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港秘事》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次到港岛,桑酒就被富贵迷了眼。 来往的车、行走的游人与狭小街道旁的橘色路灯交织着闪现,晚霞下的港岛,美得极不真实,就连风都裹挟着一股金钱的甜腻,仿佛电影里落幕时刻。 可惜,桑酒无暇欣赏这摩登美景。 大脑一片空白的她,随着游人停停走走,如同行尸走肉,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直到肚子咕咕抗议无数次后,终于扛不住,痛得连呼吸都艰难起来,桑酒才想起,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抬眼,便瞧见街对面有一家7-11。 她转身,朝人行道走去。 暮色浮沉,红绿转瞬。 桑酒立在人群中央,周边慢慢亮起星光般的灯火,叮叮车从身前掠过时带起一阵凉风,把凌乱的发丝吹成摇曳海藻。 “烟花秀不是八点吗?现在才六点,还早吧!” 熙攘的十字路口,少女晃着男友手臂,一边让他走慢些,一边撒娇说自己腿快断了。 “我的小祖宗,今天你生日,不得占个好位置拍照?” 桑酒将视线从前方转回,望了一眼身边依偎着的小情侣。 少年抬手勾了勾跨在肩上的白色包包,温柔蹲下身,揉了揉小女友的腿肚子,抬头温柔微笑:“再坚持一会儿,到对面我背你。” “早知道,我就不逛街了……”女孩嘴上嘟囔,眼里却满是娇羞愉悦。 少年起身,摸她发:“乖啦~想想,今晚整个维港的烟花都为你绽放,开不开心?” “开心!”少女欢呼。 桑酒微怔。 下一秒,绿灯骤然亮起,人潮攒动。 心头那一丝动容,猝不及防被快步离去的人群一冲而散。 捧着热乎的咖喱鱼蛋,她囫囵吞了两个,正打算付钱,关机一整天的手机便涌入无数条信息,足足震了半分钟才停歇。 桑酒面无表情付款,又一通电话猛然打进,用了几年的破手机直接宕机,她不耐烦胡乱划拉一下,好死不死,弄成了接听。 是男友——或者此刻,该称之为前男友的李佑泽,焦急问她人在哪。 桑酒望向长街,目光茫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蓦然提到嗓子眼 从早上登机前,收到闺蜜俞三禾电话告知李佑泽在澳城输了她整整三十万,这场生日旅行就彻底被打乱。 “桑桑……”她沉默间隙,电话那头李佑泽痛哭流涕,“我昨天真的赢了很多钱,是我贪心,是我愚蠢,我不该拿这笔钱去赌,但是你相信我,我只是想赢钱给你过生日……” 桑酒尽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扯出一丝冷笑,语气平静得可怕:“谢谢你啊,送我这么大一份礼。” 三十万换彻底分手。 好像也没那么亏。 就当是还他这些年的陪伴。 其实在一起这两年,他们相处还算融洽。 起码符合桑酒一开始的预想——两人是发小,从有记忆起就认识彼此,知根知底。 更重要的是,他救过她,可以护她。 在身边这个三观炸裂五官畸形的圈子,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所谓的朋友无非是一些酒局上的狐朋狗友,他们不是游走于灯红酒绿的夜总会,就是在棋牌赌场醉生梦死,每日不思进取各种摆龙门阵,想着不劳而获跻身上流社会,对比下来,李佑泽竟算是个特例,至少他帅气不花心,豪爽讲义气,对她也几乎是言听计从。 作为女朋友,桑酒从不管他的自由。 除了一件事——赌。 她可以容忍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臭味相投、夸夸其谈亦或是无所事事,唯独无法容忍他去赌。 第一次被发现,李佑泽也不是没有跟她诚心诚意保证过,就差自剁脚指头表决心了,可男人的话骗人的鬼,她的原谅换来的不过是侥幸和更加肆无忌惮。 桑酒不是没有预感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在她二十岁生日这天,他打着来旅游的名头,一夜之间就输了她三十万——那是酒馆装修和备货的钱。 俞三禾早上打电话让她去澳城捞人,然而在排队改签的那一刻,桑酒迟疑了。 又或许是,清醒了。 她受够了无休止去劝一个愚蠢的男人回头,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跟他歇斯底里。 犹记得十二岁生日那天,讨债的人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她带着妹妹躲在漆黑的阁楼里,两只手攥着一把水果刀,不敢出声,只听到楼下母亲哭喊的声音。 从那以后,桑酒不再喜欢过生日。 直到还清所有债。 她自认为可以开启新的人生,却没想过,再一次被最亲近的人将她拉入无底深渊。 说不失望不伤心是假的,但也仅此而已,此刻桑酒内心几乎毫无波澜,麻木地仿佛早已看清结局。 她从小就知道,人一旦沾赌,便是永无止境。 对赌徒而言,输了不甘心,赢了不满足。 谁也别想改变他们。 在飞机上的这三个小时,桑酒甚至冷静到只想了两个问题。 钱要怎么还? 酒馆还开不开? 钱是她辛苦筹来的。 酒馆万事俱备,只等装修师傅进场。 下了飞机,桑酒不知道自己是鼓起多大的勇气,给房东打电话退门面,给供货商打电话退酒,给装修公司打电话取消进度。 “阿姨,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被人撞了,我得拿钱给他救命,门面租不了了,实在抱歉,您看那个押金……好,谢谢您,以后有需要,我再联系您。” “汪老板,我男朋友出车祸了……对了,您看我跟您订的那批货,可以退吗?定金我不要了,赔给您……” “喂,师傅,材料您那边进货了吗?不是催您……是这样的,我男朋友成植物人了……” 电话那头的抱怨和各种违约金,如同电钻一样叮咬着桑酒麻木的心,却丝毫没有痛感。 当厚着脸皮解决完问题,她切断所有联系,像是被抽去了最后的灵气,只剩下一副躯壳,行走在这满心期待的城市之间。 车水马龙的街头,再无一丝欢喜。 她也听不到李佑泽的痛哭流涕。 从前,她觉得不管怎样,两人都能凑合走下去的,哪怕是过平凡的人生。 而此刻冷静下来,才发现,三观不同,格局不同,也就不必苟同。 身后,悠扬复古的叮叮车穿梭街巷,仿佛也在提醒她——人生已到站,该下车了。 “桑桑,钱我会还你,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李佑泽央求,“别做傻事。” “你放心,不至于。” 就凭他,还不够格让她做傻事,她已经不是几年前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李佑泽,我们到此为止吧。” 桑酒果断挂了电话,拉黑,然后继续前行。 弥敦道的长街那样繁华,如走马观花般,烟火从容。 她突然也想去维多利亚港,想去看那场期待已久的盛大烟花。 - 刚走没多久,还没瞧见游人心中圣地——那高楼林立下蔚蓝的海港码头,倒是通红的鼻子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仿佛瞬间误入葡萄藤架下,成熟的果子瞬间炸开。 桑酒脚步一顿,抬头望去。 ?时光酒窖 & Time Cellar。 很有感觉的名字,红色复古的门头、木质门廊以及那酒红色微光,皆是熟悉的装修风格。 桑酒想起自己刚刚被扼杀在摇篮中的酒馆,不免感慨万千。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多少要喝两杯应应景的。 只犹豫了片刻,她便抬步走去。 微风拂面,酒香渐浓。 木廊下的红酒瓶风铃,摇曳轻晃,如钟鼓空灵。 桑酒盯着看了几秒——就在前些日子,她还在红薯上收藏了好几个风铃教程。 推开雨帘,那股馥郁酒香更加浓烈,飘入鼻翼。 入眼,竟是一整面令人叹为观止的红酒墙,每一瓶红酒都像是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浑身透亮,光泽熠熠,在灯影交错中错落有致排列着,从优雅的勃艮第到经典的波尔多,再到醇厚的意大利阿马雷托,应有尽有,犹如一场盛大的红酒博览会,红酒墙前方,则是一座环形中央吧台,设计感十足。 此时不到七点,大概是被维港烟花吸引去了,酒馆并没有什么人,三三两两坐着。 桑酒一直很喜欢Winebar这种安宁静谧的氛围,不似普通酒吧那般嘈杂,光是闻着空气中葡萄酒的香甜,笼罩在心头一整天的阴霾,也跟着瞬间烟消云散。 一杯酒,解千愁。 对酒蒙子的她来说,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喝酒更惬意的了。 服务员拿清单过来时,桑酒没有多想,上来就点了一瓶雪莉酒,她在吧台最里边一个座位坐下,没瞧见旁边黑影如松,只当是沉稳的屏风板。 许是心里本就闷着一股气,酒甫一打开,她干脆利落倒酒,仰头一饮而尽,像整啤酒那样豪爽,但经过白兰地的加强,雪莉酒精度数太高,她直接被呛得干咳,眼尾泛红,辛辣从舌尖一路烧到喉间,简直要命。 真好,她就是想用这极端的痛感,遏制内心蠢蠢欲动的难过。 有什么可难过的? 花三十万认清一个渣男,不也挺好的么? 然而,当窒息感涌入心头时,她还是觉得心疼得难以呼吸。 与此同时,扣在吧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桑酒看了一眼。 喝了酒,她脾气就压不住了。 “桑桑……”电话那头,风声呼啸,掺杂着俞三禾焦急的声音,“佑子他发酒疯!非要找车撞死!” “那就让他去死啊!”桑酒无所谓回了一句。 “桑桑,他这次真的彻底死心了,你就帮忙劝劝他好不好?” “他死不死关我屁事啊,我又不是他祖宗,我们已经分手了。” 桑酒从来没有这么冷漠过,俞三禾听了,直接哭了出来。 “求求你了,桑桑,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这里好多车,鸽子和深哥他们也拉不住,佑子要真出事了,我们怎么跟他爸妈交代啊……” 桑酒嘲讽一笑。 “那正好,还能赶上新年我给他烧两沓纸,顺便告诉他,记得找辆贵点的车,就当最后做好事,给他家两老留点养老钱。” “桑桑,你别这样……除了你,真的没有人能拉他一把了……” 俞三禾的哭声,将桑酒思绪拉回两年前——李佑泽刚追求她的时候。 有人想欺负她,是李佑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抡了酒瓶往人头上砸,她给他包扎伤口时,甚至不敢对上他真挚的目光。 “李佑泽,我爸死之前,给我留了三十万债。” 少年穿着黑色夹克外套,疼得龇牙咧嘴,没心没肺地笑:“没关系,桑桑,三十万而已,我们一起还。” 