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硬闯军区，首长当爹排队宠！》 第一章抱牌位上军区！ 1979京市，军区部队大门口 “——我不要这个一等功了，请把这牌牌收回去叭，把爸爸还给栩栩行不行？” 三岁小女孩稚气未脱的嗓音带着哀求，她的怀中赫然是个黑压压的牌位！ “爸爸活着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我想要爸爸活着回来救救奶奶，我想要爸爸！” 小幼崽无声流着泪，寒冬天地面一层积雪，可她身上却只有一件破洞的粗布衣。 孩子的声音吸引来了不少人驻足。 “这是受了多大的欺负啊，让一个小娃娃上部队来喊冤了？” “啧啧，没听见吗？人家爹牺牲了，这娃家里没人了，孤儿寡母的。” 路人窃窃私语。 站岗门卫兵一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查看。 “孩子，怎么了这是？你怎么...　...” 话刚一问出口，门卫兵就愣住了，只见这女娃娃手中抱着的除了牌位，竟还有一等功勋章！ 这是战士遗孤！ “叔叔，栩栩把一等功还给你们，你们把爸爸还回来，好不好？” 幼崽仰起头，通红的眼眶下是干涸凝固的泪痕，她的手上是青紫遍布的冻疮，脚上的鞋甚至都磨烂掉，这些天水米未进，她冻的嘴唇发紫，只能一遍又一遍机械式的重复着这句话。 门卫兵连忙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裹住这个女娃娃。 抱起来时他都惊了，她又瘦又小，身上哪儿还有一丁点温度？ 这天气成年人穿棉袄都冷的伸不出手。 可想这么小的娃娃一路走过来，该有多么艰难。 “快！快去通知首长！” 感受到外套残留的温暖，栩栩稍微清醒了些。 她今年三岁半了，可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世了。 她跟奶奶一起生活，奶奶对她可好了，她最爱奶奶。 奶奶说爸爸妈妈是战地记者，拍了好多照片抓住了好多坏人，是英雄是做出了杰出贡献的人，国家还给了他们抚恤金。 可现在抚恤金被表叔私吞，那些亲戚看他们孤儿寡母，又开始想霸占他们家的房子，奶奶阻拦他们，却被人打的奄奄一息。 她不得不独自上军区来，恳求这些爸爸的战友们帮助自己救奶奶。 栩栩愣愣的望着牌位上爸爸的照片，竭力想把眼泪逼回去。 她从没感受过亲情，是奶奶让她感受到了唯一的温暖。 就算再死一次，她也一定要拼尽全力救奶奶！ “外面刚刚在吵什么？” 刚一进来，就看到一行人走过来。 “首长！” 门卫兵抱着孩子，艰难开口：“这个孩子抱着牌位在门口伸冤，她爹是咱们部队的，天寒地冻她就穿了一件衣裳，我就自作主张把她抱进来了。” 栩栩看到为首的那位，挣扎着伸手，“求求你，救救我奶奶吧，奶奶她真的快不行了...　...” 她一边举起爸爸的牌位，一边努力把一等功的勋章递出来。 “叔叔，一等功勋章很值钱吧，栩栩不要了，抚恤金被叔叔抢走了，栩栩可以去赚很多很多钱，也还给你们。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全家只剩奶奶了，能不能...　...救救她？” 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是温室里的花朵。 可眼前这小幼崽说出口的话却远超她年纪的成熟，字字泣血。 令在场所有大男人们纷纷不忍心听。 站在最前头那位首长听的动容，刚想伸出手把她抱下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劝他。 “首长...　...这事要不就先上报吧。” 其他人跟着点头，“这孩子来路不明你可别说上手就上手，万一是谁设的圈套，你现在的处境可不能再犯任何错误了。” “难道就坐视不理？你们忍心看这么小的孩子遭罪？” 顾成凯面容刚毅，语气更是无比坚定，　“能那么艰难跑过来，一定是有天大的冤屈状告无门，要是一层一层上报，得等到什么时候？！烈士已经为国家流血，我们没理由再让烈士军属流泪！” 栩栩又急又伤心，一个不稳‘噗通’跪在冰冷地板上。 她声音呜咽，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我爸爸叫季道明、我妈妈是魏敏霞，我叫季栩栩。我不是骗子，我真的不是，你们相信我，奶奶真的等不及了！” 听到熟悉的战友名字后。 顾成凯愣在原地。 他视线落在小幼崽手中牌位上的照片，上面赫然是自己熟悉的面容！ 顾成凯瞳孔颤了颤，不顾一切走上前，“你、你是道明的孩子！？” 面对身边同事的阻拦，顾成凯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强硬，说出口的话更是极具分量。 “去调车，再叫一队人跟我走，我要为这孩子做主！” 手下急切想喊住他，“首长！” 顾成凯抱起几近昏厥的奶团子，眼底的痛惜到最后都化为强势，“出了事我担着，我必须还她们一个公道！” 他直接弯腰把孩子抱在怀里。“去说一声，开会我不去了，我先带她检查！” 顾成凯手下握紧拳头，立马应下，“是，首长！我现在就去叫人！” 其余战友们面面相觑，可碍于顾成凯职位摆在这儿，谁都不敢阻拦他的决定。 * 医务室 “阿姨要给你脚上伤口消毒，可能有点疼，乖啊。” 护士姐姐夹着沾紫药水的棉球，动作轻柔的给小栩栩擦拭伤口。 刚刚这孩子送过来的时候，低血糖的几乎要晕过去，还是灌下一碗热热的米汤才看着脸色缓了好些。 可没想到，检查一看，孩子全身遍布不少冻疮，脚底都划破流血了。 栩栩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害怕自己弄脏这么白的病床。 冰凉的药水接触到伤口时，她疼的瑟缩了一下，但她却没叫一声疼。 顾成凯看着幼崽模样，忍不住说：“艳秋，你动作轻点，弄疼她了。” 纪艳秋原本就嫌弃他，现在一听更是脸色难看，“你有脸说？你早干嘛去了，人家小姑娘冻成这样送过来，你还在这儿指指点点上了？没事的话就出去，别干扰我们工作！” 顾成凯总是吵不过她，全部队都知道他俩不对付。 可他也不能走，毕竟还没问清楚她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蹲下身，尽可能放轻声音问，“栩栩，你告诉叔叔，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爸爸妈妈不是有抚恤金吗...　...是不是奶奶治病不够花？” “不、不是。” 栩栩止不住的摇头，她垂下眼眸，眼眶里含着一大包眼泪，“表叔说，女儿将来是嫁人的赔钱货，抚恤金就该给儿子，爸爸没有儿子，所以该给他。奶奶年纪大了干不动活，表叔就把奶奶的田地霸占了，今年冬天太冷了，奶奶想拿回自己攒了一夏天的炭火，表叔不乐意，就把奶奶推地上了，奶奶...　...她...　...” 第二章杀人 ‘啪嗒’眼泪砸在洁白床单上，晕出一小片水花。 她哽咽到说不出话，但还是努力想要告诉叔叔家里发生的事，“奶奶腿断了瘫在床上，表叔通知村里人说要给奶奶办丧事，他不给奶奶喝水吃饭，说这样奶奶就能死的快点——” 栩栩脑子里浮现出他对自己和奶奶做过的所有事。 心口窝窝胀的难受，水润的眸中全是愤恨。 但是现在自己是小孩子，根本就打不过坏人。 表叔每次都拎着棍子笑着来家里，这个时候奶奶拼命抱着她保护，可是表叔丢下棍子后奶奶都躺在床上好几天。 她不明白，奶奶为什么每次都下不了床，但栩栩知道奶奶一定很痛。 “叔叔，栩栩求你，快点跟我回去救救奶奶吧，栩栩可以挑水，可以叔叔洗衣服，什么都能干！” 怕顾成凯不信，栩栩使劲挥了挥干瘦的小胳膊，像是要挥断。 顾成凯不忍心，伸手攥住那只小胳膊，扯着被子裹住栩栩，“我记得你们从前是在镇上住，后来怎么就搬去村里了？” 季道明的家属他不是没派人找过，可说是搬走了，至于去了哪怎么都没能再查到。 栩栩水汪汪的眸子染满了悲伤，哽咽开口：“房子被霸占了，栩栩只能和奶奶住在废弃的茅屋里，可他们还嫌不够，还要赶我们走，可我们真的...　...没有地方去了。” 顾成凯攥紧拳头，心中又痛惜又气愤。 这帮贪心的人渣，吃人血馒头还不够，这是恨不得把烈士家属的骨头都熬出油来点灯啊！ 栩栩艰难伸出手，紧紧攥住顾成凯的衣服一角，“叔叔你救救我救救奶奶好不好，表叔是坏人，栩栩和奶奶不要睡土里，土里好冰。” 顾成凯扛起小幼崽，大步朝外走，“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栩栩小嘴撇动，水汪汪的眸子盯着顾成凯，“叔叔是好人，保护栩栩。” 小手手拉拽了下他的军装，白炽灯照在栩栩枯黄的头发上，让她看着像被丢进雪地里的无助流浪猫。 纪艳秋还想说些什么，可已经不见了顾成凯身影。 栩栩被包裹在厚厚的军大衣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瓜。 她看着叔叔打电话叫人，然后把自己抱上了绿色的车。 透过车窗，有好多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叔叔上了另一辆车。 车身摇晃，栩栩坐在顾成凯怀里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叔叔你带棍子了吗，表叔有棍子，叔叔会打不过他的。” 坏表叔的棍子很厉害，她怕顾叔叔会吃亏。 “...　...不怕他动手，就怕他不动手。”顾成凯宽厚的手掌落在幼崽脑袋上，目光如炬，“放心，他欺负你们一分，我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也该让他清楚清楚，烈士的子女背后，是整个军区在撑腰。” * 松石村西头破败的土房子中，白发苍苍的老人被人从屋里硬拖了出来。 “死老太婆，你好好的等死不就好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给我出幺蛾子！” 刘春兰本就单薄的衣服被撕拉一声扯掉了一个袖子，露出黑黄的胳膊。 她干瘦的脸上没有一点肉，趴在厚厚的积雪上整个人像是枯柴一样。 “国栋呀，你别为难栩栩，放过她吧，你想咋打我婶子都认了——” 沙哑的哀嚎在院中回荡，她抬着一只手祈求的目光盯着将自己拽出来的男人。 国栋狠狠啐了口唾沫，“少他妈给我装可怜，本来想让你安安静静死屋里，到时候也好借着给你办事的由头收点礼，你可倒好妈的非要作，那就别怪我送你一程！” 他说着再次拉起刘春兰骨瘦如柴的胳膊，咬牙使劲，硬是在院中拖拽出一条长长的印子。 “栩栩呀我的栩栩……”刘春兰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叫着宝贝孙女的名字。 那是她在人间唯一的牵挂。 季国栋费力将人拖进了猪圈，用力扔到了石板上，扯过旁边的干草随意盖了上去， “死老太婆可不能被人发现。” 等她一死那抚恤金可全都是他和村长的了！ 抬头看看越下越大的雪花，他心里暗喜，这样的天气相信用不了一个小时老太婆就能死了。 到时候再把栩栩那臭丫头给卖了，又是一笔钱。 他越想越开心，点了根烟他吞云吐雾起来，推门就要走去找村长喝两口。 猪圈里的刘春兰彻底没了动静，只有零星雪花飘落盖住了干草。 就在季国栋刚推开门得意哼着小曲的时候，轰隆隆的响动让他愣在原地。 只见两辆军车赫然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修长的大腿迈了下来。 怀中一个小脑袋瓜探出，在看到季国栋的瞬间栩栩身子猛地一抖，她本能搂住顾成凯的脖子，带着哭腔的小奶声怜怜，“奶奶……” 表叔又来家里了，她好担心奶奶。 身后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刷的围了上来。 季国栋哪见过这个阵仗，嘴里的烟啪嗒掉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要干嘛？！” 顾成凯懒得看他，直接抬手示意手下，“把他带进去，你们，去把村长叫过来。” “唉？你们干嘛，你们唔——！” 季国栋刚想叫嚣，就被两个当兵的一把摁着脖子扣进院子里。 几人已经率先冲进了房间，没一会就跑了过来，“团长，屋里没人。” 栩栩枯黄的头发落了一层雪，她红着眼眶摇头，“不会，奶奶生病走不了，奶奶没走还在家里。” 顾成凯低头看，忽然发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他顺着痕迹一路来到猪圈，低头往里看，瞳孔登时剧烈收缩。 干草堆下露着一双青紫色的脚，栩栩悲凉的声音响彻，“奶奶！” 她硬是从顾成凯怀中蹦了下去。 栩栩扑在干草堆上两个小手拼命往下扯，“奶奶起，栩栩来了！” 顾成凯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快把人扶进去。” 栩栩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张着一双小手跟着军人叔叔走，想要摸摸　奶奶。 “奶奶不冷，栩栩疼奶奶……”小家伙眼泪汪汪，根本不顾自己已经冻透了身体。 身子一轻，她被人抱进了温暖的怀抱中。 可栩栩的心全在奶奶身上，通红的脸蛋儿上挂着泪痕，一只小手无力的朝前伸，“奶奶病，奶奶病了……呜呜呜……” 进了屋子，顾成凯的心更沉了些。 不大的房间中昏暗一片，除了几样必备的东西，几乎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卫兵急匆匆报告，“队长，老太太好像要不行了！” 