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请送我回家》 第1章 开局 “快走快走，待会儿雨越下越大，咱就回不了家了。” “你说这大晴天的，怎么忽然下雨了呢，一点预兆也没有。” 雨越下越大，路过行人的音节也被暴雨敲碎，没人注意到直通酒吧后门的巷子内，正上演一场混乱的追逐战。 【我不是在床上睡觉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冰冷的雨水并没有使江照凌的神魂清醒多少，沉重身躯踩出的凌乱步伐还差点让她摔倒。大而密的雨珠刮花了视线，她只能撑着堆放在路旁的杂物，东倒西歪跑出狭窄的小巷。 但好在，追她的人也没有多清醒，酒精的刺激和药物的作用让他神志不清，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只知道一定要追到前面的那个红衣女子。 在雨夜的掩护下，一辆黑色宾利悄然停在巷子口，阻挡住了去路。车内的人借着巷子的昏暗灯光，戏谑观赏这场猫鼠游戏。 【神经病啊……为什么追着我跑……】 江照凌在心里骂骂咧咧，却又不敢停下步伐真正和那个醉鬼对峙，只能拼劲全力控制住身体，往巷子外跑去。 【天哪，这车……】 车内的男人连续三次听见江照凌的心声后，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他本意是想让女人开口求助，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虽然车是贴着巷子口停下的，但车与墙壁之间依旧存有空隙。江照凌贴着车身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可以过去，就立马侧身从缝隙中跑走了。 【终于……】 即便短暂逃脱了那个人的魔爪，江照凌也没敢放松，继续奔向有亮光的地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但她知道保命是最重要的事情。 “呼……”跑到一家便利店门前，江照凌才敢堪堪松口气。自从不用上体育课后，她的日常运动量几乎为零。这次拼了命地逃跑，真的差点把命拼没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记得自己还在睡觉呢，怎么会突然跑来这种地方，梦游也不至于游到宿舍楼外吧，她不可能砸了舍管阿姨的门偷钥匙啊。 “那个……您……是否需要帮助？”24小时便利店内的店员反复挣扎，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为江照凌倒上一杯热水，出门请她进店内坐会儿。 突如其来的温暖融破了江照凌混乱的思绪，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接过水，轻声道：“谢谢。诶？” 店员紧张询问：“怎么了？” “没事，等等。”江照凌抬手制止店员的动作，难以置信地按住了自己的喉咙，尽量轻的咳了几声。 “我们店内的应急医药箱有一些药品，您要不进来看看？现在外面很危险的。” “好，谢谢。”江照凌抿了一口水，跟随店员进入了便利店。 在逃跑的过程中，她的精力集中在脚下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刚才开口向店员道谢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不是因为生病造成的浓重鼻音，而是另一种音色，和她原本的音色完全不一样的、属于另一个人的音色。 因为淋了一路的雨，她的身上湿哒哒的，头发和裙子还挂着水珠，也不敢走太里面，只是在进门的地毯上左摇右晃。 “那个……要不到里面一点？” 江照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事，我身上湿，站在门口就好了。” “没关系的，拖把一过就干净了。”见江照凌依旧站在原地，店员眉头紧蹙，眼神迅速左右横扫店外环境，走到她耳旁低语：“你看了最近的新闻吗？” “什么？” “就是……那个专门在雨夜里杀红衣女子的。”店员越说声音越小，生怕传出玻璃门外被躲在暗处的凶手听到，“往里走一点，到那个货架里面，就看不见了。” “啊？”江照凌低头一看，自己穿的正是红裙，刚刚得到放松的神经又忽然绷紧了。 她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湿不湿了，连忙走到货架后躲起来，以防被人看到，“谢谢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她也算是5G冲浪选手了，什么热梗热词热新闻是一点也没落下，居然没听过这件事，她感到非常的神奇。 然后，待店员走回收银台后，江照凌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是疼的，不是做梦。 此时，一道活泼俏皮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尊贵的用户002-1您好！欢迎使用【灵魂嫁接】系统，我是您的系统导航小智，祝您旅途愉快！” 江照凌一愣，“什么东西？” 小智又骄傲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灵魂嫁接】系统导航小智！” “系统？能退订吗？”多年的小说遨游经验让她觉得系统不是什么好东西，第一反应是想离开，“TD，退订，我要退订这个系统，送我回家。” “呃……”活泼开朗的小智吃了闭门羹，一下变得格外失落，“很抱歉，小智没有这个功能呢。” “嘶……”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那你可以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到我的身体里吗？” “呃……”小智迅速搜刮完系统准则，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江照凌无语至极，怎么还会有一问三不知的系统，该不会是个半成品吧。 “我不是尊贵的用户002-1吗，为什么我的系统导航什么都不知道呢。”江照凌心里憋着一股无处释放的怨气，对小智吐槽小智。 “不是的！我其实还是知道一点的啦！”觉察到被嫌弃的小智有些慌乱，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在三秒内全盘托出，“经过系统调整，您的身份为《豪门blue生死恋》的女主白伊影，任务暂时未知，但小智在知道任务的第一时间，一定会告诉您的！” “谢了哈，小智。”江照凌本着“系统为我服务的原则”，继续问：“这本书的作者是不是叫‘祈笑君’？真名叫祝司祈的那个。” “是的！我们江江真聪明！”小智没想到如此私密的信息都被江照凌找出来了，一瞬间对她刮目相看，“不过，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照凌抬手扶额，“因为她是我舍友。” 她哪有什么超能力，全靠老天给的缘分罢了。她对这本书的印象格外深，因为她几乎没见过在中文中参杂英文的书名，而且还碰瓷了曾经大火的电视剧《蓝色生死恋》，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本书是她舍友祝司祈写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是篇狗血虐文，由于小说网站制度的改革，前两年就已经被锁了，她那时还是向祝司祈找文档看的—— “你为什么取这个书名啊。”打开文件夹的那一刻，江照凌问。 祝司祈已经习惯了一心二用，边码字边回答：“显眼啊，取个正经的书名太容易被埋没了，加个英文在中间，是不是一下就吸引了你的目光？” 江照凌吞下嚼了半天的Q.Q糖，“是哦，有道理。” 虽然她已经快忘了这本书的内容，但她依稀记得，好像没有“雨夜杀红衣女子”这个故事。 她问小智：“你确定是这本书吗？” “确定哦！小智是一个严谨的系统导航，确认了五遍呢！”小智认真的说，“你现在是女主白伊影，刚才开车堵在巷子口的，应该是男主陆奉辞。” “……”江照凌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原来是男主啊，那就不奇怪了，哪个正常人会擦着巷子口停车。照她对这个男主的了解，他应该是来看她笑话的。 “没事的江江～有小智陪你上刀山下火海呢！”为了振奋士气以应对未知的事件，小智充满关爱和斗志地说。 “算了，咱还是祈祷不要上刀山下火海吧，我可没有九条命折腾。”江照凌苦笑，她只是个脆弱的女子，没有小说女主钢铁般的身躯。 就在这时，便利店来了几名警察，一进门就向店员询问：“你有见过一位身穿红色吊带连衣裙的女子吗？披头发的，身高一米七左右。” 身为守法公民，店员见到警察时有些诧异和紧张，双手不自然地交叠在身前，“呃……有的，我让她在里面待着，在外面不安全。” 店员话音刚落，江照凌就踮着脚从货架后冒头，果然看到了几位民警。 她环抱胳膊，非常自觉地走到收银台附近，与警察交流：“请问你们在找我吗？” “请问是白伊影小姐吗？” 江照凌点头，“是的，是我。” “我们接到了你的报警，但回拨时发现电话并未接通，于是通过周围监控查到了你的踪迹。”站在最前面男警说，“现在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嗯，好。”江照凌没有异议，披上女警给的毛毯后上了警车。这个警应该是白伊影自己报的，她身世悲惨，能保护她的只有她自己，不会再有别人了。 在车上，江照凌的右眼皮狂跳，按照世俗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能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左眼跳财，右眼跳是由于面部什么神经导致的什么现象……”江照凌在心里默念这句记不清原理的话，她可不想在一开始就碰上地狱模式。 【左眼跳财，右眼跳……不管了，反正不跳灾。】 警局内的陆奉辞面不改色地眨了一下眼睛，仿佛自己并不知道江照凌此时就在警察局外。 【完了完了，我要说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小智小智，在我穿过来之前，白伊影做了什么？”江照凌紧急呼唤小智，希望它能提供一些帮助。 “稍等……诶，禁止取读。”小智也懵了，它居然读不出内容，明明系统准则上写的是“可以”啊。 “那算了吧，我这一趟进去，出来大概率是要去医院查脑子了。”江照凌已经接受小智不是“许愿瓶”的事实了，暗中规划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问询。 【要编吗……如果编造事实的话，肯定会被看出来的。】 【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有人追我，我暗中报警，然后跑走了，就这样？剩下的不记得了，需要去医院查查脑袋。】 【要不就承认自己失忆吧……男二呢，那个固定的天降救星男二呢，你在哪，快出来。】 听着江照凌的心里话，陆奉辞揉了揉眉心，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下车。”女警撑开伞，让江照凌随她进入派出所。 “嗯。”江照凌穿着高跟鞋，小心翼翼踩入暴雨造成的浅浅积水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踩着细高跟狂奔一路的，居然一点意外也没有出。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吸引了陆奉辞的注意，他坐在大厅的铁椅上，目送女警和江照凌进来。 “在这坐会儿，我们先准备一下。”女警留下这句话后，转身进入了派出所内部。 “嗯。”江照凌乖乖点头，就近坐在了陆奉辞身后的位置。 【天哪……我等下到底要怎么说啊……】 江照凌依旧为这件事苦恼，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最后叹了一口气。 陆奉辞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没料到白伊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甚至不记得他，也可能不记得她家对他所做的一切。想象着报复一个记忆完全是空白的人，他并没有多大的快感，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闷得喘不过气。 【算了算了，干脆去医院待到大结局结束吧，我就不信到大结局了，系统还能不放我回去。】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决方案，江照凌已经彻底摆烂了。反正是一本小说而已，等她回到现实了，该发生的故事照样会发生，不会因为她做了什么而改变。 “两位，到调解室来。”负责处理这次纠纷的男警喊他们。 【嗯？】 江照凌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其他座位——空的，只有她前面的座位有人。 她的调解对象是前面那个人？ 陆奉辞穿的白色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扎入腰间，看起来简洁干练，很符合他商业精英的形象。 “江江，这个就是男主，要注意把握机会噢！”小智忽然冒出来，给她提醒。 “诶？还挺人模狗样的。” “啥？”小智隐约记得“人模狗样”好像不是好词，被她的口出狂言惊到了。短暂犹豫一番后，选择和自己尊贵的用户站在同一条线上，“你放心，小智不会告诉他的。” 江照凌眉头一紧，“你还有其他用户？” “没有！”小智发誓，连忙表达衷心，“我只有江江一个用户！不会再有别人啦！” “那就好。”她可不想陆奉辞知道自己在暗暗诽谤他，毕竟这种动不动就虐人的男主，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说吧，是怎么回事？” 待她和陆奉辞分别在桌子两边坐好后，这场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调解开始了。 “就是……其实我记不太清了。”面对警察凌厉的眼神，江照凌不敢说谎，“我只记得有个人……在追我，还喊什么‘站住！你别跑！’，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不跑啊。而且不是什么……雨夜杀人吗？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呢！” “那你明知雨夜杀人，为什么还要穿红衣服出门？” “不是……这是那个便利店的店员告诉我的，我知道的话哪会这么穿啊？” 见江照凌说话如此心累，陆奉辞看不下去、也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于是决定“帮她一把”：“警官，她从小精神就不太好，今晚受刺激了，可能又出了些问题。” 警察半信半疑，“真的？” 这下连江照凌都懵了，陆奉辞是要整哪出？ 陆奉辞无视他们的眼神，犹如一尊面无表情的石像，平静道：“问她的生日、学校、父母名字，大概率回答不上来。” 警察也是立马实践，转头看向江照凌，“说吧，生日、学校、父母名字。” “嗯……”每一个要点都精准踩入江照凌的盲区，“那个……” “不记得了？” “好像是的……” “啧。”警察又换了几个问题，“家庭住址、电话号码，这些总该记得吧？” 江照凌弯起嘴角，乖巧地眨了眨写着“我不知道”的眼睛，选择闭嘴。 警察面露难色，默默叹了口气。 所愿如偿，江照凌成功来到了医院。 “江江，咱真的要在这里待到大结局吗？”小智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别看江照凌神色如常，其实内心慌乱无比，期待、又害怕未来的发展。 “虽然是有点窝囊……但总比出去送命好吧？”江照凌怀疑陆奉辞在耍把戏，因为事情发展得太顺利了，“在医院里待着也挺不错啊，毕竟这副身体不是我的，我出门闯荡撞得青一块紫一块，人家白伊影肯定也不乐意。” 严格遵守系统准则的小智恍然大悟，“有道理诶。” * 江临大学，学生宿舍A区五栋，306室—— 和煦的阳光唤醒生灵，窗帘随晨风微微摆动。被码字逼疯了的祝司祈咬着吸管、收腿踩在凳子上，双手于键盘飞速敲打、又反复删除写下的字符，全然不顾日常挂在嘴边的“淑女形象”。而一觉睡醒的“江照凌”，也安静地挑开床帘，在她身后探出了头。 隔日更，努力码字中…… 不过更建议囤着，作者知道自己没法兼顾生活和码字T_T 立个小目标：今年完结，欢迎大家监督[撒花] （前三章已替换，看过的小伙伴不要奇怪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开局 第2章 “豁然开朗” “行，我现在带她过去。”已失去复仇兴致的陆奉辞在警察的陪同下，带江照凌来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感觉这里环境还不错诶。”小智已经从“系统导航”进化成“系统小精灵”了，即便江照凌不需要帮助，它也会在她的脑子里发出各种感慨。 江照凌并不介意，她觉得有人陪自己说话挺幸福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孤单了，“私立医院嘛，环境和服务当然要好。” “而且是男二家投资的噢！”小智补充信息，“在本书设定中，男二一直保护女主，在女主需要帮助时会挺身而出，是个浪漫的故事！” “听起来像古早电视剧的套路。”江照凌评价道，“不过这种套路挺爽的，相当于给了我一个还算稳固的依靠，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听着江照凌完全从利益角度出发的言论，小智忍不住感慨：“江江，你好像对男人们没有兴趣诶。” 江照凌叉手，正义凛然道：“那肯定啊，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肯定不希望你对象到处劈腿吧？这可是涉及原则的问题。” “男朋友？” “嗯哼。”想起她亲爱的池新煦，江照凌以过来人的身份和小智说：“等你有对象了，你就知道了。” ＊ 匀速转动的指针敌不过假期的慵懒，绕过准点的闹钟无声离去。但池新煦睁开眼时，并没有离预定的时间过去多久。长期规律的生活习惯让他养成了良好的生物钟，不用外界催促，他也知道这个时间点该做什么。 “小煦，今天去找小江啊？”吃早餐时，池母发现他穿的是休闲装，关心的问道。 “嗯。”池新煦吞下一块牛肉，唇角微弯，“上周约好了一起出去，她昨天刚考完试。” “可以啊，考完去放松放松。”池父表示赞同，岁月留下的纹路也漾起了笑。 因为一场意外，池新煦在三岁那年陷入昏迷，直到两年前才苏醒。在池家的精心照顾下，他的身体机能恢复得非常好，连康复训练的用时都比别人短很多，简直是个奇迹。 池新煦能醒来，池家人已经很感激了，只希望他开心地生活就好。但没想到他竟展现出了高超的商业天赋，居然能从冗杂的报告中看出公司存在的问题，并迅速调整了发展方向和策略，直接把公司从债务深坑中捞起，简直成了英雄一般的人物。也是因为如此，家里人对他更为宽容，只要他不去做危险的事，就会一直保持“支持”的态度。 将纸巾放入口袋、再换上运动鞋，池新煦从玄关处的柜子拿过车钥匙，出门去找江照凌了。 * 照陆奉辞这副“霸道总裁豆腐心”的架势，江照凌以为他们要带她要去看医生呢，可没想到，她先被带去了一个单人病房。 从她的角度来看，这里根本不能称为病房，暖心的配色、怡人的窗景、恰到好处的灯光，全都透露出浓厚的居家旅行风格，很难不怀疑来的是度假村。唯一能证明这里是病房的，就是床上那位病人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了。 对，是病号服。 病床上的“患者”面色红润，高挺的鼻梁架有一副金丝边眼镜，手中水性笔带出的笔锋韧劲有力，看起来更应该把病床转让给江照凌。 “这是男二边舟，怎么样？帅吧！”作为系统的衍生物，小智还是要对系统磨出的脸进行夸奖的。 “长得挺清俊的，气质很像最近爆红的一个艺人，有一股很浓的书卷气。”追星多年，江照凌评价帅哥有一套自己的标准，“不过眼神……好像和外表不太符合。怎么说呢，就是……有种坚定的不容置疑感，你能理解吗？” 小智翻译：“就是看起来能听得进话，但实质上却听不进的那种肌肉书生？” “呃……差不多是这个道理，就是他……看起来很有自己的想法。”江照凌日常后悔没好好学语文，连向他人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也做不好。 注意到众人，在床上练字的“边舟”抬眼，放下手中的黑笔，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陆……奉辞，你来了？”“边舟”还没习惯直接称呼他人的姓名，每次开口前都会犹豫一番。 “嗯，给你介绍个人。”陆奉辞不紧不慢，侧头用一个不容抗拒的眼神，揪出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江照凌，“她的症状和你一样，或许你们有共同话题。” “边舟”惊讶道：“她也是从巍宁来的？” “不是。”陆奉辞插手入裤袋，摆出被祝司祈刻在DNA里的丁字步以体现高贵，阐述：“她叫白伊影，但她并不这么认为。” 【嗯？被发现了？】 江照凌的演技虽差，但她很好奇陆奉辞是怎么知道她不是白伊影的。难道凭那些问题，就可以判断白伊影不是失忆？ 陆奉辞当然不会告诉她答案，毕竟如果真的说了出来，他们仨可以一起当病友了。 李宸熠及时收回准备作揖的手，按边舟的弟弟——边晖教他的方法，和江照凌打交道：“你好，我叫李……宸熠，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被众人注目，江照凌不自觉收紧了一点毯子，微笑道：“我姓江，叫我小江就好。” 小江……李宸熠将名字记在心里，“好，小江。” “既然你和边哥是同一种情况，又接受了陆先生帮你支付治疗费用的方案，那今天就到这里了啊。”看事情办得差不多，随行的警察随意抬了一下头，准备离开，“警局那边不用担心，已经在查监控了，保证查个水落石出。” “辛苦了。”江照凌穿着高跟鞋不方便，只能微微鞠躬表示感谢，“如果还需要我帮忙，我尽量回想起发生的事情。” “好。”警察知道她可能帮不上忙，但依旧客气地回应她的好心。 就在这时，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吓了离门板最近的江照凌一跳，差点崴到了脚。 “哟，今儿这么热闹？”下班回来的边晖提着电脑包，嘴里咬着当夜宵的面包，一开门就看到通道里塞满了人，甚至连他的高中同学——警察陈宇也站在病床前，“你也在？你们单位又开卷了？” “卷什么，最近案子太多了，被迫加班。”陈宇笑了笑，拍了一下边晖的肩，寒暄道：“借你吉言，最近成功晋升了。” 边晖乐了，“说什么呢，不是到时间就升吗，这下成我的功劳了？” 老同学太久没见，唠着唠着就唠出了病房。于是，房间里剩下了尴尬的三人。 有陆奉辞在，即便江照凌知道不远处的男二温润如玉，也感到了阵阵寒意飘过。 “病治好前，你和他住。”陆奉辞以命令的形式告诉江照凌，言语之间透露着万分厌恶。他本就不喜白伊影，更何况现在还“换”了一个人住在她身体里，他动也动不了手，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谢……谢谢你。”江照凌的双眼覆有一层浓厚的迷茫，清晰的望见陆奉辞离开的背影。虽然她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但知道自己有地方落脚了，还算……开心？ 房间里唯一不愉快的人走了，“边舟”眉眼间的温和瞬间扫清了阴霾，“你和陆生认识？” “陆生？”听这称呼，江照凌觉得李宸熠怪客气的，说：“不太好吧，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就把我送进医院，你觉得正常吗？” “可边舟的弟弟也是如此做派。”李宸熠回忆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道：“他们一家尚未用完早膳，就把我送过来了。” “正常的，好好的一个人性情大变，肯定是要来医院查的。”江照凌在飘窗前坐下，放松被细高跟折磨的双腿，说：“他们送你来，是关心你；但陆奉辞送我来……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她的叙述从李宸熠脑海中滑过，定在了最后一句话：“黄鼠狼为什么要给鸡拜年？” 江照凌瞪大了眼睛，“啥？！” …… “噢，原来是歇后语。”经过小江老师的解释，李宸熠释然地笑了，“天下真的变了很多，出现了大量我不认识的词语和句子。” 江照凌没想到男二的语文居然比自己更差，忍不住问：“你究竟在哪里读的书啊？我帮我朋友避雷一下。” 李宸熠只听懂了前半句话，回答：“边舟是在……国外读的，我是在国子监。” “国子监？”好有历史感的词汇，“专门教国学的？你不念数学和英语？” “你说的是国子学和算学吗？”李宸熠试图理解，“英语又是……” 江照凌此时是真的不怀疑“边舟”就该住在这里了，“你真的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吗？” “不是。”李宸熠摇头，直视江照凌的眼睛，实诚道：“他们说我来自古代。” “……”江照凌沉默了，只有她发尾滴下的水珠证明这不是静止画面。良久，她倒吸一口凉气，憋出一句：“所谓‘古穿今’，是吧？” 李宸熠认真承认荒唐的事实，点头，“是的。” 江照凌的思绪成功打成一个死结，唤出了小智。 “江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你知道这本书的成分有多复杂吗。”江照凌眸光暗淡，生无可恋地将毯子拉过头顶，收紧，“这本书还是原来的那本书吗。” “是的哦！小智不会搞错的。”小智积极道，“有哪里出问题了吗？” “男二，古穿今，你知道吗？” “什么？！”受到惊吓的小智飙出了一个极高的音，“你是说——男二也不是男二了？！” “嗯——哼——” “天哪，我马上和系统汇报。”小智赶紧做补救措施，在“拯救”江照凌的时候顺带“拯救”自己，“江江，如果有人让你给我评分，一定要记得好评啊！” “看你表现啰。”江照凌超级“不经意”的随意道，希望能拿捏住这只小导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肯定是会给小智五星好评的。” “好！一言为定！”小智是不相信自己会做不好的，汇报完问题后就匆匆下线了，不打扰江照凌做别的事情。 小智刚下线，在走廊外聊完的边晖就蹦了回来，但没走两步就想起了江照凌还在这里，一秒变得矜持，谨小慎微道：“伊影……小江姐。” “回来了。”江照凌莞尔一笑，将毯子拉回肩膀，陈述事实以化解尴尬：“你对边舟还挺上心的，这么晚了还过来。” “没办法，他治不好，我就要继承家业了。”