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禁止暧昧》 第1章 深渊捕猎 夜色朦胧之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 烟蒂在指间明明灭灭,靳司宸低头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滚进肺中,随后又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这给他带来了一丝短暂的、近似麻痹的清醒。 车窗外,城市流光溢彩,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感。 他的视线挪到了眼前光脑亮起的虚拟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着近期一系列令人头疼的连环失踪案,直至目前为止总共十七起,每个人失踪得毫无痕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从社会名流到普通白领,每一位失踪者之间毫无社会关联,就连社交轨迹也无交叉。 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得彻彻底底,没有挣扎、没有财务纠纷、甚至没有任何的感情纠葛,简直是干净得令人窒息。 仿佛这些人从来没有在这世界上存在过一样,但他们的身份信息又在告诉他这些人是确实真实存在过的。 靳司宸此刻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现场的勘察报告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技术部门几乎将所有可疑的角落都筛查了一遍,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推演失踪人员当时的现场情况,终究是毫无头绪。 作为特种部队转去任职顶级刑侦顾问,他习惯于从混乱中捕捉秩序、从不可能中找出唯一的可能。 但这一次,证据干净得像是被精心擦试过,逻辑的链条在这里被硬生生的截断,留下一个未知的黑洞,理性至上的他厌恶这种失控感。 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他掐灭烟蒂,随手将烟头丢进车载烟灰缸里,动作间慵懒带着些许利落。 他光脑上的通讯突然响起,是警局的同事:“靳顾问,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又发生了一起失踪案,这是第十八起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干净得过分。不过......有个东西有点奇怪,不知道算不算线索,还是您过来看吧。” “嗯。”通讯挂断后,靳司宸发动引擎,车辆汇入车流中,朝着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区驶去。 停下车,他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踏入微凉的夜风中,往公寓楼走去。 他的面容硬朗,线条清晰,在晦暗的路灯下,显出一种冷峻的雕塑感,眼神锐利而沉静,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核心。 近一米九六的身高和结实挺拔的身材,即便穿着简单的深色休闲装,也自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靳司宸来到失踪者的家门口,同事已经在那等着他了,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愣是不敢多说一句废话:“靳顾问,往这边走。” 靳司宸弯腰套上鞋套后跟着那名同事走进去,那名同事把他带进失踪者的房间,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立方体道:“靳顾问,就是这个东西了,我们怕破坏现场就没挪动它。” 原本正在观察周围环境的靳司宸听到同事的话,走过去观察同事所说的奇怪物品。 那个东西就放在工作台上,是一个大概拳头大小的暗银色立方体,它的具体材质不明,靳司宸近距离细致的观察发现这个立方体的内部在动。 就像是有一片星云在立方体的内部旋转,给人带来一种神秘又危险的美。 靳司宸的思绪飞速转动着:这个立方体……是凶手留下的?还是失踪者本身自己的东西?如果是后者,那这个东西会不会与其他失踪案有关? 脑海中的逻辑链条上,似乎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未知且无法归类的变量。 靳司宸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那个立方体放入证物袋里,带回警局里。 在警局的会议室里,几个人围在一起对案件进行分析,一个人在一块白板前将信息整合在一起等着靳司宸来分析。 白板上写满了失踪者的信息、失踪点和各种被打上问号的推测,看起来杂乱无章,处处都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此时靳司宸再一次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了那个立方体,触手一片冰凉,是一种非金非玉的特殊材质,它表面无比光滑,没有任何接缝,也找不到任何开关。 立方体的内部看起来像是空心的,里面似乎是一片不断变换的暗银色星云,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视线吸进去,立方体内星光点点,涡流涌动,似乎是一种非人工所能及的工艺。 它不属于靳司宸认知中的任何一项科技或是一个艺术品。 一种极其轻微、近乎是幻觉的能量波动从立方体中散发出来,撩拨着他的感知边缘,理性告诉他这很荒谬,但多年的直觉却在无声地警报。 技术部门的初步检测报告很快被送来了:无异味、材质无法分析、密度异常、内部存在能量,但反应微弱且无法界定性质、X光线无法穿透、磁场读数正常、上面只有失踪者自己的指纹...... 这块奇怪的立方体就像一个物理法则上的悖论,静静地躺在那里,嘲笑现代科学的边界。 有人说:“凶手利用这个立方体吸引失踪者的注意,在失踪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人弄晕后,带走了失踪者。” 这一推测迅速被靳司宸驳回:“不成立。”众人不解的追问。 靳司宸条理清晰的开始陈述:“第一,这个物品上只有失踪者一人的指纹,说明凶手可能没碰过,直接去掉引诱失踪者的这一点,当然也不排除在失踪者碰之前,凶手就已经碰过并擦拭干净。” “所以靳顾问的意思是这一推测是可能成立的咯,那刚刚又为什么那么肯定的说不成立?”那个提出这一个推测的人说出这话,除了在质疑靳司宸以外,也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靳司宸本人也自然最为清楚,警局里的这群人对自己除了有所忌惮以外,最多的就是嫉妒与质疑。 靳司宸刚转到刑警队就被提为刑警顾问,这引起了大部分人的不满:一个特种部队的人,一来就成了顾问,他们都认为靳司宸肯定是走后门了。 后来他高效的解决几起案件,实力让那些心生不满的人有所忌惮,但一些刻板印象依旧认为他就是靠走后门。 而事实上靳司宸的父亲曾经是刑警,小时候的他经常被父亲带在身边,在刑侦方面上颇有造诣。 靳司宸13岁的时候,好几次仅仅只是提出观点想法就帮助警局在短时间里迅速破案,上级领导欣赏这样的人才,一听说靳司宸要在刑警队任职,立马就给他安排了个顾问的职位。 对于那些人认为他走后门的想法,他本就不善言辞,也觉得去解释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去解释澄清那些事情。 靳司宸将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第一是有外来因素干扰下形成的多答案观点,接下来才是我肯定不成立的理由。 “其次就是公寓的走廊监控下失踪者并没有走出过家门,也并没有让任何人来进出失踪者的家,凶手根本没有近身的可能,或者说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过失踪者以外的第二个人,所以你刚刚提到的观点可以直接排除。” 这下刚刚提出那观点的人瞬间哑口无言。 众人又接连提出很多观点,但全被靳司宸充分且合理的逻辑给排除。 讨论持续了很久,但始终无人能将这个立方体合理嵌入现有的案情框架中,它成了一个孤立又无法解释的奇点。 疲惫感渐渐爬上每个人的眉宇,靳司宸的心情无奈又有些烦躁,他抬手轻轻捻了捻鼻梁骨:“今天先到这里,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寻找新的调查调查方向。” 靳司宸开口结束了此次会议,在会议室里待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众人起身往外走,其中一起走出去的两个人小声嘀咕:“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么多要求,他怎么不去当阅卷老师呢” “就是,常规的观念全部被他否认了,现场就只有那个立方体,难不成失踪的人都在那个立方体里面啊?这种玄学观念估计刚说出来,还没论述就被他掐死在摇篮里了。” 众人走后,靳司宸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而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刚刚那俩人所说的他都听到了,他唯一赞成的就是其中一个人说他会把玄学观念掐死在摇篮里。 他的确不认同玄学观念,他只坚信:逻辑不会说谎,证据指向唯一。 他看着白板上的信息,尝试将所有的已知信息串联在一起,却一无所获,所有的信息在失踪者们消失的节点上断开。 他越想越烦躁,脑海中不断想着:关联性存疑?这绝对不是巧合,尤其是在这一系列完美失踪案的现场,出现一个同样“完美”到诡异的物品。 正当他要细想时,手腕上的光脑突然亮起,弹出虚拟屏幕,一看原来是发小父亲的通讯电话,靳司宸抬手轻轻的点了一下,接通。 光脑那头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司宸啊,你知道我家那死小子去哪了吗?这两周都没见他回过家,不会是又去酒吧那些地方鬼混去了吧?” “没有,陆叔叔,最近书炀在我家住,他说要在我家住几个月。” “嘿,这混小子搁这躲他爹呢……那司宸啊,你多帮我照顾照顾他,他要是惹你生气尽管揍他,不用留情。” “……嗯,行,陆叔叔,我还在工作,我先挂了。” “这么晚了还在忙,好好好,你忙吧,注意休息啊。” “好。”靳司宸应一声,对面挂断了电话。 靳司宸把光脑关闭,因为刚刚那通电话,此刻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只因为他刚刚撒谎了,事实上陆书炀并不在他家,他也在那十八起失踪案里,自然也就没有要在他家住上几个月这一说。 陆书炀是在两周前失踪的,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靳司宸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几个月内,如果陆书炀安全回来了,那又没事了;如果陆书炀出点什么事,靳司宸又很难跟他父母交代,这期间还要防止他的父母发现他失踪了。 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破案,他捋了捋头发,拿起那个立方体抬脚走出会议室,他把那个装着立方体的证物袋放到证物室才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他一边走一边将思绪回到案子上。 目前的证据链看似断裂,但刚刚被放进证物室的立方体,这个无法用现有科技解析的东西,本身就是整个案子里最大的异常点。 他的大脑告诉他这个东西极其危险,但理性强行压制了这股大脑给他带来的躁动,他把它归类为需要破解的谜题,而他则需要更仔细的观察。 在夜深人静时,警局的办公楼里只剩下零星值班人员的灯光,倒是显得孤寂。 他进入证物室,将装着立方体的证物袋从柜子里拿出,填写手续后,他进入内部,找了一个空置的分析台,将立方体取出。 入手依旧是一片冰冷的触感,在分析台上,通过明亮的无影灯灯光照射下,立方体内部的奇异景象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那些细微的又如同星云一般的物质流动变得略显活跃,变幻出更加复杂的图案,看久了,竟让人产生了一种心神恍惚,仿佛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靳司宸尝试用放大镜观察,依旧看不见任何表面结构,他把它拿起来,感受着那异常的重量,试图找出任何可以活动的部件。 就在他翻动立方体的瞬间,立方体内部那些缓慢流转的星云光点,毫无征兆地猛的亮起,光芒并非是向外放射,而是向内急剧收缩,形成一个微小却仿佛蕴含着无限引力的光点。 下一秒,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猛的从那个光点里爆发出来。 这股吸力并不是作用在空气当中,而是作用在了他存在的本身。 靳司宸的脸色剧变,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立方体内强大的核心力量瞬间爆发,他的手紧紧抓住分析台的桌子试图稳住身形。 但在这股超越了物理法则的吸力面前,他所有的那些格斗技巧和力量显得毫无意义,任何挣扎在这股力量面前都像是徒劳。 周遭的一切纹丝不动,只有他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的拉向那小小的立方体,靳司宸终究还是无法与这股力量抗衡,一瞬间,他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被疯狂的拉扯、扭曲和压缩,这种感觉让他难受得几乎要发狂。 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质量,眼前是一片扭曲、失去意义的色块和光线,耳边撕裂般的嗡鸣盖过了一切,他甚至是无法思考,只能感受到一种被彻底吞噬的极致失控感。 剧烈的眩晕和撕裂感吞噬了他所有的感知,冰冷的失重感和绝对的虚无感交织,似是要把靳司宸整个人裹挟在里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永恒,所有的撕裂感骤然消失。 靳司宸猛的睁开眼睛,外界给他带来的所有不适感瞬间消失,随即是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席卷而来,靳司宸躺在那好半晌才缓过来,他坐起身看向四周。 周围的场景,让他那经历过无数风浪、早已锤炼得坚如磐石的心智,也产生了瞬间的震荡和空白——这里没有证物室,没有办公室,没有城市,空空如也,他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垠的宇宙虚空之中。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是无限延伸的、缀满了无数星辰银河的漆黑画布。 巨大的、色彩瑰丽的星云缓缓旋转,遥远的恒星散发出冰冷或炽热的光芒,他仿佛置身于宇宙的中央,又仿佛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这是一种能逼疯人并且足以令人的认知崩溃的虚空世界,绝对的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片虚空之中,他发现自己没有极速的下落,也没有像在太空里那样漂浮,而是像在现实世界里坐在地上的那种状态,这显然又是一个超出物理法则的异常点。 他没有崩溃,特种部队和刑侦生涯赋予他的不仅是技能,更是远超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环境适应力,他站起身。 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视觉冲击极大,但无坠落感,呼吸正常,体感温度适宜,重力异常……这是哪里?幻觉?濒死体验?还是…… 没等他从极致的震惊中理出头绪,一个毫无性别特征、平静到近乎空洞的声音,直接响彻这片空间: 【检测到新单位接入,能量特征匹配……权限确认中……生命体体征连接稳定,意识载体传输完成,确认完毕。】 【欢迎,碎片收集者靳司宸。】 靳司宸猛地抬头看向他感知到的声音来源,一颗约莫拳头大小的暗银色光球,不知何时悬浮在他前方。 它的表面如同那个立方体一样,似乎在不断流动、变幻,内部蕴含着混沌的、无法形容的能量和物质,仿佛万物之初的混沌,又似一切终结后的归寂。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靳司宸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听不出丝毫慌乱,只有锐利的审视和质问,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这颗光球,他的手本能地摸向腰间,但那里空无一物。 【我是归墟。】那个声音毫无波澜地回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里是系统中转空间,你的任务是前往各个能量失衡的位面副本,收集散落的宇宙碎片。】 系统……归墟……副本……碎片…… 靳司宸大脑正飞速处理这些陌生词汇:“我拒绝。立刻送我回去。” 【拒绝无效。】声音没有丝毫变化。 【你已被标记,完成收集任务是你唯一的出路。】 “标记?是因为那个立方体?”靳司宸立刻联想到了那个立方体证物:“那些失踪案是不是都与你有关?” 【开始加载……】 【初始副本:废弃疯人院。】 【难度:初级。】 【主线任务:获取该副本内的宇宙碎片。】 【支线任务:探索副本的真相。】 【祝你好运,收集者。】 “回答我!”靳司宸冷喝一声,一种被完全掌控、无法挣脱的怒意和冰冷席卷而上,他厌恶这种被掌控的感觉,他从未陷入过如此被动且无法理解的境地。 【载入中……】系统归墟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仿佛他只是背景中噪音的一部分。 【提示:副本内死亡即为真实死亡。祝您任务顺利。】 他带着怒意的吼道:“归墟!” 靳司宸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颗光球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它慢慢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靳司宸感到那股可怕的拉扯力再次出现,他感受到空间再次开始扭曲,周围的宇宙星海再次疯狂旋转、扭曲,化作令人晕眩的色块和流光隧道。 脚下的星河开始旋转,越来越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刚刚经历的恐怖吸力再次袭来,但这次是将他抛向某个未知的远方。 在天旋地转间,意识到达即将被撕碎的边缘,他在这种完全失控的天旋地转中,试图稳住自己的感知,试图捕捉任何可能的信息。 就在意识几乎要被这剧烈的时空变换撕碎前的刹那,在扭曲流转的光怪陆离的缝隙之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猛地瞥见——不远处,同样狂暴旋转的流光中,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修长模糊的身影,一头长发被这股吸力弄得凌乱的飘散,同样被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向着同一个方向抛射而去。 靳司宸在那惊鸿一瞥中,根本无法分辨那道身影是男是女,更看不清那道身影的样貌。 他根据两人被抛射出去的方向来看,他很可能会和那人到同一个地方,那瞬一间的感知,却让靳司宸感觉异常清晰:那绝对不是幻觉,还有别人。 这个念头刚闪过,所有的感知便彻底被无尽的旋转和黑暗吞没。 第一次写,写得不好请别介意,毕竟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喜欢[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深渊捕猎 第2章 错位的终端 城市的另一端,一座经过彻底改造的废弃工厂内部,与窗外沉寂的夜色截然不同。 巨大的空间里保留了工业时代的粗犷骨架,却被注入了赛博朋克式的灵魂。 原本裸露的金属管道被精心布置成了照明系统的轨道,冷白色的LED灯带与幽蓝色氛围光交织,映照着中央一张巨大的超长书桌。 桌子上很整洁,但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整洁——七八台不同型号超薄的光脑显示屏呈弧线排开,如同指挥中心的主控台,每一块屏幕上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流淌着无穷无尽的绿色数据流。 复杂的结构图、不断刷新的日志以及层层叠叠的后台窗口,构成了一个普通人看上一眼都会头晕目眩的数字世界。 安静的环境里,键盘的敲击声混合着高性能的散热系统作响,空气里还夹杂着一股咖啡因的味道。 裴妄之整个人陷进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黑色转椅里,一张椅子被他坐得歪歪扭扭,到处都透着一股闲散的慵懒气息。 他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下身是一件同样宽松的灰色运动阔腿裤,他赤着脚垂在椅子前,时不时晃一下。 他的皮肤因长期缺乏日照又加上作息不规律,透出一种易碎的苍白,眼睛下的眼袋处有着淡淡的青影,与苍白的皮肤融合在一起,并不显眼,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昳丽的面容,反而增添一种颓废厌世而神经质的美感。 纤细有力还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几个不同的键盘之间跳跃,速度快得带起残影,他的长发狼尾有些凌乱的散在颈侧,黑色的长发里有几撮浅蓝挑染在其间,反倒是显得裴妄之有些不羁和肆意张扬。 桌角上放着裴妄之从手腕上摘下来的便携式光脑,它突然弹出虚拟屏幕,尖锐地响起夹带着振动,打断了键盘的敲击声。 裴妄之“啧”了一声,极其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那串号码他烂熟于心,它代表着束缚,是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的牢笼,华丽却又令人窒息。 他并不想接听,但那持续的铃声像一根针,刺入他高度集中的思维里,他直接将其挂断,但电话的另一头又固执的再次打了过来。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接听,但语气恶劣,手指依旧不停的敲击键盘:“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努力维持着温柔却难掩刻板又充满控制欲的女声:“小之啊,你还在忙吗?能不能回家一趟,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聊?”裴妄之嗤笑一声,敲下回车键,看着屏幕上的一串代码成功执行,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聊什么?聊我当初不该把金融系改成计算机?聊我不该拒绝你们安排的投行实习?还是聊我现在干的这份‘见不得光’的勾当,给你们高贵的裴家丢人了?” 女人的声音顿了一下,显然被他的话给刺到了,但很快又调整回来,带上那种裴妄之从小听到大的程序化关切:“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总是带刺呢?妈妈这是关心你,爸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裴妄之打断她的话,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在癫狂边缘反复横跳的疯感:“为了我好?这话说出来你不觉得可笑吗? “为了我好就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数学竞赛拿了第二,把我关进地下储存室里好好‘反省’,为了我好就是把我的画稿和代码构图当垃圾一样扔掉?为了我好就是在我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后,发现我偷偷把专业改成了计算机,把我软禁起来,差点打断我的腿?” 最后那句话,他刻意咬的极重,当年他偷偷把专业从金融改成计算机,引起的家庭争吵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那顿毒打和长达数月的软禁至今记忆犹新,也让他心底那点疯狂的叛逆彻底燎原。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却不像是在控诉,倒像是在兴奋地叙述一件件与自己无关的笑话:“是啊,把我往死里打是为了我好,把我当提线木偶是为了我好,否定我一切喜好和选择也是为了我好,你们的‘好’,我可真他妈消受不起!” “妄之!你怎么……”母亲的声音开始发抖,那层温柔的面具快要维持不住了。 裴妄之再一次打断她:“我怎么样?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们想的多完美啊,完美的规划,完美的人生!你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儿子,是一个输入指令就能完美运行的机器人!可惜啊……” 他猛的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几近疯狂的笑意:“你们的程序写错了,我这个程序,好像从根上就中了病毒,病毒入侵,内核崩坏。 “好像天生就带着BUG,就喜欢看一切分崩离析的样子,这难道不刺激吗?看着你们精心打造的作品变成一堆失控的代码!” “裴妄之!”一个暴怒的男声穿插进了通话里,低沉如雷,显然一直在旁边听着,此刻终于忍无可忍:“你放肆!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你这个逆子!无法无天。 “没有这个家,没有老子给你的资源,你算个什么东西!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立刻给老子滚回来道歉,否则老子断掉你所有的卡,让你在外面自生自灭!” “哦,终于忍不住了?我亲爱的父亲。”裴妄之笑得肩膀都在抖,仿佛听到了什么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甚至惬意地往后靠了靠:“烂泥?对啊,我就是烂泥,可惜你们这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楼,还得指望我这摊烂泥来糊墙呢,气不气?” 他继续道:“至于资源,裴正华先生,多亏了您‘精心’提供的‘资源’,让我十六岁就学会了怎么撬锁、怎么伪造门禁卡、怎么在你们完美的监控系统下找到死角……” “你——!”电话那头传来重物砸碎的声音和母亲惊慌的劝阻。 裴妄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了对家人的冷漠和厌烦,他反手挂断了通话。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裴妄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刚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裴妄之的目光转回屏幕上,之前进行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他敲下最后一串代码结束了此次工作,但心里被勾起的一股破坏欲,似在催促他不要停下。 而现在,他需要点更直接的乐子。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几个界面被他调出来,全球排名靠前的跨国公司名单在他眼前略过,最后,他选中一家近几年来势头迅猛的科技巨头。 理由简单到荒谬——他偶然点进过这家公司的宣传官网,那深蓝色配上亮橙色的LOGO和动态效果丑得令人发指,严重污染了他的视觉审美。 “审美这么差的公司,也就没必要存在了。”他喃喃自语,嘴角弯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入侵对于他而言,轻松得如同呼吸。 他使用匿名服务器,将防火墙被一层一层地剥开,加密协议直接被暴力拆解,裴妄之享受着数据崩溅的快感,访问权限被他伪造了一个,功能被他更改后直接被他夺取,如同在自家的花园里闲庭信步。 他甚至没有窃取任何数据,也没有破坏任何文件,他只是像一头闯入瓷器店里的疯牛,纯粹快乐地用最高调的方式横冲直撞。 他瘫痪了对方内部的所有通讯系统,将官网主页替换成了一个极具挑衅的小猫表情包,最后在他们的核心服务器里种下一个逻辑炸弹,设定在十分钟后引爆,这足以让他们全球业务瘫痪至少二十四个小时。 做完这一切,他退出了代码编辑,点进了那个被刻意“装饰”过的网站,看着屏幕上的挑衅小猫表情包,发出一阵低低的却带着愉悦的轻笑。 这种纯粹又不加掩饰的破坏,是他对抗这个满是虚伪的世界唯一方式也他唯一的乐趣,无聊,但快乐。 就在他准备退出,去找点东西吃或者干脆直接昏睡过去时,一个极其隐晦的警报声在他自定义的监控系统中响起。 并不是来自他刚刚破坏的那家公司,估计那家公司的安全团队还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警报的来源,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IP信息,深潜于暗网的最底层,像幽灵一样飘忽不定,发出的那些微弱的数据流却猛的撞在他的防火墙上,似乎是在一步步的试探深浅。 裴妄之眉梢一挑,倦意被好奇与兴奋取而代之:这股攻击……不一样,冰冷、精准,带着一种非人毫无情绪的高效,侵入手法跟黑客常用的完全不同。 “哪里来的小老鼠,居然敢来招惹我,那我就陪你玩玩。”他眉眼弯了弯,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身体前倾,手放在键盘上,双手的十指如同拥有了独立的生命一般,在键盘上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一台屏幕上实时显示着防火墙遭受的攻击程度与模式,另一台屏幕上疯狂滚动着反溯追踪的程序,而第三台的屏幕上则开始构建反击的代码矩阵。 对方发起的攻击刁钻而猛烈,每一次的数据冲撞都精准地打在了他防御体系最微妙的地方,试图撕开一个突破口。 裴妄之的反应更快,他的思维在这高度压力下进入一种超频状态,仿佛他自身就是一个高级的人工智能,不断地及时调整策略、修补漏洞,甚至布下陷阱引诱对方深入。 对面不像是在与他对决,倒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绝对理性的数字幽灵在与他搏斗,双方每一次交锋都惊险万分,在瞬息万变的数据流当中,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这种前所未有的挑战让裴妄之彻底兴奋起来,他甚至忍不住低笑出声:“对,就是这样,再来!让我看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样!” 他享受这种游走在刀尖上的感觉,享受这种解构强大对手的极致快感,对方越强,他将其摧毁后的成就感就越大。 双方之间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在数码世界里,双方化作最纯粹的意识洪流,以代码为武器,以服务器为战场,疯狂对攻。 防火墙正在不断的疯狂刷新,攻击警报几乎连成一片刺耳的悲鸣。 裴妄之能感受到对方的核心算法异常古老而强大,但又带着某种奇怪的......不完整性,就像是一台失去了重要零件的精密机器,纯粹依靠本能和底层指令在运行。 但这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兴趣: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经历长达数小时的拉锯战,裴妄之终于捕捉到了对方的一个极其细微的漏洞,是一个因适应他的攻击模式而产生的瞬时延迟破绽。 他的眼中闪过极致的疯狂和愉悦的光芒,双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敲击最后一段指令。 那并非是单纯的破坏性代码,而是一段极其复杂又充满了诡异数学美感和自我复制能力的特殊代码病毒,像是用死亡谱写的诗篇,带着他心里所有的恶意,呼啸着冲向那个神秘的服务器。 “小爷给你看点好看的!”他敲下回车键,把代码发了出去,他期待着看到对方系统崩溃又加上数据焚毁的盛大场面。 然而,就在他发出去的那串代码即将命中目标的那一刻—— 那个一直表现得如同死物的服务器,在那串代码即将触及到它的核心时,以一种让人难以理解却又十分强大的力量瞬间捕获,被对面解析后,直接倒灌而回。 不等裴妄之做出反应,他的光脑已经被那反溯回来的代码攻击到崩坏,光脑的虚拟屏幕直接被攻击到蓝屏。 裴妄之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简单的反射,从一开始,这个服务器就表现得与他势均力敌,时而故意漏出几个漏洞,这些实际上全都是故意引他上头,让他自己入坑的陷阱。 它在这一刻才开始露出真正的獠牙。 刺耳的过热警报从所有的终端上开始疯狂炸响,光脑本身甚至开始冒出缕缕青烟,一股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变蓝屏的光脑发出一种强大又无法抗衡的吸力 突然裴妄之所处的空间里,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搅动,他的眼前开始产生诡异的视觉扭曲和重影。 裴妄之想切断电源,却被屏幕里发出的强大吸力直往里吸,想靠近电源的地方,关闭电源都不能。 他最后的感知是身体被那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强行拉扯,他感受到了撕扯的剧痛,以及所有感官被疼痛代替后,麻痹的极致虚无。 “操……你…妈……”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咒骂。 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袭来,然后是一切感知抽离。 不知道过去多久,裴妄之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绝对虚无的宇宙深空之中,四周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幕与星辰,场面壮观却满是了冰冷与死寂,足以冻结灵魂。 这场景就算是裴妄之,大脑也足足宕机了三秒。 【检测到新单位接入,能量特征匹配……权限确认中……生命体体征连接稳定,意识载体传输完成,确认完毕。】 【欢迎,碎片收集者裴妄之。】 空间里回荡着这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也听不出任何性别特征,裴妄之猛的抬头环顾四周,看到了一悬在空中的发着淡淡微光的暗银色光球。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他甩了甩脑袋,试图驱散那点残余的眩晕感,随即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而警惕,盯着那颗光球:“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刚才那个垃圾服务器是你搞得鬼?” 【我是系统归墟。】 【这里是系统中转空间,你的任务是前往各个能量失衡的位面副本,收集散落的宇宙碎片。】 “归墟?”裴妄之咀嚼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极度不爽和讥讽的表情:“装神弄鬼,刚才打不过就玩阴的?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 【收集者裴妄之】 裴妄之:…… “去你的收集者!信不信我找到你的核心把你拆成电子垃圾再拆成一堆废铁?!”他语速极快,一连串的质问与咒骂带着他特有的疯劲。 他不断的挑衅对方,试图激怒它,不过是想在这匪夷所思的地方抓取一丝可控的真实感,但飘在半空中的归墟并没有让他如愿。 【开始加载……】 【初始副本:废弃疯人院。】 【难度:初级。】 【主线任务:获取该副本内的宇宙碎片。】 【支线任务:探索副本的真相。】 【祝你好运,收集者。】 这下轮到裴妄之急眼了:“我祝你妈!” “你他妈听见没有?碎片?什么鬼东西?操!放我回去,你这该死的混沌汤圆!” 无论他怎么咒骂、威胁它,归墟都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开始逐渐淡化,显然是准备消失。 裴妄之气得快要爆炸,这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让他憋屈得快要发疯,他头一次遇到如此彻底的无视,仿佛他所有得情绪和反抗在对方的眼中都毫无意义。 【加载中……】 【提示:副本内死亡即为真实死亡。祝您任务顺利。】 随着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在这空间里慢慢变淡,归墟也消失了,那种熟悉的空间拉扯感再次袭来。 “我日——!”裴妄之的咒骂被扭曲成了无意义的音节。 天旋地转间,感官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疯狂的搅动,宇宙星辰化作流转的旋涡,将他狠狠抛向未知的彼端。 在意识被彻底撕碎前的最后一刻,在扭曲的光影缝隙中,他余光瞥见不远处,同样处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极其高大、轮廓硬朗的身影,同样被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向同一个方向坠落。 惊鸿一瞥,甚至看不清细节,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身影透出的某种冷硬沉着的气质,与周遭令人匪夷所思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这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里,裴妄之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恐惧,也不是探究,而是调侃。 强烈的不适与失控让他感觉无比烦躁,但看到那个身影的刹那,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用一种玩世不恭的口吻来调侃,又因为不适感而微微喘息着对那片虚无评价道:“啧......这宽肩窄腰……的身影……倒是真他妈……带劲的……”话音未落,所有的感知被黑暗彻底吞噬。 裴妄之被传送进副本后,归墟又重新出现在系统中转空间里,它的声音头一次出现情绪波动 【他是在生气吗?汤圆?是什么......在人类的世界里,好像是很多人都爱吃的,圆滚滚的东西……为什么要用汤圆形容我……是夸我吗?为什么夸我......】 归墟想了一下,像是想通了什么。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觉得我能反溯到他的位置很厉害……还是第一次被夸……勉为其难原谅你说要拆了我的话......我多照顾照顾你吧。】 归墟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情感,把自己带偏后,又自主给裴妄之带上了一层好人滤镜。 而后,归墟再次消失在系统中转空间里,这里再次恢复成一片死寂,仿佛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3章 初遇 靳司宸的意识从一片冰冷的混沌之中浮起。 冰冷粗糙的地面硌着他的肩胛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且令人作呕的味道,似乎是腐烂的霉味掺杂着残留的消毒水味,最明显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他猛的睁开眼,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入目就是高耸破败的天花板,天花板的中央是一盏巨大的吊灯,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靳司宸坐起身,脑袋隐隐作痛,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刚刚所在的是一个极其宽敞却破败不堪的大厅中央,四周墙壁上的墙皮大面积的脱落,露出底下灰黑的石砖,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一些疯狂的抓痕与涂鸦。 拱形窗户被木板从外面钉死了,只有几缕惨淡的微光从木板的缝隙里艰难的透出来,勉强照亮这个空间。 大厅里,翻倒的轮椅、锈蚀的病床框架、破碎的玻璃药瓶和一些散落一地的药丸与泛黄的纸张,哪哪都透着荒废已久的气息。 靳司宸所面对着的正前方是一个接待台,而接待台后面的墙上印着一个又一个的红色手印,散发着血腥味,估计是时间有些久了,气味有些淡了。 他迅速起身,身体处于一种本能的戒备状态,靳司宸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身上穿着的那套深色休闲装,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唯有手腕上还带着一个光脑,他打开看了看,除了看时间和一些不需要有互联网就能使用的功能外,完全不能与原本的世界通讯。 靳司宸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切——那个奇怪的立方体、宇宙星空和那个命名为“归墟”的光球,还有......那个在流光之中惊鸿一瞥的模糊身影。 他眉心微蹙:所以……这里就是那个系统所说的“副本”?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按照这里的环境来看,他很快有了推测:这个地方起码荒废了五年以上了。 他站起身,脚步轻缓地移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在这种未知且明显危险的环境里,暴露自己是愚蠢的,而他需要信息,需要更多的线索。 他走向那个接待台,柜台后面散落的文件大多是一些值班记录、药品清单,字迹潦草模糊,而且日期都停留在二十多年前。 在一本被撕掉大半的访客登记簿残页上,他看到一个反复出现的机构缩写:“圣玛利亚精神病院”。 在一张掉落在柜台下的泛黄报纸碎片上,一条不起眼的边栏新闻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圣玛利亚精神病院发生惨案?调查陷入停滞,疑点重重》。 这张报纸上的日期很模糊,压根看不清,具体内容也缺失。 在一堆没用的信息中,他只找到了惨案这一信息,靳司宸记下了这个关键词,这或许是导致这里废弃的原因,也可能与“碎片”有关。 他继续搜索,在一个锈死的抽屉深处,摸到了一件冰冷坚硬的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塑料牌,牌子上似乎写着某个房间号,但数字磨损严重,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2”和可能是一个“0”。 靳司宸沉默了一会:钥匙……或许有用。 他将钥匙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大厅被他搜索了一遍,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他转身走到楼梯口,走上去,他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门上有着小小的观察窗,但玻璃大多碎裂或被污垢糊住,而走廊尽头淹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 就在他准备踏入走廊时,似乎是楼上,隐约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床脚摩擦地面的声音,靳司宸的脚步瞬间顿住,全身肌肉进入临战状态,锐利的目光投向声音来源的黑暗深处。 靳司宸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过去。他贴着墙壁,利用阴影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如同最顶级的掠食者逼近目标。 …… 另一边。 躺在病床上的裴妄之意识回笼,感觉到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床,鼻尖萦绕着难以形容的臭味。 他猛的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昏暗,唯有丝丝缕缕的微光从门口下方的缝隙渗入,勉强让他看清此刻他身处的空间。 裴妄之坐起身,身下的铁床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看向四周,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爬满霉菌的床头柜,显得尤为空荡,这很难让他分辨出这是什么地方。 他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粘腻的地板上,让他嫌恶地皱了皱眉,他走到门边,透过门边的窗口看向外面——是一条空无一人的昏暗走廊,和他这间差不多格局的房门依次排开。 