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老钱,被迫万人迷》 第1章 第 1 章 “下班啦,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安槐裹好外套和一同兼职的同学道别,拎着咖啡店今天剩下的蛋糕,准备当做明天的早饭。 夏末晚风带着凉意,卷起安槐身上在咖啡店时浸染的咖啡香,昏黄的路灯把他落在地上的影子拉长。 经过分叉口时,安槐脚步微顿,犹豫地看着身边昏暗的小巷。 混乱漆黑的巷子里堆满纸箱和废物,只留下仅供单人通过的小路,昏黄的老式吊灯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穿过这条巷子就能到他的出租屋,如果直走的话,还要绕远穿过几条街道。 安槐犹豫半瞬,抓着蛋糕绑带的手指微微抓紧,准备一鼓作气冲赶过去。 冲进巷子,气温也跟着降低,看不清地上的阻碍,他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避开地上的污水和杂物。 全神贯注时,身后突然响起很轻的纸箱被踩踏的声音。 安槐紧绷的神经被这声音拨了下,他头顿了下,后背顿时浮了点冷汗,加快速度。 或许是察觉他的动作,身后的动静不再收着,转而变得粗暴,同时混杂着酒气的男声响起:“哎。” 安槐听出男人的身份,顾不上摔倒,迈开步子跑起来。 男人跌跌撞撞追上来,顺手拿起身边架子上的酒瓶往前扔,妄图阻挡他的脚步。 巷子的动静引得零星几家开了灯,却又迟疑地犹豫旁观不参与。 酒瓶在安槐脚边炸开,微微停顿的功夫,男人已经冲上来,抓着他的手腕往后一拉,猛地抵在墙上。 头顶的灯晃得更厉害了,摇晃的光圈罩住安槐,照亮他微微惊恐的脸。 灯光下,青年皮肤白皙,脸型小巧,一双勾人桃花眼带着点慌乱,更加激发人的保护欲,小而翘的鼻子,被咬住的唇隐隐泛白。 醉酒男人看清他的脸,呼吸顿了下,咧开微笑:“小安。” 安槐平缓呼吸,瞬时恢复平时镇静平稳的样子:“王总。” 他抽回手,把身上的微微松散的衬衫拉好,身上的艳丽气质随着他的动作被收拢压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总靠近他,说话间满是酒气:“小安……我就喜欢你这幅勾人的模样。” 王总是安槐实习公司的总裁,已婚但依旧桃色不断,人品是众口统一的差。 安槐神色冷淡:“您喝多了,我帮您叫车。” “别装,”王总捏住他的脸,“平常在公司装的一副高冷样,其实早就想用这张漂亮的脸勾引我了吧?” 他嗤笑:“穷还长得漂亮的大学生,恐怕早就不干净了。” 安槐侧过头挣开他的手,确认巷子两边没人时,手已经摸上身边碎了半边的花盆。 “您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叫车吗?” 灯光下,安槐笑得礼貌疏离,看得王总又是心神荡漾,脑子里瞬间塞满黄色废料:“你想在这?” “不,”安槐果断抬手把花盆砸在对方肩膀,剧烈声响后,花盆碎屑落下,王总吃痛捂住肩膀。 安槐趁机把人踹开,恢复彬彬有礼的样:“如果你不想叫车,就在这睡吧。” 说罢转身加快步子冲向巷子外。 身后的叫骂声不断响起,或许是周边住户终于不愿意了,有人不耐烦地喊:“谁在狗叫?再闹报警啊。” 王总的声音逐渐小下来,直到迈出巷子,回到监控下安槐才稍微松了口气。 “什么东西,满身肥肉,以为谁都喜欢你?”他嘀嘀咕咕骂人,“还勾引你?脑子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一边骂一边往家走,安槐抽空看了眼手上的蛋糕,虽然造型有些塌,但并不影响吃。 就在此时,空无一人的马路突然冲出一辆货车,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直直冲着马路中间的安槐驶来! 时间被拉长,安槐几乎眼看车冲到自己面前,大脑疯狂叫喊着躲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随着车越来越近,他看见驾驶位上根本就没人! 剧痛袭来,安槐眼前一黑,下秒身体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失去意识。 同时,一阵电流声滋滋作响,诡异的电子音响起: 【检测到本世界人物灵魂已外力清除。】 【穿越者灵魂链接中……】 【穿越者链接成功,即将开启本世界任务。】 - 很痛,非常痛,灵魂像是被碾碎了又重新拼接起来,处处都带着细细密密的疼。 安槐转动眼珠,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耳边隐隐约约有人在叫医生,还有呼唤铃一阵阵地响。 自己被车撞了,现在应该是被好心人送到医院。 银行卡里的两千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缴费。 胡乱想着,安槐抵不过沉重的眼皮,再次睡去。 等醒来时,安槐费劲睁开眼,入眼便是雪白的天花板,不知名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很贵的声响。 躺着的可视范围很小,安槐尝试动动手指,努力半天却根本动不了。 房门被推开,有人交谈着靠近:“今天中午眼珠动的可厉害了,看着像是要醒……” 另一道更沉稳的女声响起:“医生怎么说?” 护工跟在穿着黑风衣的女人身后,细致汇报:“我观察了一下午,没再动过。” 她视线落在病床上,刚好和醒来的安槐大眼瞪小眼,当即惊喊:“五少爷醒了!” “叫医生!”身前的女人快她一步走到病床边:“槐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好,眸子里满是担心。 安槐和她大眼瞪小眼,也没想起来在自己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亲戚里,这是哪位。 或许是看他不回应,女人靠近了点:“槐槐?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安槐顾不上思考她是谁,眨眨眼算是回应。 护工带着医生回来,一堆人围着安槐的床边,神色紧张扒着他的眼皮做检查。 他们交谈中英文混杂,安槐听不懂,只听到“长时间卧床”“植物人”之类的话。 安槐开始感觉不对劲。 难道自己出车祸被撞成了植物人,醒来已经是很长时间后? 猜测间,护士手上捧着的不锈钢托盘底部映出病床上人的面孔。 晃动间,安槐看见那人一头橙发,五官秀气干净。 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但这不是他的脸! 