了黎疏月的话，还是努力冷静下来不制造太大的动静，躲回房间，但更多的人依旧被恐慌支配，漫无目的地尖叫、奔跑。黎疏月不再犹豫，拿出遥控器一按，四楼到五楼的楼梯处缓缓降下一道厚重的防盗门，暂时隔绝了来自上方的威胁。 也不知道可以支撑多久······ 黎疏月看了眼防盗门，立刻回到君亦身边，低声道:“君亦，这里太危险了，我扶着你，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谁知君亦却摇了摇头，断断续续道:“你先······走，别、管我······” 黎疏月没有接话，而是拉过君亦的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对方的腰，用力将人架了起来。 君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印在脑海里，也不再说话，借着力道努力站了起来。君亦近一米九的身高，大半重量都压在了黎疏月身上，两人步履蹒跚，在混乱的喧嚣中一步步挪向走廊尽头那扇坚固的配药室门。 黎疏月用钥匙打开门，将君亦扶进去，让他躺在长沙发上，快速脱下自己的白大褂盖在对方身上，又从配药室找到一张毯子，把他严严实实地裹好。 “冷······”君亦咬咬牙，吐出一个字，可他身上的温度明明已经远高于正常人，却还是觉得冷。 黎疏月头上冒出汗珠，他蹲下身，双手覆上对方的手背，语气温柔而坚定:“君亦，坚持住，我就在这里。” “我们现在需要水和食物，我的电话也还在值班室，我必须通知我妹妹。放心，我很快回来。” 说完，还没等君亦回应，他便拿着钥匙直接出了配药室的门，临走前还上了锁。 君亦躺在黑暗的配药室中，身上冷热交织，失去意识陷入沉睡前，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黎疏月离开时那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坚定眼神上。 jj第一篇文，希望大家喜欢[抱抱]也希望我的文笔能和角色一起成长[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2章 黎疏月是被窗外渗入的灰白色天光惊醒的。 他猛地坐直身体，肩膀传来一阵酸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立刻看向身旁——君亦依旧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呼吸平稳，额上的毛巾已经半干，他昨天找到的饮用水和饼干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配药室里弥漫着药水与血腥气混合的气味，时钟的指针堪堪走过七点。他本来在看守君亦，后来却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 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非人的嘶吼声，还有偶尔夹杂的楼上传来的沉闷撞击声，黎疏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驱散睡意。 他探了探君亦的额头，温度似乎降下去一些，这让他安心了不少，又重新浸湿毛巾，覆在对方额上，然后继续靠着墙壁，等待对方醒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一片昏沉和寂静中，君亦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 然而，令他瞬间清醒的是——他竟能清晰地看清这片黑暗，墙壁的纹理、药柜的轮廓都前所未有的清晰。 拉回他注意力的，是手背上覆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 君亦顿了顿，微微侧过头，看见了黎疏月。 青年就靠坐在他身旁的地上，头歪向一边，睡得并不安稳，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即使在睡梦中，他微蹙的眉头也未完全舒展，一只手还轻轻地搭在君亦的手背上。 心脏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拂过，泛起一阵酸涩和痒意。想到对方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依旧不离不弃地照顾自己，一种饱胀的滚烫情感几乎要冲破君亦胸膛。 但现在不行，还不是时候。 君亦闭了闭眼，混沌的头脑此刻也清醒无比，他拿下额头的毛巾攥在手中，开始冷静地分析眼下的处境。 一楼的变故、攻击性极强的病人、还有疑似变异的病毒·······而他们因为被迫滞留在医院，已经错过了最佳逃离时间。 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会儿，君亦又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随即，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三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在黎疏月的帮助下痊愈，然后会定期来他这里做检查，但身体从车祸以后一直感觉有些乏力，有时旧伤还会传来阵痛。可是现在他发现，他的身体像是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似的，精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五感也变得极其敏锐，甚至能在一片黑暗的配药室看清墙壁的纹理。 和之前突如其来的疼痛有关？ 这几乎是唯一的解释了，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一觉醒来他的身体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在眼下这种末世，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君亦看了眼黎疏月，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对方大概是太累了，也没什么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沉睡着。 君亦拿下自己身上的毯子和白大褂，一点点挪下了长椅，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黎疏月，将对方放在长椅上，又给对方盖好毯子。做完这一切，他转头拿过桌子上的钥匙，轻手轻脚地出了配药室。 打开配药室的门，一股血腥味直直涌进君亦的鼻腔。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君亦的瞳孔骤然收缩。 走廊里到处都是飞溅的骇人血迹，甚至不少血迹还有被拖拽过的痕迹，墙壁上印满了凌乱而模糊的血手印。供人休息的长椅被掀翻，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爪痕，几间敞开的病房门内一直有暗红色的液体蔓延出来。洗手间的转角，一只残缺的手臂无力地伸在外面，不知主人是死是活，墙角还散落着疑似内脏的碎块······ ——地狱，也不过如此。 君亦强行压下胃里的翻腾，一种前所未有的不适和危机感袭上心头。 他余光往楼梯处的防盗门瞟了一眼，门有些变形，但是短时间内应该还可以支撑一下。 必须尽快找到生路。 君亦吸了口浓烈刺鼻的空气，正准备行动，然而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摇摇晃晃的身影。 那是······ 君亦凝神一看，在看清对方模样的瞬间，一股凉意直接从他的脚底冲上天灵盖。 