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离婚后在恋综爆红[穿书]》 1、第 1 章 夜半时分,匿名论坛内鱼龙混杂。 树洞、灌水、闲聊,各式各样的帖子,漂浮在粉色页面,夜猫子纷纷出动,躲在幽暗的屏幕后寻找八卦的乐趣。 无声的喧哗里,一篇不起眼的帖子发布后,很快便消失在瓜田里,随后又被火眼金睛的瓜友从“地里挖出来”,顶上热门。 【报!恋爱脑的老公在街头与人拥吻被狗仔拍到了!】 -0l:rbt(如标题) -1l:刚看完回来,会不会是乌龙啊?万一是恋爱脑本人呢? -2l:不可能,我线下见过恋爱脑,官方身高183绝对真实,照片上这男的绝对没有180! -3l:恋爱脑是谁? -4l:互联网真是换了一波人啊,现在说恋爱脑,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了吗? -5l:提示:事业上升期结婚隐退的那位。 -6l:孩子唱跳拉胯,但是孩子颜值能打啊!我当年被他的颜值迷得死死的。 -7l:大胆开麦,恋爱脑说的是路觉。 ...... -105l:前面的别歪楼,去看狗仔最新动态,视频放出来了,他老公亲的人是别人! 论坛内讨论得热火朝天,公布名字后,帖子很快被顶成hot贴,并迅速传播至其他论坛。 词条#盛宴深夜与一男子街边拥吻,拼了命的朝热搜榜上爬。 葱白的指尖划动屏幕,路决撇下嘴角,关掉手机丢到一旁。 今天是他穿到书中的第二十六天零二十二个小时十七分,他还没正式和他名义上的‘老公’见过面。 哦,除了新闻上。 拿起手机打开聊天界面,路决像以往的26天一样,照例给置顶列表最上面的那个人发消息。 26天前,这个人的微信备注还是我家大明星,现在已经被路决改成了狗东西。 “今晚回来吗?”应该不回来了吧?他这会儿应该忙着和人亲嘴,不可能有时间回消息。 向上滑动屏幕,26条整齐划一的询问,被回复的次数少得可怜。 无一例外,全都是拒绝。 路决也不在意,爱回不回,他每天都发。 又等了一会儿,路决刚想回房间睡觉,手机却响起了提示音。 哦,狗东西回复了? 路决打开一看,果然是他发来的。 “半个小时后到。” 紧绷的唇角松动,路决难得露出笑容。狗东西终于要回来了! 一想到等会儿就能把离婚协议亲手递到狗东西面前,路决就忍不住偷笑。 到衣帽间换了身衣服,路决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重新打量自己。 有着相同眉眼,相同名字的两个人,命运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原主16岁成为练习生,18岁成团出道。5个人的唱跳组合出道即巅峰,横扫各大网站排行榜。 偏偏就是这样顺风顺水的人生,被他一手好牌打个稀巴烂。 事业巅峰期,原主选择隐退结婚,婚后被主角攻雪藏不准拍戏不准出门,唯一的活动范围就是家中的院子。 原主在家闷的不行,出门又担心被狗仔拍,给主角攻带来不好的影响,只能在家学做饭。 可惜主角攻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吃他亲手做的饭了。 路决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给自己选了条死路。 天知道他穿书前求爷爷告奶奶,也求不来一单通告。 出事前一天,路决的经纪人拿着一封合约,怒气冲冲的摔在他面前。 “给你两条路。” “要么解约,要么老老实实跟我去参加饭局,你自己选。” 路决看着违约金后面一长串的零,眼前一花。 一个是银行卡里的零,一个是为了银行卡做零,两个选项好像没什么太大差别。 经纪人见路决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在犹豫,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路决啊路决,一脚踏进这个圈子里,还想装什么清高?和你同期出道的明星,还有那些样貌能力各个不如你的,现在都背靠大佬,数不完的资源,接不完的商务。” “只有你卡在这儿不上不下。” “还记得你上次有工作是什么时候吗?” “半年前!” “你都半年没工作了,公司凭什么白养你!” 句句属实,句句不好听。 经纪人说的这些话他当然明白,可真要他迈出那一步,还是有点困难。 “太老了。”路决艰难开口,“你好歹给我找个年轻帅气点的吧。” 这次轮到经纪人眼前一黑。 “你还在这儿给我挑上了,你有挑的资格吗?”不儿,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不过路决既然能这样说,显然是已经做出妥协。经纪人也不再硬逼他,耐着性子坐下来好言相劝。 “小决啊,咱俩相处这么久,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经纪人揽着路决肩膀语重心长。 当弟弟?有人会卖亲弟弟吗? 路决挑了挑眉,没敢说出口。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哥哥肯定不会害你。”松开路决,经纪人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吸了一口。“明天就是去见个面,喝点酒,你要是不同意,哥哥肯定想办法带你走,好不?” 路决捡起经纪人丢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没点。 半晌,路决咬着烟,狠狠点了点头。 路是自己选的,脚上的泡也是自己磨的。酒局上路决管他红的白的,举起杯就往嘴里灌。 他没指望经纪人能说话算话,今晚也算是豁出去了,至少喝醉以后神经麻痹,等会应该不会太难受。 当然,经纪人也没信任路决。 他怕路决反悔,在酒里加了药。那种能让人浑身燥热无力,却又神志清醒的任人摆布的药。 路决性子倔的像驴,经纪人怕他中途反悔,尥蹶子惹资方不高兴。于是偷偷加大药量,多放了几粒。 药物起效,路决浑身难受,软着身子被架进房间,没几分钟,又被七手八脚的抬了出来。 经纪人赶到的时候人都硬了,医生说是心源性猝死,连抢救的机会都没给。 再睁眼,路决就已经穿到了这本书里。 甭管怎么说,死之前好歹保住了屁股,这辈子虽然也不算太顺风顺水,但好歹不是天崩开局,还有挽回的机会。 路决只用了30秒就接受了穿书的事实。 这栋别墅只有他一个人住,平时几乎没什么人会来,偶尔主角攻的经纪人会给他打几个电话,问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别的就再无其他。 不用担心水电费和房租,每周会有阿姨来打扫,还会买食材给冰箱塞满。路决这段日子想睡一楼睡一楼,想睡二楼睡二楼,简直不要太爽! 唯一缺点是路决不太敢出门。 原主和他一样是明星,退圈前知名度比他高得多,万一他跑出去被狗仔拍到,天知道那个狗东西,会不会突然杀回来暴打他一顿。 原文是娱乐圈追妻火.葬/场,主角攻前期就是变/态,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故事情节俗套,却又吸引眼球。 故事中间主角攻把刑法里的内容走了一遍,搞得原主遍体鳞伤身心破碎,最后又上演浪子回头戏码,痛哭流涕跪着说了句对不起,原主就心疼的答应了。 啪!happyending。 路决呕了三天,一想起这本书就浑身难受。 那时候路决没工作,整天不是看,就是对着镜子模仿里的情节,试图提高演技和锻炼台词功底。 可惜他练了大半年,临死都没接到一部戏。 想到这儿,心口又隐隐作痛。路决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试图洗掉这种感觉。 穿书后路决唯一一次出门是检查身体,那次心脏疼的厉害,眼前一阵阵眩晕让他以为又要死一次。缓过神儿,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院。 医生给开了各项检查,折腾一通说是没什么问题,给他开了点维生素,叮嘱他好好休息,按时吃饭不要熬夜。 路决不放心,问医生:“真的没事吗?我之前就是心源性猝死死的。” “……”医生沉默,小心翼翼开口,“要不你去看看精神科?” “……”这次轮到路决沉默了。 从医院回来后心脏又疼了几次,但没之前那么厉害,路决看着各种检查单,又上网问了一圈,最后也没得出答案。 最后路决只当是穿书后遗症,不了了之了。 在洗手间磨蹭了半天,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路决回到房间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激动地坐在沙发上,等主角攻回家。 “吱——嗡!” 指纹锁一响,路决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狗东西回来了!” 路决穿书前也是在娱乐圈混过的,什么类型的帅哥美女没见过?任凭他自以为见多识广,盛宴站在他面前,他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盛宴浓眉黑目,锋利的眉眼加上天生一副狗脾气,让整张脸看起来极具攻击性。难怪原主爱他爱的要死,主角攻何止是有几分姿色,简直是天神下凡! 脑海中闪过几段文字,路决想起主角攻对原主的种种行为,敛起笑意。 盛宴满身酒气,一开门就见到一团黑影朝自己飞扑过来。他下意识以为路决会像以前一样为了拥抱把他撞飞出去,斥责的话已经酝酿好准备爆发,结果那人跑到门口突然刹车,站定在他面前。 “你回来了。” 路决冲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喜悦和期待,眼看着就要被扑满怀时,又忍住动作,偷偷掀起眼皮打量他,脑袋里不知道想什么,笑容消失,板着脸看他。 生气了? 不知好歹。 “嗯。”盛宴板着脸应了声。 地上没有准备好的拖鞋,客厅的沙发凌乱,毛毯随意的团在上面,游戏机手柄也没来得及收起来。 吸吸鼻子,空气里只有柔顺剂残留的清香,盛宴踩着皮鞋径直走向餐厅。 餐桌上只有一枚花瓶,和他走之前一样。盛放的百合已经干涸枯萎,垂着头,一蹶不振。 “你没做饭?”盛宴的火气有燃起的苗头。 “先别着急吃饭,我给你准备了东西。”路决想起放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颠颠跑去客厅拿。 路决急匆匆的背影,安抚着盛宴波动的情绪。 瞧瞧,他一定是爱惨了我,才会义无反顾的包容我,无需解释,也无需安慰,只要我肯答应他陪在身边,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爱人者卑微,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盛宴仅存的一点心虚,很快就被冲散了。 “不过年不过节的,准备什么惊喜?”盛宴迈着步子跟上去。 “啊,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惊喜,你自己看吧。”路决拿着文件折返回来,递给盛宴。 盛宴接过,瞳孔瞬间睁大。 “你想和我离婚?!” 2、第 2 章 路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见盛宴没伸手,又期待地向前递了递。 盛宴的脸色黑得像一潭死水。 他该不会不同意吧?路决又补充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觊觎你的财产,合约上写得很清楚,我会净身出户。” 盛宴眯起眼睛,咬牙道:“你有财产?” “……”应该有吧? 原主退圈前好歹也是个大明星,除了团体商务需要平均外,个人商务都是直接打进个人账户里。原主接过那么多广告代言,应该不会存不下钱吧? 原主的手机里没有手机银行,银行卡又被盛宴没收,路决确实没什么渠道打探。 “实在不行,我赔你点钱也行。”路决再次让步。 只要能他肯签字,路觉怎么着都成。 盛宴盯着路决的脸瞧了会儿,突然猛地向前一步,冰冷的大手捏住下颌,将人顶在墙上。 猝不及防撞在墙上,路决摔得头晕眼花,下颌的力量迫使他一直抬头,被迫看向面前放大的盛宴的脸。 “嘶,松手,唔,疼。”两只手攀着盛宴拍打,路决艰难挣扎。 “说,为什么想离婚?就因为我和别人亲嘴?”盛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你平时不是挺能忍吗?我之前和别人上/床你都不介意,怎么这次亲个嘴就要离婚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路决气得想笑,但是脸被人捏着,动不了。 “路觉,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当初不是也和他们一样,用这种下作手段,逼我和你结婚的吗?现在又想离婚?” 原主的手段确实上不了台面。故事刚开始盛宴根本看不上原主,为了追到心上人,原主用尽手段,还故意让狗仔偷拍,差点葬送了盛宴的星途。为了挽回形象,公司逼盛宴和原主结婚,把他包装成痴心好男人的爱夫人设。 粉丝可不买账,作为爱豆公然谈恋爱,还敢结婚就是没豆德! 盛宴被迫转型演员,不上不下的混了好几年,这才摆脱原主带来的负面影响。眼下事业刚有好转,他又闹着要离婚,盛宴自然不会同意。 “你是不是怪我这些年冷落你?”盛宴怒吼,“给老子说话!” 你他妈掐这么用力,我怎么说话? 路决用力拍打盛宴手背,又指了指,示意他松手。 额条的青筋凸起,盛宴咬咬牙,松开手。 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路决向前趔趄几步,跪倒在地,捂着喉咙干哕。又猛烈咳嗽几声,喉间涌起一抹腥甜,路决大口喘息。 跪在地上的背影单薄可怜,盛宴被怒意冲昏了头,猛地冲过去按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拉,将人掀翻在地。 “你不是想让我碰你吗,行,我今天就满足你。” 西装外套内没有衬衫,盛宴脱下西装腹肌清晰可见,下一秒,外套呈抛物线被丢了出去。赤\裸着上身欺身压上路决,盛宴按住他挣扎的手腕。 单薄的骨架悄悄长了肉,侧腰肌肤紧实富有弹性又不失柔软,让人流连忘返,盛宴一时失了神。 “不!”他妈的都穿书了,怎么还是屁股遭罪啊? 原主被盛宴关在家里,整日萎靡不振,人都瘦脱相了,路决可不是原主。失业的大半年,他不是吃泡面就是挂面,整天苦哈哈的算计着银行卡里那点存款,好不容易攒下点积蓄,又要按时贡献房东。 穿书后就不一样了,冰箱里的食物应有尽有,路决想吃什么吃什么,吃饱了还能用盛宴的健身器材锻炼。 检验他锻炼成果的时候到了,路决挣开盛宴的掣肘,朝他侧脸用力挥出一拳。 “砰。” 盛宴被打的头偏向一侧。 趁着盛宴愣住的空隙,路决赶紧抽身离开,躲到沙发后面,摆出防御姿势,大有一副你要是敢过来,我还打你的姿态。 下颌被揍了一拳,火辣辣的疼。盛宴缓缓回头,舌尖顶腮,抬手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迹。 “你敢打我?”盛宴眼神狠辣。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还揍你。”路决模仿李小龙,拇指指腹快速划过鼻尖,一甩头,嘴里喊了声“啊打~” 盛宴垂眸,坐在地上,手肘搭在膝盖上没动。 火气和燥热一并消退,盛宴掀起眼皮,重新打量路决。“你没有欲拒还迎,你是真想和我离婚?” “嗯。”路决点头。 “为什么?”盛宴不明白。 “我有喜欢的人了。”路决随口胡诌。 “……”还以为是爱而不得的后退,原来是水性杨花的本性暴露。 盛宴只是不回家,故意冷着他,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动态。结婚后盛宴限制他经济,限制他自由,路觉还算好说话,很少出门,也几乎没什么社交,唯一一次没有报备的出行,还是去医院检查身体。 检查身体后路决就回家了,盛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为难他。 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什么时候爱上的别人? 