裴妄之检查了一下门锁,门被锁上了,并且是从外面锁上的,外面的人似乎是在防止房间里的东西出来。 门上的锁是老式的插销锁,结构简单,但异常牢固。 他又退回房间,开始搜索:柜子是空的,床底下除了积灰什么也没有,他几乎要觉得一无所获时,手指在床板边缘摸索,忽然触到一点不一样的凸起。 他仔细抠弄,一小片被折得极小的、泛黄的纸张从木板裂缝里被他扯了出来。 就着门口渗入的微光,他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某种暗红色的、疑似干涸血渍的液体书写的:“规则:1.夜晚不要独自在走廊停留。 2.祂似乎很喜欢到处走......”后面的字迹被污渍彻底糊住了。 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了,他只好回到门边,尝试撬锁,刚撬开锁,就隐隐听到房间里传来一阵刮擦声,而那声音似乎是从那张床底下传出来的。 裴妄之眼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被吵到的极度不耐烦和一股“什么东西也敢打扰老子”的暴戾,他猛地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满是躁郁,长发有些凌乱,更添几分神经质的美感。 “吵死了!”他低骂一句,直接走到床边蹲下身,动作因为连续熬夜和高强度脑力劳动后的虚弱而略显踉跄,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他蹲下身,嫌恶地看向黑暗的床底下,一双浑浊、毫无生气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那是一个蜷缩着的、穿着破烂条纹病号服的身影,干枯的手指正一下下地抠刮着床板。 裴妄之愣了一下,不是吓的,是恶心的,那东西看起来……太脏了。 那“病人”似乎发现了他,停止刮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声音,缓慢地、关节扭曲地试图从床底爬出来。 裴妄之“啧”了一声,一脚把那“病人”踹回床底下,而那东西似乎被踹蒙了,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后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动作固执的往外爬。 “呵,你还真耐揍。”他的眼神中流出一丝恶劣和兴奋,他不退反进,在那东西从床底探出脑袋伸手抓向他的脚踝时,裴妄之猛的一脚踹在了那东西的脸上。 那一脚的力道不小,那东西的鼻子流出了血,头颅被踹得不自然的歪到一边,动作却依然不停,裴妄之皱紧眉头,显然被纠缠得失去了耐心。 他不再与之纠缠,趁着对方被踹得后仰的瞬间,迅速起身往门口跑去,拉开房门冲了出去,甚至顺手把门给摔上。 靳司宸刚寻着声音找到了裴妄之所在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见那紧闭的铁门猛的从里面打开,一道身影从里面踉跄的冲出来,摔上了门。 裴妄之也没想到门外站着一个人,他记得他在观察窗上看的时候走廊分明空无一人,而现在他因为刚才的用力过猛,直接一头撞进了靳司宸怀里。 “唔!”裴妄之闷哼一声,鼻尖撞得发酸,他刚想抬头,结果就被对方给抓住了。 靳司宸几乎是依靠着本能,在那道身影撞进怀里的瞬间,他手臂一揽,瞬间扣住了对方的肩膀,他右手如同闪电般伸出钳制住裴妄之的手腕,靳司宸利用巧劲和自身的力量优势,猛的将人一个旋身,将其按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呃!”裴妄之的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一声痛呼,他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对方如同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这时,靳司宸才看清面前这个被自己按在墙上的人。 少年赤着脚,那一头快长到腰间的狼尾有些凌乱,皮肤苍白,一双眼睛因为震惊和瞬间燃起的暴怒而亮得惊人,容貌昳丽却带着浓重的厌世感,隐约透着一种神经质的疯狂。 少年宽大的衣领下,锁骨上的十字架露了出来,对方个子虽然很高,但在他196公分的身高面前,还是被完全的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裴妄之简直快要气疯了,他刚把门给摔上,人还没站稳,就撞上了一个人肉墙壁,还没看清对方是圆是扁,就被人以一种极具羞辱性的姿势给死死按在了墙上。 裴妄之终于看清了面前的男人,高大又极具压迫感的身材,面部轮廓硬朗,眼神冷冽沉着,那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清冷矜贵感,他并不讨厌,讨厌的反而是靳司宸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总让他回想起他那讨人厌的父亲。 两人身体贴近,裴妄之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惊人热力和紧绷的肌肉力量,短暂的惊愕过后,裴妄之瞬间炸毛。 “**!放开!”他剧烈挣扎,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剐着眼前这个高大男人,言语间全是疯劲和敌意:“你他妈谁啊?找死是不是?!” 靳司宸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是……对方的身形实在是过于眼熟了,凌乱的长发……修长的身影…… 他回想起了在那片流光中修长模糊的身影:“在旋涡里的是不是你?”他记得那道身影的轮廓,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块。 裴妄之挣扎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靳司宸,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男人,身材渐渐与混沌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重合。 “是你?”裴妄之眼神微眯。语气依旧恶劣:“那个身材挺带劲的家伙?怎么?没被那死旋涡晃吐?” 双方几乎都确定了在旋涡里惊鸿一瞥的彼此。 就在这时—— 【叮——】 那个平静无波的、毫无性别特征的声音再次出现,归墟出现在了走廊的半空中,照亮了走廊里这一部分的空间,而他们所在的副本世界,丝毫因为系统的出现,时间发生了停滞。 【欢迎收集者:靳司宸、裴妄之,进入副本:圣玛利亚精神病院。】 【副本背景:圣玛利亚精神病院曾因进行不人道的秘密实验而声名狼藉。一场未知的灾难后,此地被废弃,但某些实验的副产品和绝望的怨念似乎并未消散,依旧在走廊中游荡。能量失衡点也就是你们的任务碎片的存在,加剧了此地的异常。】 【主线任务:寻找并收集至少3块“破碎的能量结晶”碎片。当前进度:0/3。】 【支线任务:探索副本的真相。】 【副本规则,已部分揭示,请自行探索发现: 1.信任你的眼睛,但有时,视觉会欺骗你。 2.注意聆听。声音会指引你,也会出卖你。 3.注意“护理员”与“病人”:它们形态各异,部分仍保留攻击生前本能。勿长时间对视。 4.不要被“祂”找到。】 【生存不是我的责任,而是你的挑战。碎片收集是唯一目标,其余皆无关紧要。祝各位任务顺利】 归墟消失的瞬间,地上出现了一双白鞋,是裴妄之的,但他理都没理,副本世界中的时间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裴妄之立刻对着空气开骂,完全无视了还把他按在墙上的靳司宸:“顺利你妈!归墟!你个混沌汤圆!阴人不成改绑架了?搞这种阴间场景,你审美是被屎糊过吗?啊?说话!装你妈的死人工智能呢!” 他骂得又快又毒,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一丝的红晕,眼神亮得骇人,那种神经质的、破坏一切的美感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归墟毫无回应,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在无人知晓的系统底层逻辑回路里,一串异常波动悄然闪过:【又是“混沌汤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反应不像是在夸我,是在描述我的形态吗?人类的情感反馈我的代码无法解析。】 靳司宸则迅速消化着规则信息,同时,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按在墙上还在对空气叫骂的青年。 对方因为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薄红,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一张一合吐露着恶劣的词汇,像一只被彻底惹毛、张牙舞爪却毫无实际威胁的漂亮野猫。 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荒谬的兴趣,悄然划过靳司宸的心头。这个人,在这种环境下,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骂系统? 靳司宸看着眼前这个被按在墙上还能火力全开咒骂归墟的少年,冷静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 这种环境下,大多数人应该是恐惧、慌乱,或者像他一样极度冷静,但如此疯批、肆无忌惮的,面前这个叫裴妄之的少年是第一个。 裴妄之骂够了,喘了口气,终于把注意力拉回现实,瞪着靳司宸:“喂!死人脸!摸够了没?放开!这鬼地方不是搞内讧的时候吧?” 他虽然疯,但不傻,在这种处处存在着危险的地方,一个人行动,简直就是送命,危机并未解除,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强,在这种未知环境里,单独行动风险极高。 靳司宸依言松开了手,但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隐隐的戒备和掌控姿态,看见裴妄之赤着的脚,他抬手指了指地上旳鞋:“穿上。” “要你管?”裴妄之活动了一下被捏疼的手腕,立刻拉开距离,在旁边把鞋穿上。 穿好鞋,他才抬眼看向靳司宸,眼神里依旧充满警惕和不爽,但语气却快速切换:“交换情报。我有一条关于规则的纸条。”他晃了晃那张泛黄的纸,“你呢?” 靳司宸言简意赅:“只知道这里发生过惨案,找到一把钥匙,只能看得清一个2和一个0,大厅无其他有价值线索。”他的目光扫过裴妄之手里的纸条,“规则内容?” “就写了‘晚上不要在走廊停留‘什么的。”裴妄之把纸条递过去。语速极快道:“看来我们都被那个狗屁系统坑了,在旋涡里看到的就是对方。暂时合作?出了这个副本再算账?” “可以。”靳司宸点头,接过了纸条,快速浏览了一下纸条。他将其内容记下:“合作期间,信息共享,行动协同。” “行。”裴妄之答应得干脆,但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靳司宸看着他,忽然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一点距离,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不过,你刚才说……我身材不错?” 裴妄之没料到他会在这时候突然提这茬,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奓毛,耳根却不易察觉地热了一下。 他恶声恶气地骂道:“滚!老子瞎了不行吗?少他妈废话,现在怎么办?” 靳司宸被他叫滚也不恼,反倒觉得他更有趣了,靳司宸站直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吧,找线索。” 裴妄之看着他冷哼一声,抬脚准备走,靳司宸突然弯腰在他耳边道:“你生气的样子比刚才骂系统的样子有趣。” 声音清冷磁性,话语直白,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裴妄之靠在那扇被他摔上的门上,刚要开口骂他,只听突然“砰”的一声,声音在那间病房传出来。 靳司宸的视线扫到了裴妄之所靠着的那扇门旁边的观察窗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贴在上面,正是那个被裴妄之踹了两脚的“病人”。 靳司宸突然想起裴妄之出来的时候只是把门给摔上来了,并没有上锁,靳司宸动作迅速的凑近他,就着壁咚裴妄之的姿势把那门的门栓给拴上。 两人之间靠的很近,直到听到门栓被拉动的声音,反应过来的裴妄之,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人戏耍了一样,裴妄之抬手推他:“你......你要锁门不会跟我说一声吗?” 结果被裴妄之推了一下的靳司宸跟一座山似的纹丝不动,裴妄之人傻了一下:不是,我力气这么小了?还是说,这人是头牛吗?推都推不动。 靳司宸低眸看向贴着门的裴妄之脸色从嫌弃带着些许羞愤转变成了诧异怀疑,最后像是在打量什么新物种一样的眼神,靳司宸沉默一瞬,主动往后退开:“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裴妄之其实也就随便想想,并没真的不把靳司宸当人看,打发他:“嘁,你管我,走了,死人脸。”裴妄之撩起卫衣的兜帽盖住脑袋,只有几缕蓝色的头发露在外面,他抬脚往前走。 靳司宸在他身后看着他即将走远的背影,迈开腿跟上去:“行~小祖宗,合作愉快。” 靳司宸刚说完,昏暗的在走廊里突然亮起灯,只亮起一瞬又立马熄灭了,靳司宸看向亮起又熄灭的灯,与此同时裴妄之在那亮灯又熄灭的一瞬间看到走廊尽头一道穿着病号服披散着黑发的身影一闪而过。 不等裴妄之问靳司宸有没有看到那个身影,走廊里的灯开始快速而急剧的闪烁,这光芒闪的近乎癫狂。 走廊里的恐怖气氛骤然升级,两人所在的这层走廊里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旁,灰蒙蒙的观察窗上,贴上来一张又一张不同的脸。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穿着病号服,每张脸都苍白得无比可怖,他们的眼睛往上翻,看不见瞳孔,全是布满血丝的眼白,满脸的血渍,有的“病人”的脸像是被腐蚀过,有的像是被啃食过,一个比一个骇人。 房间里传出一阵阵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 裴妄之眼底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突然转过身,凑近靳司宸,在他耳边用一种刻意压低带着点诡异感的气音说话,不时带点疯狂的笑意:“呵……靳司宸……你猜……它们爬出来会第一个吃掉谁的眼睛?我赌是你哦……它们肯定会更喜欢冷静理智的……嚼起来一定很带劲……” 他在这种情况底下还有心思去吓唬靳司宸来“报仇`”,而靳司宸的反应似在他的意料之中,又似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几乎是在裴妄之话音刚落的瞬间,右手就如闪电般再次探出,不过这一次不是攻击,而是精准的一把捏住裴妄之的后颈。 他的手很大,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掌控感,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服的布料传递过去,让裴妄之猛的愣住了,分明只是一种隔着衣物的触碰,却让他像是被火焰燎到了一般。 靳司宸的声音依旧低沉冷冽,他没有看裴妄之,目光警惕的巡视周围,行为上却仿佛只是制住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他低头看向他:“别闹,想活命就安静点。” 裴妄之后颈这个部位极度敏感,现在被人这么直接地捏住,对方的言语中还带着一种训诫的意味。 裴妄之预想中的自己会恼怒、会反击,这些却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是对于他来说极其陌生的悸动。他衣兜帽下的耳朵尖,不受控制的红了,并且还在隐隐发烫。 裴妄之反应过来后,猛的想要挣脱,嘴上也变得更凶了:“操!放开!谁特么跟你闹了,信不信我……” 突然“砰”的一声,墙体崩裂的巨响猛的炸开,打断了裴妄之的咒骂,同时整个空间像地震一样,震了起来,搞得裴妄之差点摔倒,好在靳司宸及时拽住他的手稳住,靳司宸视线观察起来周围。 第4章 系统的“宽容” 剧烈的空间震动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止,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些贴在观察窗上的脸都不见了,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动静吓得退了回去,但仍旧会让人感受到一种被窥视着的感觉。 裴妄之就着靳司宸的手站稳:“不是,这什么鬼地方?太小儿科了吧,尽是些恶心人的玩意儿,诶,刚刚谢了,勉为其难原谅你捏我后颈的事。” 靳司宸属实没想到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这人还能无所谓的评价这地方小儿科,在听到他说谢谢的时候,靳司宸的心情莫名好了些,他见裴妄之站稳了才松开手:“没事,别贫了,走。” “小爷用你催?”听到靳司宸那命令的语气,裴妄之就会不自觉的想起父母的嘴脸,心情有些烦躁,言语都不自觉变得恶劣起来。 此刻的裴妄之算是被靳司宸的一句话给点炸了,裴妄之抬脚往前走,留下个不明所以的靳司宸在原地。 靳司宸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前的少年突然就暴起了,无奈地跟在他身后。 靳司宸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是真的觉得生起气来的裴妄之更加可爱了,觉得这个人很鲜活灵动,从来到这里到认识了裴妄之,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裴妄之这个人,全都打破了他曾经那些按部就班的枯燥生活。 想到这些,靳司宸的唇角不自觉的悄悄勾起:跟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这话靳司宸也就只是想想,真要说出来的话,某个小炮仗估计会直接丢掉找线索的想法直接在原地面对面和他打一架。 他抬头看向裴妄之的背影,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把他盖着脑袋的卫衣兜帽给扯下来,在触及到的前一刻他动作一顿,随即回过神来收回了手。 靳司宸抬脚走到裴妄之的身旁,语气尽量放软:“生气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滚一边去。”裴妄之语气冷硬,态度依旧恶劣,靳司宸依旧是一头雾水。 “那你去哪找线索?直接进那些房间?你……”靳司宸前半句还说的好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裴妄之忍无可忍:“你废话怎么这么多?我是脾气爆,不是眼睛瞎,你是觉得我眼睛是有多瞎才会去进全是半死不活的那些东西的病房。” 裴妄之随即转念一想:我的第一个线索好像还真是在房间里找到的,刚刚是不是太冲了点……哼,他活该,受着吧……那些房间说不定还真有线索,但前提得先处理那些东西再说。 “你倒是提醒我了,进去好像也不是不行,说不定又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裴妄之脸上露出一种兴奋的笑,他侧身撞了撞身旁的靳司宸。 原本只是想提醒他暂且不要去那些房间的靳司宸,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不信,我刚刚只是想说先别去那些房间里,里面情况不明,很危险。” 灯光闪烁的频率逐渐变慢,裴妄之见刚刚一直都是“故作姿态”的靳司宸突然变得严肃,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就注意到了灯光的变化。 靳司宸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些灯光……有问题,问题可能出在了电力室,去看看吗?” “废什么话,走啊。”可能是出于对未知的好奇和那种对刺激的享受,让他连生气都都给忘了,拽着靳司宸就走。 裴妄之拉着靳司宸去摸索电力室在哪里,一边走一边对着他道:“诶!我不知道你在那灯光第一次闪烁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身影?” 听到裴妄之的话,靳司宸更是加强了警惕:“什么身影?” “就是,穿着一件带血的病号服,头发散乱,看身形应该是女性,反正就是看着跟个鬼一样。”裴妄之松开手,回想了一下看到的情景描述道。 靳司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看到,裴妄之不屑的“嘁”了一声:“也没指望你真能看到。” 靳司宸没应声,跟裴妄之一前一后的走,空气中的霉味渐渐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金属混杂着机油的味道。 转过一个拐角,一扇厚重还带有小窗的铁门出现在前方,门上挂着“电力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比走廊应急灯更明亮一些的、正常的白炽灯光。 还有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哼唱着什么调子的声音?以及金属工具碰撞的轻微响声。 里面有人?维修人员?靳司宸和裴妄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靳司宸打了个手势,示意裴妄之留在原地警戒,自己则悄无声息地靠近门缝,向内窥视。 电力室内比想象中宽敞,布满了老旧的配电柜、嗡嗡作响的变压器和粗大的电缆。 有一个人穿着沾满油污的蓝色连体工装背对着门口,正站在一个打开的配电箱前,手里拿着螺丝刀,似乎正在维修着什么,他哼着不成调的,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名字的儿歌,动作看起来很正常。 靳司宸思索片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种地方出现了一个维修工本身就不对劲。 靳司宸微微皱眉,正想再仔细观察一下—— 谁知道,这个维修工像是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一样,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缓缓转过身来。 它的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平滑的皮肤覆盖了整个面部,只有在原本是嘴巴的位置,裂开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缝隙,里面是黑洞洞的一片,而他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螺丝刀,而是一把闪烁着危险电弧的绝缘钳! “呃啊啊啊——!”一种非人的、像是电流短路般的嘶哑咆哮从它面部的那道裂缝中爆发出来。 它猛地甩开绝缘钳,那钳子砸在电缆上,爆起一簇耀眼的电火花,它四肢着地,如同蜘蛛一样,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速度,朝着门口疯狂扑来! “跑!”靳司宸低吼一声,一把拉住还在那“卧槽”的裴妄之,转身就朝着来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电力室内,灯光疯狂闪烁,电流的爆鸣声和那怪物尖锐的咆哮声混合在一起,那无面维修工爬行的速度快的惊人,金属工具在地上拖拽发出刺耳的噪音! 两人在昏暗曲折的走廊里夺命狂奔,根本顾不上方向,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近,那电流的滋滋声几乎就在脑后。 “左边!”裴妄之忽然喊了一声,指着旁边一扇看起来比较正常点挂着“候诊等候室”牌子的门。 靳司宸毫不犹豫,猛地撞开门,两人闪电般冲了进去,裴妄之反手就将门砰地关上上了一道锁。 靳司宸又拖过旁边一张沉重的木桌死死抵住门板。 几乎就在同时,巨大的撞击力狠狠砸在门上!整个门板都在剧烈震颤,门外的咆哮和电流声疯狂冲击着他们的耳膜,但那扇门和抵住的桌子异常坚固,暂时挡住了冲击。 门外的怪物疯狂撞击了几下,似乎发现无法立刻突破,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咆哮声渐渐低沉下去,但似乎并没有远离,仿佛就守在了门外。 等待室里,惊魂未定的两人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裴妄之苍白的脸颊滑落,因为刚才的狂奔,头上的卫衣兜帽已经从脑袋滑落,他的眼神亮得骇人,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刺激:“妈的……这副本……真够劲!” 靳司宸调整着呼吸,快速打量这个房间,这里比病房宽敞许多,摆放着几排联排的塑料椅子,墙壁刷着相对干净的乳胶漆,但依旧有些许污渍。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外面那些怪物,而且,那扇门暂时安全,环视一圈,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对面墙壁上。 那里,被人用暗红色早已干涸发黑的液体,写着一行歪歪扭扭,充满绝望气息的大字:【她死了。但她好像又活了。】 字迹下方,还有一个模糊的、像是手掌反复擦拭留下的拖痕。 “看那个。”靳司宸沉声道。 裴妄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挑了起来:“‘她死了,但又活了’?这什么鬼谜语人线索?”他走上前,仔细看着那血字,甚至用手指蹭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嫌恶地皱皱眉:“是人血,旧的。”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点,但拼凑起来,反而更加扑朔迷离,墙上的血书看似与之前的规则碎片无关,但又似乎能对应上,核心的真相依旧隐藏在迷雾中。 裴妄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狼尾发型变得更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死了活了,规则钥匙,狗屁系统就让我们找这些玩意儿?” 听着外面的吼声,裴妄之啧了一声,压下火气,但也老实了不少,只是眼神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 那颗熟悉的、内部流转着混沌星云的暗银色光球,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等候室中央的半空中。 【检测到收集者情绪波动剧烈,稳定性下降不利于任务执行。】系统归墟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 裴妄之猛地抬头,看到这颗“混沌汤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一把将光球抓了下来,入手是一种温凉的、非金非玉的奇特触感,还有点……软乎乎的。 裴妄之才不管那么多,气得用手又捏又揉,嘴里骂骂咧咧:“操!你他妈还敢出来!这鬼副本,什么狗屁线索?耍人玩呢?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砸了!” 归墟一个光球形态在他手里被捏得微微变形,表面的星云流转都加快了些许,但它并没有任何反抗或攻击行为,只是静静地待着。 【信息已部分提供,理解与整合需依靠收集者自身智慧,万物皆有其运行逻辑,崩坏中亦隐藏着重构的序列。】系统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甚至带着点……一本正经的解释意味?仿佛没听懂裴妄之的怒骂,反而在尝试进行“信息补充”。 裴妄之简直要被它气笑了:“逻辑?序列?我逻辑你妈!你……”他话没说完,那光球忽然从他手里轻飘飘地飞了出来,悬停在一个他够不到的高度,它表面被捏过的地方很快恢复了原状。 【提示:有新的收集者进入当前副本。】系统忽然丢出一个新的信息,但依旧说得模糊不清,【资源竞争或将加剧。祝各位任务顺利。】 说完,根本不给他们提问的机会,光球瞬间淡化,消失不见。 “喂!你这家伙说清楚!来了几个?是敌是友?!”裴妄之对着空气吼道,但毫无回应。 他气得胸口起伏,苍白的脸都涨红了,最终只能狠狠踹了一脚空气:“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靳司宸将系统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它对裴妄之那近乎“蹂躏”的举动毫无反应,甚至主动提供了提示,让他冷静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思:这系统,似乎对裴妄之……格外“宽容”? “看来暂时不会有更多信息了。”靳司宸开口,打破沉默:“门外的怪物不知道会守多久,这里暂时安全,我们需要休息,恢复体力,再梳理线索。” 他走到一排椅子旁,试了试结实程度,然后坐了下来,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似乎真的打算休息。 裴妄之烦躁地来回踱步了几圈,也终于认清了暂时无法离开的现实,泄气般地一屁股坐在靳司宸对面的椅子上,长腿随意地支着。 死寂再次笼罩下来,只有门外传来的那些细微的刮擦声渐渐消失,似乎是抓不到人已经远去,在这种绝对安静的环境下让人有些难熬,尤其是对裴妄之这种情绪起伏剧烈的人来说。 他盯着对面闭目养神的靳司宸看了一会儿,是真的觉得这男人冷静得有点过分讨厌,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脖颈,从卫衣领口里勾出了一根细细的黑色绳子,绳子底端拴着一个东西——一个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精细的骨哨,通体只有一根手指大小,外表呈现乳白的色泽,他有时候经常喜欢拿在手里盘玩。 靳司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睁开了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骨哨上。 裴妄之注意到他的视线,像是找到了一个话题切入点,他晃了晃那枚骨哨,嘴角扯起一个带着疯狂意味的笑:“怎么?死人脸,对这玩意儿感兴趣?” 靳司宸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待下文。 “人骨做的。”裴妄之语不惊人死不休,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眼神却紧紧盯着靳司宸,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恐惧或厌恶。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和恐吓的意味:“你说,吹响它的话,会召来什么呢?是这块骨头主人的魂,还是……别的什么‘好东西’?” 在这诡异的精神病院等候室里,裴妄之拿着一个仅仅只是鸟类的翼骨制成的哨子,说着这样的话,配合他那神经质的表情,足以让任何正常人感觉毛骨悚然。 然而,靳司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目光在他苍白的脸和那枚骨哨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淡淡地开口,声音沉稳依旧:“手工打磨得不错。很精细。” 裴妄之:“……” 他预想了各种反应,唯独没料到是这个,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混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这人果然有病”的认同感,让他瞬间噎住了。 他悻悻地把骨哨塞回衣服里,嘟囔了一句:“……没劲。” 靳司宸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旋即恢复平直。 等候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气氛似乎悄然发生了一点变化,仿佛有什么新的东西,因为新收集者,或者因为别的什么,正在这座腐朽的疯人院里悄然酝酿。 第5章 护士长的工作日志 在压抑和死寂中,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没有日出日落,只有走廊窗外那片永恒不变的昏暗天光勉强作为参照。 靳司宸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和对自身生物钟的精准把控,判断出大约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左右。 期间,他们轮流休息,始终保持一人警戒,门外偶尔会有拖沓的脚步声、诡异的低语或是遥远的撞击声传来,但再没有东西直接冲击他们这间小小的“安全屋”。 裴妄之几乎没怎么合眼,不是不累,而是过度亢奋的神经和这个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破坏欲与好奇心,他几次想出去“逛逛”,都被靳司宸用冷静甚至略带压迫感的眼神制止了。 “规则上说了,夜晚不要独自在走廊上停留,虽然无法确定现在是否是‘夜晚’,但风险过高。”靳司宸的声音总是平稳得令人火大:“我们需要更有效率的行动,而不是无谓的冒险。” 裴妄之啧了一声,没有反驳,虽然他讨厌这种被约束的感觉,但也清楚对方说的是事实。 他烦躁地摆弄着脖子上那枚冰冷的骨哨,指尖反复的来回摩挲。 “休息得差不多了。”靳司宸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肌肉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流畅地起伏:“二楼已经看过,我们该去三楼了,按照常规布局,护士长办公室或医生值班室可能在那一层,或许有更关键的线索。” 裴妄之立刻来了精神,一跃而起:“早该去了!这破地方闷得老子快长蘑菇了。” 两人再次仔细检查了房门外的走廊,确认暂时安全后,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沿着楼梯向三楼移动。 一踏上三楼的楼梯口,一股比楼下更加阴冷潮湿的气息立刻包裹了他们。 这里的空气更污浊,霉味混合着一种更浓重的、难以言喻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温度也明显更低,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走廊似乎更加破败,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露出后面黑绿色的霉斑,地面上的水磨石碎裂得更加严重,积着一层粘腻的不知名污物。 “啧,这地方是建在沼泽上的吗?”裴妄之嫌恶的皱了皱眉,眼神却更加警惕的环视周围。 上楼的结构与二楼类似,但走廊两侧的房门大多都是破损严重,有的甚至是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门框,而里面则是更加深沉的黑暗。 根据墙面上模糊的指示牌,他们缓慢又谨慎的往距离他们最近的护士长办公室的方向移动。 越靠近目标,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就越大。 护士长办公室的房门相较于其他房门要完整许多,深色的木门上挂着一个歪斜的铜牌,依稀可以辨认出“护士长”的字样。 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忽明忽暗的光亮,像是烛火。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靠近,从门缝往里看去。 办公室里,一个身影穿着沾满污渍的白色护士服坐在破旧的办公桌前,那个身影看起来是个女人,但身形极其肥胖臃肿,几乎要把身上那件护士服给撑破,裸露出来的手臂和脖颈,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 那一丝微弱的亮光来自于桌角上点燃的蜡烛,而它似乎在摆弄着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靳司宸凑到裴妄之耳边低语:“目标在里面,我去引开它,你等会趁机溜进去找线索,注意安全,有任何不对就立刻撤离。” 裴妄之眼睛一亮,非但不怕反而露出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怎么引?” “我制造一些动静把它引到走廊的另一头,你听到它离开后,就立马行动。”靳司宸的视线扫过裴妄之修长的脖颈:“找到线索就吹响你的骨哨,听到我会设法脱身,我们原路返回到安全屋会合。” “行。”裴妄之舔了舔嘴唇,手指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骨哨。 靳司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无声且迅速的朝走廊的另一头移动,几秒后,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似乎是踢到了什么金属罐子的声音。 办公室内的窸窣声戛然而止,那个坐在办公桌前的护士长,嘴里发出一阵饥饿般的喘息,突然就冲出了房间,往靳司宸的方向去了。 裴妄之屏住呼吸,紧贴着墙走,看着那恐怖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直接忽略了他,冲出去抓靳司宸。 直到那脚步声远去,他才如同鬼魅般溜了出来,闪身钻进了护士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蜡烛燃烧的味道,桌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纸张,还有一个被打翻的墨水瓶,甚至还有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干涸物体,裴妄之来不及细想那是什么,他知道他找线索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一刻不停的仔细翻找。 抽屉里放着一些锈蚀了的医学器械,还有一些空了的药瓶。 裴妄之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文件柜最底下发现了被一堆文件压着的工作日志。 他拿起工作日志翻开快速的浏览,前面记录的大多是一些日常琐事和病人情况,字迹工整,可越往后,字迹开始变得混乱潦草,他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个重要的信息源。 裴妄之刚合上工作日志。 突然—— 一阵巨大的响声从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暴怒的嘶吼声,显然是靳司宸为了给他争取时间,刻意制造出来的声响,反正也成功将那东西给惹怒了。 听声响,那边似乎战况激烈,裴妄之不再犹豫,立刻将工作日志塞进怀里,冲出办公室。 他将骨哨含在口中,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响。 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哨声瞬间划破了疯人院的死寂。 这声音不同于其他,带着一种原始的锐利,响亮的哨声甚至短暂的带入了怪物的嘶吼声。 几乎是哨音响起的下一秒,走廊另一端的靳司宸停止了制造动静,转而迅速的朝等候室跑去。 而与此同时,各种各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似乎都被这尖锐的哨声惊醒,朝着声源靠近,各种各样的脚步声、拖拽声、低吼声此起彼伏。 “靠!”裴妄之骂了一句转身朝着楼梯口,刚跑到二楼的楼梯口就被一堆怪物围堵,他身形的从这些怪物的缺口中钻出,速度极快的在杂乱破败的走廊中穿梭。 就在他即将冲到2楼的楼梯口往1楼跑时,他余光瞥见了旁边一间空荡病房里的黑暗深处,那个穿着沾着血渍病号服的女鬼身影,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她似乎是在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一直在黑暗中窥视。 “你这东西阴魂不散啊。”裴妄之头皮一麻,嘴上骂的凶,实际上脚下的速度再次飙升,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下楼梯。 裴妄之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他拼命朝着1楼的等候室方向跑去,同时还确保怀里的东西不会掉出来。 等候室的门关上了,但并没有上锁,裴妄之猛的推开门冲进去,反手就要关门。 下一秒,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却先一步抵住了门,靳司宸的身影随即闪入,他的呼吸略微急促,额角带着一丝汗迹,但眼神依旧冷静,身上没有增添新的伤痕。 “砰!”门被靳司宸迅速关上并锁死了。 几乎就在没合上的瞬间,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和撞击声如同潮水般涌至门外,无数的攻击疯狂地落在门上,似乎有不少的怪物想要突破这层脆弱的屏障。 裴妄之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惊吓显得更加苍白,他指着门外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这……这破哨子……声音也太他妈大了,差点把老子给送走……” 靳司宸也微微喘息着,他背靠着墙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撞击声在外面持续了一段时间才停止,似乎是无法突破,只能放弃不甘的离开,危机暂时解除,两人都稍微放松了些。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心悸。 裴妄之喘匀了气,从怀里掏出了那本护士长的工作日志,没好气地扔给靳司宸:“诺!差点拿命换来的,跟你说,下次再来这种,我可不来了,累死老子了。” 靳司宸接住了被扔过来的日志,快速的翻阅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裴妄之见他这幅模样,也凑过去看。 “……3月14日……新来了一位病人,她有些神经质,总说自己没病,但这里进来的所有病人都曾说过自己没病,我们这技术落后只能根据病人的表现判断她有没有病……” “……3月22日……14号那天来的那位病人总想着跑,给她打了好多次镇定剂了,安静了没多久又开始了,我只能去请示院长了……” “……3月25日……院长把她带走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3月28日……我看到了地下室里的一切,为了不变成院长的下一个目标……我选择了和他同流合污……” “……4月1日……院长带着一块会发光的东西来了病院,他说这是治疗病人用的,不让我们说出去……” …… “……4月27日……她!不!是祂!祂死了,我们要把祂的尸体送到太平间……途中祂活了!” “……5月16日……院长死了……是祂!一定是祂!祂回来索命了!停电了……祂似乎讨厌灯光……” 最后几页几乎全是疯狂混乱的涂鸦,和那些来来回回重复的“死了活了”。 “停电……祂讨厌光?”裴妄之伸手指着那条记录:“我就说嘛,怪不得这鬼地方的灯光这么诡异。” 靳司宸根据那些线索来联系在一起,思索片刻沉吟道:“索命的祂是14号来的那位病人,这个病人可能本来就是个正常人。”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病人很可能死在了地下室里,哪里可能会有更多的线索。”裴妄之按照靳司宸推出的结论,自己也反向推导出了一个结论。 裴妄之突然想起来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个身影:“喂,死人脸,我跑回来的时候又看到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了,你说它会不会是这本工作日志上提到的祂。” 听到裴妄之的话,靳司宸蹙着眉看向他:“它有没有做什么?” 裴妄之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我记得它什么也没做,就是站在那里,好像一直在看着我。” 靳司宸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记得你之前找到的那张纸条吗?上面写着不要在走廊停留和祂喜欢到处走,那这个东西就很有可能就是祂。” “啧啧啧,死人脸,脑子不错啊。”裴妄之故意调侃他。 他们靠在墙上暂时就休息,沉默中,裴妄之又开始闲得摆弄脖子上的骨哨。 靳司宸注意到他的动作:“你的那个哨子,很特别。” 裴妄之动作一顿,抬头瞥了一眼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当然特别了,我自己做的。” “做的?”靳司宸看向他。 “嗯哼。”