第三章回村撑腰 顾成凯蹙眉，“先送医院。” 看着两个叔叔把奶奶抬走，栩栩的心都碎了， “呜呜，奶奶死了吗，我要奶奶。” 悲惨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生动容，顾成凯轻轻拍抚栩栩后背，“奶奶没死就是晕倒了，会好的。” 这话他说的心里也没底，看刚才老太太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好。 栩栩像是看透了顾成凯的心思，憋着小嘴心里七上八下难受的不行。 奶奶刚才好凉，奶奶说过，人死了身体才会这么凉。 所以冬天奶奶总是把所有的厚被子都盖在她身上，怕她死掉。 可是现在，奶奶要死了。 栩栩心口抽搐的疼，小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无声流下。 耳边是表叔的拼命挣扎叫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为了给赔钱货冲进来就抓人，是不是真以为我们松石村没人了？！” 栩栩眼神中染了一层恨意，小小的人儿不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但是她知道，奶奶是被这个坏人害死的，她也想让这个坏人死。 哐当一声大门打开，栩栩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村长赵长海在门口就看到了那两辆军车，还没进来就堆起谄媚笑脸， “呦，军官同志过来咋不叫人早点通知我，我好准备点热水热茶的招待。” 他憨厚的笑，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样子。 可栩栩染满泪痕的脸蛋儿突然多了紧张情绪，拉着顾成凯衣服的小手猛地一紧。 感受到身边小人儿紧张的情绪，顾成凯低声问，“怎么了栩栩？” “窝，窝不要骨头，栩栩不是狗狗。” 村长叔叔她见过两次，奶奶有一次病倒了，隔壁婶婶告诉她可以找村长，她就去了。 可是村长叔叔正和表叔喝酒，他们把骨头扔在地上让她捡，说给奶奶吃了就好了。 栩栩去捡的时候看到他们在笑，她不懂为什么但是她想奶奶快点好。 回到家奶奶搂着她掉眼泪，奶奶说栩栩不是狗狗，是最好的孩子，以后不要捡别人扔的东西，要有尊严，还告诉她以后要离村长叔叔远一点。 赵长海笑容僵住，面对一脸冰霜的顾成凯他尴尬的直咧嘴，“这孩子，说什么呢。” 顾成凯微微蹙眉，身子往后靠了靠。 眼前人肥头大耳一双老鼠眼，张开的嘴里一口大黄牙，油腻的感觉扑面而来。 顾成凯从栩栩的只言片语中多少也明白了些什么。 “季道明和魏敏霞是烈士难道村长不知道吗？国家给颁发的一等功勋章没想到村长居然让人住在这种地方，被这样的败类欺负？！” 赵长海掏了根烟递过去见顾成凯看都没看，自己塞嘴里随即笑道：“军官同志，你说栩栩一个女娃子能有什么出息，说到底就是个不值钱的赔钱货，将来不知道去了谁家传宗接代，我们村可向来都是男人当家的，不管咋说抚恤金就应该给季家唯一的男丁国栋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说着，连忙捅了捅身边季国栋。 季国栋厚脸皮，扯着脖子喊：“对，就是，我可是季家唯一的男人，这钱就应该我拿！再说了老太太不是没死吗，我这不是过来看了吗，你们就听个小孩子胡说就敢拿人，是想仗着当官欺压老百姓！” 赵长海也跟着附和，“这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这些年要不是国栋照应，刘大娘孤儿寡母的哪能生活的这么……好。” 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轻咳掩饰尴尬。 栩栩小手攥成了拳头，蜡黄的小脸儿上燃起了怒气，“村长叔叔撒谎，奶奶生活不好，没饭吃没水喝，奶奶病了没药，表叔还打。” 她轻轻抓着顾成凯的衣角控制自己颤巍巍的哭声，“表叔盖了大房子还娶了媳妇，奶奶去要钱，他踹奶奶，还说等奶奶死了烧给她。” 季国栋跟着脖子就骂：“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不是找抽！” “国栋，你瞎嚷嚷什么没看到军官同志在！”赵长海恨铁不成钢国栋眼神使劲剜，真恨不得给他两个大嘴巴。 他笑着对顾成凯说道：“同志可能不知道，栩栩这孩子从小没人管就爱撒谎，她那些话可不能信。国栋说的有道理，那刘大娘死了抚恤金不早晚也是他的，到时候栩栩这丫头还不是得跟着他过日子，他这也算管教自己孩子了。” 季国栋翻个白眼，一脸无所谓，“军官也得讲理，一个赔钱货死丫头用的着你们来？她爸妈不就是会拍两张照片有什么了不起，还英雄，我呸！到时候季栩栩这丫头我卖了扔了那都是我季家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这可是在自己村里，抚恤金村长也不是没拿，就不信他敢不管自己。 到时候全给他抖落出去，一起死！ 栩栩急的小脸都泛起红，身子一使劲声音都洪亮了些，“不要不要，栩栩不跟表叔生活，表叔抢东西，说栩栩是小杂种还推倒奶奶，奶奶起不来！” 小小身体中蕴藏的恨意让栩栩不停发抖，她要救奶奶！ 半天没说话的顾成凯抱着栩栩一步步走向季国栋。 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栩栩小手拉着他的衣领哀求，“叔叔信栩栩，没撒谎，真的没撒谎。” 赵长海以为是要放人了，大嘴一咧笑着搓手，“我就说军官同志最深明大义哪能看不清楚，待会我就叫人杀头羊咱们热热的吃上一顿，天冷了，羊肉就着白酒那最……唉！” 话没说完，只见顾成凯大长腿伸出一脚将人踹到在地。 皮鞋毫不留情踩在季国栋脸上，他低沉的声音满是杀气，“狗东西，以为我傻吗？听不出你的鬼话！” 第四章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杀人啦救命呀！” 顾成凯怀里抱着的栩栩看明白了，叔叔是相信她的，这是在帮她。 小手搂着脖子，她选择安静的看着。 季国栋拼命的挣扎，可脸上的脚力度非但没减，反而更重了些。 顾成凯微眯眼眸，隐忍的杀气升腾，“伤害烈士遗孤，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冰冷的目光看向旁边已经傻掉的赵长海，吓得他浑身一抖烟掉地上， “哎呦军官大人可不行呀，这是要出人命了！” 他想要过去拉那条大腿，却被身边两个卫兵给挡住。 季国栋的脸已经被踩得变了型，口水从嘴角流出，但还不忘了拉着赵长海， “赵长海你别忘了，抚恤金你也拿了，今天要是不救我咱就一块死！” 赵长海愣了一下，随即咬牙上去就是一脚，“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季国栋喊叫声更大，“赵长海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剩下的抚恤金我还……” 第四章开启照片回溯 砰砰，照着脑袋又是两脚，赵长海不给季国栋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人给踢晕了过去。 踹完他赶紧一脸谄媚的来到顾成凯面前，“军官同志你别他瞎说，这都是没有的事。” 顾成凯可没有心思听他们一丘之貉的废话，一脚踢开脚下人， “把他拉去村口！” 有这样的村长，这个村子风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栩栩和她奶奶遭受了这么多痛苦不信没有人知道，居然没一个人插手或者上报。 看来今天是该好好让这些人看看，作恶的后果！ 栩栩听到了刚才表叔的话，她小声提醒，“叔叔，抚恤金还有。” 只要有了钱她就可以给奶奶治病了。 到时候带着奶奶离开再也不回这里了。 顾成凯拍拍她的后背，“叔叔听到了，放心，一定会帮你都拿回来。” 几个卫兵拉着季国栋就走，赵长海缩缩脖子，知道事情不好刚要遛，一道颀长身影蓦地闪出挡住了他的路。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想去哪？” 赵长海尴尬咧嘴，“我……我家里老婆要生了，得……” “带他一起去。” 赵长海被人拖着就走，他吓得哇哇乱叫，“这可不行，我可是国家的干部，村长职位是国家给的，你没权利抓我……” 屋中安静了下来，栩栩通红的大眼睛多了些光彩。 回头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栩栩感觉可能自己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叔叔，我可以拿东西吗？” 刚迈出房门的顾成凯顿住脚步，“好。” 栩栩噔噔跑进四处漏风的房间，蹲在炕边小手努力往炕洞里伸。 眨眼功夫，栩栩将个木头盒子拽了出来。 小心打开，里面放着个相机和一沓照片。 栩栩抽抽小鼻子，眼眶湿润。 这是爸爸妈妈留下的唯一东西。 奶奶说爸爸妈妈就是靠着相机才抓住了很多坏人，是很了不起的人。 可是表叔和村长他们过来想抢走相机卖钱，她和奶奶拼命好不容易留下。 后来奶奶卖了两件棉袄把里面的照片洗出来就藏起来了。 她说这是爸爸妈妈留下的宝贝，要陪着栩栩一辈子，就像爸爸妈妈在身边。 顾成凯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那只小手轻轻抚摸相机。 他眉心蹙起，想到曾经的承诺不由心脏颤动。 终于，他找到了季家的遗孤！ …… 顾成凯抱着栩栩来到村头的时候，那里已经围满了人。 听说村里来了军车给刘老太太撑腰，还把村长和季国栋都抓了，这可真新鲜。 季国栋已经被五花大绑，但依然不省人事。 旁边赵长海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谓感，但还是忍不住颤抖，“你可得查清楚，我是上面认命的村长，你为了个小丫头片子不值得呀！” 顾成凯斜睨的目光阴冷，“不值得？” 他缓步上前一脚叫人踹倒，“丫头就不是人了吗？就不是老百姓了吗？你这个村长是怎么当的，竟然说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赵长海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哼唧个不停。 他看出来了，这人是打准了主意要跟他作对，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艰难起身，赵长海狠狠啐了口唾沫，“呸！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自己穿着身军装就了不起，这可是松石村，你有再大的权利也管不着我们！你就算闹到哪也不会有人为了个赔钱货和死老太婆跟我作对！” 瞧着顾成凯一身军装，他冷哼，“你穿着军装敢打国家干部我非去告你！让你身败名裂！” 看着狗急跳墙的人，顾成凯眉峰微挑，嘴角勾起戏谑笑意， “哦？告我？”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军装，他小心把栩栩放在了地上。 用力一扯将衣服脱了下来，顺手给栩栩盖上。 他捏着拳头一步步走向赵长海，“现在没有军官了，我只是顾成凯。” 这顿操作看的赵长海嘴角抽搐，这人怎么一会正一会邪的，完全看不出什么路子？！ 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倒霉了。 赵长海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顾成凯冷峻的脸上杀气隐忍，“说，抚恤金放哪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没拿！” 赵长海嘴硬的一句不肯交代，他知道一旦自己说出来那就真的完了。 别说这个村长的位置保不住，可能自己还得蹲大牢。 “你们看看，军官打人了，为了个季家那两个女人他要犯罪！季家人都死绝了往后还不是得听村长的，这个村我说了算！” 赵长海试图煽动周围百姓，只要人多就不怕他。 “对，军官怎么了，也不能随便打人！” “放了村长！” 听着这群愚昧人的声音，顾成凯真的没耐心了。 他手脚麻利就是一顿打，直打的赵长海杀猪一般惨叫。 围观的村民都吓傻了，刚刚带头叫嚷的几人全都没了动静。 松石村属村长最大，平日里谁都对他客客气气。 可今天被人当众打成了这样！ 他们低着头没人敢吭声，在这一刻极力想要撇清关系。 顾成凯打的实在是累了这才停下手。 捏捏拳头，他有些意犹未尽，“现在可以说了吗？” 赵长海站都站不起来，趴在地上嘴依然不软，“你这个，这个混蛋，敢，敢打我，没完……” 顾成凯蹙眉，看来不动点真本事他还真不交代， “把他装车带到县里，我倒要看看上面的领导会不会管。” 现在找不出抚恤金在哪他也不好定罪，只有有了证据才能彻底将这个蛀虫推翻。 一直在那看着的栩栩由于个子小，她一眼就看到了挣扎爬起来的季国栋。 “叔叔小心！” 栩栩飞快奔跑想要挡住季国栋冲向顾成凯的身体。 叔叔是好人，不能让叔叔受伤。 顾成凯手臂一快速将小家伙拎了起来，但季国栋还是碰掉了栩栩怀中的木盒。 木盒落地，相机和照片翻滚而出撒了一地。 “不要！”栩栩使劲扭着小屁股就要去捡。 顾成凯喝道：“给我抓住她！” 