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只见它皮肤青紫、血管突出、眼睛泛灰、瞳孔涣散，嘴角的皮肤撕裂，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齿，病号服上血迹斑斑，腰处破了一个血洞，随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近，里面的碎肉摇摇晃晃地撒了出来。对方的右手以一个奇怪的弧度扭曲着，只是它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一点点朝着君亦靠近，模样十分骇人。 丧尸。 这是一只丧尸！ 所有线索在此刻被串联起来，原来之前出现的古怪病例，都是丧尸化的前兆！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迷雾消散，惊骇到极致，君亦反而奇异地保持了冷静，知道对待这种东西不能有半点马虎，稍有不慎就会被感染，也知道他现在必须克服心里的不适，与对方正面对抗。 目前走廊上只出现了这一只丧尸，身量也不高，君亦锐利的目光扫射四周，从地上拿起了目前唯一能用上的输液杆，观察着对方的动作，准备速战速决。 那丧尸闻到活人的气味，步伐陡然加快，嘶吼着直扑过来—— 君亦心神一凝，连忙往后撤了一步，用输液杆格挡。 “嘭！” 巨大的力道从输液杆传来，震得君亦手臂发麻。丧尸嘴巴大张，一股腐肉的味道扑面而来，涎水滴滴答答地落下，青灰色的双眼中满是食欲。 君亦咬牙，腰腹暗自发力，狠狠往丧尸腹部踹去，那丧尸直接被踹飞出去五六米远，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君亦对自己暴涨的力量暗自惊心，但眼下没时间给他犹豫，他两步冲到丧尸面前，用尽全力，把输液杆猛地往下一刺—— “噗嗤！” 丧尸的脑门被捅了个对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抬起的手臂直直落下，不再动弹。 还没等君亦喘口气，拔出输液杆，另一声非人的嘶吼在离他极近的地方响起！ 君亦急忙回头，只见一只从旁边病房中出来的丧尸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太近了，躲不开！ 君亦瞳孔猛缩，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心中一片冰凉。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那丧尸像撞到了一堵墙一样，被弹得退了几步。 君亦愕然放下手臂，发现自己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堵隐隐约约的淡白色屏障，拦在了他与丧尸中间。 那丧尸见没扑到食物，再一次张着血盆大口向他冲来，君亦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没管唯一的武器还没被拔出来，将所有精力集中在右手上，想象着把气流压缩、推开丧尸的场景—— 掌心骤然发热，浮现了繁复的白色纹路，一道风刃自他掌心飞出，精准地击打在丧尸胸口，再次将其击退。 异能！？ 君亦看着距离自己几步远的丧尸，对心中的猜测越发笃定。看来昨天的剧痛，让他觉醒了能够掌控风元素的能力。 这样的话，那他和黎疏月的生存几率将大大提高！ 想到还在配药室里安睡的青年，君亦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被冰冷的杀意取代。他手中再次出现风刃，一步步主动走近丧尸，在丧尸扑上来的一瞬间，不避不闪，将一道更为凝实的风刃轰入对方脑门—— 丧尸的头颅下一秒被前后贯穿，掐住君亦肩膀的手缓缓松开，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在了地上。 君亦冷眼看着丧尸，刚才的动静太大，难免会把其它丧尸也吸引过来，便没有多做停留，迅速拔出第一只丧尸头上的输液杆，毫不犹豫地返回了配药室。 果然，几乎就在他锁上配药室大门的下一秒，几个身影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口，而变形的防盗门，也传来了一声撞击的巨响。 君亦没管外面的动静，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平复微乱的呼吸。 外面聚集的丧尸一时半会儿闻不到他们的气味，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他走到沙发旁靠坐下，转过头凝视着黎疏月沉睡的侧脸，眉眼不自知地柔和下来。 第3章 第3章 黎疏月在一阵温暖的感觉中缓缓恢复了意识。 有什么厚实的东西盖在身上，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他眼睫颤了颤，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君亦微微俯身靠近的带着关切的脸庞。 “你醒了。”君亦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轻声道:“感觉如何？还累吗？” 黎疏月还有些茫然，下意识点点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已经没事了。” 他撑着手臂想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挪到了长沙发上，身上还盖着毯子。 君亦“嗯”了一声，也没说话，安静地等着黎疏月彻底清醒。 毕竟，以后能这样安稳地睡到自然醒的机会，可能不多了。 黎疏月缓了一会儿，头脑渐渐清明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记忆逐渐回笼。 回想起医院的惨状还有突发的危机，还有君亦突如其来的不适······ 思及此，黎疏月猛地看向君亦，担忧道:“君亦，你的身体······？” “没事了。”君亦拍了拍黎疏月的手背安抚他，神色渐渐凝重:“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算太坏的坏消息。” 黎疏月的心沉了下去，等待他的下文。 “坏消息是，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君亦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些病毒，是丧尸病毒。我早上出去探查过，它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他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丧尸的特征以及自己的遭遇。 “丧尸病毒······”黎疏月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尽管心中已有预感，但当这个词被如此明确地说出来时，一种巨大的荒诞感还是笼罩了他。 他是一名医生，“丧尸”这个概念，几乎推翻了他过去所受到的所有教育。 恐惧像潮水般一点点涌上心间，但很快，黎疏月强迫自己抽离出情绪，尝试用医学知识去分析病毒的特点：具备高传染性、会攻击中枢神经系统······ 越是分析越是心冷，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座城市、甚至这座城市之外更广的范围······ “还有一个好消息。”君亦观察着他的神色，适时开口，话语中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因为之前的疼痛，觉醒了一个特别的能力。” 黎疏月被这句话激得回过神来，讶异地看着君亦：“特别的能力？” 君亦点了点头，摊开手，将注意力集中到掌心。