桑酒不知道,那天究竟是后怕至极的茫然,还是感动让她迷了眼,她只知道自己在无底深渊下坠了多年,终于有人拉了她一把,得以窥见这世间一缕阳光。 她同意了李佑泽的表白。 不可否认,这些年因为他的保护,她能清白做人,干净赚钱。 或许命运就是一个轮回,他曾拉她走出深渊,她就活该把这段孽缘还清。 “桑桑?”电话那头,手机落到李佑泽手里,他低声哀求,“我知道错了,桑桑,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 桑酒瞬间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捂着嘴浑身颤抖,声音压低控诉。 “李佑泽,你可以骗我人,骗我感情,你为什么要骗我钱……” 这笔钱不单单有她的血汗钱,还有妈妈和舅妈补贴的十万。 桑酒原本是想给她们买大房子住,给她们过更好的生活,可她们知道她想开酒馆后,不但不肯买房,还硬生生给她凑钱创业。 “对不起……桑桑,你别哭……” “如果没胆量死,你他妈就给老娘滚回来还钱!”桑酒说完,不想再听他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极力克制自己崩溃的情绪,不让自己再哭出声,只是摊手捂住脸的一瞬,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指缝。 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这样哭过了,上一次落泪,还是舅舅去世,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而这一刻,桑酒也看不到未来在何处。 好像这破破烂烂的人生,从出生就决定了,怎么缝补都无济于事。 从冷血的父亲到无能的男友,一个比一个嗜赌,他们不是托起她的大山,而是压倒她的泥石流。 有时候,她也累得想停下,想躺下…… 可舅舅临终的话始终在耳边回响。 “泱泱,这个世界,没了什么都没关系,它依旧会向前走,你也只需要向前走。” 向前走…… 桑酒缓缓抬起头,泪水一滴滴落进酒杯。 寂静如常的酒馆,灯光昏黄,没人瞧见她脆弱的样子,所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 是啊,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要命还在,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想通了,她也不再克制情绪爆发,任凭泪水流下。 直到有人轻轻扣响台面。 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桑酒微微偏头,朦胧余光瞥了过去。 模糊视线里,一张纯白纸巾,逆着柔和的橘光,染上一丝温柔,递到了她面前。 视线再向上两分,两根手指捏着纸巾一角,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是个男人。 应该说,是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 桑酒愣了两秒,接过纸巾。 说了句“谢谢”。 声音沙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桑酒没有立马去擦眼底的泪水。 此刻的自己,大概哭得已经完全没法见人了,她能感觉到脸上粉底沟壑纵横,堪比鬼片里眼底流着血痕的女鬼。 好在没多久,那人起身,带着一阵清风离去。 桑酒下意识抬起眼角望去,只捕捉到一道黑色侧影,身姿颀长,气质清贵。 原来,不是屏风。 她旁边坐着的,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 发怔的间隙,桑酒又闷闷喝了两杯酒,随意揾了下泪痕,枕着手臂,打算在此醉梦一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抵十分钟不到。 清冷的夜风吹进门,料峭寒瑟,桑酒在梦里打了个寒战。 门口雨帘被掀起,一连串进了好几人,阵势跋扈,叼着烟四处打量,嬉笑怒骂间,夹杂着几句粤语。 桑酒被吵得皱眉,掀开眼皮望去。 几个衰仔就站在几步之外,对上她的视线时,毫不掩饰打量着她。 桑酒太明白这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其中一人端了一杯酒向她走来,一头长短发染得黄黄绿绿,操着一口油腻的粤语,口气比他耳上的钉子还要炸街。 “小妹妹,一个人出来玩?” 桑酒乍一看,还以为在演什么古惑仔电影。 这又是哪边衰仔出来遛街? 耳钉哥也是个自恋狂,弯身贴近桑酒,自带一股自来熟。 “不如同哥哥喝一杯,聊聊天啦?” · 大概是太久没有听到这般做作的气泡音,桑酒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说,还被男人身上刺鼻的劣质香水味熏得想呕吐。 她身子往后一歪,声音有些冷:“别靠近我。” 正攒着一肚子火还没发泄完,一点就着的那种。 桑酒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发飙, 耳钉哥愣住,显然没料到内地的小妹妹脾气这么暴躁,而一旁兄弟们又都偷笑看着,他实在下不来台,只能继续散发他的“魅力”,直接拉了一张椅子挨着坐下,继续搭讪。 手也悄悄往桑酒肩头伸去。 “不高兴?那更得喝一杯先啦!俗语说,一杯解千……” “哗——” 一杯酒干脆利落,飞出一片瀑布,伴随着女孩子的厉声叱喝。 “我说了别靠近我!你他妈耳朵聋啊?” 耳钉哥声音戛然而止,妥妥实实喝了一整杯! 刚还炸飞天的黄毛,瞬间萎了一般恹恹垂下,红色液体顺着整张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滴滴滑落,连带着花里胡哨的衬衫也一片狼藉。 桑酒则一瞬间回过神,呆呆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酒杯,仿佛刚刚泼酒的人不是她。 老天爷,她真憋了一天的火气! 现在李佑泽如果站在她面前,她会直接用酒杯帮他重组大小脑,现在不过是有人替他往枪口撞。 “操——”耳钉哥抹了把脸上的酒渍,再撸起湿发,一把将手里的高脚杯砸碎在吧台上。 哐啷一声巨响,酒杯碎裂声割破了酒吧的喧闹。 而他身后那些飞仔闻声,也往这边跑来。 桑酒握紧了酒杯,指尖微微发白,却依旧挺直了腰背。 酒馆服务员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真要动起手来,她未必打得过。 “想打架啊?”耳钉哥恶狠狠说。 冷不丁,一只修长的手臂从桑酒身后伸了过来,将她半揽在怀里,削瘦背脊紧贴着他滚烫胸膛,紧接着,耳畔响起男人淡淡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她耳边吻过。 “宝贝,该回家了。” 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冷冽的味道扑鼻而来,酒馆氛围下这种木质香调,十分好闻,如同寒冬腊月里,从松树下的积雪刨出一瓶上等红酒,拉开软木塞的一刹那,嘭的一声,浓郁混着清冽雪松,干净清爽,漱冰濯雪。 桑酒惊愕回头。 是刚刚给她递纸巾的男人。 只是这一刻,视线掠过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最终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 黑色连帽冲锋衣拉到下颚,中分碎盖的发遮住些许眉眼,只露出半张脸,昏暗的灯光下尤为神秘矜贵,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深邃如潭,笑起来时,星光点点。 桑酒屏息一瞬,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没注意到自己一点都不抗拒他的靠近。 而眼看着横插一脚进来的男人,耳钉哥气急败坏:“你他……?” 脏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冷冷抬眸,语气冰冷送他一个字。 “滚。” 好久不見!开文啦~ 这次的故事准备了很久, 有存稿,V前随榜更,V后日更[彩虹屁] 老规矩,评论区100个小红包奉上[坏笑] 祝大家阅读愉快[烟花] 另:放一个新预收,重生文,下本开,喜欢的宝们可以移步专栏点个收藏哈[狗头叼玫瑰] 《重生之拯救男神计划》 “我曾将一颗星藏于心中,直到时光倒流,才发现他早已于黑暗中照耀我十五年。” * 三十岁这年,慕且微终于摘得人生第一个影后。 被黑粉谩骂到抑郁症复发的同时,她惊闻学生时代暗恋的男神,于半月前自杀离世。 去祭奠他的路上突遭车祸,慕且微重生回到一个月前—— 彼时的他,是医学界备受瞩目的新星, 而她正因一场马戏受伤,住在他所在医院。 原以为这是单向的拯救,慕且微不顾一切主动追求他,企图用最热烈的爱救他于水火。 然而一次次的失败,都以他的离奇死亡告终, 直到慕且微翻开一本尘封的旧相册: 雨中撑伞伫立在福利院门口的少年、从不露面的长腿叔叔、不为人知的数次“偶遇”…… 原来她跨越时空奔赴的,是一场早已持续十五年的沉默爱恋。 而当真相解开,慕且微才明白: 薄星回的隐忍与死亡,皆与她息息相关…… ■多次穿越×悬疑反转,顶流小花×医学界男神的极限救赎; ■双向救赎/暗恋成真/糖刀并存 ■划重点:H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喂!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耳钉哥口气不小,抬手就要去推人。 不料手还没碰到人,就突然哇哇大叫起来:“哎哟哟——放——放手!” 桑酒只觉又一阵风穿过耳旁,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便见橘色灯光下一只冷白肤色的手臂,从她肩头越过,牢牢擒住对方偷袭的手腕,反手一拧,手背青筋凸起,线条分明,很有力量感。 大概是使了些劲,耳钉哥完全动弹不得,另一手上来也丝毫扒拉不开禁锢,只能发出阵阵惨叫声。 他那些哥们儿刚赶过来,顿时停住脚步,生怕再上前,兄弟的手就要折在这儿,但又仗着人多欺少,没有退让。 氛围剑拔弩张起来。 清凉丝滑的冲锋衣面料划过脸颊,桑酒是丝毫不敢动,她屏息大气不敢出,头顶掠过的温热气息却平稳至极,悬在空中的手臂,更是纹丝不动如青山,任凭耳钉哥挣扎求饶。 