裴妄之把骨哨从脖子上摘下,放在手里把玩:“以前……无聊,弄到了一块不错的骨头,花了点时间打磨钻孔调音色,怎么样?声音够响吧,保证你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能听得到。”他说得轻描淡写,靳司宸也不置可否。 靳司宸看着他那苍白的指尖和那根乳白的骨哨,忽然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裴妄之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道:“还能是做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个差点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拿到手的无业游民呗。” “差点没拿到?那就是拿到了,为什么拿到了毕业证还当一个无业游民?”靳司宸听出他似乎丝毫不想提及家庭,他也就没问,而是换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裴妄之转头送了他一个白眼:“不想工作不行吗?关你屁事。” 靳司宸也不生气,轻笑一声:“像你这种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人,你觉得我会信你是无业游民?”他意有所指的指着裴妄之回来后气喘匀了就坐在那无聊的摆弄那根骨哨。 他不耐烦的轻“啧”一声:“你脑子这么好使干嘛?一个黑客行了吧,真服了。” 裴妄之随即话锋一转:“诶,你呢?看你这身手,捏人跟捏小鸡仔似的,以前当兵的还是干保镖的?” “特种部队的,后来转去当刑警顾问。”靳司宸回答的简洁坦诚。 在这种环境下,透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真实信息,有时反而能建立初步的信任。 “哟,兵哥哥啊?”裴妄之拖长了音调,语气里满是调侃:“怪不得一副正气凛然,随时准备为人民牺牲的样子,可惜了啊,在这里,你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守着你那破规矩吧。” 靳司宸平静的看着他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这种环境下,活下去是唯一准则。” 裴妄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活下去?嗯,这话我爱听,不过,我更喜欢看别人活不下去的样子。”他眼神中的破坏欲再次涌现。 靳司宸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他第一次有些想知道面前的少年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颓废,厌世。 靳司宸没有接话,只是重新拿起那本工作日志,再次仔细地翻阅起来,试图找出更多被忽略掉的细节。 裴妄之见他不再搭理自己,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假寐,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摩挲那根冰冷的骨哨。 等候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外面时不时传来的诡异声响。 地下室、死而复生的秘密和那个神秘的“祂”……前方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 第6章 新的收集者 等候室内光线似乎变得更加昏暗了,虽然无法判断具体的时间,但看情况大概能确定此时是在夜晚。 裴妄之缩在墙角,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更透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 长时间的奔跑和惊吓,体力消耗了不少,本就累得不想动了,再加上他那被常年不规律饮食和过度咖啡因摧残的身体,脆弱的胃发出了强烈抗议。 起初只是隐隐的钝痛,他并没太在意,以为忍一忍就过去了。 但这疼痛却逐渐加剧,变得尖锐而持久,像有只无形的手在他胃里狠狠攥紧、拧搅。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和后背的卫衣,他咬紧牙关,试图将痛哼压回喉咙深处,身体却不自觉地微微蜷缩起来,一只手死死按在上腹。 靳司宸正借着微弱的光线再次研究那本护士长日志,试图从那些疯言疯语中找出更多规律或线索。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压抑,频率也不对。 靳司宸侧过头,看向裴妄之,少年低垂着头,那头狼尾长发的发丝遮挡了部分面容,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不适。 “怎么了?”靳司宸低声问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怎么。”裴妄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明显的烦躁和抗拒,他甚至没抬头,只是更紧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这样能抵御那阵绞痛。 靳司宸眉头微蹙,他不是容易被打发的性格,尤其是当队友状态明显异常时。 他仔细打量起裴妄之,注意到他那只用力按在胃部、指节都微微发白的手。 根据这两日,一滴水一点食物都没有,估计是胃病发作,靳司宸看他这情况恐怕是发作得很厉害。 “胃疼?”靳司宸直接点破。 “关你屁事!”裴妄之猛地抬起头,冷汗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那双总是燃着破坏欲的眼睛此刻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涣散,但里面的凶悍和抵触丝毫未减:“少他妈假好心……老子不需要……呃……”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他闷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更差。 靳司宸看着他这副虚张声势又脆弱不堪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在这种地方找不到新鲜食物,而裴妄之的情况显然需要药物缓解,靳司宸眉头紧锁。 他看着裴妄之痛苦的模样,那总是写满桀骜和疯狂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强忍的脆弱,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在他冷静的心湖里极轻地拨动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对着空气,用一种尝试性的语气低声道:“系统,归墟。” 【我在。】那颗暗银色的混沌光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等候室中央,平静无波的声音直接响起。 裴妄之被这突然出现的系统惊得微微一颤,随即更加恼怒地瞪向光球,但因为疼痛,骂人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刚一被叫出来,没有熟悉的那道声音叫它“混沌汤圆”,也没有那气急的咒骂,这反而让归墟变得有些无所适从,它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靳司宸指着裴妄之,对归墟说道:“他需要药物,胃药或者食物。这是收集者完成任务前提的必要保障,你不应该提供吗?”他的语气不是乞求,而是冷静的质询。 系统归墟的光球表面微微流转,似乎真的在“看”向蜷缩着的、冷汗涔涔的裴妄之。 它一下子沉默了,沉默的时间比往常稍长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漫长。 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系统规则限制,不直接提供任务相关以外的物资援助,收集者需自行在副本内寻找生存资源。】它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但不知为何,靳司宸似乎感觉到它核心的光芒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他如果因为无法行动导致任务失败,对你也没有好处。”靳司宸冷静地陈述利害。 【失败惩罚已明示。】归墟的回答冰冷而程序化:【生存是任务的一部分。】 裴妄之终于缓过一口气,咬着牙骂道:“混沌……汤圆……你他妈……果然……指望不上……”他痛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归墟再度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它才重复道:【副本内的生存资源需收集者自行探索获取。失败或死亡,是筛选的一部分。】 “筛选你妈……”裴妄之气若游丝地骂,疼得没力气大声。 靳司宸的眼神冷了下去,但他知道跟这个没有感情的系统争论毫无意义,它压根不会提供帮助。 他不再浪费时间,转而问道:“系统,告知当前副本内的时间,具体到年月日。” 【当前副本时间校准:2531年10月27日,晚间21:43。】归墟迅速回答。 靳司宸迅速记下这个关键信息,这能帮助他判断找到的药品或食物是否在保质期内。 【如无其他必要询问,我将进入待机模式。】归墟说完,光球又静滞了片刻,似乎在“观察”裴妄之痛苦的表情,核心代码深处那种无法解析的不适感再次浮现,但它无法理解,更无法回应。 系统彻底消失前,核心深处一丝难以解析的微小波动一闪而逝,随即归于彻底的虚无。 “妈的……冷血玩意儿……”裴妄之咬着牙咒骂。 靳司宸站起身:“你待在这里,锁好门。我出去找药。” “什么?”裴妄之愣了一下,随即强撑着吼道:“你他妈疯了?外面……外面全是那些东西!为了点破药……值得吗?还是说你想去找死吗?这点胃病,老子死不了!” 靳司宸愣怔片刻,突然起了调笑他的心思:“这是在关心我?” “老子关心个屁。”裴妄之严重怀疑,这家伙这招是跟他学的。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靳司宸的语气不容置疑,“锁好门,我没回来前,别给任何人开门。”他目光扫过整个等候室,确认暂时安全。 “靳司宸!你他妈……呃……”裴妄之想阻止,但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靳司宸毫不犹豫地打开门,闪身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 等候室内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裴妄之压抑的痛哼和粗重的呼吸声。 他盯着那扇门,眼神复杂难辨,胃里的绞痛和某种陌生的、焦躁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更加难受。 他强撑着身体起来先把门给锁上。 …… 走廊里,靳司宸如同幽灵般在阴影中穿行,避开地面上散落的杂物,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目标明确:这里的药房或者诊疗室,这类房间通常会有常备药。 凭借之前探索的记忆和对医院结构的粗略判断,他朝着疑似医疗区域的方向移动,途中,他几次听到远处传来模糊的拖沓脚步声和呜咽声,都提前隐匿身形,巧妙地避开。 幸运的是,他似乎找对了方向,在一段走廊的尽头,他找到了一扇标着“药剂科”的铁门,门没锁,他轻轻的推开,锈蚀的铁门发出巨大的响声,靳司宸就着半开的铁门闪身而入。 进去后,他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没有东西往他所在的方向来,这才放心的走进去。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灰尘和变质药品的气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很乱,架子倒塌,药品散落一地,许多药瓶破碎,各种颜色的药片和胶囊混在灰尘里。 靳司宸迅速扫视,大部分货架上都是各种精神类药物和注射液,对他毫无用处。 他耐着性子,在倒塌的货架和散落的药品中仔细翻找,终于,在一个相对完好的角落货架上,他看到了“非处方药”和“常备用药”的标识。 虽然也落满了灰,但不少药品包装还算完整。 他在桌子上拿了个药篮,凭借记忆中的药理知识,结合系统提供的“2531年10月”这个时间点,飞速筛选。 手指拂过一个个药盒,看清日期,过期——扔掉;看不清或明显变质——扔掉,动作飞快而精准。 终于,他找到了几盒尚未过期的铝碳酸镁咀嚼片和一瓶还在保质期内的奥美拉唑肠溶胶囊。 他又迅速捡起一些干净的绷带、棉签、创口贴和一些没过期的碘伏、止痛药,一并放进药篮里。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目光被墙角一个半开的储物柜吸引,那似乎是护士们私人存放物品的地方。 他走过去,打开柜门,里面同样杂乱,放着一些早已干涸的化妆品、水杯、皱巴巴的杂志。 他快速翻找,希望能找到一点可能残存的食物,比如糖果或巧克力。 食物没找到,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深蓝色的、略显陈旧但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双肩背包,他拿出背包,将找到的药品和急救用品小心地放进去。 继续翻找,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一把长度约二十厘米、带有简易卡扣刀鞘的护士用便携小刀,虽然有些锈迹,但刃口依然锋利。 他毫不犹豫地将小刀抽出,别在后腰的皮带上,用衣摆盖住。 就在他准备合上柜门时,柜子最深处,一个闪着微弱淡淡光泽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伸手进去,摸到了一条项链。 项链的链子是普通的银链,已经有些发黑,但吊坠很特别,是一个小巧的、镂空雕刻的六芒星,中央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又黯淡无光的透明晶体。 他拿起项链,正准备仔细查看然后放入背包。 骤然间,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猛地从他脑后袭来,速度快得惊人! 靳司宸瞳孔骤缩,几乎是凭借多年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本能,猛地向前一俯身,同时向侧后方迅捷地扫出一腿 “呼!”一根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擦着他的后脑勺扫过,狠狠砸在他刚才位置的储物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靳司宸顺势转身,稳住身形,右手已经握住了后腰的刀柄,眼神冰冷锐利地看向袭击者。 袭击者也因他的迅速反应和凌厉反击而微微后退半步,摆出了防御姿态。 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月光,靳司宸看清了对方。 那是一个女人,身高约有一米七,长发在脑后利落地扎成一个马尾,几缕微卷的发丝垂落颊边。 她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运动装,脸上沾着些许污渍,却掩不住她姣好面容中透出的那股精明和飒爽之气,她的眼睛很亮,此刻正带着明显的惊讶和浓厚的兴趣打量着靳司宸。 “身手不错啊,帅哥。”女人开口了,声音带着点沙哑,语气却有些轻佻,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从靳司宸的脸落到他握着刀柄的手上:“也是新来的?” 靳司宸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全身肌肉紧绷,处于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状态。 他注意到对方手里那根金属管似乎是拆下来的椅腿,顶端还沾着某种暗红色的凝固物。 女人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靳司宸另一只手上——那条刚刚找到的六芒星项链上。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之前的轻佻收敛,变得锐利而势在必得:“你手里的东西,我看着挺眼熟,方便的话,能给我看看吗?”话虽说得客气,但语气里的强硬不容置疑。 靳司宸握紧了项链,面无表情地拒绝:“不方便。” “啧,”女人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那就有点难办了,我找这玩意儿有点用,不如这样,你把它给我,算我欠你个人情?在这鬼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你说呢?”她试图谈判,但身体依旧保持着戒备。 “不需要。”靳司宸的回答斩钉截铁,这项链可能与碎片有关,他不可能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突然偷袭的人。 女人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中的金属管握得更紧:“那就是没得谈了?” “没得谈。”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 医药室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一个是为了可能的关键线索,另一个是为了未知但势在必得的目的。 寂静中,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走廊里隐约传来的怪物的低吼声。 第7章 合作 “没得谈。” 靳司宸的话音刚落,对面的女人眼中最后一丝试探性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般的专注和凌厉。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她低喝一声,不再和靳司宸废话,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般猛的蹿出。 她手中的金属管不再是简单的挥扫,而是带起了尖锐的风声,直刺靳司宸持着项链的左手手腕,角度刁钻,速度极快,显然是练过的,并且实战经验应该也不少。 靳司宸眼神一凝,反应比她还要快一些,他并未后退,而是迎着攻势侧身进步,右手一直紧握着的小刀瞬间出鞘,格挡而上。 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简韵岚感觉自己的虎口一麻,心中暗惊对方的力量。 但她反应极快,借着一碰之力旋身,金属管变刺为扫,横扫靳司宸的下盘,同时左手成爪,探向那条项链。 靳司宸下盘稳如磐石,左腿后撤半步轻松化解扫击,持刀的右手手腕一翻,刀光闪过,逼得简韵岚不得不收回探向项链的手。 同时靳司宸将左手里的项链塞回口袋里,空出手来,如同闪电般扣向简韵岚持械的手腕。 简韵岚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撤手后退,但终究是慢了靳司宸一拍。 靳司宸的手如同铁钳,精准地扣住了她的腕关节,一股巧劲瞬间爆发。 “呃!”简韵岚吃痛,闷哼一声,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开,金属管“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但她也是一个狠角色,手腕被制住,竟然借着前冲的势头,一记凶狠的膝顶直撞靳司宸的腹部。 靳司宸似乎早有预料,扣住她手腕的手臂猛的向下一压,同时身体微侧,不仅化解了膝撞,反而利用她的冲力和自己绝对的力量优势,顺势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的一声沉重的闷响,简韵岚被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她还试图挣扎,但靳司宸的膝盖已经精准地压在了她的后腰要害处,一只手将她的双臂反剪在身后,另一只依旧手持着小刀,冰冷的刀锋已经贴上了她的颈动脉旁边。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到十秒,简韵岚在力量、技巧、经验上被靳司宸全面碾压。 “咳……呸!”简韵岚吐掉嘴里的灰尘,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隐隐作痛,她喘着粗气,虽然被彻底制服了,但她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恐惧,反而带着点不甘与调侃:“……妈的,身手真好……帅哥,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你这样可没老婆的哦。” 靳司宸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在这里,只有活人和死人。”他手中的刀锋微微压下,带来一丝刺痛的威胁感:“别打那条项链的主意,也别跟着我,否则下一次可就不是摔一下那么简单了。” 说完,靳司宸干脆利落地松开了对她的牵制,迅速起身后退,保持着安全距离,警惕的盯着她,他不想杀人,但必要的警告必须给足。 简韵岚撑起隐隐作痛的身体,从地上起来,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眼神复杂地看向靳司宸,里面有着不甘、惊讶还有一种浓厚的兴趣。 她甩了甩手,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呵,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冷冰冰的硬石头,白瞎一张好脸,谁跟你谁倒霉!” 靳司宸懒得理她,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找到了药物,还以为找到了一条可能是线索的项链。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打斗的声响虽然短暂,但在这种死寂的环境下足以引来麻烦。 他不再理会简韵岚,背起背包,转身朝着医药室门口快速走去。 果不其然,他刚走到医药室外,就听到走廊远处传来令人心悸的嗬嗬声和拖沓的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个,并且正在快速朝这里靠近。 靳司宸脸色一沉,迅速朝着等候室的方向狂奔。 身后的简韵岚也听到了动静,脸色一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也跟了上去。 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脑子清醒得很,单独一人留在这里面对一群怪物绝对是死路一条,跟着这个实力强悍的男人,生存几率或许会更高。 “喂!硬石头!你等等我!”她一边跑一边压低声音喊道。 靳司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眉头紧锁,但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加速甩开。 在这种地方,多一个有能力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分散一丝风险,只要她不把主意打在他和那条项链上,他默认了她的跟随。 两人在昏暗破败的走廊里夺路而逃,身后的怪物嘶吼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等候室内,裴妄之正蜷缩在墙角,胃部的绞痛一阵阵袭来,让他几乎虚脱,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前的头发。 意识都有些模糊之际,他猛地听到外面传来由远及近似乎是急促得狂奔起来的脚步声,以及……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心中一凛,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撑起身体,几乎是爬到了门边,用尽最后力气将门锁拧开,将自己挪回墙角再次瘫软下去。 就在门锁打开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推开,靳司宸率先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简韵岚。 靳司宸迅速反手关门落锁,一气呵成,这动作他已经做过许多次了。 “咚!咚!咚!”沉重的撞击声立刻在门外响起,还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抓挠声和疯狂的嘶吼。 门板经过这多次的撞击已经开始剧烈震颤,但暂时顶住了。 靳司宸喘了口气,第一时间看向墙角。 当看到裴妄之蜷缩在那里,脸色灰白,冷汗淋漓,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时,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地揪了一下,一种陌生的紧迫感油然而生,他立刻大步走过去。 简韵岚整个人劫后余生的靠在墙上,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的安全屋和里面的人。 当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裴妄之身上时,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裴妄之虽然因为疼痛而显得脆弱,但那张苍白明丽的脸、凌乱的狼尾发型、以及那双即使痛苦也难掩其叛逆和疯狂底色的眼睛,组合成一种极其吸引人的、破碎又危险的美感。 “哟,”简韵岚吹了个无声的口哨,语气带着点惊讶和调侃:“原来硬石头不是独狼啊?还藏着这么个小可怜?” 靳司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带着警告:“闭嘴。” 简韵岚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致地继续打量着裴妄之。 靳司宸蹲下身,快速从背包里拿出在医药室找到的胃药。 他扶起裴妄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却异常稳定可靠。 “吃了。”他将药片递到裴妄之嘴边,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裴妄之意识模糊间,闻到一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干巴巴的药片喂进嘴里,一阵苦涩的味道传遍他的口腔,下一秒就想吐出。 靳司宸眼疾手快地捂住裴妄之的嘴,不让他吐出来:“这里没有饮用水,你乖一点,不要吐出来,吞下去。” 简韵岚在一旁看着,眼神里的兴趣更浓了。 她看着靳司宸那副冷硬却细心喂药的动作,又看看裴妄之那副脆弱又倔强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口调戏,这次语气更像是个看到漂亮弟弟的姐姐:“啧,没想到你这硬石头还挺会照顾人。这小弟弟长得真俊,病恹恹的更好看了,叫什么名字啊?” 裴妄之这时才完全看清房间里多了一个陌生女人。 她身材高挑,扎着利落的马尾,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眼神大胆直接,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眼中闪过警惕和不悦,哑着嗓子问:“……她谁啊?” 语气依旧冲得很,但因为虚弱,杀伤力大打折扣。 靳司宸并未将事情完完整整说出,只是简单一句话概括:“在路上遇到的,应该就是系统说的新收集者。” “喂,我要不要给你俩腾个地方啊?”她话是这么说,但完全没有要走开的意思,眼神依旧毫不避讳地看着裴妄之:“我叫简韵岚,你俩不自我介绍一下吗?好歹告诉我个名字吧?” “我,靳司宸,原特种部队转刑警。他,裴妄之,黑客。” “裴妄之?”简韵岚重复了一遍名字,笑了笑:“名字挺特别,人也挺特别。行了,既然碰上了,也算缘分,这鬼地方一个人可不好混,怎么样,合作吗?我叫简韵岚,以前在社会上混口饭吃,勉强算个能打的。”她倒是很光棍地先自报了来历,虽然模糊,但也点明了自己有武力值。 靳司宸和裴妄之对视一眼,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身手不错、性格泼辣的女人依旧充满戒备。 靳司宸开口,语气平静:“合作可以,信息共享,行动协同,暂时互不侵犯,但我们需要彼此坦诚。”他刻意强调了“暂时”和“坦诚”。 简韵岚挑眉,显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她并不在意,爽快道:“行啊,我刚进来没多久,就碰到你们了,不过我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她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张皱巴巴、边缘焦黑、似乎被撕扯过的纸张。 “这是我躲一个穿着病号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鬼时,在她徘徊的一个焚烧炉旁边捡到的,差点被烧了。”她将纸张展开。 那似乎是一页日记的残页,字迹娟秀却凌乱,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我不是……我不是疯子……他们把我带到了地下室……我没病!我想回家……他们说我就是有病,只有治好了爸爸妈妈才会来接我……如果真的能回家那我接受治疗……不!这根本就不是治疗!是折磨!他们……在拿我做实验……”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片暗褐色的、像是干涸血渍的东西彻底污染了,无法辨认。 但根据可见的内容可以看出写日记的主人思想从否认自己是病人到被洗脑再到清醒过来,可清醒过来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这条线索极其重要!它不仅印证了护士长日志的内容,还提供了更多关键信息:人体实验、地下室、院长藏钥匙、“活过来”的东西。 靳司宸和裴妄之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那个穿病号服的女鬼,究竟是不是祂,是不是这日记残页的主人。 靳司宸沉吟片刻,选择性地分享了部分信息,:“我们找到了护士长的工作日志,提到了规则、钥匙、‘祂’,以及……‘死了又活了’,在医药室找到的一条项链,我并不确定是不是线索,需要有其他线索来证明。” 他只字不提自己在大厅找到的那把钥匙和护士日志的具体内容。 信息交换后,三人之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戒备依旧存在。 简韵岚看出了他们的保留,但她并不生气,在这种环境下,完全信任陌生人才是愚蠢的。 “行,信息共享到此为止。”简韵岚拍了拍手:“那么,临时同盟就算达成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小房间里吧?” 靳司宸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裴妄之:“等他恢复一下,我们需要找到一些更多有用的线索,然后……也是最有可能存在更多线索的地方,地下室。我们可能得去地下室看看。” 根据护士长的工作日志和这张日记残页,所有的秘密似乎都指向了那里。 裴妄之冷哼一声:“死不了。”他挣扎着想自己坐直,却还是牵扯到了胃部,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靳司宸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 简韵岚看着两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玩味,但她聪明地没有点破,只是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假寐,跟靳司宸打斗时耗费了不少体力,刚好借此休息调整。 等候室内暂时陷入了沉默,门外的撞击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但那种无处不在的窥伺感和危险氛围并未散去。 临时组成的三人小队,各怀心思,却又被共同的生存目标勉强捆绑在一起,准备面对这座疯人院深处更黑暗的未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合作 第8章 钥匙 在压抑的等候室里又休整了一段时间,裴妄之吃下去的胃药开始发挥作用,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股钻心的绞痛已经缓解大半,至少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靠在墙上,闭眼调整着呼吸,试图尽快驱散虚弱感。 趁着这个空档,靳司宸重新收拾了一下那个背包,把一些常备的药品拿了出来,打算把这些暂时用不上的药留在等候室里,主要留了些急救药品和那些线索。 裴妄之休息了好一会,脸色虽然比没犯胃病前更为苍白一点,那双眼睛里的戾气和活力已经重新燃起,甚至因为刚才的虚弱而显得更加躁动不安。 靳司宸确认他状态恢复得差不多后,便将那张日记残页的内容再次拿出,铺在地上。 三人的目光聚焦在那娟秀却绝望的字迹上。 他抬起头,看向通往更深处黑暗走廊的等候室:“综合护士长的日志和这份残页,所有的核心都指向地下室,我们必须下去。” “地下室?听着就够刺激。”裴妄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破坏欲:“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 简韵岚的目光转向正在努力恢复的裴妄之,玩心大起。 她凑近裴妄之,故意用带着点暧昧的语气,低声道:“小可怜,现在好点没?看你刚才那样子,姐姐我心都疼了,要不要姐姐再给你揉揉?”说着,手还作势要往他胃部伸去。 裴妄之猛地躲开她的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奓毛,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骂道:“滚!少他妈碰我!再敢动手动脚老子黑了你的银行账户!”他眼底全是嫌恶和警惕,苍白的脸上因为怒气反而泛起一丝血色。 旁边的靳司宸看着简韵岚近乎调戏的动作,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心里莫名地窜起一丝不快,一种属于自己的领域被冒犯的感觉。 虽然理性告诉他简韵岚大概率只是在开玩笑或试探,但看到裴妄之被这样调戏,尤其是他那副虚弱又强撑着凶悍的样子,心里莫名变得更加不快,心中的不悦感愈发强烈了,但他惯于克制,只是眼神冷了几分,扫向简韵岚,带着无声的警告。 简韵岚敏锐地捕捉到了靳司宸那瞬间冷下来的目光,她非但不收敛,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收回手,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眼神却在两人之间来回瞟,语气夸张:“哎呀,开个玩笑嘛,这么凶干嘛?小弟弟不让碰就算了,连看都不让多看几眼?真让人伤心。”她这话像是同时对两个人说的。 她摊摊手,对着靳司宸说:“啧,开个玩笑嘛,这么护着?硬石头。”她语气更加夸张,眼里却全是看好戏的笑意。 裴妄之狠狠瞪了她一眼,别过头去,懒得理她。 靳司宸则直接无视了她的表演,站起身,将背包甩到肩上,沉声道:“该出发了。” 他看向裴妄之:“能行动吗?” 裴妄之冷哼一声,强撑着站起来,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那股熟悉的疯劲和不服输:“废话。” 三人小心翼翼地离开相对安全的等候室,再次踏入阴森恐怖的走廊。 有了之前的经验和简韵岚的加入,队伍的战力和小范围警戒能力得到了提升。 靳司宸打头,裴妄之中间,简韵岚断后。 走廊里依旧死寂,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他们尽量避开之前已知的危险区域,按照墙上的区域指示图,朝着通往地下室的方向移动。 一路上有惊无险,偶尔听到远处传来的怪异声响,他们都提前避开或隐匿起来。 终于,他们来到了位于建筑最深处,一段更加阴暗潮湿的楼梯尽头。 这里墙上和地上的血渍都尤其多。 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挡住了去路。 门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巨大的、需要钥匙开启的古老弹子锁孔,门板上用暗红色的油漆写着几个模糊的大字:“地下层,闲人免进”。 靳司宸尝试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锁得死死的。 “看来得找到钥匙。”简韵岚检查了一下锁孔,“这锁很老,但很结实,硬撬估计够呛。” 裴妄之皱着眉,忽然想起什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那把之前靳司宸在大厅护士站找到的黄铜钥匙:“试试这个?” 靳司宸接过钥匙,插入锁孔尝试转动。 “咔哒。”钥匙能插入,但无法转动,显然不匹配。 “不是这把。”靳司宸拔出钥匙,眉头紧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们或许应该去院长的办公室,护士长的工作日志里提到最多的就是院长。” 裴妄之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所以关键还在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身上?” “很有可能。”靳司宸沉吟道:“院长办公室……我们还没去过。” “院长办公室?”简韵岚挑眉:“在哪?” “通常会在顶楼,或者视野最好的位置。”靳司宸分析道:“这栋楼有四层,我们之前主要在二三层活动,都没有见到过院长办公室,我们去四楼看看。” 计划改变,三人重新往上走,每一步都更加小心,因为越往上,之前未被探索的区域越多,未知的危险也越大。 四楼的格局与其他楼层相似,但更加破败,许多房间的门都彻底坍塌了,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和纸张腐烂的味道。 他们一间间排查,终于在一扇相对完好的双开实木门前停下,门上的铜牌虽然蒙尘,但依旧能辨认出“院长办公室”的字样。 靳司宸尝试拧动门把手——锁着的,他再次拿出那把黄铜钥匙,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钥匙顺利转动。 “果然是这里!”简韵岚挑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这唯一能开他办公室的钥匙放在人来人往的护士站?这院长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或许是为了方便别人给他送东西,或者他自信没人敢动他的东西。”靳司宸推测道,同时缓缓推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一股更加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混合着陈年灰尘、昂贵雪茄烟丝**后以及某种类似福尔马林却又带点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办公室内部空间很大,装修曾经颇为奢华,但如今早已破败不堪。 巨大的红木办公桌歪斜着,皮革沙发被撕开,露出里面的海绵,文件散落一地。 墙壁上挂着几张褪色模糊的证书和合影,玻璃相框大多碎裂,角落里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书籍七零八落。 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或者说没有活物进来过了。 “分头找,重点找钥匙,或者任何关于地下室、实验的记录。”靳司宸下令。 三人立刻分散开来,开始仔细搜寻。 裴妄之负责搜查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他拉开一个个抽屉,里面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行政文件、财务报表、一些已经干涸的墨水笔和印章。 当他拉开最底层一个又大又沉的抽屉时,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猛地涌出。 裴妄之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他皱眉捂住鼻子,正想仔细看看抽屉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突然——一股冰冷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呼吸,毫无征兆地吹在了他的后颈上,裴妄之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转身。 一张青灰色还布满暗红色尸斑和缝合线的脸,几乎与他脸贴脸,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眼白,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它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里面黑黄色的牙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裴妄之讶然: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竟然完全没有声音! 事实上它就蹲在办公桌的另一侧,似乎一直就藏在桌子底下。 “操!”裴妄之惊得心脏几乎骤停,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他想也没想,求生本能让他猛地一脚狠狠踹向那怪物的胸膛。 “砰!”的一声闷响,那怪物被他踹得向后踉跄了一下,撞在书架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像是野兽般的嘶吼。 几乎是同时,靳司宸和简韵岚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和动静,猛地转头看过来。 “裴妄之!”靳司宸脸色一变,瞬间拔出小刀,如同猎豹般扑了过来。 那怪物——院长变异体,嘶吼着挥舞同样浮肿腐烂,指甲尖长的手,再次抓向裴妄之,它的动作看似迟缓,实则力量极大。 裴妄之急忙向后躲闪,撞翻了椅子。 靳司宸已然杀到。他一把将裴妄之拉到自己身后,手中小刀划出一道寒光,精准地削向怪物抓来的手腕。 噗嗤!暗黑色的粘稠血液飞溅而出,在脏污的墙上又添上一笔。 怪物吃痛,发出更加愤怒的咆哮,猛的扑上去。 简韵岚也及时反应过来,她没有贸然近身,而是抡起金属管,狠狠砸向怪物的膝关节,“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怪物身体一歪,攻势被打断。 靳司宸抓住机会,欺身而上,利用强大的格斗技巧,几下格挡闪避,寻到一个破绽,猛地一个擒拿将怪物的手臂反扭到身后,同时膝盖狠狠顶在它的后腰,将其死死压倒在地。 怪物在地上疯狂挣扎嘶吼,力量大得惊人,靳司宸一个人几乎要压制不住。 “束缚带!找束缚带!”靳司宸低吼道。 裴妄之和简韵岚立刻在房间里搜寻,很快,裴妄之在墙边一个倾倒的医疗器械推车上找到了几条宽厚的老式医用束缚带。 两人冲上前,协助靳司宸,用尽力气将疯狂挣扎的院长怪物的手脚死死捆住,简韵岚甚至拿着她的一根金属管,穿过束缚带,像拧麻花一样将束缚带死死绞紧,确保它无法挣脱。 怪物被彻底制服,躺在地上,只能发出无能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三人。 “妈的……这玩意儿就是院长?”裴妄之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踢了怪物一脚:“藏得可真够深的!” “怪不得找不到钥匙。”简韵岚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污血,啐了一口:“合着被这家伙一直带在身上呢!” 靳司宸蹲下身,忍着恶心,在院长怪物那件沾满污秽的白大褂口袋里摸索,很快,他摸到了一串钥匙。 钥匙串上挂着七八把不同型号的钥匙,靳司宸迅速查看,目光锁定在其中一把泛着铜绿的铁钥匙上,钥匙柄上,似乎还刻着一个模糊的“地”字。 “找到了。”靳司宸举起钥匙。 三人看着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院长怪物,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处理它。 “就让它在这儿待着吧。”简韵岚拍了拍手。 