很快，一个淡白色的繁复纹路凭空出现在了两人视野中，在黑暗的环境中流转着格外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随即，一道锐利的气息划过空气，将不远处桌上的一张废纸整齐地切成了两半。 “风？”黎疏月的眼睛微微睁大，作为一名唯物主义者，眼前的一幕再次狠狠冲击着他的认知，但随即心头涌上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太好了。”黎疏月由衷地替君亦感到高兴，拥有异能意味着君亦以后遇到丧尸时，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自保能力。 是啊，太好了。君亦默默想着，可以在这乱世之中更好地保护你。 “对了，”君亦想到之前走廊上的情况，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那扇防盗门撑不了多久，我们需要尽快离开医院。” 黎疏月点点头，他一开始也并未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一道防盗门上。 “那我们来商量一下逃跑路线吧。”君亦道:“疏月，你出去后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得回家一趟。”黎疏月毫不犹豫道，眉宇间是止不住的忧虑:“我妹妹还在家里。” 他很庆幸之前发过消息给裴疏星，提醒她医院这边的情况，也相信裴疏星这两天对外界的情况有所了解，会好好保护自己，但还是难免会感到担忧。 君亦点点头:“好，那我们出院后先去你家，再从长计议吧。” “你······没有需要去的地方吗？”黎疏月问道，他记得君亦出生豪门，以他家的背景，他应该能从家族那里得到更多保障。 “没有。”君亦的回答轻描淡写：“我已经脱离那个家很多年了。” 他没有细说那段因为性取向不容于家族传统而被迫驱逐的往事，只是看着黎疏月，补充道：“对我来说，现在在哪里都一样。” 或者说，你在哪里，哪里才是该去的地方。 后面这句君亦只在心间默念，没有说出口。 黎疏月了然点头，对方不多说，他也没有多问，转而说起了正事：“那我们来制定逃跑路线吧，我给你画一下医院的大致结构。” 两人蹲在地上，借着门缝渗入的微光，用捡来的药片包装壳划出粗略的地图。黎疏月一边回忆，一边快速讲解各个楼层的情况。 “二楼不能久留，我们没有钥匙，风险太高。”黎疏月道：“最好的办法，是直接从三楼找机会下到一楼。我的外套口袋里有一楼办公室钥匙，那里可以暂时躲避。” “跳过二楼，风险也不小。”君亦盯着地图，眉头微蹙：“我们对一楼的情况完全不了解。” “但这是目前成功几率最高的选择。”黎疏月的声音很坚定：“我们不能再拖了。” 越往后，情况只会越复杂越危险。 君亦看着他清俊侧脸上的坚定，最终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定好了逃生路线，接下来需要准备物资。两人在配药室里翻出一个医用背包，把食物、饮用水以及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品装进背包后，又寻找趁手的武器。 只是配药室里能用的东西实在太少，最后黎疏月翻到一把手术刀。君亦觉得手术刀太短了，用来近战太危险，又找来胶布，把刀缠在了一根白色的塑料杆上，做成一把简易长矛的形状。 “那你呢？”黎疏月见对方背好双肩包，两手空空的样子，不由得担忧道:“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我的武器在外面。”君亦笑了笑，示意对方不用担心。他现在主要的攻击手段是异能，武器是次要的，外面那些输液杆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等会遇到丧尸，你一定要攻击它们的头部，其他地方受伤对它们影响不大。”出门前，君亦再一次强调，心里还是不放心。 “我会的。”黎疏月点点头，看了眼门把手，又看了看君亦，犹豫再三，还是道:“我们等会儿转移到三楼，确认安全后，我可以把楼上的防盗门打开吗？” 君亦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但稍微一想黎疏月的性格，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好。” ——这是在担心楼上或许还有幸存者。 “谢谢。”黎疏月为对方毫不犹豫的信任感到动容：“那我们出发吧。” “嗯。”君亦收敛了所有表情，换上了准备作战的严肃和冷峻:“我开门了，保持警惕。” 黎疏月深吸一口气，随着配药室大门的开启，走廊上的骇人景象也闯入了黎疏月的视线。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身处这样的环境时，没有谁的内心会毫无波澜。 黎疏月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适应，然后抬起头，对上君亦略微担忧的目光，沉声道:“走吧。” 君亦见对方能够自己调整心态，也不再多说，按照一开始分配的那样，他检查左边的房间，黎疏月检查右边的房间，防止有遗漏的丧尸，两人分开站好，同时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一直到洗手间为止，病房内都没有丧尸出现，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路过洗手间时，君亦看了一眼那个手臂裸露在外的，看不出原貌的残缺尸体，对方身上狰狞的创口太过可怖，内脏流了一地，死状无比凄惨。君亦眸光一沉，心中要活下去的念头愈发坚定。 两人一直走到楼梯口，都没有发现一只丧尸。 不对劲。 君亦的表情凝重起来。 他之前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丧尸被吸引上来才对，怎么一只都没有发现？总感觉有蹊跷。 “有问题？”黎疏月低声询问。 “去三楼再说。”这样暴露在外面太危险，君亦摇摇头，率先走下了楼梯。 黎疏月紧随其后，下楼前回过头看了眼防盗门，门已经非常扭曲了，支撑不了多久。他收敛心神不再多想，迅速跟上君亦的脚步。 就在两人的身影消失的瞬间，防盗门小幅度地晃了晃。 第4章 第 4 章 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同样空荡得令人心慌，两人畅通无阻地下到了三楼转角。 君亦在转角处打了个手势，示意黎疏月停下，随后探出头观察三楼走廊的情况。黎疏月也微微侧身，往三楼走廊上看去—— 三楼的情况比四楼要糟糕，走廊上横躺了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还蹲着一两只丧尸正在大口撕扯尸体上的皮肉，血液溅了丧尸满脸，它们也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进食，其他地方有几只丧尸在游荡，与四楼死寂的走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六只。”黎疏月低声道。 虽然眼前丧尸进食的场景属实让他恶心，可眼下时间紧迫，他不能恐惧。 “我左你右。”君亦道:“然后进食的交给我，你去开门。” 黎疏月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中的杆子。 “三——二——” “一！” 随着君亦话语的落下，一道风刃自他掌心飞出，击中了左边丧尸的头部，只是异能尚不熟练，有些偏移，没能一击必杀。 丧尸们被这动静吸引，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开始一瘸一拐地向他们的方向移动过来。 “走！”君亦低声道。 黎疏月点点头，两人同时从转角处冲出，黎疏月朝最近的丧尸直直攻去，利用武器长度的优势，看准时机，一下就将医用刀插进了丧尸的头部，丧尸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击必杀！ 成功了！ 黎疏月心神微定，迅速后退拔出刀具，迎上另一只丧尸。 