安槐猛地睁大双眼,急得试图说话,结果嘴唇像是被黏住,就是张不开。 这是把他弄哪来了,怎么脸都换了? 医生们只当他刚醒太过害怕,柔声安慰他别着急,刚醒来四肢无力,五感不敏锐是正常。 安槐眨眼睛的频率更加快,求助意味明显。 这是四肢无力吗,这是壳子里都换人了。 医生还在安慰他,“不要担心,祁先生,这是正常的。” 这不正常,这一点都不正常! 安槐传递信号无果,眼看着医生要离开,两眼一翻,气晕了。 再次醒来,医生们已经离开,护工也不在,只有上次见过的女人正和人说话。 “医生说各项体征良好,会慢慢恢复五感,”祁薄雪坐在沙发上,和对面坐着的人交谈,“双胞胎到哪了。” “还在国外,正在申请私人航线。”回答的女人容貌和祁薄雪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看着更不近人情,“大姐,祁槐到底是谁?” “父亲的私生子。”祁薄雪毫不犹豫,“长大了才认回来,以后是祁家的五少爷。” 祁薄雨沉默半晌,没打算深究这个漏洞百出的回答:“好。我把星星叫回来了,理由是他舅舅醒了。” 祁薄雪没说话。 “星星这次做得确实过分,但你把他扔出去三个月了,应该知错了,”祁薄雨看着门外站着的身影,“正好,星星来了。” 偷听两人谈话的安槐竖起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 几秒后,懒散的声音响起:“妈,二姨。” 逆光站在病房门口的青年只穿简单的黑色外套,身形清瘦却很高,他在病房里看过一圈,最后与病床上眼珠乱转的安槐对上视线。 祁盏星轻笑一声,走到床边调高床头,方便安槐四处看:“小舅舅醒了啊。” 措不及防,安槐和他对上视线。 十几岁的少年长着一张带着青涩却棱角凌厉的脸,丹凤眼,眼皮很薄,皮肤很白,虽然年轻,但隐隐能看出侵略性。 虽然不能说话,但安槐缓慢眨了两下眼,礼貌和他打招呼。 你好。 祁盏星勾唇:“你好。” 祁薄雪不满看着他的外套:“把衣服脱了,细菌再传给你舅舅,去哪鬼混把衣服弄得这么脏?” 祁盏星脱了衣服,随手扔进垃圾桶:“做好事去了。” 祁薄雪只当这是应付自己的说辞,担心看安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槐感受了下,很诚实地眨了两下眼,没有不舒服,他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 祁盏星帮他翻译:“没有不舒服。” 祁薄雨顿了下:“你能看懂你小舅舅说什么?” 祁盏星靠在床头:“眨眼一下是‘是’,两下是‘不是’,是不是啊,小舅舅?” 安槐只能看见他搭在防护栏,指节分明的手,轻轻眨了下眼。 “好,”祁薄雪很快作出决定,“既然你能看懂,在你小舅舅康复期间,你来照顾。” 祁盏星冷下脸,立刻起身:“不。” 起身时带起的气流扑到安槐脸上,橙色的发丝被吹动,安槐醒来就没派上过用场的鼻子突然闻到一股很轻的苦味。 祁薄雨看他,声音也有些严厉:“星星,听你妈妈的话。” 祁盏星顿了下,半天才重新坐下,算是答应了。 安槐鼻尖的味道消失得很快,没等人想出来是什么味道,鼻子又自动关闭。 祁盏星再一次凑到他面前,拉长声音,却并不像是诚心祝福 ,反而带着浓浓的威胁:“小舅舅,快点好起来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不,我不想。 安槐疯狂眨眼睛,表示自己并不同意这个决定。 如果真的困在这具植物人的身体里出不去,他的底线是只能接受一个护工照顾。 让这个陌生“侄子”给自己擦身按摩,对安槐摇摇欲坠的自尊心来说简直是灾难。 更何况祁盏星一看就是富家小少爷,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个年纪又正是喜欢玩的时候,现在被迫照顾自己,恐怕怨气足得很。 祁盏星凑近,扒拉下他扇子似得动个不停的睫毛:“看来小舅舅也很满意这个选择。” 他拉长调子,手里捏着黄澄澄的橙子,轻轻咬牙:“不要让我等太长时间。” 完蛋了,被怨气包裹的安槐生无可恋,感觉他捏的不是橙子,是自己的脸。 祁薄雪满意了点,“我会解冻你的卡,小舅舅要什么就去买。” 祁盏星脸色稍微好了点,一下下抛着橙子玩。 姐妹两个又叮嘱几句,离开病房,这下病房里只剩安槐和祁盏星。 后者把被捏软的橙子扔到垃圾桶,“铛”的一声,听得安槐心颤了下,努力睁眼表现自己的无辜。 年轻人也不要太较真,摸摸鱼出去玩,反正我现在话也说不了,不能告状。 祁盏星却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盯着手机看,手指迅速点动,好像是在回复谁的消息。 半天,还是祁盏星突然出声:“植物人醒来后,意识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看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你倒是快。” 安槐睫毛颤了两下,盯着天花板假装没听见。 祁盏星也不需要得到回应,玩笑似的说了句:“特殊案例,值得那群医生好好研究。” 他说完起身离开,反倒是安槐眼神发直,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祁盏星的话提醒他了,如果自己未来一直在这具壳子里,被刚才那群白大褂发现,会被抓去做研究的吧? 仅幻想自己被开膛破肚躺在手术台,安槐便彻底否定这个想法,眼神坚毅,绝对不行。 那就只剩另一个办法,用这具身体活下去。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能穿帮。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祁薄雪来,安槐必定认认真真听她说话,丝毫不放过半点重要信息。 还真让他听见了点消息。 他现在的身份是祁家认回来的私生子五少爷祁槐,前些年一直在国外,三年前刚回国便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原本昏迷超过一年,醒来的几率会很渺茫,没想到,前几天竟然醒了。 而祁槐共有四个姐姐,大姐祁薄雪,二姐祁薄雨,还有一对双胞胎,有事耽搁在国外。 至于祁盏星则是祁薄雪的儿子,前几个月去跳伞,祁薄雪知道后大发雷霆,半路把人截下,切断经济扔到外面历练。 还特意勒令其余几个姐妹不能心软,祁薄雨也是趁着祁槐醒了,这才找机会把人叫回来。 安槐无奈,目前信息就这些,他不了解原主的性格特征和行为习惯,恐怕刚开口就要穿帮。 护工肯定不会知道原主的具体信息,祁薄雪和祁薄雨虽然每天都来,但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匆忙离开,每次也都是让他好好休息的车轱辘话。 