边晖一脸惆怅，完全没有将要继承千万家产的喜悦，无奈地瞧向边舟，“我不想干，也没那本事，只能每天烧烧香、拜拜佛，祈祷我哥早日康复。” “大概需要治疗多长时间？” “不知道，医生说是双重人格障碍，我哥作为主人格，估计是受刺激，陷入休眠或沉睡了。”边晖疲惫地倒在沙发，反手抓过抱枕垫在头下，继续说：“听说不太好治，希望不是真的吧，我没敢上网查。” 边晖的心态是典型的“我不去医院检查，我就没有病”，在本质上可以说是一种逃避，即仍旧对边舟的恢复抱有期待。 “主人格陷入休眠或沉睡……”这句话给江照凌提供一个思路——有没有可能，白伊影其实还在这副身体里，只是意识被她压了下去？ 那到找唤醒白伊影人格的方式，不就可以结束了吗？ 犹如一阵狂风卷开了隐蔽的大门，江照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天才——她的出现肯定是因为醉鬼男的骚扰和追赶，白伊影接受不了现实而崩溃，系统发现了这点，于是将她拉入故事，借用白伊影的身体，帮助她解决这次恶**件。当这件事解决了，她就能回家睡觉了。 “姐？小江姐？”边晖小心的伸出手指，指节叩响了江照凌所坐的窗台，试图唤醒她。 意外的触碰让江照凌打了一个激灵，思绪立马回到当下，“诶，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想和我哥住一起吗？” 江照凌一秒拒绝了这个请求，生怕被边晖黏上。她和李宸熠的症状相同，平常过来坐坐、聊聊天还可以，真要单独和他住一个房间，还是有点暧昧了。 “那好吧。”边晖有些遗憾，“我哥以前可喜欢你……不是，可喜欢伊影姐了，如果你能唤醒我哥、李宸熠能唤醒伊影姐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 “诶？有道理。”听他这么一讲，江照凌忽然有点心动，但转念一想，她仍旧拒绝了，“算了吧，帮我出费用的是陆奉辞，他说过，不希望我和边舟走太近。” 小说是个典型的虐文大团圆结局，即男女主误会解开、女主原谅男主、二人甜甜蜜蜜幸福一生。保险起见，她还是不发展多余的感情线了吧，省得越搞越复杂。 跟着陆奉辞请来的护士挂号、缴费、住院，再做完洗漱工作，时间已至深夜。江照凌躺在柔软的病房大床上，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暴雨如注，豆粒大的雨珠拍打在厚玻璃上，发出沉闷声响。江照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浮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和预设，总怕自己被彻底困在这本书内。 “小智，可以出来和我聊聊天吗？” 江照凌把被子收成一束，抬腿压在上面，安静地等待小智的回复。 “半夜好呀～”小智完全没有夜半上班的怨气，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欢乐地问：“江江还没睡吗？” “睡不着。”江照凌睁开眼睛，看破碎的雨珠结成水流蜿蜒而下，缓缓道：“小智，你们家系统，是按书里的描述生成世界的吗？比如时间、地点、人物这类的。” “是的哦！完全是根据您伟大的造物主舍友的描述生成的噢！有什么问题吗？” “书里提过‘陆奉辞带白伊影来医院看边舟’这段剧情吗，感觉你们家系统乱加了很多情节。” “好像没有诶，小智没有搜到。”小智又飞速过了一遍这本小说，猜测：“或许是你的出现影响了剧情偏移？反正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因为系统准则上写——哔——” “……”这系统也够小心眼的，居然不公开它的准则。 听了半分钟的“哔——”，江照凌深吸一口气，无奈闭上了眼，“小智，你好像被屏蔽了。” “嗯？！” 和小智聊完，江照凌的心情好了很多，尤其是那种被“流放”的落寞感少了不少。如果说系统没有出错，那么出错的，很有可能是别的，比如“人物”。 她已经向小智确认，“时间、地点、人物”都是按小说生成，但现在，这三个之中最乱的是【人物】，和最能感受到有巨大变化的【剧情】一样混乱，根据她看小说的经验来看，【人物】说不定是个突破点。 目前，她知道发生变化的【人物】至少有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男二边舟。系统把【剧情】搅得和原文一点关系也没有，她不信“边舟”就是个“双重人格障碍”这么简单。 不过话说回来，“边舟”现在是李宸熠来着。 “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第3章 雨夜红衣 “宝贝儿，起床了啊。”祝司祈听见动静，顺手拿起面前的咖啡吸上一口，可回应她的是空气的簌簌声。 “嗯。”“江照凌”抓紧扶手下楼梯，“熬夜了？” “对啊。”祝司祈悲哀地放下喝空的塑料杯，然后挨靠在椅背上甩头，最后卡点定住，无神地注视“江照凌”，越说越心酸：“我一个晚上就码了2756个字呜呜……” 面对祝司祈的哭诉，“江照凌”束手无策，只能温和安慰：“一晚上2700个字已经非常优秀了，要不……休息一下？” “有道理。”或许是真的困懵了，祝司祈莫名觉得今天的江照凌异常温柔，连回应也不自觉放软了平常大大咧咧的语气，“我应该要睡一觉了。” 她保存好珍贵的2756个字后，关闭网页合上电脑，像母亲一样温柔地抚摸了一遍显示屏的边缘，浑浑噩噩扭曲上床。 “早安，宝贝儿～”祝司祈说完，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床上。 “早安，祝你好梦。”虽然不太清楚祝司祈为什么昼夜颠倒，但“江照凌”祝福她能睡个好觉。 * 一夜过去，暴雨停止了侵扰，但阴云仍笼罩在长宁上空。心情被窗外的灰暗压得沉重，江照凌不情不愿走出了房间，前往预约好的诊室就诊。 诊断过程快得吓人，医生为了让她的工作看上去不太敷衍，还多留了江照凌几分钟。 “双重人格障碍？”真是和边舟一模一样的诊断结果呢。 “是的，暂时没有特效药，目前的治疗方式以心理治疗为主。”医生说，“你家人的意思是说：你在恢复之前暂时不要离开这里，以便得到更好的治疗。” “啊……”江照凌有一瞬间的失望，挺直的腰板随叹出的长气缓缓弯下。虽然她的目的达到了，但这并不利于她调查昨晚发生的事情。据她来看，仅仅把骚扰她的人送进监狱并不是系统想要的故事结果；只有深究出这件事发生的背后原因，才可能达成“让她回家”的完美结局。 “真的不能出去吗？”江照凌不死心，她不信陆奉辞会以“治病”的名义把她困在医院里。他和白伊影之间的深仇大恨可不是一个晚上就能翻篇的，他想要囚禁她的方式有很多，但绝不可能是这么好心的“治病”。 况且，治病的前提是陆奉辞知道她“有病”。但陆奉辞是如何得知她“有病”的，江照凌没想清楚。 “这就要看你家人的意思了。”医生脸上画出一个标准微笑，说：“我们是私立医院，您应该也清楚——口碑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 看来还是逃不过和陆奉辞走故事线的命运。江照凌收好诊断报告，和医生道谢，离开了诊室。 回病房的路上，江照凌心事重重，“小智，陆奉辞也有系统吗？” “宝贝江江，你每次问的问题都好超纲诶。”在与她的沟通中，小智也渐渐发现了自己不是万能的，一旦江照凌提出的问题超越了系统划定的范围，它总是无能为力，“我只知道这本书原本的故事，至于现在具体发生了哪些变化，我不清楚。” “好吧。”靠人不如靠己，江照凌思索着离开医院的策略。 首先，把握好充足的信息，才有可能提高行动的成功率。医院的重要【人物】有李宸熠和边晖，不如先去会会他们。 “早啊，小江姐。”边晖咬着医院食堂卖的大肉包，还从李宸熠吃饭的桌面上拿了一个给江照凌，介绍：“这是我们家的医院，饭堂做的东西绝对美味。” 哪有见到美食主动袭来还让道的道理，江照凌顺手接过大包子，“谢谢。” 李宸熠依旧坐在床上，小心勺着边晖盛来的黄鳝粥，赞叹：“这里的食堂确实美味。” “那肯定，这是咱家开的。”边晖边吃边说，每个字都骄傲地透露着浓厚的包子香，“对了，小江姐，你这是刚从诊室回来？” “嗯，双重人格障碍，已经确诊了。”江照凌毫不遮掩，大胆向他们透露自己的信息，“医生说是因为受刺激产生的，可能是昨晚那件事吧。” “放心，我同学很牛的。”边晖的手搭在叉开的大腿上，道：“这小子，刚上警局没两个月，就看清了里面贪污**的事实，开始摆烂了。谁知道前几个月忽然开窍，猛猛破案，或许是因为贪官进去了，日子能看到希望了吧。” 第一次听有钱人对贪污**做出负面评价，江照凌的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奇妙，附和道：“是啊，为什么年轻人压力大，就是因为他们把钱挪走了。” 边晖像是遇到了知己，越聊越起劲儿，“就是说，我去外面找工作，转了一圈，发现还是自己家好。” 【那可不是嘛，放眼整个……A市？又有几家完全不用为生计而奔波。】 当然，她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说，只是点点头，以示赞同。 陆奉辞站定在李宸熠的病房前，脚步一转，坐在了走廊的铁椅上。 “话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也变成这样了？”边晖对白伊影的“症状”表示惊奇。按道理，精神类疾病是不可能传染的啊，怎么身边突然一下子出现两个在血缘上毫无关系的患者呢。 “呃……我是在逃跑过程中来到这副身体里的，至于前面发生了什么……”江照凌耸耸肩，一口咬下香甜的包子，说：“等你的警察朋友出报告吧。” “你这个是真刺激啊。”边晖眨了眨眼，向后靠在从家里搬来的单人椅子上，说：“我哥是吃早餐时变异的，把我家里人吓了一大跳，我爸妈到现在都不敢过来，生怕又吓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不一定是你爸妈的问题……”江照凌抬手将挡她吃早餐的碎发挽至而后，怜爱道：“或许是这个世界出了点问题。” 【比如说这个小心眼的系统。】 暗中监视用户行为的小智想赶紧把这句话从《002-1号江江宝贝观察记录》中删去，却发现键盘上没有删除键。 “完了完了完了……”删不掉的小智要急哭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记下去，寄希望于系统看见记录本上的字太多，从而忽略了这句话。 “也是，怀疑自己不如甩锅他人。”边晖的心态很是看得开，完全不会内耗，至少他哥人格分裂这件事不是他造成的。 “哈哈……”自带系统外挂的江照凌陪笑，【前提是这件事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啊！白伊影你去哪里了啊！】。 系统……和自己没有关系……白伊影去哪里了……陆奉辞从江照凌的心声中提取关键词，转手发给助手，问他是什么意思。 远在海岛沙滩度假的助手将墨镜推至额前，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读了三遍自家老板疑似头脑发热发出来的消息，“系统是什么？” “什么系统？”助手躺在沙滩椅上的女朋友凑到他手机前，“你们公司的系统坏了？我上周才买的股票呢！” ＊ 喝完粥的李宸熠日常打开手机学习阅读和说话，一点开新闻，冰冷的机械女声就毫无感情地念出新闻标题：“‘雨夜杀手’再犯案！东迎区一女子惨遭杀害……” “又有案子？” 边晖和江照凌同时看向李宸熠，而李宸熠也目光凝重地看向他们。 “……市公安局再次提醒各位民众：安全防范你我他，莫披红衣夜中行。” “卧槽，怎么又是那个红衣杀手。”边晖打了个寒颤，双手害怕的环抱胸前，“这这这……这是这个月第第第几次了……” “这个月第二次，总共第五次。”李宸熠平静道。 “第一起案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江照凌问。白伊影的手机不在她身上，她现在没有通讯工具获取外界信息，就连小智也对发生变化后的剧情一无所知。 “两个月前，就在我来到这里的几天后。”李宸熠熄屏手机，说：“当时还没有引起大范围关注，直至第二起案件的出现，才泛起了一点水花。” 江照凌蹙眉，“这么大的案子，居然没人关注？” “长宁进城劳作人员多，且第一起案件的死者……职业并不光鲜，人际关系复杂，众人多判断为情杀，自然没有多予关注。”李宸熠仔细回忆他听到的消息，继续说：“半月后，又有一名女子于归家途中遇袭，但幸运的是，女子的哭喊声引来了附近居民，成功脱险，身体未受大碍，现已治好归家，日常出行均有人陪伴。” “然后警察从两起案件中发现了共同点？” “不，真正让民众将两起案件联系在一起的，是第三起案件。”李宸熠手撑着床，往江照凌的方向移近了一点，“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为在学校办完成人礼的学生。她那天穿着红色礼裙，于归家路上失踪。两天后，在新迎江下游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案发的频率也太高了吧。”江照凌脊背发凉，也和边晖一样抱住自己，获取微弱的安全感，“这么久都没抓住凶手，不可能吧……” “那人狡猾得很。”边晖咬着牙，愤怒和恐惧交融在脸上，说：“我听陈宇说，现场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周边的监控也是，跟开天眼似的。” “只有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能提供一些信息。”李宸熠面露遗憾，补充：“但她的精神创伤太重，警察也不好多次询问。” “太诡异了。”江照凌想不通，就算这是小说世界，但时间也不是世纪初，按理说不可能这么久都抓不到人。 【不可能吧……难道凶手也带有系统？那这还怎么玩啊？】 这是陆奉辞第三次听见江照凌提“系统”了。他十分好奇，她口中的“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让她念念不忘。 刚好，助理的消息在此时震响了手机。陆奉辞选择性略过那些他知道的名词和原理，目光凝聚在最底下的、单独发送的那一条。 “老板，我女朋友说，小说有一种类型叫‘系统文’，大概意思是有个机器给你布置任务，你完成它强制给你布置的任务，就能获得相关奖励，以便后续通关。”助手按照自己的理解，尽量简明扼要地说明“系统文”的意思，“从本质上说，类似上班模拟器，系统可能还会给你开挂这类的。” “系统文？” 助理刚拉下墨镜，自己老板的新消息就到来了，不得不再次拿起手机，带着满头问号回复：“是的，系统文。” 助理的女朋友吸了一口酸甜的果汁，表情和他一样迷茫，“你们老板开始看小说了？” “不知道啊。”助理也不知道陆奉辞为什么对“系统文”这么上心，“可能发现新的兴趣爱好了吧。” * 从李宸熠的病房出来后，江照凌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以至于再一次略过了在一旁当雕像的陆奉辞。 “小智，你知道王秀松、张请云、周柯靓、钟夏萤和刘新怡这几个人的信息吗？” 书中并没有对普通NPC有精准描述，所以他们大概率是由系统自主生成的。【人物】是【剧情】的重要组成，但【剧情】的存在与否并不涉及到【人物】的存在与否，比如张三没有吃饭，并不证明张三不存在。在原文中，并没有“雨夜杀人案”的剧情，但“雨夜杀人案”的受害者，一定是存在于原文的，只是没有被描述出来罢了。 而细化这种不精确的描述，一定是系统的任务。 “来啦来啦～”小智终于抓到一个能答上的问题，欢乐道：“王秀松，家住南桥区永秀路……” 念完已知信息后，小智开心地和江照凌闲聊：“江江，你问这个做什么？” “查案子。”江照凌说，“你先帮我记着，再找找她们之间有没有联系。你是能查到原文内容、系统内容，还能记录我穿入系统后发生的故事，对吧？” “是的是的。”小智说，“不过我只能从你的视角去记录，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除非原文上写有相关信息，我可以通过这些信息去推测。比如昨晚，你虽然不知道车里坐的是男主，但原文中有对他的车的描述，我就能大致推断出来啦～就是不保证全对而已……但你放心，小智的信息是会实时更新的！有错误也会及时更正告知的！” 江照凌的眼睛就是小智的窗，只要物品在江照凌的视线范围内，即便是匆匆一眼瞥过、余光之中飘过，小智也能记个一清二楚。 怕江照凌听不懂它复杂的解释，小智又用比较通俗的语言总结了一遍：“反正简单来说，我本身自带的内容是‘死’的，即固定的、不会变化的，比如名字、地点、建筑的初始格局；通过你眼睛看到的是‘活’的，比如小A从厨房走到了客厅、小A和小B在楼梯拐角处撞上，这些动态的内容，需要通过你的视线去获取。” “好，我知道了。”江照凌加快步伐，绕过迎面推车送药的护士，回到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跟在她身后的陆奉辞：“……” 【唉，到底怎样才能约出陆奉辞啊。】 一想到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出院，江照凌就烦。还有那个系统，吃白饭的吧，光会把人拉进小说，一点事也不干，布置任务有这么难吗，还要她大海捞针自己找任务。 反正先把这个案子解决吧，本来就是不该出现的剧情，越早结束越好。 江照凌焦躁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甚至想过找小智要医院的地图以便翻墙，但每一种计划似乎都不太可行。 【对了，边晖……】 江照凌突然想起边晖在这儿，李宸熠出不去，但边晖能出去啊！ 观察完江照凌状态和心理活动的小智权衡利弊后，忍不住提醒：“江江，你要找的陆奉辞，好像就在这里诶。” 茅塞顿开的灵光忽然被堵上了，“什么？” “你从边舟的病房出来时，他好像就坐在外面。” “嗯？！” 调查心切，江照凌迫不及待前往李宸熠的病房，却没想到一开门就差点撞上面色不言喜怒的陆奉辞。 “我……”江照凌紧急撤回脱口而出的不文明用语，连忙后撤了两步，抬头直视这座白色“大山”的眼睛。 确认来人对她没有太大威胁后，江照凌捂着心口靠在一旁的墙上喘气，“你吓死我了……” 陆奉辞面若冰山，“怎么，干亏心事了？” “没……”一想到她昨晚巴不得陆奉辞请自己在这里住到大结局、今天却又想让他带自己出去找线索，就有些心虚，“就是……没想到你会来。” 陆奉辞不自然地活动了下肩膀，说着要转身：“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别啊。”江照凌连忙钻出房间，伸手挡在陆奉辞身前，“那个……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情，对吧？是警局那边有进展了吗？” 还算聪明。“嗯，他们让我带你去警局详谈。” “好，等我换套衣服。”江照凌又钻回了房间，关上门前还怕陆奉辞不等她，特意说明：“放心，很快的，等等我。” * 依旧是在远看干净整洁、近看乱七八糟的宿舍，“江照凌”接连在桌面上找到了校园卡、学生证和身份证，确认了自己的名字。简单打扮过后，她收拾好物品，挎上斜挎小包，赴往江照凌和池新煦约定好的地点。 “江临科技馆？约会选在这里，一定很有趣吧。” 第4章 亲人呐！ 江照凌匆忙打开衣柜，却发现里面是清一色的病号服。 “嘶……” “可以了。”进门不足十秒后，江照凌回到了走廊，顺带捏了个蹩脚的理由：“走吧，我觉得这里的病号服设计还不错。” 陆奉辞瞥她一眼，看破不说破，“谈完案子，回家带点衣服来。” “好。”江照凌侧头理了理打结的长发，随口应下，心里哼着小调：【所以我家在哪里呢……】 地下停车场光线还算明亮，良好的排水实施让它在暴雨中幸存。那辆黑色宾利停在电梯口附近，江照凌随陆奉辞拐个弯，就看到了豪气的“8888”号车牌。 【哇喔，一串八。】 江照凌十分感谢祝司祈，让认不出豪车的她一眼就能记住陆奉辞的车。 陆奉辞倒是没理会江照凌的感慨，自顾自地打开副驾驶的门，进入座位和司机说目的地。江照凌自然而然坐在后座，但拘谨得生怕磕坏了任何一个角落，双手僵硬地缩在腿上，目光穿过主副驾驶间的空隙朝前望去，一点也不敢乱瞄。 车辆平稳地开往城区，路边的积水泛起一道又一道浪花。江照凌紧张地揪住裤腿上的布料，难以控制地去预想各种不好的结果。 【没关系没关系，不可能抓不到人的……】 阴云为这座城市添了一层暗淡的光，被打湿的建筑还没从暴雨中恢复色彩。路上行人来往匆匆，谁也不确定今晚还会不会下雨，只能和时间比拼着步伐，于太阳落山之前做完所有事情。 “害怕吗。” “啊？”陆奉辞冰冷的语调打破了沉闷，江照凌的视线诧异地转向他，尽量从容道：“是有点怕。” 怕找不到凶手，更怕回不了家。 陆奉辞无心转了转手腕，淡然道：“习惯就好。” “……”江照凌用口型骂了几句脏话，恨不得用最粗的针线把陆奉辞的嘴巴给缝上。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啊！没有天就不要硬聊啊！】 但她转念想起白伊影和他有仇，硬生生把这股气憋了回去。 【算了算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是君子，不和小人置气。】 经过这么一闹，坐成僵尸的江照凌终于发出了点动静，暗戳戳的使劲儿踩个地毯、用拳头压个坐垫，报复陆奉辞的无良行为。 下车时，江照凌舒心多了，每一根发丝都飘逸着报复成功的畅快，连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 陆奉辞不关心她的小打小闹，反正车多得是，随便她糟蹋。在彻底搞清他能听到“白伊影”心声的原因前，他是不会放她乱走的。陆奉辞不信“系统”这么扯的说法，他相信这一切一定会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解释。 * 跟着手机导航一路辗转，“江照凌”来到了集科学之大成的江临科技馆。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搜寻池新煦的身影。 从照片上看，池新煦的面部线条偏柔和，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细节之处的硬朗，为略显稚嫩的面孔添了几分成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尾微翘的桃花眼，透过照片都能感到那双眼睛看着你时的含情脉脉，一不小心就被拉入情感漩涡中。 “真……好看啊。”照片上的人短暂牵住了她的魂，“江照凌”愣神一秒，飞速摇了摇头，把理智找回。 “猜猜我是谁？”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遮住了她的视线，“江照凌”的心里没有别的答案，直声呼出：“池新煦，我的小池。” “答对了。”池新煦放下手，踮起脚尖微微前倾，直至下巴和她的肩膀在一条垂线上，“今天的回答慢一秒噢！” “江照凌”笑笑，“记这么清楚。” “嗯哼。”池新煦温和道，“我可是数着倒计时来的，你忘了？” “怎会。”“江照凌”尽量表现得自然，不让池新煦看出端倪。 在来的路上，她迅速浏览了一遍江照凌和池新煦的聊天记录，尝试去模仿江照凌平常的样子和他沟通，目前看来，模仿得还算成功。 “今天的展会送有冰激凌，你不是一直期待吃牛油果味的吗？走吧。”池新煦绕到她身侧，向科技馆入口处的方向伸出了手，邀请“江照凌”一同前往。 “走吧。”“江照凌”微笑着伸出手，自然而然要去挽池新煦的胳膊。 池新煦抬手整理了下衣领，又掀开衣袖看自己的大臂内侧，眉头蹙紧，稍稍抱怨道：“昨晚家里遭虫子了，爬到我手上，留了一串疱疹。” “江照凌”的手在半空中一顿，而后从容地放下，和他谈论那只作恶的小飞虫，“这虫子这么毒啊？” “唉，谁知道呢。”池新煦放下袖子，手稍稍伸向“江照凌”，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最终没有牵起她的手。 * 事实证明，一身病号服还是太过招摇，江照凌一进派出所，里面的人儿齐刷刷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妈妈，那个阿姨也生病了吗？” 母亲警惕又害怕地盯着病号服上“精神病院”四个大字，将孩子搂紧了些，硬扯着笑容颤声道：“是啊，那个姐姐也生病了。” 江照凌眨眨眼，面对众人，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假笑，【那个……我下次一定换件衣服。】 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兼不引起过多的恐慌，江照凌选择落点在角落，和一旁耷拉叶子的绿植排排坐。 陆奉辞无言，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等待陈宇出来喊他们了解案情。 江照凌没有手机，无聊地伸开腿、又收回来，偶尔拍一拍、按一按，看大厅里的人来来去去。 【真好啊，生活有目标，不愁过日子。】 陆奉辞刷手机的动作短暂停下，睨了江照凌一眼。 这时，陈宇这位自来熟的人民好警察幽幽飘到了他们面前，疲惫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灿烂道：“早啊陆哥，还有……江……小姐？” “其实叫我白小姐也可以。”江照凌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名字了，只要她能知道他们在叫她就可以。 “好，白小姐。”既然“正主”发话了，那他就不管这么多形式上东西，直接带他们前往办案区，切入正题，“人已经抓到了，在这里折腾了一晚上，凌晨才安静下来。现在他睡醒了，正嚷嚷着要找你们。” 周复以悲哀的嚎叫声穿透了房间的墙壁，他们一进入办案区，就能听到他苍白无力的辩解。 “冤枉啊警官大人！我可是长宁守法好公民！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追一个小女生！” 【呵，平日不做好，进来了就知道遵纪守法了？】 江照凌对这种以戏弄他人为乐的人一向没有好感，难得找到个机会整顿这种风气，还是挺乐意给这位小公子送几天公家饭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去追人家了，我只是出门喝点小酒啊！”被关到情绪崩溃的周复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和对面一身正气的警察干瞪眼，憋屈得要碎了。 “别喊了，人家已经到了。”陈宇拉开门，带他们进入房间，蔑视地瞧了狼狈的周复以一眼，道：“不是不想和我们说吗？那就和他们说吧。 三人拉开椅子坐下，无声地与周复以对峙。 在派出所煎熬地待了一个大夜，周复以终于求来能放他出去的关键人物，委屈劲儿从五官的各个角落倾泻而出，“表哥！姐姐！我冤枉啊！” 江照凌转头向陆奉辞，“他是你表弟？” 陆奉辞没否认，只是偏头示意周复以，“有问题和她说。” 接收到信息的周复以看向江照凌，急忙地为自己辩解，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姐姐！我我我昨晚真的没想追你啊！