奢华的水晶灯没开,昏暗的屋子仅靠电视里的光线,变换的色彩照在盛宴的脸上,显得表情阴晴不定。路决心里也忐忑,这个世界他除了主角攻受以外谁都不认识,总不能说他爱上盛宴的经纪人了吧?这也太扯了。 路决说不出所以然,故意打马虎眼,含糊道:“反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我爱他,爱的要死,你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立马就走,绝对不会缠着你。” 盛宴也不好糊弄,反复追问,不肯松口,路决的头皮阵阵发麻,快速在脑海中搜索里的角色。 演的时候对着镜子又哭又笑,关键时刻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名字也想不起来。 路决破罐子破摔:“你别问了,我不可能告诉你。”因为压根就没这个人。 不过他也怕激怒盛宴,万一哪句话没说对又刺激到这个疯子,今晚他指定不会好过。 屁股重要,命更重要。 “早点休息吧,等你心情平复好了咱们再谈,合同——” “不用。”盛宴打断路决,“你在撒谎对不对?” “!”路决一怔。 盛宴撑着地毯起身,血迹在嘴角抹开,盛开一朵刺目诡异的红。他一步步逼近,沉着嗓子极为缓慢的说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吧,你就是在欲拒还迎对不对?你生气我和别人接吻,和别人上床,却不肯碰你,所以你想故意刺激我,好如你所愿。” 盛宴勾唇冷笑:“呵,差点就让你得逞了。” 不得不说,这男的是真自恋。 路决心里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得极其惊慌,垂下眸子目光躲闪,不敢看盛宴的眼睛。 路决喃喃道:“阿……阿宴,我不嫌弃你和别人上\床,我,我只想……” 盛宴走到路决面前,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常年居家,路决的皮肤比常人还要白皙,凹陷的面颊有了美食做后盾,重新滋出养分,微微嘟起的脸蛋上还有刚才留下的指印。清晰的红印配上湿漉漉的黑色瞳仁,显得尤其可怜。 盛宴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胃里翻江倒海,阵阵作呕。 “阿宴,”路决扬着脸,眼含热气,葱白的手指探向腰带中间的h标识,摸索卡扣开关,“你也疼疼我好不好?” 奢侈品腰带和普通腰带不太一样,路决摸索半天也知道怎么样打开,急得指尖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滚。”盛宴不耐烦地拍开路决的人,将人推到沙发上。 路决顺势躺倒地毯上,背对着盛宴,得逞的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转头又换上急切失望的情绪,跪爬过去抓着盛宴裤脚哀求。 “阿宴!”路决埋着头,在盛宴看不到的角度,憋笑到肩膀颤抖。 练了这么多年的演技,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盛宴见路决埋在地上,肩膀颤抖,以为他在哭,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烦躁,抬脚踹开路决,拔腿就走。临走时,还不忘了沙发上的外套。 “阿宴,你别走啊,阿宴!”你快走啊,别回头,跑起来! 路决装模作样地在地上爬着追了一段,目送盛宴摔门离开。 “咣”地一声,屋子里的家具都跟着震了震。 情绪大起大伏,路决从地上爬起来时有些脱力,瘫倒在沙发上,后知后觉涌起一丝后怕。 刚穿进来就玩得这么刺激,剩下的日子可怎么过? 路决的想法很单纯,他想重新站在镜头前,重新向观众介绍自己,展示他日日夜夜在镜子前排练的成果。而不是像蒙尘的镜子,被资本压得透不过气。 他看过原主的手机,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剧本找他,想请他复出。只是没有盛宴的同意,原主不敢接。 路决也不敢接,他想借回归娱乐圈,就必须得跨过盛宴这座山。 今天见面不愉快,盛宴摔门离开,下一次回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皱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躺在地上,撕烂的一角被晚风托起,又摇摇欲坠。它困住的不止是主角攻受,还有路决的无家可归的灵魂。 3、第 3 章 现阶段的主角攻对原主还没产生感情,不然路决也不敢背水一战,贸然挑逗。按照剧情,冷战过后主角攻对原主还会虐身虐心,把原主折腾得不像人了,才开始追妻剧情。 路决不想坐以待毙,却也找不到突破口。 距离那晚的争吵已经过去一周,盛宴一直没有消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粉丝和狗仔都不知道他去哪儿。 趁着空闲,路决重新制定了一套健身计划,增加了每日拳击训练,打印一张盛宴的照片贴在沙袋上,砰砰砰一顿锤。 照片锤得稀巴烂,路决累得满身大汗,摘下拳击手套丢到一旁。 “叮” 微信响起提示音,路决点进界面定睛一看,是狗东西的经纪人发来的。 邵长彬:今晚八点,永星宴会8号厅,我会安排司机去接你。 经纪人和原主的沟通很少,大部分是传达盛宴的指令,像这次一样。 “永星宴会?”路决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喃喃自语。 这段剧情因为太炸裂,他印象很深刻。原主和盛宴吵架后冷战,盛宴为了气原主,宴会结束后,把原主和另一个明星锁在楼上的房间里,让原主亲眼看着他和小明星做。 那一夜,默默无闻小读者路决在评论区舌战群儒,大杀四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晚参加宴会的人都圈内有身份地位的人。如果路决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就能遇见他的伯乐。 千里马蠢蠢欲动,他真的很怀念在镜头前展示的自己的日子。 衣帽间里大部分是盛宴的衣服,属于路决的角落小得可怜,里面大多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款式。 来不及也没钱置办,参加宴会又不能穿得太不得体。路决选了好久,才挑出一套看着还算差不多的衣服。 原主底子不算太差,再加上路决勤于锻炼,勉强算是把衣服撑起来了。 司机如约抵达,载着路决前往会场。盛宴西装革履站在会场门口焦急踱步,一会儿不耐烦地扯动领带,一会儿抬起手腕看表。路决看了眼时间,正好八点。 盛宴抬头,刚好见到黑色商务停在面前。 黑色的皮鞋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款式,黑色西裤偏瘦,紧裹着一双腿显得笔直又线条流畅。上身的黑绸衬衫倒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宽松感,挂在路决单薄的身子上,如果刚好有晚风吹过,或许还能窥见黑绸下的腰身。 穿进书一个月,路决真的把自己养得很好,一日三餐荤素搭配,每日按时健身,不仅身上长肉了,气色也看着好了许多。 盛宴垂手,眯了眯眼,盯着路决弯腰下车。不只是敞开的衣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还是晃眼的碎钻锁骨链刺激到他。不等路决站稳,盛宴上前一步扯住他的手腕,把人从车上拉了下来。 “打扮得花枝招展,是想勾引谁?” 路决这一身加起来还没盛宴的皮鞋贵,而且都是几年前的款式,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哪儿就花枝招展了。 顺势靠近怀里,路决踮起脚尖,凑到盛宴耳边低声道:“我要是不好好打扮,丢的可是盛大明星的脸。” 热气吹在耳朵有点痒,盛宴的脸迅速黑了下来。 “啰嗦。”盛宴整理好衣领,迈步离开。 手腕被捏得发麻,路决撇撇嘴,揉了几下,快跑几步跟上。 进入宴会前要上缴手机,里面禁止拍照摄像,所有电子设备都不能带进去。路决和盛宴的手机装在同一个黑色袋子里,工作人员将袋子做好标注,又像机场安检一样搜过身后才放行。 路决没经历过这种场合,暗自揣测里面恐怕是有大人物。 安检后乘电梯上楼,出来还要穿过一条长廊才到正式场地。盛宴走在前面,路决跟在后面落他半步。 推开门,浓郁的酒气夹杂着纸醉金迷扑面而来,当红流量小生在沙发里左拥右抱;昨天刚辟谣两清的某组合成员,与女朋友十指相扣;平日里打造老干部人设的正剧演员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子,挽着他的胳膊,声音甜得腻人。 盛宴见惯了这种场面,熟练地端起香槟,一路举杯示意,和熟悉的人隔空打招呼。 路决也拿了一杯,这种场面他经历得少,但他是演员,一名出色的演员。见到陌生脸孔,许多人停止交谈,一致将目光落在路觉身上,有探究、有戒备,有玩味。 路决从容不迫地跟在盛宴身后,寻找合适的时机。 “阿宴,好久不见。”一位男士走过来和盛宴碰杯,随后目光落在路决的脸上,“这位是……” 侍者经过,路决取下一杯红酒,笑道:“陈导,才多久没见就把我忘了。” 陈以峰,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导演,和原主有过合作,加了微信。路决翻原主手机的时候见过他的朋友圈。 “小路,真的是你的啊!”陈以峰恍然大悟,热络地和路决碰杯握手。 也不怪陈以峰不记得,从前盛宴出席活动身边带的都是莺莺燕燕,原主结婚后就没怎么露过面。 这些年原主足不出户,就算是金子藏久了也会变得暗淡无光,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陈以峰一来是不敢认,二来怕认错人搞得大家都尴尬。 得到本人确认,一些曾经合作过的、认识的、想借机结交盛宴的人,全都围过来打招呼。 和原主有微信,并在朋友圈发过照片的,路决能认出来,也能聊上几句。有一些人他是真不认识,只能端着酒杯逢场作戏,硬着头皮应付。 路决怕说太多露馅,喝了几轮酒放下杯子,凑到盛宴耳边,低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盛宴斜睨一眼,默许。 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路决见盛宴被几个男孩子缠住,径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 太久没喝酒,路决胃里不舒服度,端着盘子夹了几块寿司,躲到装饰幕帘后慢慢享用。 “出去。” 清冷磁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路决打起十二分警觉。 “出去就要喝酒,我就是填填肚子。”路决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寿司,从容起身,回头与来人对视。 男人面色冷峻,身形颀长,目测恐怕比盛宴还要高出些许。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燕尾服,纯白衬衫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层,搭配黑色领结一丝不苟,清冷禁欲。 摊开手掌,中指轻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挂在两侧的金属链晃动,男人眉宇拧起,长眸里的不耐烦更甚。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哦吼! 这是遇见了比盛宴更讨厌原主的人。 原主前期设定是万人嫌,讨厌他的人能从书中排到法国。路决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眼前的人是谁。 原主的手机里没有这人,但路决可以肯定两个人认识,甚至有可能是很熟悉。 今天的宴会是圈里一位大导演的生日宴,导演估摸四十出头的年纪,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年纪样貌都不相符,所以他肯定不是寿星本人,也不可能是儿子之类的关系。 既然同样是赴邀参会,没必要和他过多纠缠。 “出去就出去。”好汉不吃眼前亏,路决端着盘子离开幕帘,走到另一侧摆放甜品蛋糕的餐台前选蛋糕。 夹子还没碰到蛋糕,路决的余光就瞟见刚才的男人追了过来。 “你是听不懂话?”男人又一次催促。 路决以为男人是不想让他在帘子后面吃东西,没想到是要赶他离开。 他今晚的目的还没达到,绝对不可能离开。 缓缓夹起蛋糕到盘子里,路决一口一口地抿着蛋糕拖延时间,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应对办法。 路决慢吞吞的动作落在男人眼里简直是挑衅,可是自小到大的教养又在告诉他,不能动手。 否则,他会亲自提着路决的衣领,把人丢出去。 盘子里的蛋糕还没吃完,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恭敬地走到男人身旁,弯腰道歉。 “十分抱歉纪先生,这次宴会的邀请名单里确实没有路先生的名字。” 纪先生? 路决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原主通过偶像组合出道,作为组合里年纪最小的孩子,自然受到队友很多照拂。尤其是队长纪程风,原文里写过曾经有很多人磕他们的cp。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两个人渐渐闹掰了,原主退队后两个人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具体的细节原文没有交待,也有可能是因为原主万人嫌,所以书里的每个角色都要讨厌他。 如果他没猜错,眼前对他万般嫌弃的人,应该就是纪程风了。 “没有邀请是怎么进来的?”纪程风质问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解释道:“路先生作为盛先生的伴侣陪同出席,所以不在邀请名单里。” 纪程风闭了闭眼,似乎实在忍耐。 半晌,他开口道:“麻烦替我转告刘老师,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改日再单独请他吃饭给他赔不是。” “等等。”好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路决哪里肯放人离开,端着手里的盘子追上去。 纪程风站定,不等回头就感受到了背后被人撞了一下。 “……”整个燕尾服上都沾满了草莓蛋糕。 “啊——,不好意思啊。”路决摆出一副闯祸了的模样。 “你故意的?”纪程风扬眉。 “明明是你突然停下来,我来不及刹车才撞到的,这怎么能怨我呢?”路决拧起眉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纪程风,满脸哀怨。 不得不说,路决真的很会装无辜。 “……”纪程风怀疑他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所以才会遇见路决,又被他蹭了一身奶油蛋糕。 纪程风穿着这件燕尾服衬得他身材很好看,无端被路决毁了,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挠挠头,为难道:“你衣服脏得很厉害,就算要回去,好歹也换件干净的吧。” “是啊纪先生,宴会厅楼上有休息间,您可以暂时休息,这件衣服我们会帮您处理。”保安队长也跟着附和。 纪程风叹了口气,示意保安队长领路。 嘻嘻。 路决跟在纪程风身后偷笑。 山不在高,有龙则灵。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这种桥段在里出现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次,关键时候是真好用啊! 