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内外》 第1章 第 1 章 偷窥那个男人的第三周,我整理好他未婚夫出轨的证据,设置定时,匿名发送至他的工作邮箱—— “。” 他叫闻钊。 人如其名。 性格冷淡,五官周正,内双,眼尾微挑,瞳仁黑亮,与肤色截然相反。长相并不柔情,却十分英俊,给人安全感。 可惜,右脚微跛。 这或许是闻钊的未婚夫,郑承安,找了个芭蕾舞演员做姘头的缘故。 透过针孔摄像头,我见过郑承安单膝跪在床前,痴迷亲吻这个男演员小腿的模样。 也是三百多张出轨证据之一。 作为噱头,我将它放在了第一张。 好期待看见闻钊得知真相后,露出的表情。 下午五点,闻钊下班回家。 按照惯例,郑承安,他的未婚夫兼顶头上司,会在星期三的晚上多加班一小时。 但十分钟之后,闻钊马上就会知道,郑承安口中的加班,其实是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与第三者翻云覆雨。 他们通常不会立刻开始。 因为光是等待枸橼酸西地那非起效,就需要半小时。 刚知道这一秘密时,我甚至气得想笑。 这就是闻钊,这就是他亲手找的男人——集出轨、无能与懦弱于一身的神奇人物。 呵,佩服。 闻钊,你以前不是常说,将来要成为刑警吗。 你怎么毫无察觉。 窗帘之后,我握紧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呼吸有些发颤。 按照习惯,再过五分钟,用完晚餐后的闻钊,就会查收今日邮件。 闻钊终于在桌前落座。 他打开电脑,轻敲键盘,然后,在某一瞬间,指尖倏然悬停在空中。 晃悠的小腿停下了,拖鞋掉落地面,原本呈放松状态的脊背一寸寸挺直,足足几十秒,闻钊一动未动。 他甚至没继续点击。 原来光是第一张照片,就攥住了他的心。 郑承安有这么重要吗。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视线中,闻钊的身形终于动了。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时,右脚不小心绊了下,桌面受到震动,咖啡杯跳了起来。 滚烫的褐色液体飞溅而出,洋洋洒洒地泼在笔记本上。 所幸闻钊并未受伤。 但意外发生的瞬间,我却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悚然起身,不怎么争气地惊叫出声。 窗帘猛地动了下,下一秒,那双锋利的眉眼望过来。 我连忙藏起自己。 心脏狂跳,我将望远镜丢得远远的,整个晚上都没敢再偷窥。 直到郑承安回来。 今天是那个芭蕾舞演员的生日,所以郑承安“加班”得格外久。 晚上十点,对面亮起灯光。 郑承安回到住处,脚步虚浮,惺惺作态地向闻钊道歉,不忘展示自己特意带回来的蛋糕。 而他背叛的对象,此刻正静静坐在沙发上,叼着烟,似笑非笑地听着解释。 看得出来,为了瞒天过海,郑承安对这个谎言下过一番苦功。 但很快,表演戛然而止。 闻钊忽然起身,步步走近郑承安,一言未发,却硬是将这个懦夫吓得缩进了墙角。 从这个角度,我只能看见闻钊。 他穿了件黑色背心,体脂率近乎完美,肩宽,腰窄而柔韧,胸肌随着呼吸规律起伏,锁骨处的蝴蝶纹身像在振翅。 不知道郑承安说了什么,下一秒,闻钊笑了。 我不自觉贴近镜筒,目不转睛,试图辨认他的口型。 “——我相信你。” 一瞬间,我全身上下的血液涌至头顶,两三秒后,潮水般褪去,徒留脑穴处一片冰凉。 我摔了望远镜。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一大好处是,交通发达,物流便捷。 次日,快递公司送来了新的望远镜。 以及,全新的家具。 当天早上,我爸打来电话,谨慎确认银行卡上的巨额支出是否出自我本人。 我说:“心血来潮,想重新装修房子。” 我爸沉默一下,纠正我。 “不是心血来潮,是丧心病狂——助理告诉我,你昨晚把整间公寓砸了。” 我只能向他保证。 “这次买的家具很贵,以后应该不会再砸了。” “不止家具吧。” 我诚恳回答:“还有一栋楼。” 听到答案,我爸似乎松了口气。“什么楼?用不用爸爸帮你参谋?” “郑氏集团的大楼。”我说:“还真有件事要拜托您——我想和郑总夫妇见面,并且,郑承安也必须在场。” 下午,我挑了处开阔场地,在车里调试刚到手的望远镜。 性能不错。 地下停车场光线晦暗,隔着近乎夸张的距离,却能将远处那辆车中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驾驶座上,一个穿着薄夹克的男人正在抽烟。 脖颈修长,隐约透出淡青色血管。