就是喝了点小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追着你跑了！” 江照凌不惯着他，拉开凳子坐下，“喝了点酒就追着女生跑，你很行啊。” “不是啊！”面对态度强硬的无辜受害者，周复以欲哭无泪，“我平常酒量很好的！昨晚就喝了几小口长岛冰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断片了！” 陈宇晒出证据：“星落聚成的长岛冰茶酒精含量为40%，你确定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平常喝的干马天尼和教父，度数也不低啊！”周复以急得要跳起来了，但由于手铐束缚住了行动，像极了一个在坑里上窜下跳的萝卜，“你们可以去查我过往的消费单，除了刚开始去的那几次，基本上都点的度数高的！” “查过了，所以才更显可疑。”面对这种富得流油的小公子，陈宇也是丝毫不惯着，能从他嘴巴里撬多少信息就撬多少。 “所以是那个酒有问题啊！”周复以被“污蔑”得都想自己去考个岗了，“有监控的吧？看监控啊，看看是谁给那个酒下的东西啊！” 作为星落聚成的老板，陆奉辞告诉他：“你们昨晚开的私密包厢，很遗憾，没有监控。” “我……”唯一能想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居然不存在，周复以天都塌了，嘴巴嘟囔半天吐不出一个子儿，最后像是魂儿被抽走似的，落魄地倒在冰冷的靠背上。 “表哥，你咋还整私密包厢呢。” “国家没有强制要求在娱乐场所的包厢内安装监控。”陆奉辞镇静地说，“不如问问你自己，如果是普通聚会，为什么非要选私密包厢呢。” 周复以回忆起昨天的场景，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安定好嚷嚷的周复以，陈宇带他们去到了另一个房间。 “昨晚发生了什么？”江照凌不是一般的好奇白伊影昨晚经历的事情，居然能让系统直接把她拉进了书里。 “他们一帮公子哥闲得无聊，说约个人出来玩儿、看看热闹，结果你……白小姐，真傻乎乎的去了。”陈宇说，“最近的连环杀人案不是闹得凶吗？他们就想看看那场景，谁知道真的这么做了。” “不是吧……”江照凌都想把参加聚会的那群人打包扔去吃公家饭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是周复以的说法。”陈宇话锋一转，将笔记本翻开，拿着只笔在笔记上点，“在进入包厢之前，白伊影开了录音。那个小型录音器被伪装成了挂坠，就挂在她随身携带的挎包上。 “小型录音器？”江照凌一愣，抽起凳子往陈宇那边挪了一些，“白伊影携带有录音器？” “对，她携带着录音器。”陈宇说，“从录音笔的内容来看，她并不是专门为这次聚会准备的录音器，她已经随身携带很久了。” “录音器里是什么内容？” “没什么内容，大部分是她行走在街道上录下的，比如风声、脚步声、车辆的呼啸声，以及路上行人的闲聊。”陈宇也感到奇怪，照理说，正常人是不会刻意用录音器去记录日常出行的，而白伊影偏偏就这么干了。 “嘶……”江照凌感觉自己对白伊影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她根本就没办法从白伊影的视角去想这件事情。 “不过就报案内容说，这个录音器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陈宇将话题转回这次的案件上，讲述事情的经过：“十九点三十七，白伊影收到付盛金发来的短信，用她弟弟威胁她前往这次聚会；二十点零六，白伊影到达包厢，在进入包厢之前打开了录音器；进去没多久，众人要求她倒酒、调酒，她照做，直到大约二十点五十，众人开始玩游戏，并强迫她加入。” 陆奉辞插了一句：“周复以什么态度？” “口头上阻止过一次，后面就没再管了。总结下来，就是不支持、不制止，这是我的观点。”陈宇抬头直视陆奉辞，说：“如果白伊影真的出了事，例如昨夜被雨夜杀手杀害，他们这桌人，一个也跑不掉。” 陆奉辞点头，“好，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你的私密包厢，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陈宇补充完毕，低头看笔记，却又想起了什么，再次看向陆奉辞，“下面的内容涉及白伊影女士的**，您要不回避一下？” “可以。”陆奉辞没有异议，起身离开房间，在外面等待。 确认他关好门、接下来的内容不会被听到后，陈宇继续说：“白伊影游戏玩输了后，有人发现外头下雨了，想起了近期连环杀人案，于是再次以她的弟弟为要挟，提出让白伊影换上红裙。二十一点二十六分左右，白伊影换上了裙子；二十一点三十七分左右，有人开始给白伊影灌酒，但她巧妙躲过了几次，直到有人发现周复以的状态不对。” “有人发现这件事后，怂恿周复以猥亵白伊影。白伊影以上厕所为借口，暗中编辑报警信息。她出来后，被怂恿的周复以开始行动，白伊影在挣脱开后逃离了包厢，从后门逃离星落聚成。” “天哪……”面对这帮混账，白伊影无法拒绝又难以逃避，江照凌不敢想象她昨晚是怎么过来的。 “可以确认，白伊影在彻底离开包厢前至少喝了两口酒，度数未知。从周复以的血检结果来看，他那杯酒确实有问题，里面参杂有春药物质。”陈宇说。 【噢，这么直接的名字？】 大部分火葬场文都有所谓“□□”的身影，但在现实中哪有人真的光明正大把它叫春药，肯定是祝司祈为了读者看文方便，自己取的。 “难怪理智不清晰……” 没一会儿，陆奉辞又被叫了进来。 陈宇问他们：“关于周复以，你们打算怎么办？” 江照凌向陆奉辞投来目光，毕竟周复以是他表弟，按他在小说中“一手遮天”的设定，就算她再想严惩周复以，可陆奉辞不同意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陆奉辞十指交叉，双手随意搭在大腿上，道：“聚会上的人不好惹，但周家早想让周复以离他们远点。” “那就先关几天，吃吃苦头呗。”江照凌的手斜支在桌面上撑着头，装模作样降低音量对陈宇说：“如果周家人来问，就说我做决策时，陆哥也在场呗。” “……”看着江照凌发自心扉的得逞笑容，陆奉辞是知道了，她拿他当挡箭牌呢。 不过江照凌一向讲究礼尚往来，不白吃人家的好处，所以她决定今天不说陆奉辞的坏话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和小挎包，江照凌心情美得很，就连小石子飞进了拖鞋里也不介意，吊儿郎当地跟在陆奉辞身后扫街。当然，是用眼睛扫的。 阴天的太阳总是出现得猝不及防，躲在暗处偷拍的“小老鼠”缩回了阴湿地，不甘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 “厉害啊，搭上新欢了是吧。”男人再捣鼓相机，将镜头对准车身拍了几张，直至他们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行吧，先把这些发过去吧。”因为被叮嘱过，所以男人知道他这点小把戏玩不过陆奉辞，干脆回到车上导出照片，放弃了跟踪。 第5章 坏心情，坏运气 一晚上没碰手机，江照凌还以为会有很多消息弹出来，但事实上并没有。因为除了最新发来的消息，其他信息已经在警察手中交代彻底了。 最新的消息是备注为“王姨（阿亲小笼包）”发来的，内容是问她今早为什么没来。 “我不是说今天的工作很重要吗？你不来我们咋开工嘛！” 与这道炸雷般的声音一同闯入陆奉辞脑海的，还有江照凌内心的惊呼。 【噢！天哪……】 江照凌手忙脚乱地关掉被开到最大的声音，悄咪咪抬眼观察陆奉辞的反应。 嗯！没什么反应！江照凌放心地呼了口气。 有了这次教训，她学乖了，接下来几次都是将语音转成文字，大致拼凑了一个事实真相——白伊影在这家早餐店工作，而这家店昨天接到了酒席的订单，要求白伊影提前来准备。但因为昨晚的突发情况，她没有按时到店，所以王姨才发了这么多条信息。 【嘶……】 王姨的消息像是烫手山芋，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江照凌纠结了很久，才给她发消息解释原因。 “算了，你没事就行。”过了几分钟，累到瘫在摇椅上的王姨回复了江照凌的信息。虽然知道这不能完全怪她，但王姨还是很生气。 江照凌又继续向王姨道歉，并和她商讨好了解决方案，扣掉了半个月的绩效，这件事才算了结。 【半个月的绩效，我的钱啊……】 江照凌非常肉疼这小几百，心情由美好的晴天变成了难过的阴天。更难过的是她明天要去上班，可她根本就不会包包子。 【怎么办啊……靠肌肉记忆和面吗，这包子还卖得出去吗……】 就在这时，一道圣音犹如天使降临：“你换份工作，来陆氏上班。” “啊？”江照凌戳座位的手顿住，有点愣，而后拉着安全带前倾，小脑瓜子出现在了陆奉辞身侧，“真的？” 【黄鼠狼……又要给鸡拜年了？】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有敌意，说话也不太好听，但陆奉辞决定……忍了。 至少没有从口中说出来。 陆奉辞抿了抿唇，宽容地将心中的气焰压下，“再问就是假的。” 那就是真的了。江照凌有一点点小激动，试探着问：“那……我……做什么岗位？” “你想做什么岗？” “我想想。” 陆氏集团旗下有不同的子公司，岗位丰富，不出意外的话，是肯定能找到江照凌心仪的岗位的。 “陆氏旗下有传媒公司吧？缺摄像师吗？能跟记者在外边跑的那种。” 在江照凌的观念中，各种报社、电视台、传媒公司等是各种信息汇集得最快的地方。她要调查“雨夜红衣杀人案”，在传媒公司工作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明天九点，在陆氏前台报告。” 江照凌崇拜的目光亮得刺眼：“谢谢陆哥！” 陆奉辞屏蔽掉她扰人的目光，将视线转移至了窗外。他不关心江照凌做什么工作，只要能把人束缚在他周围就行。 不过……跟记者外出采访的摄像师吗……要拴住，有点麻烦。 但问题也不大。 茂盛的香樟树裹着低矮的楼房，泛黄的墙皮矗立在道路的两旁——车子经过跨江大桥、再拐过一个弯后，江照凌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白伊影租的房子位于南浦区的一条小巷内，属于长宁旧城的范围，各种设施比起繁华的东迎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南浦区的居民也想不明白啊，明明只有一江之隔，为什么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到了。”车停稳后，陆奉辞解开安全带，下车领江照凌去白伊影的家。 “来了。”江照凌动作迅速，整理好小挎包，边绑头发边跟他走。 巷子不大，两旁还堆积了各种杂物，让本就狭窄的通道显得更加拥挤。好不容易走到了巷子深处的某个楼梯口，一股更浓重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时间像是在这里发酵了，一切都在很旧、更旧中堆成了杂乱肮脏的模样。 感觉空气中有灰尘飞舞，江照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想不通陆奉辞为什么会知道白伊影住哪，虽然这对他来说不难查，但能在小巷中穿梭得这么熟练，一定不是第一次来。 老式居民楼的楼梯只有一层薄薄的水泥板，像是用纸片叠成的，看上去完全没有应有的厚度，每走一步、楼梯就震一下。更恐怖的是，因为年久失修，楼梯边沿有部分水泥脱落，暴露出生锈的钢筋，让本就“弱不禁风”的纸楼梯更显脆弱。 “要不我自己上去？”陆奉辞人高马大的，江照凌怕他把楼梯踩塌了。 “一起。”陆奉辞冷冷道，完全没有和他商量的机会。 “好……”江照凌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而后低头踩上楼梯，伸手悬停在结满蛛网的铁制扶手上方，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脚下。 白伊影住三楼，江照凌心惊胆战地踏上了更有安全感的厚实地面，跟随陆奉辞来到了一扇掉漆的绿色木门前。木门也是脆弱得能一脚踢开，门板上用红色颜料写着淡淡的“302”，显然是已经褪色了。 陆奉辞在门旁站定，为江照凌留出空间，“钥匙。” “噢噢，好。” 有陆奉辞在旁边看着，江照凌不是一般的慌，在小包里掏了三遍钥匙才拿了出来。而这还不是最尴尬的，钥匙扣上有七把钥匙，长得大差不差，江照凌根本不知道哪一把才是正确的钥匙。 “等一下哈。”穷举法解决一切，江照凌开始一把把试，有的插不进，有的插进了却转不动。一轮下来，七把钥匙居然没有一把能打开302室的门口。 “不对啊……”七把钥匙居然全是幌子，不可能吧。 正当江照凌决定再试一轮时，门自己打开了。 白晟延只开了一条小缝，歪头瞄向门外的江照凌，淡淡道：“姐，你昨晚干嘛去了？” 小智发现了江照凌的懵圈，提醒：“这是女主的弟弟，白晟延。” 她迅速反应过来，“挣钱啊，怎么了？” 白晟延站在门后一动不动，看起来乖乖的，但实质上根本就不信她说的，“但王姨半夜打电话给我，问你在哪里诶。” “……” “还有，你刚才在外面和谁说话？” “……” 白晟延的视线向下扫，继续叭叭个不停：“你的衣服呢？去玩cosplay不带我？” 江照凌受不了了，一把推开门，神气得仿佛夜不归宿的不是“她”：“你小子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问题，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不是……”白晟延从来没有被他姐以薅头发的形式压制过，手忙脚乱地一手维护自己的头发、一手去抓江照凌的手，卑微道：“我就是关心你多问两句，谁让你这几天都不回来……” 【这几天都没回来？】 江照凌的手忽然松开，被摧残的白晟延也得以解脱，没气势地辩解：“本来就是……” 【不可能吧，白伊影在外面能住哪？】 “喂，你在外面养别的白晟延了？”白晟延揉揉被薅疼的地方，往后退了两步，委屈得很。 “你看我养得起吗？” 听见她温和却又近乎爆炸语调，白晟延愈发疑惑，但江照凌超高的战斗力、以及意外瞟到的“精神病院”四个字，让他重新斟酌了下用词，“姐，最近谁惹你了吗？” 仅仅是几天没见，他温柔美丽的姐姐咋就荡然无存了呢。 “我……”不对，她本来就不是白伊影。江照凌清醒过来，像是真的患了某种病症，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那个……对不起，我其实不是你姐姐……” 白晟延怔在原地，干巴地眨了两下眼睛，连半掩在门后的陆奉辞都没发现，“你……咱再去医院看看？” 江照凌不是第一次解释这件事了，讲来熟练得很：“已经看过了，双重人格障碍，简而言之，我现在不是你的姐姐白伊影。” 一道惊雷从白晟延的脑海中劈过，把白伊影的脸照得格外明亮。 “哈……哈哈……”半晌，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了，走上前用肩膀轻轻碰江照凌，“姐，你在说什么呢……” “真的，我和你说……”江照凌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人生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薅你头发是因为我有个比较皮的弟弟，小时候打闹惯了……” 白晟延只听进了最后一句话，惊恐地看向江照凌：“你还有别的弟弟？” “不是……”江照凌用手指自己，郑重道：“是我、的弟弟，不是白伊影的弟弟。” “那有什么区别？！” 一阵风吹开了半掩的门，“砰”一声砸到了白墙上。站在门框的陆奉辞犹如一幅被暴力扯开的画，格格不入地挂在简陋的小屋中。 “你……”白晟延脸色一变，抓过江照凌的手将她扯到身后，“你来做什么。” 陆奉辞一向不喜欢和无关紧要的人讲废话，“陪她收东西。” 这五个字像重磅炸弹，再一次清空了白晟延的大脑。他惊讶又呆滞地转向江照凌，想要从她口中获取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听我说。”江照凌抢在他开口前反抓住他的手，“我知道我们和他的关系不好，但我有事在查，暂时和他达成了协议，这段时间都会和他在一起。还有，我现在不是白伊影，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或许还在这幅身体里，或许已经去了别的地方。但我会把你当做我弟弟来看，这段时间不要乱跑、不要惹事，我想你姐姐也不希望你受伤。” “听清了吗。”陆奉辞说话带有极强的压迫力，如同黑云压城，让人不得不甘于屈服。 白晟延眨了下眼睛，再次绝望地看向江照凌。她的眼里不只有说服他的坚定，还有恳求，恳求他的理解、恳求他能暂时忘记曾经的恩怨，好让她问心无愧地去到罪恶之人身边。 “好。”白晟延“噗嗤”一声，蓦地笑了，“既然你决定和他走，那你就去。但是我姐的东西，你一件也别想带走。” * “好了。”池新煦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牛油果味冰激凌，稳稳送到“江照凌”手中。 “谢谢。”她莞尔一笑，抿下冰激凌的尖端细细品尝，冰冰的、淡淡的，没什么味道。 池新煦也拿了个牛油果味的，“你觉得好吃吗？” “和想象中的大差不差。”她说，“没什么味道，不如原味的好吃。” 冰凉的触感麻木了味蕾，池新煦只尝到了一点浅浅的甜，不如“他们”前几天在商场买的好吃，“我也这么想。” 池新煦自然走进为了活动临时搭建的用餐区，和她穿过闹成一片的孩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用餐区里的人不少，主要是以来参加活动的学生为主，周围零零散散坐了一圈大人。平常来科技馆的多是以家庭为单位，像他们这种情侣，几乎不会在科技馆见到。 “江照凌”没在他们的聊天记录中找到来科技馆的原因，她翻着科技馆公众号的文章，想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已经到这儿了，怎么还在看。”池新煦忍俊不禁，柔和的语调让调侃都变得宠溺。 “再看看嘛。”“江照凌”适时撒娇，声音甜美却不腻，看上去就好像她真的是池新煦的女友。 池新煦又笑了笑，看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却很快回过了神，“好。” ＊ 被赶出来的江照凌与陆奉辞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出声。 “我们……要不回去？”知道现在很难拿到白伊影的东西了，江照凌未免有些落寞。可这也怪不了别人，是她太冲动了。 陆奉辞毫不避讳，直接点出她的存在的问题：“你或许该收收你的脾气。” “嗯，是的……”陆奉辞说的没错，如果她一开始没有暴露自己，事情或许不会变得这么糟。 “走吧。”陆奉辞不是非要她从家里拿出什么东西，只是懒得带她去商场挑衣服，顺带刺激刺激那个唯一正常的儿子。毕竟从她这儿失去的，必须要在别的地方讨回来。 阴天真让人不爽——至少江照凌是这么想的。这里的一切都无比陌生，而她还要苦命地去扮演别人，在生活的舞台上卖惨。可她有什么办法，只能接受既定的命运，在早已写好的剧本中孤独地漂泊。 换上陆奉辞给她新买的工作装，江照凌被他们带到了位于市中心的陆氏集团。这里是长宁最繁华的地带，商铺林立、人流密集，喧嚣声彻夜不停。祝司祈写的时候，倒是没给陆氏集团往88层写，不过仍有点极端地给它多排了几栋楼，愣是在闹市区开出了一块还算安静的地。 “自己去报道，晚上有人接你回医院。” “好。”江照凌点头，提着新买的米白色手提包，跟随贴在墙上的指引标，去到传媒公司所在的B栋。 说好的明天上岗，结果今天就来报道。江照凌叹了口气，果然，天下的资本家都一样啊。 第6章 闻之，避之 按陆氏与政府的协议，B栋的一到七楼出租为商场，八楼往上才是办公区域。恰好停车场的电梯直通八楼，电梯门一开，洁白肃静的接待大厅就展现在江照凌眼前。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扎着标准丸子头的前台工作人员面带微笑，礼貌地询问江照凌的需求。 “你好，我是来传媒……公司报道的实习摄像江照凌。报道时间原本是明天早上九点，但陆总计划有变，让我今天下午提前来学习。” 她不太清楚前台有没有收到具体通知，但陆奉辞这尊大佛的名头不用白不用，正好作为一把利刃，让她能畅通无阻地提前进入传媒公司。 前台依旧微笑着，但肉眼可见的有些僵硬，“江照凌？” “对，江照凌……不对，是白伊影，白伊影……” 偶买噶，怎么就嘴瓢了。江照凌不自觉握紧了拳，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自己洗脑成白伊影。 前台稍稍松了口气，再次确认：“是白伊影小姐？” 江照凌点头，笑容自信大方，“是的，白伊影。” “好，您稍等。”前台弯腰倾身，在电脑中打开早上录入的实习生信息，通过照片确认她的身份，“我们已经通知真信传媒公司的联络人了，请您到那边的沙发就坐，待会儿会有人带您前往。” “谢谢。”江照凌向她浅浅鞠了个躬，转身走到不远处的真皮沙发坐下。 “不用谢。” 有段时间没穿正装了，江照凌脊背挺直，手有些不自然地叠在腿上，坐如针毡。如果不是陆奉辞亲自为她开路，以她的专业和履历，是根本不可能来到这种的公司任职的。 “江江，前台的小姐姐在蛐蛐你诶。”憋了一早上的话唠小智，终于找到了段能和江照凌独处的时光。 “嗯？” 小智根据它看到的画面进行解析，绘声绘色表演了起来：“白伊影……你说，是不是那个破产的白家？” “应该是的，我看照片长得也像。” “真的啊？那她是怎么和……” “不就那个嘛！我听说，她在圈子里有‘交际花’的名头呢！” “对哦，我好像听说过什么……‘媚影摄魂榻下欢，盈盈一握似水柔’，就是形容她的吧！” 江照凌：？ 小智仍在实时转述，拿捏得有声有色：“对对对，我就说嘛，破产了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是有点手段在的。” “没想到陆总也被这狐狸精迷住了，唉，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是啊，家道落寞了都不消停，也是够不要脸的。” 小智安静了一段时间，而后向江照凌汇报最新情况：“好了，她们回去上班了。” “论谣言是如何产生的。”仅仅凭借听来几句的话就去诽谤一个女生，江照凌也是非常无语，但还是尽量从中梳理出有效信息，“不过从侧面说明，白伊影在这座城市的知名度不小哈。” “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嘛。”小智怕它亲爱的用户想不开，安慰她：“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吧啦吧啦、所有人都惊呆了、全市某某店停业三天，一种夸张的写法而已啦，我们亲爱的作者大大就是要这种效果。” “但夸张的手法确实对本女主造成了实质性影响。”如果可以，江照凌真想亲手改掉这糟糕的人设，“办公室的日子不好过咯。” 说曹操曹操到，电梯“叮”一声打开，真信传媒的总经理莫歆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向江照凌走来。 “你……”江照凌起身问好，可“好”字还没说出口呢，一个巴掌就刮出了狂风，迎面甩了下来。 幸好前台工作人员的谈话让江照凌多了分警惕，她迅速抓住了莫歆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将她的手下压至身前、松开，强硬又快速地与她来了个“友好”握手。 “您好，请问您就是陆总请的带教老师吗？他说您的工作方法和态度与公司的理念非常契合，对时事热点具有很高的敏锐度，我在您这里一定能学到精髓。” 江照凌先发制人，谦卑的姿态和恭敬的话语把莫歆架在了高台上。她相信莫歆是个聪明人，不会听不出她的阿谀奉承的。 莫歆吃了哑巴亏，咬着牙想抽出手，但她移动一分，江照凌便多施一份力，愣是把她的手死死握着。 事已至此，莫歆只能顺着江照凌给的台阶打个圆场，笑着介绍：“是的。我叫莫歆，是真信传媒的总经理，很高兴白小姐能加入我们的团队。” 确认莫歆暂时对她没有威胁后，江照凌放开了她的手，以友好的笑容应对接下来的交谈。 经过一番“友好交流”，莫歆也知道了江照凌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揉了揉被抓红的手，平和道：“请和我来。” 二人关系的极速转折看得前台工作人员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目送她们进入电梯。 “我们江江真厉害！”全程观战的小智为江照凌欢呼，庆祝来到陆氏集团的首战告捷。 “小智也很厉害。”江照凌与小智互夸，“居然能听见前台的聊天内容。” “没有啦～”小智躲在后台害羞地笑了笑，实诚道：“小智进修过唇语，能大概看出她们在聊什么。” 管它用什么方式，能捕捉到额外信息的方法都是好方法，“那也很棒噢！” 漫长的电梯拉长了时间，二人好不容易“捏造”出的祥和氛围渐渐变得有一丝诡异。有小智这个神器在，江照凌没那么担心莫歆会再次出手。反倒是莫歆胸口堵着在大厅被迫咽下的那口气，想着要如何给江照凌使绊子。 “到了。”莫歆再怎么样也是个体面人，侧过脸对江照凌微笑示意，先一步走出了电梯。清脆的高跟鞋声回荡在绵长的走廊，甚至都不用瞄一眼，就能感受到她的干脆利落，同时也为某些摸鱼划水的员工提前拉响了警报。 “咳咳。” 在莫歆进门前，他们不约而同摆正了身子，确认自己的电脑显示工作界面。 “来来来，手头的工作先停下哈。”莫歆走进了综合办公室，洋溢的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很高兴，“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白伊影，小影。从今天开始，她加入我们摄像组，和我们一起工作。” 这个消息把办公室的一摊死水炸开了，尤其是陪记者部随叫随到的摄像部门，一个两个的眼睛泛出了闪亮的光，看到了调休的希望。 “哇！真的吗！” “确定不是记者部的吗？” “哇塞哇塞，咱摄像组居然能捡到大美女！” 一听是摄像部门的，隔壁记者部假装努力的小伙伴们也如雨后春笋，纷纷从工位上冒出了头。 江照凌谦虚地笑了笑，鞠躬，抬手将乱跑的碎发挽至耳后，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白伊影，很荣幸能和各位前辈一起学习！” “哈哈太客气了！”摄像部门的“大姐头”秦初晗眼睛笑弯弯的，走上前带过江照凌到一个还算整洁空位上，“来，坐这儿，待会儿我让他们把杂物都收拾了哈！” “好！” “那肯定的！” 莫歆看他们氛围还不错，也知道这个办公室的工作强度，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这是陆总亲自招来的小姑娘，你们别把朝零晚十二那套整别人身上啊！” 居然真有人不要命地选择在摄像部门实习——莫歆看到那群常年安装熊猫眼的同事们，忽然也没有整蛊江照凌的**了，反正这工作量也够她好受的了。如果在这种工作强度下还能继续勾搭陆奉辞，莫歆也是敬佩得心服口服。 “哎呀～莫姐您放心，我们每天都在按时上下班！”艰难地熬过了一年见习期的年轻小伙张敬睿伸了伸坐疼的腰，和莫歆打趣。 “知道啦。”莫歆一向不爱打搅他们的工作氛围，有些俏皮地拉长了尾音，又“哒哒哒”的离开了记者部和摄像部门的综合办公室。 江照凌大概能猜出他们的工作强度了，加入他们的调侃：“真不加班啊？” “没有钱的加班才叫加班。”张敬睿伸出了两根手指摩挲，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道：“有两倍小钱钱的，那叫正常工作时间。” 秦初晗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最适合用在咱办公室了。但钱是钱，身体是身体，如果身体撑不住了，小钱钱还是要放一放的。” 新闻新闻，最重要的是“新”，这就意味着要抢时间。平常没什么事还好，一碰到那种能上头条的，整个办公室完全不分昼夜，各种项目接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做最热门的稿子。但这也导致了大部分人作息不规律，久而久之，身体吃不消，拿命换来的钱又被拿去换命了。 “不知道莫姐有没有和你说，我们这儿的基础工资不高，挣钱主要靠的奖金，无上限，有时一个月做的都顶别处几个月工资了。”秦初晗边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边和江照凌说，“所以平常纪律就是会松散一些，不过一旦有事，那就忙得上天入地了。” 江照凌点点头，一起把桌面上的文件搬到了另一张空桌子上，“最近的日子应该比较清闲。” “对，大部分组没什么大事，继续跟进报导就行了。”秦初晗说，“但千万别放松警惕哈，有时一个电话过来，我们就能起飞了。” “哈哈……” 江照凌的工位已经整理出来了，就在窗边，虽然容易受外界环境的影响以至于光线过曝，但办公室的绝佳办公地点都被拿去供奉设备了，实在是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位置了。 “对了小影，办公室入口处出左边的白板上有我们最近跟进的项目，你看看对哪个感兴趣些？” 秦初晗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白板，标题处用黑色白板笔写着大大的“阳光沙滩项目表”，下列是一栏栏是正在进行的项目以及进行到的阶段，清晰直观。 在众多跟进的项目中，江照凌一眼就锁定了“红衣”两个字。 “那个‘红衣’是……” 听闻，秦初晗面色一变，就连隔壁写稿子的记者也动作一僵，整个办公室的声音都消失了，一瞬间陷入某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那个……”秦初晗快速在办公室扫视一圈，悄悄靠近江照凌，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劝道：“你……要不换一个项目？” 第7章 合作者 “是……太危险了吗？” 若是调查人手已经足够，秦初晗直说即可。可整个办公室都选择了默契地回避，背后一定有更深层的原因。 秦初晗干巴巴地笑了下，顺着她的话说：“对，太危险了。公司这边也让我们暂时不要跟进这件事了，毕竟身体最重要。” 江照凌明白了，神色恢复如初，笑盈盈道：“好，身体最重要。” “待会儿让小张哥带你熟悉熟悉摄像机吧。”选择跟进项目的事草草收尾后，秦初晗开始给江照凌安排实习的事，“小张哥，来教教小影摄像机咋用呗。” 接收到消息的张敬睿以“我要干活了”五个字、以及一个“敬礼”的表情包结束了热聊，隐藏社交软件的聊天界面，积极道：“来了来了！” 其实办公室里的这几台摄像机大差不差，但每个摄像师基本都有用得比较顺手的，日常使用的也就那几台，全都放在了“黄金位置”，方便拿取。张敬睿从角落里捞出了一台平常不咋用的，拿着它带江照凌到办公室旁边的摄影室学习使用方法。 “你来试试？”将摄像机安装在三脚架后，张敬睿往旁边移了两步，用遥控打开投影播放视频，让江照凌尝试操作。 “好。”江照凌确认了各种操作键位后，熟练地打开摄像机，对着投影在白墙上的动画片拍了起来。 “你以前用过？” 经过几次对焦、调光以及更为复杂的操作后，张敬睿发现江照凌的基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用起摄像机来比以前的实习生顺手多了。 “大学社团的时候学过一些。”江照凌不好意思地笑了，谦虚道：“其实也没那么精通。” 相比起摄像机，她其实对普通的相机更为熟悉。一个原因是她喜欢拍照，另一个原因是她追星，尤其是看演唱会的时候，各种参数调得飞速，就为了拍出几张神图。久而久之，不仅仅是摄影技术，甚至连后期修图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挺好，有基础就不错。”张敬睿的嘴角要咧到耳后根了，有基础就意味着磨合时间短，磨合时间短就意味着很快就能上岗，他终于能安心请假了啊哈哈…… 到中午吃饭前，江照凌和他学了不少有关摄像的知识，还模拟了几遍从公司出发到拍摄现场的过程。几趟跑下来，江照凌最大的感受是累，累极了，想一头昏倒在地上。 “公司有健身房吧。”江照凌疯狂喘着气，感觉要不行了。她没想到白伊影的身子骨居然这么弱，从办公室到摄影室也没几步，来回几趟就遭不住了，这怎么能出门跑现场啊。 “在八楼。”张敬睿怜爱地帮江照凌把摄影机放回保护袋，收起沉重的三脚架，说：“八楼的一头是食堂，一头是健身房，中间是各种娱乐区，中午可以去参观一下。” “行。”江照凌感觉白伊影有低血糖，再多走两步路就要晕倒了。于是她让张敬睿给她找了两颗糖，补充一下能量。 张敬睿给江照凌几颗他用于提神的薄荷糖，皱着眉头，忧心地看了看高挑却瘦弱的江照凌，“你啊，就是太瘦了，中午多吃点，有力气才扛得动设备。” 江照凌瘫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费劲地撕开了薄荷糖的包装，无奈道：“一定会的，唉。” 午餐是记者部的一个小姑娘请她吃的，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办餐卡。小姑娘名叫洛吟，也是今年刚转正，看起来比较小。但毕竟是专业出身，气质不错，本人性格也开朗，一些带有娱乐性质的活动多会交给她。 “谢谢。”江照凌将餐卡还给她，与她一同坐到了一个边角的位置。这里旁边就是玻璃幕墙，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从里面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场景。对面楼栋的大屏正播放明星代言的奢侈品广告，不少游客聚集在拐角处的裸眼3D大屏前拍照，小商小贩前的人流络绎不绝，很是热闹。 “不用。”洛吟弯了弯唇，闲聊道：“你怎么会想到来摄像部门实习呀？我去年刚来的时候做了一段时间摄像，手都是酸的。” 回忆起刚来到这里的场景，洛吟感慨万分。那时她还跟着指导老师一起出任务，老师采访当事人，她和摄像在旁边听，偶尔搭把手，在采访结束后一起跟着写稿子、写报告。到后来，她的业务能力熟练了，也渐渐被允许独自去联络当事人进行采访了。但她的指导老师依旧很负责，会特意调出时间跟她一起去出任务，即便那是很小的一个采访。 江照凌自然回答：“唉，没办法，我在做记者这方面没什么实力，不过刚好会点摄影，就来当摄像啰。” “也不错啊，有一技之长，去哪儿都不怕。”洛吟的手搭在餐桌上，向前倾身靠近江照凌，音量放低了不少，悄咪咪向当事人打听：“我今早听见你和秦姐说，你想去跟‘红衣’案？” 江照凌夹菜的手顿住，而后自然地从菜碟里挑出一片肉，抬眸与洛吟对视，随意道：“嗯，如果能早一点找出凶手，受害者或许就不会这么多。” “是啊，如果能早一点找出凶手，或许就不会再有受害者了。”洛吟喃喃重复这句话，似乎是想到了某件事，却又碍于某种因素而没有说出口，沉默地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 江临科技馆，A栋一楼。 会议厅的门半掩着，主持人清亮的话语在会场中转了一圈，最后从里面溜出：“我们今天邀请到了江临大学的罗教授……” “江照凌”听闻，抬头看向身旁的池新煦，“进去听听一听？” 仍旧是从聊天记录中获取的信息——江照凌约池新煦来，是想和他一起帮公司寻找新的发展灵感，至于约会，是顺带的。 “都可以。”池新煦对此没有多大兴致，但他把这点小情绪伪装得很好，说：“展厅也展示有他们的研究成果，你更喜欢哪种方式？” “江照凌”本想把决定权交给池新煦，可没想到反而被她握得更紧了，现在都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你来决定吧，我也不是专业的，你更熟悉你们家公司的事儿。” “嗯……”池新煦的视线绕过“江照凌”，望向一旁的展区，思索片刻后道：“我们自己在展区里逛逛吧，你下午不是还有事情吗？” * “那个……”沉默地吃了半盘饭后，江照凌终于在脑海中博弈出一个结果，决定主动出击，希望还能挽回洛吟：“其实我……真的很想跟进那个案子。我托关系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或许早该想明白，她来到这里并没有超过两个小时，和洛吟并不认识。洛吟在下班后主动寻她、请她吃饭，还特意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不明摆着是有事情要找她谈嘛。 好在洛吟并没有计较，黯淡的眼眸恢复了亮光，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真的？” “真的。”江照凌认真点头，提了一个条件：“但你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什么公司不让我们跟这个项目了？” 洛吟的呼吸有一瞬停滞，面部表情也变得僵硬，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言语之中有浓重的、化不开悲哀：“第四起案件的受害者，我的老师——钟夏萤，是‘红衣’项目最主要的跟进者。” “什么？！” 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江照凌完全没想过这个案件能离自己这么近。如果是主动接近事实真相、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她倒觉得没什么，可这是恶性案件主动跳到她身边啊！ “那天是休息日，我们各自约朋友吃饭，刚好约在了同一家餐馆。”从极度的痛苦中挖出那段回忆，洛吟的身体抖得厉害，“他们那桌喝了酒，刚好我和她家顺路，所以我们决定一起回去，开我新买的车。” “可谁知我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后，却没有看见她，发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吧，她给我发消息，说她家里人出事了，急着去医院，就先打车走了。我知道她家里有个妹妹常年身体不好，所以我也没当回事儿，就自己回家了。” “再过了两天吧，我发现她没来上班，打听了一下，说是请假了，最近一周都不会来。直到几天后，警方接到报案，说在郊区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辨认，是钟老师。” 洛吟的喉咙像是有东西堵住，拿不出、咽不下，死死压着她的喉腔，逼迫她张开嘴、却又说不出话。 江照凌大概了解了洛吟来找她的动机，“你想帮钟老师找出凶手，为她报仇，对吧？” “是。”洛吟用手指抿走眼角的泪珠，点头，“钟老师离开后，她接手的项目全都换到了其他小组手上。唯独‘红衣’一直没有定下，就连莫经理都没提接手的事儿。” 江照凌心里五味杂陈，像是一艘在海面上航行的船，明知前方有风雨，却仍犹豫着是否要返航，“为了安全吧，公司也是为我们着想。” “是啊，不能再赔人进去了。”洛吟理解公司的做法，但一想到钟夏萤的死，就非常不甘心，“可钟老师也是受害者，她一直在跟进报道，就是为了引起社会关注，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避免有更多的家庭支离破碎。难道就因为受害者是我们身边人，我们就要逃避吗？我们就要向凶手投降吗？他们不愿意做，我愿意做；他们不敢在凶手面前抛头露面，那就由我来当这个靶子。” 要进陆氏旗下的真信传媒，调查不怕苦、报道不偏倚、能完完整整将一个事件吃到底是基本要求，而洛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钟夏萤一手提携洛吟，就是认准了这个小姑娘能吃苦、有正义心，现在的新闻界太缺这种有韧劲的年轻人了。当她实习期结束、被分去娱乐部小组时，钟夏萤是非常惋惜。 “没错，总要有人站出来，让凶手知道我们不可能被他打败。” 洛吟想为钟夏萤复仇的决心比江照凌想的要强烈，而她就需要这种有着强烈意愿的人带着她一起挖掘出真相。 “那我们……吃完饭后详细谈一下目前的情况？”既然要合作，信息共享是必须的，江照凌试着从她那里获取更多的情报。 “不了。”洛吟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头，以便气体更好地流入被痛楚挤压的胸腔，“我们必须要和凶手抢时间，我现在就和你说。” 第8章 案情分析 随着时间流逝，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交流声渐渐与窗外一样热闹。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有两个人面色凝重，谈论着近乎是“禁忌”的话题。 “我们办公室里大部分是调查记者，和警局的关系比较好。所以我们拿到的消息，基本上是可以确信的。”洛吟交叠双手撑着下巴，有条不紊地叙述他们目前已知的信息：“尸检结果显示的遇害时间，是聚会当晚。也就是说，钟老师在与朋友分别后不久，就遭遇了不测。这个案子之所以被划入‘红衣’，是因为尸体上穿的红色衣服。但当晚，钟老师并没有穿红色服饰。” “那岂不是……”江照凌想到两种可能——一是在钟夏萤与他们分别之后，主动或被迫地换上了红色服饰；二是在她遇害之后，凶手出于某种目的，给她换上了红色的服装。 “这是案件的第一个疑点，目前无法确认是同一凶手作案，还是模仿作案。”洛吟忧心忡忡，继续说：“当晚接走钟老师的，是一辆普通的银色面包车，用的假牌照，无法追踪，监控也拍不清驾驶员。目前，还没有找到这辆车的去向，但这条线索大概是断了，很难再追查。” 江照凌从中分析出一丝线索：“熟人作案？” “对，车上的人要么与钟老师认识，要么与钟老师有约。有些当事人不信任记者、但又想与我们诉说，就会选择对他们来说更为熟悉和安全的环境，比如私家车内。” “这……有点危险啊……”虽然知道这是追查信息的一种手段，但江照凌仍对此感到害怕。她不敢随便上别人的车，人家油门一踩，都不知道要被拉到哪里去。 “没办法，风险是存在的。不然公司提成这么高，为什么员工仍坐不满一个办公室。”洛吟简单谈了两句工作，将话题重新转回到案子上：“警方确实找到了打入钟老师手机的虚拟号码，但……要查这个并不容易。警方还梳理了钟老师入职以来接手过所有的项目，并走访了相关人物，但每个怀疑对象的嫌疑，都被排除了。” “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啊。”听完整个故事，江照凌发觉这些案子不是一般的棘手。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就算是在虚拟世界里吧，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呢。 洛吟虽是系统生成的随机NPC，但她的思维是正常的，也想不通，“对，监控坏掉的时机太巧了，一系列‘红衣’案都是如此。关键的监控不是突然断电，就是受到什么遮挡，从里面几乎分析不出有用的线索。” “天哪……”江照凌真想把这个世界的底层代码扒出来，从里面揪出这只害虫。 “我滴天呐……”小智心头一紧，它知道它尊贵的用户想法比较狂野，但没想到能这么狂野，居然想扒系统的底层代码。 就在小智想为江照凌打掩护之时，一阵强烈的“电流”突然袭过它的身体，是系统中监督模块的代码发作了。 “哈哈系统大人您怎么来了……” 小智强忍着“痒意”，心虚地和突然到访系统卖乖。 “好久不见，来看看你。” “几个小时而已，也没多久啦～” 系统的“温柔刀”把小智吓得不轻，但还是要美好积极阳光开朗地回复系统的关心，真讨厌，谁让它是老大呢。 “那个……咱要不把江江放了吧，再这样下去，我怕她真的要把咱家给拆了……” 即便是在如此“危难”的时刻，小智仍不忘给它亲爱的江江争取回家的机会。谁让江照凌是它的第一个用户呢，被设计有情绪代码的系统导航，总会有些小偏心的。 “继续记录。” “呜呜X﹏X……”系统用四个字打破了小智的幻想，悲哀道：“我知道了……” * “小智，你知道凶手是谁吗？”戴上公司发的眼罩，躺在统一提供的弹簧床上，江照凌终于找到了一个安静的时间与小智沟通。 刚被系统巡查过的小智哪敢乱说话，音调前所未有的正经，一点小动作也不敢做，“不知道，小智只有江江一双眼睛，以及系统生成的人物、地点的基础信息，和《豪门blue生死恋》这本小说的内容。” 小智对江照凌永远是诚实的，它真的不知道这些案子的凶手是谁。 “嗯……”江照凌想了想，又问：“那你觉得这些受害者有什么共同点吗？比如案发时间都是雨夜、衣服都是红色这类的。” “让小智想一想……”根据江照凌提供的各种信息，小智开始进行对比分析，“案发时间：晚上；作案地点：哪里都有；作案手法：各不相同……” 对比了一圈下来，小智抱着空荡荡的分析成果，弱弱地问：“每个分析点的分析结果都没有共同点，算共同点吗？” “……”好吧。江照凌其实也可以是一个很容易妥协的人，她换了个更好回答问题：“小智，那你觉得凶手是怎样的人呢？” “聪明狡猾、心思缜密……”小智的回答较为宽泛，没有特别能筛选出某类特定人群的词，“如果这些案件都是同一人所为，他或许是出于某种目的吧。小智在这里乱用一下成语，比如他想‘青史留名’之类的，通过制造一系列案件，让世人记住他。” “有道理诶。”江照凌联系起她听过的各种大案悬案，十分赞同小智的说法：“我还能记起的那些案件，都是性质非常恶劣的，凶手能让人唾骂一辈子的那种。但有的人确实会以此为荣，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当然啦，也不排除凶手就是单纯的情杀、劫财之类的可能。”小智怕干扰到江照凌的思路，补充道，“或可能一开始是单纯的情杀、仇杀，到后面就变成了要留名案史的那种杀人？” “不知道——不知道啊呜呜……”归家路遥遥无期，江照凌欲哭无泪，“小智，你们家系统给我发任务了吗……” “诶！？”小智猛地想起还有这事儿，可系统老大已经走了，它没法问，斟酌片刻，决定按现状如实回答：“还没有诶。” “好吧。”江照凌已经不期待系统能给她正向反馈了，只是仍想和小智吐槽：“你们家系统真的有在干活吗？” “有的有的。”想起系统在不久前的突然到访，小智依旧毛骨悚然，“系统老大忙着呢，它每天要处理好多代码，更新一个新功能需要些时间。” “噢～”还能更新新功能呢，希望不要是骗她的吧。江照凌翻过身，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以便快速入眠，和小智道别：“我睡啦，下午还要上班呢。午安，小智。” 小智心花怒放，激动道：“江江午安！” * 池新煦和“江照凌”漫步在科技馆，悠闲地穿梭在展台间的过道中，看到感兴趣的会多停留一会儿，阅读展品的介绍。 “发展得好快。”一路走过来，“江照凌”感慨万分，以前想过的、不敢想的，全都变成了现实。 倒是池新煦反应平平，对展会上的展品没多大兴趣，“人工智能是一个很大的发展趋势，未来有不少岗位都会被机器取代。” 他注视着全心全意看展品的“江照凌”，语调平淡却不失礼貌。如果不仔细听，仍会觉得他的嗓音温柔得像一池春水，却不知水面上已结了一层薄冰。 一杯杯咖啡被机器人稳稳当当放在桌面供人品尝，站在一旁的专业咖啡师却只能尴尬地陪笑，“江照凌”似乎预见了某种未来，黯然低语：“流水线类的工作，是被取代得最快的吧。” “若使用机器的成本低于人工，是很有可能被替换。” “江照凌”叹息着点点头，定在原地默默注视移动的机械臂，“但人是有灵魂的，人和机器……还是不一样的吧。” 她的声音柔和到近乎哀婉，池新煦的步伐随之停顿，凝视着不断重复操作的机器人，语调和目光一样凝重，“标准化的东西不需要灵魂，做到极致的统一，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不需要……灵魂？ “江照凌”怔住，缓缓抬头，迷茫又难以置信地看向池新煦。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不认为这是池新煦能说出口的话。就像平静湖水莫名出现了漩涡，即将吞噬湖面上的游船。 觉察到她的惊诧，池新煦笑了笑，又恢复了那副温润模样，“抱歉，我说话……是不是有点重了。” “没有。”“江照凌”微笑着摇头，内心的疑惑却没有消散。明明是如此亲密的关系，池新煦却克制得像陌生人，仿佛只是约好一起逛展的普通朋友，她感受不到他对自己有多少关怀。就像是……另一个人，和初见时、和聊天记录上的，不一样的另一个人。 “难道说……” 他……也不是池新煦？ 第9章 重启调查 下午上班时间一到，洛吟和江照凌就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真信传媒占了B栋的两层，一层多为普通员工的办公区域，二层则多为管理层。莫歆的办公室就在二层的楼梯口旁，拐个弯就到了，非常好找。 莫歆正在整理今早处理的文件，平常很少有人这么早来找她，看到洛吟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和善地打招呼：“小洛。” 但看到紧随其后的江照凌，她的笑容在刹那间变得僵硬，但有洛吟在这里，不好摆脸色，于是也和善道：“小影。” “莫经理。”洛吟满脑子都是重启“红衣”项目的事，没注意莫歆神态的变化，也不想多花时间在项目重启审核上，直戳了当道：“我和小影、以及原‘红衣’项目小组的成员，想重启‘红衣’项目的调查。” 莫歆的笑容彻底凝固了，“什么？！” 洛吟简单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红衣’项目，重启调查。” 莫歆很清楚，洛吟不常来总经理办公室，但一来必定谈的不是小事。调查“红衣”项目的风险很高，公司和集团的高层领导也若有若无地回避这个话题，想要重启调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轻轻叹气，放下手中的文件，请洛吟和江照凌到沙发上就坐，“我知道你们很痛心钟姐的遭遇，也对公司暂停项目的做法抱有怨气，但我也不想你们去为了这件事搭上性命。我想你们也听说了，昨晚新发生的案子，受害者是警察家属，案发地点离最近的派出所甚至不到一公里。有实权的公职人员都护不住自己的家人，那你们呢？你们又怎能保证自己平平安安？” 自从钟夏萤的案子发生后，“红衣”项目算是被公司压着不给查了，虽然明面上没讲，但相关调查小组解散的解释、转组的转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正因为没有明面上的通知，所以大家仍抱着一丝期望，时不时就会提起这件事，想着要如何说服领导们放他们继续去查。 江照凌对这个项目没有洛吟熟悉，并不好开口，但这不妨碍莫歆拿她当挡箭牌，“还有，小影是实习生，还是陆总亲自带来的，万一在调查过程中出个三长两短，你们谁负得起责？” 该支棱的时候还是要支棱，既然莫歆用她可能会受伤当作拒绝的借口，那她就要消灭这种可能：“我保证我在调查过程中不受伤，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我立刻退出调查小组。” “小影啊，你保证没用，陆总同意了才行。”一个两个都是硬骨头，莫歆难得在别人面前蹙起了眉，转头看向洛吟：“前两周开了多少次会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其他领导……” 说来说去，莫歆就是不肯松口放他们继续追查。毕竟如果真的再出了意外，她是一定会被追责的。 【难道又要去求陆奉辞吗……】 江照凌的日子过得是非常绝望了，和原文中写的一样，真的就是离了陆奉辞什么活都做不了，但和陆奉辞在一起也见不得有多好，火药味浓得能原地建起烟花厂。她不喜欢这种事事都要依赖他人的感觉，可在这个世界里又无可奈何。 莫歆的一番苦口婆心终是让洛吟败下阵来，她深深点头，失望又不甘心，强压下心中的愤懑，让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好，我们知道了。” 连洛吟都无法说服莫歆，更不用说江照凌了，只能带着被“温柔”和“关爱”绞杀的一腔热血，垂头丧气离开。 午后阳光热烈，路上行人纷纷躲避，热闹的街道一下变得空旷不少。太阳似乎也知道自己会将人灼伤，只攀上了楼梯转角平台的边缘，借用一点清凉的空间歇憩，顺带偷听二人的对话。 洛吟叉着手，低头靠在洁白的墙面上，思考别的破局方案。 “实在不行我去找陆奉……陆、陆总吧，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办法总是有的，就是需要麻烦的对象不太好麻烦。从昨晚开始，江照凌就没有离开过陆奉辞的帮助。她摸不清陆奉辞对她的态度，但总是让同一个人帮助自己解决各种重大生活问题，次数多了，江照凌也不太好意思开口。 洛吟看出她的为难，同时也不想这件事闹到集团领导那儿，宽慰道：“没事，我还有一个办法。” “请长假？” 洛吟抬起头，显然没想到江照凌和她的想法一样，“对，请假。” 忙的时候，记者部和摄像部门的班上得不是一般的乱，作为补偿，公司在每个大项目结束后都会给相关小组成员三天年假，可以选择立马给自己放、也可以选择留着。大部分人会选择留一两天，剩下的一天在家中大床上呼呼睡个好觉。 “小组有几个人？太多人同时请假，他们会同……” 上方楼梯口有黑影出现，江照凌警觉地抬眼望去，吓得差点飞起。 陆奉辞冷脸下楼，高大的身影因仰视的视角而更显压迫，让人不自觉想要逃离。 “陆总好。”江照凌往后退了两步，身体一秒放端正，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礼貌地向陆奉辞鞠了个躬。 “陆总。”洛吟也很意外，交叉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朝他颔首。 陆奉辞在她们之间停下脚步，与二人保持了一定距离，随意问问：“嗯。在聊事情？” 洛吟见过的大场面多，面对这种大老板还算得心应手，更何况是自家的，含笑道：“对，工作上的事，有点棘手。” “很难办？” 这或许是个机会——洛吟如此想着，把困扰她们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红衣’项目的事儿，想申请重新调查，但公司担心继续查下去会再出意外，一直没让重启。” “嗯。”陆奉辞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观察不出他的喜怒，转头看向江照凌，声音回荡在空旷狭小的楼梯间中，“你想加入调查？” “嗯。”