走在前面的纪程风突然回头,路决立马收起笑容,无辜地朝纪程风眨眼睛。 “怎么了?”路决问道。 纪程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跟着保安队长上楼了。 4、第 4 章 保安队长将两人引进电梯,与另一位服务生做了交接后就离开了。服务生按下电梯,一直将两人引到休息间。 “二位先生请坐,我们会将衣服拿去清理,不过您这件衣服布料特殊,我们不确定在保证衣料完好的情况下,彻底地清洗干净。”服务员端上两份茶点。 “等一下。”路决叫住服务生,“和我一起出席的盛宴盛先生,如果他找我请帮忙告诉他我的位置。” “好的。”服务生点点头,拿着西装离开。 与纪程风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路决伸手摸向口袋,试图用刷手机的方式缓解尴尬。 插进口袋,空的。 忘了进场前已经上交手机,路决收回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万一没洗干净,我赔你件新的吧。”路决没话找话。 “定制的。”纪程风 “赔钱也行。”路决坚持。 纪程风放下茶杯,闭目养神。 路决:“……” 纪程风的心态比刚刚稳定不少,没再吵着把路决撵出去。时而端起茶杯抿一口,时不时推动滑落的金丝边镜框。 "抱歉二位先生,久等了。"燕尾服熨烫整齐,挂在滚轮衣架上被服务生推进来。 滚轮转动,服务生将衣架转了个圈,露出礼服背面。大块的污渍被清除,留下不知是油渍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长长一条,与旁边没有被污染的布料形成鲜明色差。 到底还是没弄干净。 服务生十分抱歉地向纪程风解释:“纪先生,我们酒店清洗工具有限,目前只能处理到这种程度,如果您需要进一步清洁,可能要花费更多时间,或者是交给专业人士清洗。” “不用了。”纪程风摆摆手,冰冷的视线扫过路决的脸。 拖了这么久,盛宴还没找上门,路决不想轻易把纪程风放走,出口阻拦,“衣服是被我弄脏的,又耽误你这么长时间,让我做些补偿是应该的。” 纪程风爽快点头,“好。” 收回翘起的长腿,纪程风起身走到燕尾服前取出口袋里的发票,递到路决眼前。 食指与中指夹着发票,纪程风居高临下地望着路决。 “……” “?” 389200。 路决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捏着发票又数了一遍。 个十百千万…… “!” 路决眨眨眼,试探道:“不然……再洗洗?” 纪程风扬眉。 “……”知道这群有钱人衣服贵,但路决没想到会这么贵。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和这群有钱人拼了。 路决正在想办法,另一边服务生贴心地把二人手机取了回来。 “我好像没有你微信好友。”路决拿到手机翻了一会儿。 纪程风拧眉看向路决:“微信单日转账有上限,建议你直接打到我的银行卡里。” “我手头没那么多钱,想先转你一部分,剩下的慢慢还。”路决打开扫一扫,朝纪程风晃了晃。 纪程风看了眼手机,随后又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路决,就像是知道他在憋坏主意一样,时刻防备。 “扫吧。” 路决探头一看,嘿,收款码! 扫码付款,路决朝纪程风努努嘴,示意钱付过去了。 纪程风低头一看,微信到账二百元。 路决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我现在真没钱,零头你先拿着,剩下的我慢慢还。” “……”好一个零头。 路决怕纪程风继续纠缠,歪头勾唇眯眼一气呵成,献上一枚谄媚的笑容,溜之大吉。 从房间出来,路决等待电梯上行,悄悄在脑子里盘算,如果如实向盛宴交代,被他打死的概率有多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路决正要迈步,一抬头见到三个人站在电梯里。 醉酒的男生站在最左侧,面色红润,闭着眼有些神志不清,一只手臂搭在中间男人的肩膀上,勉强稳住身体。 被搭肩膀的男人和最右侧的男人低声交谈,看样子聊得很愉快。 最右侧的男人道:“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 中间的男人:“您放一百个心,能受您青睐是他李锐泽的荣幸,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右边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路决。 阵容搭配很熟悉,路决几乎不用思考,一秒判断出中间男人的身份应该是经纪人一类的。至于醉酒男和右边男人的身份,不用想也猜的出。 电梯是从宴会厅所在楼层上来的,男生醉成这样被带到客房所在层,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带有侵略意味的视线先是落在路决的脸上,停留数秒后依次划过嘴唇、颈项,和锁骨。 经纪人搀扶李锐泽走在前面,站右侧的男人走在后面。 他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停下脚步,再次回头打量路决。 “杨总?”经纪人见男人没跟上来,疑惑回头。 “嗯,来了。”杨总应道。 又望了路决一眼,杨总才收回不舍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路决站在电梯口没有动。 “路先生?”低头守在电梯口的侍应生出言提醒,摊手前展,示意路决进电梯。 路决看着侍应生的白手套,眨眨眼,抱歉道:“我好像有东西落了,我回去拿。” 转身往回走,路决刚迈步就撞了个满怀。 男人的胸膛很宽,也很结实,撞得路决鼻头发酸,眼泪不自觉地布满眼眶。 抬头,纪程风的脸色很黑。 “同样的把戏,你到底要玩几次?”不耐烦地低下头,纪程风与路决含泪的眼眸对视。 眼泪模糊视线,路决隐约瞧见纪程风先是一怔,随后好像是生气一样,扭头看向壁画,不肯与他对视。 顾不上擦掉挂在睫毛上的泪水,路决焦急地朝纪程风身后看。刚才从电梯里下来的三个人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正在开门。 来不及解释,路决拨开纪程风的肩膀,跑步上前。 “纪先生?”负责电梯运行的侍应生还按着暂停键。 纪程风拔腿跟上路决。 “……”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坐电梯? 侍应生默默松开手,将电梯放行。 路决追上去时,杨总已经扶着李锐泽进房间了,经纪人正打算关门离开,被冲上来的路决一把推开。 “等一下!”路决推开经纪人,冲进房间。 经纪人:“!” 杨总:“?” “李锐泽,我总算逮到你了!”路决冲到床上,抓着李锐泽的衣领用力摇晃。 “唔,难受。”李锐泽蹙眉轻哼。 “别装死,快醒醒!”路决依旧用力摇晃。 经纪人见状赶紧冲上来,拦着路决想让他松手:“放手,你是干什么的?” 杨总眯着眼不说话,默默打量着出闹剧。 路决生气地竖起眉毛,瞪向经纪人,随口胡诌:“我干什么?我是讨债的,他欠我钱!” 经纪人瞥了眼金主,拉着路决的手腕,劝道:“他欠你的钱我可以垫付,咱们出去慢慢说,别在这儿闹。” “你垫付?”路决死死抓着李锐泽不肯撒手,“我可不信,上次他就是这样糊弄我的,结果躲了大半年,我好不容易在这儿逮到人,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经纪人被路决闹得一个头两个大,问道:“他欠你多少?报个卡号,我转给你。” “三十八万零九千。” 站在门口偷听的纪程风:“……” 经纪人震惊:“多少?” “三十八万九千二!”路决坚定道,“零头我抹了,你替他还三十八万九千就行。” 经纪人无语,我要能随便拿出三十多万,还至于费这劲? 路决笃定他拿不出钱,抱着李锐泽不肯撒手。 杨总是体面人,生意场上见过大风大浪,这种小事还不至于难住他,主动摸出一张名片,打招呼道:“杨昌议,”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看着有点面熟。” 路决没接,杨昌议也不恼,笑着将名片塞进路决外套口袋,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兄弟可以告诉我卡号,我替他还。” 路决没接,先是打量杨昌议半晌,随后又看看气的头顶冒烟的经纪人,最后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神志不清的李锐泽。 “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要他亲自还钱,你们的钱我不要!万一你们过后报警,用转账记录给我泼脏水,我可说不清楚。” “他现在醉成这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经纪人现在只想找办法把路决赶走,“李锐泽的手机进场时上交了,你跟我去酒店大堂,我让人取手机,用他手机给你转。” “不行!”路决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凭什么信你?到了大堂,你找保安给我撵出去怎么办?” “我现在也能叫保安。”经纪人见路决软硬不吃,撸起袖子准备用粗。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杨昌议拦下经纪人,继续耐着性子劝路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这些事向来你情我愿,你能来参加今天的宴会,想必应该也是在娱乐圈混过的,这些事你会不懂?” 杨昌议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不会相信路决拙劣的借口。 “他现在人都叫不醒,你怎么知道他是自愿的?”路决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 杨昌议被问的无言以对。倒是站在一旁的经纪人被杨昌议这样一问,才重新打量路决。 思索半晌,经纪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也觉得眼熟,原来是他! 5、第 5 章 “你是……路觉?!”经纪人被气笑,“我还当是谁见义勇为呢,原来是截胡的!” 路决有点无语。 他知道原主人缘差不讨喜,但没想到在众人眼里居然是这种形象!他分明就是看不惯这些下作手段,不想让其他人再重蹈自己的覆辙,怎么就变成截胡的了? 也不知怎的,路决下意识看向门口——纪程风双臂环抱,倚着门,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态度高深莫测。 截胡两个字落在路决耳朵里不好听,落在杨昌议的耳朵里可太好听了。挂上试探的笑容,杨昌议退步道:“要不我看今晚就算了吧,锐泽是自愿的,自然不差上这一时,等他醒了你可以随时带他来公司找我。” 说罢,杨昌议看向路决:“小路也可以一起来。” 见路决瞪眼,杨昌议又补充道:“当然,大家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交个朋友,聊聊工作上的事。” 今晚的事注定办不成,杨昌议和经纪人道别,转身朝外走。路过门口见到倚在门边的纪程风,杨昌议先是一怔,紧跟着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房间里除了不省人事的李锐泽,就只剩路决和经纪人。 被坏了好事,经纪人恼羞成怒,冲上去撕扯路决。 举起的拳头被另一股力量钳制,经纪人试了好几次都没挣脱,骂骂咧咧的回头道:“又他妈是……”谁坏老子好事。 “差不多得了。”纪程风蹙眉,手腕施力向后一拉。看似轻而易举的动作,竟直接将李锐泽的经纪人提起,甩出老远,撞在墙上。 愤恨的瞪了路决一眼,李锐泽的经纪人捂着手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路决默默在心里长叹。难得盛宴带他出门,没把握住机会认识导演制作人,倒是给自己树了个敌人。 哦对,还负债三十八万九千。 该出去的人都出去了,路决松开李锐泽,两只手插在他腋下,把人往床上拖。 “你挡了李锐泽的机会,不怕他醒来怪你?”纪程风问道。 路决想都不想,回道:“他不醒,我怎么知道挡的是机会还是妖魔鬼怪?” 纪程风抿唇,嘴角绷成一条直线,转身欲走。 “哎,先别走。”路决叫住纪程风。 纪程风:“?” “你有认识的医生吗?”路决摸李锐泽的脸很烫。 他不知道经纪人使了什么手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纪程风道:“现在带他去医院洗胃应该还来得及。” “不行。”路决否定道,“他好歹也是明星,昏迷不醒的去医院洗胃被人拍到怎么办?” 一张照片,一段指向不明的文字,很轻易地就能引导舆论方向,吞噬一个人的前途,甚至生命。 纪程风抿了抿唇,缓缓开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一直盯着路决的眼睛,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单纯的打量、审视,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路决没想到会从纪程风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爆发。 “你——” “逗你的。”纪程风打断路决,说着开玩笑的话,脸上却没有笑容,“医护人员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就要到了。” 他竟然早就叫了医生。 路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低着头,闷声道谢。 “谢谢。” “嗯。”纪程风点点头,将残局留给路决处理。 离开前回到宴会厅和老师打了声招呼,纪程风见到盛宴身边换了个小男生。俩人当众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周围人也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小男生好像是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举着酒杯说笑,时不时靠在盛宴怀里故作娇羞。盛宴也很吃这套,连路决不见那么久都没意识到,估计早就把人抛去脑后了。 离开宴会走到大门口,漆黑的迈巴赫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侍者打开后门,一手挡住门框上沿。 弯腰上车,车子启动,纪程风打开车窗,任由晚风吹乱精心打理的短发。 “纪总说今晚让我接您回家,所以我让助理开您的车先回去了。”管家坐在副驾驶,转头看向后座的纪程风。 纪程风似乎心情不太好。 “窗子关上些吧,夜里凉。”管家劝道。 纪程风仿佛没听见,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几年前,同样的场景上演,他曾质问路觉。 演出刚结束,路觉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为了在镜头前展示出更好的效果,通常舞台妆要更加浓艳。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倚着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中指的订婚戒指,扬起的眼线显得刻薄,无情。 纪程风无言,转身离开。 事实摆在眼前,曾经的闲言碎语积累成顽石,砸碎心底的滤镜。自那以后,纪程风再也没正眼看过路觉。 曾经的种种在脑海里拂过,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语调,他以为会记在心里一辈子。