至于祁盏星的爸爸,他根本没见过,或者说,所有祁槐的男性亲戚都没出现。 唯一能入手的,就只有他的侄子,祁盏星。 安槐的视线落到坐在沙发边上看窗外的人。 脸型流畅,鼻梁高挺,睫毛垂下,黝黑的眸子盯着窗外虚空一个小点,长腿舒服地搭在桌子上。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发呆,即便这样,身上也带着点被压下的凌厉劲。 安槐猜测他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正想着怎么引起他的注意,抬眼便撞进毫无感情的眸子里。 祁盏星换了个姿势,头撑在胳膊上,开口依旧是懒懒散散的调调:“怎么了小舅舅。” 安槐迅速眨了两下眼,表示自己没事。 祁盏星挑眉,半天拉长调子:“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安槐眨眼的频率更加快,眨完两下还嫌不够,又补了两下。 祁盏星拖着小沙发丝滑移到床边,作势要去掀他的被子:“那我帮你。” 安槐猛地睁大眼睛,眼睛眨得要抽筋,祁盏星才像刚发现一样,收回手:“啊,原来是不想。” 安槐松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耍了,立即对他怒目而视。 祁盏星看他的样子勾起嘴角,戏弄之意明显,视线从安槐身上转移到旁边的康复记录,当即又来了坏心思。 “今天还没按摩吧,”祁盏星胳膊一挥,安槐便看见白色弧线滑过,随即被子搭在沙发上。 安槐瞬间惊恐。 祁盏星带上医用手套,严谨调整好角度,发出很轻的一声“啪”。 “多按摩,才能好的快点,”祁盏星视线落在床下方,“那就先从腿开始。” 安槐疯狂眨眼睛。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祁盏星不看他,手指已经搭在他的腿上,从大腿轻轻往下扫过,似乎在挑选下手的地方。 明明触觉还没恢复,安槐却无端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上的冰凉触感。 “不要拒绝,”祁盏星捏住他纤瘦凸起的脚腕,“那就从脚开始。” 安槐眼睛瞪大,试图调动脚腕躲开,没什么用后急得眼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气愤。 脚是人尤其私密的部位之一,更何况安槐极其注重形象,平时都很少当着别人的面脱鞋。 祁盏星拎着他的脚腕像是拎着蔫白菜:“毕竟我妈让我好好照顾你。” 由于常年卧床,安槐的脚白又瘦,隐约可见上面青色血管,指甲被护工修剪得干净。 不脏,但祁盏星也没觉得好到哪去,即使带着手套也嫌得不行。 就在他手捏上脚的最后刹那,躺在床上的人断断续续出了声:“不……” 祁盏星顿了下,“什么?” 许久未使用的喉咙干涩,安槐深呼吸几口气,才卡着嗓子沙哑道:“不……用。” 祁盏星不能再装傻,放下他的脚,假装很惊喜:“哇,小舅舅你能说话了!” 他把被子盖好:“康复是有效果的。” 安槐气得胸膛起伏几下,语气很凶:“水!” 祁盏星端了水,看他生疏地叼着吸管喝了大半杯,措不及防问:“小舅舅,你怎么会突然回国?” 安槐被呛了个正着,咳得脸发红才停,随即吐了吸管,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祁盏星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再追问,自顾自念:“从小到大,你一直生活在国外,但三年前刚回国就遭遇了车祸。” 他声调缓慢,安槐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我只在你成植物人的时候见了一面,我妈和我说,你是我小舅舅,是爷爷的私生子。” 祁盏星嗤笑:“我很好骗吗。” 安槐心头一颤,捕捉到敏锐信息。 难道原主在出车祸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祁盏星根本没见过他,再联合祁薄雨询问自己的身份…… 或许祁家人根本就没见过原主,三年前原主刚回国就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更没来往的可能。 那他岂不是露馅的可能性小了点? 祁盏星看他装死,手指在病床上敲敲,警告:“不管你是谁,进了祁家的门,就是祁家的人,只要不做出有损祁家的事,我懒得管你。” 安槐忍不住睁开眼,两人大眼对小眼,最后安槐缓慢眨了下眼。 祁盏星满意了点,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起身离开。 安槐恶狠狠看着他的背影,用自己能想到最恶毒的词骂人。 小狼崽子。 此后几天,祁盏星越来越熟悉安槐的“康复方式”,经常以按摩为由逼安槐说话,还提出要帮他上厕所,吓得安槐只要醒来就开始尝试控制身体。 托祁盏星的福,安槐恢复速度飞快,两天就能完整说话,一个周四肢便有了感觉。 安槐越来越熟悉这具身体,第一次感觉摸到被子时激动得眼眶通红。 自从在这具身体里苏醒,他总有种灵魂与躯体分离的感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拉去别处。 直到现在,安槐才彻底完成和世界的链接。 这让他信心暴增,在看见祁盏星准备扶他起来走路时,抗拒的动作也小了很多。 护工看着祁盏星的动作,复杂道:“小少爷,五少爷才刚能动,学走……有点太快了吧?” 祁盏星依旧戴着手套,不以为然:“小舅舅也想快点好。” 安槐习以为常嗯了声,心里吐槽是你自己想走吧。 祁薄雪看他看得严,勒令他每天都得在医院,直到安槐康复出院。 从那之后,祁盏星肉眼可见的急迫,给安槐的训练也逐渐上难度。 那群白大褂看了后,委婉提出可以放缓速度,降低难度,祁盏星表面答应,背后依旧我行我素。 好在安槐也想赶紧恢复,在不伤害自己的身体的前提下,默认了他的做法。 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床,祁盏星也不会没人性到让他下地跑。 “扶着,”祁盏星拖着他的胳膊,把人扶到步行架中间,“尝试站立。” 安槐咬着牙,双手撑着辅助杆,颤颤巍巍的脚落了地。 落地刹那,细密的痛感从脚底逐渐向上,瓷砖地成了巨大的棉花团,旋转着把人往里吸。 萎缩的肌肉绵软无力不受控制,安槐咬牙坚持半瞬,还是不受控制往下落。 半途,强有力的双手安安稳稳接住他,祁盏星的声音响起:“还行,能坚持几秒。” “再来一次,”重新行走的希望就在眼前,安槐不愿意放弃,“我再试一次。” 祁盏星无所谓,等他站稳后松开手。 这次要比上次稍微好了点,刺痛过后是大脑发出控制指令后得到的反馈,安槐的呼吸急促,额头浮了密密麻麻的汗。 