江照凌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脸上摆着公式化微笑，右手大拇指死死抠着手心，全身上下透露出浓厚的拘谨：“这个项目的节奏相对较慢，可以学得更深。” 虽然借口很别扭，但江照凌不敢说她就是为了调查“红衣”案来的，能掩藏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就掩藏一下。 陆奉辞没有拆穿她，点头，再次面向洛吟，“可以重启，但你们只是记者，不是警察，找出真相不是你们的任务。” 他话说得直白，洛吟受宠若惊，真诚地道谢：“我知道了，谢谢陆总。” 【真的？】 这也太好说话了，江照凌也连忙感谢，“谢谢陆总。” 陆奉辞淡淡甩下“不用”两个字，继续往下走，离开了狭窄的空间。 洛吟望着陆奉辞离开的楼梯口，缓缓走到江照凌身边，靠在她耳旁悄悄问：“小影，你和陆总……” 陆奉辞在A栋办公，不会一个人无缘无故来到B栋，还是走的楼梯间，任谁看都很刻意。 江照凌摇摇头，摊手耸肩，“一种很迷惑的关系，不太好说。” 【大腿和抱大腿的关系？说出去好像不太好听……】 【算了算了，反正对我有利就行】 “嗯……”洛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开始思考要如何避免江照凌流浪到别的办公室。 最大的问题得到解决，“红衣”项目立马重新开工。整个下午，记者部跟打了鸡血似的，尤其是原项目的小组成员，从未如此迫切地想把手上的项目结束掉，半个办公室都被框框的打字声占据。 江照凌和早上一样，继续学习摄像机的使用方法。这里的摄像机比大学社团的沉得多，放在三脚架上的还好，一旦碰到要扛在肩上的，江照凌就有点遭不住，摇摇晃晃的，生怕摄像机掉下来。 “抬一点手……别动，保持平衡。”秦初晗帮江照凌稳住摄像机，再慢慢移开手，让她试着往前走，“先不用关注画面。把摄像机拿稳……” 反复几次，江照凌是能把摄像机扛在肩上了。但一开始移动，摄像机总想在她的肩膀上滑滑梯。 “不行……” 在秦初晗的帮助下，江照凌稳稳放下摄像机，双手撑在桌面上站着休息。白伊影的身高相对于一般的摄像师较高，身体重心偏高的同时体重又偏轻，如果没有刻意练习，用肩膀扛重物很容易摔倒。 若以前没接触过肩扛摄像机或用得不多，他们会给实习生适应期，不过前提是不着急出外勤，但即将要进组的江照凌很明显不满足这个条件。 秦初晗看出江照凌的吃力，退而求其次：“实在不行就拿小的吧，调查类小组很少用上这么大的。” 江照凌匆忙摇头，喘息道：“没事，我还是实习生，出门也轮不到我拍摄，还能再练练。” 不能因为能力不足而降低对自己的标准——江照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身上总有一股韧劲，一旦开始就决心要做好。扛不动摄像机不是大事，能力不够就多练练嘛，既然没有天赋，那就用时间去堆出成长。 晚饭又是蹭的洛吟的餐卡，因为负责办卡的工作人员下班了……洛吟今晚打算留下来联系受害者家属，提前约好采访时间，以便准备明天的工作。 扛了一下午摄像机，江照凌的手臂有点酸，疲惫地用筷子卷起了一小团面，和洛吟谈工作上的事：“我们明天去采访谁啊？” 洛吟在手机上飞速敲打信息，似乎是遇到了麻烦，语速无意识地变得急促：“昨晚那起案件的受害者家属，也是我们经常联系的一个警察——陈宇。” “谁？” “湘新路派出所的民警，陈宇。” 第10章 破局 怎么会是陈宇？！ 他早晨明明还在笑着，明明在热心帮助自己解决昨晚的案件……是情绪隐藏得太好，还是心痛到极致，以致于麻木到无法哭泣。 “你……怎么了？” 洛吟回复完消息抬头，发现江照凌的手在抖，面色惨白如纸翼，不由得一阵心慌。 如同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胸腔，江照凌喘不上气，微张的唇竭力替代被堵塞的鼻腔汲取空气，痛苦地划过干涩的喉道。 “没……”江照凌只觉得胸腔闷得厉害，谁知下一秒眼前一黑，倒在了座椅上。 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李宸熠正在学习用水果刀削苹果，又长又薄的果皮一寸寸落入垃圾桶，手中的果肉白嫩雪亮，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你醒了？” 悬挂在高处的点滴突兀于茫白的天花板，江照凌的视线有些模糊，抬起了自己插着针管的手，迷茫问道：“我……我怎么了？” 李宸熠手指一弯，削断果皮，回忆医生的话、再加以自己的理解，说：“你身子本就羸弱，再加上今日事务繁忙，情绪波动过大以及……低糖，晕倒在了公司食堂。” “啊……”江照凌张开了唇，仔细回忆今天的行程——早晨起床探望李宸熠、警局处理昨晚的事儿、回家找弟弟、购物、学使用摄像机、解决项目问题……天哪，她今天怎么能这么高能量。 李宸熠将削好的苹果切开成块，贴心地插上两根牙签，安慰她：“别担心，医生说问题不大，注意劳逸结合。” “嗯。”身体的机能跟不上意志的远大，是该注意劳逸结合了。“对了，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一位女子，她说她是陆哥的助理。”李宸熠转头示意她看门外，道：“她还在外头，你想见见她吗？” “不了。”天已经黑了，远处高楼华丽绚烂的灯光微缩成点点荧光，替代星光在夜空中闪烁，“让她回去吧，忙活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好。”李宸熠给崭新的水果刀套上刀鞘，摆放在果碟旁，“我去和她说。” 房间只剩江照凌一人，她艰难撑起身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乌黑顺滑的长发如瀑般洒下，更衬得她脸色的苍白。 洛吟给她发了短信，意思是让她好好休息，明天的采访可以不去。如果想要继续参与，在早上九点之前到达公司，他们会一起开车前往采访地点。 【好，我会备好一点小零食去公司的。】 怎么可能不去采访呢，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虽然江照凌的目的和同事们的不完全一样，但有一点是没错的——知道的信息越多，对她的生存越有利。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故事全是偏离于【剧情】之外的，江照凌就不信她搞不清楚这种变化发生的原因。 还有，这里就要点到那个不干事儿的系统了，哪有随意放肆主角肆意生长的，最少给个主线任务啊。 说曹操曹操到，小智的声音在她脑海里跳出，带来了好消息：“江江！系统老大给任务啦！” “真的！？” “真的真的！”小智调出新增的任务面板，道：“002-1号用户，冒号，自由成长模式，无强制性任务。” 江照凌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小智念完这句话后就再没出声了，惊诧道：“没了？” “没了，系统老大就布置了这一句话的任务。”小智乐观地说，“但有总比没有好呀！至少证明系统老大还是关注咱们的反馈的！” “……”好吧，起码江照凌确认自己是真的没有主线任务了，这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做什么都可以。“那它说有成长到什么程度，可以放我离开系统吗？” “没有诶。”小智捣鼓了几遍新增面板，没发现其他信息，“在这里也没关系啦～小智会一直陪着你的。” “有关系——”听着小智过于天真的关心，江照凌内心不由得发酸，委屈地抱怨：“我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呢，他们会想我的。” 好吧，其实是自己想他们了。 被强制剥夺的陪伴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弥补的，更何况小智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只是系统编写出的一个程序，又如何能替代江照凌和家人朋友们多年积累下来真实情感。 “不用担心，系统老大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 江照凌：？ “解决……了？”除非将时间暂停，江照凌还想不出来有什么解决方法，“你们家系统……是怎么解决的？” * 逛完科技馆已至午时，是时候该添点东西填肚子了。“江照凌”和池新煦打车到附近的商场，走进了一家新开的铜锅涮肉店。 由于新店开业的打折活动尚未结束，店铺里满满当当是慕名而来的食客。为了营造高端上档次的氛围，店内光线偏昏暗，但每个桌位上方都安装了用于照明的小灯，倒也中和了光线的不足。墨色桌面中央摆放金黄色泽的铜锅，蒸腾的水汽蜿蜒而上，每一缕都飘荡着羊肉的鲜香，光是静静看着就足以勾人摄魄。 “这家店的羊肉新鲜，味道也不错，我想你会喜欢。” “可以试试。”“江照凌”硬扯着嘴角露出微笑，后悔没和池新煦商量吃什么午餐了。她不太能接受羊肉的腥膻味，虽然硬要吃的话是能吃下一些，但注定是极为糟糕的美食体验。 * “呃……”如何解决别人思念江照凌的问题……小智很是苦恼，“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大概率也不能说。” “唉。”江照凌绝望地倒在病床上，目光空空地盯着天花板，呢喃：“我想爸爸妈妈了。” 江照凌家一共四口人，爸爸、妈妈、她，还有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江耀凌。爸爸妈妈对姐弟俩如出一辙，姐姐有的弟弟有，弟弟没有的就用江照凌淘汰下来的。虽然爸妈有时不太理解，但姐弟俩看起来自得其乐，就随他们去了。她和家里人的关系都很好，自从弟弟高考结束后，聊天群里更热闹了，一天没个七十条消息都是不正常的。 “呜呜江江……”小智无法为江照凌解决困扰，只能一味地表示同情，“我会向系统老大反馈的呜呜……” 送走陆奉辞的助理，李宸熠回到了病房。小智识趣地拉上嘴巴，躲了起来。 “她说你明天可以不去上班。”李宸熠传达助理的信息。 江照凌已经做好了决定，“没事，我会上的。” “非要上吗？”李宸熠不解，他生病时总是被要求好好休息，怎么到了现代，一个两个的都不好好治病，有什么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的吗。 “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江照凌的耳朵从小就被这句话磨出了茧子，也不怪老师喜欢说，主动念出来还真有点激励到自己了。 李宸熠低下眸子，尝试理解这句话。几秒钟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躺在病床上实在是有点无聊，江照凌干脆拉李宸熠聊天解闷，“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就是你在古代的时候，是什么身份？” “身份？”李宸熠想了想，道：“东宫太子？” 江照凌一个扑腾起身，瞪大了眼睛：“？” “真的。”李宸熠拉开椅子坐下，认真纯澈的双眼看不出一丝欺骗，“司酹国太子，李宸熠。” “思累国？”好奇怪的名字，不会有皇帝给自己的国家取名叫“思累”吧，是嫌日子不够清闲吗？ 李宸熠具体介绍：“司仪的司，酹是……寓意把酒洒在地上，以表祭奠或立誓的那个酹。” “司……司酹？” * “为什么叫司酹？因为‘司’在古代是掌管的意思，比如我们现在说的司机，狭义一点就是掌管车辆的人。酹是‘一尊还酹江月’的那个酹，耳熟吧？就高中背过那个《念奴娇·赤壁怀古》。司酹的酹在我这里表立誓，通俗点说，就是掌管发誓的。” “喔哦？渣男发誓可以天打雷劈那种？” “诶？” 可以增加的设定好像又多了？祝司祈看着新写的大纲，陷入了沉思。 * “我想起来了。”江照凌猛地一拍大腿，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这么熟悉了，“你是另一本小说的主角。” “什么小说？什么主角？” “哎呀……”江照凌急得团团转，和一个古代人解释现代小说中出现的名词实在是有点难度，“简单来说，我们现在处于一个话本世界中，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你，李宸熠，扮演边舟；我扮演白伊影。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们正在扮演这个角色，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们的转变感到惊讶。” 希望李宸熠能被她忽悠成功吧，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还有，千万别问她——他为什么是另一个话本里的人物，江照凌真的编不动了。 “这样么……” 很好，李宸熠又陷入了思考，证明他听进去了。 “今天先这样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想洗漱休息，明天还有活要干。”在他提出新的问题之前，江照凌必须要将他支开了。李宸熠是个很好学的主角，不懂就会一直追问到清楚为止，江照凌真的怕被他缠着问问题。 好在李宸熠对他们的生活习惯保持尊重，简单交代医生的叮嘱后就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把门关上，边思考边走回自己的VIP病房。 夜晚的时间飞逝如流水，江照凌让护士撤掉了打完的点滴，在刷牙之前抓紧啃完李宸熠削好的苹果，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藏食的小仓鼠，生怕被别人抢走了。 一顿忙碌但不混乱的收拾后，江照凌关上灯，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那里寄托着千万奋斗者的梦想。 “社会蛀虫啊。”想到明天的事情，江照凌拉上窗帘隔绝外界的光线，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等着我把你揪出来吧。” 一尊还酹江月——出自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破局 第11章 再次见面 万籁俱寂的一夜过去，新生的太阳准时摸上了海平面。江照凌带上鲜香美味的大肉包子，能省则省地研究优惠券的使用规则，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 “去陆氏集团啊？”自来熟的司机大叔咬了口刚刚在路边买的大馒头，热情地和江照凌聊天，“在那里上班？” “是的。”江照凌赶时间，看司机不介意，也拿出香喷喷的大肉包咬了一口。 “那里好啊。”司机大叔的赞叹之情溢于言表，“现在读大学很值噢，早知道以前再多读几年出来……” “以前的中专也很值的。”江照凌笑眯眯道，“这不都开上靓车了嘛。” “哈哈……” 司机大叔被逗得心花怒放，一路上和她聊了很多有关长宁的故事。尤其是陆奉辞的发家史，聊得那叫一个深入，把他祖宗好几代全扒出来了。 “财富都是一代代累积下来的啊。”听完司机大叔讲的故事，江照凌感慨道。陆奉辞整个家族没有一个拉跨的，一代的资源完美遗传给下一代，他们不成功谁成功啊。 车辆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市中心繁华高贵的压迫感也愈发令人心神震颤。高大的楼栋投下宽长阴影，于橙黄的世界中分出一片纯粹，笼罩在黑压压的阴影中。在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车辆挤出密长的车流，停在专属于上班族的通道附近。早晨的广场略显清冷，但用不了多久，人流就会像开春的溪水，再次涌进静谧一夜的商场。 “到了噢。”司机大叔解开车门锁，熟练地拿起啃到一半的馒头继续吃。 “Ok！叔叔再见！” 江照凌拿好手提包，顺着路边的提示走进了B栋大楼。刚步入工作时总是比长期工作后有干劲，一个原因是对工作还有新鲜感，另一个原因是对工作不算太熟悉，生怕哪里做不好而被丢掉辛苦找到的饭碗。 江照凌就是如此，迷迷糊糊在员工通道转了几圈，才找到上楼的电梯。幸好她今天来得早，万一错过了时间，这种收集一手资料的机会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时间还早，办公室里的人不多，江照凌碰见了打着哈欠去茶水间冲咖啡的张敬睿,穿着打扮随意得很，从昨日的青涩帅哥变成了今日的街边路人甲。 “这么早？”张敬睿将额前软榻的头发撩上头，企图在新来的实习生面前维持一下其“靠谱”的形象。 嗯，耷拉的眼皮顺着他的动作撑开了，看上去好像是精神点了。江照凌点点头，道：“想再扛一下摄像机，熟悉熟悉手感。” “可以啊。”张敬睿朝柜子的方向指了下，“用那个小的就行了，今天用不上大的。” 江照凌比了个“OK”，“行，那我练小的。” 有了昨天的经验，江照凌很快就摸清了这台摄像机的各种功能，还给办公室的同事们拍了段“上班前的日常”，几位个性活跃的记者甚至对着镜头比耶，调侃“咱办公室上班最早的是摄像机啊”，一切美好又安宁，连廊道上的发财树都舒展开了枝叶。 保存完毕，是时候该检查出门要用到的设备了。洛吟组织相关小组成员准备好物品，做好资源调配，九点十五一到立刻出发。 整个项目组的人其实不多，被分成了三个小组，一组保底一个记者和一位摄像。江照凌所在的小组组长兼记者是洛吟，摄像是用冷水冲了把脸保持精神的张敬睿。经过昨天的相处，几人还算熟悉，磨合不是问题。 “走吧。” 拿好设备，洛吟带他们前往停车场。停车场一共有四层，最上面的那层是员工专属停车场。当然，开自己的车出外勤是不可能的，有公车为什么不用呢。 湘新路派出所在新迎江的另一头，过去难以横渡的宽阔江面如今架起了一座座高架桥，让人们不必再遵循流水的旨意，可以随意奔腾向不同的地方。 “到了。” 洛吟停稳车，三人带上设备前往派出所。前厅的民警知道他们有约，特意腾出了一个房间让他们先去准备，等陈宇处理完事情过来。 “凳子，三脚架……” 洛吟和张敬睿娴熟地摆放好设备，让江照凌坐在椅子上当模特，选出一个还算合适的拍摄角度，等待陈宇到来。 “哪位是白伊影小姐？” “嗯？” 一名女警出现在了门口，江照凌的视线投向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女警目不斜视地盯着江照凌，道：“和我们走一趟。” 江照凌愣在椅子上，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噢，好。” 我怎么了？我犯法了？我要坐牢了？ 江照凌的内心活动极为丰富，虽然她想不到她犯了什么错，但被警察单独叫走的惶恐占据了她的内心。 “请问……是什么事情？” 女警言简意赅：“陈宇让你过去。” “噢……”原来是陈宇呀，那没事了，应该还是和周复以有关的那个案子。 不出意外的来到审讯室，周复以困倦地埋头在审讯椅上，眼窝凹陷，腌臜的胡须未经清理，和平日清爽高尚的贵公子模样相差甚远。 “陈警官。”江照凌弯腰勾手，视线不敢集中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拘谨地进入审讯室。 “人来了，你想说什么？”陈宇的目光如同一道利刃，钉在周复以身上。 周复以沉默着，高大的身躯被挤在狭小的审讯椅中，缓缓抬起头，视线准确无误锁定江照凌，阴冷瘆人。 江照凌被他盯得有些发怵，精神紧绷着保持警戒状态，以同样犀利的目光回瞪不过三米之隔的周复以。 他就像条被拴住的毒蛇，凸出的眼珠释放出浓烈恨意，“你和我表哥，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你找我来，就是想问这个？”江照凌瞬间轻松不少，微微一笑，“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 “陆家和白家水火不容，是整个长宁都知道的事。上个月，我表哥才抄了你们白家；一个月后，他居然帮你对付我。” “怀疑他给你做局？”江照凌轻嗤，“你们周家，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别转移话题。”周复以的双眼布满血丝，“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我能对他做什么？”江照凌真觉得周复以就该好好待在这里长脑子，陆奉辞再怎么说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主，她要是真能对他下手，还至于过得这么憋屈？ 主动权现在在她这儿了，江照凌意识到这点，挑眉，“这么怕我给他灌**汤？还是怕你家里被查出什么东西？” 周复以回之以沉默，一言不发。 “要是你想聊这些，无可奉告。”江照凌耸肩，摆摆手打算走了。 见江照凌如此不在意，吃瘪的周复以眼珠转动，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终于决定好好沟通。他的态度软了不少，但语气听起来仍硬邦邦的，“昨天不止我被下了药。” 江照凌起身的动作停顿，片刻后重新靠回座椅上，目光依旧不屑地盯着周复以。 审讯室里的另一位民警翻开笔记，道：“警方检验了现场残留的各类饮品，在所有人的酒杯中，都发现了同一种物质。” 江照凌问：“什么？” “春药物质A-2。” “……” 那位民警继续说：“单独使用春药物质A-2和春药物质A-1，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但二者一旦结合，不出五分钟，立刻起效。” 春药物质A-1、春药物质A-2……唉，这名字直接得让江照凌想化身地鼠打洞溜走，这个系统的化学学得不太行啊。但……挺好的，刚好她的化学也学得一塌糊涂，理解起来方便多了。 “所以他还被单独下了A-1？” 民警确认，“是。” “那这个案子的性质……” “要查的东西变多了。”陈宇脸色难看，向后推开椅子，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陈宇不在，江照凌感觉有点尴尬，和另一位民警简单说明采访的事后，打算去和洛吟汇合。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周复以不知哪来的劲儿，又暗讽起了江照凌，“你好好想想。” “呵。” 江照凌一声冷笑，离开了这个令她倍感压抑的地方。 所以周复以见她是要做什么？证明他的清白？让她原谅他？真好笑，一群贵公子拿她当下酒菜，还要让受害者去谅解他们下作的行为，哈哈……行啊，真行啊。 若不是受制于自身从小培养出的良好素质，江照凌肯定忍不住和周复以动手。怎么总有人能理直气壮地踩着受害者的伤口撒欢，把一切反抗和唾骂当做褒奖。 “你们在哪儿采访？” 走过一个转角，江照凌遇见了率先离开的陈宇，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情绪，眉心紧紧拧成了“川”字。 江照凌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时她多问也没有任何意义，镇静道：“跟我来吧。” 采访地点是某个领导的办公室，屋内陈设看起来更舒适一些，很久以前就成为采访专用地了。 “洛姐。”江照凌带着陈宇来了。 “陈警官。”洛吟微笑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装衬得她利落大方，“准备好了吗？” “稍等。”陈宇背过身挠了挠头，仰头看天花板，最后叉腰呼出一道长气，“我准备一下。” 洛吟点头，“好，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始。” 采访大约进行了半个小时，洛吟询问的问题基本环绕在受害者个人及其过往经历上。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查案件、协助警方找出凶手，而是通过真实案例描述生命逝去的惋惜，以引起人们的共感，进一步提醒民众们注意防范。 “陈警官，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随着洛吟宣布采访结束，张敬睿终于能拿出屏幕反复被点亮了好几次的手机，接通电话。 “你们快回来！”一道急促的哭喊声从手机中刺出，“办公室出事了！” 第12章 中毒 “怎么回事……” 洛吟双手握紧方向盘，操控车辆快速穿行在密集的车流中。一早上都在昏昏打瞌的张敬睿此刻困意全无，抓紧了窗户上方的扶手，严肃盯着前方路况的变化。 “江江别急……” 小智如此说是，但它也着急让江照凌别慌。【剧情】的偏离程度已经超出小智的预料，再这样下去，江照凌迟早会被折磨出心理问题。 “投毒……”这是江照凌唯一能想到的词。如果说前天晚上是有针对性的下药，那今天就是无差别杀人了。 如果真的是同一种手段、如果真的是同一人所为，那这两件事的交点，绝对是她。 江照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对方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她来的，直至把她杀死，不管是否会伤及无辜。 但这种预感是对是错，除了凶手，没有人能确定。或许是初入世界的惶恐、或许是主角身份的特殊，也或是太多事情的交点都被错视在她的身上，江照凌产生了恐惧，想要逃离一切的恐惧。每件事都是如此的荒谬，错愕地连结在一起，变成一道没有缺口锁链。 “小智，现在真的是开始吗……” “什么？” “小说，小说的开始。” “我看看。”小智调出相关数据面板，却越看越心慌，“我……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是有定位的，但……我没在书中找到。我去和系统大哥反馈，咋净给咱们挖坑呢……” 江照凌的情绪已然到崩溃边缘，躲在后座安静的不出声，眼神空洞地描摹窗外的蓝天。 车辆停入原位那瞬，被不安和焦虑束缚的洛吟短暂得到解脱，向后重重摔在椅背上。她颤抖的频率高得可怕，红润的眼眶盛不住泪水，与平日里成熟稳健的她判若两人。 张敬睿默默解开安全带，视线不经意撇过洛吟，唇启却无声。实在是不知要如何开口，张敬睿很快转过了头，拿好设备下车。 “走吧。”江照凌从驾驶座后伸手搭在洛吟肩上，不轻不重给她揉肩，颤声道：“迟早要面对的。” 明明昨天信誓旦旦和领导保证不会出意外，一起和同事们为项目重启而欢呼……每个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的美好，却幻化成了泡影，破碎在光明的路上。 后悔吗……是后悔的。为了寻求真相而搭上了更多人的性命，违背了他们的初衷，压上了更沉重的愧疚。身处行业金字塔顶，总以为理想不会再被客观世界所禁锢，却又是被现实狠狠折断了去路，彻底抹掉了念想。 “走吧。”洛吟的衣角染上了脂粉和水痕，好似盛白的画纸涂出了异样的污秽，“我会和莫经理他们说清楚的。” 