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路决,他好像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回到家里,纪程邺见弟弟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调侃道:“哟,咱家未来影帝回来了,怎么参加个宴会还把礼服丢了?” 纪程邺上下打量纪程风,补刀道:“礼服丢了就算了,魂儿怎么也丢了?” “下次别派车来接我了,打个电话我可以自己回来。”纪程风满脸心事,兴致恹恹,讲话的语调也没什么起伏。 “对了哥,有空帮我查个人。”纪程风补充道。 纪程邺问:“嗯?查谁?” “路觉。” - 纪程风离开没多久,医生就到了。是一只训练有素的专业医护团队,身穿便装行事低调,工作起来却很认真。 一番检查过后,领队医生说李锐泽无大碍,只是药效发作比较磨人,待药力酒力消退就会恢复正常。临走前医生叮嘱路决,如果李锐泽醒了可以让他多喝水,有助于药物代谢。 路决陪李锐泽在客房呆了一整夜,手机调到最大音量放在床旁桌上,但是一整晚都没响。 预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 穿过来一个多月了,婚没离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没抓住工作机会,莫名其妙欠了30多万,又莫名其妙救了个人。 路决想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还是会救李锐泽。 随便揪了一个抱枕搂在怀里,路决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李锐泽正好奇的蹲在沙发前观察他。 “……” 路决猛地起身。 “你醒啦!” “你醒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李锐泽缓缓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路决。 “我,昨天……”李锐泽记得昨天喝了很多酒,头很痛,胃也不舒服。他找到经纪人说想要回家,经纪人哄他说和大佬们打个招呼再回去。 没想到最后一轮酒还没敬完,他就失去意识了。再醒来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身上的衣服好好的,床铺干净整洁,空气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起床后,除了宿醉后的头痛和胃部的不适以外,身上再无其它异样。 再接着,他就看到睡在沙发上的路决了。 “昨天离开时,我看见你经纪人扶着你往房间走,我怕你有危险就跟上来了。”路决解释,“如果你觉得我坏了你的好事,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李昌议的名片还在口袋里,路决掏出名片,递给李锐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锐泽怕路决误会,脸色憋得通红,连连摆手,“我只是不敢相信,出手帮我的人竟然是你。” 从盛宴和纪程风的态度不难看出,原主应该是挺招人烦的一个人。但具体做了什么事,烦人到什么程度,路决一概不知,也没处打听。 “为什么不能是我?”路决问道,“我会是见死不救的那种人?” 李锐泽摇摇头,几次想要开口,又把话吞回肚子里。 路决立马反应过来,原主的口碑一定非常差,所以李锐泽才会欲言又止,怕说错话惹救命恩人不高兴。 “你尽管说。”路决起身,将掉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伸了个懒腰,“多难听的话我都听过,还差这些?” 暂且不说原主宣布退圈被粉丝骂的多厉害,就连路决穿书前这种十八线小明星,都被人追着骂过。 有时候他们骂人的理由很简单,可能只是因为你演了一名反派角色,也有对家防爆布下的水军在其中故意挑唆。为了保持好心情,路决很少看恶意留言。 李锐泽迟疑片刻,见路决真的不在意,才缓缓开口道:“圈子里一些人说你是靠手段傍上盛宴的,还说你为了抢资源做局献祭队友,总之就是评价很差。” 献祭队友? 怪不得纪程风对他态度那么差,没想到原主还干过这种事。 路决问道:“你亲眼看见的?”现在这副身子的主人是路决,原主做过的事儿,肯定都要算在他头上。他得想办法弄清事情原委,不然以后麻烦找上门,他会变得很被动。 李锐泽以为路决生气了,瞬间直起身子,紧张摆手道:“不不不,大家也只是听说,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路决的脸色。 路决站起身,捂着心口揉了几下。不知道是昨天喝太多酒,还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心脏有些不舒服。 6、第 6 章 “你怎么了?”李锐泽很关心恩人的一举一动。 “没事。”路决摆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回去补一觉就好了。” 李锐泽有点担心,问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昨晚被灌晕了,路决一个人赶走经纪人和杨昌议,还要照顾他肯定很辛苦。 “没事,老毛病了。”路决摆手道,“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两个人一同离开客房,在酒店前台处,李锐泽取回手机。 “路哥,留个联系方式?”李锐泽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要不是路决出手相助,恐怕自己已经…… 扫码加了微信,路决收起手机,叮嘱李锐泽:“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倒是你,得罪了资方,想好回去后怎么解释了吗?” 当时事态紧急,路决根本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李锐泽回去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小时候别人梦想都是科学家飞行员,我就想着要当一名演员,演好多电视剧给大家看。”李锐泽笑容勉强,“真干了这行才知道,不是你认真努力,就能有戏给你拍的。” 这话路决赞同,也经历过。 李锐泽又道:“我现在也想通了,大不了就是被雪藏,没戏拍而已,反正之前也没什么戏可以拍。” 难兄难弟,路决现在自身难保,也帮不上李锐泽什么忙。 路决安慰道:“别灰心,会有办法的。” 与李锐泽道别,路决一个人在街头走到脚底酸痛,才慢悠悠的坐上车回家。 - 按下指纹解锁,路决推开门,见到鞋架上多了一双男鞋,鞋码尺寸比原主的大。 “回家了不进屋,站在门口看什么呢?” 客厅传来盛宴慵懒的声音。 路决有些迟疑,动作缓慢地换上拖鞋,走到客厅。客厅里,盛宴穿着深色睡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昨晚他故意弄脏纪程风的衣服,让纪程风带他离开会场,躲开了原著不堪入目的剧情。 看似逃过一劫,实则生死难料。 如果按照原著剧情走,路决还能提前防备,但现在已经脱离了原著剧情,路决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盛宴会不会搞出些书中没有的幺蛾子。 他抱着纪程风的燕尾服,垂着眸。 半晌,盛宴睁开眼,讥讽道:“哪个男人让你这样依依不舍,缠绵一夜不够,还把人家衣服也带回来了。” 路决眨眨眼,走到单人位沙发前,将燕尾服搭在扶手上,坐下。 “你平时看吗?” 路决突然换了个话题,盛宴一怔,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盛宴问道。 “或者你有没有演过不会爱的角色?”路决又问道,“就是那种因为童年缺失某种关怀,导致长大后不懂得如何爱别人。” 盛宴竖起眉毛,怒道:“你在挖苦我?” 路决没有回应盛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盛宴,可能我以前做过很多过激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没有谄媚的假笑,没有故意勾引的妩媚。路决语气诚恳,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认真,这还是盛宴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路决顿了顿,继续说道:“有时候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不及时止损,只会让错误延续,到时候恐怕会牵扯更多的人。” 盛宴眯起眼睛打量路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离婚吧。”路决说道。 他不是原主,对盛宴没有感情,这段强求的婚约对盛宴来说是枷锁,对路决也是。 “盛宴,我们离婚吧。”路决见盛宴没有回应,又说了一遍。 盛宴坐直身体,沉声道:“昨晚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路决抿唇,看向搭在扶手上的燕尾服,开口道:“纪程风。” 李锐泽不过是勉强在圈内讨饭吃的小演员,已经得罪了经纪人和杨昌议,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不能再拿他当挡箭牌了,鬼知道盛宴发起疯会做出什么事。 “哈哈,你说谁?纪程风??”原本绷着脸的盛宴在听到纪程风的名字后,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路觉,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盛宴笑的直流泪,“就算你想离婚,也不用找这样蹩脚的借口来骗我吧?” “我骗你什么了?”路觉不解。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纪程风恨你恨得牙痒痒,所有场合有他没你,有你没他。哪怕你说个导演啊,资方,或者是制作人我都信。昨晚和你在一起的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纪程风。” 路决努起嘴,用下巴指了指燕尾服,无所谓道:“你可以打听打听,昨晚是谁穿的这件外套。” 盛宴猜测道:“你偷纪程风衣服了?” 路决:“……” 盛宴发疯他没生气,被纪程风敲诈他没生气,被李锐泽的经纪人威胁他也没生气,但刚才盛宴的猜测,他是真的有点生气。 “我难道没有个人魅力吗?”路决瞪圆了眼睛,怒视盛宴。 路决穿书后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镜子里的原主和路决原本的外貌相似,但因为气质不同,展示出全然不一样的效果。不过原主长期禁足外加与外界隔绝,早已失去偶像光环,变得面容憔悴,深色暗淡,两颊向内凹陷。 路决细心将养了一个月,才勉强长了几斤肉,让自己看着没那么憔悴。 “魅力?” 盛宴不经意地撇向路决,收回视线,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细细打量。 整日在家足不出户,路决的皮肤比之前还要白,却不显憔悴,整个人白里透着红,看起来气血十足。乌圆的眼眸,湿润的嘴唇微启,隐约能瞧见肉粉色的舌尖。 一阵心悸,盛宴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路决没注意到盛宴的动作,还在叭叭叭个不停:“你现在要是给个我机会,让我重新回到荧幕前,别说是纪程风,我能让男女老少全都为我折服!” 路决以前不是没红过,他曾经出演过一部戏的男二号,因为精湛的演技和优越的外貌出圈,一时风光无两,甚至风头盖过男主。 也正因如此,路决遭人嫉妒,被男主所在的经纪公司打压,还被男主的粉丝追着骂了好几年。路决所在的小公司怕得罪人,撤了他好几个商务活动。 娱乐圈更新迭代快,等路决被雪藏一段时间再放出来时,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他了。接工作愈发艰难,不得不四处陪酒,主动外出面试找工作。 他现在的演技打磨得比之前更细致,如果能接到好剧本,他有十足的信心。 路决有信心,盛宴可没有。 “给你机会?你现在早过了当爱豆的年纪,还想像以前一样唱跳?肺活量能跟上吗?”盛宴嘲讽道,“不会作词作曲,没人给你写代表作,你连唱歌都排不上号。” “我会演戏。”路决认真道。 “演戏?”盛宴眼角笑意更深,“我可忘不了你拍一条ng十条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能在镜头前僵硬到那种程度。” 路决有点想不通,主角不应该都是光环四射魅力无限吗?原主没有金手指就算了,怎么干啥啥不行? 有点郁闷,一小点。 整理好情绪,路决心生一计:“不然我俩打个赌?” “打赌多没意思,要玩就玩大的。”盛宴摇摇头,盯着路决勾唇笑,一身痞劲儿。“我会找律师拟一份对赌协议,你要是赢了,我同意离婚,我若是赢了……” 路决:“你随意。” “这么自信?”盛宴向后靠进沙发,懒洋洋的眯着眼。 “就是这么自信。”路决必须自信,他也只能自信。 签约对赌协议当天,除了律师以外,还有盛宴的经纪人卢新宇也在场。根据路决的要求,盛宴不能继续把他关在家里,也不能阻拦他的演艺工作。 盛宴要求路决不得采取不正当手段,必须依靠正规途径获取资源。 双方确定协议内容无误后,由卢新宇作为见证,在律师帮助下,成功签署协议。 卢新宇不知道自家老板抽什么风,好不容易把人就控制住,又无缘无故地放走。 趁着路决去洗手间的功夫,卢新宇悄悄问盛宴道:“小宴,你确定要让路觉复出?” “怎么可能?”看着律师整理协议,盛宴勾唇冷笑。 “那你这是……”卢新宇彻底不明白了,他不想让路觉复出,为什么还要找律师,搞这么一出戏。 盛宴见卢新宇一头雾水,好心解释道:“生日宴那晚,他得罪了杨昌议和李锐泽的经纪人。” 李锐泽的经纪人喜欢剑走偏锋,在圈子里是有名靠着卖自家艺人上位。业务能力不精,全靠人脉广,满嘴花言巧语,深受资方大佬们的喜爱。 “你,竟然全知道?”卢新宇震惊。生日宴那晚他也在场,忙着帮盛宴谈工作,所以才没腾出时间和路决打招呼。 前去参加宴会的人大多心照不宣,谁带谁参宴,谁带谁离场,大家瞧见也不会多说什么。 隐约记得那晚纪程风和路决闹了不愉快,随后路决就跟着纪程风走了,再之后发生什么他就不清楚了。盛宴没打算插手,他也不会主动上前。 没想到盛宴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杨昌议表面看起来宽容大度,其实报复心特别强,路觉坏了他的好事,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路觉的。”端起茶杯在掌心把玩,盛宴捏着杯子在指尖旋转,随后紧紧攥住。 “他逃不掉的。” 7、第 7 章 影视基地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有十几个剧组同时在基地内开机。除此以外,基地也会对外开放,供游客旅游参观。 路决和李锐泽买了游客票,一人提着三十杯奶茶,走得满头大汗,连呼哧带喘。 李锐泽缓了口气,尽量使呼吸平稳,开口道:“路哥,咱们一会儿不会被赶出去吧?” 通常艺人探班会提前打招呼,如果是临时探班,也都是两个剧组离得不太远,两边演员又刚好认识,才会趁着没戏的时候互相探班。 “有我在,你慌什么?”路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慌。”李锐泽摇头道,“路哥,反正我现在烂命一条,你说什么我都听。” 上次生日宴回去后,李锐泽被经纪人骂得狗血淋头,他倔强着不肯向杨昌议道歉,经纪人一怒之下撤了他所有的工作,让他回家好好反省。 李锐泽知道这是雪藏的意思,也没反驳,收拾好东西就回家了。反正合约还剩一年半,熬到解约,又是一条好汉。 在家待了三天,李锐泽接到了路决的电话。 “走啊,带你去找工作。” 李锐泽想都没想,放下电话就去订车票,两个浑身上下凑不出5000块钱的人,就这样来到了影视基地。 也不知道路决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听说纪程风在影视基地拍电影,带着李锐泽就杀过来了。来了以后才发现,基地里的剧组不少,就是没有纪程风。 李锐泽有点崩溃:“路哥,消息可靠吗?” 路决自信道:“必须可靠。”因为是书里写的。 原著为了衬托原主落魄,特意描写了组合里其他成员解散后的行踪。队长纪程风转型演员,大部分时间待在剧组,戏约不断。 舞蹈担当洛斯在综艺节目做导师,培养出一代又一代舞蹈型爱豆。vocal担当丁闻霁和rap担当邓越行联手,作词作曲专辑不断,每年都有大爆曲,无数歌手想要邀歌,排期排到大后年。 有关组合成员的内容基本上一笔带过,没有太多细致描写,偶尔拎出来也只是为了拉踩原主。 路决穿书后横插一脚,剧情已经改变,更何况是书里没有写过的内容,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总得试一试才行。 “您好,我想打听一下,你们组的主演是纪程风吗?”路决拦住工作人员询问。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路决,见到他手里拿着的奶茶,了然道:“你是他家粉丝吧?你们粉丝探班不应该直接联系公司吗?他经纪人没安排人和你们对接?” 路决不知道原主的影响力,也不敢贸然行动,每次出门都规规矩矩地戴着帽子口罩,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即便如此,路决和李锐泽一路上还是收到不少关注。两个一米八多的年轻男大,穿着时尚,走在街上跟模特走秀似的,肩宽窄腰腿长,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被注意到。 路决点点头,没有否认:“我们是临时来探班的,他们告诉我的地址是这里。” 工作人员信了路决的话,坦诚道:“这边的戏份拍完了,他们组昨天就进山了,你们要是想找他,估计得去山上找。” 工作人员大概给了路决一个地址。 “谢谢!”路决接过地址,揣进口袋。 影视基地占地面积大,覆盖广,内部街景涵盖古往今来各个时代,包括基地南侧的荒山,为了满足拍摄需求,也已经被开发得差不多了。 李锐泽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休息,路决打听完走到他身旁,提起地上的奶茶道:“走吧,咱们得趁天黑前上山。”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但是剧组通常不会沿路拍戏,如果天黑前找不到剧组,他们就得折返,不然很容易在山里迷路。之前就有新闻报道,两名粉丝为了追星,趁着天黑偷偷跑进山里,结果迷路失踪,找到时人都快不行了。 “什么?”李锐泽的心凉了半截,“你确定我们两个要拎着60杯奶茶爬山吗?” 路决不忍心骗他,点点头。 李锐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下去,闷声道:“我倒是没什么,你能行吗?” 李锐泽是健身房常客,为了保持身材,他经常泡在健身房里撸铁。倒是路决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一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样子。 路决有些气喘,见四下没人,悄悄捏着口罩向下拉,露出口鼻,大口地喘息。 原主的体能实在是太差了,要不是前段时间他坚持锻炼,恐怕刚走到影视基地的大门口就坚持不住了。 “能行,走吧。”简单歇了口气,路决重新戴好口罩,提起地上的奶茶,再次出发。 为了方便给剧组运输道具和摄影器材,山上有专门的运输通道和修缮完备的步道和阶梯,最终,路决和李锐泽提着五十八杯奶茶,成功登顶。 找到拍摄地时天刚刚擦黑,剧组的人还没有休息,树林里灯火通明,纪程风牵着条狗,蹲在树根下和导演聊戏。 纪程风拍的是一部剧情电影,讲一个在大山里出生,走出大山,经历了社会的磋磨,最终回到大山的故事。通常这类型电影的票房不会太高,一般是送去参赛,对演员的提升有很大帮助。 给导演和纪程风留出来两杯,路决趁着现在还没开始拍,赶紧让李锐泽把奶茶分给大家。 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拿着奶茶在工作人员间穿行,纪程风一眼就瞧见了。 “程风,程风?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听见了吗?”导演见纪程风溜号,抬手用肘弯推了推他。 纪程风将目光从路决身上收回,点点头,沉声道:“嗯,开始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剧情片的拍摄周期不会太长,有些剧组也会为了节省经费,强迫演员连轴转,缩短拍摄周期。 这部戏原定的男主不是纪程风,前男主刚拍了一个礼拜就跑路了,导致拍摄中断,所有拍摄好的内容全部作废。纪程风的老师与这部戏的导演是旧识,知道后立马两边说和,介绍纪程风来救场。 纪程风当年在戏剧学院颇受老师照顾,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咔!非常好,收工!”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挥舞剧本,拍摄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从早上六点拍到凌晨三点,大家都有点撑不住了。 夜晚的山林温度偏低,纪程风穿着一件破短袖,手指冻得麻木泛白,抱着经纪人充好电的暖手炉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回过知觉。 “哥,拍完了,快。”李锐泽被导演吵醒,懵懵懂懂地推搡路决。 等待的时间太长,路决和李锐泽蹲在树根下睡着了。 “啊,什么?”路决猛地惊醒。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道具,睡懵的路决以为是自己在拍戏,立马起身道歉,“不好意思,到我了吗?” 路决以前咖位不高,经常坐在旁边等戏,有一些专业演员还好,ng少,等不了多久就能轮到他。 “哥你说啥呢,纪哥拍完往回走了。”李锐泽摇晃路决,试图把他晃醒。 路决抬头,见纪程风披着大衣,怀里抱着暖炉,正往车上走。 “纪程风!”路决跳起来朝纪程风招手,兴奋地跑过去。“喏,奶茶!” 李锐泽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路决去找纪程风,便拿着剩下的奶茶去找导演聊天。 路决小跑到纪程风面前,将手中的奶茶递给他。 刚睡醒的路决双眼皮比平时更深邃,显得亮晶晶的小狗眼清澈不含杂念,鼻尖和耳廓被冻得通红也没发觉,两只手捧着奶茶,满怀期待地看着纪程风。 “奶不兮兮的。”纪程风啧了一声,没接。 “哎?这款不含牛奶!”路决转过杯身查看标签。 他担心到剧组时正赶上拍戏,所以特意选了不含牛奶的饮品,不然放太久了口感会变。 “你来干什么?”纪程风抱着暖炉,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我……”路决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看向纪程风的经纪人关响。 关响从纪程风出道就跟着他,当然认识路决。不仅认识,还很熟。 “我,呃,你,那个,他……”关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看路决和纪程风。 纪程风叹了口气,对关响道:“我今晚睡车里,你先回去吧。” 随行人员住在山下的酒店,明星拍完当天的戏也会住进影视基地的酒店,但纪程风明早还有戏,一来一回折腾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在车里将就一下。 “那我先走了。”关响刚要走,又折回头,趴到纪程风耳边小声道,“你俩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纪程风额角跳了跳。 目送关响带助理下山,路决吸了吸鼻涕,可怜道:“我能上车吗?太冷了。” 纪程风没说话,转身上车。 路决当做纪程风默许,抱着奶茶也跟了上去。 黑色商务车中间排靠左侧的座椅被放平,上面还有枕头和毛毯,看样子纪程风不是第一天在车里过夜。 8、第 8 章 捡起毯子叠好放到一旁,纪程风按下电动键升起椅背。尽管商务车比一般车厢空间宽敞不少,身高近一米九的纪程风身高腿长,躺靠在座位上,还是略显拥挤。 路决跟在纪程风身后上车,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关上车门。 “速战速决。”纪程风催促道。 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与冷风,路决冰冷的四肢渐渐回过知觉。 “我是来还钱的。”路决端坐,两只手打在膝头,虔诚地望着纪程风。 耳朵红红,鼻尖红红,柔软的发丝乖巧柔顺,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 纪程风盯着路决的唇看了半晌,突然从座位下摸出一瓶矿泉水。 路决没接,拒绝道:“我喝奶茶就好了。” “温的。”纪程风坚持。 从影视基地到山上,又等了大半夜,路决手中的奶茶早已变得冰冷,喝下一口,从喉咙滑落到胃,透心凉心飞扬。 把奶茶放到角落,路决接过纪程风递来的矿泉水,点头致谢。 矿泉水放在座椅下的箱子里,不知道用了什么保温技术,捧在掌心的温度刚刚好。路决不太想喝,捧在手里当暖炉暖手。 “喝一口。”纪程风又道。 “哎?”路决狐疑地抬头看向纪程风。 纪程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里含着一丝鼓励的味道。 路决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嘴角滴落,划过凸起的喉结,隐入衣领。 纪程风满意地点点头:“说吧,到底来找我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还钱,直接转账就行了,没必要大老远跑到影视基地,又在山上蹲了大半宿。 路决还挺喜欢纪程风打直球,省得他绕弯子了。“我确实是来还钱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钱。” “……”纪程风敛起笑容,板着一张脸,冰冷道,“出去。” “别总急着撵人。”被下逐客令,路决急忙解释道,“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是我有手有脚,可以赚钱还给你。” 纪程风垂眸思索片刻,抬头道:“你不会是来讨工作的吧?” 路决点头,又摇头。 “我不是来抢戏的,我可以给你当助理,在组里打下手也行。”路决态度诚恳,誓死追随纪程风。 影视基地剧组多,机会也多,路决不怕辛苦,可以从低层次做起,慢慢往上爬,总能遇到机会。 纪程风问道:“你被盛宴赶出来了?” “路觉”结婚后推掉了所有商务,一心在家当家庭主夫。还有一些好的资源,悉数让给盛宴,一时间盛宴凭借“路觉”的资源,在外到处树立好丈夫人设,风光无两。 最近这段时间,网上经常传盛宴的花边新闻,狗仔记者更是爆料夫夫二人面和心不和,早已两地分居。 纪程风对“路觉”的家事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 “我在争取离婚。”路决相信,真诚永远是必杀技,纪程风不是捂不热的石头。 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纪程风整理好情绪,又问道:“为什么找我?” 路决:“我只认识你。” 这倒是实话,路决穿书后接触到的人除了盛宴以外,就只有李锐泽和纪程风。 “可是我不需要助理,也不会帮你找工作。”说完,纪程风按下扶手旁的按钮将椅背放平,扯过一旁的毯子闭目养神。 看来他是打算休息了。 路决叹了口气,默默打开车门下车。 工作人员已经将树林里道具收拾得差不多了,树杈上挂着几盏临时搭建的灯泡,照亮一方区域。一些不愿意下山的人留下来,在车里将就睡一会儿,或者是搭帐篷过夜。 关好车门,路决捧着手里仅剩一点温度的矿泉水,寻找李锐泽的身影。 “路哥,路哥!”李锐泽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兴奋地朝路决挥手。“路哥你看。” 路决定睛一看,发现李锐泽怀中抱着一套露营装备。 “这是我和剧组借的帐篷,今晚先凑合一下,明天我下山置办点装备。”李锐泽在组里遇见了以前合作过的工作人员,厚着脸皮向人家借了套装备,解决了住宿问题。 路决也做好了打持久仗的准备,想让纪程风态度缓和,得先知道他和原主之间发生过什么,彻底解开心结才能让纪程风放下防备。 支好帐篷天都快亮了,李锐泽钻进去倒头就睡。路决收拾完也钻进帐篷,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熬到天亮,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 拉开拉链,路决与狗脸四目相对。 “斯哈,斯哈” 是昨晚和纪程风拍戏的大黄狗,看不出品种,有点像乡下养来看家护院的土狗。 大黄狗十分热情,朝路决一顿斯哈后收起舌头,湿漉漉的黑鼻头凑到他身前,上闻闻,下嗅嗅,尾巴高高竖起,围着路决转了几圈。 路决屏住呼吸没敢动。 “噜噜!” 路决和大黄一同抬头,远处的小山坡上,纪程风身穿深蓝色运动套装,脚底踩着纯白色运动鞋,手里还晃悠着狗链子。 “噜噜。”纪程风又叫了一声,大黄狗咧开嘴,摆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哦,原来是在叫狗。 大黄狗跑到纪程风身边拼命摇尾巴示好,时不时跳起来咬他手里的狗链。 纪程风蹲下身子,将狗链挂在大黄狗的项圈上,牵着它朝坡下走。一人一狗走过来,路决吸吸鼻子站起身。 昨晚一夜无眠,路决又在地上蹲了太久,起身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紧跟着四肢也不听使唤,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倒去。 本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一会儿的原则,路决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反正这一下摔得也不疼,还挺暖和。 说来也奇怪,路决好歹是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放在人群里也是出类拔萃,经常被年轻男女要联系方式。偏偏在一米九的纪程风面前,被衬得矮小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当初追盛宴用的也是这招?” “……”路决极不情愿地从纪程风怀里爬起来。 纪程风的手臂捏起来很紧实,路决只是用手撑了一下,就感受到了肌肉的力量,宽阔的胸膛也很好靠,是路决穿书前很喜欢的类型。 “亲自遛狗啊?”路决面对纪程风,永远都是一副傻呵呵的笑容,“这种小事以后交给我吧,怎么能劳烦未来影帝亲自操劳。” 影帝是路决拍马屁的,书里对纪程风的描写不多。 他昨晚等纪程风的时候看了几场戏,不愧是科班出身,演技细腻,神态自然,台词功底也很好。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选择爱豆出道,恐怕纪程风现在早就是一名专业演员了。 “拍马屁也没用。”纪程风板着脸说着拒绝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地将狗绳递给路决。 “它叫……lulu?”路决不确定是哪个字。 