直至服务员带着几个保安闻声而来,那群衰仔顾不得兄弟,全部溜之大吉。 耳钉哥连哭带求,就差磕头认错了:“我错了大哥……” 男人似乎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松了手,一脸嫌弃地收回,随意抽了张湿纸巾擦拭手指,丢进垃圾桶。 “滚,别再让我碰到你。” 他语气冷得很,明明是少年的身形,却不失上位者的威严。 耳钉哥心甘情愿磕了个头,连滚带爬跑了。 门帘被掀开又落下,馆内恢复了之前的安宁,服务员跑过来收拾残局,赔礼道歉,又提出是否要帮忙报警,桑酒脑瓜子嗡嗡的,一片空白,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 直到身后的人向她伸出手:“给我。” “什么?”桑酒感觉到牙齿在打颤。 “再用力,酒杯就要被你捏碎了。” 大概是知道她不熟悉粤语,男人换了中文,字正腔圆,不一样的温柔低沉。 桑酒低头看向自己交握的双手,十指泛白,紧紧握着酒杯,玻璃轻薄如纸,她再用些力度,就会破碎,届时碎片会扎进手心,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她下意识松开,却依旧止不住颤抖。 “怕了?”男人接过酒杯,反手扣在吧台上,掀眸看了她一眼,问,“要报警吗?” “不……不用。” 直到此刻,桑酒才完完全全回过神,对着候在一旁的服务员摇头。 真要得罪了这帮衰仔,她孤身一人在这陌生城市里,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 而且现在,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讨厌的城市。 “谢谢。” 她向帮自己解围的男人道了声谢,抬眸却只看到他低垂的眉眼,淡漠疏离,仿佛刚才不过是顺手而为。 “举手之劳。”男人果然语气轻描淡写,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刚才,冒犯了。” 他在为刚才唐突的拥抱而道歉。 “没关系。”她抿了下唇,不知为何,鼻子忽然一酸。 男人淡然点头,没再说什么,下意识看向手腕的机械表,眉尾微挑,轻叹一口气,随即双手插兜背靠椅凳,双眸低垂。 冲锋衣的帽檐垂落,几乎掩盖住他所有面容,只满身贵气疏离让人不敢惊扰。 桑酒猜想,他大概是在等人。 毕竟这样热闹的日子,应该没有人会像她这样孤独,喝酒都是一个人。 说起酒,桑酒又后悔了。 那么贵,她咬牙点的,这还没喝完呢,太便宜那黄毛了! 手瘾是过了,可她酒瘾还没过。 好在没一会儿,服务员又过来了,说是为表歉意,不仅给她送了一些吃食,还额外补偿一瓶酒。 闻言,桑酒不禁眼眸一亮,一天的坏心情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谢谢!” 然而一旁闭目养神的男人却缓缓睁开眸,瞥了她一眼,淡声道:“雪莉酒不适合你。” 桑酒错愕抬头,有些茫然,不确定问道:“什么?” 和刚才泼酒后,一脸无辜的样子一模一样。 孟苏白微微扬唇,忽然俯身过去。 他身材高大,即便坐下也比桑酒高了一整个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威严。 气息骤然逼近。 桑酒再次大气不敢喘。 “一个人出来玩,别乱喝酒,尤其是漂亮的乖女。” 大概是为了逗她,男人又说起了粤语,慵懒低沉有磁性。 桑酒听得更迷糊。 倒不是听不懂,而是他嗓音太过好听——浓郁,清醇,却不过分甜腻。就像雷司令酒中那一抹微妙的矿物质气息,年轻鲜活,却又沉淀着岁月的优雅,与刚才耳钉哥靠近时的油腻感,完全不一样。 靠得近时,桑酒蓦然对上他黑色帽檐下那琥珀色眸,疏离又温柔,分明是一双含情眼,仿佛看谁都深情。 桑酒有片刻不清醒,陷溺其中不能自拔。 直到男人身子后退,与她拉开距离,抬起下巴,指了指两人面前那堵红酒墙的某处。 “真想喝,可以尝两口蓝布鲁斯科。” 说罢,孟苏白端起自己桌前的玻璃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绅士又散漫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在品红酒。 但桑酒知道,那不过是一杯白开水。 服务员小姐姐过来两次续水,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无奈,还带着一丝丝不可置信。 桑酒明白他的用意,雪莉酒口感烈度数高容易醉,蓝布鲁斯科则全然不同,口感清甜甜酒精度低,且容易让人快乐,的确更适合此时此刻,孤身一人的她。 她猜想,眼前的男人大概也是懂酒之人。 服务员换了蓝布鲁斯科上来,作为谢意,桑酒又给身旁的男人也分享了一杯,对方却摇头,谢绝了她的好意。 桑酒也没再多说。 萍水相逢的两人,本就不该有多余的交集。 - 风波平息之后,又是漫长的寂静。 桑酒继续喝着闷酒,只是这次不再霍霍乱炫,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啜着抿着,看起来像一只自顾舔舐伤口的小猫。 然而,这一刻泄了火的桑酒,心情瞬间通透了许多,只是偶尔环顾四周烟火时,会有些遗憾。 遗憾此生再无法拥有这样一家梦寐以求的酒馆。 她垂头丧气趴在桌上,醉意微醺,真想就此睡去。 也许醒来,会发现今日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 只可惜,她酒量太好,很难体会一醉方休的滋味。 所以有时候,酒量太好,也未必是件好事。 朦胧中,又收到俞三禾的语音信息,她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食指直接点了外音播放。 “亲爱的,生日快乐,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忘,只是没脸亲自跟你说。” “佑子我们已经抬回酒店了,你不用管他,既然都到港城了,就痛痛快快玩几天吧,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了。” 直至屏幕暗灭,桑酒都没有再动,只是眼眶突然发酸。 “生日快乐。” 她也许是真醉了,傻傻举起酒杯,对着昏暗空气碰了一下,像是完成某种仪式,心底却没来由的有些空。 从前忙于工作,她从没有度过假,这两个月为了酒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钱没了,酒馆也没了,她的人生像是突然被按下暂停键,没了规划,没了方向。 这种突然被炒鱿鱼还没收一切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 因为她连玩的资格都没有了。 两瓶红酒下肚,即便是度数不高的蓝布鲁斯科,桑酒也有点头昏了。 眼看时间过了七点半,她脑子懵懵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补个妆。 三禾说的对。 无论如何,今天也该是个美丽的日子。 然而当看到镜子里的“女鬼”面容时,桑酒还是被吓了一跳。 才十二小时,妆容就花了,甚至还有两条泪痕若隐若现,脸颊因为喝酒的原因,绯红滚烫,眼线和睫毛膏更是把眼睛染成了熊猫眼。 桑酒实在难以想象,那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这样一张狼狈不堪的脸夸漂亮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一定跟俞三禾说一声,避雷这个牌子的粉底液。 死贵又不防水!!! 桑酒干脆卸了妆,洗了个冷水脸,整个人清醒许多,往外走路过前台时,两个女孩正悄咪咪指着她刚坐的中央吧台方向,交头接耳热聊着什么。 “不是吧!这么有型的靓仔哦!会吃霸王餐?” “我盯了四小时,不会错,连手机都没拿出来过!” “……可我记得,他一来就点了瓶最贵的酒呀?” “嗯,然后续了一下午的苏打水……” “……” “我敢打赌,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斗零都冇个?” “斗零都冇个。” 两个小姑娘打起了赌,桑酒却朝刚才坐的位置看去。 昏暗角落,男人被笼罩在黑色冲锋衣里,整个人冷淡到与酒馆昏暗夜色融为一体,以至于她刚以为是屏风来着。 再细看,才能看清那冲锋衣裹住了大半张脸,略微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神情,只几束微弱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洒下,光影斑驳,神秘疏冷。 仔细想来,这大半个小时里,他真的安静到毫无存在感,只偶尔低头看一眼手表,桑酒甚至能从他略微凌乱的头发丝看出,这人耐心估计要被消磨光了,但又不能真的走单。 估计和她一样,也被抛弃,孑然买醉。 哎,所以说,长得帅有什么用? 还不是和她一样被鸽。 下一秒,桑酒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讶到,拍了拍脸颊,嗤笑一声。 也不知为何,那人突然抬眸望了过来,目光与她短暂交汇。 毫无征兆。 桑酒心莫名怦怦跳起来,仿佛在背后蛐蛐时,被正主抓个正着。 而这个人,还是刚对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恩人。 桑酒心虚极了,抬脚走向前台,慌乱开口:“你好,结账。” 她从前有一个港城客户,跟着学了几句粤语,不知是有一两年没开口,竟又生疏了,说得舌头打结。 好在两个女孩热情接待了她,笑着问她是否要去维港看烟花,还说得了老板吩咐,特地送了两份手办礼——酒心巧克力。 “心情不好吃点巧克力,会开心的。”她们安慰她。 桑酒不知道这算不算生日礼物,但确实是意外惊喜。 她喜欢甜食,尤爱巧克力。 临走前,桑酒把另一份留在前台,抬步往门口走去,余光似乎瞥到一抹高大身影靠近,只不过她没来得及去看,被人拉了拉衣角。 “姐姐,买束花吗?” 桑酒低眸,原来是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穿着红色圣诞公主裙,七八岁及腰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希冀盯着她。 “很新鲜,刚刚摘的。”小姑娘完全不怯场,拿着一朵玫瑰花,踮起脚尖凑到她眼前,“姐姐你看,跟你身上的玫瑰一样漂亮。” 