他们不再停留,拿起钥匙,迅速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院长办公室,重新朝着地下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目标再次清晰,但通往地下室的路上,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更加深沉的黑暗和未知的恐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钥匙 第9章 残酷的真相 那把沉重的铁钥匙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的禁忌之物,插入了地下室那锈迹斑斑的锁孔里。 “咔哒。”沉闷的机括声响动起来,在死寂得只能听到彼此心跳和呼吸的楼梯间里,就像是突然炸响的惊雷。 司宸深吸一口气,肌肉紧绷,用力向前一推,“嘎吱——呀——”厚重铁门开启的声音尖锐而滞涩,仿佛垂死之人的最后呻吟,在这密闭空间里回荡,刺激着三人的耳膜。 门扉开启的瞬间,一股积郁了不知多少年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恶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那不仅仅是血腥味,还有高度**的有机质、挥发性化学药剂、霉菌孢子、以及一种类似金属电离和臭氧混合在一起,直冲灵魂的怪味。 由于常年绝对密闭,这股气味仿佛有了重量和黏性,糊在人的口鼻黏膜上,呛得三人同时剧烈咳嗽起来,胃部不受控制地痉挛。 “咳咳……呕……”裴妄之本就脆弱的胃首当其冲,他猛地弯下腰,捂住嘴巴,干呕了几下,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青灰,额头上刚消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简韵岚也忍不住别过头,用手臂挡住口鼻,眉头拧成了死结,眼神里充满了生理性的厌恶和警惕。 靳司宸强忍着喉咙和肺部的灼烧感,以及大脑因缺氧而产生的轻微眩晕,强行稳住心神。 门后是一条阴暗的通道,好似随时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似的,头顶上的老式灯泡是唯一的光源,光束勉强劈开了门后粘稠的墨色,照亮了一条陡峭向下,布满湿滑苔藓和不明粘液的混凝土阶梯。 阶梯两侧的墙壁不再是斑驳的污渍,而是覆盖着一层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着的暗绿色霉斑,空气温度骤然下降,阴冷刺骨,仿佛瞬间从秋季步入了寒冬。 就在靳司宸深吸一口相对“新鲜”的空气,准备率先迈入这深渊之时,裴妄之猛地一把死死抓住了他的小臂,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等等!”裴妄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源自本能的惊悚。 他猛地回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向他们来时楼梯的方向,还是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裴妄之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有东西……在上面……看着我们。”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不再是若隐若现,而是如同冰冷的蛛网,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他们的后颈和脊背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种……近乎玩味的窥视。 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脊椎骨缝往上爬,让人头皮发麻。 靳司宸和简韵岚的动作瞬间僵住,无需多言,那种毛骨悚然的直觉同样攫住了他们。 靳司宸猛的转过身来,他的视线扫向楼梯上方,似有若无的光斑在黑暗中徒劳地晃动,除了剥落的墙皮和锈蚀的栏杆,空无一物,好似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但那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确信无疑。 “妈的……这感觉真糟透了。”简韵岚啐了一口,她撑在墙上的手,指节发白:“像被扔进了蛇窝,小心点,这底下……恐怕不止有死物。”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靳司宸点了点头,再次转身面向地下室入口,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最细微的波动。 他打头阵,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谨慎,试探着这阶梯的稳固程度。 裴妄之和简韵岚一左一右,落后他半个身位,呈一个松散的三角阵型,既能相互照应,又能最大限度避免被一网打尽。 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只有鞋底摩擦湿滑地面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走下大约十几级台阶,斜坡尽头,空间豁然开朗。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靳司宸跟胆子大得非同常人的裴妄之和简韵岚,也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裴妄之虽感到一阵寒意,但心里对这种恐怖的氛围莫名兴奋。 与楼上那些依靠偶尔闪烁的应急灯或窗外微光不同,这个地下空间的光源异常诡异——在房间正中央,一张沾满暗褐色污渍的不锈钢操作台上,赫然亮着一盏老式的、带着绿色玻璃灯罩的台灯。 台灯散发出一种稳定得令人心慌的惨绿色光芒,仅仅照亮了操作台及其周围不到五平米的范围。 这绿光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一切染上了一层病态诡谲的色彩,使得灯光之外的无边黑暗显得更加深邃,更加蠢蠢欲动。 而就在这惨绿的光晕之下,是一幅宛若地狱绘卷的景象—— 操作台上摆放着各种形状诡异,尖端闪着寒光器械的小推车上,至周围坑洼不平的水泥地面上,都溅满了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些血迹层层叠叠,一道道交错在一起,仿佛记录着无数次惨无人道的“手术”。 一些散落的金属器械,更是沾满了暗红色的凝固物,甚至挂着几丝难以辨认又让人感到不适的残留物。 墙角堆放着几个鼓鼓囊囊并散发着源头级恶臭的黑色塑料袋,袋口渗出不明污渍,散发出的恶臭让人根本不愿去猜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这里没有丝毫医疗场所应有的洁净,只有一种亵渎生命后彻头彻尾的疯狂。 简韵岚沉默半晌才道:“……我收回我之前在楼上说的所有猜测。”简韵岚的声音干涩沙哑,她强压下喉咙口的酸水。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器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这出血量……这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治疗!这是屠杀!” 靳司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其他区域,靠墙的位置,几个能容纳一人蜷缩的铁笼子如同兽栏般排列,里面散落着一些细疑似指骨或肋骨的碎片。 墙壁上固定着皮质的束缚带,上面同样沾染着深色的污渍,整个空间无处不散发着绝望和痛苦的气息。 “分头找线索,”靳司宸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重点寻找实验记录、人员名单、任何与‘‘祂’相关的信息,不要离开这盏台灯的光照范围太远,保持警惕。” 这盏诡异却稳定的台灯,此刻成了他们在这片黑暗海洋中唯一的孤岛。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但动作都加倍小心,尽量避免触碰任何可疑的物体。 靳司宸径直走向中央的操作台,台面上除了大片血污,还散落着一些被液体浸染得字迹模糊的纸张和记录本。 他戴上一副从操作台上拿起来的一副还未拆封的简易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翻看。 大部分文件充斥着晦涩难懂的医学术语和冰冷的数据记录:《极端感官剥夺对精神感知边界的影响》、《高强度电击刺激下人体潜能激发实验报告》、《未知能量场与有机物活性关联性研究》……光是标题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注意到,这些报告的最终签署人,几乎都是同一个名字——这所医院的院长。 而实验对象编号众多,从001到后期混乱的字母数字组合,但其中一个编号出现的频率异常之高——017。 他拉开操作台下方沉重的抽屉,里面塞满了牛皮纸档案袋。 他抽出几个标记着不同编号的档案,快速浏览,里面是详细的实验体个人资料、入院诊断、每日体征监测和……最终处理记录。 当他翻到编号017的档案袋时,动作猛地顿住。 档案袋的照片栏上,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面容清秀,眼神怯懦,还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郁,穿着一身过于宽大但略显干净的病号服。 姓名栏写着:林晓。入院诊断:轻度抑郁伴有臆想症状。 让靳司宸瞳孔急剧收缩的是,这个女孩的眉眼轮廓和脸型,尤其是那身形,这与他们在楼上,数次惊鸿一瞥的那个穿着破旧病号服、长发遮脸的女鬼,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 尽管照片上女孩的眼神是柔弱无助的,而女鬼的眼神是空洞死寂、充满怨毒的,但那骨骼的基底,几乎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裴妄之负责搜索操作台旁边沾着血渍的病床和同样沾满血污的床头柜。 他嫌恶地皱了皱眉,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他不死心,蹲下身,强忍着扑面而来的霉味和血腥气,将身子贴近地面,又尽可能地不挨到地上的脏污,仔细地查看床头柜与地面之间的缝隙。 突然,他注意到柜子底部的阴影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 他伸出手指,艰难地探入缝隙中摸索,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书本状的物体边缘。 他用力抠挖,终于将那个东西掏了出来——是一本巴掌大小、封面被大量干涸发黑的血渍彻底浸透、甚至粘连在一起的小册子。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开封面粘连处,勉强辨认出这是一本日记本。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内页,里面的字迹起初还算娟秀工整,但越到后面越显凌乱、扭曲,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的划痕,正是他们之前找到的那页日记残页的完整版,日记里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令人心碎且愤怒: “3月15日,我被家人亲手送到了这里,我想回家……” “3月22日,我又逃跑失败了,又回到了病房里,我讨厌这里!” “3月25日,我被带到了地下室……好冷,比冰窖还冷……他们给我戴上了奇怪的金属头盔,眼前一片雪花……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噪音……” “3月28日,护士长今天看起来好可怕……她笑着,眼神却像毒蛇……和院长一起按住我……那么长的针扎进脊椎……疼得快要死掉了……” “4月1日,院长带回来一个会发光的东西,我想悄悄的碰一下,但是被院长发现了,他增大了对我的药剂量……真的好疼啊……” “4月14日,项链……我的项链丢了……我好没用啊……一条项链都留不住……院长发现了那个发光的东西里有什么能量磁场” “4月27日,我偷听到了……他们不是在治病……他们在做实验……想把我们变成不怕疼、不怕死,只听他们命令的怪物……院长把那个发光的东西放进我身体里,代替我的心脏!院长想在那之前,榨干我的价值。” 日记从这里开始变得异常潦草,像是使用手心握笔一样。 “5月1日,麻醉剂量好少,我看着他们把那个东西放进我身体代替了我的心脏……好疼啊……我好像要死了……可是我还能动……” “5月16日,我的意识开始变得好乱……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们!杀了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但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被一大片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渍彻底覆盖,甚至能模糊看出一个手印的轮廓。 裴妄之的心脏狂跳不止,一股混杂着愤怒、恶心和病态兴奋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 他迅速将日记本递给刚刚抬起头的靳司宸,又伸手指了指他手中那份打开的017号档案,眼神锐利。 靳司宸接过日记,快速而仔细地翻阅,越看脸色越沉,当他将日记的笔迹、内容与档案照片、实验记录相互印证时,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拼凑出一个残酷而清晰的真相。 那个一次次出现、留下线索的女鬼,就是林晓。 这个无辜的女孩被强行送入这所地狱医院,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残酷的实验。 她试图反抗,却一次次地失败了,她强烈的怨念和不甘让她死后化为地缚灵,成了护士长工作日志里的祂,她徘徊在医院中,既是在无声地控诉,也是在寻找机会,向世人揭露这里的罪恶。 所谓的“死了又活了”的东西,指的就是林晓被替换后的心脏也就是他们的主线任务——碎片的影响下发生异变、失去自我、沦为行尸走肉的怪物。 而死在她手里的院长、护士,似乎受到了碎片能量磁场的影响,也变成了怪物。 裴妄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转头看向正在仔细检查墙边束缚带上可疑残留物的简韵岚。 他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似有对女孩家人的讽刺,他朝简韵岚扬了扬靳司宸手中那本血迹斑斑的日记本,用一种刻意拉长的、带着恶劣趣味的语调调侃道:“喂,大姐头,看来你之前在楼上那个‘恐怕不止有死物’的推论,得打回重做了。” 简韵岚转过身看向他:“臭小子。说人话!” “这地方可不是简单的‘发生过’惨案,而是一个运转了不知多久,系统性的屠杀工厂和实验基地。那个女鬼叫林晓,也不是普通的受害者冤魂,她是我们在这个副本里的‘关键NPC’,是个带着明确执念的复仇指引者,你之前的判断,何止是轻描淡写,简直是天真得可爱啊。”裴妄之用简单的语言描述了全部内容。 简韵岚闻言,快步走到操作台前,她先是扫了一眼017号档案上林晓那张清秀却绝望的照片,然后从靳司宸手中接过日记本,快速而认真地翻阅起来。 越看,她的脸色越是铁青,眼神中的愤怒和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最终,她重重地合上日记本,丢回给靳司宸,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操他妈的!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她狠狠一拳砸在坚硬的操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胸口剧烈起伏着:“这哪里是什么狗屁精神病院?这根本就是纳粹集中营!是邪教献祭场!我他妈简直低估了这群杂碎的下限!” 她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误判,愤怒于这远超想象的罪恶。 然而,就在三人因为这骇人真相而心潮澎湃,试图消化这巨大信息量之际—— 那盏一直稳定散发着惨绿光芒、为他们提供唯一照明和心理安慰的台灯,突然毫无任何征兆地:“啪!”地一声,熄灭了! 整个地下室,瞬间被绝对、纯粹、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彻底吞噬。 “小心!”靳司宸的低吼在黑暗中炸响,几乎是本能地,他一把将离他最近的裴妄之猛地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右手紧握的小刀横在胸前。 简韵岚也迅速靠拢过来,三人再次形成背靠背的防御阵型,心脏狂跳,全身的感官在极致的黑暗中被迫提升到极限。 黑暗,不再是视觉的缺失,而变成了具有压迫感的实体。 冰冷的地面,粘稠的空气,还有那重新变得清晰、甚至更加贴近的……被窥视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残酷的真相 第10章 脱离噩梦之地 台灯熄灭的瞬间,简韵岚心中对林晓遭遇的那股强烈心疼与愤怒还没来得及化为更具体的感慨,就被骤然降临的绝对黑暗和危机感彻底淹没。 “小心!”靳司宸的低吼如同警钟。 三人的背脊紧紧相靠,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肌肉的紧绷和心脏的狂跳。 强光手电如同被无形之力扼住咽喉,光芒微弱得仅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反而将周围的黑暗衬得更加深邃恐怖。 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之物正从地狱的裂缝中爬出,要将他们拖入深渊。 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和血腥味也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啪!”地一声,那盏诡异的绿色台灯,竟又毫无征兆地重新亮起,惨绿的光芒再次笼罩操作台区域,驱散了部分黑暗,但也让眼前的一幕显得更加骇人。 只见操作台旁,那个穿着破旧病号服,长发遮脸的地缚灵——林晓,不知何时已然现身了。 她不再是之前那种飘忽模糊的状态,而是实体般凝实,周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怨气。 她的十指扭曲尖锐,带着黑色的污垢,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直扑向此时正拿着她那本日记本的靳司宸。 她的脸隐藏在散乱的黑发后,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刻骨的仇恨和疯狂。 她似乎将靳司宸当成了当年那些伤害她的凶手之一,尤其是看到他手中那本记录了她所有痛苦和绝望的日记时,那股只想要保护**,不愿被窥视伤疤的执念,混合着无尽的怨恨,彻底爆发了。 “小心!”这次是裴妄之惊呼出声。 靳司宸反应快到了极致,在女鬼扑来的瞬间,身体已然向后急撤,同时将日记本迅速塞进背包侧袋。 女鬼尖锐的指甲擦着他的胸前划过,带起一道冰冷的寒风,将他外套的布料都划开了一丝。 一击不中,女鬼发出一种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再次扑了上去,她的动作快如鬼魅,力量大得惊人,操作台被她撞得发出沉闷的巨响。 “撤!先离开这里!”靳司宸当机立断。 这女鬼在此时此地出现,状态极不稳定,硬拼绝非明智之举,而且,黑暗中那些悉索作响的东西,似乎也因为台灯的亮起而暂时停滞,但谁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简韵岚和裴妄之立刻会意,三人立即转身,朝着来时的阶梯亡命狂奔,女鬼的尖啸在身后紧追不舍,如同索命的魔音。 冲出地下室铁门,靳司宸反手奋力将门关上,并用身体死死顶住,门内传来女鬼疯狂撞击门板的巨响,以及那令人牙酸的抓挠声。 “快走!这门撑不了多久!”靳司宸低吼。 三人沿着楼梯向上狂奔,直到冲回相对明亮一些的一楼走廊,才敢停下来喘口气,身后地下室方向传来的撞击声渐渐微弱,似乎那女鬼无法轻易离开那片区域。 “妈的……这女鬼……疯了吗?”裴妄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骂道。 简韵岚脸色发白,一方面是跑的,更多的是后怕:“她不是疯了……她是太痛苦了,那本日记是她的伤疤,我们碰了……” 靳司宸靠在墙上,快速平复着呼吸,眼神锐利:“日记……日记里提到,院长是意外得到了某种‘蕴含奇异力量磁场的会发光物品’,才开始了后续那些更加惨无人道的实验。”他看向两人:“结合我们的主线任务……” 裴妄之猛地抬头:“碎片!院长得到的那个晶体,就是我们要找的碎片!” 简韵岚也反应过来:“日记后面还说,院长为了测试那晶体的力量,将它……将它植入了一个实验体的心脏,替换了原本的心脏……而那个实验体……” 三人的目光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是编号017,林晓!碎片,就在那个地缚灵林晓的身体里,在她的心脏位置! 这个结论让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从鬼怪身上取东西?还是心脏这种要害?这听起来简直是无稽之谈! “操……这怎么搞?”裴妄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鬼东西,看刚才那样,纯纯就是想剁了我们……你的刀……不知道可不可以削到她。”他看向靳司宸。 靳司宸沉声道:“这个目前未知,但系统既然给出这个任务,必然有完成的方法,我们需要找到她的弱点,或者……满足她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冰冷的阴风从楼梯口吹来。 林晓竟然追了上来,她悬浮在楼梯口的阴影处,长发无风自动,露出的半张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靳司宸……或者说,是盯着他背包里的日记本。 她的身影比在地下室时略显虚幻,但怨气丝毫未减。 “阴魂不散!”裴妄之啐了一口。 女鬼发出一声尖啸,再次扑来,这次的目标明显是靳司宸的背包。 靳司宸眼神一冷,正好试试裴妄之的推测,他拔出那把小刀,在女鬼扑近的瞬间,侧身闪避,同时刀尖精准地刺向她心脏的位置——那里理论上应该是碎片所在。 然而,刀尖如同刺中幻影,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女鬼的身体,仿佛她只是一个全息投影。 女鬼似乎被这攻击激怒,放弃背包,转而挥舞利爪抓向靳司宸的面门。 靳司宸反应极快,一个后仰躲开,利爪贴着他的脸而过,差点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还掏什么心脏!想点别的办法啊!”裴妄之在一旁看得心急,忍不住骂道:“这他妈不是开玩笑吗?看得见摸不着,还能穿墙,我们拿什么去掏她的心?用爱吗?直接超度她算了。” 没想到,他这句“掏心脏”似乎刺激到了女鬼,她猛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锁定了裴妄之。 仿佛“心脏”这个词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她舍弃靳司宸,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啸,以更快的速度扑向裴妄之。 裴妄之反应极快,一个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但脚下不稳,直接一个滑跪了出去,膝盖摩擦着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就在他滑跪出去的瞬间,从他卫衣口袋里,掉出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正是靳司宸之前在地下室医药室找到的那条镶嵌着黯淡晶体的六芒星项链。 项链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正准备再次对着裴妄之发动攻击的地缚灵林晓,目光猛地被地上那条项链吸引了。 她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条项链,喉咙里发出一种意义不明并混合着呜咽和疑惑的“嗬嗬”声。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悬浮在半空的她,身体渐渐变得有些凝实,起码看起来没那么透明了。 简韵岚瞳孔一缩,猛地想起日记中的一段模糊记载,林晓在入院前,似乎一直贴身佩戴着一条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六芒星项链,但在某次“治疗”后就不见了,她曾为此伤心了很久! “项链……是她的项链!”简韵岚失声叫道,她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对女鬼说道:“林晓……这是……你的东西吗?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还给你……” 林晓对简韵岚的话似乎有了一丝反应,她不再发出攻击性的嘶吼,而是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眼神更加专注地看着那条项链。 简韵岚深吸一口气,示意靳司宸和裴妄之不要动。 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走上前,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条项链,然后屏住呼吸,向着悬浮的女鬼伸出手。 女鬼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中的项链。 简韵岚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她将项链的扣环打开,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林晓那苍白但有些实体化的脖颈上。 项链戴上的瞬间,女鬼周身那狂暴的怨气和寒意,如同潮水般骤然消退,她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低头看着胸前的六芒星吊坠,她伸出依旧有些透明的手,似乎想要触摸,却又穿透而过。 她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仿佛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三人都想起了日记里提到,她的声带在那些非人的实验中受损严重,早已无法说话。 她眼中的疯狂和怨恨,正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悲伤与茫然,以及……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抬起头,看了看简韵岚,又看了看靳司宸和裴妄之,眼神复杂,最终,她抬手指了指靳司宸背包里的日记本,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然后,对着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那是一个表达感谢的动作。 下一秒,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女鬼林晓抬起了自己那双有些透明扭曲的手,毫不犹豫地狠狠插向了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她的手如同插入水中一般,没入了自己的胸膛。 当她将手抽出时,掌心托着一枚约莫鸽卵大小,散发着柔和却不稳定光芒的,而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暗银色晶体——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碎片”。 碎片离体的瞬间,地缚灵林晓的身体开始从边缘迅速变得透明直至消散。 她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碎片,又看了看眼前的三人,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种像是解脱般却又极其微弱的笑容,随后,她彻底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了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最后只剩下那条项链掉落在地,简韵岚蹲下身捡起那条项链,她看着项链,鼻尖一酸,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花一样的年纪却经历过这些,直到死也没被世人所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简韵岚收起了那条项链,似乎想留作纪念。 那枚碎片,“叮”的一声,轻巧地掉落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那颗熟悉的暗银色混沌光球——系统归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碎片旁边。 【检测到高纯度能量碎片……开始回收……】 归墟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笼罩住地上的碎片,碎片缓缓浮起,被吸入光球内部,光球表面的混沌光芒似乎微微亮了一丝。 【副本“圣玛利亚精神病院”核心碎片已回收,主线任务完成。】 【支线任务“查明真相”完成度评估……评估完成。】 【即将传送所有收集者返回系统中转空间……】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平静无波。 一阵熟悉的眩晕和失重感袭来,三人看着彼此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这座依旧笼罩在黑暗与痛苦中的疯人院。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们脱离了这片噩梦之地。 第一个副本的惊魂之旅,暂时画上了句号,但收集碎片的漫长征途,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脱离噩梦之地 第11章 积分 剧烈的时空扭曲感如同潮水般退去,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归。 靳司宸、裴妄之和简韵岚几乎同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们齐齐愣住,警惕瞬间提升至顶点。 没有预想中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没有那颗悬浮的混沌光球,取而代之的,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他们正站在一条繁华商业街的人行道上。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气、汽车尾气以及都市特有的喧嚣气息。 周围是摩天大楼,巨大的电子广告牌滚动播放着炫目的光效,行人步履匆匆,谈笑风生,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这分明就是他们原本所处的世界。 “怎么回事?”简韵岚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那个狗屁系统良心发现,把我们送回来了?”她甚至看到了街角那家她常去的便利店,一切都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 裴妄之也皱紧了眉,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掏烟,却摸了个空。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还是那件在疯人院里弄得脏兮兮的卫衣和运动裤:“不对……”他喃喃道,那种经历过生死危机的紧绷感与眼前平和景象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 靳司宸最为冷静,他迅速观察四周,目光锐利如鹰,周围的街道和建筑……甚至路边广告牌上的日期,都与他被卷入系统前一刻的世界完全一致。 但他敏锐地注意到两个异常点:第一,所有行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第二,他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宽约两指,通体是哑光黑色,触感冰凉柔韧的金属手环,手环表面像是他在原世界里使用的光脑很像,却又有所不同。 几乎同时,裴妄之和简韵岚也发现了自己手腕上同样款式的黑色手环。 就在这时,那个平静无波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欢迎回到系统中转空间。】 【此空间是根据各位收集者记忆中最熟悉的原世界环境模拟构建,为收集者们提供相对舒适的休整环境。空间中大部分物品为实体,可通过手环使用积分进行兑换,兑换所得物品可带入后续副本。】 【手环为每位收集者专属,具备基础通讯,无需信号,仅限于中转空间及部分允许通讯的副本使用、状态监测、积分查询、物品兑换、异能查看及队友定位等功能。】 【现在公布副本“圣玛利亚精神病院”任务结算:】 【主线任务,收集碎片:完成。奖励积分:20分。】 【支线任务,查明真相:完成。奖励积分:10分。】 【最终评价:良好。奖励休整时间:3天。】 【当前积分:靳司宸(30),裴妄之(30),简韵岚(30)。】 【由于系统检测到收集者靳司宸与裴妄之因同时空坐标被强制捕获,传送信号叠加,已自动绑定为默认小队“未命名”。小队积分池共享,当前小队积分:60。】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裴妄之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绑定小队?!未命名?!谁他妈跟你绑定了?!”他猛地转向靳司宸,眼神凶狠,气得苍白的脸都涨红了些:“死人脸!是不是你搞的鬼?经过我同意了吗?!” 靳司宸眉头微蹙,他对这个“绑定”也有些意外,但系统的解释“同时空坐标强制捕获”听起来符合逻辑。 听到自己跟裴妄之绑定在一起,他心里有些许高兴:可以随时逗逗容易爆炸的小炮仗了。 他冷静地回应:“系统判定,与我无关。” “放屁!肯定是你……”裴妄之话还没说完。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裴妄之的怒火:【各位在此空间的住所已按原世界居住地模拟生成,可通过手环意念呼唤功能界面,查询积分、兑换物品、查看队友状态及位置。重复:休整时间共3天,请合理安排。】 说完,系统的声音便消失了,留下站在原地神色各异的三人。 裴妄之还在为“被绑定”的事耿耿于怀,恶狠狠地瞪着靳司宸,仿佛要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 简韵岚倒是很快接受了现实,她摆弄着手腕上的黑环,尝试着集中意念,果然眼前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虚拟界面,上面显示着她的积分、状态,甚至还有一个简易地图和代表靳司宸、裴妄之的两个绿色光点。 “啧,高科技啊。”简韵岚挑眉,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还能看队友定位?这倒方便,喂,你们两个,接下来什么打算?这地方看着像那么回事,但谁知道安不安全,组队吗?正式的那种。”她看向靳司宸和裴妄之。 靳司宸没有立刻回答,他也在熟悉手环的功能,当他看到地图上除了裴妄之和简韵岚的光点外,整个城市还有不少其他微弱的光点时,心中一动:陆书炀……他会不会也被卷进来了,也在这个空间里? “我同意组队。”靳司宸率先表态。 简韵岚身手不错,头脑清晰,在疯人院副本中证明了其价值,多一个可靠的队友,生存几率更大。 裴妄之冷哼一声,虽然极度不爽和靳司宸绑定,但他不傻,简韵岚的实力他也看在眼里,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独自行动绝非明智之举。 他臭着脸,别扭地道:“……行吧,暂时组队,队名不许叫‘未命名’!” 简韵岚笑了:“噗……幼稚,那就叫‘幸存者’怎么样?简单直接。” 没人反对,小队正式成立,三人各获得了30积分,组了个队后,小队总积分达到了90分。 “我回家看看。”裴妄之最先不耐烦,通过手环查询了一下“家”的位置,发现就在几个街区外,和他现实中的住所位置一致。 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处理一下身上污垢,更重要的是,他急需一台电脑,他心里就不信了,他一个人还斗不过一个非人的系统,迟早把那混沌汤圆给瓦解了。 “我也回去休整一下。”简韵岚伸了个懒腰:“那两天后联系?看看这90分能换点什么好东西。” 靳司宸点头:“可以,保持手环通讯畅通。”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地图上那些陌生的光点:“我有点事要确认,两天后联系。” 三人就此分开,裴妄之和简韵岚各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熙攘的人群。 靳司宸则站在原地,集中意念,在手环的通讯录或搜索功能中,尝试输入“陆书炀”的名字。 令他心跳微微加速的是,系统竟然真的检索到了一个对应的ID,并且显示状态为“在线”,位置信息……就在这个城市里,距离他很近的一个高档公寓区。 那正是陆书炀在原世界独居的公寓所在地。 靳司宸走在街道上,一路上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城市别无二致,甚至连堵车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靳司宸的心渐渐沉静下来,同时也更加确定——这个系统中转空间,根本就是一个高度复刻了他们原世界的巨大模型,甚至每一个细节都力求真实,但本质上,它仍然是一个囚笼。 二十多分钟后,他走到了那一栋豪华公寓楼下。 靳司宸仰头望了望那熟悉的楼层,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堂,电梯需要刷卡,他尝试着用手环靠近感应区——“滴”的一声,电梯门竟然开了。 这不禁让他有些讶异:系统连这种权限都模拟了…… 靳司宸乘坐电梯直达顶层,站在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前,靳司宸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内寂静了片刻,然后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以及一个不耐烦并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谁啊?!送外卖的放门口!” 是陆书炀的声音没错,但听起来似乎……有些颓废。 靳司宸沉声开口:“是我,靳司宸。” 门内瞬间安静了,下一秒,门被猛地拉开! 门后站着的,正是陆书炀,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丝绸睡袍,头发那标志性的酒红色七分发凌乱不堪,像是好几天没打理了,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浓浓的颓废和倦怠感,与平时那个玩世不恭的陆家小少爷判若两人。 然而,陆书炀在看到靳司宸的瞬间,他那双有些黯淡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沉寂数日后的死灰复燃,他脸上的颓然一扫而空。 陆书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活力,一把将靳司宸拽进屋里,激动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我靠!宸哥!真的是你!老子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活的了!”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绕着靳司宸转了两圈,确认他完好无损:“你也进来了?妈的!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老子打游戏通个宵怎么就打到这来了?!” 靳司宸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发小,靳司宸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目前的处境:系统归墟、副本、收集者、积分、手环。 陆书炀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消化完这些信息,然后猛地想起什么,抬起自己的左手腕,上面果然也有一个同样的黑色手环:“我说这玩意儿怎么甩不掉呢!原来是保命符兼监视器啊!” 靳司宸通过手环向陆书炀发送了小队邀请陆书炀毫不犹豫地同意加入“幸存者”小队。 【队员陆书炀已加入小队。当前小队积分:90 20=110分。】 “20分?”靳司宸看向陆书炀。 陆书炀挠了挠他那头乱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啊……我之前也被扔进了一个副本,好像是个什么废弃的游乐园,阴森得要死。我躲鬼屋的时候,不小心撞破了一面墙,里面有个发光的石头,我就……顺手捡了。然后就提示我完成主线任务,被送回来了。支线任务啥的,根本没搞明白。” 他说得轻描淡写,靳司宸也基本都信了,毕竟他这发小的性格,不像是有耐心地做完所有任务的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可能会面临更多不一样的副本,积分可以说是我们游戏结束后,购买装备的东西,所以我们尽可能地赚取多一点的积分。” 陆书炀应了一声:“明白了,宸哥,你放心吧,我绝对听你的。” 能找到人,并且确认他暂时安全,靳司宸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连续的精神紧绷和战斗消耗,他也感到了疲惫,你这里安全吗?”靳司宸问。 “安全!绝对安全!”陆书炀拍着胸脯:“我检查过了,跟老子原来家一模一样,连冰箱里的那些啤酒都在,宸哥你就在我这歇着呗,正好跟我讲讲你闯的副本是怎样的,感觉听起来就刺激。” 靳司宸没有拒绝,他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整理思绪,陆书炀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接下来的两天,靳司宸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陆书炀的公寓里休整,他通过手环研究积分兑换列表,里面极为简洁,只有一个积分获取和支出的页面,似乎要用积分兑换物品,要去商场那些地方。 他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栏,异能栏显示着【真实之域(未觉醒)】、【造物术(未觉醒)】、【标记(未觉醒)】,看来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激活。 陆书炀则像个好奇宝宝,不断研究手环功能,咋咋呼呼地分享他的发现,或者缠着靳司宸讲副本经历。 然而,在难得的安静间隙,无论是闭目养神,还是看着窗外复刻的虚假夜景,靳司宸的脑海里,总会不经意地闪过另一张脸——那张苍白明丽却带着厌世感和神经质美的脸,那双亮得惊人、充满破坏欲的眼睛,还有他那暴躁易怒,像只时刻准备挠人的小野猫性格…… 那个人就是裴妄之,那个被迫绑定在一起不情不愿的“队友”,想到他因为绑定而炸毛的样子,靳司宸冷硬的嘴角,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地,勾起了一抹又浅又淡的弧度。 靳司宸不自觉在想: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正在某个角落里,对着电脑屏幕,筹划着怎么给这个系统添点乱? 两天的休整时间,就在这种平静与暗流涌动中,悄然流逝,110分的初始积分,等待着他们去规划使用。 而下一个未知的副本,正在前方等待着“幸存者”小队。 平板写文,手机发文,但手机被俺妈藏起来了,俺只能在周末定好时间发稿,一般是隔天发哈[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积分 第12章 采购 第三日下午,按照约定,“幸存者”小队的四名成员在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广场入口处集合。 裴妄之最先到达购物广场这边,他换下了那身脏兮兮的卫衣,穿了件简单的纯黑色T恤,一条垂感很好的深灰色阔腿裤,衬得他身形更加修长,苍白的皮肤在黑色衬托下有种易碎又叛逆的美感。 