这次坚持三十多秒,最后撒手时,安槐已经半是虚脱。 祁盏星拖着他回床上,“还挺厉害。” 护工看的咬牙切齿,感觉自己腿也跟着疼,帮他来扶人:“五少爷别勉强自己。” 绕过步行架时,安槐的睡裤被刮了下,往下拉了大半,露出大片白的晃眼的皮肤。 安槐伸手挣扎要往上拉,奈何刚才用得力气太多,现在半分都用不上,索性不再管。 祁盏星侧眸扫了眼,刚想借着这个机会调侃,便看见落在安槐胯骨上,三颗血红的排成三角形的红痣。 他顿住,一眨不眨地看着,直到安槐看他久久不动,抬头看他:“怎么了?” 他橙色的头发稍长,落在手腕毛绒绒的触感,祁盏星回过神,把人放在床上:“没事。” 安槐以为他又在憋什么坏水,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没想到对方站在床前半天没动。 等安槐累的快睡着,才听见他犹豫又怀疑地问:“小舅舅,你腰上的三角形红痣,是生下就有的吗?” 第3章 第 3 章 安槐累得眼眯成一条缝,听见他的问题毫不犹豫:“天生的。” 祁盏星没说话,抱着肩膀盯他被盖住的腰部。 三秒后,安槐后知后觉发觉到不对劲。 刚才祁盏星描述得简单,他下意识想起自己曾经身体左胯上排成三角形的红痣,才立刻答应。 可现在的身体怎么也会有相同的痣?碍于祁盏星在这,安槐也不好掀开被子确认。 瞌睡跑了大半,他一眨不眨看着祁盏星,后者眉心轻皱,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安槐心下一惊,不会是自己先前的猜测有误,祁盏星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果然,祁盏星又问旁边拖地的护工:“阿姨,我小舅舅这三颗痣,你有印象吗。” 安槐顿时绷住,大气不敢喘,看着护工直起腰,皱着眉头回忆。 半晌,护工神情恍惚看着床上的人:“痣?应该……是有。” 祁盏星的声音冷下来,眸子凌厉盯着她看,年纪虽小视线却意外压人:“到底有没有。” 护工被吓得一激灵,仿佛瞬间清醒,忙不迭答应:“有有有。” 祁盏星迈步向外:“祁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做事上心。” 护工心虚答应,等他离开才拍拍胸膛,对上安槐的视线又尴尬笑笑,赶紧干活。 安槐跟着松了口气,趁着护工不注意掀开被子看了眼,确认这三颗痣的位置和自己曾经的一模一样。 有穿越的事情在先,安槐知道这事不简单,但现在也想不出解释,只能暂时搁置在旁边,先把身体养好。 又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安槐终于能独立行走,准许下周出院。 祁盏星熟练把人抱到床上坐好,眉头皱得很紧:“走成这样还能出院?又不是住不起院。” 安槐累的手指发软,抓着水杯喝水:“你应该高兴。” 毕竟能马上解放了。 祁盏星冷哼一声,没说话。安槐猜不透青春期小孩心思,抓紧再走几圈。 出院那天是祁薄雨来接,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医院外,一辆黑色的林肯加长大模大样停在门口。 安槐把自己严严实实围起来的保镖,艰难道:“我的东西不多,可以自己拿。” “只是些衣服,不要了,”祁薄雨坐进车里,“我给你买了新的。” 她打开手机翻看:“医疗团队会定期来给你做体检,我把医生号码发给你,一旦不舒服,立刻联系他。” 安槐正打量车内装饰,闻言点点头,复杂看着回复工作消息的祁薄雨。 从“祁家少爷”这个身份就能看出原主的身份不一般,今天看来,可能比自己想得还要厉害。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祁薄雨抽空冲他微微笑,继续工作。 车子缓缓行驶,安槐撑着下巴靠在车窗边,防窥玻璃映出他小半张脸和柔顺贴在额头的头发。 这是一张很精致的脸,杏仁眼,鼻尖小巧,唇形饱满,抬眼看来时总给人一种无辜感。 即使躺了这么久,发丝依旧柔顺,亮橙色衬得肤色更白,显得五官更加乖巧。 这是和自己原来截然不同的两张脸。 一张艳丽,一张清纯。 安槐想起自己可能已经被压成泥的身体,忍不住小声叹气。 被撞成那样,恐怕都认不出身份。 窗外风景不断变换,最后驶离闹市缓缓转入郊区,穿过大片森林,一座庄园浮现。 安槐呆愣愣看着,直到下车才确定他们的目的地是这座几乎占据半座山的庄园。 大门前已经有人在等待,看见车子停下,立即上前拉开车门。 安槐刚站定,便看统一穿着的佣人排列整齐站在面前,毕恭毕敬冲自己弯腰:“二小姐,五少爷。” 他扶住车门,努力适应这种场面,堪堪扯起微笑:“你们好。” 祁薄雨显然已经熟悉,看着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二小姐。”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微笑看着安槐,“大小姐特意嘱咐过,这场宴会一定要办的隆重。” 安槐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他接着说: “所以我给A市同祁家所有交好的家族都发了邀请函,还以五少爷的名义,在贫民街摆了三条街的慈善宴席,为少爷祈福。” 那得来多少人?安槐睁大眼睛:“不用这么大吧?” “当然需要,”祁薄雨对管家的安排很满意,“小三小四给你订了明天穿的衣服,一会去试试。” 安槐还想争取,祁薄雨却忙着去工作,让管家带着他去休息。 庄园很大,安槐坐上代步车,听管家介绍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到庄园最中心的别墅。 进门之前,安槐再次尝试:“我觉得不用邀请那么多人。” 管家脸上挂着标准微笑,坚持道:“相比较以前的标准,宾客真的不多。” “大约会来多少人?” “粗略估算,三百七十八人。”管家做出请进的手势,“放心少爷,一定会让您满意。” 安槐听见数字险些没站稳,脑海里已经幻想出自己被发现顶替别人壳子,扭送医院的情形。 他颤颤巍巍踏进大门,恍惚之际,头顶炸开两朵烟花,细碎的纸屑缓缓掉落,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安槐面前。 “恭喜出院!”双胞胎手里还拎着烟花筒,“我们那素未谋面的弟弟!” 安槐觉得后面这句话才是最值得恭喜的事:“三姐四姐。” 祁薄雾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里走:“我是祁薄雾,她是祁薄霭。” 祁薄霭跟在自己姐姐旁边:“原本听说你醒了我们就打算回来,航线都申请好了,结果没想到B国那个总闭关的慧纳大师突然出来了,我们就耽误了点时间。” 安槐被她们带到沙发前坐下,手里被塞了个红色的小锦囊:“这是我们给你求的护身符。” 