港岛的冬日,暖如春色,所以这次过来,桑酒外面只套了件宽松毛衣,慵懒随性,胸前勾着几朵酒渍玫瑰,和小姑娘手上的一样千娇百媚。 对上那双稚嫩童真的视线,桑酒不由想起了五年前,刚入社会的自己,也是懵懂胆大。 她心中一动,目光再落向那束漂亮的玫瑰花上,几乎要开口应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手悄悄伸进口袋,不禁气笑。 到最后,她反成了那个斗零都冇个的人。 “对不起啊,姐姐真的没钱了。”桑酒弯腰,一脸歉意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临走前又想起什么,把那盒酒心巧克力送给了小女孩。 “圣诞快乐。” 比起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显然眼前小小年纪就要出来卖花的小姑娘,更需要这盒巧克力。 “谢谢姐姐~”女孩抱着巧克力,眉眼弯弯奶声对她道谢。 桑酒起身,掀开雨帘。 夜风涌入脖颈时,她不禁打了个颤,隐约听到雨帘后,男人不高不低的声音。 “结账。” 桑酒脚步微顿,而后走出酒馆,融入弥敦道灯红酒绿的夜色里。 - 七点五十分。 这个点,大家都赶着时间去维港占位看烟花秀,弥敦道上的游人竟不算太多,她走的偏僻小路,好像流浪者,唯有清风相伴。 谁让港岛的士那么贵,口袋零碎的港币刚才也全当小费给了出去,手机里的余额更是少得可怜,只够一张机票钱,好在她查了地图,发现步行也不过十来分钟,大概能赶上八点钟的烟花秀。 桑酒低头踩着广告牌落下的五颜六色光影,偶尔抬头望一眼天边夜色——读书时偷偷看过一些杂志,里面描绘的港岛那样唯美又充满烟火气息,旺角街头车水马龙的繁华熙攘,新界沙田赛马场上的激情呐喊,太平山顶俯瞰全城的静谧风光,还有维多利亚港夜色中的浪漫星光,每一幅画面都令人心驰神往。 而今满怀希冀飞来,却只觉孤独冷漠。 桑酒习惯性地从包里摸出耳机塞上,想找回很多年前想象中的那种感觉,弥敦道从不熄灭的灯火阑珊,耳机里的歌声深情又无奈—— “街边太多人与车,繁华闹市人醉夜……” 果然,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城市。 等终于看到被尖沙咀高楼割裂出来的海口港岸时,离八点堪堪只差几秒钟。 “三!” 维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众人已随着夜空中明亮的数字倒计时。 “二!” 桑酒试了试,根本挤不过去丁点,无奈只能退到人群之外,隔着大道,伸长了脖子仰头望去。 “一!” 下一秒,漫天火树银花炸开,撕开黑夜,亮如白昼。 耀眼的光芒清晰照亮着霓虹下每一张喜悦的脸,还有余光可及不远处,那道修长的黑色侧影。 和她同样孤独的气质。 却又不完全一样,像茫茫宇宙两颗被遗落的星球,各自流浪,毫不相关。 男人双手插兜懒懒倚着一面墙,右腿稍稍曲起,黑色冲锋衣在焰火下微微反光,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出山棱起伏的侧脸,但桑酒竟只用了一秒,就将他认了出来。 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在酒馆,他好像也一直静坐在她身旁。 就像她的影子一般。 桑酒胡思乱想了两秒,男人却好像有所感应,也垂眸望了过来。 对视的一瞬间,时间静止。 直至再一簇烟花在夜空中炸裂,远处渡轮的汽笛声,游人的欢呼雀跃,白昼黑夜交替,光与暗相融。 很多年以后,当桑酒再度站在维港,遥望头顶烟花时,已经完全想不起二十岁那年,维港的烟花是否也这样绚丽灿烂,但她始终记得,孟苏白那无人能抵挡的目光,温柔又疏离,时隔多年再回味,依旧会沉溺其中。 每每回忆起那一刻,她都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偌大的维港,孤独的弥敦道,原来有人一直陪着她。 这种莫名的安全感,是在余烬褪去热闹的维港回归寂静,在所有人尽兴而离开码头后,在她爬上栏杆凝望那如银河里闪烁的天星小轮,感叹今晚的流浪至少有这浪漫至死的维港陪伴时,在先后接到家人的生日祝福,她忍着泪强笑着给她们描述此时此刻璀璨的维港、浪漫的烟花、无边的海岸……挂断电话后却潸然泪下那一刻,身后传来的低沉声音格外令人心动的声音。 “海水很冷。” 桑酒愣住,回头看了来人一眼,再三确认那句话是对她说的,便摘下了一边耳机。 桑酒不知道自己是否眼睛发红,但清凉的冰润提醒她,眼尾大概还挂着泪珠,她下意识扭头,故作不经意拭去。 “你说什么?” “我说,海水冰冷刺骨,又腥又咸,并不好喝。” 桑酒一瞬间哽咽到不敢开口。 她低头往下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她两条笔直的长腿垂在海面上,冰冷的夜风吹僵了脚丫,掉进海里估计能砸得震天响。 桑酒眯起眸。 “你怕我想不开?”她问。 男人没有说话,仿佛一开口就会刺激到她。 桑酒朝他自嘲一笑,晃了晃两条腿:“我看起来有那么惨吗?他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会做傻事,连你一个陌生人也这样觉得?” “没有,”他目光落在她颤抖的双腿上,“只是想告诉你,人生有很多不可预料的意外。” “我是恐高、冷的……”桑酒解释,这海边的风,真的是剜心窝子的冷,冷得打颤。 而且别看她一脸镇定,可实则根本不敢低头看脚下万丈深渊。 男人与她目光相视了两秒,随即缓缓转过头。 桑酒似乎看到他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不禁也莞尔一笑。 心中莫名觉得暖。 之后,两人心照不宣,沉默地吹着海风。 直到男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到她跟前,打破了这份深夜寂静。 桑酒有些错愕。 这是刚才酒馆送给她的,她给他留了一盒。 “谢谢你帮我买单,”男人靠过来,将巧克力放到她腿上,说,“不过,我不喜甜食。” 潮湿的咸腥气息,被他身上的清冽雪松替代。 肆意的海风,也因他的靠近而变得温柔。 她那盒送人了,没尝到味道,桑酒也就不客气,解了绑在礼盒上的红色蝴蝶结绸带。 礼盒看着挺高档的,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六根巧克力,像雪茄一样长长的,包裹的锡纸质感特别好,颜色从浅到深,光是拆开就很解压。 她一一尝了个遍。 味道还挺好,整体吃下来其实没有什么酒精感,好像只是在可可里融入了各种香气,但也不是寻常糖果能吃出来的那种糖精色素味道,更像是各类红酒的独特香气,有酸角和小豆蔻,有百香果和柚子酱,还有烟熏调的苹果木和黑松露香蕉,尾调再融入了一丝青花椒的辛辣,中和了甜腻的白巧…… 很神奇的因子在她的味蕾上蹦迪,如同一场奇妙的红酒晚宴,在宁静的维多利亚港湾。 烟花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很好闻,像某种香水的味道,令人沉迷。 一边耳机里还放着《past lives》,是令人心动的旋律。 这一刻,桑酒突然就懂了旧时电影镜头里,港岛的浪漫与魅力。 “心情好点了吗?” 吃完最后一根,男人问她。 桑酒依旧坐在高高的栏杆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海风吹起她的乏味,无意扫过男人脸庞。 他纹丝未动。 “无家可归?” “没,” 桑酒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落魄,“看海。” 然而刚开口,沙哑的声音便道尽了言不由衷的委屈和彷徨。 “一个人,看到天亮?” 桑酒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确实没有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怀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向往许久的城市。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现在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了。 男人同样也沉默了许久,似在做思考。 远处,鸣笛声响。 像是拉开一道序幕,新的故事登场。 桑酒望向遥远的海平面,叹了口气。 突然后悔退了那张船票。 早知道会被输掉所有钱,她就该开开心心去旅行一场,管他世界破破烂烂,就算颠沛流离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与此同时,身后沉默许久的人,也冷不丁开口。 “如果有更好看海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 桑酒扭头看他。 这场景,像极了某部电影里,男主对女主的邀请。 她想不起来。 但不知为何,也许是女人对男人的直觉,她确定眼前人,不是那种轻佻的男人。 他只是站在夜色里,用诚挚的目光深深望着她,如同站在深渊之上,向她伸出手来。 桑酒不是电影里的女主角,她没有那种光环,只想在这一刻,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好啊。” 她跳下栏杆,连高跟鞋都来不及穿,对男人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 既然命运已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那不如,享受当下。 维港的夜色,是真的富贵迷人眼。 好像永远都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直到几分钟后,当桑酒跟着男人来到宽阔的海港码头时。 视线顿住。 夜色已深,码头四周已经没什么游人,唯有一艘超级豪华的巨型白色邮轮漂浮海面,舷窗里透出琥珀色暖光,在漆黑夜色里荡漾,每一点光都是归宿,就像末日世里的诺亚方舟,即便前方艰难险阻,也无法阻止它起航。 桑酒盯着眼前庞然大物,若有所思。 他一个连酒钱都付不了的人,她是真没指望让他买单啊! 刚往码头方向来,她以为他要带她坐天星小轮——那个她勉强还能再刷刷信用卡。 但这个……过分了啊! “带护照了吗?” “……带了。” 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 别人会说她玩不起! 