喉结不时滚动,烟雾徐徐自薄唇间翕出。 他的指尖虚搭在方向盘上,神色散漫,实则目光一直聚焦在某处。 我随之调整镜筒。 原来是商场的出口。 看似寻常,但两三秒后,视野中出现个令我意外的身影—— 郑承安昨夜的幽会对象,芭蕾舞演员。 我呼吸一紧,还没来得及放下望远镜,远处已经传来引擎发动的轰鸣,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一路疾驰,毫无犹豫,径直冲向商场出口。 不用看也知道是哪辆。 来不及想,我猛然冲了出去。 霎时,拐角处,这辆车毫无防备地与我相会。下一秒,刹车片急促摩擦的声音响彻空气,鸣笛尖锐,刺得耳膜生疼。 橡胶的糊味中,我扶着引擎盖,软绵绵地躺倒在水泥地面。 正上方,车主焦急而愤怒地俯视着我,俊脸隐隐扭曲。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 闻钊,好久不见。 我直勾勾盯着他,眨眨眼。 “帅哥,你差点撞死我。” 第2章 第 2 章 “你知道这里有监控吧?” 闻钊略一讥讽地扬起下巴,示意我看向斜上方的摄像头。 “知道。” 无人搀扶,我只好又扶着引擎盖站起来:“监控会知道,是你把我撞飞的。” 闻钊似乎被气笑了。 “怎么,真要讹我?” “哪敢,开个玩笑而已。” 我挑眉,拍拍身上的灰。“我横冲直撞,你超速行驶,论起责任,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但好歹我是路人,你是司机,把我吓成这样,送我回家不算过分吧?” 迫于道德责任,闻钊终究没忍心置我于不顾。 上次坐闻钊的车,还是他的自行车后座。 他当然不记得。 现在的他,连我都不认识。 闻钊的车是老款沃尔沃,不太像他的风格。挡风玻璃后有个号码牌,十一位数字,我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拨通。 闻钊胸前口袋忽然震动。 他皱眉拿出手机,接通的前一秒,我切断通话。 陌生号码扰乱了闻钊的情绪,他剑眉紧蹙,欲骂又止,但终究还是咽下了脏话。 我却有些暗爽。 太好了。 我的号码留在了闻钊的手机里。 余下的路程,他一言未发,直到红绿灯间隙,才冷淡开口:“你家的地址?” 我报了闻钊所在小区的名字。 果然,他瞬间转头望向我,眼睛不自觉微微睁大。 我也诧异反问:“怎么了?” 他收回视线,没解释。 很快,目的地到了。 我跟在闻钊身后下车,步入同一个入口,同一个单元门,同一个电梯,然后,按下同一个楼层。 几秒后,标着数字“12”的按钮被粗暴戳弄数下,目的地取消了。 电梯倏然顿住,继而,缓慢下降。 面前覆下一片阴影,原本背对着我的闻钊已经转过身,抱着手臂,神色讥诮,不无防备。 “你什么情况?” 我学着他的模样挑眉,拿出标志着业主身份的门禁卡,摇晃几下。 “我刚搬来,就住12层。” 闻钊沉默着,耳梢渐红。 可惜,我还没等见到更多有趣的反应,“叮”,电梯已经抵达一楼—— 门外,站着郑承安。 人模狗样,心情似乎不错,口中哼着小曲,下一秒,他抬起头,撞见我与闻钊,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惊愕,郑承安甚至忘记控制表情,嘴半张着,舌苔泛白,愚蠢到极点。 “——他是?” 闻钊没看郑承安,也没看我。“新搬来的邻居,刚见面。” 郑承安明显松了口气。 借着余光,他佯装不经意,瞥了眼我的外表,勉强挤出一丝生硬笑意。 “欢迎欢迎,怎么称呼啊?” 出于礼节,我淡淡颔首。 “叫我小阎就行。以后请多关照。” “阎先生有对象吗?” 我差点笑出声。 郑承安还以为自己把嫉妒藏得很好,殊不知,墙面光滑,闻钊蹙眉的侧脸倒映其上,一览无余。 我无声勾唇。 “还在追。” “难怪。”郑承安笑得挑衅,“阎先生身上香水味这么浓。” “抱歉。他有鼻炎。”我微微一笑,“浓一点,他才闻得到。” 郑承安已经难掩脸上讥讽,扯了下嘴角,懒得理我,转身搂住闻钊肩膀。 我不怎么意外。 以郑承安小得可怜的脑容量,当然不会记得,他的未婚夫,闻钊,就有鼻炎。 郑承安比闻钊要矮上一截,在人前,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浓情蜜意的腻歪模样。 开口时,嘴唇刻意贴近鬓角,像是私语,但音量不低。 “今天早上我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如果卖出郑氏集团大楼,挽救断裂的资金链也能算生意。 “我爸妈很高兴,闻钊,我有预感,再过几天,他们就能接受......你放心,只要我爸妈松口,第二天,咱们就去领证。” ——呵。 