安槐受宠若惊:“这太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贴身戴着,”祁薄雾又塞给他一把车钥匙,“见面礼,回来的路上看见兰博基尼出了新车,顺便给你提了一辆。” 安槐顿感烫手,下秒又被四姐塞了房本:“中心街的房子,想开店或者卖出去都随你。” 安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震惊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薄霭撇嘴:“我原本想送你套住宅,不过祁薄雨肯定会送你,她房子多,就喜欢送人房子。” “对,大姐就喜欢给钱,”祁薄雾摇晃手指,“俗,实在俗。” 安槐瞪大眼睛:“不用这么……”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问,“你喜欢穿女装吗?” 安槐被她们的乱飞的脑回路带跑:“什么?” 双胞胎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心照不宣,祁薄雾转移话题:“你喜欢我们给你染的头发吗?” 安槐下意识摸了把头发:“还好。” “我就说你肯定会喜欢,”祁薄霭细长的手指卷着他的头发,“这个颜色很搭你的肤色。” “我们给你准备了明天要穿的衣服,是我们公司推出的新款,” “你刚回来,还是好好休息,”祁薄雾拉着妹妹离开,“还有配饰,都搭配好了,保准你明天全场最闪。” 双胞胎风风火火地出现,又风风火火离开,转眼就剩安槐一手拎着车钥匙,一手捏着房本坐在沙发上。 安槐把没说出口的不用了咽回去,还有点恍惚。 手机收到新消息,是转账提醒:【您账户8888于08月16日10:34收入人民币5,000,000.00元,余额5,000,000.00元。】 【转账备注:见面礼 ——祁薄雪】 安槐数清楚几个零后瞪大眼睛,五百万! 他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这也太多了。 等管家来叫安槐上楼时还感觉自己在做梦: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上楼的时候,安槐想起自己还没见到那个侄子,看向管家:“请问……” “您叫我李管家就好。” “李管家,我没看见……星星。”安槐四处找,“他还没回来吗?” “小少爷住在学校附近,”管家抬起手腕看时间,“不过晚餐时所有小姐少爷都会回来庆祝您康复。” 安槐听见前面那句话时松了口气,听见后面又被拉起,“晚餐?” “是的,”管家替他推开卧室门,“这是您的房间,有什么不满意请告诉我。” 安槐看着面前一百多平的屋子,深吸一口气,有了见面礼这件事,已经能保持面上淡定:“我很喜欢,谢谢。” 等管家离开后,他才扑到床上滚了几圈,柔软的被子熏了淡香,脸埋进去的时候会有很安全的感觉。 晚饭除了姐姐们没别的人,祁盏星是晚饭快要结束才回来的,脸色很臭。 要不是祁薄雪下了命令,恐怕他根本都不会回来。 坐下也不吃饭,抱着肩膀阴沉沉盯着桌面看。 “谁惹你了?”祁薄霭递给他一碗排骨汤,“说出来让小姨高兴高兴。” 祁盏星没说话,半分钟后腾得起身:“我吃好了,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开,路过安槐时带起一阵风。 祁薄雨叫了几声,也只能由他去,祁薄雪淡淡抬眼:“缺管教。” “好了好了,”祁薄雾打圆场,“星星一直都这样,吃饭吧。” 第二天一大早,安槐就被叫起来做造型。 双胞胎围着他忙忙碌碌,安槐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直到祁薄霭拿着喷雾往他脸上一顿喷,整个人立刻清醒。 间隙谈话间,安槐知道姐妹两个开了时尚女装公司,正准备往化妆品发展。 姐妹两个聊得高兴,他插不上话,只能偶尔听着过亿的利润咂嘴。 宴会定在中午,持续到晚上,地点就在庄园里,听三姐说,这是庄园第一次对外开放,可见宴会的重要性。 一切准备好后,宾客来了不少,祁薄雪接他出门,想到要面对接下来的事,安槐紧张地深呼吸。 “碰见喜欢的人就说两句话,”祁薄雪穿了黑色鱼尾裙,神色冷淡高傲,“不喜欢就赶走。” 安槐看着她几乎同自己一般高的背影,默默挺起胸膛。 其余几个姐姐依次站在他身后,正在说笑,察觉他的不安,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祁盏星则站在最后,一身黑色西装更显得人身高腿长,此时神色冷漠站在最后。 深红色红毯尽头,雕花大门缓缓拉开,欢声笑语随着门缝一点点变大而逐渐清晰。 六道身影出现时,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无数夹杂着好奇的目光汇聚到被祁家小姐们围着的安槐身上。 在看清时,纷纷滞住。 灯光下,青年包裹在手工黑西装的身材纤细修长,黝黑眸子的眸子尽显无辜,而左耳却带了略野的钻石耳钉,橙发中撒了亮粉,折射出七彩的光,整个人像是回到城堡的小王子。 “诸位晚上好,”祁薄雪声音带了点笑,“欢迎诸位来到庆祝我弟弟祁槐醒来的宴会……” 安槐面带微笑,一一回视探来的好奇视线,举止优雅,体态得体。 视线掠过人群后时,一双笑盈盈的桃花眼正对着他笑。 那人神色懒散靠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双指并拢靠近唇边,懒洋洋地向他抛了个飞吻。 瞬间,安槐脸色血色褪了大半,眸子微不可察地睁大。 那是他自己的脸。 或者说,这是他自己的身体。 第4章 第 4 章 安槐直愣愣和他对视,直到身边的祁薄雪说完话,拍拍他的肩膀:“我带你去认识几个长辈。” 安槐回过神,勉强扯起微笑:“好。” 祁薄雪带着安槐认识的人都是与祁家交好的长辈,安槐乖巧站在自己姐姐身后,礼貌和他们问好。 “这是儿童基金会的王伯伯,”祁薄雪礼貌和对方轻碰酒杯,“祁家名下的公益孤儿院多亏您。” “都是做好事,”王伯伯摆手,“今天是家宴,不说工作上的事。” 他拍着安槐的肩膀,笑得慈祥:“我今天带了瓶拉菲,听说小槐在国外喜欢品酒,特地给你准备的。” 品酒?原主这么有情调? 安槐顿了下,面上惊喜:“谢谢王伯伯!只不过这太贵重了……” 他转而看向祁薄雪,后者凤眸平静看他:“可以收下。” 安槐这才接过。祁薄雪带着他去别处继续认人,背影纤瘦高挑却给人很足的安全感。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场宴会表面是庆祝自己康复,实际是向他们说明祁槐的身份。 即便祁槐对外是私生子,但依旧受到祁家的重视和庇护。 转了一圈下来,安槐手上多了几把车钥匙,六套首饰,还有几套房本,若干张支票。 