与此同时,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Kingsley!这里!” 桑酒循声望去,但见隔着登陆台的邮轮上,有人挂在舷梯,正奋力向他们挥舞着手里的白色衣服。 身前男人闻声,停下脚步,慢悠悠将衣链拉下,抬头朝邮轮望去。 潮湿海风吹落他风衣帽,维港的月光碎在他眉眼。 桑酒借着月色看去,不禁愣住。 男人五官很立体,剑眉星目,眼眸深邃,带着东方水墨画的余韵,唇窄而薄,一副顶级的骨相之美,怎么看都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那种中欧混血系帅哥。 这一晚上,他都隐身在黑色冲锋衣之下,她甚至没法认真看一眼,不敢相信现实生活中,竟能遇到这样好看的男人。 男人微微侧头,目光落向她,嗓音比天边月色更动人。 “出发吧,勇敢的姑娘。” 孟: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 浪漫之旅就此开启,全场红包雨祝福吖[烟花][烟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那是一艘超级豪华邮轮——量子浮屿号。 亚洲最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奢邮轮,从港岛出发,途经中国台湾高雄,再到日本东京,最后直接返回港岛。 星辰璀璨,奢侈梦幻,不一样的浮华世界。 桑酒走近后抬头仰望,不禁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如蜉蝣见沧海。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怎样答应上船的,只知道因为邮轮上的人催促,男人又再次与她确认六天时间没有问题之后,才转身朝登船口走去。 而她犹豫了两秒后,也踩着他的影子跟了上去。 大概是酒精发作,又或许是被鬼上身,第一次做离经叛道的事情,桑酒脑子一直处于宕机中。 她这是……抱上神秘大佬的大腿根了? 等登了船,舷梯处站着一男子,身穿白色西装外套,正是刚才大喊的人,双手插兜一副气急败坏样。 “搞什么?我等了你一下午,还以为你不来!敢情你是去泡妞……” “Carson!”他打断那人的话,明显有些不悦。 那人摸了摸下巴憋笑,又看向桑酒:“这位漂亮的妹妹是……” “朋友,”他言简意赅,“麻烦把我那间房转给她。” “啊?”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瞪大了眼,“那你住哪儿?” “随你。” 闻言,那人顿时有一丝幸灾乐祸:“你确定?” “嗯,”他似不想多言,又催促,“你让乘务员带她过去休息吧。” “好吧……”那人对着桑酒笑了笑,然后拨了个电话,等乘务员过来的间隙,他又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少女两眼,头发有些凌乱贴在脸庞,许是刚才奔跑导致,但不难看出是个清纯大美人。 他挑眉。 原来孟少喜欢这一卦的! 很快,乘务员过来了,邮轮也即将起航。 “帮我安顿好这位女士,”那人跟乘务员吩咐,转身又对好友挑眉,“Kings,我的房间可不在VIP层。” 男人一脸无所谓。 临走前,又脚步微顿,回首看向还愣在原地,没回过神的桑酒。 “邮轮上看海,希望你会喜欢。” 桑酒此时就像一只呆企鹅:“……谢谢。” 他没再说什么,长腿一抬,往另一条通道走去。 “Kings,老实交代,这姑娘到底是谁啊?”走在前面的贺煜突然停下,勾住他肩膀打探,换了粤语偷偷交流,语气充满了八卦的味道,“你该不会是为了她……”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顶——你过河拆桥这招玩得可真绝!” 声音渐行渐远,男人高大的身影也湮没在昏暗的通道。 桑酒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莫名有片刻失落。 朋友? 他们算哪门子朋友。 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都没有问过彼此的名字,像是为了可怜她,给她一个容身之处。 而后,后会无期。 毕竟邮轮这么大,宛如一座城堡,应该很难再见面了吧。 怔然间,乘务员领着她穿越层层甲板,竟然来到高层船头,一间豪华阳台房。 推开门,面朝大海,夜色无边。 男人那句低语,犹在耳边萦绕。 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色,怎会不喜欢? 这一年,桑酒刚满二十。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小善举,居然获得一次乘坐邮轮去远航的机会,这让她了无生趣的旅途,多了一份惊喜,就像她乏善可陈的人生道路上,突然开出一条岔来,让她得以享受片刻安宁。 可最终,一切会回到原点。 无论如何,都会回去。 - 邮轮逐渐离港,醉意困意双双来袭。 这一天她几乎耗尽所有元气,第一次想摆烂自己,没有换上精致的睡衣,也没有淋一个热水浴,甚至连最基本的脸部护理都没有,就将自己埋入柔软的白色被褥,与世隔绝。 海浪涛声中,桑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的小酒馆正式开业,爆竹声不绝,门前络绎不绝,李佑泽在大厅端茶倒酒,她和三禾兄在前台数钱,听到佑子谄媚的声音高喊,“桑老板,有贵客!” 她欣然抬起头,还没看清来人,却认出了那件黑色冲锋衣。 依旧是半遮的脸,只露出好看的眉眼,冷冽而深邃,他的指节搭在前台上,漫不经心叩击了两下。 “桑老板,收租了。” “……多少?” “三十万。” “!!!” 什么情况,她不是刚开业吗? 桑酒猛然从梦中惊醒,那种还了三十万!赔了三十万又没三十万的感觉!简直太可怕! 她浑身战栗,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汩汩冒着冷汗。 脑子一片乱,恍惚间听到门铃声响不停。 就像梦里的爆竹声。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确定刚才只是梦一场。 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梦见他。 一个才第一天认识的男人。 稍稍凝神,桑酒按亮床头灯,起身去看猫眼。 是刚才带她入住的女乘务员,也是她未来几日24小时的管家。 “有事?”桑酒打开门,声音有气无力,浑然未觉自己一身乱糟糟的,头发也乱了,一点都不像出来度假旅游的样子。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管家侧身给她展示身后的餐车,“刚给您送晚餐,您大概睡着了没听见,就没有打扰您了,不过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不是吗?” 桑酒怔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她所谓的特别,具体指哪方面。 毕竟今天每一件事,对她来说,都很特别。 终生难忘。 “方便进去吗?” “可以。” 桑酒后退了两步,管家便把餐车推进了套房餐厅,将上层的餐盘直接端上了桌,然后又揭开盖着的玻璃罩,竟是一个极其奢华的黑松露鱼子酱蛋糕。 烛光亮起,桑酒面露惊讶。 管家不仅漂亮,声音也很温柔:“生日快乐,桑小姐。” “谢谢……”桑酒已经语无伦次了,“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管家愣了两秒,微笑说道:“……您的护照。” “护照?” 桑酒想起,刚才过安检的时候,有出示过她的护照。 现在邮轮公司都这么体贴的? “对,我们浮屿号会给当天生日的VIP客户准备惊喜,希望您喜欢。”管家的笑容依旧优雅从容。 “喜欢……谢谢。” “不客气,那您先享用,我就在门口,24小时为您服务。” 桑酒如今只想一个人待着,她摇了摇头说:“不用,有需要我会联系您。” “好,那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管家离开后,桑酒盯着餐桌上的蛋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通。 她不知道这张VIP船票价格得多离谱,才能对得起这样昂贵的一个蛋糕。 直至蜡烛即将燃尽时,桑酒才想起自己应该许愿的,连忙跑去熄灭房间的灯,想在最后一刻抓住机会。 烛光微弱如萤火,但在漆黑夜里依旧明媚坚定,淡淡的光晕映射在玻璃窗上,温暖惬意破星河。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烛火了,甚至不知该如何许愿,脑子依旧乱乱的,像是有什么未定的事情在脑海盘旋,理不清道不明。 微光将末一刹那,桑酒猛然惊醒。 护照! 她护照上的出生日期是错的! 根本不是今天! 而且,她过的农历生日! 只是恰好今天碰上圣诞节! 重新开灯后,桑酒目光忽然扫向蛋糕旁边一个白色纸盒,绑着彩带蝴蝶结,她漫不经心解开蝴蝶结,微微颤抖。 此时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一小时,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气,揭开盒盖。 蓦然顿住。 莹白指尖捏着盒盖边缘,泛起微白。 盒子里躺着一束精致的玫瑰。 桑酒认出来,跟港岛酒馆里,那个小女孩要卖给她的同一个品种。 整整十支厄瓜尔多! 只不过小女孩手里的是人工喷色的,而这束是天然本色,暗红丝绒感,高贵优雅。 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桑酒相信,他选择这束玫瑰时,根本不懂什么叫花语,否则怎么会胡乱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 她不禁嗤笑出声。 却还是捧起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心情莫名好了许多,仿佛所有的失落和遗憾,在这一刻被填满。 盒子里还有一瓶红酒,瓶身挂着一张蓝色大海生日卡片。 “所有治愈,皆源于自愈的力量——to 勇敢的玫瑰小姐。” 卡片背面,手写黑色字迹苍穹有劲,清风朗月,却又神秘威严,与那人气质如出一辙。 “玫瑰小姐?”桑酒喃喃一笑。 好奇特的称呼。 - 邮轮驶入深海,早已看不见港口任何霓虹灯火,天地仿佛化为混沌陷入黑暗,唯有海风徐徐掠过,低声絮语。 桑酒整理好思绪后,沐浴了一番,穿着白色睡袍来到阳台,靠在栏杆上瞧风景。 海港的夜,远比岸上观看壮阔,浓云接天连海,浪声潮涌如琴音渺渺,湿咸的风吹过耳畔,又拂乱长发,她仿佛听到海的歌声。 然而一望无垠的海面是平静的,就如她此刻的内心,回归大自然。 桑酒没想到,曾短暂出现在她旅行计划中的邮轮旅行,因为时间太久、价格昂贵而改为游艇,却在此刻成真。 她仰望星空,仿佛一切在梦中。 来自法国阿尔萨斯的特级雷司令,更像是给这个梦增添一抹甜蜜色彩,入口轻盈,口感甜美得一塌糊涂。 这酒虽然好喝,酒精度数却有些高,桑酒也只敢小酌一杯,心中大为赞叹。 她在想,那个人大概很懂酒,不然为何每次推荐给她的酒,都很对她心情,就像是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无非就是她帮他付了一杯酒钱而已。 桑酒猜不透,也不想猜。 就当天上掉馅饼,她桑酒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享受当下,才是她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晚风拂面,她抱起那束玫瑰花,露出久违的笑容,对着手机录像,在倒计时钟,留下二十岁第一个笑容。 面朝大海,心暖花开。 又在那张生日卡背面,提笔写下没来得及许的愿望。 “何以自愈,唯有暴富!——泱泱” 这一夜好梦。 再醒来时,却是凌晨四点。 手机闹钟提醒她今日行程——太平山顶看日出。 太平山顶的日出是无缘可见了,但海上观日,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祖国南部。 台湾海峡。 许是进入十二月下旬,西太平洋上的海风寒冷刺骨,又是出海第一天,船尾等待日出的人并不多,桑酒又来得早,直接站在甲板最佳赏日位置。 五点十分,东方灰蒙蒙的海平线正渗出丝缕金箔似的碎光。 蟹青的海面尾波诡谲暗涌,逐渐泛起一阵阵鳞白,风浪交缠间,那团赤金火球从靛蓝海水中挣出来,万顷波涛刹那镀上熔岩般的流彩。 眼见海水把初阳揉碎又拼起,从烟墨阑珊到黄河琉璃,再到蔚蓝青青,整个世界如电影画面,一帧帧变幻莫测。 直到这一刻,桑酒才信,曾看过的莫奈油画不是艺术夸张,而是写实。 凭栏眺望,海风拂面,没有比这更惬意的时候。 沉醉美景中的她,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顶层玻璃桥上,亦有两人在看同一片风景。 “嘿!Kingsley!” 孟苏白起床气还未消,半眯着眸欣赏完日出,倚着栏杆闭目养神,肩膀猝不及防被重重一拍,他皱起眉。 “骨头痒了是吧?” 昨晚,两个大男人挤在工作舱里窄小的木床上,他彻夜未眠。 倒不是孟苏白吃不了这个苦,再艰苦困难的环境他也去过,实在是贺煜这人睡相实在太差劲,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到最后,他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看了一宿的月夜海色。 谁知刚朦胧入睡不过两小时,又被这人拉出来看日出。 “嘿嘿——”贺煜不管不顾笑着,抬手指向两人正下方,“那不是你昨天带回来的……小玫瑰?” 孟苏白掀眸看去,女孩懒懒靠在栏杆上,偏着头望向海平面,黑色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宽大的男式白衬衫也不好好穿,端庄正式的大翻领,特意错位扣成大V领,衣角扎成蝴蝶结束身,外搭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和西裤,慵懒松弛,却又自带时髦感。 这身搭配,倒是随意又自在。 再细看两眼,这全身上下一整套,看着有几分眼熟。 孟苏白顿了顿,还未开口,便见小姑娘侧身转过来,背朝大海,一手高举手机,一手在脸颊边比耶。 有闲情自拍,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至少不是昨晚弥敦道上,霓虹广告牌下那道破碎的身影,也不是维港栏杆上摇摇欲坠的玫瑰。 无人知晓,从酒馆到维港,他就这样跟在她身后。 顺路。 或许不顺路。 维港那场烟花,他本无心观看。 只是港城的治安虽然好,但她一个小姑娘刚惹了事,那些飞仔也许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暗角落,万一出来蓄意报复。 又或许,小姑娘一个想不开,冲动之下做了傻事。 维港的栏杆很滑,很容易失足落海。 就像当年,他母亲那样。 “Kings,你眼光不错,小玫瑰原来是浓颜系美女啊!”贺煜调侃。 思绪骤然被打断,孟苏白只白了他一眼:“看你的风景!” “看风景看风景……”贺煜回他一个白眼,目光流露出一丝饶有兴致,“有人看的是风景,有人啊,看的就不一定是风景咯。” 浮屿号,贺氏集团斥资上百亿打造出来的“海上城堡”,今年初次试水便满载而行,作为贺氏排行老二的继承人,贺煜被父亲安排全程随行,好好历练一番。 也是巧了,他刚好给孟苏白搭了个顺风车。 只不过最后,这顺风车竟然落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身上。 亏他还特地留了一间观景最好、设施最全、面积最大的套房!结果这位素来洁癖成精的孟家三少,竟跑来跟他挤工作舱。 贺煜摇头轻笑时,恰巧瞥见一个金发男人往船尾走去,看阵势是要跟小玫瑰搭讪。 果不其然,没交谈两句,两人便相谈甚欢拿出手机,大概是在交换联系方式…… 贺煜呆了呆,下意识瞥了身旁一眼。 某人也正半眯着眸,冷冷看着甲板上那一幕。 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能明显让人感觉到,淡漠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平淡。 贺煜眼皮忽地一跳。 “你真不是因为小玫瑰逃婚?” 逃婚。 女人。 也是,本该在酒店与人联姻的孟家三少,夜半却突然携陌生女人上了他家邮轮…… 不怪贺煜话多,任谁看到昨晚那情景,都会浮想联翩,他摩挲着下巴,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看着孟苏白,“你小子开窍了,还会玩逃婚私奔这一套了!” 孟苏白却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我看昨晚游泳,你确实上头了。” “什么啊?” “这里,”孟苏白抬手,指了指脑袋,“进水了。” “喂!你拐着弯骂人啊!”贺煜气急。 “有吗,”孟苏白勾唇冷呵一声:“不过是想起,托贺少福,差一点,我就要上头条。” 「爆!弥敦道惊现型爆流浪汉反转!深水炸弹踢爆:孟氏三公子沦落街头!豪门弃子真相劲过TVB!」 贺煜一想到差点要铺天盖地的豪门秘辛,就笑抽了。 他抖着肩拍孟苏白,一脸无辜:“昨天真不怪我,我一心想着怎么帮你偷护照,怎知安仔做事这么不靠谱,给你换的装备里面没有备用手机,也没有一张现金,接头的酒馆名字还能说错!回头我扣他奖金!” 孟苏白淡淡瞥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到底是谁不靠谱? 贺煜闭嘴,有些心虚。 是他疏忽大意了,没有交代清楚。 然,心虚不过三秒。 “让我猜猜,如果小玫瑰不帮你付酒钱,你赶不上浮屿号要怎么办?乖乖回去联姻?” “倒不至于。”孟苏白瞥了眼手腕的机械表。 这是他身上能拿来换钱,同时也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抵酒费自然绰绰有余。 不过是她出手的时机,刚刚好。 再晚一分钟,他就会毫不犹豫当掉。 贺煜不禁诧异:“这可是你给自己的成人礼,舍得?” 十八岁的少年,总有一股冲劲,瞒着家里所有人,在克罗地亚站的帆船赛上,凭自己力量赚了第一桶金。 这块瑞士帕玛强尼,便是孟苏白给自己的成长礼。 无人知晓,除了贺煜。 孟苏白莞尔:“没有什么舍不得。” 所谓自由,总要为之付出一点代价。 不似其他豪门世家子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同时,人生也在家族兴旺的规划里,孟苏白早早被扔到德国慕尼黑读书,无人问津,偏他最争气,不但顺利完成博士进修,还在即将毕业这一年,收到了两份事关人生道路的选择。 一份是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发来的高级顾问offer。 一份是老爷子称病骗他回国强行安排的联姻。 自由和财富,他只能选择其一。 贺煜想,如果这事落在自己身上,他估计别无选择。 说到底,是他没有离开家族的底气。 可孟苏白不一样。 贺煜见识过他的可怕。 “估计你这一走,孟家真要改姓了,你那个继母,是个厉害的女人,老爷子终究年纪大了,还能镇住她几年?” “你想多了,我跟你不一样,”孟苏白目光从依旧交谈甚欢的小姑娘身上,移至远方的海平面,语气从容,“我从来就不是孟家的选择。” 至少,不是唯一的选择。 “是吗?”贺煜挑眉,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孟氏这豪门深度可以说直达马里亚纳海沟,其中暗流涌动,旁人还真顶不住,“可我相信,老爷子的眼光。” 想到此时此刻,正气得跳脚的老爷子,正着人全港寻他,孟苏白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一次,再无人能困住他。 哪怕是他最敬仰的祖父。 贺煜却突然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下巴一抬,语气揶揄。 “还笑!你的小玫瑰都跟人跑啦!” 孟苏白睨了他一眼,再投眼望去。 果然不见人影。 那啥——桑桑和Kings结婚的话,贺少得坐主座! - 老规矩,继续红包庆祝~[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认识Chris完全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彼时,桑酒正独倚栏杆看日出,不知身后的摄像机将她也框入。 Chris是个法国摄影师,照片出炉的第一时间,就主动上前跟桑酒打招呼,非常激动表示想将自己刚无意间拍下的美丽一幕,发给照片主人。 桑酒以为这是外国男人搭讪的计俩,本不想搭理,然而当看到照片那一刻,也情不自禁愣住。 