纪程风牵起路决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他掌心描绘:“拟声词,咕噜噜的噜噜。” 食指在掌心划过,勾得路决心里直痒痒,待纪程风写完,立马缩回背后,在裤子上蹭了蹭。 路决问道:“我先带噜噜在附近遛弯,你们几点的戏?”噜噜也算是半个主角。 纪程风回道:“它的戏在第二场,来得及。” 放心地把大黄狗交给路决,纪程风难得清闲,打算用空出的时间回车里看剧本。 “纪哥,你不是遛大黄去了吗?” 纪程风抬头,发现是大黄的主人。 剧组拍戏会挑选经过训练的狗,训犬师会陪同进组,方便在镜头外指导狗狗按指令做出高难度动作。在拍摄期间,演员也要和狗狗培养感情,让狗狗熟悉演员身上的气味。 大黄进组后,遛狗的任务就落到了纪程风身上。 9、第 9 章 纪程风点头道:“大黄去玩了,我回来看看下一场戏的剧本。”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远处山坡上奔跑的一人一狗。大黄狗很兴奋,龇牙咧嘴地往前冲,两只大耳朵忽扇忽扇的,随着跑动起伏。 路决牵着绳子在后面,与其说是跟在后面,倒不如说是被拖着跑。手里的绳子绷得笔直,围着拍摄场地一圈一圈地跑,根本停不下来。 第一场戏拍得比较顺利,结束后剧组开始分发盒饭,吃完饭后接着拍第二场。 李锐泽自来熟,没一会儿就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混熟了,还要来两份盒饭,屁颠屁颠地拿给路决。 路决一夜没睡,又被迫晨跑半小时,这会儿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见到盒饭两眼直放光。 “走,咱们去那边吃。”李锐泽拉着路决绕到商务车后面,席地而坐。 路决怕被人认出来,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这身装备出现在剧组不奇怪,可若是吃饭还一直戴着那就太奇怪了。 见四下没人,路决摘下口罩打开饭盒,溢出的香气立马扑进鼻子。 “果然人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吃得下去。”路决以前也总吃剧组的盒饭,不是说盒饭有多好吃,而是免费。 李锐泽也不挑食,掰开筷子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一大半。 路决扫一眼饭盒,转头问李锐泽道:“我还没动筷子,给你点?” 一份盒饭确实不太够,李锐泽想吃又不好意思:“你够吃吗?” 路决把韭菜炒鸡蛋拨到李锐泽的饭盒里,摇头道:“我不吃韭菜。” “韭菜多好啊,你不吃都给我!”李锐泽来者不拒,饭菜一齐往嘴里扒拉。 把韭菜炒鸡蛋拨出去,路决又用纸巾把筷子擦拭干净,确定没有韭菜后才开始吃饭。 “我从小就不吃韭菜,接受不了韭菜的味道。” “吱——” 两个人的头顶传来电动车窗的声音。路决和李锐泽对视一眼,抬头见到车窗正徐徐上升。 估计是纪程风在车里吃饭,被他们两个人聊天吵到了。路决吐吐舌头,不再和李锐泽聊天,老老实实地吃盒饭。 纪程风拍戏从不搞特殊,剧组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拍完第一场戏领了盒饭坐进车里,还没等动筷,就听见窗外有人在小声蛐蛐。 看着饭盒里的韭菜炒鸡蛋,纪程风突然想起组合刚出道时的一件事。 第一次在打歌舞台获奖,公司老板给发了个大红包,大家提议用这笔钱去聚餐。五名成员外加随行的经纪人们和助理七嘴八舌商议半天,一行人去了附近的烧烤店。 路觉一上桌就点了盘烤韭菜。 “路觉,你现在的身份是爱豆,而且是咱们组合的门面,出门在外不能吃有味道的食物。”经纪人拦着路觉不让点。 公司对他们五个人的要求很严格,从当练习生开始就培养他们的个人习惯,禁止做一些有损形象的行为。 吃韭菜可以,韭菜味的爱豆不行。 路觉被制止,撒娇哀求道:“哥,你就让我吃吧,我都馋好久了。” 路觉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包漱口水,举在经纪人眼前晃悠:“哥,求求你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吃完这顿就再也不吃了,严格遵守爱豆守则。” 纪程风当时还帮他求情来着。 “一会儿吃完我们就直接上车回酒店了,应该不会遇见粉丝。”纪程风接过点菜用的平板,迅速点了一份烤韭菜,并直接下单。 一整盘烤韭菜,几乎是路觉一个人在吃。吃光后,又在经纪人的监督下用了漱口水。之后每次聚餐,只要是烧烤类,路觉都会偷偷让纪程风帮他点烤韭菜。 现在……从小就不吃韭菜吗? 有点意思。 纪程风坐在车里,隔着玻璃隐约能看见路决的头顶,乌黑的发丝蓬松柔软,中心偏右有个旋涡,看起来像是脾气倔强的那种性格。 裤袋里的手机嗡嗡响起震动,纪程风放下筷子,接通电话。 “哥。”纪程风把餐盒放到一边。 电话另一端传来纪程邺平稳干练的声音:“上次打听的消息给你查出来了。” “嗯。” “我帮你办事儿你就这态度?爸妈好不容易回国一次,你什么时候能回家陪他们吃顿饭?”纪程邺的语气有些不满。 纪程风扬了扬眉,解释道:“我在组里拍戏,上次已经请过一次假了。” “上次?”纪程邺说道,“你上次请假不是去参加生日宴了吗?爸妈等你到半夜,你回来根本没吃几口。” 纪程风被逼得没办法,硬着头皮应和道:“等拍完这部戏,我和公司申请假期,保证陪在二老身边寸步不离。” 纪程邺得到满意答复,也不再吊纪程风的胃口,说道:“路觉结婚后几乎足不出户,也很少和外界来往,我派去的人只查到了一次医院就诊记录,一会儿我会发到你邮箱,其他就没什么特殊了。” 纪程风簇起眉头。 “哦对了,他那个明星老公倒是挺精彩,这几年身边换了不少人,几乎不怎么回家。两口子估计和网上传的差不多,早就分居了。” 这倒是和路决交代的差不多,纪程风也明白为什么他要和盛宴离婚了。 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纪程风瞥见一旁饭盒里的韭菜炒鸡蛋。“路觉有没有双胞胎兄弟?差几岁也行,重点是两个人长得像。” “这些早在你出道前就查过了,路觉父母离异,父亲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生了个女儿,比路觉小十岁。母亲是外科医生,离婚后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路觉十八岁之前两人有过经济往来,十八岁以后就彻底断联了。” 纪程邺对路觉的底细一清二楚。 “出道前?”纪程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你查路觉干什么?” “嗐!”纪程邺没打算瞒纪程风,坦白道,“娱乐圈水那么深,不把你身边的人查清楚,爸妈能放心吗?” “哥!”纪程风有点无奈。 “好好好知道了,我早就不插手你的事了,爸妈那边我也帮你拦着呢。”纪程邺顿了顿,又叮嘱道,“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有我们给你兜底呢,你怕什么?什么时候不想当明星了就回家,哥还能让你饿着不成。” 纪程风嗯了一声。 怕惹弟弟不高兴,纪程邺赶紧打补丁道:“行了行了不说了,我等会儿还要开会,你自己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饭。” 电话挂断后,纪程风盯着盒饭沉默了很久。 10、第 10 章 吃完饭准备拍第二场,其中有一段是大黄狗的戏份。不知道是早上跑太兴奋还是别的原因,大黄狗有点不在状态,主人下了好几次指令也没反应,趴在地上嘻嘻哈哈地吐舌头。 “要不然这段一会儿再拍。”纪程风看向场外的路决,对导演说道。 路决挠挠下巴,两眼望天。 导演无奈道:“行吧,让候场的演员先上来,大黄下去冷静冷静。” 很多剧组不太喜欢和小动物或者是小孩子一起拍戏,就是因为沟通困难,在片场很难控制。 大黄主人捏着大黄狗的嘴筒子,提溜到场外,从路决身边经过时,大黄狗还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路决:“……” 这场戏是纪程风和配角的对手戏,两个人从平淡对话,到逐渐激动,最后爆发,不仅需要情绪递进,中间还夹杂着大量台词,很考验演员的基本功。 路决蹲在场外,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纪程风念台词。 戏瘾犯了。 表演欲作祟,路决换了个可以看到纪程风的角度,默默记下两个人的台词,在心里练习。 开拍前的纪程风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话也是惜字如金。没想到开拍后仿佛角色附体,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角色的灵魂。 配角有点接不住纪程风的戏,ng了好几次,导演也有点不耐烦。“谁帮我看看黄历,今天是什么日子?狗不配合就算了,人也不配合。” “对不起啊导演,我再试一次。”配角小男生向大家鞠躬道歉。 小演员在组里挨骂很正常,尤其是新人。不懂走位,不小心看镜头,太紧张导致忘词,等等原因都会变成导火索,随即引爆剧组任意一人。 路决以前也没少挨骂。 导演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小配角,先是一怔,随即问道:“怎么是你?”他记得这个角色最初定下的人选不是他。 制片人凑到导演耳边打哈哈道:“原本演这个角色演员是上一位男一介绍来了,男一跑了以后他就跟着走了,这个人是我们临时找的。” 导演听完制片人的话,火气更盛:“这么重要的戏份,你们随便找人来演?都不想干了是不是?” 小配角被骂得不敢吭声,一个劲儿地偷瞄制片人。 路决将二人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立马明白过来。 通常剧组里最有发言权的是资方,一些老牌大牌明星在圈里有一定地位后,在组里也是有发言权的,改剧本换角色,不满意的地方按照他们的心意改,最后改得乱七八糟,拍拍屁股走人。 这种时候导演就是个打工仔,你们让我怎么拍就怎么拍,拍出来是好是坏跟我没关系,我得建议你也可以不采纳。 圈内有名的大导演大多不会和这类演员合作,他们有自己的固定资源,愿意捧新人出道,在组内有发言权,说一不二,被捧得高高在上,拍出来的片子叫好就是成功,不叫好就是观众层次太低,看不懂深奥的片子。 纪程风这部剧的导演属于第三种,不搞商业,不给资本打工,主打的就是一个爱好,喜欢拍文艺或者是讽刺题材,不管你是大牌明星还是资本,宁愿倒贴拍片,也要高要求,高品质,不拍出人生电影誓不罢休。 综合所有导演的缺点,心气傲,不低头,没资金,脾气暴。 制片人被导演吼一通,脾气也上来了,反驳道:“资金不够我去哪儿给你找演员?咱们已经停拍一次了,你还想停是不是?” 摔掉手里的剧本,导演从椅子上窜起来,叉腰咆哮:“我宁愿停拍,也不要拍一坨狗屎出来,我不信这么大的影视基地找不出一个好演员,谁敢在我的剧组走后门塞演员,谁就给我滚蛋!”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纪程风拍拍小配角的肩膀,示意他先下去休息,走到制片人和导演中间,劝和道:“宋导,新人演不好很正常,给个机会慢慢来就是了。” 宋导对纪程风十分欣赏,自然不会对他发脾气,只是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我肯给机会,观众肯给机会吗?” 制片人仍不死心,说道:“肯不肯给机会也没办法了,要么继续拍,要么停工重新找演员。” “我呸!”宋导朝制片人的方向tui了一口,怒道,“停就停!大不了我亲自下山去找。” “导演!” “宋导,别冲动。” “这么多人在这儿等你下山找演员,传出去算怎么回事啊?” 几个工作人员上前拦住导演,还有人劝制片人说几句好话,场面乱作一团,一些围观的人也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什么。 拍摄暂停,纪程风和导演坐下来聊天,制片人被几个工作人员拉去另一边冷静,其他人原地休息。 路决蹲在树根底下听了半天,见这会儿人群散了,才慢慢挪腾到纪程风和导演身边。 纪程风被导演拉着大吐苦水,余光瞥见一团灰影正朝他蠕动。 “小纪啊,我……”导演拉着纪程风的手,诉苦道,“哎,什么玩意?” 路决穿了一条白色卫裤,上身是深灰色连帽卫衣,卫衣帽子下套着黑色宽沿棒球帽,黑口罩严丝合缝地扣在脸上,只露出一双blingbling的大眼睛。 导演不记得组里有打扮成这样的人,疑惑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路决捏住鼻根处口罩向上提,将脸挡得更严实一些,开口道:“我是风哥的新助理。” 纪程风斜睨路决,一脸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我助理了? “我记得小纪拍戏不爱带助理呀?”导演扭头看看纪程风,又看看路决,恍然大悟,“也是,山里拍戏辛苦,随身带个助理方便些。” 导演看着路决,又说道:“你是来找小纪的吗?” 路决摇摇头,乖巧道:“我是来找您的,宋导,我想——” “出去。”纪程风听见路决的话,立马沉下脸,“我在和导演说话,谁让你来的?” 路决有时候真想掰开纪程风的脑袋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只会说“出去”二字! “我刚才听您说有个角色缺演员,我倒是有个人选。”路决不理睬纪程风,继续和导演说话。 “路……三九七!”纪程风差点脱口而出路决的名字,“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三九七是什么? 哪儿有人叫三九七的啊? “……”这名字就像是在时刻提醒路决,他还欠纪程风三十九万七千! 纪程风脸黑得像锅底,“三九七,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反正已经闹成这样了,就让他说吧,万一真能帮上忙呢。”导演拦住纪程风,朝路决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没关系,你大胆说,三,三……你叫三什么来着。” 路决咬咬牙,说道:“三九七。” “哦对,三九七!”导演点头应和,认真的把名字记在心里。 纪程风知道路决打的什么鬼主意,无缘无故大老远跑来影视基地找他,嘴上说着要还钱,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蹭戏。 他估摸路决和盛宴闹离婚,没捞到什么财产,就把算盘打到了自己头上,想蹭他的人脉给自己拉拢资源,借机复出圈钱。 真是一手好算计。 纪程风打算将蹲在导演面前的路决拖走,刚起身就听见他试探般的语气。 “昨天给您送奶茶的李锐泽,他最近正好闲着,说不定能演您这个角色。” 路决查过李锐泽的资料,正经大学不是科班出身,后来因为外貌条件好被选中当演员,拍了几部戏表现得也不错。只是像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演员太多了,没有资本在背后力捧,草根出身的李锐泽很难在娱乐圈激起水花。 第一家公司合约到期后,李锐泽又换了几家经纪公司,资源越来越差。 李锐泽演的几部戏他也看了,戏份不多,有的男四号都算不上。唯独演技过关,哪怕是小角色也演得很用心。 这样敬业的人才因为不肯妥协被埋没,路决觉得很遗憾,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李锐泽崭露头角的机会。 路决一脸诚恳,极力替李锐泽争取道:“导演,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他先试戏,过不了戏您再下山找演员也来得及。” 纪程风探出去的手悬在半空。 他以为…… “哈哈哈。”宋导放声大笑,“我看你模样周正,还以为你要自荐呢。” 11、第 11 章 路决压低帽檐,低头笑道:“我就是一个小透明,哪儿配得上宋导的戏。” 他确实很想演戏,不过这个角色形象更适合李锐泽,一身强健的肌肉,小麦色的肌肤外加英气的面孔。 