而君亦直接用输液杆拦在自己胸前，挡住丧尸的进攻，右手对准丧尸头部，风刃迅速飞出，击穿了丧尸脑门，丧尸应声倒下。 两人尽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四只游荡的丧尸，黎疏月拿出钥匙，直奔配药室。其中一只进食的丧尸被惊动，嘶吼着扑向黎疏月后背！ “小心！” 君亦用输液杆将丧尸拦下，一道风刃紧随其后，直接将那丧尸的头颅削去半边。 他冷冷看着倒地的丧尸，轻嗤一声，又转过头去解决另一只。 “好了！”黎疏月推开配药室的门，确认里面没有丧尸后，转过头对君亦道。 君亦解决了最后一只丧尸，看了眼手中有些变形的输液杆，将它放去一旁，拿起了走廊上另一个较为崭新的，跟着黎疏月进了配药室。 两人找地方坐下，经过一番激战后得以短暂喘息。黎疏月拿出遥控器，看向君亦。 君亦微微颔首。他知道黎疏月想做什么，也明白这其中的风险，但是他尊重并愿意守护黎疏月的这份坚持。 黎疏月按下开关，指示灯亮起，可不一会儿却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黎疏月握着遥控器的手下意识用力，心底一沉。 “这是什么意思？”君亦本能觉得不对劲，出声道。 “控制系统故障，或者······门已经被破坏了。”黎疏月声音发涩：“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是后者。” 君亦明白了，看来那扇防盗门还是被丧尸突破了。 黎疏月看上去有些怅然，楼上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严峻，是那扇门阻断了一些人最后的生路。 “不要自责。”君亦知道黎疏月心中所想，他靠近对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如果你没有关上防盗门，那些丧尸一开始就会到下面来，人群没来得及疏散，伤亡只会比现在更多，你救了很多人。” 他的分析客观而冷静，安抚了些黎疏月心底的波澜。 “谢谢你，我没事。”黎疏月知道这是事实，轻轻呼出一口气，努力振作起来:“我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就继续前进吧。” 君亦将他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不再多说，只是打开背包，拿出一瓶水递过去，口中一边分析道:“楼上的丧尸这会儿应该到三楼了，我们等他们下去后再出发。” 黎疏月没有异议。 两人安静地坐在配药室中，谁也没有说话。 黎疏月心中挂念着妹妹，思绪有些乱，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君亦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不作声地向他那边靠近了些，近到手臂几乎相贴，用行动传递自己无声的支持。 黎疏月察觉到了君亦的小动作，为对方的熨帖感到暖心，心中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左右，君亦估摸着差不多了，轻轻打开配药室的门，往外看去—— 走廊上多了几只丧尸，两旁的病房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应该没有丧尸进入病房内。 这就好办了。 君亦和黎疏月分配了下任务，随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清理过程更加顺畅，两人速战速决，一路走到了三楼下往二楼的楼梯处。 “我先去二楼看看，”君亦将黎疏月护在身后:“一二楼的丧尸应该会很多，得更加小心。” 黎疏月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要是发现不对劲，一定要立刻退回来。” “好。”君亦应了一声，顺着楼梯一步步朝二楼走去。 ······果然。 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只楼梯拐角处的丧尸，君亦隐藏在阴影里，望向二楼走廊。 丧尸的数量明显增多，大概十五六只，大多穿着病号服。几只聚集在远处角落啃食尸体，其余的则在走廊上游荡。每一间病房的门都敞开着，延伸出的血迹触目惊心。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从二楼的楼梯走到一楼，会在转角处把自己暴露在二楼走廊中，虽然丧尸视力退化，但这个距离也足够发现他们，一旦被发现，他们前进的速度必然会受限，到时候······ 君亦返回三楼楼梯，和黎疏月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黎疏月听完后陷入了沉思，一边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路线。 “君亦，”黎疏月抬头看向对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试过用风系异能辅助行动吗？比如······稍微加快速度，或者减轻脚步声？” 君亦被这么一提醒也有了些头绪，眼中流露出赞许:“可以做到，你的提议很好。” “那我们试试。”黎疏月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你先试试，确认一楼的情况，然后用异能接应我。” “好。”君亦应下。 黎疏月后退，为他让出空间。 君亦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周身的气流隐隐朝他汇聚而来，随即他脚下发力，如一道鬼魅的身影般飞速掠下楼梯。 只听见几声轻不可闻的“嗒嗒”轻响，君亦的身影已经安全出现在了一楼楼梯口，而且并未引起二楼丧尸的注意。 成功了。 黎疏月松了一口气。 他又朝君亦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已经准备好了。 君亦会意，抬起手，开始操控他身边流动的空气。 黎疏月正准备出发，谁知后背突然一寒，一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颤栗感觉涌上了他的四肢，他猛地抬头朝楼上看去——然而四楼楼梯的阴影深处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是错觉吗？ 那股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黎疏月皱了皱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随即不再耽搁时间，朝君亦的方向快速跑去。 只是他的体力和速度远不及被异能强化过的君亦，心中一急，脚下还绊了一跤，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栽去！ 就在他以为要摔个结实从而惊动所有丧尸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将他整个圈进了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里。 黎疏月惊魂未定地缩在君亦怀中，心脏狂跳。 君亦紧紧抱着他，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拍抚，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还好吗？” “！” 黎疏月被耳边温热的吐息激得耳根红了一圈，连忙轻轻推开对方:“我没事，谢谢你。” 君亦从善如流地松开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对方透过衬衣传来的温度。他收敛心神，指了指一楼的方向，道:“我刚才看了一眼，一楼丧尸确实多，大概二十来只，但是场地空旷，所以办公室那个地方的丧尸密度并不高。” 