云雾缥缈,身随影动。 云雾中随性恣意的女人,浩瀚云霞是她的登高云梯,海浪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乌云和rose,风暴与黎明,我想不出更美的汉语,来形容这一幕了。”金发男人表情夸张、字字瘪足,语气却十分真诚,眼里止不住的惊艳。 没有人不爱听赞美的话。 桑酒也很久没有拍过照了。 她确实很喜欢这张照片,便含笑跟对方说谢谢,爽快地给了电话号码。 收到短信后,她正保存照片时,男人问她名字要备注时,桑酒愣了两秒。 想着他估计不太会中文,便摇头说:“抱歉,我……还没有英文名字。” 而且往后也没有联系的必要,备注与否没什么区别。 男人却很执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你总不能让我以后回想自己拍过的作品,回想起这张照片,只会想起——a Chinese girl?” 桑酒无奈:“那你直接备注一个S吧。” 她一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拿的人,还没有那个文化给自己取个英文名。 Chris却看着照片里的背影,若有所思:“亲爱的,我可以直接给你备注Rosemary吗?” “Rose……mary?”桑酒学着他的发音,却只听懂了Rose。 玫瑰。 玫瑰小姐。 她不禁想起房间里正优雅绽放的玫瑰。 她的确很喜欢玫瑰。 可说出来大概没有人相信,昨晚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玫瑰。 “Yeh,Rosemary,海洋朝露的玫瑰,”Chris一脸自豪,语气有些兴奋,“也可以叫Romy,怎么样?你喜欢吗?” “Romy……”桑酒唇角微抿,浅浅一笑:“谢谢,我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许是要一个人完成这六天五夜的旅途太过孤独,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她也想融入热闹中去,但她不会英文,好在Chris中文不赖,幽默诙谐的中英文夹杂她能听懂个大概,两人相谈甚欢,没聊几句,就相约去喝酒。 倒不是桑酒毫无戒心,只是至今,也确实还没碰到过一个能喝过她的人,此时又正闲着无聊,她便应了Chris的邀约。 不过让桑酒感到意外的是,Chris没有带她去那些嘈杂的酒吧,而是选了一家环境优雅氛围安静的winebar。 “你也喜欢喝红酒?” 眼看他熟练地点酒,又轻而易举说出了几种不同酒品的差异,桑酒不禁询问。 Chris看着她眼里的惊讶,反问:“Romy也喜欢?” 桑酒一刹那有些犯职业病——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兴奋点头。 惊喜之余,服务员又告诉她,她可以全场免单消费,因为她手里的房卡房卡是浮屿号高级VIP至尊卡,可以在船上无限消费,下船也不用结算。 桑酒一脸懵。 这让她更加确信,那人身份大概不简单。 Chris笑着说:“看来我想请客,都没有机会了。” “没关系,那就让我请你吧,谢谢你把我拍得那么漂亮。”桑酒举杯,与他碰了一下。 她搞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VIP卡送给自己。 桑酒想,应该跟他当面道谢的。 可这茫茫大船上几千人,再遇见大概很难。 随后的聊天,桑酒才知道,Chris是一名摄影师,中法混血,因工作来中国旅游,他家族在法国还拥有一座葡萄酒庄,而他则是未来的酒庄继承人,所以也喜欢喝红酒。 乍一听,桑酒的兴奋转为失落——目标对象好像无法攻略。 她好像没那个能力,把酒庄继承人发展成自己的红酒顾客! 但好在Chris对各类葡萄酒如数家珍,滔滔不绝,这让勤奋好学的桑酒瞬间有了浓厚的兴趣,听他滔滔不绝。 譬如用冷热气候风格区分不同地区葡萄酒的风格,冷气候风格果味青涩,热气候风格果味甜美,而作为一名优秀的侍酒师,要学会用气候规律给客户选酒,但普天之下,葡萄酒品种无数,她也不可能尝遍所有酒款,更何况不同人口感相差甚异,这就需要伺酒师自身掌握世界各大产区对应的气候。 德国的摩泽尔和莱茵高气候凉爽,法国的香槟和夏布利也一样,但法国勃艮第和波尔多却温和适中,朗格多克更是炎热浓郁…… 桑酒听得眼睛闪闪。 从前她作为红酒代理商,其实没有学这么多专业知识,只需要记住酒的名字和产地、价格、口味,再根据顾客的消费能力标签推荐他们可能会喜欢的就行。 但如今她要做的,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代理商。 她想开一家winebar,就得有更专业更权威的红酒知识去支撑winebar的核心,如今看来,还得重学地理知识,偏她地理是弱项。 Chris的中文虽然不错,但爱中英夹杂这个毛病太重,听得桑酒云里雾里,屏幕敲出了火花也追不上他语速,被激发了好学心的桑酒灵机一动,找了服务员要了便利贴本和笔,扎起碍眼的长发,如读书时代,一字一句记下老师的箴言感悟。 最后还是赶不上,干脆选择开外挂备份——直接录音。 “餐酒搭配so easy啦,轻配轻,重配重just基层原理,食物的烹饪方式和酒的搭配will make 更多趣味火花,你如果开winebar,不止是sell wine,餐酒搭配场景也很important……” “稍等,Chris,你刚说的Maillard reaction是……” “嘭!” 桑酒咬着笔杆,正举手提问时,被对面一声巨响吓住了,抬眸一瞬,不禁目瞪口呆。 堂堂酒庄主人,竟然是个一杯倒,简直匪夷所思! 又或许,刚刚选的这瓶酒太烈了? “Chris?”她拍了拍他肩,试图唤醒。 “既然Romy也喜欢红酒……” “什么?” “过几日……邮轮上有个Wine party,我带你去……” Chris挣扎着抬起晕乎乎的脑袋,邀请美人,奈何实在敌不过醉意,再次“嘭”的一声,彻底砸晕。 “Chris?” 桑酒撑着下巴,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人,一脸生无可恋。 且不说不知道他住哪间房,他这人高马大的,她估计连他一根手指都没法搬动! 桑酒思量着,要不要将人扔这里,横竖他们也只是陌生人。 可他刚刚醉醺醺说的那个Wine party,似乎又很有趣。 桑酒转了转酒杯,看着才刚醒好的葡萄酒,秉着不浪费一滴酒的原则,一边等他酒醒,一边自顾自喝了起来。 “没想到,这邮轮上的红酒品质还不错。” 入口辛辣刺激,桑酒尝出是由南澳葡萄酒与中国白酒以及白兰地混合的独特风味,虽然入口是樱桃和李子的味道,但其中夹杂的白酒的酒糟香和酒精感,一般人还真扛不住这度数,也难怪Chirs会一杯倒。 桑酒喝了两杯,也脸颊热乎起来,她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播放录音,准备把Chris刚才说的整理一遍,这样再有什么不懂的话还能向他请教。 - 然而,刚写没几个字,桑酒便有些昏昏欲睡。 果然,她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小玫瑰!” 身后忽然有人喊她,声音略微耳熟。 桑酒纳闷,她的英文名不是才刚取好,怎么就被人知道了? 回首看去,竟是昨晚接他们上船的男人。 “你……你好。” 虽然还是一脸懵,但鉴于那人身份不简单,此人必定也非富即贵,桑酒不敢怠慢。 贺煜上前,主动伸出手跟她自我介绍,“叫我Carson就好。” 桑酒抬头,盯着他思绪有些缥缈,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脸。 海风轻拂,冲锋衣帽缓缓滑落,那缕风似在男人高挺的鼻梁盘桓,额前细碎的发微微拂动,清风最终停泊在微抿的薄唇之上。 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 殊不知下一秒,Carson身后缓慢出现另一道身影——仍旧是昨天那件少年气息十足的黑色冲锋衣,拉链严丝合缝地抵至下颌,低头时依稀能瞥见一截冷白脖颈,像是为了防风,却意外禁欲感十足。他双手闲适地插在裤兜里,信步闲庭而来,肩背舒展,长身玉立,仿佛自斑驳光影里走出来,深邃的五官与脑海里那张脸重叠、吻合,只是更加清朗俊逸。 好巧,竟真在这里,遇见了。 桑酒没来由有些慌乱,忘了Carson伸出的手,直到他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将她的思绪拉回。 “怎么称呼?”Carson问他。 “Rosemary……Romy。” 她脑子像失去了思考,入乡随俗,报出自己新鲜出炉的英文名。 等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也是迟疑了两秒,然后破罐子破摔。 反正出门在外,名字都是……给别人叫的。 “这么巧,还真是小玫瑰!”贺煜果然一脸不可思议。 桑酒不禁好奇:“你怎么知道?” 毕竟,她这个名字刚新鲜出炉不到一个小时。 “这个嘛,你不应该问我。” 贺煜话里有话,笑着走到桌子对面大剌剌坐下。 桑酒下意识目光轻移。 那人也恰好在看她。 在对视上的那一秒,她才想起昨晚生日卡片的致玫瑰小姐。 大概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随意写的称呼。 这一刻,桑酒好像更喜欢这个名字了。 不论是玫瑰小姐,还是Romy。 在这个无人相识的陌生世界,她想做一回潇洒肆意的自己,像玫瑰热烈,不惧风雨。 “谢谢。” 桑酒歪着脑袋,脑子已经像浆糊一样沉重,但看他的目光还是清醒的。 孟苏白也垂眸看向她,绅士问了一句:“介意一起吗?” 桑酒连忙摇头,VIP卡是他的,怎么会介意? “要……一起喝一杯吗?” 酒还剩一半,她礼貌性提出邀请。 本以为会像昨日在酒馆里一样被婉拒,没想到他径直落座到她斜对面左手边的位置,淡淡回了一声。 “嗯。” 贺煜早就按奈不住,招来服务员拿了酒杯,又点了一些吃食,又瞥了一眼身旁没反应的老外,不禁打趣。 “小玫瑰酒量这么好?” “还行。”桑酒没有谦虚。 贺煜直接倒了一杯尝一口,顿时被呛出一把眼泪:“白……白酒?” 桑酒点头:“嗯” “得劲!”虽然喉咙已经辣到冒烟,但贺二少为了面子,勉强撑着,“听说,小玫瑰和Kings也是因酒相识,那看来我们今天,要不醉不归了。” 他起身,给桑酒倒酒:“感谢你仗义相救,不然某些人,可能连船都上不了。” 桑酒惶恐接过酒:“言重了。”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那人。 那人却没有搭话。 