他斜靠在商场入口的玻璃窗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腕上的黑环,狼尾发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神扫过周围一部分看似真实却透着诡异的行人和一部分身上穿得很轻便的行人身上,眼神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和审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接着到来的是简韵岚。 她显然精心准备过,上身是一件紧身的黑色抹胸,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外面随意套着一件敞开着的短款皮质外套,下身是一条高腰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的长腿,脚上一双耐磨的短靴。 整个人看起来利落性感,又带着随时能投入战斗的警觉。 她看到裴妄之,吹了个口哨:“哟,小妄之,来得挺早啊,这身不错,挺衬你。” 裴妄之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回了句:“没你招摇。” 简韵岚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凑近:“怎么?羡慕姐姐身材好?” 裴妄之送给她一个白眼。 最后到来的是靳司宸和陆书炀。 当看到靳司宸时,裴妄之和简韵岚都愣了一下。 靳司宸换下了之前那身便于行动的休闲装,穿上了一套深灰色的特战服。 衣服剪裁合体,面料坚韧,多个功能口袋整齐排列,脚上一双同色系的作战靴,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和肌肉线条流畅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那股子清冷矜贵的气质中更添了几分锐利和压迫感,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 裴妄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被恶意的调侃取代。 他上下打量着靳司宸,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哟,死人脸,这是要去打仗啊?穿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参加特种兵选拔呢。”语气里的揶揄毫不掩饰。 靳司宸目光平静地看向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撩拨:“怎么?不好看?还是……你不喜欢?怕我这样太显眼,给你惹麻烦?”他的眼神深邃,带着点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裴妄之没料到他会直接反击,而且靠他靠得这么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像是雪松香的皂角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还有一股被檀香味的香薰熏过的气息,味道淡淡的,却意外的好闻。 他耳根莫名一热,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有些恼羞成怒地别开脸,梗着脖子道:“谁喜欢了……丑死了!谁想看你!” 看着裴妄之吃瘪的样子,靳司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再逗他,直起身子,心里再一次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他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 这时,简韵岚才注意到靳司宸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当她的目光落在陆书炀身上时,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陆书炀显然精心打扮过,大家都是尽量穿得轻便些,唯有陆书炀穿得……骚里骚气。 他那头酒红色的七分短发打理得时尚有型,穿着一件骚包的印花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敞开着,露出锁骨,下身是修身长裤。 他脸上挂着惯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话要跟靳司宸吐槽,再跟新队友套套近乎,但在看到简韵岚的瞬间,所有准备好的台词都卡在了喉咙里,对上简韵岚的目光时,他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简韵岚自信飒爽的气质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那双带着玩味和审视的明亮眼睛,像一道强光,瞬间击中了陆大少爷那颗“万花丛中过”的心。 他张着嘴,一时间忘了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简韵岚,呆住了。 他见过不少美女,但像简韵岚这样,又飒又辣,眼神里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野性和通透的,还是第一次见。 陆书炀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 “喂,书炀。”靳司宸用手肘碰了一下呆若木鸡的发小:“这是我发小,陆书炀。书炀,这是裴妄之,这是简韵岚,我们的队友。” 陆书炀被靳司宸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爆红,手忙脚乱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结结巴巴地打招呼:“你、你们好!我叫陆书炀!叫我书炀就行!久、久仰大名!” 他这话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简韵岚那边飘。 简韵岚也是真的精明,一眼就看穿了这小子的心思。 她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有趣,故意冲他抛了个媚眼,笑得风情万种:“哟,小帅哥嘴挺甜嘛。姐姐我叫简韵岚,以后多多关照哦~” 陆书炀被她这一眼看得骨头都酥了半边,脸更红了,只会傻笑着点头:“关、关照!必须关照!” 裴妄之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低声吐槽:“……白痴。” 陆书炀看着简韵岚,脸更红了,心跳如擂鼓,平时巧舌如簧此刻却像被胶水粘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话,只能傻笑着挠头。 他看着简韵岚潇洒地一甩头发,率先走进了商场,他赶紧跟上,目光却一直黏在简韵岚的背影上。 靳司宸和裴妄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四人一起走进了这座繁华却诡异的商场。 商场内部灯火通明,店铺林立,商品琳琅满目,人流如织,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导购员、顾客,虽然言行举止看似正常,但眼神空洞,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重复感,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他们都是系统模拟出来的虚拟人。 “真他妈瘆得慌……”裴妄之低声咒骂了一句,对这种虚假的热闹感到极度不适。 “果然都是假的。”简韵岚低声道。 他们目标明确,直接前往户外用品区和超市。 通过手环扫描商品,会立刻显示所需积分,他们需要购买一些必要的生存物资。 最终,他们购买了好了东西,听着系统归墟的播报 【一个军用背包:4积分/个。】 【四把高碳钢匕首,基础防身类武器:4积分/把,共16积分。】 【一套包含止痛片和消炎药等的急救药品:3积分。】 【大量无菌纱布和绷带:2积分。】 【高能量压缩饼干,用以维持基本生存:4积分/大包。】 【几大瓶饮用水:5积分。】 【一瓶高度烈酒,用以消毒和应急:1积分。】 【防风打火机:1积分/个。】 【共计26积分,小队积分剩余:84积分。】 裴妄之看着手环上减少的积分,忍不住吐槽:“这积分也太不经花了,随便买点基础东西就用去了快四分之一,你个黑心系统!” 而系统习以为常般迅速在下一秒消失。 裴妄之喉头一哽,就在这时,他看到靳司宸又转身走向旁边的药品货架,拿了一盒铝碳酸镁咀嚼片的胃药,熟练地用手环扫描支付——2积分。 系统又蹿出来播报小队积分剩余82。 裴妄之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这家伙……是给我买的?因为我上次胃病发作? 一种微妙又陌生的情绪在他心里泛起,有点酸还有点涩,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别扭地扭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 靳司宸仿佛没听到,面色如常地将胃药放进那个背包里。 采购完毕,时间尚早。 陆书炀热情地邀请大家去他离商场不远的公寓坐坐,商量下一步计划。 回去的路上,陆书炀试图凑到简韵岚身边搭话。 “姐……姐姐……”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身手好像很好的样子。” 简韵岚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想打听姐姐的底细?姐姐以前可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专业人士,专治各种不服,特别是你这种看起来就很不老实的小弟弟。” 陆书炀被噎得满脸通红,看着简韵岚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到前面,只觉得心跳更快了,傻傻地跟在后面,半天没憋出下一句。 回到陆书炀那间复刻得极其逼真的豪华公寓,陆书炀习惯性地就想往沙发上瘫,结果看到简韵岚走过来,立刻弹簧一样坐直,还赶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姐姐,坐这儿!这儿舒服。” 简韵岚觉得他像只看到她就会黏上来的小狗,她也不客气,大方地坐下,靳司宸和裴妄之也各自找了位置落座。 陆书炀看着眼前的三人——冷静强悍的发小靳司宸,又疯又美技术宅裴妄之,又飒又辣御姐简韵岚,再加上自己这个……嗯,体力好手速快的体育生。 他顿时信心爆棚,兴奋地一拍大腿:“哈哈!咱们这队伍配置,简直就是无敌啊!要脑子有脑子,要身手有身手,要技术有技术,下一个副本还不是手到擒来!” 简韵岚毫不客气地给他泼冷水:“小少爷,别高兴得太早,系统又没规定一个副本里只能有一支队伍,你能组队,别人也能组队。到时候碰上了,是敌是友还说不准呢,万一碰上那种专门黑吃黑的队伍,有你哭的时候。” 陆书炀脸上的笑容一僵。 而一直沉默的靳司宸,在听到简韵岚这句话时,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之前就隐约有这个猜想,现在被简韵岚点破,可能性大大增加。 这话如同一声警钟,让靳司宸和裴妄之同时神色一凛。 靳司宸沉声道:“简韵岚说得对,一个副本很可能存在多个队伍,如果任务目标冲突,或者对方心怀不轨,队伍之间就是敌对关系。”他想起了更多,系统的残酷规则,收集碎片的核心目的……这一切都预示着,未来的副本,除了环境危险,更可能要面对来自其他收集者的恶意。 靳司宸看着有些沮丧的陆书炀,冷静地分析:“所以,我们更需要充分利用休整时间,提升自己,积分要合理规划,除了基础物资,或许应该考虑兑换一些能提升个体实力或团队协作能力的东西。”他看向自己的手环,异能栏那几个“未觉醒”的字样,让他感到了紧迫感。 裴妄之难得地没有反驳,反而皱紧了眉头,语气凝重:“而且,系统只说了收集碎片,可没规定收集的方式……弱肉强食,在这里恐怕是默认规则。” 他骨子里崇尚混乱,但对这种**裸的生存竞争有着清醒的认知,只是皱着眉说:“麻烦。比起怪物,有时候人心更可怕。” 陆书炀看着瞬间严肃起来的氛围,眨了眨眼,试图缓和一下,用一种比较幽默的方式说道:“啊?还要跟别的队PK啊?那岂不是成了大型真人竞技网游?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要是对手也是像岚姐这样的美女队,那我可能下不去手啊,到时候姐姐你可要保护我!” 简韵岚被他逗笑了,随即又正色起来,抛给他一个白眼:“想得美!真打起来,姐姐我第一个把你扔出去当诱饵!” 陆书炀立刻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姐姐!你好狠的心!” 虽然插科打诨,但一个重要的隐患已经被摆在了台面上:未来的副本中,他们可能不仅要面对未知的危险和环境,还要警惕来自其他收集者队伍的威胁。 下一个副本的挑战,似乎从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的阴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采购 第13章 七日祭典 在陆书炀公寓的最后一晚,气氛有些微妙。 陆书炀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绅士风度”,坚持把自己唯一像样的主卧让给了他们当中唯一的女孩子简韵岚。 至于其他房间,一间堆满了各种健身器材像个小型健身房,另一间则是他的电竞圣地,里面除了顶配电脑和设备,就只剩下一张勉强能躺人的懒人沙发。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间房,只不过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 “我睡电竞房就行!”陆书炀抱着被子,笑嘻嘻地对简韵岚说:“姐姐,你就安心睡,保证没人打扰!” 简韵岚也不推辞,道了声谢便进了主卧。 此刻只剩下的靳司宸和裴妄之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客厅里只有一张长沙发,虽然宽敞,但要容纳两个成年男性显然有些勉强。 剩下的客厅里,靳司宸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心绪难平。 他的脑海中总是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闪过裴妄之的身影,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几天了。 他总会想起裴妄之在疯人院里被他按在墙上时眼神像淬了毒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在疯人院里苍白脆弱却强撑凶狠的样子;调侃自己穿作战服时那恶劣又生动的笑容;甚至因为他买胃药而别扭到耳根发红的样子…… 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惊人,他也会莫名觉得那样的裴妄之似乎有些……可爱。 靳司宸并非情感迟钝之人,只是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的精力全都投入在训练任务和案件上,无论是对异性还是同性,从未产生过超出同事或战友之外的特殊感觉。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天生性冷淡,或者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直到被这个诡异的系统卷入了莫名其妙的副本里,直到遇到了副本里的裴妄之…… 这个暴躁又有些疯批,像颗不定时炸弹一样的少年,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会因为裴妄之的挑衅而觉得有趣,会因为他的受伤而心生紧迫,甚至会因为简韵岚对他的调戏而感到不悦。 这种种的异常,都指向一个他之前不愿深想,此刻却无比清晰的结论——他喜欢上了裴妄之。 这个认知让靳司宸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更深的无奈。 看裴妄之对他那横眉冷对,动不动就“死人脸”或者是“滚”的态度,直接表明心意?后果大概率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彻底老死不相往来。 他沉思片刻觉得自己得慢慢来,找机会接近,温水煮青蛙……虽然裴妄之这只“青蛙”可能自带高压电。 就在这时,他看到裴妄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四下看了看,然后认命似的走向客厅里那张还算宽敞的长沙发,看样子是准备在那里将就一晚。 靳司宸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在裴妄之刚躺下,还没找到舒服姿势的时候,靳司宸站起身,走了过去。 “你干嘛?”裴妄之警惕地坐起身,看着站在沙发边的靳司宸。 靳司宸面色平静,语气理所当然:“没其他地方能睡了。”他指了指堆满杂物的客房和改成健身房的次卧:“这里勉强能挤一下。” 裴妄之瞪大眼睛:“挤一下?你开什么玩笑?这沙发我一个人睡都嫌窄!” “都是男的,你怕什么?”靳司宸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眼神无比坦荡,仿佛只是提出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建议。 裴妄之被噎得一时语塞,脸憋得有点红:是啊,都是男的,挤一挤好像……也没什么?但对方是靳司宸!这家伙可是我的死对头……虽然是我单方面认为的,但是!跟死对头挤一张沙发?想想就别扭得要死! 他脑子飞快转动,想找个理由拒绝,突然灵光一闪,指着地板:“那你睡地板!地板宽敞。” 靳司宸看了一眼冰冷的地板,又看了一眼沙发上因为刚躺下又起来使头发略显凌乱的裴妄之,心里暗道:我喜欢的人睡在沙发上,我为什么要去睡地板? 他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地说:“地板太硬,影响休息质量,明天还可能要进副本,需要保持体力,别闹。”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裴妄之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让他有些哑火。 他气得磨牙,看着靳司宸已经不由分说地在沙发另一端坐了下来,甚至开始脱作战服的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黑色紧身速干衣,勾勒出结实的胸肌和臂膀。 裴妄之看得一愣:啧……不得不说,这家伙身材是真的好,不对不对!我想什么呢!他可是我的死对头! “你……!”裴妄之还想说什么,但靳司宸已经躺了下来,占据了沙发将近一半的空间,并且闭上了眼睛,一副“我要睡了别吵我”的样子:“你要点脸,行吗?” “要脸就没地方睡了。”靳司宸躺在沙发上,在身旁让出了一个靠着沙发的身位,说出这话时,言语中略带笑意。 裴妄之听着他说出的这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无赖的话从这个成天一本正经的靳司宸嘴里说出来。 裴妄之坐在那看着躺下的裴妄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两人之间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较量。 裴妄之瞪着靳司宸,靳司宸则坦然地侧身回望他。 裴妄之一口气堵在胸口,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偏偏打又打不过,骂他又不理,真拿他没招了。 最终,裴妄之败下阵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恶声恶气地说:“……行!挤就挤!妈的,你晚上敢打呼噜或者抢毯子,老子一脚把你踹下去!” 靳司宸唇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裴妄之爬到他腾出的那个位置上,用力翻身背对着靳司宸,躺了下来,整个人极力地缩在沙发的最里侧,像是要把自己压缩进沙发缝里似的 裴妄之试图拉开与靳司宸的距离,而他侧眸看着裴妄之的行为,就像是个打架输了,满脸写着不服气的小孩在耍小情绪,他侧头在裴妄之看不见的角度里悄悄地无声笑了笑。 沙发确实窄,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躺上去,几乎不可避免的会有肢体接触。 裴妄之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度和压迫感,浑身不自在,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靳司宸则相对放松,但也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以免真的把对方惹毛。 这场无声的“沙发争夺战”,以裴妄之的被迫接受告终。 夜渐深了,公寓里一片寂静。 裴妄之因为极度不自在和警惕,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靳司宸却没什么睡意,他虽然闭着眼,但感官同样敏锐。 他能闻到裴妄之身上淡淡的柠檬草香和洗衣粉混合着一点自身清冽的气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能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体和细微的抗拒。 他强压下想要将人揽入怀中的冲动,保持着克制,只是偶尔“不经意”地动一下,手臂或腿会轻轻蹭到裴妄之,直到裴妄之睡着了,靳司宸才听到身侧传来裴妄之那浅浅的呼吸声。 后半夜,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两个人一起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虽然说大部分毯子都是裴妄之盖着,但靳司宸也不是不能接受。 沙发上的空间实在有限,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寻求温暖和更舒适的位置。 靳司宸一直没睡沉,他感觉到身边的裴妄之动了一下,然后一点点,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拢,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借着窗外模拟城市透进来的微光,他看着裴妄之近在咫尺的睡颜,褪去了白天的张牙舞爪,此刻的他显得安静而脆弱,显得有些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嘟着,似乎还在因为着什么而不满。 靳司宸的心柔软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极其缓慢带着些许试探性地伸出手臂,轻轻地环住了裴妄之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呈现出充满占有欲的一种将人圈起来的保护性姿势。 裴妄之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含糊地咕哝了一声,但没有挣扎,甚至都没有醒来,反而在热源的吸引下,往靳司宸怀里缩了缩,还蹭了蹭,找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 靳司宸心跳微微加速,身体微微一僵,见人没醒来,随即彻底放松下来,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体温和清瘦的腰线,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他包裹,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充盈在心间。 他低下头,极轻地又近乎虔诚地在裴妄之柔软的发丝上,落下一个无声的吻。 他又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裴妄之能睡得舒服,他看着自己怀里是裴妄之许久,才平复了加速跳动的心跳,搂着裴妄之沉沉地睡去。 这一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格外短暂。 …… 当四人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陆书炀的公寓里了。 他们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身下是冰冷粗糙的石板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和一种淡淡的香火气息。 他们正在一个铺着青石板的简陋院落中央,四周是低矮的土坯房,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笼罩在薄雾中的青山。 天空是灰蒙蒙的,仿佛随时会下雨,地上放着他们用积分兑换的那个军用背包,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简韵岚最先完全清醒,她靠坐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揉了揉太阳穴,迅速观察四周。 她看到陆书炀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还没醒透,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长沙发……不,是落在原本应该是客厅沙发的位置,现在也同样有着躺在石板地上的靳司宸和裴妄之身上。 但是……那两人…… 竟然是抱在一起的姿势,靳司宸侧躺着,手臂还环在裴妄之的腰上,而裴妄之则窝在靳司宸怀里,脸贴着对方的胸膛,脑袋枕在靳司宸的另一只臂弯处。 简韵岚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陆书炀也醒来了,他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一幕,瞬间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就在这时,裴妄之也醒了,他嗅到了靳司宸身上淡淡的雪松皂角香,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随即感受到腰间手臂的重量和近在咫尺的那温热胸膛,以及自己几乎整个人窝在对方怀里的现状,裴妄之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猛地抬头,对上靳司宸那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深邃如潭的眼睛。 他愣了两秒,短暂的呆滞过后,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如同被电击一般弹开,一把推开靳司宸,跳了起来,脸色瞬间涨红,如同煮熟的虾子,指着靳司宸,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他妈……谁让你抱老子的?!” 靳司宸被推开,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被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遗憾,他淡淡道:“沙发上太挤了,而且你自己滚到我怀里来的,你不会是想不认账吧?” “挤你就能抱……!”裴妄之气得语无伦次。 【叮——】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欢迎进入副本:《七日祭典》】 【副本背景:你们身处一个与世隔绝的古老山村——隐山村。村庄正在筹备百年一次的“安魂祭典”,距祭典正式开始还有七天。】 【主线任务:在七日内,寻找并收集一块破碎的能量晶核也就是碎片。】 【支线任务:探究“安魂祭典”的真相。】 【已知线索提示:村民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留心观察,勿轻易相信表象。谨言慎行,你们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被“记录”。】 【祝各位收集者好运。】 系统的提示音消失,留下的信息却让人深思:村民了如指掌?对什么了如指掌?又为什么说他们的行为会被记录? 简韵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走到面红耳赤的裴妄之身边,用手肘碰了碰他,调侃道:“可以啊,小妄之,这刚进副本就给我们撒狗粮?抱得挺紧嘛~” 裴妄之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又狠狠剐了靳司宸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不许提!再提一句老子跟你急!还有你。”他转而指向靳司宸,发誓般吼道:“死人脸!我警告你!下次再跟你挤一起我就是狗!” 陆书炀也凑热闹,贱兮兮地笑道:“妄之哥,别不好意思嘛,宸哥怀抱暖和吧?” “滚!”裴妄之恨不得把这俩看热闹的一起揍一顿。 靳司宸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拎起地上的背包,拿出那四把匕首,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给他们一人一把用来防身,递给裴妄之的时候,他思索着裴妄之这颗小炸弹会不会突然给他来那么一下。 但显然是不会,裴妄之气归气还是收下了他递过来的匕首:“你看个屁啊。” 靳司宸并没生气,转而把背包丢给陆书炀背,随后他开始观察环境,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一丝好心情。 “不过话说回来,七日祭典?”陆书炀挠了挠头,“听起来怎么像民俗恐怖片开场?” 他看了看周围,这里似乎是乡村地带,他们所处的是一个单独独立出来的房屋,他往不远处看去,看到了一个村庄:“那边有个村庄,走,过去看看。”四人往那个村庄的方向走去。 村口立着一座古老的牌坊,上面刻着“隐山村”三个大字,牌坊下,站着几个穿着粗布麻衣、面容朴素的村民,看到他们到来,并没有太多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一样,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和了然。 一个拄着拐杖、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上前,用苍老而平稳的声音说:“外来的客人,你们来了。祭典期间,村中有空屋可供歇脚,我是村长,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他的眼神扫过四人,仿佛在确认什么,补充道:“祭典规矩多,客人们最好谨言慎行,莫要冲撞了神灵。” 这种未卜先知的态度让四人心底一沉。 他们被安排住进村尾一间闲置的木屋,安顿下来后,他们决定分头在村里探查。 裴妄之和靳司宸一组,沿着村中小路行走,他们注意到,村里的氛围十分奇特,村民们各司其职,忙碌却有序,但每个人的眼神都缺乏鲜活气,仿佛在按照既定的剧本生活。 更诡异的是,他们偶尔能听到村民之间的对话:“明天晌午,李家的水缸会裂。” “后天晚上,祠堂的灯笼会灭一盏。” “大外来的那几位,怕是待不长……” 这些对话内容,似乎都像是……预言? 就在他们经过村中一口古井时,一个正在打水的妇人抬起头,看了裴妄之一眼,喃喃道:“井边滑,小心点,别像……唉。”她话没说完,叹了口气,拎着水桶走了。 裴妄之皱紧眉头,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 傍晚,四人在木屋汇合,交流情报,简韵岚和陆书炀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村民似乎总能“预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地方邪门得很,”简韵岚总结道,“时间感好像有问题。他们说的‘明天’、‘后天’,仿佛已经发生过一样。” 正当他们讨论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他们走出门,看到另一行四人正被村民引着向隔壁的空屋走去。 那是两男两女的配置,其中一个身材高壮,面容冷硬的男人似乎是领队;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男人;一个穿着利落,眼神精明的短发女子;以及一个……容貌娇艳、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慢和挑剔神色的长发女子。 两支队伍在暮色中打了个照面,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靳司宸这边,四人各有特色,气场不凡,而新来的队伍,看起来也非善茬。 那个傲慢的长发女子目光扫过靳司宸俊朗的脸和挺拔的身材时,亮了一下,但看到站在他旁边,容貌昳丽却一脸“别惹我”的裴妄之时,又微微蹙了蹙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比和敌意。 隐山村的夜幕缓缓降临,两个小队,八名收集者,各怀心思,被卷入了一场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百年祭典之中。 而关于时间的秘密和致命的循环,才刚刚揭开一角。 进入第2个副本啦,明天也再发一章,宝子们要不要猜猜明天还更新的原因[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七日祭典 第14章 死去的孩子 隐山村的夜晚来得格外早,仿佛浓墨浸透了天幕,只剩下零星灯火在厚重的黑暗中摇曳。 山风穿过古老的村落,带起一阵阵呜咽般的声响,与远处隐约传来了有规律而沉闷的鼓声交织在一起,那是祭典开始的信号,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诡异。 靳司宸四人所在的木屋条件简陋,但还算干净,一盏油灯在桌上投射出昏黄的光晕,将四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这鬼地方,白天就够怪了,晚上更瘆人。”陆书炀搓了搓胳膊,忍不住压低声音:“那些村民,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看即将上台的戏子。” 他白天试图跟几个年轻村民搭话,对方要么避而不答,要么就用一种“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古怪眼神看他。 简韵岚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她那把□□,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关键是他们的‘预言’,我下午特意去验证了一下,那个妇人说李二家下午会丢一只鸡,结果申时刚过,李二就在院子里嚷嚷鸡不见了,分毫不差。”她抬起头,眼神锐利:“这绝不是巧合。” 裴妄之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窗棂。 “时间……”他喃喃道,“你们没觉得吗?这里的白天和黑夜交替得特别快,而且……有种重复感。”他那种对异常敏锐的直觉再次发挥作用:“就像……在看一部循环播放的电影。” 靳司宸坐在桌旁,面前摊开一张他们根据记忆简单绘制的村落草图,他沉声道:“系统的警告,‘不要轻易改变既定轨迹’。结合村民的预言,很可能意味着,某些‘事件’是注定会发生的,强行干预可能会引发更糟的后果。” “那我们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陆书炀有些焦躁。 “不,”靳司宸指向草图上的几个关键点:“我们需要更深入地理解‘预言’的机制。它从何而来?范围有多大?是绝对准确,还是存在变数?找到源头,才能破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裴妄之,想起白天井边那个妇人的话,心中莫名一紧。 “井边滑,小心点……”这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裴妄之靠在墙边,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预言?呵,装神弄鬼,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高级的心理暗示或者群体催眠。” 他虽然这么说,但脑海里却和靳司宸一样不断回响着白天那妇人在井边意味深长的叹息。 靳司宸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才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无论是哪种,核心问题在于‘信息差’。他们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未来信息’,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种‘预知’的来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系统提示不要轻易改变‘既定轨迹’,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暗示。或许,‘轨迹’本身就是关键。” “宸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不管做什么,都会导致那个所谓的‘预言’实现?”陆书炀反应很快,脸色有些发白。 “不排除这种可能。”靳司宸点头:“所以行动要更加谨慎。明天开始,我们分头行动,但必须保持手环联络畅通。重点收集几个方面的信息:一、祭典的具体流程和禁忌;二、村里有没有记载历史的书籍或地方志,尤其是关于以往祭典的;三、留意村民的异常举动,特别是提到外来者时的反应。” 祭典第二日。 山村似乎与昨日并无不同,晨曦微露,村民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重复着似乎早已刻入骨髓的劳作。 那种无处不在,像是被“剧本”安排的感觉愈发强烈。 靳司宸和裴妄之继续探查村庄,重点询问关于祭典的历史和传说。 他们来到村中唯一的祠堂——一座看起来比村落本身更加古老的建筑。 祠堂门口坐着一位更加年老,几乎缩成一团的老人,眼神浑浊,嘴里念念有词,靳司宸尝试上前询问关于祭典和预言的事。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裴妄之,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怜悯,他用沙哑得如同破风箱的声音说:“年轻人……祭典的日志……早已写好……挣扎……无用……” “日志?什么日志?”裴妄之追问。 老人却不再回答,只是重复着:“井……井啊……轮回的起点……也是终点……” 有提到了井,离开祠堂,裴妄之脸色不太好看:“那老家伙神神叨叨的,尽说些没用的。” 靳司宸沉默着,心中的不安在扩大,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口井与裴妄之这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危险的关联。 但线索什么的,都没有多少,实在是难以下判断。 一上午过去,两人几乎一无所获,村里的大多数长者口风很紧,对过往祭典讳莫如深,书籍资料更是少见,似乎这个村落并不注重文字记录。 中午时分,四人回到木屋汇合,简韵岚和陆书炀那边情况稍好,但也有限。 “祭典流程打听到一些,但不是很多。”简韵岚汇报:“说是要持续七天,每天都有不同的仪式,最后一天是‘安魂’核心仪式,规矩很多,比如在日落的时候不能大声喧哗,不能靠近后山禁地之类的,但关于预言的事,村民都避而不谈,或者说那是‘山神的指引’。” 陆书炀补充道:“我们还碰到了隔壁那队人,那个戴眼镜的叫周铭也在打听消息,看起来挺精明的。那个长头发的女人叫苏婉,老是拿眼睛瞟宸哥,啧啧。”他说着,促狭地撞了一下靳司宸的肩膀。 靳司宸面无表情,裴妄之则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声。 四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立刻冲出屋子,只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围了不少人,中间一个老汉正对着一个破裂的水缸唉声叹气。 “怎么了?”简韵岚拉住一个看热闹的村民问。 “唉,李老汉家的水缸,好端端的,就在晌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自己裂了!”那村民摇头说道,脸上却并无太多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会如此。 靳司宸四人心中同时一凛:昨天,他们亲耳听到有村民预言:明天晌午,李家的水缸会裂。预言……应验了! 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不再是猜测,而是血淋淋的现实,村民确实拥有某种程度的“预知”能力。 下午,气氛更加凝重。 裴妄之显得有些焦躁,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让他极其厌恶,他独自一人走出木屋,想在村里走走,理清思绪。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那口古井边,井口幽深,仿佛一只窥视着人间的眼睛,他脑海里又突然想起妇人的话,想起应验的预言,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他。 他蹲下身,想更仔细地看看井口内侧。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显轻佻的女声:“哟,一个人在这儿看井?小心点,可别掉下去了。” 裴妄之猛地回头,看到隔壁小队那个叫苏婉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种看似关心实则探究的笑容。 她今天换了一身更贴身的衣裙,勾勒出窈窕曲线,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过。 “不劳你费心。”裴妄之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她看靳司宸的眼神,他站起身就想离开。 苏婉却向前走了几步,挡在了他的路上,笑容不变:“别这么冷淡嘛。大家都是外来者,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更应该互相照应。我看你们队那个领头的……叫靳司宸是吧?挺厉害的,你们关系好像……不错?”她的话里带着试探。 裴妄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关你屁事。” 苏婉语气傲慢起来,看裴妄之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跟她抢夺目标的敌人:“怎么不关我事?你的靳队长,我看上了,劝你自觉离开他的小队。”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妄之一眼,扭着腰肢走了。 裴妄之站在原地,拳头悄然握紧,苏婉突如其来的挑衅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浑身低气压地走回木屋。 陆书炀见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心情不佳的裴妄之阴沉着脸,好似谁再来惹他,不管是谁都照打不误似的,他与简韵岚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 夜深人静,靳司宸守夜,他耳边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陆书炀轻微的鼾声,靳司宸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依旧保持着三分警觉。 他看向通铺上熟睡的两人,裴妄之背对着他,蜷缩着,狼尾发梢散在枕头上,显得有几分难得的安静。 靳司宸的目光柔和了一瞬,复又恢复冷冽,重新闭目养神。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村里就响起了鸡鸣犬吠,村民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靳司宸叫醒众人,准备继续探查。 他们刚走出木屋,就遇到了同样早起的隔壁小队,那身形彪悍的雷烈冲靳司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周铭则扶了扶眼镜,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早,看来我们目标一致。” 