12层到了。 郑承安似乎多一刻都不想停留,匆匆忙忙跨出电梯,不忘拽上闻钊。 我盯着两人并不般配的背影,心情出奇平静。 来日方长,但郑承安一定会永远记得今天。 他人生中最后的得意时刻。 为了庆祝,晚上,郑承安带闻钊去约会。 我将自己关在家里,擦拭一众望远镜。 演戏要演全套,所以,我在闻钊家附近买下不止一处房子。 平日做邻居,偶尔,做做对面的偷窥狂。 我有预感,今天,要把望远镜藏好。 闻钊与郑承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 电梯打开。 霎时,空气中响起一声暴怒咆哮。 “闻钊,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出轨?!” 两秒后,感应灯适时亮起,透过猫眼,我将走廊景象尽收眼底。 约会不怎么愉快啊。 郑承安气得发抖,额角青筋鼓胀,眼球布满血丝,掌心死死攥着条墨绿色领带。 闻钊开口,声音淡漠。 “出轨的不是我。” 郑承安咬牙切齿地将证物摔在他脸上。 “没出轨?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你车上怎么会有其他男人的领带?” “闻钊,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认识几年,碰都不许碰一下,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谁知道在车里就能跟人搞上。” 郑承安冷笑。 “怎么,你没钱,他也没钱么?连个开房的钱都舍不得出——” “啪!” 戛然而止。 耳光响亮,郑承安吃痛弯腰,但头发却被蓦地扯住,闻钊逼他抬眼,直视头顶刺目灯光。 “开房?像你和那个跳芭蕾的一样么。” 郑承安瞬间领悟到闻钊的言外之意——仿佛混沌之中,闪电突兀出现,转瞬即逝,徒留短暂清明与无尽死寂。 却足以将郑承安吓得浑身发抖。 “不、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闻钊兀自沉默。 郑承安开始哀求。 “我可以解释,求你了,给我个解释的机会!闻钊,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求你还不行吗?别赶我好吗?” 当胸正中一拳,郑承安唇角溢出鲜血。 他面色惨白,不敢再纠缠,跌跌撞撞地奔出走廊。 世界终于清净了。 一切都发生在数十秒之内,迅疾,暴烈,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我的掌心已经渗出细密汗珠。 再想偷窥时,猫眼忽然一黑。 我怔了下,继而意识到,一门之隔,闻钊已经将眼睛抵近。 此时此刻,我在看他,他也正在看我。 血液流速猛然加快,冲击得大脑有些发晕,像是幻觉,规律的敲击声自身前门板传来。 “开门。” 闻钊声音低沉。 “我知道那条领带是你放的。” 第5章 第 5 章 回家途中,我拨通了闻钊的电话。 他没接。 我不死心,一次又一次打去,手机电量逐渐微弱,屏幕黯淡,干涸的血迹粘在脸侧,很冷。 街上空无一人,视线尽处,漫天莹白。 下雪了。 走到公寓楼下,我开门下车,最后一次打给闻钊。 不接。 深冬十点,天寒地冻,我独自一人站在雪地中,慢慢数着这栋楼透出的零星灯光。 十三楼,窗帘紧闭。 闻钊不在家。 雪花落在我的眼窝,被体温融化,顺着眼尾流下,像泪痕。 夜色中,我吸了吸鼻子,忽然仰头,冲着空中大喊—— “闻钊!” 空气似乎颤动了几下,堆积在松枝上的雪簌簌掉落,半秒后,整栋公寓被我惊动,如引线点燃,灯光陆续亮起。 包括十三楼。 像极了鞭炮的末尾,反应得最慢,却也炸得最厉害—— “阎达意,你是不是有病?!” 夜色中,穿着毛绒睡衣的闻钊自窗口探出头,气急败坏地吼我。 口干舌燥,当胸一口气滞在喉间,不上不下,我忽然喊不动了。 我第七次给闻钊打去电话。 这次,接通了。 他的声音透着浓浓倦意,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 我想做的太多了。 我想让你看清郑承安的真面目,我想让你和他分手,我想让你记起一切,我想让时间倒流到从前,我要怎么才能逃离现在,找回从前的闻钊。 心底发酸,鬼使神差般,我小声开口。 “闻钊,郑承安打我。” 风声很大,对面没说话,呼吸渐渐收紧。 闻钊始终沉默,但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却忽地嘈杂。 公寓房门在那端重重落下,脚步错杂,□□,一声声扑向我的耳膜,比心跳更急。 