路决的风格偏现代,适合偶像剧或者青春校园剧,他以前还拍正剧里男女主叛逆期的儿子,总之就是不符合现实题材的剧情片。 如果真有这种剧找他,他也可以为了戏去健身,改变形象。但是现在肯定来不及,原主的身子骨还不如他原来那副呢。 路决见导演没拒绝,趁着空隙把李锐泽拉来现场试戏。李锐泽也没辜负路决对他的期望,拿过剧本二话不说就开始练习。路决和纪程风默默站在一旁。 路决看向身侧的纪程风,小声问道:“你以为我要自荐?” 纪程风面不改色,回应道:“你不想?” “想。”路决不愿掩饰心意,诚实道,“你不觉得这个角色更适合李锐泽吗?” 纪程风点头赞同。 在路决提李锐泽之前,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物,受心底的偏见影响,下意识以为路决要争角色。按照他之前的性格,也确实会这样做。 路决看李锐泽试戏看得入神,浑然没有察觉纪程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 李锐泽试戏成功,大黄狗也找回了状态,导演乐得合不拢嘴,整天把路决挂在嘴边,夸纪程风找了个好助理。 纪程风也不否认,顺理成章地使唤路决。 接下来的几天影视基地一直在下雨,山上风大,几场雨浇下来拉低了温度,剧组里都穿上了棉大衣,夜里睡帐篷的也少了,不论收工时间多晚,全都往山下的酒店跑。 纪程风拍戏穿得少,路决怕他和李锐泽冷,又买了两个暖手炉,三个轮换充电,只要导演一喊咔,热乎乎的暖炉立马塞进怀里。 接过路决递来的小暖炉,纪程风又转身背对路决,任由他将大衣披到身上。 “宋导说我变了。”纪程风对路决的语气柔和不少。 “变什么了?”路决认真地帮纪程风竖起大衣领子,生怕他被风吹到。 纪程风眼角微弯,说道:“他说我以前连经纪人都撵,现在变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不用客气,这都是三八零应该做的。”路决贴心地帮纪程风扭好扣子。 “?” 纪程风头顶冒出问号:“你不是三□□吗?什么时候私自改成三八零了?” 路决理直气壮道:“我伺候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应该给我发点工资?” 纪程风撇嘴,蹙眉道:“谁家助理一星期费用九千?” “预支,预支懂不懂?”路决对自己的身价十分有信心。 纪程风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路决:“递个暖炉,披件衣服就想月薪九千?” 路决拍胸脯保证道:“别急,我肯定会让你觉得物超所值!”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拍摄被雨搅得断断续续,正逢纪程风有一段跳水戏,他需要跳到湖里救一名落水小孩,大黄狗也会跟着跳下去。 这场戏结束后,大黄狗就杀青了。 天气渐冷,小孩子落水的镜头拍完了,剩下的用替身即可,剩下的是大黄狗和纪程风的单人镜头。 这场戏从早上开始拍,拍了一半开始下雨,等雨停了继续拍,断断续续拍完这场,天都要黑了。 宋导难得开恩,喊话道:“大家拍完早点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了!” 天气转冷,组里一些抵抗力低的已经开始咳嗽打喷嚏,就连李锐泽也没能幸免。 纪程风算是身体素质好的,但这一整天的跳水戏拍下来,抵抗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 这晚收工后纪程风没再坚持睡商务车,被路决带到山下的酒店开了间房。 纪程风头有点疼,从下午开始就昏昏沉沉的,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一直咬着牙没吭声。路决看出纪程风不舒服,提前预定了酒店的房间,还准备了姜汤。 纪程风一进屋就往浴室钻:“我去洗个澡。” “你都病了,洗什么洗啊?” 路决拦住纪程风,把人从浴室推到床上,用被子裹起来。 打开空调辅热温度调高,路决放下遥控器,又帮纪程风掖了掖被角:“不准乱动,我去给你热姜汤。” 纪程风躺在床上,只露出一颗头。 “痒。”少爷病犯了,纪程风这会儿浑身难受,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身上爬。 山上的湖里全都是被雨水打落的树叶,靠近边缘处还堆着垃圾,制作组捞了好久才清理出一片可以用于拍摄的区域。路决光是看着就难受,更别提纪程风从早泡到晚。 犹豫片刻,路决妥协道:“你先躺会儿,我先洗。” 纪程风烧得头晕,听到路决要去洗澡,瞬间睁大眼睛:“这也包含在九千块里面吗?” 路决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腾”的一下红了,连耳朵尖都冒着热气:“不包!月薪九千,不含陪睡!” 说完,路决同手同脚地离开房间,去浴室洗澡了。 纪程风望着路决仓皇离开的背影,扬起嘴角,露出大方的笑容。 躺在床上一阵冷一阵热,纪程风干脆坐起来翻手机回消息。经纪人关响知道他病了,想要带医生到酒店找他。纪程风看着浴室紧闭的门和里面的流水声,拒绝了关响的提议。 -纪程风:三□□在照顾我,你们不用过来了。 -关响:三□□? -纪程风:路觉。 -关响:你俩和好了? 纪程风盯着这条消息愣了许久,他也不太明白现在对路觉是什么感觉,算和好吗?应该不算吧。 -纪程风:他可能不是路觉。 -关响:??? -关响:双胞胎? -纪程风:不知道,头疼。 -关响: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call我。 -纪程风:等会。 -纪程风:确实有件事要你帮我做。 纪程风靠在床头回消息,一直到路决从浴室出来才放下手机,将屏幕朝下扣放在桌面上。 “睡了吗?可以来洗澡了。”路决穿的是酒店提供的睡衣,凌乱的头发还在滴水,随意搭了条毛巾。 “来了。” 洗完热水澡的路决皮肤白里透着红,眼睛里的湿气更甚,乌溜溜地望着纪程风,不含一丝杂质,却又莫名的勾人。 纪程风走到路决面前,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伸手按住毛巾用力在他头上搓圆揉扁。 路决的头圆圆的,很好rua。 “干嘛?”路决按住纪程风的手腕,制止他在自己头上胡乱作祟。 纪程风坦然道:“怕你感冒,你要是倒下了谁照顾我?” 路决舔舔唇,觉得怪怪的,却又无法反驳。 纪程风心情很好,把毛巾丢到路决头上,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氤氲着水汽,和房间是截然不同的温度,头顶的浴霸散发出暖意包裹住四肢,纪程风突然明白了路决为什么要提议先洗澡。 他是想把浴室烘暖了,再让自己洗? 花洒和墙壁还残留着热气,纪程风本就因为发烧而昏沉的脑袋,变得更迟钝了。 趁着纪程风洗澡的功夫,路决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一些,掐着时间热姜汤,等纪程风从浴室出来,立马就能喝到热乎的。 忙着煮汤的同时,他还要趴到浴室门口听里面的声音,他怕纪程风洗澡洗到一半晕过去。 路决敲门,叮嘱道:“你还生病呢,别洗太久。” “知道了。”浴室里传来纪程风的声音。 稍微放心一些,路决又急忙回到厨房煮汤。 洗澡消耗了纪程风所剩无几的体力,洗完澡一出来就栽倒在床上,被路决强喂了大半碗姜汤。 盯着纪程风喝完汤,路决又给他喂了退烧药。 “我记得你上次帮李锐泽叫过医疗队。”路决真的很担心纪程风的身体。 纪程风摇摇头,拒绝道:“休息一晚就好了。”医疗队是家里的资源,上次调动给纪程邺急够呛,还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 纪家人喜欢大题小做,要是被他们知道他现在生病发烧,恐怕会立马杀过来把人掳走。 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剧组的进度。 不知道是姜汤的暖意还是退烧药的作用,纪程风本来还想和路决聊聊天,谁知道刚躺下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路决见纪程风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帮他掖了掖被子,躺在另一张床上翻手机。 -未读消息:36条。 其中35条都是李锐泽发来的。 路决额角抽动,一掌拍在额头上。完蛋了,光顾着纪程风,把这小子给忘了。 询问,质疑,震惊,谴责。 三十五条消息涵盖了李锐泽的情绪转变。 路决没发烧,头却痛了起来。 -路决:你不会还在帐篷里吧?要不来我这儿睡? -李锐泽:迟来的关心狗都不要! -路决:…… -路决:对不起,纪程风发烧了,我实在是没顾上。 -路决:我这儿两张床,你要不要过来,顺便洗个热水澡。 -李锐泽:算了吧,宋导接济我了。 -路决:[小狗跪拜.jpg] -路决:谢天谢地,还好有宋导,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李锐泽:别说了,我要和你绝交一晚上。 -路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明天我请客,肯定好好补偿你。 -李锐泽:赶紧睡吧你![高傲.jpg] -路决:晚安[磕头.jpg] 给手机订了个闹钟,路决关上灯躺在床上。这段时间跟着纪程风待在剧组风餐露宿,把他身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折腾下去了。 被久违的温暖和柔软的棉被包裹,路决也很快地进入梦乡了。 12、第 12 章 第二天起床路决又帮纪程风量了体温,确定他烧退了才放人离开酒店。 路决没和纪程风一起回组,独自去影视基地的商业街买了些李锐泽爱吃的水果。 路过一家小炒店,路决在门口犹豫地站着。 组里的盒饭平平无奇,只适合用来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荤菜油腻,素菜不够新鲜,和好吃二字完全搭不上边,更不适合给病号吃。 银行卡里的余额一眼就能看到头,根本不用数。路决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小炒店。 提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剧组刚好赶上吃饭时间,路决让纪程风去车里等他,顺手又给他怀里塞了个保温桶。 “你先吃,吃完了放在一边就行,等晚上回酒店我再刷。” 低头看向怀里的保温桶,蓝色盖白身上面还画着猫和老鼠的卡通图案,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的。 纪程风拧开盖子,第一层的白灼空心菜色泽青翠,淋汁颜色偏淡,纪程风猜测应该是做了减盐处理。 第二层是荤菜,但没有油花浮在表面,看起来肉质细嫩软烂,诱人食欲。 最下层的米饭颗粒饱满晶莹剔透,侧面盖了一层西红柿炒蛋。鸡蛋大小均匀色泽金黄,配菜西红柿软烂成泥状,显然是去皮后才炒的。 热气夹杂着香气扑面而来,纪程风重新盖好盖子,抬头望向路决:“专门给我准备的?” 路决小鸡啄米式的点头:“你还生着病,组里的盒饭太油腻了,又不新鲜,我去给李锐泽买水果的路上刚好见到这家店,就给你订了菜。” 路决见纪程风盖上盖子还以为是不合口味,又解释道:“没有给你搞特殊,一荤一素搭配营养均衡,你刚发过烧,所以我让厨师做的清淡点,还特意加了西红柿炒蛋,你拌饭一起吃,酸酸甜甜很开胃。” 纪程风扬起侧嘴角,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以前也总爱吃西红柿鸡蛋盖饭。” “西红柿和鸡蛋是绝配,配饭配面都好吃。”如果不需要控制体重,路决一个人能吃两大碗。 纪程风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决,等他说话后才缓缓张开嘴,故作惊讶道:“不对,我记错了,是丁闻霁喜欢盖饭。” “……”路决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纪程风态度反常,路决怀疑他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我也很喜欢盖饭啊!”路决强装镇定道。 “是吗?”纪程风似笑非笑。 “是啊!”路决整理好情绪,再抬头看向纪程风时,眼底没有一丝慌乱,“明星要保持身材,很多东西喜欢吃,却不能吃。” 纪程风没说话。 “快吃吧,等会儿菜都凉了。”路决把随身携带的感冒药塞到纪程风手中,“吃完饭记得吃药。” “好。”纪程风接过药,转身回到车里。 路决悄悄舒了口气。 纪程风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仔细想想,原主和纪程风一同做练习生,一同出道,算起来两个人在一起日子比和盛宴的时间都长,如果真察觉出什么也不意外。 不行,总待在纪程风身边不是办法,他早晚会发现路决不是路觉。 路决满腹心事,就连李锐泽跟他说话都没意识到。 “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李锐泽一口气吃了两个橘子,山上资源匮乏,他这几天吃盒饭吃的两眼冒绿光。 “听着呢,你说。”路决有点心不在焉。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李锐泽斜眼打量路决,脸上一副你今天要是说不出来,我就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表情。 “……”路决脸不红心不跳,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橘子,笑道,“还吃吗?我给你扒。” 李锐泽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语气悲伤,故意道:“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结果才一晚,你就跟别人一被子了。” “……” 李锐泽神色一变,凑到路决耳边,悄声道:“路哥,你俩昨晚不会真盖一床被子吧?” “怎么可能!”路决瞬间炸毛。 李锐泽一脸坏笑:“我开玩笑呢,你急什么?” 路决怎么能不急,他差点忘了原主的人设是恋爱脑! 当年原主为了追盛宴用尽了手段,哪怕放弃事业,牺牲前途也无所谓。在外人眼里,没人知道路决是穿书进来的,也不知道他和盛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现在整日跟在纪程风屁股后面,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像极了当初原主追盛宴的样子。 可是在这个世界,路决除了纪程风以外,他谁也不认识。 “你说的没错。”路决的表情变得严肃,语气也变得认真,“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我得去拍戏,去赚钱。” 李锐泽不明白:“就咱俩现在这样,去哪儿找工作?” “是我,不是你。”路决认真道。 李锐泽更加一头雾水。 “纪程风不是心狠的人,那天晚上他也在,你这几天表现得那么好,他会帮你的。”这也是路决带李锐泽一起找纪程风的原因。 如果纪程风真是见死不救的人,就不会提前联系救护车。路决想纪程风针对的应该只是原主,和李锐泽没有关系。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也确实如此。 不拍戏的时候,纪程风会给李锐泽讲戏,还会帮他找状态,一起对台词。 路决心里羡慕,但也只能自我安慰现在还不是时候。 “路哥,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李锐泽发现路决并不像圈子里传言中那样恶劣。 性格和善,为人特别好相处,还经常事事为他着想。 刚开始他对路决确实有些防备,现在他也确实想对路决掏心掏肺。 “如果不是你帮忙举荐,我可能这辈子都拍不上宋导的戏。”有时候李锐泽躺在帐篷里睡不着,经常会思考。如果角色调换,他会心甘情愿的把机会让给路决吗? 答案显而易见。 