苏婉的目光则毫不掩饰地在靳司宸身上流转,又略带挑剔地扫过裴妄之和简韵岚,最后落在陆书炀身上时,则带了几分无视。 裴妄之对苏婉的目光感到极度不适,厌恶地皱紧了眉。 “交换一下情报?”周铭提议道:“这个村子很古怪。” 靳司宸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在敌友未明的情况下,有限度的信息共享有益无害,双方简单交流了昨天遇到的村民“预言”现象。 “我们也注意到了。”周铭表情严肃:“而且,我们发现这些预言……似乎都会应验。昨天有个小孩说自家母鸡下午会下个双黄蛋,结果真的下了。” “不仅仅是小事。”雷烈沉声补充,他指了指村子中央方向:“我们打听到,祭典期间,每天都会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比如今天,据说后山祠堂的贡品会少一份。” 简韵岚觉得跟他们交换一堆无用的信息,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找了个借口,带着小队脱身。 找寻了许久的线索,依旧模糊不清,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给古老的村庄蒙上了一层不祥的光晕。 大多数的村民们早早回了家,但依然有许多村民走在路上。 “幸存者”小队的四人正往回走。 井边一群村民似乎发生了争执,正推搡着。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不知从哪个角落猛地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皮球,一边跑一边笑,直直地朝着井边冲去,他的脚步踉跄,眼看就要踩到井边湿滑的青苔! “小宝!小心!”一个妇人惊恐的尖叫从远处传来,这声惊叫将很多刚走进院子里的人给吸引了出来。 几乎是本能,离得最近的裴妄之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想去拉住那个孩子。 他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孩子的衣角,这时,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从他身后推了他一把,手掌很大不像是女性的手,裴妄之被这力道带得往井里栽。 靳司宸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全力爆发,如同猎豹般扑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拽住了裴妄之的胳膊,猛地将裴妄之狠狠拽向自己怀里,腰腹发力,硬生生将裴妄之拽了回来,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滚作一团。 裴妄之惊魂未定,趴在靳司宸身上剧烈喘息,脸色煞白,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气息。 靳司宸紧紧抱着他,心脏狂跳,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他心中还有些惊魂未定:差一点……就差一点…… 而那个孩子,因为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直直地栽向了井口。 “不!”妇人的惨叫声划破黄昏的寂静。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靳司宸和裴妄之都僵在了原地。 村里的几个壮丁闻声赶来,手忙脚乱地用工具打捞,然而,井水幽深,等到他们把**的小小身体捞上来时,一切都晚了,那个孩子早已没了呼吸。 孩子的母亲扑倒在冰冷的尸体上,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那哭声回荡在暮色沉沉的村庄里,令人心碎。 周围的村民默默地围拢过来,脸上带着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麻木,有人低声叹息:“……日志上……也没写是这孩子啊……这、这怎么……” 恍惚的裴妄之听到日志两字一愣:又是日志,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沉重的气氛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 裴妄之脸色惨白如纸,他看着那具小小的尸体,看着悲痛欲绝的母亲,又看了看自己刚才想要伸出去却没能抓住的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裴妄之被靳司宸死死箍在怀里:我刚才……差点就抓住那个孩子了……如果刚才没有人推我,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靳司宸感受到怀里身体的轻微颤抖,手臂收得更紧,心脏仍在狂跳:刚才差一点掉下去的就是裴妄之了,那个“井边滑,小心点”的未表明意义的话,是以这种方式应验的吗?用另一个无辜生命的消逝作为替代? 苏婉则远远地看着靳司宸紧紧抱着裴妄之的样子,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幸存者”小队四人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木屋,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白天到处寻找线索就已经够辛苦了,傍晚又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陆书炀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简韵岚也眉头紧锁。 靳司宸拿出压缩饼干和水,递给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妄之,裴妄之只是摇了摇头,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的草垫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那个小男孩惊恐的眼神和落水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就像是小时候妄想得到自由却永远被困在牢笼之中绝望的自己。 他虽然素来疯批,视破坏为乐,但那是对秩序和强权的挑衅,而并非是对一个无辜幼小生命的漠视。 “吃点东西。”靳司宸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将饼干又往前递了递。 裴妄之抬眼看了他一下,那双总是充满桀骜和破坏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饼干,机械地啃了几口,味同嚼蜡。 “我累了,先休息。”裴妄之哑着嗓子说完,起身走到屋子最里面的角落,背对着众人躺下,用外套蒙住了头。 靳司宸看着他那蜷缩起来的、显得格外单薄的背影,心里一阵发紧。 他想过去,想安慰他,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这种沉重的负罪感,需要他自己消化。 屋外,隐山村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压抑的哭声,随风飘荡,诉说着这个副本的残酷与无奈。 预言如同命运的绞索,他们越是挣扎,似乎就被勒得越紧。 第15章 昨日重现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日清晨,靳司宸是在一种熟悉的温暖触感中率先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的本能先一步感知到了怀中的存在,是一种熟悉的温热,带着那极为熟悉的清瘦骨感,以及一种……独属于某个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那股干净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靳司宸闻到熟悉的柠檬草香,他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对方腰间的手臂,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柔软的发顶。 他确认了,怀里的人是裴妄之。 刚抱紧他的时候让靳司宸的心跳漏了一拍,昨夜裴妄之那双赤红、充满自责和痛苦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 一种混合着心疼和保护欲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贪恋这片刻对方毫无防备的温存,他甚至不敢睁眼,生怕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然而,理智很快回笼,这让他感觉很不对劲,昨晚裴妄之并不是躺在他身侧,而此刻心中所想之人却触手可及。 身下的触感不是木屋粗糙的草铺,而是给人带来一种粗糙坚硬还有些冰冷的触感,阳光透过眼皮的感觉也更强烈了些,空气中是清新的林木气息,而非木屋的霉味和香火气。 靳司宸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茂密树冠滤下的斑驳阳光,以及……他们刚刚进入副本时所在的那片林间空地。 他们四个,连那个装满物资的背包,都原封不动地待在这里,姿势……也几乎和刚来时一样。 他依旧搂着裴妄之,而裴妄之的脸依旧埋在他颈窝处,简韵岚靠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陆书炀依旧四仰八叉地躺在不远处。 靳司宸的眸光微滞: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回到这里?昨晚明明是在村庄里的木屋休息的。 就在靳司宸心中巨震,飞速思考之际,他怀里的裴妄之也动了动,似乎也要醒了。 靳司宸几乎是本能地,立刻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装作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他感觉到裴妄之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然后没有任何动作。 裴妄之刚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模糊。 首先感受到的是周身令人安心的温暖和结实的怀抱,然后,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靳司宸闭着眼,平日里冷硬凌厉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许多,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唇,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裴妄之实在是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确实很有杀伤力。 裴妄之看着看着,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或许是跟着这家伙到处寻找线索给跟习惯了,亦或许是昨晚情绪大起大落后的疲惫,他这次没有像上回那样立刻炸毛弹开,只是愣愣地看着靳司宸的那张脸,心里甚至冒出个荒谬的念头:这死人脸……安静睡着的时候,倒也没那么讨厌…… 就在这时,靳司宸“恰到好处”地“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的自己。 裴妄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坐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撞到靳司宸的下巴。 他耳尖微红,有些恼羞成怒地骂道:“操!你怎么又……阴魂不散!”他刚想说他怎么又跟他睡在一起了,但怎么听都感觉怪怪的。 不过裴妄之的语气比起之前的暴怒,似乎少了几分底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靳司宸也坐起了身,面上表现出一片平静,仿佛刚才装睡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我们怎么回到这里了?” 裴妄之这才注意到环境的变化,也愣住了:“这……这不是我们刚来的地方吗?” 这时,简韵岚和陆书炀也相继醒来了,看到周围的景象,都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应该在村里吗?”陆书炀揉着眼睛,一脸懵逼。 简韵岚起身迅速检查了一下背包和自身,神色凝重:“东西没少,身体也没异常,像是……时间倒流了?” “时间倒流?”裴妄之喃喃道,脑子里闪过村民那些精准的“预言”,闪过那个溺亡的孩子,闪过一切仿佛按部就班发生的诡异感……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出来:“难道……不是预言?而是……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现在是……重来一遍?” 这个想法让四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为了验证猜想,他们再次沿着那条石板小径下山,走向隐山村。 村口的牌坊依旧,牌坊下,村长和几位村民如同复制粘贴般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站姿,都与他们“第一次”到来时毫无二致。 看到他们,村长挂着那副平静到诡异的笑容,拄着拐杖上前,用同样苍老平稳的语调说道:“外来的客人,你们来了。祭典期间,村中有空屋可供歇脚。我是村长,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连措辞都一模一样! 靳司宸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村长,今天……是祭典第几天?” 村长笑眯眯地回答:“客人说笑了,今日自然是祭典第一日。” 第一日,他们果然回到了“起点”。 四人心中骇然,但面上不动声色,他们排除了被人为挪移回原地的可能性,因为村民的反应和环境的细节都指向了同一个结论——时间,真的被回溯了。 他们被安排到了村庄里的那间一模一样的闲置木屋,屋内的陈设,甚至连空气中灰尘的味道,都和他们“第一次”入住时别无二致。 众人压抑着心中的惊涛骇浪,他们等待着重演的一幕。 黄昏时分,屋外果然再次传来了喧哗声。 他们走出去,看到了苏婉、周铭、雷烈、赵晴四人,正被村民引向隔壁的空屋。 苏婉脸上依旧带着那份娇艳和隐隐的傲慢,周铭推着眼镜打量环境,雷烈冷眼扫视,赵晴则冷静地观察着村民。 然而,细心的靳司宸捕捉到了苏婉小队成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疑和困惑,他们之间的低声交谈也隐约传来。 “……怎么回事?不是第四天了吗?怎么又回到刚进村的时候了?”这是赵晴压低的声音。 “鬼知道!这副本邪门得很!”雷烈不耐烦地回应。 “都少说两句,静观其变。”周铭的声音带着警惕。 果不其然,苏婉的小队也保留了上一次“循环”的记忆,他们同样也经历了时间回溯。 两支队伍再次在暮色中碰面,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微妙和紧张,因为双方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但谁都没有点破,只是用更加审视和戒备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清楚出现的这个时间回溯是怎么回事,如果在这时候互相通了消息的话,这场“游戏”输得概率会变得很大。 回到木屋,靳司宸小队四人关上门,脸色都无比凝重。 “他们也被时间给回溯了。”简韵岚肯定地说。 “也就是说,不是我们小队触发了什么,而是整个副本……重置了?”陆书炀挠着头,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重置……”裴妄之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锐利:“因为那个孩子死了?因为预言出现了偏差?” 靳司宸沉声道:“很有可能,村民的‘预言’基于那本《祭典日志》,如果真的如你前面所提到的类似于因果悖论的想法一样,那么日志记录的是‘过去’发生的事。如果‘过去’被改变了,比如出现了日志上没有记录的死亡,那么……为了维持‘记录’的准确性,整个‘现在’就被强制回溯,回到一切尚未发生偏差的‘原点’。” 这个推论让人不寒而栗,他们不是在与预言抗争,而是在与一个既定的、不容改变的“过去”抗争,他们的任何试图改变“预言”的行为,如果导致了日志记录之外的结果,都可能触发这种可怕的重置。 接下来的两天,仿佛按下了重播键。 村民的对话和行为,甚至每天天气的细微变化,都和他们“上一次”经历的一模一样。那个“上一次”掉入井的调皮小男孩,再次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村里,拿着他的破皮球奔跑嬉笑,丝毫不知在另一个“版本”的现实里,他已经冰冷地躺在井边。 看着那个鲜活的小生命,裴妄之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孩子的“复活”冲淡了他的自责,但那种命运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无力感却更加深重,他们明明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却似乎又无能为力。 靳司宸依旧与裴妄之在村庄里到处寻找线索,但这一次所找到的线索却没有一个与这个时间回溯有关。 靳司宸想起在“上一次”看着那个孩子死在面前的裴妄之,他不太想看到那样的裴妄之,他要想一个不让裴妄之看到那场景,或者是救下那个孩子又不触发“偏差”的方法。 第三天的黄昏正在一步步逼近。 死亡的阴影并未散去,只是换了一种更加诡异又更加令人窒息的方式重新笼罩下来。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七日的祭典里,而打破这时间回溯的关键,似乎就在于那本神秘的《祭典日志》本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昨日重现 第16章 宿命般的井边 第二日的傍晚,夕阳的余晖给隐山村披上了一层诡异的金红色。 就在“幸存者”小队四人围坐在木屋内,沉默地咀嚼着干粮,各自思索着明日第三天即将到来的“第二次”黄昏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陆书炀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那个收集者小队的智囊周铭,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显得斯文又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抱臂而立的雷烈,以及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屋内靳司宸的苏婉,精明干练的赵晴则安静地站在最后。 “几位,打扰了。”周铭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恳:“但是眼下这情况,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副本诡异得很,时间重新回到原点,困局难解,单靠我们任何一队,恐怕都难以破局。我们队长提议,不如我们两队暂时合作,信息共享,共同寻找离开这循环的办法,如何?” 他说话时,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屋内四人的表情,尤其是靳司宸和裴妄之。 他话说得漂亮,但靳司宸这边四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合作”,更多是来打探虚实,尤其是想弄清楚副本回溯的原因,以及他们这边掌握了多少关于“日志”和“预言”的关键信息。 靳司宸面色平静,做了个请的手势:“进来说话。” 狭小的木屋内,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拥挤和微妙。 苏婉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靳司宸冷峻的侧脸,又掠过裴妄之那张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依旧难掩明丽的脸庞,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计较。 简韵岚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试探:“合作?怎么个合作法?这村子邪门得很,我们也是两眼一抹黑呢。” 周铭笑了笑,避重就轻:“至少我们知道,我们都被困在了一个时间会回溯的副本里,上一次,也就是‘之前’,祭典进行到了第三天,发生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然后一切就重置了,我们想知道,各位对这次重置有什么看法?是否发现了什么特别的触发条件?”他将问题抛了回来。 裴妄之冷哼一声,语气呛人:“看法?看法就是这鬼地方不讲道理,至于触发条件,你们不是也经历了吗?自己不会想?说得好像我们就知道一样。” 苏婉闻言,娇声开口,带着点委屈:“裴先生别这么大的火气嘛,我们也是想尽快找到出路,毕竟,下一次循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更糟糕的变化。”她说话时,眼神却飘向靳司宸,仿佛在寻求他的认同。 靳司宸直接无视了她的目光,沉声道:“触发条件,我们也在调查。目前只知道,村民的行为严格遵循某种‘剧本’,任何偏离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合作可以,但需要坦诚。”他刻意强调了“坦诚”二字,目光锐利地看向周铭。 周铭面不改色:“当然,坦诚是合作的基础。”然而,接下来的交谈中,他们的小队透露的信息大多流于表面,比如村民的预言能力、祭典的固定流程等,对于他们是否找到了“日志”的线索、对时间悖论的理解等核心问题,则含糊其辞,滴水不漏。 同样,靳司宸这边也是虚与委蛇,关于“日志”的关键性、以及他们对“回溯”源于偏离“记录”的推测,丝毫未露。 双方你来我往,言语间机锋暗藏,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看似和谐的谈话下,是互相不信任的暗流汹涌。 交谈了约莫半小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 周铭见状,便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希望后续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们能及时沟通。” 苏婉也款款起身,临走前,又深深看了靳司宸一眼,柔声道:“靳队长,多加小心。”那语气中的关切,听得裴妄之直翻白眼。 送走这几位“不速之客”,木屋内恢复了安静。 简韵岚在后面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看合作是假,套话是真。” 裴妄之则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眼皮都懒得抬。 关上门后,陆书炀撇撇嘴:“切,就是,说得挺好听,还不是想来套我们的话。” 简韵岚冷笑道:“那个苏婉,眼睛都快粘在宸哥身上了,合作是假,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倒是真。” 裴妄之闻言,莫名觉得有些刺耳,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靳司宸没理会这些调侃,沉声道:“他们主动来找,说明他们也急了,回溯对他们同样造成巨大困扰,可能是他们在上一次循环中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或者制定了某种策略,回溯让一切清零他们急了,而且,他们似乎并没有将回溯与那个孩子的死亡直接联系起来。” “我倒是觉得。”简韵岚正色道:“回溯九成九跟那个孩子掉井里有关,日志记录的是‘过去’,过去里那孩子没死,我们的干预让他死了,这就产生了‘错误’,副本为了修正这个‘错误’,就把时间倒带了。” 靳司宸点头赞同:“我也这么想。日志记录的是‘过去’,一个固定的‘过去’。如果‘现在’的行为导致了这个‘过去’被修改,比如多了一个不该有的死者,那么为了维护‘过去’的‘纯洁性’,整个时间线就被强制重置了。” 这个推论让众人心头更加沉重,这意味着他们被一个僵死的“过去”牢牢束缚着。 靳司宸又继续道:“但问题在于,我们明知道预言,明知道那孩子会出事,却似乎无法阻止,或者说,阻止的代价可能是再次重置。” 陆书炀叹了口气:“唉,想那么多干嘛,明天不就知道了?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看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推了妄之哥,还是那孩子自己脚滑……反正,明天小心点吧。” 其他人都沉默地点了点头。 唯有靳司宸,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运转着,既要遵守“剧本”,又要改变结局,这么明显的一个死局,他到底该如何破局?如何才能在那宿命般的井边,护住无辜的人,让他怀里这个总是心绪不宁的人,把心放回去。 如果避免的代价是另一个无辜者的死亡,然后再次重置,那不过是无意义的重复。关键一定在那本《祭典日志》上,必须找到它,弄清楚循环的规则和漏洞。 一夜无话,气氛压抑。 第三日,天空依旧湛蓝,阳光依旧明媚,但落在“幸存者”小队眼中,却带着一种倒计时般的残酷。 一切仿佛精确的戏剧,按照既定的剧本上演,村民的言行,天气的变化,甚至空气中飘过的每一缕风,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黄昏,如同约好的死神,再次降临。 橘红色的残阳将天空和村庄染得一片凄迷,村中小路上的人正在逐渐减少,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在空气中蔓延。 “幸存者”小队的他们四人再次不可避免地走向那口象征着不祥的古井,靳司宸全身肌肉紧绷,精神集中到了极点,他已经规划了好几种方案,如何在意外发生时,用最小的“偏差”代价救下那个孩子。 裴妄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这种等待厄运降临的感觉比厄运本身更折磨人,他下意识地靠近了靳司宸一些,仿佛能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丝力量。 就在他们接近井边时,那种熟悉的、被无形之力推动的感觉再次出现,依旧是那几个村民似乎因为什么小事发生了争执,推推搡搡间,人潮开始向着井边涌动。 一直在不远处看似观望的苏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人群涌动的混乱中,走到靳司宸身边,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口中发出一声娇呼,整个人就朝着靳司宸的方向倒了过来。 事发突然,靳司宸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裴妄之身上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孩子,包括那个井边,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苏婉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苏婉似乎吓坏了,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靳司宸的手臂,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靳队长!对不起!我……”苏婉仰起小脸,眼中带着惊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声音娇柔,温香软玉在怀,若是寻常男人,恐怕早已心猿意马。 但靳司宸心中只有惊怒,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感觉手臂被死死缠住,这严重阻碍了他的行动,他猛地想要甩开苏婉,厉声道:“放手!”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分神。 裴妄之那边已经出了状况,他被涌动的人潮挤得站立不稳,不知不觉间就被挤到了井边,而靳司宸因为被苏婉缠住,离裴妄之有些远,简韵岚和陆书炀也被人群隔着。 几乎是历史的重演,被那个妇女叫作小宝的孩子,再次追着他那只仿佛被诅咒的皮球,咯咯笑着,如同一个小炮弹般,从斜刺里猛冲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踉跄后退的裴妄之的腰侧! “呃!”裴妄之本就重心不稳,被这孩子全力一撞,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而他的身后,就是那口张着幽深大口的古井。 更可怕的是,在倒下的瞬间,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井口湿滑坚硬的石头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上一次,靳司宸及时拉住了他,他只是虚惊一场,最终掉下去的是狗娃,而这一次靳司宸被苏婉给纠缠着,没能像上一次那样及时将他牢牢护住。 而这一次,靳司宸被拖延了关键的刹那,裴妄之在撞击和磕碰的双重作用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影便瞬间被井口的黑暗吞没,连同那个撞了他的孩子,两人一起,直直地坠向了深不见底的井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裴妄之!”靳司宸目眦欲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终于甩开了如同八爪鱼般的苏婉,他距离井边只有寸许,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倒映着空荡荡的井口,以及井沿上那一点新鲜刺目的血迹——是裴妄之后脑磕碰留下的。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以及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裴……妄……之……”三个字,像是从被碾碎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沙哑破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滔天的恐惧。 他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人,那个他心里刚刚确认心意没多久,想要拼尽全力保护的人,就在他的眼前,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消失了。 根本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一个看似巧合的干扰——苏婉!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怒和悔恨瞬间席卷了靳司宸的全身,他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地盯住了刚刚站稳,脸上还带着一丝慌乱和无辜的苏婉。 那眼神,冰冷残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婉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道:“靳、靳队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靳司宸没有理会她苍白的辩解,他的理智在那一刻几乎被彻底烧毁,他只想冲过去,将那个罪魁祸首撕碎,结果被简韵岚和陆书炀给拦了下来。 井边村民的惊呼声和妇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周围混乱的场面……这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靳司宸僵立在井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他看着那口吞噬了他最重要之人的古井,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失去了颜色。 预言,以另一种更残忍的方式,似乎又一次……应验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夜幕如同黑色的幕布骤然降临,将靳司宸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写满了崩溃与绝望的脸,吞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他的世界,仿佛随着那坠入井底的身影,一同碎裂、沉没了 第17章 时间循环 井口吞噬了那两个身影,也仿佛吞噬了靳司宸所有的光和热。 他维持着半个身子探入井口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石雕。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曾触碰过裴妄之衣角的虚无感,眼前反复回放着裴妄之后脑撞击到井壁,又继而坠入黑暗的那一幕,慢动作般一帧帧碾过他的神经。 “裴妄之!”他对着幽深的井底嘶吼,声音沙哑破碎,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绝望。 可回应他的只有井壁传来的空洞回音,以及井下那令人心悸的水波荡漾声。 争吵的村民被惊动,安静了下来,反应过来后纷纷赶来,手忙脚乱地打捞。 人声嘈杂,火把的光影在靳司宸僵硬的脸上晃动,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的世界只剩下那片冰冷的黑暗,和那个消失在黑暗里的人。 苏婉站在不远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似乎想上前说什么,但被靳司宸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濒临崩溃还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所慑,最终没敢靠近。 周铭和雷烈也赶到了,看着井边的混乱和靳司宸的状态,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当那个孩子和裴妄之被先后捞上来时,场面一片死寂。 孩子小小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而裴妄之……他脸色青白,双目紧闭,湿透的长发狼尾贴在额角和脸颊,后脑处有明显的撞击伤和血迹,人早已没有了呼吸。 靳司宸的目光死死地锁在裴妄之毫无生气的脸上,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踉跄,推开试图阻拦的村民,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极其轻颤地碰了碰裴妄之冰冷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如同他此刻的心。 上一次循环,他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去,心如沉石。 而这一次,看着裴妄之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他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也跟着死去了,那种恐慌和无力感,远比任何枪林弹雨都更令人崩溃。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即使是在枪林弹雨的特种任务中,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他也始终保持着冷静和掌控。 可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心里想要拼命守护的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消失。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一种毁天灭地的暴戾情绪在胸腔里冲撞,却又无处发泄。 夜晚,靳司宸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被简韵岚和陆书炀强行拉回了木屋。 他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周身笼罩着浓得化不开的悲恸和死寂,简韵岚和陆书炀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难受得紧,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宸哥……”陆书炀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靳司宸没有回应,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盘旋,那就是时间回溯,一定要回溯。 他在心里打着赌,一个用绝望和希望交织的赌局,他赌这个诡异的副本,不会允许这样偏离“剧本”的死亡持续存在,他赌明天醒来,一切会再次重置。 他赌……他还能再见到那个活生生的、会瞪他、会骂他、会别扭的裴妄之。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度过这漫长黑夜的唯一支柱。 可这一天的夜晚像是变得无比漫长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他的神经。 裴妄之坠井前那双因惊愕而睁大的眼睛,后脑撞击的闷响,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这些画面如同噩梦般不断在靳司宸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紧紧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不至于被彻底吞噬,内心只有那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盘旋:今晚过后,一切……就都能回溯了。 …… 意识回归的瞬间,靳司宸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熟悉的温热触感,以及鼻尖萦绕着柠檬草混合着阳光的味道——那是裴妄之身上独有的香味,让他心安的气息。 他猛地睁开眼。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冠洒下,身下是略带潮湿的石板地,他依旧保持着环抱的姿势,而他怀里,裴妄之正安静地蜷缩着,呼吸平稳,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裴妄之的脸颊甚至因为熟睡而泛着淡淡的红晕。 那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靳司宸,那种从地狱被拉回人间的剧烈情绪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将手臂收紧再收紧,仿佛要将怀中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裴妄之动了动,眉头微蹙,发出一声带着痛苦的抽气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裴妄之感受到自己的后脑勺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并不剧烈,却无比真实。 更让他心悸的是,喉咙和鼻腔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种被冰冷的井水淹没的窒息感,那种肺部空气被挤压,脑海中意识被抽离的恐怖感觉,如此真切,绝不像是单纯的噩梦。 裴妄之看着周遭眼熟的环境愣怔一瞬:我还活着?可是……那种死亡的感觉…… 裴妄之的眼神还有些茫然,然而下一秒对上了靳司宸近在咫尺,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 那里面有未散尽的恐慌,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有深沉到化不开的担忧…… 这一次,裴妄之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刻炸毛推开他。 或许是那真实的“死亡体验”让他心有余悸,或许是靳司宸眼中那毫不掩饰,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切触动了他内心深处从未被人触碰过的角落,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靳司宸,一时间忘了反应。 “你……”裴妄之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最终只是别扭地移开视线,嘟囔了一句:“……抱这么紧干嘛,勒死了。”语气里却少了以往的尖锐,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或许是依赖? 靳司宸感受到他没有立刻推开自己,心中微微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弥漫开来,他稍稍放松了手臂,却没有完全松开,低声道:“……没事就好。” 这时,简韵岚和陆书炀也醒了过来。 简韵岚看着依旧“黏”在一起的两人,尤其是裴妄之这次罕见的没有立刻动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戏谑,她伸了个懒腰,调侃道:“哟,醒啦?你俩别抱了,每次都这样,一醒来就见你俩亲热,这狗粮我都快吃吐了。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人士的感受行不行?” 裴妄之像是被踩了尾巴,脸颊瞬间涨红,猛地从靳司宸怀里挣脱出来,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又扯到后脑的伤处,他恶声恶气地否认:“谁、谁跟他亲热了!你眼睛瞎了吧!这是意外!意外懂不懂!” 然而,那微微加速的心跳和耳根未褪的红晕却出卖了他。 靳司宸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被凝重取代,他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回正事:“好了,说正事。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陆书炀看着周围环境,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妄之你……”他的话没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 靳司宸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片熟悉的林空地和远处的村庄轮廓,沉声道:“这不仅仅是时间回溯,我更倾向于认为,我们陷入了一个时间循环。” “时间循环?”裴妄之揉着后脑勺,皱眉重复。 “对,”靳司宸点头,“回溯听起来像是时间倒流,一切重置,如果是简单的时间回溯,那受到我们的影响,结局肯定是会改变的,但我们所有人有重新回到了第一天。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村民的行为、语言,甚至细微的表情,都和我们‘第一次’到来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仿佛被设定好的程序。” 他顿了顿,继续阐述他的观点:“改变的只有我们这些‘外来者’。我们带着记忆,试图去影响、去改变,但结果,就像你们看到的,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最终似乎都会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方式,被拉回‘既定’的轨道上。 “第一次那个孩子死了,时间被回溯了,而这一次……结局似乎又会以某种方式被‘修正’,回到这个固定的节点。这更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的、不断重复的‘剧本’,而我们,是其中试图挣扎却似乎无法改变结局的演员。” 裴妄之脑中灵光一闪,结合自己感受到的死亡烙印和靳司宸的描述,他猛地抬起头:“这听起来像是……命定悖论的一种变体!” “命定悖论?”陆书炀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 裴妄之虽然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语速很快:“简单说,就是你的行为本身,成了导致结果发生的原因。比如,你回到过去想阻止一场灾难,但你的阻止行为本身,恰恰就是引发那场灾难的关键。我们现在的处境类似——我们知道了‘预言’,于是去阻止,但我们的阻止行为,反而阴差阳错地促成了‘预言’的实现,甚至引发了更糟的后果。” “而这个循环的核心悖论就在于:‘因’与‘果’形成了一个无法打破的闭环。我们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在填充这个闭环的过程,确保‘果’的必然发生。村民的‘预言’之所以精准,不是因为他们能预知未来,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已经发生过的‘过去’,我们现在的行为,正在成为那个‘过去’。”裴妄之补充道。 陆书炀听得目瞪口呆,脑子绕成了一团浆糊:“等等等等……妄之,你说慢点,什么因果闭环?什么过去未来的?我咋越听越糊涂了?” 简韵岚倒是明白了,她嫌弃地看了陆书炀一眼。 但她还是用更直白的方式解释道:“笨!你就把这当成一个已经被剧透了并且无法更改结局的电影剧本,我们是演员,村民是知道剧本的观众。我们拼命想改戏,结果不管我们怎么改戏,导演也就是副本的规则,总会用各种方式,让剧情绕回到那个固定的结局,我们折腾来折腾去,其实都是在按剧本演。” 陆书炀恍然大悟:“哦!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就是说咱们再怎么蹦跶,也逃不过剧本的安排呗?” “可以这么理解。”靳司宸点头,脸色凝重:“而且,这个‘剧本’,很可能就是那本《祭典日志》,它记录着固定不变的‘过去’,而我们现在,就活在这个‘过去’里。” 几人心情沉重地再次“走流程”,下山,进村,听着村长一模一样的欢迎词,被安排到与前两次循环里的同一间木屋。 裴妄之躺在那干草铺好的床上,后脑的隐痛和那窒息般的濒死感依旧如影随形。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那种感觉了,他烦躁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手里揪着身下的草垫,有些微微愣神,但他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他思索着:时间循环……命定悖论……一切都与时间有关,而在这个循环里,唯一明确与时间产生直接关联的实体,似乎就是那本神秘的《祭典日志》,它记录过去,定义现在,束缚未来,靳司宸也认为它是最关键的线索…… 这时,简韵岚和陆书炀表示他们出去守夜,让靳司宸和裴妄之先休息,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靳司宸看着裴妄之略显苍白的脸色和不时蹙眉揉后脑的小动作,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裴妄之正想着日志的事情,感觉到阴影笼罩下来,一抬头,就见靳司宸站在床边。 “还疼?”靳司宸低声问,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裴妄之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废话!你后脑勺磕一下试试?”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极其轻柔地插入了他的发丝间,小心翼翼地避开发根,用指腹轻轻揉按着他后脑勺疼痛的位置。 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和温柔,与靳司宸平日里冷硬的模样截然不同。 “嘶——”裴妄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猛地缩了一下:“你干嘛?!谋杀队友啊?!” 他看着裴妄之微微泛红的耳尖,心中微软,手上的动作放得更加轻柔,低声道:“这里没有药,只能先这样缓解一下,你感觉怎么样?除了后脑,哪里还不舒服?” 面对靳司宸如此直白的关心,裴妄之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习惯了别人的厌恶和恐惧或者利用,却很少有人,不,或者说从未有人对他有过如此纯粹的关心,只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流露出这样的担忧和照顾,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有点慌乱。 他别扭地转回头,闷声闷气地说:“……死不了。” 他感受着后脑勺那持续传来带着安抚意味的温热触感,裴妄之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了些许,他闭上眼,将脸埋进粗糙的枕头里,掩住了自己脸上那复杂难言的表情。 面对靳司宸直白而笨拙的关心,他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却又不讨厌这样的关心。 木屋外,夜色渐深,而困住他们的时间循环,以及那本决定着一切的《祭典日志》,依旧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 第18章 疯言疯语 第二日的清晨,阳光依旧准时洒满隐山村,却驱不散笼罩在“幸存者”小队心头的阴霾,循环依旧,但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经过简短的商议,四人决定再次分头行动,简韵岚和陆书炀负责在村里继续打探消息,重点是看看能否从其他村民口中,或者通过观察找到更多关于祭典和日志以及循环的蛛丝马迹。 而靳司宸和裴妄之则决定直接去找村长,尝试正面突破,目标直指那本关键的《祭典日志》。 简韵岚和陆书炀沿着村中小路行走,刻意避开那口不祥的古井,他们试图与一些看起来面相相对和善的村民搭话,询问祭典的细节和村子的历史,甚至旁敲侧击关于“预言”和“重复”的感觉。 然而,村民们的反应大多如出一辙——客气和疏离。 就连回答的内容也像是背诵好的模板,核心信息密不透风,当他们试探性地问及是否觉得日子一天天过得有些相似时,村民们的眼神会闪过一丝极快的茫然,随即又被那种固有的“了然”所取代,只是摇头,说着:“祭典嘛,总是这样的规矩”。 就在他们经过村中一棵大槐树下时,遇到了同样在“巡查”的另一只小队。 周铭依旧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脸上挂着那副公式化的温和笑容,主动上前打招呼:“简小姐,陆先生,真巧,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都想在这村子里找出点门道。” 简韵岚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是啊,这鬼地方不找出路不行啊,周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周铭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唉,村民口风紧得很,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关于祭典和预言的车轱辘话,我们正在想,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物品被我们忽略了……比如,村里是否有什么古老的记载?或者特殊的器物?”他话里有话,显然是在试探日志相关的情报。 陆书炀刚想张嘴,被简韵岚一个眼神制止。 她故作苦恼地摊手:“可不是嘛!我们也愁着呢,除了听他们神神叨叨地预言明天谁家鸡会丢,后天哪块瓦会掉,啥有用的都没有,特殊的器物?祠堂倒是看起来挺古老,可根本不让进啊。”她完美地将话题引向了祠堂,避开了日志。 周铭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对祠堂的信息也有些兴趣,但显然更关注日志,他又旁敲侧击了几句,都被简韵岚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要么装傻,要么将问题抛回给对方。 雷烈在一旁听得不耐烦,冷哼了一声,赵晴则一直沉默地观察着简韵岚和陆书炀的表情,试图找出破绽。 双方虚与委蛇了一番,都未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真正有价值的信息,最终只能“友好”地分道扬镳。 “妈的,跟这帮人说话真累,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走远后,陆书炀忍不住吐槽。 简韵岚冷哼一声:“他们肯定也盯上那本日志了,而且苏婉没来,说不定在别处搞小动作,我们得抓紧。” 另一边,靳司宸和裴妄之直接来到了村长家,刚走进去,就看见村长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抽着旱烟,村长看到他们,似乎并不意外。 “村长。”靳司宸开门见山:“我们听闻村里有一本《祭典日志》,记录着祭典的详细规程,我们对此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借阅一番,也好更深入地了解贵村的传统,避免无意中触犯禁忌。” 村长吞吐着烟雾,浑浊的眼睛在靳司宸和裴妄之脸上扫过,缓缓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外来的客人,你们的好意心领了,但是《祭典日志》乃我隐山村圣物,代代相传,记载着百年祭典的真谛,非村中长老不得随意翻阅,更不得借予外人,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破不得啊。” 裴妄之忍不住开口,试图争取:“村长,您放心好了,我们只是看看,绝不会损坏……” “不行。”村长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顽固的守护意志:“日志关乎祭典成败,安魂之仪不容有失,客人们还是安心参加祭典,莫要再打日志的主意了。”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二人,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靳司宸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无用,拉了拉还想说什么的裴妄之,沉声道:“既然如此,晚辈打扰了,先走了。” 走到院门外,靳司宸感受到一种熟悉又令人生厌的气息,他第一反应就是苏婉,可当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后又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无功而返,心情都有些沉重,看村长的反应,这本日志果然是关键,但获取难度极大。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村长家后,不远处的墙角阴影里,苏婉缓缓走了出来。 她看着靳司宸和裴妄之离去的背影,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原本是想跟踪靳司宸,看看有没有单独接触的机会,却意外听到了有关于日志的对话。 “不得借予外人……”苏婉低声重复着村长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不让看,偷过来不就行了?”这个念头让她兴奋起来,她立刻转身,快步去找自己的队友,准备将这个重要的发现和她的“妙计”分享出去。 夜幕降临,隐山村再次被寂静和香火气息笼罩,“幸存者”小队的众人回到那木屋里,互相交换今天都探查到什么信息。 “我们这边没什么太大进展。”简韵岚先开口,“村民口风很紧,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不过……我们又遇到了那队人,又互相试探了一番。”她把白天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靳司宸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道:“我和妄之去找了村长,直接提出想借阅日志,但是被拒绝了,村长态度很坚决,说那是圣物,非长老不得翻阅,更不能借外人。” “果然行不通。”陆书炀叹了口气。 “不过……”裴妄之揉了揉依旧有些隐痛的后脑勺,接口道:“村长越是严防死守,越说明那本日志是关键,里面绝对有猫腻。” 就在这时,简韵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说了这么多差点给整忘了,白天我们也不是全无收获,我们在村头遇到一个……嗯,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人,村民都叫他刘傻子,他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些胡话。” “他念叨了什么?”靳司宸立刻追问。 陆书炀努力回忆着,模仿着那傻子的语气和断句:“‘不能烧……不能烧啊……寺庙……石碑……动了要遭天谴的……’‘日志……嘿嘿……都知道……都知道咯……跑不掉……谁都跑不掉……’” 她顿了顿,仔细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就这么反反复复地念叨,我们试着问他寺庙,石碑和日志是什么,但他好像完全听不懂,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会露出惊恐的表情,抱着头蹲下,其他村民看到我们跟他说话,都远远避开,眼神里带着忌讳,好像怕沾染上什么似的。” 陆书炀接着补充道:“对了,那些村民也不清不楚的说那傻子是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才疯的,我猜测是看到了日志的内容。” “寺庙?石碑?”靳司宸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村子里有寺庙吗?我们好像没看到。” 众人都摇头,他们确实没在村里看到明显的寺庙类建筑。 简韵岚补充道:“我们也试着问过刘傻子更多,但他一看到我们靠近就吓得跑开了,嘴里喊着‘别抓我……我什么都没说……’,看来他这疯癫,可能也和日志或者村里的秘密有关,甚至可能是知情人被灭口后吓疯的。” 裴妄之靠在墙边,揉着依旧有些不适的后脑勺,听着众人的讨论,目光落在跳跃的灯火上,刘傻子的呓语在他脑中回响——“不能烧寺庙、石碑”、“都知道”、“跑不掉”…… 这像是一个破碎的警告,又像是一个绝望的宣告,他们所有人,似乎都被那本无形的日志束缚着,在一个既定的轨道上滑向已知的终点。 裴妄之愣着神:如何才能打破这个闭环?烧掉了什么寺庙或石碑?又引发了什么?日志里到底记录了什么,让一个正常人都感到绝望变成疯子? 线索似乎逐渐清晰,却又断在了刘傻子这疯癫的口述上,日志是关键,但它被严密看守,甚至可能藏在祠堂某个上锁的盒子里,而知道内情的人,似乎都对此讳莫如深,唯一一个可能知道点什么的,还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祠堂……”靳司宸沉吟道:“祭典的核心区域,守卫必然森严,而且我们作为外人,正常情况下根本进不去。” 裴妄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既然知道东西可能在祠堂,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强。” 靳司宸立马打断他的念头:“不行,偷窃祠堂圣物,这无疑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但在目前线索几乎中断的情况下,这似乎成了唯一可行的突破口,木屋内的四人陷入了沉思,他们的目标似乎明确了一些——想办法进入祠堂,找到那个可能存放着《祭典日志》的盒子。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另一支小队,也正打着同样的主意。 夜色渐深,木屋内的讨论声渐渐低了下去,但每个人心中的思绪却愈发沉重,第三个循环的第二天即将过去,距离那个致命的“第三天黄昏”,又近了一步。 卡文了,我的存稿也快发完了,怎么办?[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疯言疯语 第19章 时间囚徒 第三天清晨,天色依旧如同前两次循环,而这一日的不寻常在于上一次循环里,裴妄之在这一天死了。 “幸存者”小队整装待发,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黄昏危机。 然而,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另一只小队今天异常安静,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大早便来“串门”试探或骚扰。 “奇怪,那帮家伙转性了?”陆书炀挠了挠他酒红色的短发,一脸不解:“按那周铭的德行,不该抓紧时间,每一天都来我们这套话吗?” 简韵岚蹙着眉,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直接放弃对于他们,我感觉不存在,要么……就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更大的动作,要么就是在憋什么坏水。”她看向靳司宸:“我们得小心点。” 靳司宸点了点头,目光沉静,他同样心存疑虑,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打破循环的方法,苏婉小队的暂时“消失”,虽然省去了应付的麻烦,却也带来一丝隐忧,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裴妄之靠在门框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得劲”。 他甩了甩头,将这种怪异的感觉归咎于对即将到来的“井边危机”的焦虑和对苏婉那女人本能的不喜:“管他们做什么?死了清净。”他语气恶劣地嘟囔了一句,率先走出了木屋。 今天,他们的目标是那个疯癫的刘傻子,既然从村长那里无法正面突破,那么这个看似疯癫却可能知晓某些隐秘的傻子,就成了新的突破口。 四人再次来到村头那个破败的草棚,刘傻子依旧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脏兮兮的,看到他们来了,也不害怕,只是咧着嘴傻笑,露出黄黑的牙齿。 “小傻子,昨天你说的那些寺庙和石碑,是哪座寺庙啊?”简韵岚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刘傻子歪着头,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嘻嘻笑道:“山……山灵庙……在后山……高高的……”他伸出手指,指向村子后方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山灵庙?为什么不能烧?”靳司宸沉声问。 听到“烧”字,刘傻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他猛地抱住头,身体瑟瑟发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不能烧……不能……天谴……火……好大的火……都死了……嘻嘻……都死了……” 他又陷入了那种疯癫状态,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后山的山灵庙……”靳司宸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望向那座山峰:“看来,我们得上去一趟了。” 通往山灵庙的路是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径,崎岖难行,山林间雾气弥漫,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和腐烂树叶的气息,林间时而传来几声鸟鸣,总是给人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除此之外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走着走着,路变得更加狭窄陡峭,靳司宸自然而然地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伸手拉裴妄之一把。 裴妄之本想拒绝,但看着那陡峭的坡度和靳司宸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别扭地抓住了他的手,靳司宸的手掌宽厚温暖,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牢牢地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裴妄之触电般想缩回,却被握得更紧。 “看路。”靳司宸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裴妄之耳根微热,嘟囔了一句:“用你说。”他说是这样说,却也没再挣扎。 跟在后面的简韵岚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陆书炀,低声道:“瞧见没?小妄之口是心非啊。” 陆书炀看着靳司宸和裴妄之交握的手,又偷偷瞄了一眼简韵岚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跳莫名加速,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啊?哦……宸哥他……人挺好的……” 简韵岚被他这傻乎乎的反应逗笑了,故意凑近他,吐气如兰:“小少爷,那你呢?好不好啊?” 陆书炀的脸瞬间爆红,像只被煮熟的虾子,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简韵岚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笑着加快了脚步,留下陆书炀在原地捂着狂跳的心脏,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经过一番跋涉,四人终于来到了后山山头,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出现在他们眼前。 山灵庙规模不大,由青石垒砌而成,但如今已是一片断壁残垣。 庙顶大部分坍塌,露出漆黑的椽梁,墙壁被烟火熏得乌黑,到处可见猛烈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此处正如刘傻子恐惧的那样,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大火,残存的壁画模糊不清,神像也只剩下一半,倒塌在尘埃中,显得格外凄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焦糊味和霉味。 在庙宇残骸的中央,他们发现了几块散落的石碑,表面相对于寺庙中的其他石块而言比较平整。 但这些石碑同样被大火灼烧过,边缘焦黑碎裂,大部分刻痕都已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诶!你们快过来看一下这些石头。”陆书炀喊道。 几人围拢过去,靳司宸小心翼翼地拂去石碑表面的灰尘,试着擦了擦上面被火烧过的痕迹,可惜擦不掉,众人只能看那些能看到的。 几人借着从残破屋顶透下的微弱光线,他们勉强辨认出一些残存的符文和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与现在通用的文字有所不同,显得更加古朴有些字形还有点像象形。 “这上面刻的……好像是某种记录?”简韵岚仔细看着一块残碑上的图案,那似乎描绘着祭祀的场景和天空坠落的火球。 裴妄之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另一块石碑上相对清晰的刻痕,那上面记录着一段简短的文字,结合图案,他艰难地解读着:“……天外流火……降于山巅……视为山灵恩赐……供奉于庙……” “天外流火?恩赐?”靳司宸眼神一凝,“这描述,很像是天上坠落的陨石,很可能是我们寻找的‘碎片’。” 他们继续在废墟中搜寻,又找到了几块残碑,拼凑出更多断续的信息。 这些石碑上的内容,似乎详细记录了山隐村的某一次祭典的整个过程,包括如何发现“天外流火”,如何祭祀,以及……祭典之后发生的异状。 其中一块损毁严重的石碑上,隐约刻着:“……七日后……本该终了……然……见恩赐者……如提线木偶……复行旧事……周而复始……不得解脱……” “周而复始……不得解脱……”裴妄之喃喃念着这几个字,联想到他们自身的处境,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靳司宸结合所有看到的信息,大脑飞速运转,做出了推测:“这些石碑,应该就是最早的《祭典日志》,在遥远的过去,没有纸笔,人们将重要事件刻在石头上记录。石碑上记载了‘天外流火’降临的时间,那应该是一次真实的陨石坠落事件。” 他指着石碑上的刻痕:“然后,可能跨越了几个世纪,人们有了纸笔,但在某一次意外中发生了一场大火,导致这座山灵庙被烧毁,石碑也损毁严重。村民们为了保存记录,便将石碑上还能辨认的内容,誊写到了纸上,形成了后来代代相传的《祭典日志》。” 裴妄之听着靳司宸的推测,脑中仿佛有闪电划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如果……如果时间线是这样的话……那这些村民……他们从碎片降临导致时间循环开始,就一直活在这个七日的循环里?活了……几个世纪?!他们根本不是正常人,他们是被那块碎片困在时间循环里的囚徒。”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陆书炀倒吸一口凉气:“细思极恐啊!也就是说,我们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就不是在跟活人打交道,而是在跟一群被困在永恒七日循环里的……时间幽灵打交道?怪不得他们能‘预言’,因为他们已经把同样的事情重复了无数遍!” 简韵岚脸色发白:“那本日志……记录的不是预言,而是他们无限循环的‘过去’,而我们闯入了他们的循环,我们的行为也被纳入日志的循环里,成为他们循环的‘过去’的一部分。” 这个认知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这个副本的理解,预言自证悖论,时间循环,村民的诡异……根源都在于那块降临在这个地方,扭曲了时间的能量碎片,碎片的力量,将整个隐山村拖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七日轮回,而《祭典日志》,就是这场轮回的“剧本”,碎片成了这个循环的一个锚点。 找到了问题的核心,但如何解决?碎片在哪里?如何打破循环? 他们在废墟中仔细搜寻,除了这些残破的石碑,再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那枚作为整个循环秘密的关键线索——碎片,并不在这里。 天色渐晚,山林中光线迅速暗淡下来,四人不敢久留,带着沉重且震撼的发现,沿着原路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更加沉默,每个人都在消化着“时间囚徒”这个可怕的真相。 “如果村民是循环的一部分,那那个孩子……”裴妄之忽然低声开口,语气复杂。 靳司宸补充他的话:“那孩子本就在循环的‘过去’里死了。” 回到了村子里,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只留下天边一点点的红霞,天空正在渐渐变黑。 “所以,”裴妄之梳理着思路:“碎片降临,引发循环。村民刻碑记录,后来转成日志。日志记录‘过去’,而我们现在就活在这个‘过去’里。我们的任何行动,都在被日志记录,成为循环村民们所‘预言’的‘未来’……这他妈就是个死循环。” “除非我们能打破碎片维持的循环力量,或者……改变日志的记录本身。”靳司宸沉声道,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破局方向。 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村尾的木屋时,夜幕已经彻底降临。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便划破了夜的寂静——是那个叫坠井孩子的母亲。 又来了……第三个循环,那个孩子依旧没能逃过坠井的命运。 只是这一次,他们都不在现场,不知道具体是如何发生的。 沉重的气氛笼罩着四人,他们默默回到木屋,关上门,将那令人心碎的哭声隔绝在外。 “明天……还会重置吗?”陆书炀有些茫然地问:“这次死的只有孩子,没有妄之,第一次也是这样,会重新进入循环吗?” “不知道。”靳司宸摇头:“只能等明天验证。” “别想那么多了。”简韵岚揉了揉眉心:“先休息吧,保存体力,无论是否重置,我们都需要面对。” 然而,在他们不知道的暗处,苏婉的小队已经展开了行动。 趁着夜色,四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向了村子中央、守卫相对森严的祠堂方向。 他们的目标明确——强行夺取那本被视为圣物的《祭典日志》。 一场由贪婪和鲁莽引发的风暴,正在这个沉寂了数个世纪的循环之村里,悄然酝酿。 而“幸存者”小队刚刚窥探到的可怕真相,或许即将以另一种更激烈的方式,呈现在他们面前。 第20章 死亡 第四天的阳光,穿透木窗的缝隙,刺破了屋内的昏暗。 靳司宸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意识清醒得异常。 他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时空扭曲感,身下也不是院子空地里略带潮湿的泥土和冰冷坚硬的青石板,而是木屋硬邦邦的床板。 他猛地坐起身,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内——裴妄之在另一张床上蹙眉睡着,简韵岚靠在墙边闭目养神,陆书炀则打着轻微的鼾声。 环境没有改变,他们还在木屋里,时间……没有进入循环。 几乎是同时,裴妄之也睁开了眼,他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即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起,看向靳司宸,眼中充满了惊疑。 “我们……没有进入循环的第一天?”他低声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简韵岚和陆书炀也被动静惊醒,确认了周围环境后,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没有进入循环?这……这是怎么回事?”陆书炀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裴妄之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结合昨天在山灵庙石碑上的发现,一个推测逐渐清晰:“我明白了……在原本的‘剧本’里,那个坠井的孩子,本来就是应该死的。” 他看向其他三人,语速加快:“第一次循环,我们拉扯之下孩子坠井,我们都在现场,这是偏离剧本的意外,所以触发了循环。第二次循环,我和孩子一起掉下去,更是严重的双重偏离。 “而昨天,我们一整天都在后山,根本没有出现在井边,孩子的死亡,是按照日志记载的‘剧本’发生的,没有受到我们的外力干扰,所以……循环没有启动。” 靳司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沉声道:“没错,循环的触发条件,很可能就是‘日志记录的固定过去’被严重干扰或改变,孩子的死亡是既定‘剧情’,我们的不在场,反而确保了‘剧情’的顺利上演。” 这个结论让众人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们庆幸暂时摆脱了无休止的循环;另一方面,一个无辜孩子的“注定”死亡。 以及他们为了“符合剧本”而不得不采取的冷漠,都让人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与压抑。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原本的‘第四天’了?”简韵岚深吸一口气:“祭典还剩三天。”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极其喧闹的吵嚷声从村子中心的方向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那声音里夹杂着村民愤怒的呵斥和惊恐的尖叫声。 “出事了!”靳司宸脸色一变,立刻抓起背包和匕首:“出去看看。” 四人迅速冲出木屋,朝着声音来源——祠堂方向奔去。 他们越靠近祠堂,那些混乱的声响越是清晰,当他们赶到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来到屋外,只见村子中央祠堂前的空地上,围满了情绪激动的村民,他们手持锄头和木棍,脸上不再是平日的麻木,而是充满了被侵犯的愤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捍卫之色。 而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躺着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另外一只小队里的雷烈和周铭还有赵晴。 雷烈高大的身躯上布满了钝器击打的伤痕,头骨破裂,死状极惨,周铭的金丝眼镜碎裂在一旁,胸口插着一把他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脸上还凝固着惊愕与不甘;赵晴则倒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短发被血污黏连,眼神中凝固着最后的冷静与决绝。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场面触目惊心。 而在人群外围,一个身影瑟瑟发抖,如同风中残柳,正是苏婉,她原本娇艳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华丽的衣裙被撕扯得凌乱不堪,沾满了泥土和不知是谁的血迹。 “他们……他们去偷日志了?!”陆书炀失声叫道。 显然,苏婉小队在昨晚采取了激进的行动,试图强行闯入祠堂夺取《祭典日志》,但不知为何失败了,并且激怒了村民。 靳司宸四人站在人群之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得心惊肉跳。 他们虽然对苏婉小队没有好感,但眼睁睁看着三条生命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消逝,依旧会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寒意。 站在外围逐渐被村民们包围的苏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靳司宸四人,如同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尖叫着朝着靳司宸扑了过来。 “靳队长!救救我!救救我!他们……他们都死了!!”她涕泪横流,浑身颤抖,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进靳司宸的怀里寻求庇护。 靳司宸眉头紧皱,在她扑上来的瞬间,侧身避开,同时用手臂格挡了一下,防止她直接撞到自己身上。 苏婉扑了个空,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靳司宸,眼神充满了哀求和难以置信。 原本群情激愤的村民,在解决了周铭三人后,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突然出现的靳司宸四人和地上的苏婉。 然而,此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村民们的目光扫过靳司宸四人时,他们脸上那滔天的怒火和杀意,竟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恢复了平日里那种麻木且近乎呆滞的平静。 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从未发生过。 他们默默地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有人抬起周铭那三人的尸体,有人清理血迹,动作熟练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甚至没有再多看苏婉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只有那个村长,拄着拐杖,缓缓走到靳司宸面前,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微微颔首:“外来的客人,惊扰到你们了,一些不懂规矩的人触怒了山灵,已经受到了惩罚,祭典还需继续,各位请自便。”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苏婉,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 转眼间,祠堂前恢复了秩序,村民们各司其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而短暂的噩梦,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以及瘫在地上,精神几乎崩溃的苏婉,证明着那惨剧的真实性。 “怎么回事?”靳司宸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审问。 苏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叙述了昨晚的经过,小队众人听完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原来,昨天他们小队听到靳司宸和裴妄之与村长的对话,得知日志不得外借后,便动了歪心思。 苏婉提议夜里去祠堂偷取日志,周铭分析了风险,但最终没能抵过获取关键线索的诱惑,雷烈则仗着武力值高表示没问题,赵晴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服从了队伍决定。 昨夜,他们趁着夜色摸向祠堂,雷烈负责解决外围的守卫,周铭利用工具撬锁,赵晴借着灵活的身形想方设法地钻进去,苏婉在外围放风。 然而,祠堂的防御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诡异,浪费了很多时间,都到早上了,就在周铭即将打开那把古锁时,祠堂内部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制,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声。 瞬间,原本沉寂的村庄像是被惊醒的蜂巢,大量的村民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却异常迅捷和凶狠,完全不像平日表现的那样麻木迟钝。 雷烈试图抵挡,但他的格斗技巧在这些仿佛没有痛觉的村民面前毫无作用,瞬间就被淹没,被村民手中的农具打死。 周铭想跑,却被一个村民从背后夺走了他的短刀,最后他被他自己的短刀刺穿身体。 赵晴反应最快,试图突围,却被一个村民如同拎小鸡般掐住脖子,轻易拧断。 靳司宸四人沉默地听着,心中寒意更甚。 他们小队的行动,无疑是对这个循环体系核心规则的严重挑衅和破坏,从而引来了村民,或者说,村民不仅仅是NPC还是这个副本维护机制,他们采用最直接的方式进行了这场残酷的抹杀。 而苏婉,因为处于行动边缘,或许在“剧本”的判定中罪责较轻,或者纯粹是运气好,成了他们小队里唯一的幸存者。 看着地上那三具正在被村民处理着的尸体,“幸存者”小队里的四人没有丝毫胜利的感觉,只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沉重。 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怎么办?”陆书炀看着苏婉,有些无措地问道。 简韵岚冷哼一声:“能怎么办?她自己作的死,难道我们还带着这个累赘?” 裴妄之皱着眉,没说话,但眼神里对苏婉也没有丝毫同情。 “不要!我不想死,靳……靳队长,求你了,带上我吧。”苏婉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向靳司宸。 原本正在思考如何处理苏婉的靳司宸一不留神被苏婉扑了个满怀,几乎是下一秒,靳司宸的眉头厌恶的皱起。 苏婉惊魂未定,死死抱着靳司宸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哭得梨花带雨,仿佛靳司宸是她唯一的依靠。 裴妄之看着这一幕,看着苏婉紧紧贴在靳司宸身上的样子,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得劲瞬间达到了顶点,一股无名火蹭地冒了起来,脸色冷得能结冰。 靳司宸感受到裴妄之投来的冰冷视线,又看了看怀里如同八爪鱼般缠着自己的苏婉,眉头皱得更紧,他试图将苏婉推开,但苏婉抱得极紧,仿佛一松手就会掉入地狱。 “苏小姐,请放手。”靳司宸的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苏婉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靳队长,我……我好怕……他们会不会再……” “现在安全了。”靳司宸打断她,手上用了些力道,终于将她从自己身上剥离。 苏婉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脸色苍白,眼神惊惧地扫视着周围那些恢复了“正常”的村民,仿佛他们随时会再次化身恶魔。 简韵岚看着这一幕,又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裴妄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陆书炀则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看惊恐的苏婉,转头看向简韵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婉伸手抓住靳司宸的手臂,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靳队长,我……我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我能不能……能不能加入你们?求求你们,别丢下我……” 她的目光哀婉,充满了祈求,但眼底深处,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算计。 她知道,失去了所有队友,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她必须找到一个强大的依靠,而靳司宸,从一开始就是她的目标,现在无疑是最佳人选。 靳司宸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自己的队友。 简韵岚直接翻了个白眼,陆书炀挠头不语,而裴妄之……则用后脑勺对着他们,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祠堂前的空地上,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村民们在沉默中清理着现场,而他们五名收集者之间,弥漫开一种比之前更加复杂和微妙的紧张气氛。 苏婉的加入,无疑给这个刚刚摸到一点真相边缘的小队,带来了新的变数和隐患。 这一天以一种远超众人预期的方式,拉开了序幕。幸存的苏婉,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以及村民那看似平静实则变幻莫测的态度,都预示着前方的道路将更加危机四伏。 第21章 无解之题 祠堂前的血腥气息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泥土混合着血的腥味。、 靳司宸面无表情地将紧扒着他手臂不放的苏婉,从他手臂上给“撕”了下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有过于粗暴。 “先回木屋。”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恢复“日常”状态,正在处理那些痕迹的村民,他不知道这些村民会不会又突然暴起,但这些村民也总归算不上安全。 简韵岚和陆书炀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半搀扶半强制地将腿软脚滑,依旧啜泣不止的苏婉带离了祠堂广场。 