季国栋被按在地上嘴里依然骂骂咧咧，“季栩栩你个遭瘟的死丫头尽坏我的好事，还有你，姓顾的知不知道我老丈人是谁，敢抓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赵长海咧嘴笑，“没事国栋，他们没证据不能拿我怎么样，到时候就得乖乖放人！” 顾成凯微微蹙眉，心里盘算着就算没有证据也得想办法把他这个村长撸下去。 还有季国栋，管他背后有什么靠山。 栩栩挣扎着到底是跳了下来，她心疼的一张张捡着照片，那是爸爸妈妈留给她的宝贝，不能弄坏。 就在小手摸到其中一张的时候，栩栩忽然发现上面竟然是村长和表叔。 栩栩皱着小眉头认真看，不明白怎么会拍到他们。 忽然，栩栩眼前闪过一段画面，她清楚的看到手中照片中的人动了起来！ 照片中表叔和村长想要夺走相机，她和奶奶拼命的抢，相机掉在地上不小心拍了照片。 可抚恤金还是被他们抢走了。 然后他们都回家了，一个把钱钱塞进了柜子后面的洞里，一个塞进了猪圈。 画面又突然消失，栩栩眼前恢复了正常。 她就这么微微张着小嘴愣在原地，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重新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她这才回过神。 栩栩看见卫兵叔叔已经拉着人要走了，刚才他们说的话栩栩听明白了。 只要找到抚恤金叔叔就可以抓坏人。 小手轻轻拉拽顾成凯的衣领，栩栩小奶声软软，“叔叔，我知道抚恤金在哪？” 顾成凯蓦地回头，看向栩栩的眼神带着惊奇，“在哪？” 第五章绳之以法 栩栩抬手指着不远处，“就在他们家里。” 顾成凯略有疑惑蹙眉，“栩栩，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栩栩点点头，可又立刻摇头，“当时没看见，刚刚看见了。” 顾成凯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苦对这两人有怨恨是肯定的，不过栩栩应该不会看到他们藏钱才对。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相信栩栩。 毕竟栩栩可以一个人抱着牌位到军区，可见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旁边季国栋和赵长海可是乐坏了。 季国栋脑袋仰着笑的猖狂，“死丫头随便说几句你就信？这军官咋当上的？花钱买的吧？！告诉你，老子不怕，你要是能找到钱老子就认栽！” 他放那地方别说是季栩栩，就连自己媳妇他都没告诉，外人咋可能知道。 看到他这么嚣张，赵长海顿时也有了底气，他梗着脖子也跟着大喊，“对，我也不怕！军官怎么了，军官也不能随便拿人！我可是村长，这里我说了算！” 两人对视，眼神多了轻蔑。 他们一个村长，一个有老丈人靠山，就算顾成凯是军官，要是敢随便抓人，他们也能闹个天翻地覆。 到时候谁受处分还不一定呢。 顾成凯眼眸低垂，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 “挺有骨气，不过接下来就看你们的骨头还能不能这么硬。” 蓦地转身，他声音低沉，“带他们两个走！” 两人开始挣扎咆哮，“顾成凯你少得意，到时候看我去不去军区告你！” “没错，我可是国家的干部，国家的……” 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拉着两人走在前面，身后是一众看热闹的村民。 顾成凯没有阻挡，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欺辱烈士遗孤是怎样的下场。 首先来到季国栋家，一进院子栩栩大眼睛就仔细的看。 这是她第一次来表叔家，他家的房子好大好多，她看都看不过来。 栩栩看到他家墙上贴着绿色亮亮的东西，很好看。 奶奶说过，这叫瓷砖，是有钱人家才用的上的。 表叔拿了抚恤金，也变成有钱人了。 季国栋媳妇听到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见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自家男人，当即就急了， “你们什么人？咋敢抓我男人？赶紧放了，不然有你们好看！” 她说着上去就拉着卫兵的胳膊。 没有顾成凯的命令，卫兵一动不动，任凭她作闹。 季国栋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玉芬别怕，他们就是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等着，待会他们就得给我乖乖放了，到时候咱去爸那告他们！” 顾成凯才不想去理会他们，他低头轻声问怀里的小人儿，“栩栩你说，抚恤金在哪？” 看到他居然真的去询问一个三岁黄毛丫头，季国栋可是更放心了。 他咧嘴大笑，“媳妇，晚上把鸡杀了我得好好补补！” 季栩栩这死丫头根本就没来过他家，更别说知道抚恤金放哪。 就是顺嘴胡说八道！ 等着吧，等军区的人解决了，他非送这死丫头和老太婆一块上西天！ 一旁赵长海也松了口气，想着这回可稳了。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都指手画脚。 纷纷说着还以为军官多厉害，居然就是跟个孩子瞎胡闹。 栩栩两个小手紧张的搓搓，她憋着小嘴努力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 “栩栩知道，一定能找到抚恤金。”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她要认真仔细的看，不可以错过一个地方。 大眼睛蓦地一亮，栩栩终于看到了东南角放着的东西。 小家伙使劲挣扎蹦了下来，她拖着身上厚厚的大衣，哒哒跑过去。 那个她认识，家里也有，是给猪猪吃饭用的。 照片里她看到表叔就是放到了这个下面，不过不是在这边放着，她有点担心怕错了。 刚才大家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她要自己找抚恤金。 如果真的找不到，是栩栩笨笨，大家就不会说军官叔叔坏话了。 眼看着栩栩进了猪圈，刚刚还得意的季国栋当即变了脸色，他使劲挣扎想要过去阻拦，“死丫头你干什么？我家是你随便进的吗？滚出来！” 紧紧跟在栩栩身后的顾成凯猛地回头，冷冽的眼神寒芒四射，“猪圈是你家？！” 一个眼神投去，卫兵抓着季国栋的手更紧了些，根本不给他机会。 气急败坏的季国栋脏话连篇，问候了栩栩和顾成凯祖宗十八代。 但他越是这样，顾成凯越是知道栩栩对了。 栩栩进了猪圈，小手扣着石头做的猪食槽，顾成凯俯身刚要帮忙，却见栩栩一下子将槽子掀了起来。 顾成凯：？！ 小手指着栩栩表情认真，“叔叔，就在这下面。” 对视上顾成凯惊诧的眼神，栩栩猛然惊醒，小手一松，哐当一声食槽重重砸在地上。 糟了，吃了东西好像有力气了，奶奶说过不能让人知道，叔叔好像看到了。 栩栩紧张的小鼻子都冒了汗，惨白的小脸也泛起了红，“叔叔，钱钱有……” 她哆嗦着指认，好怕叔叔会抓她关笼子。 顾成凯并没有继续追问刚才的事，他重新掀起食槽查看，果然在下面看到贴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用力扯下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是钱！简单数了数，大概还剩1000块。 顾成凯瞳孔微颤，心里的震惊溢于言表。 这么隐秘的地方，栩栩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深吸口气平复心绪，一手抱过栩栩大步迈出猪圈，“季国栋，还有什么可说的！” 季国栋腿都软了，再没了刚才的嚣张，“不对，这不是我放的，我不知道呀，一定是有人故意的！顾成凯你他妈混蛋，诬陷我！” 顾成凯举着手，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看清楚，这里面的钱和粮票可都有革命委员会的印章和编号，季国栋犯的是死罪！” 栩栩小身子一抖，小鼻子都酸了。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以前只有奶奶生病的时候她才想哭，但是这次不一样。 她一点都不伤心，还有一点开心。 抽抽鼻子，栩栩抬头看顾成凯。 军官叔叔好厉害，真的给她做主了，真的抓住了坏人。 栩栩指着季国栋，小奶声都多了气力，“他是坏人，坏人打奶奶，抓坏人！” 第六章救奶奶 季国栋眼见有了证据，知道自己完了，也没心思再去骂栩栩。 转头对一脸懵的孙玉芬大喊：“玉芬你可得救我呀，别怕他们，就是那身军装唬人，他们都是废物，快去找爸……” 砰的一拳，顾成凯直接打在他脸上，瞬间打晕没了动静。 这种人渣，打都是轻的。 顾成凯冷哼，“侵吞国家抚恤金，欺辱烈士遗孤，这就是下场！” 众人一阵唏嘘，纷纷低着头不再敢多说一句。 栩栩家里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可从来没一个站出来。 甚至还有些为了巴结村长，故意刁难祖孙俩。 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干净。 如今看到季国栋糟了报应，他们个个心虚。 顾成凯看向赵长海峰眉挑动，“接下来就是你了。” 赵长海人都吓懵了站都站不稳，“完了，全完了……” 还是两个卫兵架着这才出了院子。 根据栩栩的指认，很快在赵长海家厢房柜子后面的破洞里抠出了抚恤金。 也花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500块。 有了证据，顾成凯马不停蹄赶往乡政府。 这两个败类一刻都不能留，夜长梦多。 他交代了手下卫兵先带栩栩去市区医院，自己押人亲自去处理。 …… 栩栩身上始终裹着顾成凯的大衣，她坐在洁白的房间里，看着病床上的人。 奶奶手上插着管子，门口的叔叔说这是吊瓶，说奶奶打了这个就能好了。 栩栩小手在自己的小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伸手，生怕弄脏这么干净的被子。 她努力扯被子想给奶奶盖的更严实，“奶奶乖乖睡觉觉。” 奶奶从来都没有盖过这么厚的被子，一会她想让军官叔叔帮忙给奶奶买一床厚厚的被子，这样以后奶奶再也不用冷的睡不着觉了。 乌亮的大眼睛缀着光亮，栩栩轻轻攥住奶奶露在外面的手掌。 脸蛋贴了上去，小身子也跟着倾斜。 她就这么蜷缩在床边一只手搭在奶奶身上轻轻拍抚，“栩栩给奶奶讲故事。” 她学着奶奶哄自己的样子也开始哄奶奶。 以前她生病，奶奶给她讲七仙女的故事，听到奶奶的声音她就睡得可香了。 梦里还能见到爸爸妈妈，每次睁开眼她还能立刻见到奶奶。 栩栩好安心。 小幼崽奶声奶气讲了起来，“从前天上有个仙女……” 看着房间里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外面两个士兵心痛的直摇头， “真可怜，我都不敢说实话。” “咱啥也别说，还是等团长回来吧。”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顾成凯颀长的身子挡住了头顶光亮，他捏捏眉心深吸口气，这一放松确实感觉有些累了。 不过事情总算是办妥了，现在就等着审批然后把季国栋和赵长海的房子卖了抵抚恤金，就可以把钱都给栩栩了。 “团长，你回来了。” 顾成凯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看见栩栩正躺在床边，可怜的小模样顿时让他心一紧， “老太太怎么样了？” 卫兵王超叹了口气回道：“医生说情况很不好，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还有不少内伤，各个器官都衰竭了，人怕是……” 顾成凯眉心紧蹙，看向栩栩的眼神写满了心疼，“那栩栩可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另外一人说道：“团长，我看这小姑娘又懂事又可爱，不然咱们给她收养了吧。” 王超照着他后脑勺砰的一下子，“你瞎胡说什么呢，团长还没结婚，本来家里就已经有个娃了，要是再添一个他往后还咋找媳妇？！咱团长也不是救助站呀。” 忽然感觉后脖颈一阵发凉，他回头对视顾成凯阴冷的眸子顿时咽了口唾沫咧嘴笑，“团长你看你别急呀，我这就说顺嘴了，不是你的娃行了吧，当我没说。” “奶奶！” 顾成凯刚要教训两句，突然听到栩栩一阵喊叫，他推门而进。 床上人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刘大娘张着嘴瞪着眼大口喘息，出气比进气多，明显就不行了。 栩栩急的使劲抓着奶奶的手，“奶奶不怕，栩栩陪。” 顾成凯一把将小家伙抱进怀里，“快去叫医生！” 栩栩趴在他怀中，小手拼命往床上伸，“奶奶病奶奶疼……呜呜呜……” 她被抱着出了房间，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好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各种忙碌。 栩栩真的好担心，她隐隐感觉到了不好，可是她不敢说。 “奶奶是不是好疼，栩栩的血可以让奶奶不疼吗？如果可以，栩栩都给奶奶。” 她举着小胳膊询问，因为刚刚她听到隔壁有人说输血就能治病，小幼崽本能认为自己的血可以治好奶奶。 顾成凯望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心都跟着碎了。 