走廊和茶水间聚集了很多人，有的靠坐在沙发上休息，有的在和身边人交流，但大多数保持着紧张的沉默，静静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警方已经到达现场，把整层楼围了起来，一个个询问今天早上的动线—— 事情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第一位受害者因为腹部的绞痛倒在办公位后，第二位受害者紧接着倒下了。在陆氏工作，几乎没有人担心过会出这种事，整个办公室乱作一团，前前后后共有五个人痛晕在了地上。 “洛吟，你和我过来。”作为总经理的莫歆此刻焦头烂额，一眼捕捉到了在人群中的洛吟，指名道姓喊她出来。 “你……”顺着洛吟所在的方位，莫歆看见了她身旁的江照凌，面色有一瞬间变得扭曲，但想想还是放弃了碰钉子，不甘叹道：“算了。” 洛吟和莫歆往楼上走了，江照凌无处可去，只能和其他同事一样静默立在走廊上，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这次遭殃的不只是记者部和摄像部门，还有后期部门等其他办公室的伙伴。整个真信传媒零零散散五十多号人，全都挤在了狭小的空间中。 “小智……” “我在呢江江。” “我好累啊……” 从同事们的交流来看，这次事件像是随机杀人，针对真信传媒的随机杀人。凶手对公司一定很了解，不然也不会在偌大的陆氏集团中精准锁定他们公司。 小智感同身受但无法为江照凌分担：“呜呜……” 江照凌思索着，忽然想起一点：“小说是不是有个反派？造成男女主误会的反派，我记得好像是有的。” “有有有，叫陆今泽，是男主的小叔。”小智重新变得振作，翻出陆今泽的个人故事线，道：“他和陆奉辞的父亲一向不对付，并且设计了交通事故致其去世，栽赃嫁祸到了白家上，引起了两家的对立，这也是男女主前期产生矛盾的原因。” 江照凌深知小说霸总在这方面一向选择性眼瞎，并未多言，让小智继续说。 “后来，他在陆氏内部制造混乱，想从陆奉辞手中夺走陆氏的控制权，但计划最终被白伊影发现并告知陆奉辞，并未成功。这件事也促进了男女主二人和解，让陆奉辞重新开始调查他父亲车祸遇害的真相。江江，你怀疑他吗？” “难说。”江照凌只是想从原文中找些线索，通过这些与案件无关的信息去锁定一个人的嫌疑容易出偏差，“听你的描述，陆今泽针对的对象一直是陆奉辞吧？应该不会特意找我麻烦，毕竟白家是他牵制陆奉辞的一个重要筹码。把白家彻底毁掉，对他也没有利。” “对哦。”小智是一个很容易被说服的系统导航，“还没到掀桌的时候就把筹码扔了，不符合一个反派的行为逻辑。” “但我真的想不到是谁啊……”江照凌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要被烧光了，这才过去多久啊，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啊。 “陆总。”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茶水间忽然躁动起来，又很快陷入沉默。陆氏从未出现过集体中毒事件，陆奉辞来到这里，理所当然。 他站在茶水间门口，声音清冷却有力：“根据医院的诊断结果和建议，所有人再在这里观察两个小时，出现症状及时和医护反应。若两小时后没有症状，可以离开公司。” “好……” “谢谢陆总……” 陆奉辞离开之前的最后一眼，毫无疑问落在了江照凌身上。江照凌与他的目光相接，但她现在实在是无法面对陆奉辞，很快移开了视线。 自从遇见她后，陆奉辞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触各种案件，虽然江照凌有时看他不顺眼吧，但给他带来这么多厄运，也难免愧疚。 就这么安静的待了两个小时，大部分员工都回家了，只有少部分还在茶水间抱着电脑赶工。江照凌没地方去，作为一个实习生也没有工作，只能坐在椅子上扣手，看看茶水间的摆设，又看看玻璃墙外的风光，在一群忙碌的打工人中惬意得格外尴尬。 拯救她的是一条短信，发送人未知，但从内容来看，应该是陆奉辞的助理。 根据各种指示牌来到B栋顶楼，江照凌的小眼珠子转得跟做贼似的，脚步轻飘飘，忐忑不安地走进了陆奉辞的办公室，拉过椅子坐在办公桌对面。 陆奉辞关掉文档，修长的双腿蹬着地板将带滚轮的座椅往后一移，“你对今天发生事，有什么看法？” 江照凌摇头，淡然道：“没什么看法 。若非要讲的话，可能和周复以的案子有关吧。” “证据？” “没有。”江照凌回答得干脆，“单纯的第六感。” “嗯。”陆奉辞这个人就是冷冰冰的，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没什么表情，“警方那边的消息，说是意外。” 江照凌懵了，“意外？” “嗯。” 怎么会是意外……“意外”会意外到只有他们公司有受害者吗？会意外到刚好发生在项目重启的第一天吗？ 说起来，周复以的案子好像也带点“意外”性质。如果他没吞下被调包了的解酒药，如果他没喝下被下了药的酒水，也不会追着江照凌跑。 “那警方那边会怎么处理？” “按意外事件处理。”陆奉辞重复道，“证据链完整，如果没有新的线索，很快就能结案了。” 江照凌定定看着陆奉辞，不知该说什么好。从表面上看，这件事确实是一场意外。但经历过周复以的事件，江照凌直觉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这两天先避避风头，在医院里待着。” “嗯。”虽然不知他出于什么心理，但江照凌没有异议，默认了陆奉辞的安排。 回到办公室时，警方已经完成了现场搜查，只是还没撤掉警戒拉绳，无法直接进入办公室，江照凌只能请一位民警将她的包拿了出来。 回程路上，江照凌和小智唠嗑：“这两天见警察的次数，比我二十年来积累的都多。” 小智表示赞同：“是啊是啊，感觉我们每天都在往警局跑。” “你有偷听到今天发生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吗？” 小智根据它的观察梳理信息：“好像是员工食堂的豆浆粉和茶水间净水机中的水发生了反应。” “……”豆浆粉和水……小说果然是小说，这两个东西放一起还能中毒，“豆浆粉和水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警察没说，但净水机中的水有问题。”小智也觉得很奇怪，“难道是豆浆粉和水里分别掺了什么东西？”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江照凌说，“难道是毒药物质1、毒药物质2？可如果是这两样东西，为什么又会定性为意外呢？” “嗯……不知道。”小智瘪嘴，苦恼道：“小智好像不太擅长分析。” “人各有所长嘛。”江照凌宽慰道，“谁知道系统给的是个烧脑本，还是个不正常的烧脑本。当然也可能是我太菜了，玩不起这种本子。” 第13章 聊天局 来到这里不过三天，医院居然住出了家的感觉。江照凌用手抵着太阳穴摇了摇头，将手提包往床上一扔，贪恋地趴在乱堆成团的柔软被子上，放空大脑。 和柔软的物品相触总有拥抱的感觉——至少江照凌是这么认为的。“柔软”总会无条件的接纳，不论在何时都能给予安慰。 “小智，警方是如何判断出豆浆粉和净水机中的水有问题的呀？”调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江照凌又一头扎入了案情分析中。 “找共同点啰。”小智发动它的超强大脑，说：“他们发现，这五个人都饮用了食堂统一提供的豆浆粉，并且都使用了净水机中的水将其冲泡成豆浆。再加上胃绞痛发作的时间刚好和他们饮用完豆浆的顺序相吻合，间隔时间也差不多，就推出来了。” “那作案原理好像还挺简单的诶。”简单来说，就是往豆浆粉和水里分别加东西，“但那个人是怎么操作的呢？豆浆粉……豆浆粉的生产线……好像不对，要从豆浆粉的生产线开始加东西？这人开豆浆粉厂的？？？” “呃……”小智也觉得有点离谱，但很快就被自己说服了：“可万一就是开厂的呢？反正不合现实逻辑的多了去了。” “也对。”什么春药物质都出来了，再出现系统自创的新名词和新内容似乎也不奇怪。“如果真的把这件事当做意外……” 员工食堂供应的豆浆粉应该都出自于同一家工厂，并且不止真信传媒的员工在食用。但偏偏只有真信传媒的员工中毒……难道问题出在净水机上？ 但对净水机做什么行为，才会被认为不是故意投毒呢？ 想到这里，江照凌有了一条思路，“小智，你有注意到净水机多久清理一次吗？” “看净水机旁边的清洁记录表，是一周一次。”小智调出净水机附近的画面放大，仔细查看，突然雀跃道：“最近一次清理净水机，刚好是昨天晚上诶！” “清洁工下毒？不对……是清洁剂。” 江照凌猛的从床上弹起，看似要凿通一条新路，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但豆浆粉里会有什么东西和清洁剂起反应？” 大厂的豆浆粉配料肯定是干净的，能和清洁剂起反应的……呃……江照凌联想到初中学过的84消毒液和洁厕灵，这两个是真不能一起用。 果然啊，人一急就会胡思乱想。 江照凌稍稍冷静下来，趴回了被子上，“小智小智，系统的毒药库里，有没有能和豆类起反应的毒药？” “唔？”小智挠了挠头。系统还有毒药库？应该是化学药剂这方面的吧。小智调开相关数据面板仔细搜寻，道：“没有吧，我这边能找到的，都是现实中正常的化学用品。只能和豆类起反应的……好像没有，大部分是无差别攻击的，没有豆类也能起效的那种。” “真的？”江照凌的疑心并未打消，“那你知道春药物质具体是什么化合物吗？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警方的表述让江照凌感到奇怪。她看过的刑侦剧里，警方基本上说的是化合物的名称，比如丙烯腈、溴丙胺太林等，但在这里居然直接说“春药物质”，一点解释也没有，不太合常理。 好吧，不合常理的事情放在这个世界里……好像也挺正常。 “等等，让我搜搜。”小智是个行动派，接到任务立马开工。 江照凌闲来无事，也拿出了手机在网页上搜索，“春药物质……不是吧，还真有？！” “什么什么？！” “你看。”搜索界面第一条就有关于春药物质的描述，连化学分子结构式都一清二楚，名称就叫春药物质，直接得不能再直接，生怕有人看不懂，“这真是个独立的化合物？！” “我看看它的分子结构式。”小智迅速在系统库内比对是否有相同的化学物质，但比对结果令它一头雾水，“系统里没有这个东西诶。” 江照凌的疑问更多了：“系统里没有的东西，出现在了系统创造的世界里？” 小智试图解释：“或许是小说原文中有？” “……”有可能。但谁知道祝司祈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春药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算了算了，事到如今，先吃饭吧。”江照凌的脑细胞要被榨干了，一天天的净处理些乱七八糟又毫无逻辑可言的事，焦虑得很。现在已经下午一点过了，希望食堂还有饭吃吧，她不想研究外卖券的使用规则了。 “你下班了？” 电梯门打开，江照凌遇见了从楼下药房拿药回来的李宸熠。他仍旧精神饱满地穿着病号服，健康得在医院里格格不入。 “公司出了点事，事业停滞了。”江照凌不打算瞒着他，或许是因为病友间的惺惺相惜吧，“噢对，你知道食堂现在还有饭吃吗？” “有的。”李宸熠说，“你可以在手机上扫码下单，会有人送到房间的。” “咦？我没注意诶。”为了方便下单，二维码一般贴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她是有点粗心了。 “点来我这儿吗？一个人在房间挺无聊的。”李宸熠要待发霉了，每天除了看手机就是看手机，极度缺乏社交。 “可以啊，那我在你房间点吧。”江照凌记得李宸熠在那本书里是个好人，白天单独和他相处没有问题，庆幸祝司祈没给他写什么怪癖。 进入房间，江照凌发现巴掌大的二维码就贴在床头，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就打消了——她把她房间的二维码看成小广告了，因为旁边紧紧贴着雇佣护工的广告。 “小鸡炖蘑菇。”江照凌一眼相中这个仅仅10.9元的套餐，幸福地熄屏了手机。 “你来这里多久了？感觉你适应得挺快的。”订完餐，江照凌熟络开启聊天。 李宸熠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新拿的药放入杂乱的抽屉，“一周多？在我来的后几天，你就来了。” “噢……”江照凌呆呆点头，像只困懵的小仓鼠，“你有系统导航吗？就是……在你的脑子里，有没有别的声音和你讲话？” “别的声音？”李宸熠仔细回忆来到这里后的所有经历，“没有，我没有系统导航。” 江照凌很惊讶：“你居然没有系统导航？” 李宸熠更惊讶：“你有？” “嗯，我有。”江照凌回想小智说的话，和李宸熠分享信息：“我的系统导航说我是用户002-1，如果按我们来到戏文里的时间推断，你应该是001-1……不对，你前面的编号应该是001，后面的编号不确定。” 因为李宸熠穿书的时间比她早，所以编号肯定会排在江照凌的前面。而按照正常逻辑，不可能出现“002-0”的编号，所以只能改变“-”前的数字，即“001-1”、“001-2”或“001-3”等。 “你是002-1，我是001-……。”李宸熠陷入沉思，“如果横杠后面的变化不确定的话，是不是会有002-2和001-2、甚至-3？” “嘶……”江照凌倒吸一口凉气，她以前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还真没仔细研究过。如果真的有“-2”、“-3”，那岂不是—— “我、有、分、身？！” ＊ 用麻酱浓厚醇香的味道压下大部分膻味，“江照凌”有惊无险的吃完了这顿铜锅涮羊肉。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性格、喜好、习惯，一旦有一项没模仿好，就有可能瞬间暴露。 “去商场里逛逛？”吃饱后，“江照凌”问。 池新煦正在回复消息，听见她这么说立马把头抬了起来，“你不是有事情吗？” “我推掉了，改了个时间。” 其实这是借口，真实原因是她没有找到江照凌到底有什么事情。从江照凌的聊天记录推测，她有事情是一定会告知家里人的。但翻遍了她和各个家庭成员的聊天记录，也没找到她今天下午究竟要去做什么。 所以“江照凌”决定赌一把。如果江照凌真的有事，是一定会有人打电话或发消息给她的，到时候再以遇到突发事件为由推脱就好了。 池新煦笑了，“这么重视我？” 她自然接话：“太久不见了，多玩一会儿会呗。” 距离上次见面是有一段时间了，池新煦微笑着看她，感慨：“是啊，真的好久没见了。” * 听完江照凌的话，李宸熠愈发迷茫，“我们有分身？” “可能吧？不然为什么要在001后加-1呢？直接用001、002来称呼我们不就可以了吗？” 江照凌请李宸熠稍等片刻，让她和小智聊一会儿：“小智小智，既然我的编号是002-1，那有没有002-2号用户呢？” “呃……这属于客户**问题。” “那你知道这个002的编号具体是指什么吗？是指一种穿书类型，还是指一个人？” “抱歉啊江江，无可奉告。” 小智也很苦恼，但它只要敢说出来，下一秒就绝对会被系统毙了。 “没事没事。”既然小智不能说，那江照凌也没必要为难小智了。毕竟真正令人憎恶的是系统，不是这只可爱的憨憨系统导航。 庆幸这次聊天也是有收获的，江照凌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前的编号是穿书类型的编号。李宸熠是从一本书里穿到另一本书里，她是从现实世界穿进书里，他们两个的穿书类型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原来所在的世界，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啧。怎么越想越复杂了。罢了罢了，就把她原本的世界当做现实世界吧，不讨论太过于哲学的问题，省得越想越乱。 “既然已经有了001和002，那是不是还会有003、004？”江照凌灵光一闪，“如果能找到他们，是不是又多了一份回家的希望？” 第14章 回家 “你确定还会有别人和我们一样吗？” “不确定。但我觉得，系统搞这么大，肯定不会只让我们两个参与进来。” 江照凌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她相信她的判断。 “若我们是唯二的天选之人……” “嘘。”江照凌伸出食指放在嘴前，打断他的话，“我们要做乐观的假设，至少先不要被自己的无能为力打倒。” “噢！”好有哲学的一句话。李宸熠似乎参透了什么，眼里泛起了更璀璨的光芒。 有钱人办的私立医院服务就是好，工作人员很快把饭菜送来了，透明的盒盖凝满了水珠，看上去是现煮的。江照凌想了想，还是觉得在别人的房间里吃饭不太好，和李宸熠再聊了些日常后，就返回房间休息了。她本身就是只爱熬夜的小猫，日常作息乱得规律。如果不是白伊影的生物钟较为正常，她这两天还不一定能按时起床上班。 “嗯哼哼哼……”江照凌欢乐地哼着小调，架起了床上小桌板，固定好手机，坐在病床上美美吃午餐。 “这里也有这里的明星诶。”视频软件推荐给江照凌的第一个视频，是某营销号讲的流量明星塌房史。 “那肯定啦~系统老大追求真实体验感嘛~”小智像是被强行植入了某种KPI程序，在知道江照凌对系统不满意的情况下，还是必须完成对系统的每日一夸。 “嗯嗯。”江照凌简单回应小智，认真地听营销号讲明星塌房，她最爱看热闹了。 饭菜快吃见底了，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打断了江照凌看八卦，蛮横地挡住“人才辈出”的弹幕，吸引江照凌的视线。 她暂停视频，吞下嘴里的饭，顺手接起，“喂？” “你在哪？” 是个男声，声音好耳熟，总觉得在哪听到过。“请问你是……” “陆奉辞。” “噢……”江照凌发出尴尬的感叹，双手心虚地捧着手机接电话，好声好气道：“我在医院，请问有什么事吗？” 陆奉辞布置任务从不拖泥带水，直接道：“后天晚上，你跟我去商务晚宴，下午会有人接你。” “后天晚上？” “嗯。” “好，我知道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拜拜！” 又来活了……果然女主不好当啊，江照凌最烦去宴会了。如果是朋友间的聚餐聚会还好，这种带商务性质的宴会，如果你不是“刀俎”的话，就必定是案板上的鱼肉。更何况是虐文里的，逢宴会必出事。 “哎哟……”江照凌想到了白伊影的录音笔。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吗？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随身携带录音笔啊？ 带了录音笔之后呢，把一整天的录音听完？为什么？白伊影没这么闲吧？ 想着想着，江照凌从手提包的提手上拆下了熊猫挂坠，录音笔就伪装成了熊猫怀中的竹子。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异样。 “粘得很稳固诶……” “竹子”录音笔被白伊影用热熔胶牢牢固定在了熊猫玩偶的怀中，江照凌不敢拆，只能在保证它们不会被分离的前提下，小心地将录音笔从熊猫玩偶的怀中分出来，以寻找按键的位置。 “小智，你觉得什么情况下才会用录音笔？” “当然是需要录音呀~”小智俏皮地说，“而且是悄咪咪的录音，不能让别人发现的那种。” “我也觉得。”江照凌找到了开关，启动录音笔，靠近熊猫玩偶这一侧的指示灯闪烁着暗淡的绿光，“难道白伊影在查事情吗？比如陆奉辞害她家破产的事？” “不清楚诶。”原文没有提到与录音笔有关的内容，小智只好把白家的情况和江照凌简单讲一遍，“白家一直想让白晟延继承家产，白伊影也没有要争抢的意思，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不错。就是白父白母一直想让白伊影去联姻，她不愿意，和父母的关系闹得有点僵，自己搬出来住了。” 江照凌隐约记得：“好像不是一般的僵。” “对，是特别的僵。”小智从“新鲜出炉”的思维导图中划出关键词，道：“他们曾经将白伊影送进别人的房间两次，但幸好她都跑出来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白伊影对父母彻底失望，离开了家。” “这是亲爸亲妈吗……”虽然知道世界上仍旧有这种事情发生，但亲耳听到还是极为震撼，“就算是只老鼠，养个一两年都能养出感情了吧。” 小智：？ 手机铃声又响了，不知为何，今日的电话格外热闹。江照凌反手从床上捞起手机，发现又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来电。 江照凌唉声叹气，手指乖乖地滑动按键接听，“喂？” “姐。” “嗯？”白晟延？这弟弟不是把她赶出来了吗？ “你在哪？” “你是白晟延？” “别闹了姐。”白晟延也很无奈，“白伊影”居然能一天都不主动联系他，“你是装的吧？陆奉辞又让你做什么，装疯卖傻？” “什么装疯卖傻……”装疯卖傻的思维有这么理智吗，江照凌一字一顿道：“你姐、我，是真的傻了。” 白晟延笑笑，“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去陆氏了。” “哪有，实习期表现过差，顶撞领导，被开除了。” “正常正常，陆人渣能给你什么好工作。”白晟延见怪不怪，又问：“你在哪？” 江照凌暂时不想回答，“有什么事？” “没。”白晟延有些别扭，像闷在水里的小花，声音低沉了不少，“回来看看呗，你前几个月种的花开了。” “哈哈……”好不寻常的借口，在姐姐面前拉下脸对老弟来说不容易啊。江照凌决定给他这个面子，“行啊，我今晚回去。想吃什么？姐给你做。” 溺水的小花浮出了水面，白晟延欣喜道：“再说吧，你回来就行。” “回的回的，放心。拜拜！” 江照凌挂断了电话，和白晟延聊天时的客气全然不见，迷茫道：“这孩子转性了？” 小智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分析这件事情对它来说并不难，“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姐姐嘛，家里人关心一下啦~” “一天过了才来关心。”江照凌转到微信，点开白晟延的朋友圈，“该不会是惹出事了，让我去擦屁股吧？” 小智让江照凌放宽心：“应该不会啦~他可喜欢他姐姐了~” “他是喜欢白伊影，但是不是喜欢我，待定哈。” 吃饱饭后困得不行，江照凌拉上窗帘美美入睡。夏末初秋的天气乱得不行，今天大太阳、明天吹大风，夏日残留的暑气被秋风吹得只剩残余，只敢在午后悄悄现形。但比起七八月的鼎盛时期，风头还是下降了不少，不盖被子都没有安全感。 床果然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江照凌一觉睡到三点半，美滋滋。终于有点她是大学生的感觉了，考完期末考试就一个字——爽！ 换上舒适的休闲装，在镜子前扎一个低马尾，江照凌将录音笔的录音功能打开，重新挂在挎包上。模仿是最好的观察，在模仿的过程中，或许就能慢慢理解白伊影这么做的原因了。 上班时间的地铁还算空旷，虽然没有位置，但不至于被挤成肉饼。江照凌侧身靠在座椅边缘，刷着白伊影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细节之处更见人心，日常交流更显特性，聊天记录等信息在原文中几乎看不到，但却是白伊影人物形象塑造的重要一环。即便她的日子从原文来看并不算幸福，江照凌也不相信一个人的生活里会只有苦、没有甜。 “酸菜鱼、口蘑虾……”江照凌看着看着就开始扒食谱了，准备找个菜市场买东西。她现在不是白伊影，再怎么说也不好空着手回去。晚餐时间正是聊天的好时机，她想和白晟延好好谈谈。如果有美食加持的话，他们的交流应该会更顺利。 “列车即将到达北林路站，请从列车前进方向的左侧车门下车……” 老城区有老城区的好，导航上显示北林路站附近有一个大型菜市场，江照凌决定先去淘点菜，再转公交回家。她有段时间没煮饭了，不知道手艺还行不行。如果不行的话，希望白晟延看在她是他“姐姐”的身份上，将就着吃吧。 反正在她家里，不管她做菜做成什么样，江耀凌都是一定会吃的，除非真的特别难吃。 跟着导航来到北林菜市，来往的行人和吆喝的叫卖让江照凌重新感受到了温暖——来自人间的温暖。虽然他们都是程序调控下的产物，但恰好是普通的路人甲，只需要一个模子，就能把世界填满。他们如同生命中匆匆路过的行人，不需要特意记住、也不需要特意了解，就能让空荡的日子有了更多美好的喧嚣。 “这个＃/*&＃&……” 完了，她忘了菜市场是一个地区乡土文化的集大成地，而方言就是乡土文化的重要部分之一。白伊影是本地人，能听懂；但江照凌不是啊！ “小智小智，请求帮助。等一下买菜，帮我翻译一下卖菜的老板在说什么。” 幸好有小智这个万能系统导航，江照凌不算慌张。 “收到！”一听用户有需求，小智立刻兴奋起来，加速升级语言模块。 “老板，这个虾多少钱一斤……” 有了小智的同传翻译，江照凌和老板的交谈还算顺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坑她的钱罢了。江照凌兼具“年轻”和“外地人”两个特点，简直是菜市老板的完美猎杀对象，一不小心就会被坑。 “还行哦……”江照凌的运气不错，至少从她的付款金额来看，买的食材没有贵得离谱，还有钱点外卖。 今天的气温偏低，街上有人穿上了薄长袖，江照凌也不例外，穿的是淡紫色衬衫，气质温文尔雅的，看上去倒有几分精英模样。至于为什么要把工作服当休闲服穿，是因为她没有别的衣服了。不知道这次回家能不能搬点衣服去医院，自己花钱买新衣服，对于没有收入的人群来说，还是太要命了。 “嘟……嘟……喂？” “那个……我在公交站，你知道我该走哪条路吗？” 江照凌给白晟延打电话。上次来的时候没好好记路，只记得是条堆满杂物的巷子了。至于具体是哪条巷子……哈哈，忘了。 白晟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开玩笑的吧……” “……”好吧，既然他不信，那就顺着他来解决问题吧，“是啊，我开玩笑的。所以你能来公交站提前迎接我吗？” “可以啊。” 看来姐弟俩的感情是真的好啊，江照凌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白晟延很开心。 江照凌手上提的东西有点沉，刚好公交站的铁制长椅没人坐，奉着“没人用就是浪费”的原则，江照凌理所当然坐在上面休息，等待白晟延带她回家。 “哈！” 江照凌正在看小孩放学走路呢，一股力道突然袭击了她的双肩。 她回头一看——好家伙，是作恶成功的白晟延，还贱兮兮地笑。 “你吓死我了！”江照凌索性给他一拳。服了，天下的弟弟果然是一个性，皮痒得很。 “哪有，这不好好的。”白晟延自然而然从江照凌手中接过食材，“就是脑子跟了陆奉辞，不愿意认我了。” “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 “不跟他就没办法？那我呢？跟着我没办法？” 江照凌很想翻白眼，“你才多少岁……” “二十三了啊老姐。”白晟延夸张道，“你都二十六了，我还养不了你？” 江照凌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二十六了？” 二十六？白伊影居然二十六了？都怪她霸总小说看多了，总以为女主都是二十左右的岁数。 “你……”白晟延抿唇，不知该对“失忆”的“白伊影”说什么。“其实你十八岁。” “……”看样子是真的二十六了。