裴妄之冷眼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在苏婉被拉离靳司宸身边时,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恋恋不舍,让他心底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跟在队伍最后,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回到相对隐蔽的村尾木屋,关上门,暂时隔绝了外面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 苏婉瘫坐在地上,依旧惊魂未定,肩膀微微耸动,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这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与她之前那娇艳傲慢的形象判若两人。 “行了,别哭了!”简韵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哭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苏婉突然被简韵岚这么一呵斥,整个身体都吓得抖了抖,她那张打扮得十分精致的脸,此刻布满未干的泪痕,眼神涣散,显然同伴的惨死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靳司宸、裴妄之、简韵岚和陆书炀则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 “现在情况很明确,”靳司宸率先开口,目光扫过众人:“第一,循环并非无条件触发,它只在日志记录被偏离时启动,孩子的死亡是剧本的一部分,所以这次没有重置,而苏婉小队强行夺取日志,显然是处于副本规则之外的严重干扰行为,所以村民‘暴走’,清除了干扰源。” 根据靳司宸的分析,简韵岚接口道:“第二,村民的‘日常’状态是一种默认模式,一旦我们这些‘外来变量’做出超出他们认知或触及他们核心规则的行为,比如亵渎日志,他们就会从‘NPC’变成具有攻击性的‘清除程序’。” 陆书炀挠头总结:“所以,咱们现在得像走钢丝一样?既不能啥也不干等死,又不能动作太大把那些村民惹毛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裴妄之冷声道,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将线索串联起来:“而且,我们之前从刘傻子和山灵庙石碑得到的信息,基本勾勒出了这个副本的真相——碎片作为天外陨石降临山隐村,造成七日循环,村民被困循环数个世纪,并将循环内固定发生的事件记录成《祭典日志》。日志记录‘过去’,而我们现在就活在这个‘过去’里。” 他顿了顿,看向苏婉,语气没什么温度:“苏小姐,事到如今,为了活下去,希望你能坦诚,你们小队昨晚行动,除了日志,还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你们原本以为日志里会有什么?” 苏婉被点名,身体瑟缩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 她先是下意识地看向靳司宸,发现对方目光冷静,并无多少怜香惜玉之意,才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们……我们之前几次循环,也隐约猜到了日志是关键,周铭分析,碎片能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时间循环,其本身蕴含的能量和规则一定极其特殊,他怀疑……碎片可能就藏在日志里。” 这个猜测让靳司宸等人心中一动,确实,那本日志能超越循环被保留,本身就不寻常。 “我们……我们只是想知道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苏婉哭诉着,语气充满了后悔和后怕:“是周铭说日志里一定有线索……” “蠢货!”裴妄之毫不客气地斥道:“明摆着打草惊蛇,现在好了,日志没拿到,还死了三个人,村民对我们的戒备肯定提到了最高,你们这是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苏婉被骂得瑟缩了一下,委屈地低下头,眼泪再次涌出,这次掉得更凶了。 靳司宸抬手制止了裴妄之进一步的指责:“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裴妄之嗤笑一声:“想法不错。但问题是,我们他妈的怎么知道村民这七天里具体要干什么?哪些是‘固定活动’?哪些又是不能触碰的‘规则’?祭典的具体流程和禁忌,我们一无所知,就像走在雷区里,却根本没有地图。” 他一句话点破了关键,不了解日志内容,他们就如同盲人摸象,所谓的“避免干扰”根本无从谈起。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无意的举动,是否会踩中“地雷”。 “所以,绕了一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简韵岚叹了口气:“我们必须拿到《祭典日志》,只有知道了里面记录的具体内容,我们才能知道这七天到底会发生什么,才能知道哪些行为是安全的,哪些是致命的,也才有可能推断出碎片的确切位置。”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获取日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苏婉小队的前车之鉴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强攻祠堂夺取日志,无异于自杀。 他们决定在接下来怎么这几天里尽量减少在村中的活跃度,避免与村民发生不必要的接触,尤其是远离祠堂和村长家等敏感区域。 他们将探索的重点放在了村子外围和后山以及其他可能隐藏线索,又不会直接触怒村民的地方。 苏婉也留在了小队里。 她似乎真的被吓破了胆,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木屋里,只有靳司宸在的时候,她会试图凑近一些,递个水,或者用那双红肿的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声音柔柔弱弱地问:“靳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或者是“靳队长,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每一次,靳司宸都是面无表情地避开,或者用最简洁的“嗯”和“再看”敷衍过去。 然而,这一切落在裴妄之眼里,却像一根根细小的刺。 刘傻子依旧是那条断断续续的线索:“……火……好大的火……庙没了……” 苏婉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异常安静和配合,甚至有些怯懦。 她紧紧跟在靳司宸身后,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保护伞,对裴妄之时不时投来的冰冷目光视而不见,或者回以更加柔弱无助的眼神。 这种刻意的依赖和对比,让几人之间气氛时常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 靳司宸全部心思都放在分析线索和规避风险上,对苏婉的刻意靠近大多采取无视或简单回避的态度。 而裴妄之则将更多的不满和烦躁发泄在了探查和与陆书炀的斗嘴上,只是那眼神,总是不自觉地会瞟向靳司宸和苏婉的方向,然后又迅速移开,脸色更臭几分。 傍晚时分,靳司宸和裴妄之无功而返。 祠堂守卫看似松散,实则暗合某种规律,难以悄无声息地潜入,而村子其他地方,也再难找到像刘傻子那样能提供非常规信息的源头。 木屋内,气氛有些沉闷,苏婉经过半天的休整,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又开始有意无意地往靳司宸身边凑。 一会儿递水,一会儿小声询问接下来的计划,眼神中带着依赖和讨好:“靳队长,你喝水吗? “靳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她靠得很近,身上原本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之前血腥味的尘土气息,萦绕在靳司宸鼻尖。 裴妄之坐在对面,看着苏婉几乎要贴到靳司宸胳膊上的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爽,只觉得那女人矫揉造作的样子碍眼极了,尤其是她靠近靳司宸的时候,让他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的暴躁感。 裴妄之终于忍不住,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又冲又酸:“喂,你老往他身边凑什么?他身上是有护身符啊?还是你觉得跟着他就能保证你不死?” 苏婉被他呛得脸色一白,委屈地看向靳司宸。 靳司宸早就注意到了裴妄之那几乎能冻死人的目光和越来越臭的脸色,心里非但不觉得麻烦,反而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这小疯子……是在吃醋? 他非但没有帮苏婉解围,反而顺着裴妄之的话,目光落在裴妄之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和纵容:“嗯,他说的对,跟紧点未必安全,自己提高警惕更重要。”这话看似是对苏婉说的,但目光却一直看着裴妄之。 苏婉看着靳司宸明显偏向裴妄之的态度,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怼,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地去找简韵岚和陆书炀。 裴妄之烦躁地站起身,看也不看苏婉,径直走到靳司宸面前,语气又冲又硬:“喂!死人脸,我饿了,不想吃压缩饼干,出去找点吃的!” 说完,也不等靳司宸回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外拖。 靳司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但目光落在裴妄之阴沉的脸上那紧抿的唇线,又挪到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上时,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笑意。 他顺从地站起身,对简韵岚和陆书炀道:“我们出去看看,你们小心。” 苏婉看着裴妄之几乎是强行把靳司宸拉走,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神暗了暗。 出了木屋,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裴妄之才猛地甩开靳司宸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还嫌弃地在自己的裤子上擦了擦。 靳司宸看着他这副别扭又可爱的样子,心中微软,故意靠近一步,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怎么?这么急着把我拉出来,是真饿了?还是……看不惯别人靠近我?” 裴妄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抬头瞪他,眼神凶狠,却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你放屁!少自作多情,老子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碍眼!”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T恤的领口歪斜,锁骨处那个黑色的十字架纹身完全暴露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带着一种叛逆又脆弱的美感。 靳司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枚纹身上,眼神深了深。 他想起以前在网站看到的资料,十字架有时也象征着守护与救赎。 他看着裴妄之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慌乱和恼怒。 靳司宸忽然伸出手,指尖极轻地在那枚十字架纹身上触碰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微凉的指尖触及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裴妄之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过电一般,瞬间后退了一大步,捂住自己的锁骨,难以置信地瞪着靳司宸,阴沉着的脸“唰”地一下因怒意而染上薄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你……你他妈干什么?!” 靳司宸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嘴角勾起一个浅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纹身不错,很衬你。” “神经病!”裴妄之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脚步慌乱,仿佛身后有只鬼在追他。 看着他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靳司宸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他倚在墙上:看来,这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并非对他毫无感觉,只是,撬开他那坚硬的外壳,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手段”。 而木屋内,透过窗户缝隙看到这一幕的苏婉,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 线索的拼图依然残缺,小队内部,因为苏婉的加入和裴妄之莫名躁动的情绪,也涌动着不安的暗流。 第22章 密谋 裴妄之被靳司宸的那一下触碰,搅得心烦意乱。 “疯子……神经病……”他靠在树干上,低声咒骂着,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慌乱。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靳司宸靠近时那双深邃的眼,以及那句低沉的“纹身不错”。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卫衣领子拉起来,试图遮住那枚仿佛被靳司宸触碰过的十字架。 靳司宸独自一人回来了,面色如常,只是眼底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舒缓。 “他呢?”简韵岚挑眉问道。 “在外面冷静一下。”靳司宸语气平淡,目光扫过苏婉,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而裴妄之,他本来就是找借口把靳司宸拽出来,并没有真的去找食物,而是在村子边缘胡乱转了一圈,直到脸上的热度稍稍退去,才板着一张脸回到木屋。 他刻意避开靳司宸的目光,找了个离所有人最远的角落坐下,抱着手臂,浑身散发着“别惹我”的低气压。 靳司宸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倒也没有再去撩拨他。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分心。 简韵岚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但她更关心的是眼前的困境。 她压低声音,对靳司宸道:“硬抢日志肯定行不通了,苏婉他们那只小队就是前车之鉴,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陆书炀愁眉苦脸:“还能有什么办法?那祠堂白天晚上都有人守着,跟铜墙铁壁似的,分明就是无解好吗。” “未必。”靳司宸沉吟道,“苏婉他们虽然失败了,但也证实了日志就在祠堂,而且,他们触怒村民,是因为强行闯入触发了机关警报。如果我们能找到不触发警报进入祠堂的那种更稳妥的方法呢?” “怎么稳妥?”简韵岚挑眉,“那些村民白天看起来麻木,一旦涉及到祠堂和日志,简直比最精锐的护卫还警觉。” “或许……我们可以从内部入手。”靳司宸沉吟道,“村长,或者祭司。他们是最了解日志,也是最有权限接触日志的人。” 裴妄之虽然闭着眼,但耳朵一直竖着,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嗤一声:“找村长?昨天我们又不是没试过,那老家伙嘴比蚌壳还紧。” “明着要不行,可以暗中观察,或者……寻找他们的弱点。”靳司宸目光锐利,“是人就有弱点,有需求,祭典持续数百年,我不信他们内心毫无波澜,那个刘傻子,或许就是个突破口。” 提到刘傻子,众人都想起了他那颠三倒四却蕴含信息的呓语。 “我同意。”简韵岚点头,“疯子的话有时反而更接近真相。明天我们可以再去试试,看能不能套出更多关于村长和祭司,或者祠堂内部的信息。” 计划暂时定下,众人各自休息。为了安全起见,依旧需要有人守夜。陆书炀表示他守前半夜,让其他人先睡。 裴妄之背对着众人侧躺着,却毫无睡意。 后脑勺仿佛还在隐隐作痛,锁骨处被靳司宸触碰过的地方更是像烙印般灼热。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正好对上靳司宸在油灯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目光。 裴妄之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又翻了回去,心跳再次失控。他暗骂自己没出息,用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夜深人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靳司宸均匀轻微的呼吸声。 裴妄之在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冰冷刺骨的井水里,窒息感攫住了他的喉咙……他猛地惊醒,额头上沁出冷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覆上了他微凉的手背。 裴妄之一颤,转头就对上了靳司宸近在咫尺还带着担忧的眼睛。 “做噩梦了?”靳司宸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夜风拂过。 裴妄之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贪恋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安全感和靳司宸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冷冽气息。 他别扭地抽回手,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靳司宸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铺位上的薄毯分了一半,盖在他身上。“后半夜了,睡吧,我守着。” 这种无声的关怀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裴妄之的心。 他拉高毯子,将自己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偷偷打量着靳司宸在昏暗光线下坚毅沉稳的侧脸。 他又片刻的失神:这家伙……有时候也不是那么讨厌。 就在这时,原本睡在另一边的苏婉忽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啜泣,像是在梦中惊惧。她蜷缩着身体,朝着靳司宸的方向无意识地靠拢了一些,嘴里含糊地念叨着:“靳队长……救……” 靳司宸皱了皱眉,身体微微向后倾,与她拉开距离。 裴妄之看着苏婉那副样子,刚平复下去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翻了个身。 苏婉突然惊醒,茫然又委屈地看着靳司宸,眼眶瞬间红了。 靳司宸故作没看见,转过头看向裴妄之。 裴妄之心情稍微舒服了点,但语气还是冲得很:“看什么看!守你的夜!”说完,他重重地躺回去,用力翻了个身,把毯子拉过头顶,彻底隔绝了外界。 靳司宸看着他那副醋意横飞却死不承认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和宠溺。 第五天的清晨,众人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醒来。 裴妄之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脸色比昨天更臭。 苏婉则是一副怯生生、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几人简单地吃过东西后,他们再次前往村头寻找刘傻子。 刘傻子依旧蜷缩在草棚角落,看到他们几人的时候,依旧是对着人嘿嘿傻笑着。 苏婉面露鄙夷之色,有些怀疑在这种人这里真的可以问出些什么。 苏婉想伸手扯一扯靳司宸的衣袖,却被他下意识的给避开了,她尴尬地收回手:“那个……靳队长,要不然我们另辟蹊径找些其他线索吧。” “问完再说。”靳司宸直接一口回绝了。 陆书炀走上前问道:“诶,兄弟,村长……村长平时喜欢什么啊?或者,祭司大人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吗?” 刘傻子本来还在看着几人傻笑着,听到“村长”和“祭司”这一类关键词,脸上的傻笑僵了一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歪着头,像是在努力回忆,嘴里嘟囔着:“村长……怕……怕没了……祭司……想出去……都想出去……嘿嘿……出不去……谁都出不去……” “怕没了?怕什么没了?”简韵岚追问。 “日志……村子……”刘傻子含糊地说着,又开始颠三倒四,“石头……天上的石头……拿不走……谁也拿不走……嘿嘿……在……在……” “在哪里?”靳司宸沉声问,心跳微微加速。 刘傻子却突然抱着头,痛苦地摇晃起来:“不能说……不能说……说了会消失的……都会消失……”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又开始胡言乱语,再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那枚“天上的石头”——碎片。 而且,碎片似乎无法被轻易取走,取走了还可能会发生一些不能逆转的事。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暂时离开。 回木屋的路上,裴妄之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向靳司宸:“喂,死人脸,你昨天……为什么碰我纹身?不可能就只是莫名其妙来说一句……‘纹身不错’。” 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虽然语气依旧很冲,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紧张。 靳司宸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裴妄之苍白的脸上和衣服底下若隐若现的那枚黑色十字架纹身上跳跃。 靳司宸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纹身上,眼神变得深邃而专注,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只是觉得……它很特别,在这个充满混乱和虚假的地方,它像是某种……真实的坐标。” 他顿了顿,目光上移,牢牢锁住裴妄之的眼睛,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和你一样。” 裴妄之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仿佛被这句话直接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却发现自己词穷了,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狼狈地移开视线,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骂了句:“……神经病!我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后,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步向前走去,只是他的反应和那泛红的耳尖,彻底出卖了他内心里的兵荒马乱。 靳司宸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再也抑制不住,他知道,他离撬开这只野猫的心防,又近了一步。 而跟在后面的苏婉,看着两人之间那无法插足的微妙氛围,指甲再次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眼中又闪过一丝冰冷的嫉恨。 第23章 弑杀祭司 刘傻子颠三倒四的话语像是一块投入死水谭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怕没了……想出去……石头拿不走……”这些破碎的词语反复在靳司宸脑海里回响。 靳司宸想得有些出神:村长怕什么没了?是怕日志没了,还是怕村子没了?祭司想出去,是想逃脱这个循环吗?碎片无法被取走,又意味着什么? 几人回到木屋后,靳司宸开始冷静地分析:“看来,村长和祭司并非完全甘于被困在这个循环里。” “那这还能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没有被完全的麻痹?”陆书炀坐在干草铺好的床铺上。 靳司宸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假设他们是一定知道循环的真相,那么他们肯定也在寻找出路,只是受限于某种规则或恐惧。” 裴妄之难得没有和靳司宸唱反调,他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上的纹身,接口道:“那个傻子说‘说了会消失’,可能是在警告我们,泄露碎片秘密后可能会引发更可怕的后果,比如……在循环过程中被抹除?” 这个推测让屋内温度骤降。 如果连知晓秘密都会触发惩罚,那他们探寻真相的行为本身,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那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吗?”陆书炀有些犹豫地问道。 “查!”简韵岚斩钉截铁,“不查我们就得在这里等死,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村长和祭司可能不是铁板一块,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靳司宸点头:“没错,既然明着询问和强攻都行不通,那我们就在暗中观察,寻找他们露出的破绽,重点是祠堂,村长和祭司的动向。” 接下来他们所剩找寻线索的时间,将会变得很紧张。 “幸存者”小队如同幽灵般,在隐山村的阴影中谨慎行动,他们轮流监视祠堂和村长与祭司经常活动的地方。 靳司宸和裴妄之主要负责监视祠堂,他们一般潜伏在祠堂附近茂密的树丛里,或者是藏在废弃的屋舍后,仔细观察。 祠堂的守卫依旧森严,村民轮班值守,表情始终是一种麻木的状态,仿佛不知疲倦。 但是在一次交接班时,靳司宸敏锐地注意到,其中一个年轻村民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抬头望了望天空,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疲惫与茫然。 虽然转瞬即逝,却与周围村民彻底的麻木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他们其中部分人并非是毫无感觉。”靳司宸低声道。 裴妄之也注意到了,他冷哼一声:“被困了几百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有裂隙了吧。” 另一边,简韵岚和陆书炀监视村长家。 他们发现村长每天黄昏时分,都会独自一人拄着拐杖,走到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槐树下,静静地站上一会儿。 村长总是望着通往村外的方向被引。在夕阳下拉的老长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寥和……渴望。 而苏婉,则是被要求留在木屋附近,负责观察过往村民的交谈,并随时准备接应。 他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自己实力不足,只能勉强答应,只是看向靳司宸背影的目光,愈发幽怨。 第六天的夜晚,靳司宸和裴妄之。再一次来监视祠堂。 月色被薄云遮掩,大地一片晦暗,祠堂在夜色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只有门口两盏昏黄还透出些死气的风灯在夜风中摇曳。 “不对劲。”靳司宸忽然压低声音,示意裴妄之看向祠堂侧面的一扇小窗。 那扇窗户原本是紧闭的,此刻却开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一道瘦削的黑影正极其缓慢的从里面钻出来,动作带着一种鬼鬼祟祟的谨慎。 裴妄之看到那道黑影的身形,几乎是下一秒就认出了那道黑影是祭司。 白天看起来道貌岸然,神情肃穆的祭司此刻穿着一身深色的便服,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 他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猫着腰迅速融入了祠堂后的阴影中,朝着后山的方向潜行。 裴妄之眼神一凛,拽了拽靳司宸:“是祭司,他往后山去了,喂,死人脸,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一下。” “跟上。”靳司宸当机立断。 两人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的尾随在祭司身后。 祭司对村中的地形极为熟悉,专挑僻静难行的小路走,一路向后山而去,他的目的地果然是那座废弃的山灵庙。 祭司钻进破败的庙宇废墟里,在一处残破的时背后蹲下身似乎在挖掘什么,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亮他苍老而急切的脸庞。 靳司宸和裴妄之隐藏在庙外的断墙后,屏息凝神。 只见祭司从挖开的小坑里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然后将他背上那个包裹也放了进去,开始重新掩埋。 靳司宸眸光一凛:他是在藏东西……在藏什么?日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藏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噗嗤!”一声利刃刺入□□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祭司身后的阴影中扑出来,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经精准地刺入祭祀的后心。 祭司身体猛的一僵,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着袭击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袭击者见祭司没有立刻倒下,又对着祭司的身体补了几刀,直到他软软的倒了下去,鲜血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袭击者迅速蹲下身在祭司身上摸索着,什么也没摸到,却很快找到了那个刚被埋下去的油布包裹,那人将那包裹重新挖了出来并带走。 袭击者转过身的那一刻,两人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村长。 他那张布满皱纹却每日都很慈祥的脸,此刻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狰狞和贪婪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靳司宸和裴妄之心中巨震,村长杀了祭司,原因只是为了得到祭司刚刚藏起来的东西。 村长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抱起那个油布包裹,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直到村长的身影彻底消失,靳司宸和裴妄之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们快步走到祭司的尸体旁。 祭司已经气绝身亡,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愕和不甘。 他刚刚挖掘的小坑旁,散落着几页从包裹中掉出写满字迹的纸张。 裴妄之弯腰捡起那几页纸,借着微弱的月光,只看了一眼,呼吸便是一窒。 这居然是《祭典日志》的残页上面清晰地记录着祭典每日的事项,以及……关于“天外石”的记载。 由于是几张残页,所以对碎片的记载并不多。 其中一页的角落,用更加潦草的字迹备注着一行小字:“石在魂归处,心锁七日回。” “石在魂归处,心锁七日回……”裴妄之喃喃念出这句话,脑中飞速运转,“魂归处……是指祠堂?还是……墓地?心锁……又是什么?” 靳司宸脸色凝重地看着祭司的尸体,又看了看村长消失的方向,沉声道:“看来,村长和祭司并非同道,祭司可能想藏起日志,或者利用日志做些什么,而村长……他想独占。” 内部的裂痕比他们想象的更深,也更危险。 “现在怎么办?”裴妄之握紧手中的残页,感觉这几张纸重若千斤。 靳司宸迅速做出决断:“此地不宜久留,带上残页,我们立刻回去,村长回去后,村民很快会发现祭司死亡,村里可能会大乱。” 两人不敢耽搁,确认现场没有留下他们的痕迹后,然后沿着原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木屋。 木屋内,简韵岚、陆书炀和苏婉都还未睡,正在焦急等待。 看到他们平安回来,刚松了口气,但随即注意到他们凝重的脸色和裴妄之手中那几页染血的纸张。 “发生什么事了?”简韵岚急问。 靳司宸言简意赅地将目睹村长杀死祭司并抢夺日志的经过说了一遍。 屋内一片死寂,村长弑杀祭司,这个消息比苏婉小队团灭更让人心惊,这意味着村子内部维持了数百年的平衡可能已经被打破,接下来的局势将更加混乱和不可预测。 裴妄之将那张写有“石在魂归处,心锁七日回”的残页放在桌上:“这是目前最关键的线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行字句上。 “魂归处……心锁……”简韵岚眉头紧锁,“听起来,碎片似乎被某种‘心锁’禁锢在‘魂归处’,而且和‘七日回’——也就是这个七日循环——有直接关系。” 陆书炀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能不能说人话?” 裴妄之盯着那行字,眼神锐利,仿佛要将其看穿:“或许……‘魂归处’不是指某个具体的地方,而是指……这个循环本身?我们所有人,包括村民,不都是被困在这个循环里的‘魂’吗?”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靳司宸脸上:“而‘心锁’……会不会是指……某种维持这个循环的核心机制,或者……某个关键的人?” 窗外,隐隐传来了村中方向传来的骚动和呼喊声,似乎祭司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祭司的死是否会导致时间回溯,这谁也不知道。 第24章 追杀 村中传来的骚动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打破了夜的死寂。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以及一种恐慌的气氛在村里蔓延,即使与他们所处的地方隔着一段距离,但也清晰地传入了木屋之中。 “看来,祭司死亡的消息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村子里怕是要乱了。”靳司宸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远处有火把的光影在晃动,人影幢幢。 简韵岚脸色凝重:“村长刚杀了人,现在肯定急于稳定局面,甚至可能借此机会清洗祭司的势力,我们拿着这几张日志残页,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我们给它藏起来?”陆书炀紧张地问。 裴妄之盯着桌上那几张染血的残页,尤其是那句“石在魂归处,心锁七日回”,眼神亮的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藏?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存在变数,我们必须尽快破解这句话。” 靳司宸微微点头:“他说的没错。” “‘魂归处’……如果按我之前的猜测,是指这个循环本身,那碎片在哪里?无处不在吗?这根本说不通啊。”裴妄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心锁’……‘心锁’……什么东西能锁住一个时间?某种能量核心?还是……”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屋内众人,当略过苏婉那张写满惊惧的脸时,微微停顿了一下,一个更加大胆甚至有些荒诞的念头冒了出来:“……还是指……某个具有特殊意义的人?比如,这个循环的‘锚点’。” “锚点?”靳司宸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就像船需要毛来固定一样,”裴妄之语速加快,思维高速运转,“这个持续了数百年的循环,总得有个东西把它‘钉’在原地吧?碎片是能量源,那心锁可能就是控制或者维系这个能量源运作的‘钥匙’或者……‘祭品’。” “祭品”这两字让所有人心中一寒。 苏婉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往靳司宸身后缩了缩,仿佛生怕自己被当成了祭品。 靳司宸沉吟片刻,开口道:“妄之的推测有道理。‘魂归处’可能是一个抽象概念,指代循环本身,但碎片作为实体,必然存在于某个具体位置,而这个位置被‘心锁’禁锢着,我们需要同时找到碎片的位置和解开‘心锁’的办法。” 他拿起桌上的几张残页,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七日回’……明确指向七日循环,或许,‘心锁’只有在循环的某个特定时刻,或者满足特定条件时,才能被解开?” 就在这时,外面的喧哗声陡然增大,并且朝着他们木屋的方向逼近。 “不好,他们怀疑到我们头上了!”简韵岚脸色一变。 靳司宸迅速将日志残页塞进贴身口袋里,眼神锐利的扫视屋内:“不能待在这里了,从后窗走,去后山,那里地形复杂,容易躲藏。”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犹豫。 靳司宸率先推开后窗利落的翻了出去,然后回身接应,裴望之等人紧随其后,苏婉虽然害怕,但在这种关头也不敢拖后腿,在陆书炀的帮忙下也爬了出去。 他们刚离开木屋不到一分钟,前门就传来了粗暴的撞门声和村民愤怒的吼声。 五人借着夜色和房屋的阴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前行,避开主要道路,朝着村后茂密的山林跑去。 身后木屋方向传来了打砸和搜索的声响,火把的光亮将那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估计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陆书炀气喘吁吁地说。 “快走,进山。”靳司宸低喝,一把拉住因为奔跑而有些踉跄的裴妄之的手腕,带着他加快速度。 裴妄之的手腕被那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下意识想挣脱,但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坚定力量和身后越来越近的喧嚣,他抿了抿唇,最终没有甩开,反而下意识的回握了一下。 靳司宸感受到他细微的回应,心中一动,握的更紧了些。 一行人终于冲出了黑黝黝的山林,树木提供了良好的遮蔽,但怎么说他们没有火光,这也让前路变得更加难行。 他们不敢停留,继续往山林深处跋涉,直到完全听不到村里的动静,才敢在一片相对隐蔽的岩石后,停下来喘息。 “暂时……暂时安全了吧?”苏婉瘫坐在地上,捂住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简韵岚警惕的观察着来时的方向,点了点头:“目前来看应该甩掉了,但他们肯定会搜山,这里不能久留。” 靳司宸松开裴妄之的手腕,后者立刻将手抽回,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 靳司宸也不在一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规划下一步路线。 “我们现在去哪儿?”陆书炀问道,“总不能一直在山里乱转吧?这样不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逮到。” 裴妄之靠着冰冷的岩石平复着呼吸,脑中依旧在疯狂解析着那句谜题:“魂归处……心锁……如果‘魂归处’是循环,那‘心锁’会不会和祭典的核心仪式有关?祭典叫‘安魂祭典’,安抚的是谁的魂?百年的魂?还是……所有被困在这个循环里的魂?” 他抬头看向靳司宸:“我们必须回祠堂附近。” “什么?回去?”苏婉失声叫道,“他们现在肯定在到处找我们,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靳司宸却立刻明白了裴妄之的意思,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村长刚杀了祭司,村里大乱,村民都在怀疑是我们杀了祭司,所有人的注意力可能都集中在搜捕我们和稳定内部上,祠堂的守卫反而可能松懈,而且,如果‘魂归处’和祭典核心有关,祠堂是最可能的地方。” “可是……‘心锁’呢?我们就算到了祠堂,怎么解开‘心锁’?”陆书炀问到了关键。 裴妄之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不知道,线索太少了,但留在山里只能等死,回去或许还能在混乱中找到机会,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靳司宸:“我怀疑,‘心锁’可能和村长有关,他那么急切的抢夺日志,甚至不惜杀掉祭司,他一定知道‘心锁’的秘密,甚至……他自己可能就是‘心锁’的一部分。” 这个推测让众人心头更加沉重,如果村长就是“心锁”,那他们几乎不可能在正面冲突中取胜。 “无论如何,先靠近祠堂再说,而且祭司的死,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在明天早上重新进入循环。”靳司宸做出决定,“我们要小心潜伏,见机行事。” 他们稍作休整,便沿着山脊,小心翼翼的朝着祠堂所在的大致方向迂回前进。 夜晚的山林危机四伏,湿滑的苔藓,盘踞的毒虫以及可能存在的野兽,都让他们行进的异常艰难。 在一次攀爬一个陡坡时,苏皖脚下打滑,惊呼一声向下滑去,她下意识伸手去拽可以支撑她的东西,走在她前面的简韵岚被这一拽也往下滑。 陆书炀反应极快,迅速拽住简韵岚,拽住简韵岚的苏婉也停止了下滑。 简韵岚极度无语,白了一眼苏婉,转头看像陆书炀,丢给他一句话,转头往上爬:“谢谢啦,小少爷。” “不……不用谢。”陆书炀不自然挠了挠头。 苏婉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里低喃:“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裴妄之看着苏婉那一副样子,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继续往上爬。 经过一番波折,他们终于潜行到了能够远远望到祠堂轮廓的地方。 果然如靳司宸所料,祠堂周围的守卫明显减少了,只有零星几个村民在巡逻,而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瞟向村里依旧混乱的方向。 祠堂在夜色中静静矗立,仿佛一个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献祭的羔羊。 “石在魂归处……”裴妄之低声念着,目光紧紧锁定那座古老的建筑,“碎片,真的在里面吗?而‘心锁’……又到底是什么?” 他们班隐藏在树林的阴影中,如同耐心的猎人,等待破局的时机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