他用力按下栩栩的小胳膊，感觉喉咙处阵阵发紧，“不用，栩栩乖，奶奶她……她会……” 病房门吱嘎推开，医生无奈叹息，“进去跟老人说会话吧。” 这话一说，在场大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一双双惋惜心疼的眼睛全都看向栩栩。 栩栩不懂，还以为奶奶醒了要好了，“叔叔，栩栩看奶奶！” 病床前，栩栩摸着奶奶的脸小奶声软软，“奶奶，你醒啦，栩栩担心。” 刘大娘深呼吸，一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栩栩后瞬间多了光亮。 她咧嘴笑，枯槁的手爱怜抚摸孙女一头黄发，“栩栩乖，奶奶没事。” 栩栩躺下靠在她身边，小手搂着她的脖子，“奶奶，军官叔叔把抚恤金拿回来了，栩栩给你买厚被子，买新衣服好不好？还有大苹果，不过栩栩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以后都给奶奶买。” 刘大娘笑着连连点头，“好好，我的乖栩栩没吃过的都买。” 对于自己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抬头看向顾成凯，干瘪的嘴张了张，“军官同志，我能求你件事吗？” 顾成凯赶忙坐到床边拉住她的手，“大娘你说。” 刘大娘攥着他的手用力，“同志呀，我知道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别说抚恤金，栩栩可能都保不住。” 她挣扎想要起身，顾成凯刚要伸手，却见栩栩一只小手撑着后背，已经将刘大娘扶了起来。 小家伙看着很轻松，并没有一点费力。 顾成凯蹙眉，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孩子力气有点大了。 但眼看刘大娘要不行了，他没时间想这些。 第七章托孤 握着手，只感觉刘大娘的手比自己这个常年握枪打仗的还要粗糙，顾成凯心中酸楚，“大娘，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能做的肯定做。” 刘大娘眼含热泪，拉着他的手使劲握，“好好，你是个好同志呀，我知道你帮我们肯定有原因，应该是认识我家道明和敏霞吧。” 顾成凯点头，“我和季道明是……战友。” 虽然没有真正的一起共事，但都是为了国家，他们可以是战友。 刘大娘背过身抹了把眼泪，不想在最后的时刻让栩栩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同志呀你也知道道明和敏霞走的早，为国捐躯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我支持，但是栩栩可是他们唯一的骨肉，是留在人间最后的念想啊！” 她拉着顾成凯的手微微颤抖，想到就要见到牺牲的儿子儿媳，可又舍不得栩栩，她难受的不行， “这孩子你也见到了，她懂事不调皮。” 说着，刘大娘赶忙将栩栩拉了过来，“她就是……比平常的小孩子能吃那么一点点，但是她力气大能干活，不会给你添乱。” “奶奶。”栩栩摇晃着奶奶手臂，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要把让她一直保密的事情说出来。 刘大娘拍着她的脑袋瓜心里全是不舍，她依然对着顾成凯说话，“同志，我知道可能有些难为你，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收养栩栩啊？” 空气瞬间凝固，顾成凯瞳孔微怔，眼神在祖孙二人身上游走，“大娘，你这……” 见他犹豫，刘大娘竟直接从床上滑了下来就要往地下跪，“同志我求你了！” 还好顾成凯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拉了起来，“大娘你这是干嘛，我又没说不同意。” 他本来就打算收养栩栩，只是没想到刘大娘会主动提出来，真的愿意将孩子交给他这个没有关系的外人。 听到同意两个字，刘大娘激动拉着顾成凯就不撒手，“我就知道你会同意，你是个好人，栩栩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同志，往后栩栩就拜托你了，大娘不娇惯她，她要是做错事你骂两句都行，就是，可千万别不要她啊。” 顾成凯搀扶着人，感觉刘大娘轻的好像就剩了一副骨头，碰触到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心头震动，“大娘你放心，本来照顾栩栩也是我该做的，你现在身体不好赶紧好好休息，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一直听着两人对话，栩栩明白了，奶奶把她给军官叔叔了。 小家伙顿时红了眼眶，小手颤巍巍拉着奶奶胳膊哀求，“奶奶别不要栩栩，栩栩乖乖少吃饭，栩栩陪奶奶。” 刘大娘心都碎了，她搂过孙女在怀里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孩儿呀，奶奶不是不要你，奶奶是给你找了个爸爸，往后你就跟着军官叔叔好好生活，奶奶……奶奶不会离开你的。” 栩栩不懂，为什么奶奶不会离开自己还要她跟着军官叔叔呀？ 她仰着脸蛋儿，小手摇晃，“奶奶不走，栩栩也不走，我们和军官叔叔一起好不好。” 刘大娘养了三年多的小宝贝马上就要见不到，她心疼的直打斗， “奶奶可能要睡很久了，我的乖栩栩有人撑腰，再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小可怜，以后不用藏着了，想吃饭就吃饭有力气就去使，千万不要再……再受苦……” 她突然说不上话，张着大嘴开始用力喘息，眼神都变得涣散。 “奶奶不说，栩栩都听。”小家伙站在床边小手焦急拍抚奶奶胸口想要给奶奶顺气。 枯槁的手掌颤抖落在栩栩头上抚摸，“栩栩呀，我的栩栩……” 顾成凯看出来老太太这是要不行了，他赶紧将人放平，给她盖好被子， “大娘你放心，　栩栩这孩子我养了，往后她就是我亲闺女，她的事我尽心尽力。” 刘大娘眼睛盯着天花板，回光返照后最后一缕气息彻底消散。 她依然攥着栩栩的手嘴里不停念叨，“栩栩要……要勇敢……要大胆……” “小王，快去叫医生！” 栩栩小小脑袋瓜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顾成凯的怀中。 她看着医生们在奶奶身上按来按去，最后来到叔叔面前摇头。 他们给奶奶盖好了被子，只是被子盖错了，把奶奶的头都蒙住了，奶奶会透不过气的。 栩栩想要给奶奶扯下来，可又看到叔叔们把奶奶推走了， “奶奶不走，还没吃饭饭！” 奶奶好久都没吃饭了，一定好饿，她现在有抚恤金了，可以给奶奶买好多好吃的，还有从来没吃过的大苹果。 顾成凯抱着栩栩，隐忍的目光中染满悲伤。 小家伙拼命挣扎，他都要抱不稳。 “栩栩乖，奶奶她……”喉结滚动，那句已经去世了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栩栩小鼻子发酸，她其实好像知道了。 抬头看顾成凯，眼泪不自觉从脸蛋儿上滚落，“叔叔，奶奶是不是要睡进冰凉的土里再也不能出来了？” 顾成凯深吸口气，强忍着悲痛，“栩栩，以后叔叔照顾你，也会带你回来见奶奶。” 栩栩懂了，奶奶和爸爸妈妈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小的人儿不能消化充斥到整个身体的悲痛，她只是感觉脑袋晕晕，喉咙堵着东西很难受。 “奶奶还没吃饭，还没吃苹果，奶奶……” 栩栩抬起小手想要最后看奶奶一眼，可世界变得模糊，她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栩栩！” …… 这几天的时间，栩栩始终都跟着军官叔叔。 奶奶真的睡进土里了，是军官叔叔奶奶买的长长的盒子。 她把叔叔买给她的大苹果都给奶奶了，她觉得，奶奶可以吃到。 叔叔还给她带了白色的小花在头上，他说，要尽孝。 军官叔叔说奶奶会一直在那，只要栩栩想奶奶了，就带她回来看。 第四天上午，她跟着叔叔离开了。 回头看生活了三年多的松石村，栩栩心平静。 大家都不喜欢她，都跟着表叔和村长一起笑她和奶奶，说她是小扫把星，克死了一家人。 栩栩真的走了，可是奶奶留在这里了。 看着趴在车窗外往外看的栩栩，顾成凯拍拍她的脑袋，“舍不得了？以后叔叔还会带你回来的。” 栩栩摇头，“不来了。” 第八章拦车叫骂 顾成凯的手顿住，看向栩栩眼神充满心疼。 不敢想这么小的人儿到底遭受了多少打击才会对家乡毫无留恋。 他拿了个苹果递给栩栩，小家伙这才转过身。 一只手抱着苹果一只手搂着相机，栩栩吭哧一口咬了上去。 好甜！ 栩栩眼睛都亮了，“苹果好好吃。” 顾成凯却看得一阵心酸，在军区孩子们想吃就能吃的水果，在栩栩这确是这么难得，“爱吃以后顾叔叔天天给你买。” 一会的功夫，栩栩就吃了两个苹果。 顾成凯又把带来的茶叶蛋剥了两个给栩栩，栩栩一口气全吃完。 看着栩栩没什么变化的小肚子，顾成凯有些疑惑。 栩栩这两天确实有点太能吃，甚至比他这个大男人吃的都多。 刚开始还以为是孩子太久没吃过东西饿的慌，可后来顿顿如此，他发现栩栩就是胃口大。 心里不免开始担忧，他怕栩栩得了什么病，等回去可要让艳秋带去好好检查。 一个鸡蛋塞到了自己嘴边打断了他的思绪，“顾叔叔你也吃。” 栩栩看到好吃的都快被自己吃光了，顾叔叔都没吃，肚肚肯定饿。 以前她饭都吃不到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现在她半饱就可以啦，要让顾叔叔吃饱饱。 顾成凯心头一暖，张嘴就把鸡蛋吃了进去，“好栩栩。” 低头看，他不禁皱眉，发现栩栩的手至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相机， “这个相机是你爸爸妈妈的吧，栩栩喜欢回去叔叔给你找个结实的盒子装起来。” 栩栩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怀中相机声音带着想念，“奶奶说这是爸爸妈妈的武器，抓住了好多坏人，所以栩栩要珍惜。” 顾成凯伸手揽住栩栩在身边，“如果栩栩喜欢，你也可以。” “真的吗？”栩栩猛地抬头，期许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她发现自己摸到照片就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动，她摸了好多张，看到了好多不认识的人。 有的被军人叔叔带走了，有的坐在一起好开心的聊天。 栩栩觉得这是爸爸妈妈给她的能力，她也想做个有用的人。 “顾叔叔，那我可以换一个相机用吗？” 顾成凯有点不解，“你不喜欢这个相机？” 栩栩鼓着脸蛋儿摇头，“不是，这个是爸爸妈妈留下的，栩栩舍不得，栩栩有点笨，摔倒相机会心疼，我想用别的。” 顾成凯懂了，温柔笑着抚摸她柔软的头发，“可以，叔叔记得国外新出了一种相机，拍了照立刻就能出照片，我给你问问看能不能买来。” 栩栩听都没听说过感觉好神奇，大眼睛顿时充满希冀猛点头，“好~栩栩想要。” 幼崽对于这些根本不懂，也不知道这东西会是天价。 意识到了什么栩栩说道：“顾叔叔不花钱，用栩栩的。” 想了想，她怕顾叔叔多想赶忙使劲摆动小手，“栩栩不要抚恤金，就放在顾叔叔那里。” 顾成凯被小家伙这一番操作逗笑，大手一挥栩栩已经到了他的怀里，“你的钱叔叔给你留着等你长大了都给你。以后你在顾叔叔家里想吃什么要什么尽管说，叔叔给你买。” 栩栩咬着一根小手指认真的想，她忽然反应过来脑袋瓜摇的像拨浪鼓， “不要，叔叔辛苦钱钱不要，留着娶媳妇，栩栩自己花钱。” 她听其他叔叔说了，顾叔叔还没娶媳妇，娶媳妇要花可多钱了，还要盖大房子呢，还要镶瓷砖。 坐在前面的王超也被栩栩可爱的发言逗得不行，“团长你瞧瞧，栩栩都担心你娶媳妇的问题，就你自己不操心。” 顾成凯声音变得严厉，“以后少在栩栩面前说这些，再让我知道关你们禁闭。” 王超缩缩脖子，“栩栩这么聪明，不说她也知道啊，再说了，你不得带她回家，到时候一看……”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是回头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栩栩，“可别委屈了我们栩栩。” 顾成凯手臂紧了紧，“我答应过刘大娘会把栩栩当成自己的女儿，何况，对季家我早就有过承诺。” 大哥的遗言他永远都记得，幸好接到了栩栩没让自己遗憾一辈子。 一脚刹车让栩栩小身子猛地向前差点跌倒。 “小心！”顾成凯立刻将小幼崽抱紧怀里紧紧护住。 “怎么开的车？！”刚要发火车窗户被人砸的砰砰响。 “季栩栩你个小畜生给我开门！” 栩栩小手搂着顾成凯脖子这才看清外面的人，“是表婶。” 顾成凯不想理会，“开车。” 司机回头一脸为难，“首长，车前面也有人，走不了啊！” 顾成凯抬头看，注意到车头确实还有个女人。 他见过，是赵长海媳妇李秀丽。 外面孙红霞可不干了，砰砰开始踹门，“姓顾的赶紧带着小畜生给我滚出来！” 顾成凯大衣一裹把栩栩揣进怀里，“出去看看。” 刚下了车，两个女人疯了一样冲上来，“姓顾的，你还我男人！” 幸好两个卫兵拦住，这才没让四只手舞到顾成凯身上。 顾成凯只是微微仰头，低沉的目光陡然生寒，“你们的男人现在在市公安局，大概一两个月就能判了，想见就去那里。” 孙红霞破马张飞指着栩栩就骂，“不要脸的小东西，你没良心！