李管家帮他收好礼物,祁薄雾和祁薄霭凑过来看首饰,满意点头:“冰种翡翠,钻石……可以,没有掉价。” 安槐的注意力都在墙角的人身上,好在认完人,终于得了空闲。 “我随意看看,”他和姐姐们说了声,举着酒杯步入人群。 几人围过来交谈一阵,安槐自知言多必失,处处小心,终于把人送走才发现站在墙角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安槐左右找了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时,肩膀搭上一只手,有人从后凑近他的脸,亲昵蹭在他颈边:“你在找我吗。” 任谁看见自己的脸突然凑近恐怕都要恍神几秒,尤其安槐还明确知道自己出了车祸。 这不亚于见鬼。 他干涩开口:“你……” 那人食指竖在唇边:“嘘,找个地方聊聊?” 露台上,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好,随着晚风轻轻晃动,空气中带着点花香,安槐无心欣赏,确认周围没人后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靠在阳台上,蕾丝镂空西装露出大片细腰:“如你所见,灵魂互换。” 他不以为然:“你本来就穷,现在穿到祁家这种老钱家,难道不合你心愿?” 安槐听着他的腔调,无端感觉心烦:“你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 那人掐断花茎,“你不需要管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再也和你没有关系。” 安槐深吸一口气:“我还能回去吗。” “很可惜,不能。”那人神色突然柔和,笑盈盈对着安槐身后软声撒娇:“亲爱的。” 安槐顿感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回头便看见一个穿着西装,肥头大耳的男人推开阳台门。 “宝贝,我找了你好久。”男人自然而然搂住那人的腰,在看清安槐愣了下,“祁少爷?” 安槐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直男三观遭到严重冲击,扶栏杆堪堪站稳:“你好。” “您身体怎么样?”男人冲他伸出手,“我是赵……” “赵总,”安槐伸手简单和他握了下,“这位是?” “是我同伴,白芍。”男人的手抚摸着白芍的腰侧,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露出了然的笑,“您要是喜欢,就送给您。” 原来占了自己身体的人叫白芍。 说是同伴,其实是男伴,或者说,还有另一种不可明说关系,例如床伴。 白芍在听见他的话时,桃花眼埋怨看着他:“赵总怎么这样?” 赵总看着美人嗔怒,眼神发直:“别生气啊,宝贝,我开玩笑的……” 他顾不上安槐在场,抓着白芍的手亲了两下:“买礼物补偿你好不好?” 安槐震惊的表情隐隐裂开,费了极大的力气没骂人。 白芍笑得开心,凑到胖男人脸边吧唧亲了口:“好。” “我不太好。”安槐忍无可忍,笑容险些挂不住:“赵总,我可以和你的同伴单独说几句话吗?” 赵总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答应:“好吧,”他忍不住摸了把白芍的脸蛋,“我一会送你回家。” 白芍含情脉脉看着他:“好哦。” 安槐搓搓胳膊,等赵总离开后,白芍的表情瞬间恢复冷淡。 “白芍?” “嗯哼。”白芍拿出烟盒,抖落细烟叼进嘴,“怎么?” 安槐看着自己的脸模糊在一片烟雾中,衷心提议:“作为这具身体的曾经拥有者,我可以建议你做些体面的事吗?” 白芍嗤笑:“作为现在,以及未来这具身体的拥有者,我很遗憾告诉你,不能。” 安槐摸不清这人的目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要钱?还是别的什么?” 白芍懒得多说:“无可奉告,拿好你的钱,过好你的新人生。” 安槐被他拒绝交流的态度气笑:“我用了这具身体二十年,一直清清白白,端端正正做人,结果你两天就做了别人的男伴,别人会怎么想?” 或许是安槐一直追着要个答案,白芍终于施舍似得多说了两句话:“实话和你说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穿越小说看过吗,我是穿越者,”他吐出烟雾,把烟摁在花朵上熄灭,“这个世界就是本小说,你以及那个赵总,都是纸片人。” “原本我占了你的身体,你应该是被系统抹杀,结果阴差阳错进了别人的身体。” “我今晚特意来让你安生点,别阻挡我的计划。” “可是你一直在这问个不停,很烦。”他靠近,美艳的外表像是摄人心魄的妖怪,“如果你多嘴,我会立刻申请系统将你抹杀。” 安槐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理智:“你的计划就是这个赵总?” “怎么可能,”白芍嗤笑,“这人只是踏板,我要找的人……” 他顿住,桃花眼眯起,语气危险:“你在套我的话?” 安槐神色坦然:“我只是在确认,达成计划的方式有无数种,我可以为你提供金钱上的帮助,一定要……” “你闭嘴,就是最好的帮助,”白芍细长的手指点点自己的脸:“而且,有什么比这张脸还好用?万人迷听说过吗。” 安槐还真没听过,但看他这样,便知道谈判失败了。 “我会阻止你。”他沉默半晌,“我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名誉,不能就被你这么随意侮辱。” 安槐坚定看他:“我为了体面的活着付出了很多。” 对于对方说的“申请将自己抹杀”,安槐并不在意,如果真的这么轻松,恐怕白芍就不会来警告自己,而会直接动手。 白芍不以为然:“如果是因为你的母亲才这么要面子……” “你们在这做什么?” 祁盏星的声音响起,安槐转头,看见祁盏星抱着肩膀靠在玻璃墙边,衬衫扣子解开几颗,神情懒散。 在看清安槐对面的人时,他顿了下,问:“你怎么在这。” 白芍眸中诧异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正常:“祁小少爷,您认识我?” 祁盏星的视线转回安槐身上,淡淡道:“没和你说话。” 他站到安槐身后,顺手把几张支票塞给他:“叔叔婶婶让我转交,我妈在找你。” 安槐心知这次谈话到此结束,白芍见状告别:“那我就先走了。” 安槐抓住他的胳膊,状似随意拍去他肩膀沾的叶子,压低声音:“或许你应该穿进这具身体,这样你就能试试到底是美貌好用,还是金钱至上。” 白芍轻笑,明显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如果你一定要多管闲事,你会很惨。” 