黎疏月也迅速整理好情绪，提议道：“那我们速战速决，先进入办公室补充体力，再作打算。” “好。” 第5章 第5章 两人一路摸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拢落锁，将外面可怖的嘶吼与血腥味暂时隔绝。 黎疏月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刚刚从走廊穿越、冲进办公室的短短几十米耗尽了他们最后的力气。君亦的状态稍微好一些，不过这种惊险刺激、稍有一点疏忽就可能被丧尸包围的紧迫感还是让他呼吸粗重了不少。他迅速检查了办公室里的每个角落，确认安全。 “暂时可以休息会儿。” 黎疏月点点头，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 办公室由于变故发生时是上锁状态，所有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先的样子。两人又找到了一些食物和水，黎疏月还从办公桌里找到了一个老式收音机。 他试了下，收音机还有电，也把收音机给装进了背包里。 他们的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这种时候，收音机要比手机有用得多。 两人搜集完物资，找了两张椅子坐着，开始筹划接下来的事。 “我刚才在三楼楼梯口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压迫感。”黎疏月试着描述了一下当时自己的感受:“我觉得应该是丧尸发出的，因为它给人的感觉······很诡异，而且很冰冷。” 君亦闻言，皱了皱眉，如果黎疏月的感觉没错，医院里可能存在着一只强大的丧尸。 “医院不能再待了，”君亦果断道:“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我们得赶紧去开车，然后去你家。” “去地下停车场，一是从一楼左边的电梯直接下去，二是从大门出去，步行去停车场。”黎疏月道:“但是走大门风险很高，我们不知道那个可能存在的丧尸在哪里，而且从楼梯这边去到大门，不可避免地会和大厅中间的丧尸交锋，到时候很容易被包围。” “我的想法也是这样。”君亦点了点头:“电梯在最左边，虽然要穿过走廊，但总归比直接暴露强很多，而且那个丧尸应该还没到一楼来，我们直接去停车场，时间足够了。” 两人打定主意，开始详细地谋划。 “我们得弄点动静吸引丧尸。”黎疏月提议道。 大厅内没有掩体，穿行过程很危险，电梯在转角处倒还好，到了电梯附近会安全许多，顶多只会有丧尸被气味吸引过来。 “这个交给我吧。”君亦思索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我可以把大厅中央的灯击落，将丧尸吸引过去。” 黎疏月点头，觉得计划可行。 两人休整了一番，君亦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走廊，确认暂时安全后，才朝身后的黎疏月打了个手势。 大厅中的丧尸似乎又多了几只，它们漫无目的地转着，有时候踩到地上人类的尸体时会被绊一下，平衡好身体后又继续游荡。 两人对视一眼，君亦右手对准大灯，掌心纹路微亮，一道风刃迅速射出—— “哗啦——砰！” 吊灯应声而落，摔得粉碎。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丧尸的注意，它们嘶吼着，开始向声音来源处聚集。 “走！” 两人加快脚步，往电梯方向赶去。 期间遇到几只被气味吸引过来的，都被他们很快解决了，时间紧迫，他们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终于冲到电梯前，黎疏月迅速按下按钮。幸运的是电梯停在一楼，门很快就打开了。两人走进去，关上了电梯门。 电梯门合上前，黎疏月看到陆陆续续有丧尸在朝他们这个方向靠近，不过已经构不成威胁了，随着“叮——”的一声响起，电梯在地下停车场打开了门。 停车场的情况比医院好上一些，不过还是能看到零星的血迹，几张车辆侧翻，看样子是主人准备逃离时遭遇了不测。 “这边。”君亦低声道，他在前方引路，熟练地解决掉两三只游荡的丧尸，很快来到一辆线条流畅的白色车辆前。 他快走几步，为黎疏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个抵达相对安全的区域后略显松弛的笑容：“走吧，去接你的妹妹。” 这自然而然的照顾让黎疏月一怔，随即心头稍暖，朝君亦笑了一下：“谢谢。” 坐进副驾驶的那一刻，车身隔绝了外界的恐怖景象，黎疏月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他疲惫地后靠进椅背，长长地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经历的一切恍如隔世。 他们，终于出来了。 君亦坐到驾驶座，他的身体被强化过，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黎疏眉眼间浓郁得化不开的疲惫让他有些心疼。 他一边熟练地发动引擎，一边用不容拒绝的温和语气道：“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黎疏月起初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体力，还是顺从地应下了，告诉了君亦自家地址，又补充道：“你随时可以叫醒我。” 他实在太过疲惫，几乎是话音刚落，意识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君亦看着黎疏月疲惫安静的睡颜，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与专注。他将一件放在后座的外套轻轻披在黎疏月身上，这才驾着车，缓缓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雪白的汽车一点点驶向了外面死寂而破败的城市街道。 医院门口阴影处，一个穿着ICU病服的身影缓缓走出。 它的肩膀处缺失了大块皮肉，裸露着森森白骨，病号服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液和碎肉。它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低级丧尸便如同畏惧般，自动远离了它所在的范围。 它灰白色的眼珠死死盯着车辆离开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低吼，随即迈开脚步，以一种远超普通丧尸的速度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烦死了，这人脑子指定有点问题！” 一栋公寓的五楼窗台处趴着一个身着运动便装的女生，她扎着一个高马尾，此时颇为烦躁地盯着楼下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漂亮的猫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果然，末世里最不缺的就是自寻死路的蠢货。 裴疏星撇了撇嘴角，转身回了卧室。 “多多——”裴疏星朝卧室的方向喊了一声。 “汪呜！”一声充满活力的犬吠应声而起，一只体型匀称、毛色光亮的金毛猎兔犬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亲昵地蹭着她的腿。 “这里不能再待了，笨狗。”裴疏星摸了摸它的头，果断决定：“收拾东西，我们去医院找我哥。” 多多像是听懂了，欢快地“汪”了一声，转身就冲回卧室。 裴疏星又拿起桌上早已没有信号的手机，看着黎疏月几天前发来的那条短信，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 两天了，那个说会很快回来的人连一点影子都见不到，她实在放心不下。 