国栋照顾你们这么多年说翻脸就翻脸，以为军区找个人就有人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们！” 栩栩小眉毛皱在一起，被人这么骂她也不生气，心里只想着顾叔叔的车刚才被踹坏了，回去会不会被人罚？ “没照顾。” 顾成凯侧头，“栩栩说什么？” 栩栩深吸口气，想到奶奶告诉她的话，要勇敢，要坚强，不要再被欺负。 她顿时有了力气。 仰起小脖子，栩栩奶声喝亮，“表叔没照顾过奶奶，他打奶奶，不给抚恤金，是坏人！” 一直都软柿子任人欺负的小幼崽突然变了样，几人同时愣住。 顾成凯赞许的眼神盯着栩栩，不插手，让她来。 孙红霞打量栩栩一脸嫌弃，“我呸！你说没照顾就没照顾？没照顾你怎么活到现在的？早冻死了！” 想到奶奶躺进土里前才穿上了厚衣服，栩栩心口窝窝好疼， “抚恤金被抢了，栩栩才不要表叔照顾，他坏，被抓，活该。” 后面两个字栩栩说的格外用力，像是要将这些年心中的怨恨全都表达出来。 可这些孙红霞根本不听，依然一脸不屑，“抚恤金我都问清楚了，那是国栋代为保管根本就不是私吞。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这死丫头满嘴胡诌就是看老太婆要死了给自己找个下家！” 恶狠狠的眼神使劲剜，“还有你！　姓顾对吧，我知道你在哪个军区，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非要告你让你挨处分！让你变成光杆司令，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九章解决泼妇 旁边李秀丽也来了劲，“你们可真是缺了大德，红霞才刚结婚炕头都没热乎你们就抓人家男人，真是没天理了，等着遭报应吧！” 栩栩拧着小眉毛气的小手都攥成了拳头，“你骗人，抚恤金才不是保管，都拿来娶媳妇盖房子了，还有贴瓷砖，现在。” 拍了拍自己棉袄上的小口袋，栩栩使劲仰起脸蛋儿，“栩栩口袋都空啦！” 顾成凯越看这奶凶的小模样越喜欢，这才是季道明和魏敏霞的女儿，不会向任何恶势力低头。 栩栩感受到身边人赞许的目光，感觉自己更有劲了，“你们也花了抚恤金，都是坏人！” 被栩栩这么一说，孙红霞和李秀丽同时一愣。 孙红霞指着栩栩就开骂：“不值钱的小畜生，原来以前那个死样子都是装的，卖惨求可怜好让姓顾的给你撑腰是吧！你别忘了到底你姓季，是季家的种，等弄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栩栩从前吃不饱饭没有力气，奶奶和自己还要被打，栩栩好气呀，“我，我不怕！” 但她有了顾叔叔，也有力气了，坏人都要打打打！ 孙红霞上前就要抓栩栩，顾成凯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泛红的眼尾顿时起了杀意，“你们是以为我顾成凯不打女人？如果这么想你们男人，　我可以送你们进去团圆。” 疯狂叫嚣的二人一愣，砸吧着嘴眼里都有了惧意。 当时季国栋被打成猪头的样子她们不是没见到。 尤其是孙红霞，她这两天也是打听了下顾成凯。 说是在军区是有名的冷面阎王，整个军区没有不怕他的。 不到三十岁就坐到了团长的位置，靠的可不是人际关系，靠的是实打实的军功和铁一样的手腕。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她可不会怕，她爹可是县长身边的人。 她今天就是要闹一顿，死丫头和顾成凯抓了人想就这么走了，门都没有！ 要是顾成凯真敢跟她动手那敢情好，她正好可以让爸去县长跟前狠狠告一状。 就说是顾成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国栋，反正抚恤金也都拿回去了，老太婆也死了，还有村长家婆娘跟着作证，打死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现在顾成凯让其他人都回去了，只留了两个卫兵在身边，谁怕谁？！ “打人啦，军官打人啦！” 孙红霞突然躺到地上横在了车轮下面。 这番操作连跟她一起来的李秀丽都看傻了眼。 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想办法留下姓顾的，孙红霞好让她爸找县长捞人，这咋还玩命了呢。 见她不动，孙红霞愤怒抬头，“愣着干啥，不想救你男人了？！” 李秀丽心一横，算了，先把人弄出来要紧。 她学着孙红霞的样子也躺到了另一个车轮子下面。 “有本事就从我们身上压过去，想走，没门！” 顾成凯有些烦躁，也看出来她们就是故意想要将自己留下， “孙红霞，你以为留下我你那个在县里做会计的爸就能救季国栋？季国栋和赵长海的罪已经定了，有我在谁也放不了他们！你们的手也不比你们男人干净多少，不想走？那就一并带走关进去！” 李秀丽一听怕了，她家大业大的长海都被抓了她可不能再进去，一琢磨就要起身。 孙红霞气的大喊：“别听他的，他是个屁，我爸都说了他有招，只要顾成凯回不了军区就凭他这几个人弄不过咱们！” 李秀丽又活了心，想了想自己男人出来还是村长，干脆又躺下了。 王超可是看的要气死了，“团长，她们简直就是泼妇，别等了，动手吧。” 顾成凯看了眼怀中栩栩，他倒是不怕留在松石村，任谁来也别想从他手里弄走季国栋和赵长海。 只是栩栩在这里受了太多苦，现在刘大娘也死了，要是栩栩再看到这些，不知道会对她心灵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们两个去把人拉开，我们走。” 栩栩这半天都听着他们骂街说话。 小幼崽鼓着脸蛋儿认真想，她知道表婶是不想让顾叔叔走的。 顾叔叔好厉害什么都不怕，可是村里人也好凶，她不想让顾叔叔也被棍棍打。 那边哇哇一阵喊叫，栩栩看到卫兵叔叔好像弄不过她们。 两人抬走一个人转身去抬另一个，被抬走的就又重新爬回到了车轮下。 这么折腾了好几轮，四个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顾成凯没耐心了，他放下栩栩大步走到孙红霞身边。 捏捏手腕他就要去拉孙红霞。 孙红霞鸡贼的早就盯着他，眼看要被拉走她突然一把保住了顾成凯的大腿，“军官打女人啦，救命呀，救命！” 这才离开村子没多远，　几人折腾这会子早就有人发现，此刻村里已经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顾成凯只感觉一阵膈应，他本想一脚踢开孙红霞，但对方毕竟是个女人，架不住他一脚踢，他也不想临走再搞出些麻烦。 就在他打算扯着孙红霞衣服扔到一边的时候，只见一双小手突然薅住了孙红霞早就凌乱的长发。 “坏人，放开顾叔叔！” 栩栩撅着小屁股，就这么薅着她的头发噔噔后退，竟直接将人给拽了开。 顾成凯：？！ 那双抱着顾成凯的手用力扯他的裤子，差点拽掉都没能阻挡拉扯她巨大的力气，生生被拉开。 孙红霞人都傻了，头皮一阵酥麻疼，她根本看不见拉扯她的人只能哇哇乱叫，“啊！疼死我了，快放开！” 旁边折腾的几个人也都愣了，一双双诧异的眼睛盯着栩栩看。 栩栩是真的生气了，这些天吃饱饭力气恢复，她牢记奶奶交代的话，再也不用隐藏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干嘛就干嘛。 她要保护顾叔叔！ 栩栩看准身后的壕沟，拉着孙红霞一个用力直接甩了进去。 小幼崽也不恋战，张开一双小手就朝着顾成凯奔跑过去，“顾叔叔，抱呀。” 顾成凯弯腰伸手，利索抱起栩栩转身进了车，“快走！” 旁边反应过来的两人扔下李秀丽赶忙钻进车里，一脚油门扬起一片尘土。 等到孙红霞从壕沟里爬出来的时候又吃了一嘴土。 气的她趴在干草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疯骂，“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第十章活阎王要被处分 车子晃悠悠，栩栩刚才用了好多力气现在困了，她躺在顾成凯的腿上睡得沉沉。 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抱起来了。 军大衣从头盖到脚，小脑袋瓜无力搭在顾成凯肩头，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双眼。 但她还是看出来了，这是回到军区了。 栩栩瞬间精神过来，从大衣中使劲往外探头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路过的人都敬礼问好，栩栩知道，顾叔叔是好厉害的军官，大家都怕他。 不远处一个卫兵急匆匆跑了过来，“首长你可算回来了，司令找你好久了，现在正在生气，让你赶紧过去呢。” 顾成凯看了眼手表，晚上七点了，“先去趟食堂。” 在车上就听见栩栩肚子叫，得先给孩子吃饭。 王超急的直跺脚，“团长，那可是司令啊，是咱军区最大的人，栩栩你交给我们，我们会带她去吃饭，你赶紧过去吧。” 看着两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伙子，顾成凯可不放心，“没事，不差这一会功夫，先带栩栩吃饭。” 食堂中，他用自己粮票要了四大碗肉丝面各加两个荷包蛋，几人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栩栩小手攥着筷子，脑袋都要埋进饭碗里。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等回去看奶奶的时候一定要给她带一碗。 吃完了小幼崽长长打了个饱嗝，一抬头碗里又多了两个荷包蛋。 顾成凯笑着揉揉她发黄的头发，“没吃饱吧，叔叔吃不下了都给你。” 栩栩砸吧了下小嘴，她确实没吃饱，但是顾叔叔不舍得吃给她了，她不忍心。 把碗推回到顾成凯面前，栩栩摇摇头，“不吃了，饱饱。” 顾成凯被她懂事的样子逗笑，但也心酸，栩栩才三岁多就怎么乖巧懂事，可有的孩子五六岁了也还是刁蛮任性，可见栩栩从前受了太多苦。 “叔叔真吃不下了，这两个鸡蛋本来就是给你要的。” 王超笑着凑了过来，“没事栩栩你吃就好了，我们团长最不爱吃鸡蛋。” 栩栩想了想这才又把碗拉回到了自己面前。 顾叔叔不爱吃鸡蛋，这个事她记下了。 “顾成凯，我听说你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了？”纪艳秋听说顾成凯回来了，赶紧找了过来。 放下饭碗的栩栩一抬头，看见了正盯着自己看的人。 她乖巧挥挥小手，“姐姐好。” 这个姐姐她认识，她给自己上药，还替她说话，只是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顾叔叔。 一见栩栩纪艳秋本来毫无表情的脸顿时绽开了笑容，“栩栩，你真的来了！” 她上前一把将栩栩抱去，贴着栩栩的脸蛋儿使劲蹭，“姐姐一直担心你呢，就怕你有危险。” 这才三四天没见栩栩，发现这小家伙更好看了，小脸蛋儿也胖了些，又软又滑，贴着真舒服。 她越贴越忘我，栩栩的脸都被挤变了形，她只能捧着纪艳秋的脸表示有点想拒绝，“姐姐慢慢贴，慢……” 顾成凯起身，“艳秋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出去趟栩栩就交给你照看，等我回来再接走。” 纪艳秋终于停了下来，看向顾成凯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什么叫你接她走？我可是听说栩栩现在是……” 看了眼怀中正眨巴大眼睛的幼崽，她怕栩栩听到孤儿会伤心，所以换了个词，“是没人照顾的，她的抚养权上头正在商量，怎么就你要接走？要说抚养我才合适，我一见栩栩就喜欢，我还是个女人怎么说也比你好，何况你……” 翻了个白眼，纪艳秋嫌弃别过头，“你又不缺孩子。” “艳秋，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你个大姑娘怎么能养孩子，再说了，照顾栩栩是我的责任，其他人不能插手。” 顾成凯板着脸，不想让栩栩知道自己家里事情。 纪艳秋才不听，脑袋一仰就是顶，“收养信我已经递上去了看看上面会给谁，咱们各凭本事！我就不信放着我人品这么好的收养人不要，会要你这种名声的人。” 旁边两人吓得脑袋都不敢抬，这话整个军区也就跟团长是同学的纪护士敢说。 “你！”顾成凯被气红了脸，可偏偏又说不出什么。 看到顾成凯生气没招，纪艳秋笑了，“赶紧去找司令吧，不然你这个团长都未必保得住，然后快点回家看看，你家关心你的人可是一天三趟过来找，再不回去恐怕要急坏喽。” 旁边王超捂嘴偷笑，“咋听着跟吃醋一样。” 纪艳秋一个凌厉眼神投去，“再胡说我打你嘴！” 顾成凯按下性子，笑着拍拍栩栩脑袋瓜，“乖乖等叔叔回来。” 他大步离开，纪艳秋切了声，“真是，栩栩才不要跟你。” “栩栩要。” 突然传来的小奶声让纪艳秋一阵愕然，她低头看怀中幼崽又堆起了笑容， “栩栩你还小，好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栩栩听到可能不能跟着顾叔叔生活，她急坏了。 小屁股扭呀扭她急的小手挥动解释顾叔叔有多好， “叔叔厉害，打坏人，砰砰砰，给奶奶买盒子，奶奶换了新衣服躺进去，叔叔可好了，栩栩喜欢。” 看到栩栩这么夸赞顾成凯，纪艳秋心里不是滋味，“顾成凯这个人倒是还可以，只是他……” 就算顾成凯在军区说话很有分量没人敢惹，但是他家那种情况，栩栩过去能生活的好吗？ 掏出两块糖她塞进栩栩棉袄的小口袋中，“栩栩，只要你愿意跟着姐姐，我答应你以后经常带你过来，你照样可以看到顾成凯。” 