经过祁盏星时,他看着对方审视的眸子,心头微微一惊,很快又掩饰好,转身离开。 等人离开,安槐整理好情绪,却看祁盏星还盯着白芍的背影,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祁盏星薄薄的眼皮垂下,盯着安槐,“你认识他?” 安槐含糊其辞:“算认识吧,”他转身往大厅走,“大姐找我什么事?” “吃药,”祁盏星直接带着他去楼上休息室,“妈妈说你如果累,就不用下楼。” 安槐急于找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信息,闻言点点头,跟着他回了房间。 亲戚朋友们送来的礼物已经摆在房间,房本摞了一沓,安槐随手翻开一本看,价值上百万。 这还是距离市中心比较远的地段。 安槐再次感叹了这些人的有钱程度,抱着所有红本慢吞吞躺在床上,金钱的力量让他稍微对白芍的话有了点实感。 对方说这个世界是本小说,所有人都是纸片人。还说自己是带着任务的穿越者,听他的意思,或许是为了找什么人。 安槐按照白芍所说的万人迷,找出几本穿越文,翻了几页,似懂非懂。 万人迷的设定是所有人都会对他着迷,而穿越文的任务都是攻略小说主角。 如果白芍的任务也是攻略主角,那自己只要阻止他完成任务,他就会被迫离开。 这样就能保全自己死后的名誉。 安槐在心底琢磨几遍,确认计划可行,现在只要确定谁是主角就可以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踪白芍,看他找谁。 安槐在手机上登上私家侦探接活用的网址,熟练发布需求,在报酬一栏填了一万。 自己以前缺钱时想过做私家侦探,了解后发现这行业危险性极高,遂放弃。 胳膊下的房本有些硌人,安槐抽出来放到边上,犹豫片刻,还是把报酬改成了二十万。 需求刚发布,便立刻有人接单,安槐选了个看着靠谱的,加了微信交代具体事项。 “跟着这个人,把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发给我,”他嘱咐,“接触最多的人标重点发给我。” 对方回复收到。 安槐收了手机,看着天花板,小声嘀咕:“什么穿越者,我绝对不会让你用我的身体干这些脏事。” 接下来几天,安槐在庄园把所有能玩的东西玩个遍,狠狠享受了把富人生活,闲暇之余又溜溜达达看了房本上的地址。 李管家很满意,向祁薄雪报告:“五少爷坚持散步锻炼。” 等收到侦探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周后,对方效率很高,不但把白芍接触过的人都列出来,还把身份背景一并写上。 其中接触最频繁的人是一个叫“顾行筠”的C大学生。 照片上的青年面无表情,即便是证件照依旧抵不住优越的五官,但表情冷得像块冰。 顾行筠的经历附在照片后,从小家境贫穷,父母离异,靠救助上了大学后一直在勤工俭学。 但此人极为上进,不但拿下各种奖学金,竞赛奖金,年纪轻轻还加入了C大设立的医学实验团队。 唯一不好的就是性子太冷。 遭遇够惨,长得够帅,未来够辉煌,男主没跑了。 安槐思索,自己以前也是C大的学生,来去方便,可是现在贸然去C大肯定会引起注意,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姐,什么时候把星星从C大调回来?”安槐下意识抬头,看见饭桌对面的祁薄雨问身边的姐姐,“星星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 祁盏星坐在安槐对面玩手机,仿佛他们谈论的事与自己无关。 安槐把手机往桌布下藏了藏,听祁薄雪放下筷子:“不用,C大管得严。” 自己的小侄子酷爱高危运动,可让家里的几个姐姐愁的很。 “那就再观察一段时间,我找个人监督他。”祁薄雪还没说完,便看对面的安槐颤颤巍巍举手。 饭桌上的视线瞬间聚在他身上,祁盏星放下手机,表情玩味。 安槐硬着头皮,想到手机上的C 大男主,还是满脸正义申请:“我想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 第5章 第 5 章 如果有祁盏星这层掩护,去C大就名正言顺了很多。 祁薄雪微微皱眉:“小槐,你想做什么?” 安槐桌下的手捏着桌布,斟酌道:“我定期检查,老宅离医院太远了,我名下的房子也没有合适的。” 他硬着头皮:“正好星星的房子离着医院近。” “这样,”祁薄雪若有所思,“我在庄园给你的私人医疗团队安排食宿,这样更方便。” 还可以这样?安槐卡了下:“不用,出门就能看见医生……容易紧张。” 容易联想到自己被剥皮研究的紧张。 他飞速看了眼祁盏星,夹了一筷子菜掩饰紧张:“星星照顾我……挺辛苦的,我也想照顾他。” 祁盏星发出一声短促地嘲笑:“谁照顾谁?” 安槐心虚埋下脑袋,把碗里的鱼肉拨到一边,慢吞吞嚼青菜,给自己辩解:“我是长辈。” “只差八岁,”祁盏星视抱着肩膀挑眉:“小、舅、舅。” 祁薄雨也觉得让安槐去的方法可行,但祁盏星不配合也没办法:“注意礼貌。” 安槐把筷子放下,暗叹这狼崽子不好糊弄,看来得想个别的方法了:“好吧,我吃饱了。” 祁盏星落在他碗里没动过的鱼肉,突然道:“那就让小舅舅陪我去。” 安槐走到半路,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改了心意:“啊?” 看两个姐姐都看自己,他迅速反应过来,端得稳重的大人样:“好的。” 祁盏星勾唇轻笑,很愉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安槐,别有深意:“我一定好好表现。” 安槐背后有些发毛,总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祁薄雪原本以为自己儿子接受这个“舅舅”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两人意外合拍:“重新买套房,星星现在的房子太小。” 祁盏星皱眉拒绝:“不换。” 祁薄雪放下筷子:“我没有和你商量。” 母子俩针尖对麦芒,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安槐赶紧打圆场:“小点好,小点温馨。” 隔天,安槐站在祁盏星家门口,看着面前三百平米大平层,脸都木了。 有钱人家的“小”和他的“小”恐怕不是一个计算单位。 祁盏星只穿半袖和短裤,斜靠在门边看李管家把安槐的东西搬进来。 订制的衣服还没到,东西不多,只有两箱见面礼看着多一点。 祁盏星看见又嘲笑:“都在你名下了,还至于搬过来?” “这是安全感,”安槐打量房子,走到落地床边,刚好能看见窗外的C大钟楼,忍不住感叹:“C大已经开学了吧?” 谁能想到自己上个月还在拼命兼职挣这个学期生活费,现在就已经成了另一个人。 命运啊。 