裴疏星原本打算多等几天的，但她所在的这栋公寓里有个住户心理防线显然已经崩溃，这几天在公寓里各种发疯，晚上撕心裂肺地嚎哭、白天还非要跟着搜寻队出去，出去了又只会尖叫乱跑引来丧尸。回来后大概是彻底疯了，直接一跃解千愁。刚才落地的巨响，足以将这附近的丧尸都吸引过来。 这里很快会被丧尸包围，裴疏星必须趁早离开。 多多很快出了卧室，嘴里叼着一只绿色的小象玩偶——它刚到这个家里时他们兄妹俩送给它的，那只玩偶上面有很多抓痕和咬痕，看起来平时没少被多多蹂躏。 “就知道你会带上它。”裴疏星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带着纵容的笑意。她接过玩偶塞进已经收拾好的背包，拍了拍多多的头：“走了，出发。” 多多摇了摇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裴疏星。 “从这里下去。”裴疏星来到浴室，打开了窗户，把多多抱上了窗台：“变大，然后接住我。” 自从灾难发生那天，她和多多同时经历了一场蚀骨的疼痛后，便双双觉醒了能力。她拥有了操控植物的木系异能，身体素质大幅提升。而多多，智力和身体机能也显著进化，并且能自由转换形态，变成一只两米多高的威风凛凛的巨犬。 从这里下去，对现在的多多来说轻而易举。 下面虽然也有几只丧尸，可因为大部分丧尸已经被吸引到公寓正门的地方去了，所以解决这几只多多还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 并且多多这样觉醒的动物，有一个人类没有的优点——不会被丧尸感染。 因此多多可以最大限度地去与丧尸战斗，不用顾忌太多。 多多摇摇尾巴，听懂了裴疏星的意思，原地蹬了蹬腿，纵身一跃，灵活精准地跳到了每一个落脚点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地面。 随即，它身体微抖，原地赫然出现一只肩高超过两米的巨型金色猎兔犬，肌肉线条流畅，体态威武不凡。 三两下解决了丧尸，多多移动到浴室窗户的正下方，两腿搭上墙壁，脖子伸长，吐着舌头，冲裴疏星摇了摇尾巴。 “干得好。”裴疏星赞同地伸出一个大拇指表示嘉奖，随后翻身出窗。借助楼下的空调外机平台作为缓冲，落到三楼的高度时，看准下方多多的背脊，双腿发力，稳稳地跳了上去。 “汪······”多多正要兴奋地叫两声，被裴疏星拍着脑袋阻止了:“笨蛋！你要把那些丧尸引过来吗？” 多多委屈地垂下耳朵，收回前脚，乖巧地趴下身子，裴疏星顺着落到了地面。 “走吧。”裴疏星拍了拍多多结识的前腿，多多抖抖身子，又变回了原来的体型。 少女调整了一下背包，甩着手中的钥匙扣，领着猎兔犬朝停车场的位置走去。 哥，等着我，我来了。 爱看热闹的小裴登场[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5章 第6章 第 6 章 车子再一次被迫掉头。 君亦皱着眉，修长的手指有些不耐地在方向盘上轻敲，看着前方完全被倒地的车辆堵死的道路，无声地叹了口气，调转车子的方向，熟练地转向另一条岔路。 他们将近下午的时候出了医院，现在已是黄昏时分，期间走了许多条路，却都在半途被各种障碍逼得原路返回，如此反复下来，耗费了大量时间和汽油不说，连市中心都没能走出去。 君亦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目光在触及副驾驶上黎疏月安静的睡颜时，眼底的疲惫与烦躁便悄然消散了几分，只余下深沉的柔和。 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黎疏月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君亦才恍然回神，极其自然地移开视线，语气如常：“休息得如何？” 黎疏月半眯着眼睛，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他有些恍惚地低头，看见君亦的外衣整盖在自己身上，微微一怔，随即迅速清醒过来，坐直身体想要将衣服还给对方：“我休息得很好，谢谢你。” 君亦没有接，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暮色:“要到晚上了，现在是深秋，气温比较低，你不介意的话先穿着吧。” 黎疏月还想推辞，君亦已经自然地岔开话题：“夜间行车太危险了，我们需要先找个落脚点，明天再赶路。” 黎疏月见状也不再纠结，转而打量起外面的环境:“这里是······永安路？” “对。” “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废弃的居民区，我们晚上可以去那里，丧尸应该会比较少。” “听你的。”君亦点点头，踩下油门，驾着车向黎疏月指的方向驶去。 果然如黎疏月所言，这片待拆迁的居民区异常安静，丧尸非常少，两人利落地清理掉四五只游荡的丧尸，径直上到了其中一栋楼的三楼。君亦用风刃破坏掉门锁，领着黎疏月进了屋。 “等会儿你先休息吧，我来守夜。”黎疏月走到破旧的木板床前，快速清理了一下，又找来一床还算干净的薄被铺在上面，用手抚平褶皱，转过头对整理背包的君亦道:“你已经忙了一天了。” 君亦拿出食物和水走过去坐在床上，将东西递给黎疏月一份，又拆开了自己的那袋:“那我守下半夜。” 黎疏月点点头，补充了一句:“那明天早上我先开车，下午再换你，可以吗？” “好。”君亦笑了笑。吃完东西后，他盖上从车里拿出来的外衣，躺到床上。 忙了一天，他也有些疲惫了，看了眼一旁坐着的黎疏月，低声道:“疏月，若是有什么意外，叫醒我。” “我会的，你好好休息。”黎疏月替他拉了拉一衣角，温声道:“睡吧。” 君亦应了一声，阖上眼沉沉睡去。 ······ 裴疏星猛地一拍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烦死了，又他妈是死路！”她看着前方水泄不通的车流，眼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实质化，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调头了。 副驾驶座上的多多掀开眼皮瞥了她一眼，又事不关己地闭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悠闲晃着。 “臭狗，你倒是舒服！”裴疏星看着它这惬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你就不能学学开车？” 多多挪动了一下身体，用屁股对着她，拒绝交流。 裴疏星磨了磨牙，认命地继续开车。 她是早上出门的，现在已经日头西斜了，但是外面的路要不就是被堵死，要不就是聚集了大片丧尸。她左绕右拐，不仅没靠近城中心的医院，反而阴差阳错地绕到了市政.府附近。 裴疏星把车停到一个没有丧尸的角落，打算先休息一下。 她拆开一袋面包，又拆了点狗粮倒给多多，一手撑着窗户，一手拿着面包吃，看着窗外萧条破败的景象，沉沉叹了口气。 不知道她哥现在怎么样了······ 漂亮的猫眼转来转去地打量着周围，突然，在看到市政.府广场某个角落地方时，裴疏星微微瞪大眼睛，口中咀嚼面包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她眼睛出问题了？？？ 裴疏星不可置信地用力眨眨眼，再次定睛看去—— 市政.府正门前的广场上，有十来个丧尸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啃食地上的尸体，这画面在末世司空见惯，但是—— 为什么旁边不远处的台阶上，会坐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还好整以暇地杵着下巴，看那些丧尸“聚餐”？ 而且那些丧尸是瞎了吗？这么大个活人坐在旁边，居然理都不理？！ 裴疏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剧烈的了冲击。 