栩栩晃动脑袋瓜表示抗议，“不要不要，栩栩答应了，就跟顾叔叔生活。” 纪艳秋皱眉，“可是想要收养你的人不止我自己，我听说已经有十几个人写信了，我想，大概是不会轮到顾成凯。” 栩栩张着小嘴愣住，小小脑袋瓜里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大家都打她骂她，现在这么多人要自己。 可是她只想跟着顾叔叔。 栩栩吭哧着跳下椅子转身就跑。 这里吓人呀，她要走，要去找顾叔叔。 “栩栩慢点，别乱跑。” 路过两个人身边，听到他们正在说话，“听说了吗，顾团长这次好像要被处分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敢带那么多人私自离开军区还好几天不回来，听说还抓了人关进了公安局，我光说说都害怕，也就只有他活阎王顾成凯敢做了，不过这次司令应该是真生气了，看看会怎么处置吧。” 栩栩只听到了顾成凯，会处分。 小人儿心都提起来了，顾叔叔是为了帮她和奶奶才会这样的。 救顾叔叔呀！ 第十一章深夜抓野猪 栩栩身上还裹着顾成凯的大衣，她飞快倒腾两条小短腿，一头扎进硕大的军区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但是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顾叔叔，告诉他不要那些信，栩栩就跟着他。 不要打顾叔叔屁股，不要处分，栩栩可以替顾叔叔哒。 抱着这种想法栩栩跑的非常快。 深夜军区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飞快逃窜，很快引起了巡逻卫兵的注意， “有野猪！快！野猪跑进军区了！”动静瞬间引来了更多的人，卫兵们端着枪就开始追。 听到野猪栩栩可是吓坏了，她听奶奶说过，野猪是会吃小孩子的。 她还不能死掉呀，还要救顾叔叔呢！ 幼崽一边防范着野猪，一边跑的更快。 赶出来的纪艳秋人都傻了，“怎么这么多人？！” 追的追跑的跑，除了过年军区还没这么热闹过。 “栩栩，你在哪？！”她只能跟在卫兵后面追赶，希望可以找到栩栩。 “糟了，野猪往司令办公室跑去了，快追！” 栩栩一头钻进一处院子，抬头看，发现这是个两层小楼。 小楼周围种着树，一楼亮着灯，证明有人。 栩栩愣神的功夫，身后卫兵已经追了上来。 几人兴奋上前刚要攻击，却猛地看到栩栩那张白净的小脸儿， “不是野猪，怎么是个孩子？！” 房间中 顾成凯站在中间，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司令，私自带兵离开的事我愿意接受处分，但是栩栩，必须由我抚养。” 砰的一声，成江河巴掌重重拍在桌面，“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是吗？顾成凯，你别以为仗着自己一身军功我就不能治你！季栩栩可是季道明的女儿，她爸爸那是为国捐躯的英雄，虽然他和妻子魏敏霞不是军人，但是战地记者的付出那可不比军人少。” 说到两人，成江河不免唏嘘，夫妻二人他还见过两次，真的是非常出色的人才。 可惜了。 “他们的遗孤国家非常重视，你也知道，上面已经知道了松石村私吞季栩栩抚恤金的事，严肃处理之外又给拨了一笔钱，此次给季栩栩找领养人那是重中之重，每一个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 顾成凯，你虽然军功多，打仗厉害，在军区没人比得过你，但你家里的事谁不知道？私事你都处理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把孩子给你？！” 顾成凯目光低垂，眼睛落在桌上那张名单上，“司令，这上面的人你就能确定真的会对栩栩好？你刚才也说了，抚恤金都要多很多，难道就不怕松石村的事再重演？” “你！”成江河顿住，这事他不是没想到，季栩栩就这么一个小丫头，不管跟了谁那笔钱都要落在大人手里。 人品好还行，真的会给孩子花，要是人品不行，松石村的事依然会发生。 看着名单上的人他也是无奈焦急，他带的兵他还能管教控制，不让他们做出格的事，只是栩栩以后是要跟家人生活的，这些人的家属他实在不敢保证，就算是他手也不能伸太长。 抬头看了眼顾成凯，他更生气了，本来这小子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偏偏搞出这种事。 “不管是谁收养栩栩，抚恤金每一笔开销都要上报我会严格把控，谁要是敢私吞，我直接废了他。” 顾成凯默默点头，“司令考虑的周全，抚恤金我会给栩栩留着，到她成年的花销全都由我来出，等她长大成人我会一次性都给她。” “顾成凯，敢情我说了这半天你还是一句没听？！” 成江河真是气坏了，这可是他最爱的兵，但也是最气人那一个，“除非你现在就把婚结了，有个正式的家让大家伙看看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那我还可以考虑，否则，别想！” 顾成凯微微蹙眉，“司令，我暂时不想结婚。” 成江河脸都气红了，“不想结婚就滚蛋！” 顾成凯被骂依然淡然，老首长的性格他清楚，就是火爆了些，没别的意思，“不滚，栩栩的事要说定，有我在，别人领养不了。” “你……你……”成江河红着脸手指着顾成凯半天说不出话，他大口喘息一副痛苦模样。 顾成凯赶忙过去拍抚他的胸口，又端来热水让他喝下，情绪才算稳定。 顾成凯愧疚道歉，“司令你消消气，你有心悸的毛病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栩栩的事明天再说，待会我先带她回去。” 成江河长长舒了口气，目光落在桌上的照片上，照片中洁白的病床上可爱的女孩瘦的没了人形，但依然笑的灿烂，他心头一阵酸楚。 自打妙妙离开后他就落下了这心悸的毛病，枪林弹雨没能将他打倒，他差点死在妙妙病床前。 “唉，成凯，不是我不想让你领养栩栩，只是你跟你大嫂的事影响实在是不好，你要是真喜欢她你就说，我给你结婚证明不就得了，这样你也能领养栩栩了。” 顾成凯神情陡然变得严肃，又恢复了那个冰冷模样，“司令，她只是我大嫂，永远都是，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说。” “不是野猪，是个孩子！”外面吵闹声让两人同时抬头看。 此刻栩栩已经被卫兵拎在了手里。 她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蹬踹，小手抓抓想要下来，“放放，栩栩不是猪，找顾叔叔呀！”幼崽急的语无伦次。 栩栩可爱的小模样顿时吸引了一群人过来看，卫兵们已经忘了追赶野猪的兴奋，全都笑着开始逗弄幼崽。 “你是谁家的呀？怎么这么晚了到处跑？” 栩栩吭哧说道：“顾成凯，我是顾叔叔家的。” 众人愣住，有人凑来过仔细看，“不对呀，顾团长家的侄女我见过不长这样，没这么小也没这么好看。” “小朋友，说谎可是不好的。” 栩栩急了，小手乱挥，“就是就是，是顾叔叔孩子呀！” 几人商量，“先走吧，别惊动司令，把这孩子先交给政委处理。” 听到处理，栩栩慌了，处理是要埋进土里吗？栩栩不能死呀！ “不要，别处理，顾叔叔呀栩栩来救你了，顾叔叔……”幼崽奶声使劲喊。 卫兵转身就要走，“快走，待会司令听见可就糟了。” 栩栩小手乱抓，“放呀，快放，窝系顾叔叔的孩子！” 一只大手突然伸出，一把将栩栩抱进了怀中，“没听到她说吗，是我的孩子，怎么还抓！” 第十二章自己选 几个卫兵愣住，在看清出来的人真的是顾成凯，他们顿时正步敬礼， “首长好，是我们没看清楚才会误抓了您家孩子，我们检讨，以后绝不会再犯。” 顾成凯干脆举起栩栩给众人看，“看清楚，这是我女儿，季栩栩，以后再看到直接来找我就行，别到处跑。” “是，首长，我们记住了！” 靠在顾成凯怀中的幼崽爪爪使劲搂，她终于找到顾叔叔了，害怕，差点被野猪咬。 这功夫，纪艳秋也急匆匆跑了过来，看到栩栩没事，她这才松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她伸手就要过去抱栩栩，“走吧栩栩，姐姐带你回去。” 可栩栩还以为她要带自己离开不跟着顾叔叔了，吓得小手搂着顾成凯脖子小短腿勾着他的身子说什么都不松手， “不要不要，就跟顾叔叔，是顾叔叔孩子吖！” 她说着，抬头祈求的小眼神望着顾成凯，“顾叔叔，我乖乖听话好不好，别让栩栩走。” 顾成凯轻笑，大手搂着栩栩小身子紧了紧，“艳秋，栩栩既然找来了我自己带就行，你回去吧。” 纪艳秋愣住，“你要带栩栩见司令？” 顾成凯挑眉，“为什么不行？” 纪艳秋拼命摇头，“栩栩这么小万一说了什么惹司令不高兴，那栩栩以后还怎么来军区？而且栩栩可是女孩子，你忘了司令最不喜欢小女孩。” 她虽然进军区医院只有一年的时间，但也知道司令最不喜欢小女孩，尤其是三五岁的。 每次在军区看到都冷着脸躲开走，久而久之不让女孩出现在司令面前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没人敢打破。 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眼栩栩，顾成凯轻轻摸着怀中小脑袋瓜，“司令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有些事情还是要亲眼见到才更有说服力。” 栩栩能跑过来找自己他其实心里很高兴，本来他还一直担心栩栩不愿意跟着他，只是迫于刘大娘临终前说的话，这孩子才会勉强。 如今看来，栩栩这个女儿他更是认定了，谁都不能阻拦。 看着顾成凯转身进屋，纪艳秋抬起的手慢慢放下，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顾成凯这人，就是这个硬脾气，看来她是抢不过他了。 顾成凯刚迈进屋子，成江河不悦的声音传来，“外面闹哄哄的在干什么？不会是你小子因为收养孩子的事跟谁起冲突了吧？” 他无奈长叹口气，“成凯，你说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这臭脾气改改，别老仗着自己年轻有为就这么嚣张，你瞅瞅，军区里的人谁看了你不怕？不愧都叫你活阎王。” 顾成凯大衣裹得紧，只是默默走到成江河身边，“司令，刚才说了半天都是我们自己在决定，其实最该问的是栩栩的想法。” 成江河略微错愕，但也觉得很有道理，“栩栩这孩子我也叫人调查了，是个懂事的，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苦说来也是我们的错，没早点找到她。只是她年纪这么小能分辨出谁好谁赖吗？要是选个人品一般的家庭，那不是害了她。” 一只小手蹭的从顾成凯胸口伸了出来，“窝选顾叔叔。” 成江河愣住，就看到个毛茸茸小脑袋瓜慢慢露了出来。 栩栩刚才都听明白了，她可以自己选。 软乎乎小手抬起，栩栩吭哧着努力往上够。 看出她的意思，顾成凯赶忙调整姿势，拖着栩栩小屁股让她能够到自己的脸。 摸到顾成凯栩栩这才鼓着小嘴出口气，“顾叔叔屁屁疼不疼？” 顾成凯：？ 摸着脸问屁股？ 他摇头轻笑，瞬间明白小幼崽这是在关心自己，“不疼，放心吧，这里没人打得过叔叔。” 栩栩彻底放心，她转头乌溜溜大眼睛看向成江河，“军官伯伯，我选顾叔叔养我。” 在看到栩栩模样的瞬间，成江河瞳孔一阵剧烈收缩。 这孩子的眼睛，好亮好有神！ 这让他想到了去世的女儿，妙妙的眼睛也是这样，直到快去世都是亮晶晶的。 成江河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狠狠触动。 “你叫季栩栩？告诉伯伯为什么要选顾成凯养你？”成江河自己都没发现，跟栩栩说话的时候声音都软了几分，旁边顾成凯听得直皱眉。 栩栩认真观察，发现这个伯伯年纪要大一点，而且他坐着，顾叔叔站着，她感觉这个军官好大。 “大军官伯伯，顾叔叔可好了，他救了栩栩和奶奶，奶奶在土里的盒子也是叔叔买的，他还给栩栩买饭吃，栩栩都好久没吃过饱饭了，顾叔叔可厉害了，打坏人，抚恤金都抢回来了。” 三岁半的幼崽虽然比同龄孩子更成熟些，但口齿依然有些不清晰。 她掰着手指头争取把顾叔叔的好都告诉伯伯。 就算这样，成江河也都听明白了。 他笑眯着眼睛朝栩栩招手，“你这小丫头说话真有意思，过来伯伯跟前说。” 顾成凯手一松，栩栩直接落在了红木桌子上。 小手小脚往前爬了爬，小短腿盘坐在桌面上，栩栩乖乖坐好。 两双眼睛对视，栩栩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儿成江河看的更清晰。 这样好看的小姑娘，就算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往前探了探身子，他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伯伯都知道，只是你得明白，你顾叔叔还没结婚，他还有一大家子人，你回去就要面对他们，要是他们中间有人不喜欢你欺负你，你怎么办？” 栩栩小手抓抓脸蛋儿，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呢。 对哦，顾叔叔有家人，她不是小宝贝，不会所有人都像顾叔叔这样喜欢她的。 “没关系哒，顾叔叔喜欢栩栩，栩栩就开心，栩栩会乖乖不惹祸，要是有人欺负栩栩，窝就……打他。” 为了让伯伯相信，栩栩攥着小拳头使劲举到他面前，“栩栩有力气，可大了，不怕！” 以前栩栩吃不饱饭也没有力气，不敢打人也打不过。 可是奶奶和顾叔叔都告诉过她，以后不可以被欺负，要勇敢，要还手。 栩栩都记住啦。 