不过白晟延讲的话她爱听，“没错，我永远十八岁。” 两人在长长的树荫底下漫步，从热闹的主路走进了狭窄的小巷。老旧的红墙切开了两个世界，树枝的断裂声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渐渐被隔绝在巷口之外，只留下了静谧的旧时光。 在走进楼道之前，江照凌停下脚步，回头往巷子里望。 都快到家了却不走了，白晟延有些奇怪，却也顿住了脚步，和江照凌一样看向狭长的通道。“不走吗？” “走啊。” 江照凌说着收回了视线，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就藏在某个杂物堆里，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更新了，最近三次元有点忙忙的…… 第四章补了大概3000字的内容，昨晚发现上传错版本了。。。补的内容是白伊影当晚在星落聚成（陆奉辞开的娱乐场所）的遭遇，录音笔第一次出现就是在补充的内容里。以后上传章节前，我一定会好好检查的…… 有段时间没看我的主页了，发现有小可爱收藏作者啦~谢谢你的喜欢~[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回家 第15章 白伊影的家 行走在“纸折的”楼梯上简直如履薄冰，江照凌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胆，右手直直地悬在栏杆上空，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么怕？”白晟延在拐弯时看到了她警惕的手，想笑又不敢笑，转过头抿紧了唇。 “那可不。”江照凌轻手轻脚的，没白晟延走得自然，像个程序已经调试稳定的机器人，每一步都精心计划过。 “没事儿，市政的人来评估过了，至少还能用三年。” “那是楼梯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 “哈哈……”白晟延忍不住笑，眼神里有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宠溺和心安，“越活越幼稚了。” “没办法啊没办法，我被别人洗脑了。”江照凌今年才满二十一，而且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很宠她，相比起思想偏早熟的白伊影，看起来肯定更幼稚些。 意识到“姐姐”愿意重新和他亲近了，白晟延的笑容愈发灿烂，“没关系，我今晚就帮你洗回来。” 江照凌故作惊叹：“Really？真的吗？快把我洗走吧，我今晚就要回去。” 小智看江照凌激动得说英文了，于心不忍却又破坏气氛地提醒道：“江江，他不可能给你洗回家的哈。” “我知道的。”江照凌只是在为美好的白日梦激动罢了，“如果他都能把我洗回家，那系统也太没用了，居然被一个NPC整出Bug。” 好不容易从她口中听见还算正面的评价，小智立刻附和道：“就是说，我们系统可没那么弱智。” 江照凌精准抓住小智话语中的漏洞，压低了音量逗小智玩：“那就是有一点点弱智……” “哎呀！”发现自己被耍的小智气急败坏，可它天生是个好脾气，又不能对用户不尊敬，左想右想，最终憋出一句：“江江！不准这么说！” 目的达成，江照凌心满意足地满足小智的愿望，“好啦~不说不说~” 白晟延不知道江照凌在和小智聊天，只是看见她脸上得逞的笑容，不禁问：“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江照凌理所当然道“想回家呀”，而后想了想，又矫揉造作地补充：“当然，更重要的是想你了。” “咦。”白晟延龇起了牙，身体像是有电流流过，酥酥麻麻的，“别搞这么肉麻。” “怎么？心里有鬼？” “搞什么……”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姐姐适合我——白晟延怀念着，“心里有你，行了吧。” 走到302，白晟延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旧画卷”也随之在眼前铺开。明明住的是两个年轻人，家具和装修却是上个世纪的风格，看来白家姐弟的日子是真的过得很窘迫了。 江照凌跟随白晟延进入厨房放菜，疲累的手一下子得到解放，整个人终于有闲心仔细观察房子的装修。虽然这里旧旧的，但干净整洁，能看出是精心收拾过的。日子不怕过得穷，就怕过得糟蹋，看来在白伊影不在家的时间里，白晟延是有把家里打理好的，还算懂事。 “我的花花……”既然白晟延以白伊影种的花开了为借口让她回家，那她作为花的“栽培者”，当然要好好欣赏成果了。 普通人家种花应该是种在阳台，江照凌想都没想，直接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老式居民楼的阳台一般和卧室连通，江照凌穿过昏暗的房间，推开了通往阳台的门。 临近居民楼的是一片低矮的红墙平房，褪色程度不一的瓦片鳞次栉比咬着，很久没有维护了。香樟树和电线杆穿插在平房之间，视线顺着细长但杂乱的电线延伸向远处，暂停在一栋看起来也很老的居民楼上。阳台外的风光居然也让人幻视过去的生活，这在江照凌的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白伊影种的是一盆小茉莉，放在了太阳能照到的地上，只有小臂高。顶头的洁白花瓣一层层绽放，下方还有许多珍珠似可爱的小花苞，一同缀满了枝头。 “长得不错哦。” 江照凌缓缓蹲下，轻轻触碰洁白的花朵。茉莉的清香萦绕在她指尖，浓重却不甜腻，像燥热夏日中凉爽的清风。 “姐，你要煮什么菜？”白晟延的声音从厨房出发，穿过客厅和卧室杀到了阳台。 “口蘑虾和车螺芥菜汤。”江照凌对着室内喊，“你先把车螺泡水吐沙！” “知道啦！” “好啦，小茉莉，我要去煮菜了。”江照凌像对待小婴儿似的轻轻抚摸花瓣，希望它不要为了她的离开而伤心。 厨房虽然狭小，台面也没白伊影的腿高，但好在动线设计较好，勉强还能舒适地炒个菜。江照凌让白晟延把虾给处理了，自己则在案板上切蘑菇，不紧不慢地一刀一个。 “姐，你真的全忘了？” 白晟延还是不信邪，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那肯定啊，你看我有一点以前的样子吗？”江照凌也没法子了，为什么白晟延就是不相信呢。她和白伊影的个性差异这么明显，再笨的人也能看出她们是不一样的吧。 “确实没有。”白晟延承认这点，“但我真不信你那天和我说的话。人怎么可能说换就换呢，陆奉辞到底要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换就换了，你以为我想当你姐吗。”江照凌破罐子破摔，切蘑菇都切出了砍骨头的气势，“你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从思想方面来说，我已经不是白伊影了。如果你非要把我当做你姐姐的话……也行吧，我确实是在用你姐姐的身体。” “唉。”白晟延无力叹气，手中的鲜虾滑飞了。 江照凌把怨念都发泄在了蘑菇上，切着切着就冷静了，“话说，你不想把你姐姐找回来吗？” “找什么，你就是我姐啊。”白晟延根本无法理解江照凌的想法，“边家的边舟哥变化更大呢，也没见他家里人不把他当家人啊。为什么你到我这里，就非要把自己当外人呢？不就是双重人格分裂嘛，你怎么就不是白伊影了？” “……” 江照凌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高兴，是因为白晟延真的把她当作了家人；她难过，是因为想到了真正的白伊影。如果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双重人格分裂、而忘记了真正的白伊影的存在，如果白伊影知道了，会有多难过。 在狭小的餐桌上，白晟延和江照凌聊了很多近期发生的事，主要是工作上的。白家和边家的关系不错，白家落魄后，边家给白晟延提供了一个岗位，不至于让他们姐弟俩饥寒交迫。幸好陆奉辞的报复针对性极强，全部集中在了白伊影身上，所以没怎么影响到白晟延的生活，给了他们两个一半的平静。 日落西山，暮色攀顶，璀璨的星点下落人间，在小巷的灯泡里亮起了昏黄的光。白晟延手提着行李包，一晃一晃的，护送江照凌到达公交站。 “姐，别忘了我。” 在上车之前，白晟延超经意提醒道，就怕这姐又不认祖归宗了。 “不会忘的，放心哈~” 虽然他的关心依旧很别扭，但是是弟弟嘛，江照凌是能理解的。 位置坐好，车子发动，白晟延高大的身影渐渐变小，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帧帧融入夜晚，成为电影中令人回味的片尾。 但一切的美好暂停于此，刀刃在路灯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光，划进了江照凌的眼睛。 * 夏日的暑气粘人难缠，但空调的发明很好解决了这个问题。在偌大的商场里，只要你想，一定可以找到心仪的去处。 “想不想去看电影？最近上映了一部科幻片，网络上的评价挺高的。”池新煦试探着问“江照凌”，怕她不感兴趣。 “哪一部？我看看。”“江照凌”说着打开手机，进入相关应用准备买票。刚才的饭是池新煦请的，礼尚往来，电影票应该由她来买。 “《日暮之誓》，国产的，支持支持？”池新煦眼里漾着笑意，“我已经买票了，电影院在商场五楼，走？” “啊？” “走吧。”池新煦迫不及待想拉她的手，可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电影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要不先去买杯奶茶？” * “白晟延！” 公交车拐过一个弯，白晟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江照凌眼中。 电话……视频电话……江照凌慌乱地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给白晟延拨通了视频通话。 白晟延几乎是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就接通了，不要脸道：“这么快就想我了？” 人还在……没事……江照凌的心跳渐渐恢复稳定，“你没事吧？” “你在说什么？”白晟延觉得莫名其妙，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没事啊，发生了什么？” “没事就好……”白晟延还没走到家，江照凌不敢挂电话，“最近小心点，我们家地方偏，不要回来太晚，晚上不安全。” “哈哈……”白晟延乐了，“我都是成年人了，能保护好自己的。” “成年人也不能空手接白刃啊，就算能接，你……你也会受伤的。” “知道啦。”都二十三岁了还被当做小孩子对待，对于一个想要在姐姐面前表现得独立成熟的白晟延有点难办。但谁让对方是他姐呢，只能坦然接受啰。 江照凌为了不让他挂电话，疯狂找话题和他聊天，甚至都有点没事找事了，直至他回到了家。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那闪着光的锋利刀尖，是朝向白晟延的。既然那人没真的对白晟延下手，那他的行为就是做给她看的。白伊影最心疼的就是白晟延了，如果白晟延出事，给白伊影的打击一定是致命的。 他在提醒她什么？他是陆奉辞的人吗？除了陆奉辞，白家没有别的仇家了吧？如果真的是，那陆奉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究竟是在做什么？ 江照凌的问题一下子太多了，小智处理不过来，怕把CPU干烧了，就选择先把问题记录下来。想要当好一个合格的系统导航不容易啊，小智幻想着如果系统老大能给它开后门，会有多好啊。 明月弯弯悬挂于天，银亮的光辉如同一把美丽的弯刀，不行动、不落下，只是在高处不避讳地观察着你。江照凌走进地铁站，委婉拒绝了月光的关注，只有在经过跨江大桥时，才堪堪将目光投向它。 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和白晟延会面了——江照凌做出决定。太危险了，她没法把他人的性命赌在寻找回家的路上。更何况这是“她的”弟弟，不论从什么角度，江照凌都不可能拿他的性命当做赌注。现在除了明面上矛盾，还要处处堤防藏在暗处的锐刺。江照凌感到一阵眩晕，闭眼靠在了位置上。 今天参加了个活动，本以为可以美美摸鱼码字，却没想到被安排座位了，还是第一排，面前是舞台，右前方是直播的摄像机，看个手机都胆战心惊。幸好在下午，和我坐第一排的同学们有好多都没来，于是本人找了个第二排的位置摸鱼~只不过摄像机又在我前面罢了…… 啊啊啊啊伞被偷了！在摸鱼的过程中写了上面那段话，摸鱼结束后离开会场发现伞不见了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白伊影的家 第16章 眼界 缓缓悠悠从地铁站前往公交站，又双眼无神地飘荡上公交车，经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江照凌终于回到了医院。 今天的电梯是个好地方，有大概率会随机刷新出熟人。 “小江姐，你也刚下班？” 是来探望李宸熠的边晖。他这两天跟着父母在公司学了不少，身着得体的深灰色西装，不管是从外表、还是从气质来看，确实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不少。 “没，回了趟家。”江照凌如实相告。她不排斥边晖，因为他在原文中是个善良的二混子，看在边舟喜欢白伊影的份儿上，没和周复以那帮狐朋狗友一样对白伊影做过激的事，不过也没阻止罢了……好吧，是个中立的二混子。 “噢！是小延啊。”边晖知道他们住一起，“他昨天还来找过我呢，问你最近的情况，我就如实说了你双重人格分裂的事。你没告诉他吗？” “没。难怪他今天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因为边晖。 “唉，都是难兄难弟，顺便关怀一下啰。”一想到边舟，边晖倍为头疼。若是李宸熠有商业才能，他倒也没这么焦头烂额。但问题是李宸熠没认全简体字，阅读起合同来难如登天，更不要说看懂各种表格和金融学那些变态的曲线图了。 江照凌给他树大拇指，“够义气。” “嘿嘿……” 江照凌从家里带了些休闲装，主要是宽松的T恤和长裤，还有两件薄外套。至于职业装，陆奉辞已经给她买够了，不用再拿了。 将衣服整齐叠好放在衣柜后，江照凌一手搭在身前、另一只手抵着下巴，开始思考明天的行程……公司是肯定去不了了，她下午给洛吟发消息，得到的回复是休假调整、项目暂停。即便现在还没找到豆浆粉事件和项目重启的关系，也无力回天了。 约李宸熠出去逛逛？他俩都是纯粹的、世界之外的人，完全不了解这座城市；而且他是古代人，或许可以从新奇的角度发现这座城市的妙趣，给她寻找回家路提供新方向。 心动不如行动，江照凌“咚咚”叩响李宸熠房间的门。 内里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请进”，江照凌猜测李宸熠正在刷牙，因为她觉得古代人一向睡很早。 “怎么了小江姐？” 江照凌推门而入，发现边晖坐在门口正对面的沙发上吃晚餐，李宸熠果然在刷牙。 “噢，来问问他明天想不想出去逛逛。”江照凌抬头示意了一下李宸熠，“我明天没有事情，想出去看看。” 边晖比李宸熠答应得还爽快：“可以啊，刚好能感受现代人的生活。而且是朋友陪着出去，比保镖看守着出门舒服多了。” 江照凌淡淡笑了。根据她看小说的经验，就算明面上看不见保镖，暗地里也一定存在几个人默默看着你。 “可以的，我没问题。”李宸熠漱干净口中的泡沫，吐字更为清晰，答应了江照凌。 “OK，那就这样定了。”人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出行计划。江照凌问边晖：“你知道长宁哪里比较好玩吗？要平民也能玩的那种，拒绝太高消费的。” 边晖再怎么说也是个公子哥，消费水平不是江照凌能比上的。如果这趟出门把她本就不宽裕的钱包干得瘦骨嶙峋，那就出大事了。 “我想想啊。”边晖夹着肉定在半空，几秒后将肉片放回原处，筷子也摆在了饭盒上，“嘶……我常去的确实是高消费场所。要不去逛商场或逛街？那里的包容性比较强，我大学和舍友约饭都是去的商场。” “好吧。”江照凌妥协了，“人以类聚”和“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看来确实不能问和她消费水平差别太大的人啊，“我上网搜搜攻略吧。” ＊ “江照凌”和池新煦随机走进一家奶茶店，寻了张小圆桌面对面坐好，用手机扫码下单。 “想喝什么？我请你？”“江照凌”问。 池新煦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你先点，我再看看。” “噢。”“江照凌”的视线锁定在带“招牌”字样的粉色图片上，“我点……蜜桃乌龙吧。你选好了告诉我。” “嗯。”池新煦的动作有一瞬停顿，片刻后，他道：“我来杯山茶栀子吧，五分糖，去冰。” ＊ 第二天…… 【我准备好了，出发？】 江照凌给李宸熠发消息。 听边晖说，他最近用手机发消息挺熟练的，联系起来方便多了。 “可以了，我们在电梯前会面。” 李宸熠不会拼音，日常用手写，不过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会用语音，对他来说更便捷些。 边家人也是豪迈，听说李宸熠要和她出医院逛，大手一挥给了十五万，惊得江照凌目瞪口呆。就她大学学的专业，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十五万。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壕无人性啊壕无人性。 这是李宸熠第一次离开医院，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奇。“我们是驾车出行？” “对。你想打车还是坐地铁？” 有了边家人资助的十五万，经费变得格外充足，打车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 李宸熠听不懂，“什么意思？” “呃……你想用贵族的方式出行，还是用平民的方式出行？前者舒服些，后者大概率要人挤人。” 江照凌有点纠结，因为她觉得打车更舒适，但李宸熠需要的是感知这个世界，乘地铁能比打车见识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 “乘地铁吧。” 李宸熠说。 “行，那咱就坐公共交通。” 从郊区通往城区的公交车一向偏少，二人等了十几分钟，才等来了进城的快速公交。江照凌教李宸熠用手机付钱后，和他一前一后坐在车厢中部的单人位置上。 车辆发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快速变化。李宸熠侧头看车厢另一侧的爱心座椅，又抬头看上方随车辆行驶晃荡的抓手，内心泛起各种复杂的情绪，“比马车宽敞很多。” “以前是马拉车，现在是机械动力，一辆车能搭乘的人数自然多了。” 司机抬头瞄了眼后视镜，观察车辆上唯二的乘客——我刚才是在哪里接的他们？噢！精神病院！那没事了。 司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不仅是李宸熠好奇现代世界，江照凌对古代生活也很好奇，“马车舒服吗？坐在上面会颠吗？” “走慢一点不会，着急赶路时就会。”李宸熠说，“但确实没有这架车稳。” “噢。那你会骑马吗？ ” “是有上过马术课，但大多数时间都在马场里跑，没真正出过城外。” “这样啊。”江照凌了解了。“对了，你现在多少岁？” 李宸熠算了算，“十六，不小了。” “你才十六啊？”江照凌感觉他比自己成熟多了，这就是教育对人的塑造作用吗。 乘坐到地铁站附近，江照凌带李宸熠下了车。地铁里比公交上热闹，这还是李宸熠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代人，有些紧张和不适。 “我们是要前往何处？” 他盯着出入门上方的电子屏幕，问江照凌。 “蝉语路，在我工作的地方附近，陆氏集团那边。” 听到熟悉的地点，李宸熠突然没那么焦虑不安了，“噢，是陆哥的公司啊。” 来上班和来旅游的心态完全不一样，出了地铁站，江照凌看陆氏那两栋大楼都美了很多，都想拿手机出来拍照了。 俊男靓女在人群里格外惹眼，更何况是两个一起，外貌和气质顶尖顶，吸引了不少目光。 “幸好今天的衣服是随便穿的……”江照凌从未觉得自己身上有过这么多目光，不太适应。 李宸熠略知一些人情世故：“随便穿也漂亮。” “哈哈……”江照凌知道李宸熠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客气道：“谢谢。” 望着眼前密集的高楼大厦，李宸熠瞠目结舌，在街口定定站了很久，“很高的楼房。” “是啊，现在每个大城市几乎都有高楼，把所有的资源集中在一起。” “里面有什么？” “停车场、商场和办公楼，几乎都是这种配置。”江照凌说，“进去看看？里面有很多商店，我和我男朋友每次出来，几乎都会去商场。” “嗯。”李宸熠和江照凌向商场走去，“你们来商场，通常会做什么？” “吃饭、买东西，或者就是坐着休息。商场就和古代的集市一样，只不过类型更丰富，把什么茶楼、布坊、小吃摊？给集中到一起了。”江照凌喜欢看现代文，对古代文里的词汇不太熟悉，“我觉得比你们那时候方便，没那么多规矩。” 李宸熠点头，环顾四周人群的打扮，发现穿什么的都有。在商场里，大多数人的打扮只能看出身份，看不出阶级，也没有了所谓的尊卑贵贱，需要遵守的也只有法律，没有各种复杂的规矩。 “对了，你想喝奶茶吗？” 边喝奶茶边逛街是种享受，江照凌和池新煦经常这么干。奶茶喝完，街也逛得差不多了。 “奶茶？” “对，将牛奶与茶水混合在一起的喝法。”江照凌和他解释，“原来是别的国家的喝法。我品不来茶，小时候上英语课的时候，总是好奇他们为什么喜欢喝，后来才知道他们喝的是奶茶。” “很好喝吗？” “我觉得比纯茶好喝，试试？” 主要是江照凌想喝了。因为她喝奶茶容易睡不着，期末考试复习的这几天一杯也没敢碰，可馋死她了。 “嗯。”牛奶和茶的混合，听起来挺新鲜的，李宸熠愿意尝试。 这里的奶茶品牌和现实世界中的有区别，江照凌一个也不认识，索性随机走进一家装修环境看起来顺眼的。 李宸熠学着江照凌的样子扫码点单，问：“这个果茶和加非是什么？” “果茶和咖啡吗？”江照凌看向下单界面左侧的分类栏，“果茶简单来说，是水果汁和茶的混合。咖啡是从国外引进的，用于提神醒脑，一般熬夜加班才会喝。” “它们哪个更好喝些？” “看个人吧，我比较喜欢奶茶，我舍友就更爱果茶。如果这两种你都不想喝的话，还有纯茶可以喝，不过可能比你们那时喝的更甜一些。” “那男生呢？” “嗯？”喝奶茶还分男女吗？江照凌有点懵，但还是用身边的例子供他参考：“我男朋友也喜欢喝奶茶，我弟就不太清楚了，不管给他买什么，都是十五分钟内喝完。” 江耀凌简直是她心中的完美弟弟，不偏食、不挑食又不挑刺，可好养了。 李宸熠思索片刻，道：“那我也喝奶茶吧。” 有了准确的选择，江照凌火速下单，“行，那就来两杯山茶栀子……五分糖吧，去冰。OK，等它叫号吧。” 本章又名《李宸熠的吃货养成记——奶茶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眼界 第17章 觅食 “是好喝的。”李宸熠一口吸上冰凉的奶茶，比以前用小杯子品茶的速度快多了。 “对吧！我也觉得很好喝。”如同给朋友分享挖掘出的宝藏，江照凌竖起手指在空中激动地划了一道，眼里满满的自豪。 “是因为科技的发展吗？现在的食物，比以前多了好多创意。”为了适应环境，李宸熠近期学习了不少新词汇，只是暂时没有精通用法。 “是的，有句话叫‘科技改变世界’，我觉得讲得很对。我读书的时候，老师举过一个例子——一个汉朝人穿越到宋朝，他或许不会很惊讶，因为生活方式是差不多的，男耕女织、桑田林渔，来来去去皆为此。但你让他穿越来现代，那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了。” “比如我。”李宸熠自动对号入座，“我从未想过世界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我也是。你放十几二十年前，谁会想到现在人均一部手机。”江照凌用手腕抬了下亲爱的手机，“没有它简直寸步难行。” 体验过互联网的强大，李宸熠十分赞同，“在我看来也是。” “不过科技发展有利有弊吧，怎么说来着……是把双刃剑。比如我们现在的状况，估计就是某种高科技搞的。” “真的？” “根据我看戏文的经验来看，是这样的。”江照凌看过的小说全成为了她分析现状的原始素材库，“或许我现在就躺在我的床上，只是意识游离出了身体，来到了这个世界。” “有可能。”因为他们的身体是角色的、而不是自己的，“那我呢？你有头绪吗？” “没有，我几乎没看过戏文主角穿入另一本戏文中的故事。”可恶，谁来给她推荐一本类似的小说看。毫无头绪的感觉真叫人悲伤，就像考试时与不认识的题目干瞪眼一样，难受极了。 李宸熠不太清楚现代科技发展到了哪一步，对她的观点提出疑问：“一定是高科技做的吗？” “不知道，反正最好是，不然就是见鬼了。”江照凌是一个胆小的人，她可不想见到鬼。而且如果是科技操控的话，就证明背后一定有人在控制程序；如果是鬼的话，那她真没招了，要她如何与懂技术的鬼比脑子。 “见鬼吗？确实可怕。”李宸熠回忆他在东宫长大的日子，又吸了口奶茶，道：“那晚烛火摇曳，她红衣披发挂在横梁上，确实吓人。” “……”江照凌警惕地瞟了眼四周，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你……你真的见过？” “在东宫出现过一次，民间传说是索命来的，吓晕了几个宫女，是有些可怕。”那天晚上对李宸熠来说是梦魇，画面无比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你有没有发现，红衣案件受害者的遇害形象，与民间传说中‘鬼’相似。” “发现了。”江照凌也想到了，这才是她觉得案件最瘆人的地方，“雨夜、红衣，特别有仪式感，你说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像是祭祀。”李宸熠说，“完成某种仪式，以镇压某种物品。” “祭祀的话……如果能找出规律就好了。”从古至今，祭祀都是一项严肃的活动，对每个环节的要求苛刻至极，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为推测下一个事项的发生提供线索。 “我们能想到的，警方一定也能想到。”眼看江照凌要陷入对案件的焦虑，李宸熠及时制止，“不用我们担心，好好享受生活吧。” “也是，我担心再多也没用。”警方掌握的线索肯定比她知道的多，况且她是个平民，没有权力去深入调查，“走吧，再去看看别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多吃点。” 听到吃的，李宸熠两眼放光，“好，走吧。” * 时间的流逝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闲逛着也到电影的开场时间了。