更让她无语凝噎的是，那个人看了一会儿丧尸“聚餐”，似乎是觉得无聊，又转过头，津津有味地看向另一个角落—— 裴疏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再一次震惊到失语。 那里，一只没了下半身的丧尸，正朝着不远处一具尸体费力地、一点点地爬行。 那个男人好像看得津津有味，好半天都没有换过动作。 裴疏星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最后一块面包，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但无论如何，把一个看起来神志不清（或者说行为诡异）的人留在丧尸堆里，实在过于危险了。 拍了拍手，裴疏星启动车子，一脚踩上油门，飞快地朝男人所在的地方驶去。 “喂！”在男人面前猛地停下车，裴疏星摇下一点车窗，提醒道:“快上车！这里太危险了！” 那个男人听到裴疏星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 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裴疏星心头一紧。 对方的眼睛是一片纯粹的漆黑，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而且他的脖子以及脸颊的地方蔓延着一片奇怪的紫色纹路，看起来诡异极了。 不对劲！这男人绝对不正常！ 裴疏星瞬间警惕，立刻就想踩油门离开。然而，周围的丧尸已经被引擎声吸引，开始向车子聚拢。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那个男人却像是听懂了她的邀请。他呆滞地看了一眼车门把手，然后动作有些笨拙地拉开车门，在裴疏星踩下油门前一秒，稳稳地坐进了后座，还“咔哒”一声，自己把门带上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裴疏星简直目瞪口呆！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眼下情况紧急，裴疏星咬咬牙，只能猛踩油门，车子在被丧尸包围前一下子冲了出去。 多多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跳到后座上，龇着牙，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架势。 那男人看着突然凑到面前的金毛犬，疑惑地偏了偏头，不明所以地和它大眼瞪小眼。 裴疏星从后视镜里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手上一抖，车尾猛地甩了一下，差点撞上旁边的路灯。她急忙稳下心神，好好开车。 直到把车开到另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停稳，裴疏星才松了口气。转过头，见那一人一狗还维持着这幅姿势，额角跳了跳。 “那个······这位朋友，你是怎么回事？”她清了清嗓子，千言万语汇成这一句话。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上是很纯粹的茫然，似乎没理解她的问题。 ······有意思。 裴疏星眯起了眼睛。他知道怎么开车门，说明还保留有人类的理智，只是外表看上去又像是感染了病毒，出现了一些丧尸化的现象，但是对人又没有攻击性。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 “江······”男人形状好看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什么？”裴疏星看他，问了一遍:“江······？” “江······临······泽。”男人断断续续地说出三个字，然后又继续用那双纯黑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盯着裴疏星。 江临泽？是他的名字吗？ 裴疏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名字挺好听，五官也很好看，生了一副狐狸相，看上去精明得很，身上还穿着料子细腻的西装，想来应该是高级工作人员。 “我叫裴疏星。”裴疏星想了想，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裴······”他重复着，显得有些生涩。 “裴疏星。” “裴······” “······裴，疏，星。”她一字一顿地教他。 “唔。”似乎是不习惯这三个字的组合，男人懊恼地皱眉，喃喃地重复着那个单字:“裴······裴······” 裴疏星盯着对方看了两秒，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狡黠一笑:“其实，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姐······姐······？”这两个字似乎简单很多，江临泽很快重复起来，他看着裴疏星，微微歪头:“姐姐······” 这反差感简直犯规！ 裴疏星脸上一热，连忙扭过头，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好了好了，坐稳，‘姐姐’要开车去找哥哥了。”她摸摸鼻子，坐回驾驶座，不再逗江临泽。 江临泽闻言，也乖乖坐直了身子，像个小学生，嘴里模糊地重复着：“哥哥······？” 多多看了没出息的裴疏星一眼，愤愤地龇了龇牙，又跳回副驾驶坐窝着，不动了。 得，又捡了一个。 裴疏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后座，好奇打量着车内环境的江临泽，无奈地笑了笑。 行吧，这末世之路，看来注定要热闹了。 捡到江临泽[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照这样的进度绕下去，回到家恐怕是几天后的事了。 黎疏月握紧方向盘，看着前方主干道上密集的丧尸群和完全堵死的车辆长龙，叹了口气，果断掉头，朝另一条路驶去。 “S市发展太好了，人口密度太大，现在反而成了逃生的阻碍。”他有些无奈地对副驾驶座的君亦感慨了一句。 “嗯。”君亦点点头:“而且城中心的主干道车流量大，现在基本都被堵死了，只能绕小路。” 说到这，两人想起这两天走过的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路，双双陷入沉默。 “不行，这样下去太慢了。”黎疏月看了眼路边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凤翔路，也就是城中心的其中一条干道，皱了皱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君亦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他们被迫绕了太远的路，现在已经严重偏离原来制定的路线了，到黎疏月家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 而且更致命的是······ 油不够了。 “我们得先找个加油站。”君亦看了眼滑向红色区域的油表盘，现在很多路都不能走，又要绕一大圈，油绝对支撑不到他们到黎疏月家。 他们的物资也所剩无几了，深秋的寒意日益明显，他们还需要厚实的衣物。 黎疏月慢慢停下车，看着油表盘，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色。 君亦的视线扫过窗外荒凉的街道，又落回黎疏月写满疲惫的侧脸，微微垂下眼睛，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现在最省时、最有效率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分头行动。 