自坐下来后,他便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本英文版世界游记杂志看起来,臂膀朝着她的方向搭在椅背上,姿态懒散又少年清贵,被点名时也是掀眸瞥了贺煜一眼,没什么情绪波动。 贺煜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自动忽略了他的冷脸,只上下打量着桑酒身上那套衣服,笑容意味深长。 “Romy,你不冷吗?室内虽有暖气,但甲板上风还是挺大的。” 桑酒坦言:“还好,就是我行李箱忘带了,没有换洗的衣服,我看房间柜子里有很多新衣服,问了管家,说可以穿,就找了一套比较合身的。” 她原本打算昨晚就回海城的,所以行李寄托在机场,上邮轮也是临时起意,根本没有时间去置办。 好在这VIP房间着实供应周全,连衣服都有备用,只可惜乘务员估计以为住进来的是男人,所以只准备了男装,白色衬衫宽松慵懒,要不是海上风大温度低,她都可以当裙子穿了,最后错位扣扣子,才有现在修身的效果。 “难怪……”贺煜眯着眼,瞥了一眼又低头看杂志的人,一脸玩味,“没事,房间里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随便穿。” 他没说,这套西服是孟苏白为去联合国就职,特意准备的。 管家说可以,估计也是得了孟苏白的允许。 贺煜莫名有些兴奋起了,仿佛终于有将好兄弟心思摸透的时候。 两人又碰了杯酒,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起来。 “Romy哪里人?” “中国人。” “多大了?” “昨天刚满二十。” “……在哪读书?” “当牛马很多年了。” “这么小就工作了?” “嗯,工龄六年。” 贺煜诧异,她看起来也就十**岁的年纪,工龄竟然比他留学龄长? 桑酒想了想,笑:“想着……能少走十年弯路。” “……啊哈哈!”贺煜也被逗笑了,可对上桑酒的目光,又觉得这姑娘明显是在一本正经自嘲,便赶紧收起傻笑,安慰她,“也是,什么时候工作不是工作,反正都是给人当牛马!” 就好比他,出国留学又怎样,还不是要回来给家族当牛做马,头衔吹得再天花乱坠,也是一只高级牛马而已! 这样一想,贺煜不禁佩服起孟苏白来。 海阔天空,世界之大。 独他有逃离家族的勇气和底气。 “Kings,你也来一口啊!”贺煜终于想起被晾在一边的好兄弟来。 沉默许久的孟苏白,抬眸扫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不省人事的那个老外身上,果断摇头。 然后抬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水。 “切!”贺煜翻了个白眼,转头对桑酒说,“你别理他,这人最没意思了!” 桑酒也觉得。 因为他虽然答应坐下来喝两杯,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碰一口。 这已经是连续两次拒绝她的邀请了! 贺煜晃了晃手,指了指孟苏白:“Romy,问你个问题。” 桑酒点头。 “你知道,喝酒和喝水的区别吗?” 桑酒摇头。 “不知道了吧,”贺煜煞有介事说,“这酒啊,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 桑酒觉得,甚有道理。 “呵,难怪生理期,那个混蛋只会让我多喝水!” “谁?” “男朋友啊。” “啊……你有男朋友啊?”贺煜当场愣住了。 “前男友了,”桑酒提起那人就一脸不悦的样子,“植物人一个!” “额……”贺煜手里的酒杯当场掉落,懵了两秒,抬头去看孟苏白。 兄弟,这剧情走向,有点出人意外啊! 孟苏白一如既往没搭理他,低头继续看杂志,仿佛没听到两人瞎扯淡。 “没事,分了就分了,咱不伤心。”贺煜试图安慰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桑酒抱着酒杯:“我不伤心。” 她只是心疼自己的钱。 “对,不伤心,咱这一路就吃好喝好玩好!什么前男友不前男友,统统忘掉!” “嗯!统统忘掉!”桑酒重重与他碰了一杯。 贺煜趁势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那加个好友呗,有事尽管找哥!我跟你说,我这微信刚注册没多久,你将成为我第108位好友……” 桑酒目光呆了两秒,盯着递到眼前的手机,脑子飞速运转。 “你要泡我?” “啥!?” 桑酒这一言惊四座,贺煜更是吓的魂飞魄散,猛地摇头说,“当然不是。” 上天明鉴!他可没那个熊胆! “哦,那就好。”桑酒确认他的确没有这个意思,才了然点了点头。 和Chirs不一样,这位富家公子明显是平常撩妹撩习惯了,举止虽不算太过轻浮,也没正经到哪里去,言语间目的性太强,行云流水,风流倜傥,一整个花花公子做派。 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更何况,如果跟他是朋友的话,人品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扫一扫呗。”为了兄弟,贺煜两肋插刀,豁出去了。 桑酒撑着下巴,一脸无辜:“抱歉啊,我手机没电了。” “怎么可能……” 贺煜明显不信。 下一秒,桑酒直接拿起扣在桌上的手机,递到他眼前按了下屏幕,果然毫无反应。 “没骗你吧。” 贺煜挠了挠脑袋,说:“等着,哥给你找充电宝。” 大有一副今天不加上联系方式不罢休的气势。 一旁的孟苏白终于看不下去了,瞥了他一眼:“坐下。” 语气十分高冷。 贺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坐下,又有点不服气。 “干嘛?” 这画面,莫名让桑酒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动漫,女主每次生气抱胸喊一句“坐下”,男人就乖乖像狗一样,扑通坐下。 哦——那个男人本身就是狗。 想到这里,她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 孟苏白偏头,朝她望来。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抓包,饶是内心再强大,桑酒也心虚到无法与他对视。 她撑额半靠在桌上,闭眼说道:“头有点晕。” 这话半真半假,今天这瓶酒惨了白酒,她喝了一大半,开始上头了。 孟苏白目光落在少女那张巴掌大的脸上。 红霞覆雪,犹如晨起日照下的赤金云海,晕染开来。 “醉了?” 桑酒摇头,脑袋却缓缓垂下。 她确实有些醉了。 但说出来也许会令人啼笑皆非。 她此刻,多半是犯困。 一大早起来看日出,又听了一节中英文混合的地理课,搭配酒精度数超高的红白酒,催眠效果杠杠滴。 很好,又发现了一个治疗失眠的野方子! 或许是对身边男人的信任,桑酒还真的一秒入睡。 “Romy?”贺煜凑过去,试探性地喊了两句,果然没有反应。 他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对孟苏白抬了抬下巴:“兄弟我帮你到这份上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哈!” 查户口的都没他仔细。 孟苏白皱眉:“别拿你泡妞那套对她。” 贺煜顿时被气清醒了三分:“我这是帮你,Romy人不错,你不处处?” “处什么?”孟苏白又睨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们终点不一样,怎么处?”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终点一样,就能处呗?”贺煜第一次感觉得自己脑子转得挺快。 孟苏白拿他没辙,对他无语冷哼了一声,开始挽衣袖。 “喂!你要动手啊?”贺煜看他动作,下意识抱肩,问,“Kingsley,你的涵养呢?你的风度呢?” 孟苏白沉静地说:“被狗吃了。” 贺煜:“……” 怎么平白无故有种被骂了的错觉? 他委屈地说:“我这不是看你,难得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操心操心么。”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 “那就两只都挖了,丢海里喂鲨鱼。” “孟苏白,你嘴里抹了毒吗?”贺煜被气得直接喊他全名,干脆豁出去了,“如果你不上心,为什么要带她上来?还让她吃好喝好睡好,你直接让我给她重新安排一个单间不就好了?怎么就忍受得了跟我挤小铁床,你的洁癖呢?” “不是你说房满了吗?”孟苏白再次无语。 “那你带她上来就行了,为啥还要管她吃喝住行?整艘邮轮十张不到的黑卡,说送就送!”贺煜有的是理由,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心疼!” 孟苏白轻笑了一声,懒得跟他掰扯:“如今我都自身难保,你觉得,我还有闲情逸致去谈一场没有未来的恋爱?” “别那么认真好吗?成年男女,旅行途中的你情我愿,”贺煜再次一针见血:“而且跟了你,她不吃亏。” 不是跟前男友分手了么,正好治疗情伤。 他可是孟苏白,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港岛多少富家千金心中的梦中情人! “抱歉,我对露水情缘不感兴趣。” 孟苏白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后停住,又突然折身回来。 “干嘛?”贺煜身子下意识绷紧,以为他没放弃要揍自己的打算。 却见孟苏白弯腰,一把抱起已经熟睡的桑酒,顺手拿上她压在手臂下的便利贴笔记和VIP房卡,转身,再次大步离开。 全程没有瞥他一眼。 这波操作,属实让贺煜摸不着头脑。 “你什么意思啊?” 你倒是把人放下呀!嘴上说着不感兴趣,身体诚实的很呢! “没什么,只是怕有人,酒后乱性。” 孟苏白轻飘飘扔下一句,淡然离开。 贺煜愣了两秒后,顿时明白过来什么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当即气得狗急跳墙,不顾形象跳起来拍了拍桌。 “你当老子什么人?老子虽然花心,但对兄弟女人,绝不会有一丝歹念!” 然而,孟苏白早已抱着人离开酒馆。 贺煜张牙舞爪了半天,恨不能追上去打一顿。 “Kingsley!你就嘴硬吧!” 更新啦~ 此时的Kingsley估计真没有嘴硬,只是心动不自知罢了。 - 段评已开!本章留言红包,嘿嘿~宝们别忘了哈![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