某一刻,毫无防备,门把手转动—— 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面前。 闻钊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就那么举着手机跑下了楼,一步之遥的距离,他正皱眉看我。 迫近,清晰,真实。 我望着闻钊扶在膝盖上的手。 “你的腿没事吗?” 他未发一词,拽着我走到路灯下,眯眼,沉默检查我脸上伤口。 月色莹白,衬得闻钊面容轮廓莫名柔和,他的睫毛很长,落了点细碎的雪花。 指腹捏住我的下颌,很凉,冰得我轻哼一声。 闻钊终于开口。 “是不是故意让郑承安打你?” “我没理由那么做。”我说:“你又不会心疼我。” 闻钊喉结滚动,他问:“你没还手?” 我登时沉下脸,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你要是心疼郑承安,我转身就走。” 夜色中,闻钊叹气,吐出很淡的白雾。 “我不是——算了,上楼,给你擦药。” 他转过身,毛绒绒的睡衣沾着雪迹,有些已经融化,我盯着他,胸口忽然被一股莫名情绪攫住。 “闻钊。” “怎么?” “我不喜欢你的睡衣。” 闻钊有些莫名奇妙,垂眼瞥向自己袖口,那里绣着一条黑色小狗——郑承安的睡衣上有条白色的。 情侣款。 闻钊没理会我,继续走向门口,声音透着漫不经心。 “那你忍着吧。” 次日,闻钊通知郑承安取走自己的东西。 他早已替对方收拾好了,三大箱整整齐齐堆在门口,最顶端是个鼓囊囊的纸袋。 我出门时,无意瞥了眼。 里面装着两件睡衣,一黑一白。 黑色那件,闻钊昨晚穿过。 郑承安赶到时,被闻钊的干脆态度刺激得不轻。 他衣服发皱,脸色白得像死人,看见地上那堆东西时,第一反应是慌慌张张地掏出钥匙往里锁眼里捅,没打开。 郑承安怔怔退了两步,颓然瘫坐在地上。 “闻钊!” “闻钊,你在家吗?” 他声音嘶哑:“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这是个误——” “什么误会?” 我忽然开口。 郑承安惊惧回头,脸上伤痕肿胀,淤血清晰,看见我后,当即打了个寒颤。 “你、你怎么也在?” “我就住这儿。”我耸了下肩,“刚才你要和闻钊说什么?我可以替你转告。” 昨晚过后,郑承安似乎很怕我。 他瞪着我,嘴唇哆嗦着,长达数十秒,一句话没说。回过神后,竟那么跌跌撞撞地抱着箱子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我收回视线,给闻钊发信息。 “你什么时候换的门锁?” 对面秒回。“他来过了?” “嗯。” “又招惹他了?” “没有。” “......那他怎么告状了?” “和你告状?” “......” 郑承安无耻至极,竟然给闻钊父母打去电话,声泪俱下,控诉闻钊出轨。 闻钊向我转告时,脸上一派漠然。 我挑眉,“你不生气吗?” 他摇头,解开缠在手腕上的塑料袋,取出一个石榴。 “吃吗?” 心脏登时一颤。 小时候,石榴是稀罕物,但我喜欢吃。 曾经,不止一次,闻钊骂骂咧咧地从书包里取出这种圆滚滚的红色水果,扔到我身上。 “嘴这么刁,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才不是。”我说:“少爷的石榴都有人剥好的。” 我以为闻钊会骂我不知好歹,但每次,他都只是沉默地望着我,神色复杂。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他的眼神。 现在,我正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闻钊正蹙眉,用袖口去蹭石榴上的斑点,睫毛很翘,鼻尖挺直,他浑然不觉,一步之遥的位置,我的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翻江倒海。 “你不喜欢石榴吗?” 我垂眼,发现闻钊仍在维持着这个向我递石榴的姿势,神色似有探究。 我接过来。 指尖相触的瞬间,闻钊抬眼,觑了我两秒,有笑意自那张英俊面孔上稍纵即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所以?” “所以,”闻钊口吻调侃,神色却透出抱歉与无奈,“你得帮我个忙。” “可以。” “......你都不问是什么?” 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闻钊叹口气,缓声开口。 “我父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