但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让君亦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情愿和担忧。 黎疏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君亦，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汽油和物资必须补充。要不······我们暂时分开行动？” 君亦闻言转过头，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内心依旧在纠结。 “······有什么不妥吗？”黎疏月被对方这样盯着，以为是自己的主意不够好，声音小了下去。 君亦立刻察觉到了黎疏月细微的不自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只是声音压得有些低：“抱歉。你的提议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是······我不放心。” 君亦的担忧情有可原。但黎疏月清楚，末世之中，任何人都需要成长，一直依赖君亦的保护，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来说都不是好事。 “别担心，君亦。”黎疏月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声音温和却坚定：“我也需要变得强大起来，一直依靠你，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君亦没有立刻回答，神色莫名地沉默了两秒。 他了解黎疏月，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妥协：“好。我去加油站，你在这附近搜集物资，我回来接你。” 加油站情况未知，他绝不能让黎疏月去冒这个险。 “好。”黎疏月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君亦的肩膀，叮嘱道:“路上小心。” “我会的，你也小心。”君亦深深看了黎疏月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黎疏月确认四周安全后，背上背包，动作轻巧地下了车。他往前走了几步，再次环顾确认没有异常，这才回过头，冲车内的君亦挥了挥手。 君亦点点头，又看了对方一眼，调转车头离开了。 在两人视野的盲区，一个穿着ICU病服的身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它低低地嘶吼了一声，灰白的眼珠在离开的车辆和黎疏月消失的方向之间逡巡片刻，最终，迈开脚步，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辆远去的汽车。 ······ 黎疏月迅速解决了两只路上的丧尸，闪身进了旁边的服装店。 店内一片狼藉，不少衣架都倒在地上，衣服散落一地，有的还沾着深褐色的血迹。 黎疏月谨慎地四处观察了一圈，确认店内没有丧尸，他这才快步走向最后的秋冬装区。快速挑选了几件他和君亦尺码的厚实衣物塞进袋子，黎疏月又步履匆匆地往门口赶去。 然而当他握住门把手，透过玻璃向外望去时，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街道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大群丧尸！ 就在他刚刚进店的这短短十分钟里，街道尽头就凭空多了一群步履蹒跚的身影，正在缓慢却明确地朝这边走来！ 不可能，丧尸又没有神智，怎么会自发性地聚集起来朝同一个方向移动？ 黎疏月黎疏月心中警铃大作，不再犹豫，一把拉开店门，朝最近的百货商场飞速跑去。 那些丧尸离这里还有些距离，他是可以跑掉的。 黎疏月一边狂奔，一边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目光掠过一家门口围着两只丧尸的高级餐厅时，他脚步一顿。 就是那里！高级餐厅人流量少，内部结构复杂，而且隔间多，是绝佳的躲藏地点！ 两只丧尸发现了正在靠近的人类，龇着獠牙，挥舞着手臂朝黎疏月袭去。 黎疏月拿出一把医用小刀，侧身躲开一只丧尸的进攻，猛地把刀扎进对方后脑，又向后退了两步，躲开另一只丧尸的爪子，一脚踢在对方腹部。丧尸被踢得后退几步，黎疏月抓住机会拔出小刀，对准另一只丧尸的脑门狠狠扎了进去。 两只丧尸被解决，黎疏月拔出刀，缓缓推开了眼前这家高级餐厅的大门。 如他所料，餐厅里面只是凌乱了些，连血迹都很少，尸体只有零星几具。 黎疏月压低身体，借助倒下的桌椅掩护，快速向内移动。 走到通往厨房的走道时，他猛地顿住脚步，迅速蹲在一张巨大的木质餐桌后。 走道尽头的厨房门口，有一只丧尸正在不停地徘徊，一边推搡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似乎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牢牢吸引住了，另外两只则分散在稍远的地方游荡。 黎疏月心中一动。 厨房无疑是这里最好的躲藏地点。只是，里面有什么在吸引着那只丧尸？ 黎疏月握紧了手中的刀具，默默盘算起了解决那三只丧尸的方法，视线扫过一旁的餐桌，心里有了主意。 他拿过桌子上的一双筷子，举高，然后直接松开手—— “啪嗒！” 筷子落地，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前方两只丧尸被吸引了注意，向他走了过来。 黎疏月先后解决了它们，而后拔起小刀，走向最后一只丧尸。 那只丧尸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嘶吼了一声，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猛地向他扑来。 黎疏月察觉不对，急忙往旁边侧身，躲开对方的攻击，暗暗心惊这只丧尸的速度比刚刚他遇到的都要快上一些，那只丧尸扑空，又调转身子，再一次扑向黎疏月。 黎疏月咬了咬牙，一把拿过旁边桌子上的筷子刺向对方手掌，然而这只丧尸的皮肉似乎也更坚硬，筷子停滞了一瞬，才戳穿丧尸的手掌。 可那丧尸丝毫没有停顿，另一只手直接抓住黎疏月的肩膀，张嘴就要咬上黎疏月的脖子。 黎疏月急忙把刀横在自己身前，那丧尸一口咬上刀片，发出清脆的声响，刀片竟然直接被丧尸的尖牙生生咬弯了。 黎疏月额头冷汗直冒，这丧尸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要比其它强上一些，他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他空出左手往后摸索，那丧尸的尖牙又向他逼近了些，黎疏月脸色苍白，眼看那丧尸的尖牙一点点靠近他雪白的脖颈，终于，他摸到了一把冰冷坚硬的东西——是切牛排用的小刀！ 黎疏月不再犹豫，抓起小刀，左手高举，把小刀猛地刺入丧尸后脑勺—— 丧尸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两下，牙齿松开了手术刀，沉重的身躯往后倒去，一动不动。 黎疏月大口喘息着，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这绝不是普通丧尸！和医院里那个一样，是更高级的进化体！ 平复了下呼吸，黎疏月往窗外看了一眼，跨过丧尸的身体，快步走向厨房。 然而，还没等他碰到门把手，厨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只滚烫的手猛地伸出，把他直接扯了进去！ 黎疏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背就被一股大力推着抵上了冰冷的门板，那只滚烫的手如铁钳般牢牢掐住他的左肩，而他的脖子，则被一把造型奇特的冰冷的蝴蝶刀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