第十三章给你吃糖 “你还要打人呢，就你这小手能打过谁？”话这么说，可成江河眼里却全是喜爱，嘴巴笑的合不拢，一只手也伸过去捏捏栩栩软乎乎的小手。 栩栩可不高兴了，她的力气真的很大呀没撒谎，“可以哒，栩栩答应奶奶，以后力气大不藏着，可以打。” 为了证明，她抬手去摸旁边放着的金属雕像想举起来，却不小心碰触到了那张照片。 低头看，栩栩看到照片中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只是她看着好瘦呀，比自己都瘦呢。 她坐在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这个被子她认识，奶奶在医院的时候也是盖得这种。 栩栩眼前蓦地出现一副画面，她发现个神奇的事情，好像可以听到照片里的声音啦！ 幼崽微微张着小嘴看的出神。 成江河看她认真思考的小模样被逗得笑眯了眼睛，这孩子他真是越看越喜欢，但有些事还得公事公办， “栩栩呀，伯伯知道你的想法了，只是喜欢栩栩的人特别多，伯伯不能一下就决定，得给大家一个公平的说法。” 栩栩回过神，耳朵里听见他说的话纯真的眼神望着他，“大军官伯伯，可是他们都不认识栩栩，怎么会喜欢我呀？” 成江河一时语塞，“这……” 抬头看看顾成凯，发现他摊着手耸肩表示不管，甚至也想知道答案的表情，成江河使劲瞪了他一眼，“栩栩这么可爱，谁见到都会喜欢的。” 栩栩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被说可爱。 以前他们都叫她扫把星小畜生哒。 “栩栩也喜欢大军官伯伯，但是栩栩还是想跟着顾叔叔。” 幼崽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倒是让成江河更是对栩栩刮目相看。 这孩子一点不怯场，也不是只一味的讨好，真是难道。 感叹中他忽然想到了妙妙。 念想一动，他心剧烈抽搐疼痛。 为了不在两人面前失态，他摆手道：“都回去吧，这事明天再说。” 拿起桌上照片他背过身轻轻抚摸，不由红了眼眶。 快五十的人成江河依然压抑不住思念女儿的情绪。 他长叹口气，瞬间被奔涌的情绪淹没。 成江河大手滑过照片嘴里嘟囔，“对不起妙妙，爸爸都没看到你最后一眼，你一定恨爸爸吧。” 想到妙妙死之前最后一眼他都没看到，成江河的心撕裂般的疼。 “伯伯，姐姐没恨你的，她可喜欢你了。”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成江河一愣，他赶忙抹掉眼泪回头，发现两人还在原地并没有离开，“咋还没走？” 顾成凯低头掩饰对老首长的关心，“司令，栩栩说想给你东西，所以这才没走。” 成江河失了态，此刻板着脸没了好气，“小孩子能有什么东西，快回去，这事还得公事公办。” 栩栩看到了伯伯掉眼泪，她知道伯伯是想照片中的姐姐了。 她想奶奶的时候也会偷偷掉眼泪。 “伯伯，这个给你。” 小手手努力举起递到成江河面前，摊开，竟然是一块饴糖。 “你吃吧伯伯，照片里的姐姐说她爱吃这个你也爱吃，她都留给你了，伯伯是好人，栩栩也给你。” 成江河彻底愣住，颤抖的眼神紧紧盯着栩栩。 栩栩说的没错，妙妙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饴糖。 她去世之前就是想要饴糖，自己照了这张照片就出去买，结果回来妙妙已经没了。 他没有看到妙妙最后一眼，妙妙也没有吃到饴糖，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了好多年。 每每想到都痛心的生不如死，为什么没有多买点糖放在妙妙身边？为什么自己要离开？！ 从此以后他每次见到军区里的小女娃都会想到妙妙，都会心悸疼痛，所以只能避而远之。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栩栩挣扎着重新爬上了桌面，她澄澈的眸子一片光亮看不出一点心机， “伯伯，栩栩看到了，姐姐躺在床上，你走了去买糖姐姐就不舒服了，她说要糖吃是为了给爸爸，还留了一颗给你。” 幼崽努力伸手进口袋又掏了一颗饴糖出来，“伯伯你看，和这个一样的，姐姐没恨你呦，她还笑呢，说伯伯回来就可以跟你回家了，她最喜欢爸爸了。” 成江河微张的嘴不停颤抖，一双眼睛惊得瞪溜圆。 没错，是这样的，妙妙临走前手里还攥着饴糖，嘴角还有笑。 家人一遍遍说妙妙说喜欢爸爸要跟他回家，可他都没信。 还以为是因为没见到妙妙最后一面，家人在安慰。 猛地抬头看向顾成凯，见他一脸懵的模样。 不对，不是成凯告诉栩栩的，这件事他谁都没说过。 成江河只感觉喉咙处塞着块石头，刚才栩栩说那些话，好像真的是从妙妙嘴里说出来的。 “好……好孩子……” 他忽然伸手一把将栩栩抱进了怀中，用力贴在怀中，闭眼任凭眼泪疯狂。 “你说妙妙没吃到糖会不会很伤心？伯伯真的好后悔，明知道她爱吃怎么就没提前多买点。” 成江河忘了怀中的小人儿不过是个三岁半的奶娃娃，也许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他就是想将埋藏在心底的那些话说出来，这些年的自责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太需要有人倾诉。 搂着栩栩他仿佛真的抱着妙妙，那种真实，那种来自骨头缝里的疼爱倾斜而出。 栩栩小手拍着他的胸膛，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伯伯乖乖想哭就使劲哭，姐姐不伤心不怪你的，她最喜欢的就是爸爸，不舍得怪伯伯。奶奶埋进土里的时候栩栩也哭好凶，顾叔叔说栩栩可以哭，人伤心了就要哭，受委屈就要还手，小孩和大人都是一样哒。” 听着充满童趣的劝慰，成江河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的妙妙那么善良那么可爱，怎么会怨恨，这些年是他困住自己罢了。 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彻底解开，他长舒口气，“谢谢你，谢谢你告诉伯伯这些。” 栩栩感觉有点透不过气，但是她没拒绝，因为伯伯在伤心，她能感觉到伯伯在哭。 小手使劲抬起想要去擦他脸上的眼泪，“大军官伯伯以后想吃糖栩栩都给你送来，顾叔叔可疼我了，他会给我买哒。” 成江河深吸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他攥着那只软乎乎的小手看向栩栩的眼神温柔怜爱， “栩栩，伯伯知道为什么你顾叔叔非要领养你了，你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伯伯也喜欢，伯伯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能让我们栩栩失望。” 栩栩蹭的抬头，充满希冀的眼神闪着光，“伯伯，你同意让栩栩跟着顾叔叔了呀？” 成江河笑出声，他抱着栩栩起身，只感觉身心轻松，“同意，只要栩栩喜欢伯伯就是想什么办法都会给你办妥。” “哦哦，太棒喽，可以一直跟着顾叔叔啦！”小幼崽开心的手舞足蹈，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第十四章打架 栩栩搂着成江河的脖子用自己的脸蛋儿轻轻磨蹭他的脸，“伯伯也是好孩子，栩栩也喜欢。” 经过这几天跟顾成凯的相处，栩栩不但胆子大了，也更敢表达自己的感情。 成江河感受着脸上的柔软，心都跟着化了，“好好，栩栩说那伯伯就做回小孩子。” 两个大男人满眼的宠溺，眼睛一刻都不离栩栩。 顾成凯也总算放下了心，老首长说话一言九鼎，不会反悔， “司令，其他想要领养栩栩的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来解决。” 成江河大手一挥表情威严，“我做的决定谁不服让他来找我，反了他们，栩栩的主意都敢打！” 顾成凯低头轻笑，“说公事公办的不也是你吗？” “你住嘴！”成江河捂着栩栩耳朵，不想让栩栩听到顾成凯败坏自己名声。 “栩栩这孩子想问题想的透彻，她能选择你那是证明她真的信任你，我要是强行给她换了别人只怕她会不开心，会生活不好，所以我决定尊重栩栩的意愿，至于后面的问题我来解决，领养手续我会尽快给你办好。” 顾成凯无奈嗤笑，“老首长，你这一会一套的做派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自己的时候那么争取你都不同意，现在栩栩来了两句话你就同意，早知道这样一开始我就带栩栩过来了。” 对于他的调侃，成江河习以为常，他只抱着栩栩坐回到椅子上，捧着那张小脸蛋儿看了又看爱不释手，“要不是我年纪大了，这孩子的抚养权说什么也轮不到你。” 栩栩真信了，小身子蹭的挺溜直，“大军官伯伯也好，我跟着顾叔叔会经常来看你哒，但素，栩栩是小孩子吖，会闹，还会打人，大军官伯伯会吵，所以栩栩还是跟顾叔叔叭。” 成江河被逗得仰头大笑不停，“你倒是会替人着想啊。” 他宠溺的捏捏栩栩小鼻子，明知道这孩子是在拒绝自己，可心里就是舒服的很，她说什么都爱听。 又逗弄了一会，顾成凯看时间实在不早了，强硬将栩栩抱了回来， “司令，那这事就定了，我先带栩栩回去了，孩子小要睡觉，您也早点休息。” 成江河心中不舍但也只能摆手让二人离开，“走吧，以后没事你就别回家了，也没个媳妇回去干吗，就在军区住，明天有空就带栩栩过来玩。” 顾成凯敬礼，转身就走。 却听身后成江河的吩咐声还在继续，“领养栩栩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不超过三天就带她过来，否则我也可以反悔！” 回去的路上栩栩小手始终都没放开过顾成凯。 脑袋瓜埋在他胸口，栩栩听着顾叔叔心跳，可安心了。 “顾叔叔，我是不是不会被别人带走了呀？” 顾成凯紧了紧大衣，“放心，不会了。” …… 这个晚上栩栩睡得好香，她梦到奶奶了，奶奶穿着新衣服好开心，还告诉她要跟顾叔叔好好生活，要做个勇敢的好孩子。 栩栩起床穿好衣服，洗了脸，忽然看到床头放着件衣服。 小手摸摸，这衣服好漂亮呀，是个裙裙。 翠绿色针织的裙子上面点缀着用毛线做成的黄色小花。 精美的做工是栩栩从未见到过的。 “哇，是给栩栩的吗？”幼崽根本不敢相信，她想都没想到会有这么漂亮的衣服给自己。 虽然不确定，但小孩子对于喜爱的东西多少有点控制不住，她已经拿着裙子开始往身上比。 看着镜中的自己栩栩开心的笑，好想照一张照片给爸爸妈妈还有奶奶看。 “你是谁？怎么在我二叔房间？！”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栩栩一跳。 回头看，栩栩发现是个比自己高一点的姐姐。 她头上绑着两朵红色的花，身上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很好看。 只是姐姐看自己的眼神好凶呀，好像要吃了她一样。 “我叫季栩栩，这里是顾叔叔的家，不是你二叔家。” 栩栩搞不懂这个姐姐嘴里的二叔是谁，干嘛一进来就这么凶。 顾红红一张胖脸上怒目圆瞪，她噘着嘴没好样的瞪着栩栩。 “原来你就是那个季栩栩，我二叔就是因为你好几天都没回家了，我妈妈都急死了，你这个坏东西滚出去！” 前天妈妈来问她都听到了，二叔就是因为帮季栩栩才不回家的。 她喜欢了好久会说话的洋娃娃就等二叔回来买给她了，跟她玩的人都有了，就她没有，全都是因为季栩栩！ 栩栩小眉毛蹙起，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她干嘛一进来就让自己滚，才不要听她的。 “我不走，这里是顾叔叔家，我是顾叔叔孩子，才不要理你。” 她转身想要叠好漂亮裙裙收起来。 谁知顾红红一眼瞄上了裙子，她眼睛一亮，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裙子当时就动心了。 “这是我二叔买的，是给我的，还给我！”她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抢。 栩栩哪干，一只手攥着裙子任她拼命拉扯就是纹丝不动。 顾红红咬牙用力，脚都在地上蹬的呲呲响。 眼看着裙子被拉都快变形了，栩栩心疼呀！ “你放手！” 只是轻轻一甩，刷的就将裙子给夺了回来，连带着使足力气的顾红红一个屁敦坐在了地上。 她惊慌抬头看着大气不喘的栩栩，“你敢打我？！” 栩栩：？？ “没有呀，自己跌倒的，不是我。” 顾红红根本不听，蹭的跳了起来，她咬牙切齿就朝着栩栩的脸抓来，“叫你打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栩栩有点烦了，村里隔壁二狗子都不会随便打人。 “泥走开！”栩栩本能出手抵挡，想要保护自己。 可谁知这一推，顾红红竟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砰的撞到了房门，又跌了个大屁蹲。 这回她可是不干了，咧着嘴哇哇就哭了起来，“妈妈，有人打我，死丫头要打死我！” 栩栩把裙子叠好重新放到了床头。 看着大哭的顾红红，她不打算理了，想去找顾叔叔。 绕过她，栩栩推门就想走。 房门蓦地被人推开，一个女人迈了进来。 在看到坐在地上的顾红红后，她一惊，快速将人抱了起来，“红红怎么了？怎么哭了？” 顾红红手猛地指向栩栩，“是她，季栩栩，她跟我抢东西，还想抢二叔，我不同意她就打我！” 第十五章骑身上打 白淑云低头，凶狠的眼神瞪向栩栩，在看到栩栩漂亮模样的瞬间她怔住。 这就是季栩栩，成凯就是因为她才好几天不回家看她们母女！ 