《日暮之誓》上映已有一个月，最盛的风头已经过去，影院里加上他们也就十个人左右，索性随便坐了。 电影院灯光昏暗，总让人不自觉想靠近熟悉的人以寻求庇护，池新煦意识到这点，忽然有些后悔来电影院打发时间了。 或是已经临近电影播放时间，影厅内没有开灯，只有背后的荧幕大屏淡淡勾勒出楼梯的边缘。“江照凌”有点怕黑，跟紧池新煦的脚步，生怕踩空摔倒在地上。 坐好在位置上，身体终于有了稳定的依靠，“江照凌”松了口气。黑暗的环境总让她感到不适，如同被巨兽吞入口中，压抑得寸步难行。 她将奶茶放入扶手上的可乐专属摆放位，舒心地靠在柔软背垫，看着还在播放广告的荧幕问：“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内容？我不太了解，最近全在准备期末复习。” “如何在岩融世界中生存。”池新煦取下运动斜挎包，将其挂在旁边空位置椅背上的小凸起，道：“剧情也挺新颖的，值得一看。” “岩融世界？听着确实很新颖。”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看看剧情吧，剧情应该不错。” * 某家面包店前—— “布丁、菠萝包、提拉米苏……” 各式各样的面包和甜品摆在展柜上，尤其是面包，散发出了浓厚的小麦香，引得李宸熠驻足停留，目光直直盯着刷了一层油的酥香烤面包。 “想吃吗？想吃咱就买。”江照凌可大方了，反正他们有六位数的经费可以挥霍，可以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它是什么味道？” “菠萝包吗？”江照凌看他的视线似乎是停留在菠萝包上方，“又香又软，上方刷有鸡蛋液的酥皮比较香，有点劲劲的，好吃。” “那边的布丁呢？” “又软又滑，冰冰凉凉的，差不多是入口即碎？味道淡的话，吃完过后和没吃过一样，我比较喜欢在下午吃，简直是用于消暑的良品。” 李宸熠点头，看向另一个冰柜，“提拉米苏又是……” “可以算是蛋糕的一种？蛋糕也好吃，要不都试试？以你的胃口肯定能吃完的。”一个一个介绍太麻烦了，而且有些江照凌自己都没尝过，不如让他亲自试试。 这些量看样子确实不是很大，“嗯，那就都来一份吧。” 李宸熠有所克制地把他想吃的都买了，江照凌则买了一个牛奶布丁，和李宸熠坐在店内的小圆桌上细细品尝。 “味道真不错。”李宸熠已找到合适的吃法——菠萝包吃腻了来一口布丁，用布丁解腻完后继续吃面包。 “那当然，能拿出市面上卖的，味道肯定不差。”小小的布丁已经被江照凌吃了大半，若不是为了腾肚子吃午餐，江照凌还想再来两个，“对了，你在皇宫里不是吃的皇家御膳吗？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是美味的，但吃的正餐居多，糕点偏少一些，做法也和现在吃的不一样，味道自然有差异。” “说实话，我还挺想试试你们皇家吃的东西。”江照凌畅想着宫廷大宴，手中的布丁仿佛也变成了美味的精致菜品，“高档又精致……” 吃到最后一口时，一阵苦涩的咸伴随布丁的碎裂席卷了江照凌的口腔，所经之迹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刺痛，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李宸熠关心问道：“怎么了？” “没，感觉有点咸。”江照凌强忍不适吞下了碎成渣的布丁，张开嘴缓解口中刺激的苦味。奇了怪了，是不是加错配料了，布丁不应该是甜的吗，怎么最后一口像是被盐腌了十年一样。 看在它只要五块钱的份上，江照凌没有去和店员理论，只是猛吸了一口奶茶。下次买的时候注意就行了，她不信她还能这么“幸运”地挑到加盐版布丁。 蹭了李宸熠半个菠萝包，那股奇异的苦咸终于压了下去。够倒霉的，第一次出门逛街就遇到这种事情。 “你吃完了叫我哈，我刷会儿视频。”江照凌看李宸熠还有半个蛋糕没吃完，索性在一旁刷手机消磨时间。当然，主要任务是了解这个世界，完成系统所谓的“自由成长”。 “江江~”终于逮到空闲时间的、闲得发慌的小智迫不及待跳了出来，想好它亲爱的用户打好关系。 “怎么了小智？” “想你啦~” 江照凌习惯了小智的孔雀开屏，内心毫无波澜，平静道：“好啊，想我了。” “江江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助？” “呃……”帮助吗……暂时没有，烦心事倒是有一件，“我刚才吃布丁吃到了盐，你帮我写100字差评？” “好咧～”小智立马通过程序生成一篇攻击性极强的差评，给江照凌过目。 “我哩个天……”江照凌的心“砰噔”一跳，这骂得太脏了，小智是不是把互联网垃圾场的精华凝炼出来了。 看江照凌的反应，小智担忧地问：“怎么了江江？是不够好吗？” “够好了够好了……”小智啊小智，只是写个差评啊，不是和人家有血海深仇啊…… “给别人的食物里乱加东西的，当然要好好惩治。”小智义愤言辞道。 “啊哈哈……”江照凌只能尬笑。这小玩意也真是的，用如此可爱的声线写出这么恶毒的话……“是的，当然要好好惩治。” 感觉自己该去读点书了，很明显的感受到最近越写越干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觅食 第18章 臻言玫瑰 如果让江照凌来总结今日，就是疯狂的“吃吃吃”。李宸熠的胃口比她想象的大，仔细一想，他也才十六，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说边舟会知道我吃这么多东西吗？”美食的诱惑彻底征服了李宸熠，吃到最后，他才记起边晖所说的“身材管理”，但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照凌又咬下一个鸡米花，无所畏惧：“知道了又怎样，不正好带他的身体尝尝人间美味吗。” “也对。”李宸熠很喜欢和江照凌一起去做新的事，因为她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他，“我会去健身的，还边舟一个好身材。” 昼夜变化与灯火通明的室内没有关系，商场的照明灯永远是那么明亮。二人从早逛到晚，尝遍了各种试吃品、吃遍了各种美味佳肴，带着满载的胃回归医院。 “好撑。”回程的出租上，江照凌用手抵着安全带，防止它压疼自己的胃。 “差不多。”李宸熠更是食物大战的主力军，这一天下来，健身一星期的成果全搭进去了，不过他的态度乐观：“明天还出来吃吗？” “不行，我明天有事情。”江照凌婉拒了他的邀请，但给他另辟一条蹊径：“或者去宴会上吃？你们家应该也收到了邀请，可以和你父母去见见世面。你本来就是帝王预备役，肯定能应对那种场面的。” 李宸熠若有所思，“宴会和宫廷宴会是一个意思吗？” “差不多，交际的意味更浓一些，一般是借着宴会的由头谈商业合作或加强联络的。”怕自己给他造成误导，江照凌添加了一句免责声明：“反正戏文里是这么写的，我没参加过。” “有什么吃的？” “不知道，喝酒吧。”反正相关参考文献都写有摇晃的红酒杯，“应该会有一些小甜点和水果，我和我的导师去参加学术交流会，就蹭了很多小零食吃。” 喝酒……现在的酒和以前的酒肯定是不一样的味道。李宸熠有所动摇，“容我再三考虑。” 回到温暖熟悉的房间，江照凌脱力倒在床上。她不是高精力人士，出门在外全靠一口气硬撑，就等着回家输血。出于对陆奉辞和容易出事的宴会的尊重，江照凌决定明天在房间刷一早上的手机，不乱浪费力气，等下午陆奉辞的人来接她，以更好应对宴会上的各种突发事项。 “好困。”在睡前，江照凌打开短视频软件看八卦。这里的娱乐圈也不太平，炒作、互撕、泼黑水等操作见怪不怪，可热闹了，乐子也多，她一刷就刷到了凌晨一点。 “江江～”完美记住江照凌明日行程的小智悄摸出现在她的夜生活。 “怎么啦？”江照凌正看到一个吐槽用词充满新意的营销号混剪爱豆团体的离谱MV，说话时的语调不自觉变得俏皮，听起来怪亲昵的。 小智充满关爱道：“现在已经一点零九分了噢！” “看完这个就睡。”江照凌一贯如此，只是平常没人监督，会一个视频接着一个视频刷下去罢了。 “噢。”小智在这方面是不信任她的，于是柔声恐吓道：“为了保证用户的身心健康，如果你不睡的话，我会一直喊你睡觉噢！” “？”江照凌无力吐槽。还有守护用户身心健康的功能？将她随意拉入书中时怎么不说保证她的身心健康呢？ 当然，抱怨归抱怨，睡觉还是要睡的。江照凌说到做到，刷完这个离谱又疯癫的视频后就昏昏入睡了，完全不需要小智担心。 第二天…… “江江，你不是要学习礼仪吗？”小智已经陪着江照凌刷了一小时的视频了，看她玩得那么高兴，小智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但若真的不制止，江照凌的学习计划就要报废了。 “最后一个。”江照凌说着，视频还没看完就退了出来，转头搜索“宴会礼仪”，但搜出来的帖子好像不是她想找的内容。 “怎么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呢。”换了好几个关键词，江照凌依旧没搜到她想要的内容，“算了，随机应变吧，陆奉辞去哪我去哪，大不了和李宸熠在角落里吃小蛋糕。” 虽然找不到教程，但跟屁虫和模仿怪还是会当的。而且有小智在，也无需担心记不住脸，小智让她喊什么、她就喊什么好了。 “呃……好吧。”压力最终还是给到了小智身上，但没办法，谁让它是系统导航呢，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服务用户的。 玩手机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一转眼，陆奉辞派来接她的人准时敲响了房间的门。因为不需要刻意打扮，所以江照凌用手随意抓顺了头发，披着卡其色薄大衣出门了。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云如同厚厚的棉被，完全遮挡住了光线，整个天空都被抹去了色彩，闷闷的，和江照凌的心情一样。 “小智，长宁的天气一直是这样吗？”毫无生机的颜色被车窗的防窥膜降了一个明度，江照凌看着窗外死寂的一片荒草地，愈发郁闷。 小智牌气象站上线：“天气预报说是雨带的影响，今天晚上会下雨。” 太多突发事件发生在雨天，江照凌一听见下雨就烦，“我想要大晴天。” “雨天也漂亮的。”小智在脑海中迅速生成一幅“雨中起舞图”，畅想道：“雨打霜林听竹音，一舞惊鸿雨中临。不如我们过几天去拍写真？就在竹林，穿上古装，撑着伞跳舞……” “……”江照凌第一次如此精准地感受到小智是个人工智能，稍微学了点东西就能拼凑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表面上看很有道理，但仔细一看，又好像哪里都是问题。 “再说吧，我们现在主要是应付晚上的宴会。”眼看着小智越扯越远，江照凌不得不将它过于发散的思绪拉回正轨。 “嗯嗯！”胡说八道果然奏效，江江果然不纠结天气了呢~小智闭上眼睛微笑，心满意足地撤退了。 阴天的风景索然无味，江照凌干脆闭上眼睛小憩，直至到达陆奉辞约的私人工作室。 “Oh！Beatiful baby！” 江照凌前脚刚踏进工作室，后脚热情的主理人就顶着夸张的发型和妆容迎了上来，自来熟到她们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朋友。 “Hello？”江照凌茫然无措，机械般地微笑摆手，僵硬得像四肢刚和大脑认识。就算她再外向，也抵挡不住社交恐怖分子过于可怕的交友行为。 “你就是Mister Lu今晚约的女伴？”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但江照凌脚趾扣地得无法自容，没法分出精力深究，“哈哈哈是的……” “哎呦，他从哪里拐来这么好看的妹子。”造型师Alvira手指一弯，从江照凌肩头挑起她的头发，把吓得她一激灵，接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推往化妆间，“来，坐，不用担心，亲爱的Baby Lu已经把一切交给我了。” 江照凌惊恐地看着Alvira——陆奉辞和这位造型师说了什么？！ Baby……Lu？！ 这么漂亮的脸蛋做出如此丑陋的表情，Alvira可惜地摇了摇头，遗憾叹道：“宝贝儿，不要乱瞪眼噢，会长细纹的。” 然后，她为浑身僵硬得像十年老腊肉的江照凌做好了防护，开始了她的造型设计。 还好，Alvira在工作时很专注，没有再做让她招架不住的举动。江照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任由Alvira摆布，精神疲惫，“小智，这个造型师经历了什么？” “国外进修回来的，在圈子内和上流社会很有名气，评价非常不错，是系统根据原文描述扩写塑造的人物。” “这是融了哪几本小说啊……”太可怕了，Alvira既有传统中式面孔，又有外国友人的热情开放，几乎集全了她对造型师的刻板印象。 小智不知道在干啥，声音听起来像在嚼东西吃：“不知道，这是系统的代码，本系统导航无权探究。” “那好吧。”江照凌发现自己妥协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但在系统高于一切的世界里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我先睡会儿，如果这位小姐姐叫不醒我，你记得喊我一下。” “Okok。”小智表示没问题，这相比起深究随时会被系统抹杀的致命提问来说，简直就是小case。 江照凌知道她困，但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在大师的操作中睡过去，被Alvira叫醒时还有些恍惚。 “宝贝儿，醒醒？”和名字一样美丽动人的Alvira女士轻轻点了点江照凌的右耳屏，“睁开眼看看美如Aphrodite的你？” 她在说什么英文……考完四六级后，江照凌的英语听力水平直线下降，分心了根本听不懂。 悠闲看戏的小智及时解说：“她说你美如阿芙洛狄忒，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美神。” “噢，是夸奖啊。”江照凌的脑袋还有点晕，不过刚好能听懂人话，微笑着对Alvira说：“哇塞！谢谢你！美丽的造神者大人。” “噢吼吼！”Alvira被哄得心花怒放，又一连说了好几句中文夹杂着英文的赞美，高高兴兴地抬起小手拿礼服去了。 说实话，Alvira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江照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不认识了。Alvira给她做了个高盘发，将她立体柔和的面部轮廓以及优越的肩颈线条全部展现了出来，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神圣而高洁。 “太漂亮了……”女主果然是女主，江照凌盯着镜里子肤白貌美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都看呆了。白伊影的五官偏浓颜，面部立体度很高，只是江照凌平日里不加以打理的披头散发造型遮住了她的优势，让这张脸从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变成了绝望的上班族。 “亲爱的~”Alvira把礼服架子推到了江照凌面前，“到我们换衣服的时间了哦！” 一抹鲜艳的红闯入了镜子里，江照凌回头看，是一件修身的红色一字肩礼服。 “这是礼服？！”红色的裙子？没搞错吧？今天下雨诶，陆奉辞是想做什么？ “对，这是Mister Lu为您准备的礼裙，名为‘臻言玫瑰’，出自著名设计师Veronica Kleist，是当季最新款，他的眼光不错。”Alvira对这件裙子很满意，非常配得上她美丽的模特小姐。 “噢……”江照凌苦笑着，虽然这条裙子的来头很大，但她真不想穿红色的衣服，“他真的这么说吗？没有别的裙子了吗？” Alvira不解，“没有了baby，有什么问题吗？” 江照凌硬扯着笑，“没有……” 【就怪了……】 忙碌的作者窝窝囊囊更新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新时间吧，我只能保证会把这本书更完，至于更新时间……emm，努力保证隔日更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臻言玫瑰 第19章 香槟 果然，陆奉辞就是没安好心，表面上和她客客气气，本质上仍是一个腹黑狡诈的人。所以说人在外头还是不要太相信陌生人，哪一天被推进坑底都不知道。 “姐姐，有小披肩吗，好冷。”在秋天穿一字肩是一种折磨，属于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那种，鸡皮疙瘩全冒出头了。 “没有的宝贝儿。”看着畏手畏脚不敢放开的江照凌，Alvira很是苦恼，“室内的温度不会低的，这样穿刚好合适，相信我？” “相信的……”小披肩的保暖功能倒是其次，江照凌主要是想压一压这热烈的红色，别真让她在今夜彻底燃尽了。 时间已近饭点，Alvira拿来了些小甜点，让江照凌先垫肚子。宴会上吃的都是些精致小食，规矩还多得很，根本不可能吃饱，还不如在宴会前多吃一些。 “噢！Dear Mister Lu！” Alvira眼尖地发现了门外的陆奉辞，招呼他进来坐。 “好久不见。”陆奉辞随意寒暄，落座在候客区的沙发上，拿起摆放在桌面的时尚杂志翻看。 看他没有进入化妆室，Alvira倍感疑惑，“不来看看你亲爱的小白妹妹？” 江照凌一听警铃大作，连忙澄清：“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好无力，为什么总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同框就认为他们是一对，他们之间就不能有纯粹的男女关系吗。 Alvira深知本地人的内敛，认为她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笑道：“别开玩笑了宝贝儿，你可是他第一个带来我这儿的姑娘！” “……”好标准的NPC语录，江照凌没法子了，闭上眼睛摊手摆烂。 【好绝望，原来被嗑cp是这种感觉吗……】 拼命摆脱错误关系的举动在他人眼中却成为了**，江照凌头疼极了，她可不想和陆奉辞捆上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 【小池大宝呜呜……我想你了。】 在某些感情方面，池新煦永远是她最真挚热烈的依靠，能稳稳接住她的各种情绪，给她最心安的拥抱。 与公认的仇人传出莫名的绯闻确实不太好，陆奉辞也澄清道：“确实没发展到那种程度。” “噢~” Alvira这一声“噢”宛转悠扬，一听就知道她不信。 【孩子啊孩子，CP不能磕这么邪门的，不能上赶着让别人当小三啊！】 江照凌内心骂骂咧咧，表面上的和气却维持得很好，没让另外两人看出一点端倪。陆奉辞也如同开了屏蔽装置一般，客客气气地请她上车，一同前往宴会。 车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也越来越阴沉，小智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内心不免担忧：“江江，你今晚真的要穿这个吗？” “现在换也来不及了，没得办法。” 这次不一样，小智有办法：“根据我博览群书总结出的经验，可以让酒‘不小心’泼上裙子，然后趁机换一条裙子。” “看情况吧，这条裙子是买的还是租的？”如果是陆奉辞买的话倒无所谓，就怕是租的，弄脏了要赔钱。 “小说里肯定没有租的啊！”小智义愤言辞，“江江，你旁边那条大狼可是男主诶！你觉得他会租吗？” 江照凌的关注点不在小智的分析上：“哟嚯哟嚯，小智有新的形容词了！” 一生爱用户的小智成功被拐跑：“那当然！我可是一个会学习进步的系统导航！” 车辆开进了明亮的地下停车场，只有轮胎留下的水痕能证明外头正经历着狂风暴雨。江照凌调整好脖子上的宝石项链，仔细打量周边环境，跟上陆奉辞的步伐前往一层会厅。 作为一名合格的系统导航，小智时刻关注着她的仪态：“抬头挺胸江江，你就是整个会场上最靓的妹！” “Okok，我会记住的。”虽然江照凌是白伊影的模样，但气质这种东西是很难模仿的，搞不好就容易穿帮。所以江照凌给自己的人设是少言寡语的温柔美人，只有别人找她聊天，她绝对不会主动出击。 “陆哥。” “陆公子……” 作为拥有男主光环的人，陆奉辞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有不少人邀请他加入他们的会桌。相比之下，江照凌就轻松很多了，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落魄豪门之女身上，只是匆匆瞥她一眼，敷衍地告知她：他们知道她的存在。 第一次参加商务晚宴，江照凌有些紧张，但面上仍挂着礼貌的微笑，不紧不慢穿过人群，跟随陆奉辞来到圆桌前。 “江江，陆奉辞右手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的，是陆奉辞的小叔陆今泽。” 关键【人物】出现，小智提醒江照凌。 “嗯。”江照凌的视线粗略扫过陆今泽的脸，高鼻梁、上扬眼、和陆奉辞一套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苟言笑，看上去确实不太好惹。 “白小姐？”陆今泽同样对她充满好奇，但打量的目光并不凌厉，甚至可以说得上友好。 一旁的侍从识趣地为他们倒上香槟，浅金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旋转，斟满了半个杯子。 “陆老板。”江照凌主动拿起酒杯，与陆今泽隔空来了个对碰。她在车上简单预习了一下，发现公司的员工称陆今泽为陆老板、称陆奉辞为陆总，易于区分又没有高低之分，属实是非常好记了。 陆今泽也举起了酒杯，泰若自然：“白小姐既能与我侄子一同出入会场，看来关系恢复得不错，恭喜。” 江照凌微微一笑，“有边家兄弟从中调解，不是难事。” 其实这是江照凌编的，反正能糊弄过去就行。被戳穿了也没关系，她相信陆奉辞会帮她圆回去的，毕竟他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作为一名好学生，江照凌几乎不喝酒、也不了解酒的品类，所以她只抿了一小口，以防酒精浓度太高辣到自己。 “好难喝……”江照凌极力控制唇角上扬，生怕自己的表情在下一秒变得狰狞。 “喝惯了就好喝了。”小智化身成聊天机器，陪江照凌唠嗑解闷。 “苦苦的，和啤酒一样，难喝。”江照凌第一次喝酒是在嫡长闺祝司祈的升学宴上，当时她想的是“喝一杯酒来证明自己成年了吧！”，结果喝了第一口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酒杯。 “是酸吧，网上说正宗的香槟是高酸度。” “可能是酸到苦了吧。”难喝就是难喝，与是酸是苦没有关系。至少在非社交场合上，江照凌不会再喝第二次了。 由于白家落魄，整场晚宴几乎没有人来和她搭话，更何况陆奉辞就在她身边，有也被吓跑了。江照凌一边吃着餐桌上的小食，一边环顾四周认人。陆奉辞和其他企业家聊的合作项目她听不懂，不如看看交际场上的帅哥美女善待一下自己，这几天真是辛苦了。 “江江，好多明星诶，还有几个是你今早刷到过的。”小智怕江照凌无聊，主动提起话题。 江照凌见怪不怪，淡淡道：“正常，这也是业务的一种嘛，有钱干嘛不赚。” “原来还有这种业务……” “追星追深一点的基本都知道。”江照凌观察许久，发现一个一直坐在位置上人，看着不像企业家，更像是明星，“那是谁呀？白色礼裙扎长辫的那个。” “沈诗迎，沈家的小女儿，炽手可热的大明星。”小智找出人物志，介绍：“沈家在长宁的地位仅次于陆家和边家，实力也很强的。” “这样啊，难怪我看她几乎不走动，都是别人来找她谈。”原来是家里有地位，那就正常了。大明星就算再有钱，在生意场上大多也是陪衬，能上桌谈筹码的很少。 江照凌吃着吃着，感觉肚子有点疼，于是用手捂在左腹部轻轻揉了揉。周边的人虽然多，但基本上都在和别人交流，没人会注意到她。 时间悄然流逝，与陆奉辞交谈的最后一个人笑容满面离开了，看上去似乎谈成了单大生意，意气风发的。 “走了。”陆奉辞起身，提醒江照凌。 “走了？”江照凌抬眼环顾，发现会场里的人确实比入场时少了很多，点头：“好。” 江照凌怀疑她真是吃坏肚子了，腹部的疼痛并没有因为她的揉捏而有所缓解，反而愈加疼痛，还有隐隐灼烧感。 出了会场后还不能直接回医院，要先回工作室还衣服。这件“臻言玫瑰”和江照凌想的一样，就是借的，幸好她吃饭时没有弄脏，要赔钱就麻烦了。 二人和来时一样，陆奉辞坐在副驾，她坐在后排，互不打扰，如同陌生人一般，一言不发。 窗外夜色诱人，却被豆粒大的雨珠融化在了黑暗之中。江照凌死死咬着唇，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几乎是瘫在座椅上，不敢动弹。 “江江，你怎么了？”小智焦急地问，恨不得自己能化身实体在江照凌的身旁。 “疼……”如同有一把火在燃烧，江照凌的腹部传来剧烈的灼痛，且范围不断扩大，就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疼痛。 “前方3公里处有一家医院，我们……” 虚空中似乎有一双手掐住了江照凌的喉咙，她疼痛到几乎无法呼吸，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是对她的凌迟。紧接着，强烈的耳鸣取代了小智的声音，江照凌听不清它在说什么，头脑在晕眩和剧痛中撕裂，视线彻底陷入了黑暗。 ＊ “喂？” 祝司祈脑袋昏昏涨涨的，从被子与床上桌的缝隙中艰难摸出手机，接通响了半天的语音通话。 “你还住宿舍吗？” “嗯？”祝司祈仔细一看备注，是池新煦，怎么打电话到她这儿了，“什么事？” “注意一下江照凌，她心情似乎不太好。”池新煦的手搭在腿上虚握成拳，犹豫片刻，补充道：“和以前变得不太一样了。” “搞什么。”防火防盗防闺蜜男朋友，祝司祈搞不懂，江照凌有什么不一样的，她们认识的时间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江照凌有变化她不可能觉察不到，“她怎么了？” 池新煦不愿多说，留下了几句模糊的话：“没什么，注意安全。她回去了，再见。” 池新煦挂断电话后，祝司祈嘟囔了一句“真奇怪”，没把他的话放心上，拉过被子继续睡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对，有。 祝司祈猛的睁开眼睛，想起了早上睡觉前的事。 太温柔了、太客气了，江照凌日常起床都会半开玩笑地调侃她，怎么可能会语调柔和地和她说早安。 “不对不对，万一江江今天就是想关心我呢……” 虽然池新煦的信任值在她这里很高，但她更相信自己和江照凌。 “不管了，先起床码字吧。” 要更新的章节还没写完呢，不能再睡了。 想通后，祝司祈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熟练地打开贴在书桌上方的照明灯，开机电脑，从作者后台上找出新章节珍贵的2756个字，继续翘脚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