祁盏星懒洋洋回复:“九月十。” 安槐下意识反驳:“九月三,今年提前一周开学。” “是吗,我怎么记着是九月十?” “是。”安槐肯定道,他还为少挣一周生活费可惜了很久。 爱呛人的小侄子半天没说话,安槐疑惑转头,看见祁盏星对着自己微笑。 瞬时,他后背起了层寒毛,赶紧回想刚才自己的话有没有漏洞。 “我……” 脑海灵光一闪,他和祁盏星同时开口,最后祁盏星慢悠悠道:“看来小舅舅这么关心我,提前打听好我的开学时间。” 安槐把到嘴边的解释咽下去,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毕竟承担任务。” 他怕再说多了引起怀疑,赶紧借口看看自己的房间,撑着没事人一样离开。 安槐装得认真,没看见身后祁盏星的眼神逐渐变得玩味。 晚上吃完营养餐,安槐满足摸摸肚子,和营养师定好明天吃什么。 祁薄雪担心他到这边生活质量降低,把营养师厨师保姆等一并打包,让他们入住楼下,随时等安槐需要。 安槐点完菜,终于有点舅舅样,想起问问侄子想吃什么,结果抬头就看见祁盏星穿了身赛车服,手里转着车钥匙要出门。 安槐顿时紧张:“你做什么去?” “赛车。”祁盏星很有耐心地回答,甚至还举起头盔给他看。 昨天刚答应了好好上学,不再参与这些极限运动,属耗子的吗,今天撂爪就忘。 安槐还以为他能装几天,自己躲几天清闲,没想到这么快就坚持不住。 一点毅力都没有。 心里嘀嘀咕咕,安槐面上却是慈祥微笑:“赛车?那多危险啊。” 祁盏星叩叩头盔:“待在家里没意思。” “玩游戏,看电视,打台球。”安槐列出自己同学瘫宿舍最喜欢做的事,“安全性很高。” 祁盏星毫不犹豫:“那我去酒吧,安全性也高。” “小孩不能去酒吧,”安槐拒绝。 “那我还是赛车吧。”祁盏星半只脚踏出门,“小舅舅不会要和我妈告状吧?” 小舅舅还真打算。 “没啊,”安槐没有被戳穿的窘迫,起身穿衣服,“那就去酒吧,我和你一起。” 祁盏星意外他答应得这么快,看他真的穿衣服,才去换了衣服和他一起出门。 “你想去哪个酒吧?”安槐没忘原主是“爱酒人设”,偷偷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酒吧。 “挨个玩吧,”祁盏星撑着脑袋,看着暖灯在安槐侧脸打下的阴影,“反正时间还很长。” 司机找了祁盏星常去的酒吧,下车时叮嘱安槐:“少爷注意身体。” “放心,”安槐看着面前金灿灿的招牌,脑海里已经自动把这归为纸醉金迷类。 祁盏星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安槐迈入大门,侍应生看着他恭敬弯腰:“祁少爷。”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险些掀翻房顶,五彩灯光照得人旋转,舞池里嬉笑的男女共舞相拥。 祁盏星侧脸看安槐:“小舅舅想怎么玩?” 安槐听不清他说话,大声回应:“你说什么?我都可以!” 祁盏星勾起唇,挥来侍应生到身边,附身低声吩咐了什么。 安槐看着侍应生转身离去,跟随祁盏星找了位置坐下,几分钟后,酒吧经理身后带着人浩浩荡荡走过来,在他面前排成一列。 “调酒师、陪唱、陪聊、陪喝,” 经理一一指过去,都是清一色的漂亮男孩,吩咐道,“好好陪祁少爷。” 安槐手里被递了杯低度数的果酒,看着身边祁盏星优哉游哉的样子,暗暗咂舌,真看不出来他喜欢这些。 算了,性取向平等,总归比赛车安全。 男孩们应声,眸子一转认清谁才是主角,齐刷刷坐在祁盏星身边,也有几个没挤进去,坐在安槐身边。 安槐直了十几年,对这些不感兴趣,避开对方送到唇边的圣女果:“你们找错人了,是那个祁少爷。” 祁盏星的声音一并响起:“你们去陪我小舅舅,离我远点。” 两道声音交集,男孩们面面相觑,坐在沙发上犹豫。 安槐面不改色端着酒杯轻抿,等祁盏星先开口。 半晌,对面慢悠悠道:“小舅舅,我听说你在国外的时候,很喜欢和漂亮男生玩啊。” 他这话说的委婉,安槐想起宴会上的胖男人,也是动不动要把人塞给自己。 灵光闪过,安槐抬手搂过旁边陪酒的腰,借着对方的手把酒喝了,笑笑:“只是担心你玩不好。” 祁盏星看着他的动作,眸子微眯,叫了几个调酒师给自己调酒:“小舅舅开心就好。” 舞台上换了首更炸的英文歌,男孩们被吵得回过神,转而靠近安槐。 安槐看着祁盏星的视线终于从自己身上离开,轻舒出一口气。 还真让他猜对了,原主是个gay。 但自己不是,他是个钢筋直。 现在不承认肯定会引起怀疑,只能先遮掩过去,后期想办法。 一杯接一杯的酒被递过来,顾忌着他的身体,酒的度数都不高,只能算作饮料。 安槐仰起脖子,唇边落下点酒滴,被身边的人细心擦去,贴心问他要不要吃水果。 灯光下,沾染了酒意的眸子显得有些朦胧,衣领也散了大半,露出流畅的锁骨。 香水味混杂着冲进鼻尖,让人想打喷嚏,安槐歪倒在沙发上,落在人腰上的手却一直保持悬空的姿势。 好在这边人多,他被挡得七七八八,在祁盏星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沉迷酒精美色而酡红的脸。 祁盏星饶有兴趣的看着,修长的手扣在杯子上轻轻摇晃。 酒精度数不高,但架不住量多,两个小时过去,安槐也有些遭不住,起身走路时发飘。 祁盏星叫停:“行了,就先到这。” 安槐眸子周围红了一片,半天才慢慢回复:“你玩够了?” “是你玩够了吗,”祁盏星单手拎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开心吗?” 安槐把衣服拉好,承认道:“开心。” 要不说酒精是个好东西,他现在脑子像是被一片云包围,什么穿越者,互换身体都被隔在云外,从而换取短暂欢愉。 他喝多了还没忘自己喜欢男人的人设,补充:“他们……也好。” 祁盏星把醉鬼扔进车里,嫌弃地擦自己的手:“回家。” 接下来一个周,每到晚上八点,安槐必定会和祁盏星去酒吧,刚开始还是安槐被迫去,随后几次就已经熟练在车上等他下楼。 享受不需要特意去学,只需要被欢愉叫醒。 安槐连着喝了一个周的酒,酒吧的套路学了个差不多,也能跟着男孩们玩上几把游戏。 只要思想不肮脏,就当是和兄弟玩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A市有名的酒吧被他们去的差不多,今晚选了个稍微清净点的地方。 安槐熟练替自己叫了低度数果酒,一边喝一边数这是今晚第几个和祁盏星来要联系方式的人。 柔和的黄色灯光下,照得祁盏星五官更加立体,懒散靠在吧台边的样子带着几分吸引力。 安槐扫了眼,视线却被他身边穿着侍应生西装的背影吸引。 祁盏星捏着酒杯,虽然说着抱歉,语气里却半分歉意没有:“我的监护人在这里,他不允许我早恋。” 他转头看去,发现半分钟前安槐所在的位置只剩下还在轻微晃动的椅子。 “好吧,”祁盏星挑眉,“看来我的监护人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