积压了许久的火气连带着今天女儿被欺负的事，一向表现温柔的她声音尖利，“给我滚过来道歉！” 栩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是小孩子也不是小傻子，当然知道过去会发生什么。 “我不认识你，我不过去。” 栩栩小奶声坚定，毫不犹豫拒绝白淑云。 白淑云一张脸上阴云密布，看着栩栩出奇好看的小脸儿她更来气，怀中顾红红搂着她的脖子还在喊着要打死栩栩，搅的她心烦意乱。 她都忘了这是在军区，此刻心头怒火点燃彻底淹没了理智。 白淑云放下顾红红，深吸口气上去就抓栩栩，“还敢顶嘴！” 栩栩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幼崽太小了，在有限的空间了里小小的身形反而更加灵活。 她想要离开房间，可顾红红还在门口叉腰挡着，栩栩只好开始在屋里来回窜。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白淑云咬牙切齿，她越是抓不到栩栩火气越盛。 毕竟是大人，栩栩没跑几圈还是被她给抓住。 幼崽使劲扭动身子想要挣脱禁锢自己的大手，“你放开我，坏女人！” 能吃饱饭后，栩栩不禁恢复了力气，就连胆子都大起来了，她再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小可怜。 听到居然被个三岁孩子骂坏女人，一直包装完美人妻形象的白淑云感觉受到了侮辱，像是被人扯开了面具羞耻愤怒。 她本来按住栩栩在地上，这回一生气直接将人给拎了起来。 还没彻底长胖的栩栩单薄的像张纸，她脸蛋儿胀红使劲挥着小短手想要够白淑云。 够不到呀，力气使不出来。 栩栩着急，小腿乱蹬。 白淑云得手不禁冷哼，“季栩栩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仗着自己是烈士遗孤就能赖着成凯？做梦！赶紧滚回你的农村老家去！” 看到妈妈抓了让自己不开心的丫头，顾红红也不哭了。 她还想着那件裙子，上去一把就抓了过来，“妈妈，我也要这个裙子，不能给季栩栩！” 白淑云眸中暗潮翻涌，她从柜子抽屉里拿出剪刀递过去，“红红，既然不是你的咱就不能要，不过你不要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想想要怎么做。” 顾红红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妈妈。” 她接过剪刀拎着裙子来到栩栩面前，五岁孩童的笑容却透着几分诡异，“你也穿不上喽。” 咔嚓咔嚓几下子裙子已经被剪碎。 顾红红一脸骄傲，感觉做了好了不起的事。 栩栩小手攥着拳头，气的小身子都在发抖，“大坏蛋，打呀，打！” 她折腾的更加厉害，白淑云手臂也没太大力气，干脆换了个姿势用胳膊夹着栩栩往外走，想要扔出门， “我告诉你趁早去别人家，他已经有我和红红了，红红才是他的女儿，他最疼的人是我和红红，你就是个扫把星，是没人……啊！　” 白淑云刚拉开门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疼的她手一松，栩栩掉在了地上。 见门打开，栩栩本来想跑的，但是想到刚才被剪碎的裙子，她好心疼。 那是顾叔叔给她的，是她的礼物呀！ 顾叔叔看到坏裙裙要多伤心。 栩栩真的气坏了，她一转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顾红红。 小幼崽跳起来突然一把薅住了顾红红脑袋上的发揪，“坏孩子，臭孩子，还我裙子呀！” 栩栩几乎是没费劲就把顾红红按在地上，她一个侧身骑了上去照着顾红红脸就扇了起来。 幼崽手臂挥舞，顾红红惨叫连连，她人虽小但是力气大呀，娇生惯养的顾红红哪挨过打，此刻人都吓傻了，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白淑云反应过来，上来就想扯栩栩，“你敢打我女儿，死丫头快放手！” 栩栩正在气头上，身体里的斗志全被点燃了。 她使劲一推，白淑云吭哧一个跟头直接栽进了旁边花坛子里。 母女俩都傻了，哪里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大力气。 白淑云一身白衣服全都黑了，她爬起来人都要气疯了，顺手抄起旁边铁锨就要砸，“我打死你！” “住手，在干什么！” 顾成凯一进门就看到四仰八叉的几人，当即大声喝止。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白淑云哐当扔了铁锨，她红着眼眶就要往顾成凯怀里扑，“成凯，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们了。” 顾成凯手里拎着两个大兜子，他只是微微侧身白淑云扑了个空险些跌倒。 “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白淑云踉跄几步才站稳，脸上表情诡异莫测，她深吸口气立刻又恢复了那个温柔可怜样， “成凯，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谁知道一进门这孩子就让我们滚出去，说这是她家，我不过就是教训几句，她上来就打人，你瞧瞧，红红都起不来了。” 顾成凯蹙眉，眸底蕴着薄怒，“教训栩栩的事不该大嫂你插手。” 白淑云愕然，赶忙转了态度，“我就是说两句，也不是教训。” 她抿嘴回头瞪向栩栩眼神充满杀意。 在顾成凯进门的一瞬间，栩栩就停手了。 此刻她背着小手站在门边低着头不说话。 她打人了，她也是坏孩子了，顾叔叔要生气了。 想到好不容易才成了顾叔叔孩子就犯错，栩栩好后悔，好伤心。 她会不会被顾叔叔退回去呀，要去不认识的家里生活吗？ 白淑云说着赶紧上前将顾红红抱进怀里。 摸着顾红红脸上的眼泪她红了眼眶，母女二人一身泥土狼狈不堪，乍看上去真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成凯，我知道这孩子是烈士遗孤，可你大哥也是烈士呀，当年红红还在我肚子里你大哥就没了，这些年我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你也不是不知道，红红可是你顾家的血脉呀，我们才是一家人！红红才五岁，你瞅瞅叫人给打的，我好好的回家还被个孩子欺负，这往后还怎么活呀！” 白淑云低头抹泪呜咽的哭，她贴在顾成凯胳膊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媳妇。 顾红红哭声没停，抬手就往顾成凯身上抓，“二叔你快打死季栩栩，打死这个狗东西，她打我脸，疼死我了，我要她死！二叔给我报仇！” 第十六章衣服剪烂了 顾成凯深邃眼眸微眯，冷峻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你才五岁，满嘴的脏话和死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顾红红哭声顿住，搞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挨打了，怎么二叔还批评她。 她扭着身子就开始撒泼，“我不干就得打死她，季栩栩是扫把星，她克死全家，她就该死！” 顾成凯眉心动了动，他抬腿大步走向栩栩。 白淑云嘴角勾起弧度，看好戏般就等着死丫头挨骂。 红红可是顾家的孩子，自己又跟成凯有感情，成凯还是向着她们的。 到时候她再给成凯吹几句耳旁风，说季栩栩晦气不能养。 来之前她已经托人打听了，现在松石村那边都在说季栩栩克死了一家人，现在攀了高枝跟人走了。 只要把这话在军区稍微扩散，这死丫头肯定待不下去。 她和红红才是成凯真正的家人。 看着越来越近的皮鞋，栩栩脑袋瓜埋的更低了。 她小鼻尖都冒了汗，　两个小手使劲攥着衣角。 顾成凯轻轻放下手里东西，蹲在了栩栩面前，“打人了？” 栩栩点头。 她抿着嘴都不敢去看顾叔叔的眼睛。 她不是害怕挨骂，是觉得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给顾叔叔丢脸了，还让顾叔叔为难，她不是个好孩子。 顾成凯深呼吸，栩栩可以感受到头顶一阵温热气息。 “告诉叔叔，为什么要打人，原因是什么？” 栩栩终于开口，可小奶声都在打颤，“栩栩起床，她进来让我滚蛋，然后抢衣服，栩栩不给她哭，她妈妈来了要我道歉，栩栩没错不道歉，她抓栩栩我就咬了，然后……” 回头看了眼地上碎掉的衣服，栩栩小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剪烂了衣服，是顾叔叔给的，都坏了。” 小幼崽努力憋着气想不哭，可一抬头看到顾成凯的脸，她小嘴一撇哇的哭出了声， “衣服烂了，栩栩还打人，栩栩错，顾叔叔不生气好不好……” 一双小手试探着想要去够顾成凯，栩栩可委屈坏了，她真的不想离开顾叔叔去别人家。 顾成凯抓着栩栩的小手，指腹轻轻抹去栩栩脸上泪水，眸底暗藏的心疼直穿心脏让他一阵难受，“不气，叔叔没生你气。”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明明是你打了红红。” 白淑云轻声啜泣着来到顾成凯身边，死丫头就会哭，好像谁不会一样。 她扭着身子抱着女儿一副我见犹怜模样，“我也知道你是烈士遗孤所有人都要宠着你，可你也不能撒谎打人呐，刚才明明就是红红一进屋你就让她滚，她不过是想看看那条裙子你就急了，我想过来拉架你又是咬人又是打人的，那衣服不也是你生气自己拿剪刀剪烂的，这么小个孩子怎么满嘴瞎话。” 她小心拉扯顾成凯袖子，“成凯，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就是因为性子太软才总是被人欺负，这孩子你还是找个能管教的人家送走了，咱家真的容不下呀。” 她表现的伤心委屈也更胸有成竹。 这几年只要她掉眼泪，成凯就没有不答应的事。 而且不管红红怎么发脾气，想要的东西成凯还不是都给买回来了。 外人都说成凯仁义，大哥都没了成凯还对她这个大嫂照顾有加。 可只有她白淑云知道，成凯一定是喜欢她的，只是碍于现在两人的身份不好挑破。 成凯不好意思，那她多做点事情让大家看清楚不就好了。 这个家最终还是在她手中。 顾成凯依然蹲在栩栩面前，深沉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栩栩一点，“谁说容不下。” 他蓦的起身，颀长的身子挡住幼崽，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住那只颤抖的小手。 “大嫂，你说裙子是栩栩剪坏的？” 白淑云想都没想就点头，“对，就是她自己剪坏的，这孩子年纪小可心眼实在太多了，居然知道往红红身上泼脏水。” 悄悄怼了下怀中顾红红，见惯了这种事的顾红红立刻明白，指着栩栩就说：“就是她干的，是她诬陷我，二叔快赶走狗东西！” 栩栩摇头，“不是我，是她剪的，我舍不得衣服，不会剪烂。” 顾成凯握着栩栩的手更紧了些，他没说话转身就进了屋。 指着两米高的柜子他冷冷道：“剪刀在最上面的抽屉里，这个高度只有大人才能拿到，你说三岁的栩栩拿了剪刀自己剪坏了衣服？” 白淑云张着嘴人半天才反应过来，“成凯，我这……我也不知道，兴许剪刀没在抽屉里。” “是吗？” 顾成凯干脆直接将栩栩抱了起来，他环顾整个房间低沉的嗓音充满寒气， “这屋子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我放的，这把剪刀是我亲手放进的抽屉，我不在难道不是你这个唯一的成年人拿出来的吗？你是说是你拿了剪刀递给栩栩，栩栩才剪的衣服？如果不是为了剪衣服那大嫂你告诉我，你拿剪刀是为了杀人吗？” “成凯，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当时……就是着急随手拿出来的谁知道这孩子会忽然剪坏衣服。”白淑云急的胡乱说，都忘了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 顾成凯不再去搭理她，而是看向顾红红，“红红你再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顾红红只想着赶紧赶走死丫头好让二叔给她买娃娃，她哪有心思记住那些事，此刻脑袋一片空白，“我……我也不知道。” 顾成凯深呼吸，看向她的眼神全是失望，“你不知道这个，倒是知道骂人狗东西，知道要杀人报仇，红红，你马上就要上学了，我交代给你让你记住的话你一句没听。” 顾红红不服气，鼓着嘴顶嘴，“才不是，二叔说的那些我听不懂，我不要说这些，我要娃娃，他们都有了我也要！” 顾成凯对于这个侄女已经付出了太多，他前些年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管教孩子，等到想要插手管教的时候发现那些劣习怎么也纠正不过来。 他试图告诉大嫂，让她去管，可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能永远留在顾家。 一次次的失望后，他只能选择任其自由生长给她富足的生活，是他这个做弟弟的对大哥唯一的交代。 “这件衣服不是我买的，是司令送给栩栩的，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闯了多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