路决蹲在地上剥橘子,撕下的橘皮握在掌心,散发出清新的柑香。“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你要是演得不好,就算我说破天宋导也不会用你。” 李锐泽觉得路决说的有道理,想想又难过地垂下头:“可是我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路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拍拍李锐泽的肩膀,路决安慰他,同时也是安慰自己道:“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路决起身,拿着剥好的橘子回到商务车,刚好看到纪程风吃完饭。 保温盒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没剩下。 路决伸出手,掌心的橘子剥的干干净净,连白色的丝络都被细心摘掉了。 “吃橘子吗?”路决的眼睛亮晶晶的,歪着头询问。 纪程风本来没什么胃口,见到路决这模样愣了一下,等再回过神的时候,那颗橘子已经落在手里了。 这场小感冒最终还是传出去了,纪程风的粉丝后援会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风风火火的订了应援车,跑到山上给纪程风应援。 后援会给组里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准备了热饮和水果餐盒,另外还配备了一盒感冒灵,连李锐泽都有份。 应援车就驻扎在纪程风的上午茶旁边,蓝色的应援车绑着丝带和气球,上面还贴着纪程风的照片和横幅。 休息间隙,纪程风到应援车旁边和粉丝聊天。 “都说了我现在是演员,不用搞着这些东西。”纪程风接过粉丝递来的本子,一一给大家签名。 粉丝说道:“哥,我们也是担心你。” 有时候给明星应援不仅仅是为了送食物,也是对外界的一种宣告,让剧组照顾些自家哥哥,不能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哥,可以拍照吗?” 纪程风摇头,抱歉道:“拍照不行,需要签名的都把本子递过来,我一个一个给你们签。” 纪程风面对粉丝是出了名的好说话,有些事情公司命令制止,他不能坏规矩。 后援站站长是老粉丝,从纪程风出道起就开始追,也是第一个给纪程风成立单人后援会的人。 站长对纪程风说道:“哥,我听关响哥说你一直吃组里的盒饭,我让人准备了餐车,这几天给你开小灶吧。” 已经吃了三天小灶的纪程风:“……嗯,我吃什么都一样的。” “那可不行。”站长说道,“感冒发烧一定要饮食清淡,不注意保养嗓子,后面的戏就没法拍了。” 路决劝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助理已经在给我开小灶了。”纪程风坦诚道。 站长:“小奥老师?” 纪程风摇头:“他最近在跟关响做其他的事情,现在的助理是新人。” 粉丝听说是新人,纷纷露出担心的表情。 “新人能照顾好你吗?” “关响哥怎么会安排新人来找你啊?” “新助理在哪儿啊,我们都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人。” 路决怕被纪程风的粉丝认出来,正躲在角落里陪李锐泽对台词。 纪程风朝路决的方向望了一眼,笑着安慰粉丝道:“我安排了别的事给他,你们就放心吧,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粉丝们顺着纪程风的目光望去,见到远处黑衣黑帽黑口罩的大帅哥坐在小板凳上,两条长腿曲起,显得有些局促。 路决一手拿着剧本,另一手指着剧本上面的文字,指尖在剧本上划过,袖子被扯动,露出一小节白藕节似的小臂。 “哇,哥!你的新助理是大帅哥?” “会不会太瘦了点?感觉像是要被哥照顾的样子。” 站长看向纪程风,似乎是想要一个解释。她从纪程风出道起就开始追星了,看着纪程风成团出道,又亲眼看着团解散,怎么会认不出那个人? 13、第 13 章 “哥?” 纪程风没否认,问站长道:“来都来了,要张签名吧。” 站长犹豫了会儿,点点头。 纪程风又看向其他粉丝,问道:“有人想要李锐泽的签名吗?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为了不影响剧组拍摄,来的粉丝数量不多,都是认真工作帮忙应援的,整个组里除了纪程风也不认识其他人。 一位小女生举手,满眼期待:“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纪程风点头,将站长和粉丝带了过去。 路决正在念纪程风的台词,口齿清晰,声音抑扬顿挫,但是坐在椅子上就能将情绪通过声音展示出来,这种事发生在路决身上,纪程风已经对见怪不怪了。 他相信路决一定还有很多面是他没见过的。 “你的粉丝。”纪程风言简意赅。 李锐泽欣喜若狂,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粉丝,立马拉着粉丝又是签名又是拍照,福利拉满。 安顿好李锐泽的粉丝,纪程风把马克笔和本子递到路决面前。 “……”路决放下剧本,站起身。 “小婕,我个人后援站的站长。”纪程风向路决介绍道。 小婕看看纪程风,又看看路决,了然道:“我当时主追风哥,你对我没印象也正常。” 既然是纪程风的后援站站长,肯定和原主打过交道,路决不敢怠慢,摘下口罩朝她点头微笑。 纪程风不动声色地挪动站位,横在路决和身后应援车旁的粉丝之间,挡住远处投来的视线。 “怎么会忘,你们的名字和模样我一直都记得。”路决这话说的不假,他在现实世界当演员的咖位不高,但也有几个喜爱的粉丝,会去剧组看他,也会接机。路决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只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她们听见他的死讯,应该会很难过吧。 想念着自己的粉丝,路决接过纪程风递来的笔记本,认真的签下原主的名字。 原主的签名他偷偷练过,如今也是派上用场了。 纪程风盯着路决签完字,突然道:“不画颗小爱心吗?” 路决想了想,应道:“好!” 原主的签名有很多版本,他练的是最常用的一版。有时候原主会在签名上给粉丝画爱心,位置很随机,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路决思考片刻,将爱心画在签名的右下角,然后将笔记本和马克笔还给小婕。 纪程风收回视线,没吭声。 “真好啊,又看到你们两个站在一起了。”小婕抱着笔记本发出感慨,“要是你们五个能重新聚在一起就好了,可惜闻霁……” “好了。”纪程风打断小婕,“时间差不多了。” 小婕望了纪程风一眼,噤了声。 这边签完名,李锐泽那边也差不多了,站长小婕带粉丝向路决和李锐泽道谢后,回到应援车旁继续准备食物。 因为有粉丝应援餐,李锐泽不用吃组里的盒饭了,只可惜应援车在山上待了一天就走了。 临走前和大家一起拍了合照,叮嘱在电影上映之前不要外泄。粉丝们十分乖巧的点头挥手,依依不舍的和纪程风告别。 下午是纪程风和李锐泽的对手戏,路决因为表现良好,被纪程风特别恩准在商务车里休息,不用再睡又冷又硬的帐篷。 躺在车里,路决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路决总觉得原主和纪程风之间有什么事,而且刚才后援站站长来的时候,提到了一个人名,被纪程风打断了。 既然是组合成员,纪程风为什么不愿提起? 路决在浏览器内搜索纪程风的名字,然后又顺着他的百科找到当年的团体百科。 纪程风当年所在的团叫5hining,取自英文单字shining,将s演化成五个人的5,寓意他们五个人都会成为闪亮的大明星。 顺着资料往下翻,丁闻霁的名字闯入路决眼帘。想必丁闻霁就是站长口中的那位吧。 路决不假思索,点进丁闻霁的个人资料。 丁闻霁的个人资料很简单,在团期间就写过不少歌,除了5shining外,还有一些电视剧的ost,以及歌手邀约。 百科资料显示丁闻霁在组合解散后专注幕后,但细心的路决发现,丁闻霁在组合解散后有长达两年的空白期,直到去年才开始和组合里的另一位成员邓越合作写歌。 莫不是这两年的空白发生过什么? 路决继续搜索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只有寥寥数语说丁闻霁因为身体原因休养,其他的消息就再也查不到了。 当年5shining出道红极一时,他们不仅仅是一个偶像团体,更是斩断了邻国独大的局面,为国内偶像组合拓宽了前路。虽然组合没维持几年就解散了,但还是留下不少大大小小的神话。 这种火热程度,丁闻霁不可能无故消失,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继续往下查,路决发现丁闻霁最后一次现在官方场合露面,是原主和盛宴官宣的前一个月。 莫非纪程风和原主的矛盾,是因为丁闻霁? 路决最开始还以为纪程风暗恋原主,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才翻脸的,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别的原因。 放下手机,路决闭上眼睛按动太阳穴。 银行卡的余额不多了,他必须得快点解决问题,然后想办法复出才行。 刚进山的时候,路决在帐篷里睡不着,垫子薄,躺在里面又冷又硬,还总能听见外面有小动物的声音。 路决有时候想要不然别管纪程风,直接去拍戏算了。可是他感受过舆论的力量,他必须要和盛宴离婚,解决和纪程风之间的问题,然后清清白白的回到娱乐圈里,让原主所有不堪的过去都成为过往。 从此以后心无杂念,只做路决。 - 下午的戏拍完李锐泽就杀青了,宋导高兴,觉得他是个好苗子,把他介绍去了朋友的剧组。当天拍完戏,李锐泽就开始收拾行李。 “路哥,有时候我真觉得老天不公平,他怎么忍心把人逼上绝路?”李锐泽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路决聊天,“可有时候,不,是现在,现在我觉得老天挺公平的,之前的苦难都是他给我的考验,现在考验结束,我要触底反弹了。” 路决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不想在这种时候打击他,但又觉得应该叮嘱:“高兴归高兴,你经济公司还不知道你在外面接戏吧?到时候要是走漏了风声,你自己想好怎么应对。” “嗯,我心里有数。”李锐泽点点头,表情也变得凝重,“哥,你呢?还继续给纪哥当助理吗?” 路决摇头否认,目光坚定道:“我有其他的打算。” 李锐泽不太会安慰人,盯着路决看了半天,最后真诚道:“路哥,你和圈子里传的不一样,那些人口中描述的简直是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诋毁你,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战胜谣言。” 李锐泽以为路决在苦恼圈子里的传言。 路决会心一笑,抱住李锐泽。 “放心吧,你照顾好自己,常联系。” “嗯,你也是。” 俩人抱得正开心,旁边突然传来纪程风不屑的声音。 “啧啧。”纪程风满脸嫌弃的看着两个人,“又不是生死离别,这是干什么?” 李锐泽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可路决抱得紧,一直不肯撒手。 纪程风当然不会明白李锐泽对路决的意义,这是在书里的第一个朋友,一个和他过往经历有些相似的朋友。 “再抱下去,李锐泽就走不成了。”纪程风的情绪莫名烦躁,不耐烦的催促着。 下一秒,路决松开李锐泽,扑进纪程风的怀抱,紧紧抱着他的腰。 “我,我就是有点难过。”路决把脸埋在纪程风的肩头,声音发闷。 纪程风怔在原地,一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不知道应该落在哪儿。 “嘿嘿,你们抱,我先走了。” 李锐泽朝纪程风做了个鬼脸就跑了,眼下只剩纪程风和路决两个人。 纪程风不敢乱动,手一直举着有点酸。 “好了吗?”纪程风问道。 路决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再借我靠一会儿。” 纪程风的笑容无奈,提醒道:“这件衣服虽然没有上一件贵,但你要是弄脏了,也是要原价赔偿的。” 路决一听,立马松开手,连着后退两步。 “纪程风,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路决哭得眼眶泛红,鼻尖也粉粉的,翘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挂着泪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纪程风欺负他了。 “我哪样?”纪程风反问。 “见钱眼开!”路决凶巴巴的模样像极了小猫。 纪程风也不反驳,只是一味的看着路决笑。 路决垮着脸缓了会儿,反应过来纪程风应该是察觉到他不高兴,故意逗他,调动他情绪。 整理好情绪,路决后知后觉的脸红,喃喃道:“对不起,我没想哭的,就是突然间情绪上来了。” 纪程风轻笑,柔声道:“需要陪你聊聊吗?” 路决抬眸看向纪程风,摇了摇头。 他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纪程风又问:“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路决眨眨眼,不明白纪程风的意思,又摇了摇头。 纪程风也不逼他,上前一步靠近路决帮他整理衣领,缓缓开口道:“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对我说。” 14、第 14 章 纪程风靠近的那一刻,路决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他需要抬起眼才能和纪程风对视,蛊惑人心的声音在耳畔萦绕,路决差点就要把实话全盘托出。 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忍住了。 冷静下来后,路决后知后觉地害羞,低头盯着脚尖,小声道:“抱歉,我第一次在外面哭。” 纪程风收回手,与他面对面站着,“嗯,我也是第一次抱有夫之夫。” 路决:“……” 路决一直在组里陪纪程风到杀青。最后一天拍摄大家都很兴奋,在山上熬了一个月,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杀青当晚,剧组准备了蛋糕和彩带礼花,路决正忙着收帐篷,身后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欢呼声,吓了他一大跳。 路决望着灯光中心的纪程风心中悸动,掏出手机在远处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中心纪程风被工作人员围在中间,怀里捧着鲜花,笑容从眼底蔓延至嘴角。 保存好照片,路决继续收拾帐篷。 搭帐篷时有李锐泽,收帐篷时没人帮忙,路决蹲在地上叠得头晕眼花。 “吃块蛋糕?” 路决回头,见纪程风站在身后,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托着纸碟。纸碟上的蛋糕奶油完好,看着像从最上层切下来的,上面还有用来装饰的红樱桃。 “谢谢,恭喜杀青。”路决接过蛋糕,直接坐在帐篷布上,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以前要控制体重,路决会控制自己尽量不碰这类食物。现在原主太瘦,路决可以稍微肆无忌惮一些,这样才能长肉。 纪程风没有离开,干脆坐在路决身旁,问道:“晚上杀青宴,一起去吧。”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的语气。 路决不太喜欢凑热闹,以前他也很少参加类似的活动。 纪程风见路决没反应,又说道:“前半场都是组里的人,后半场会有投资方,到时候要喝酒。” 路决对这件事很敏感,立马抬头看向纪程风:“你经纪人不会来接你吗?” 奶油蛋糕很甜,不小心粘在嘴角,只能用舌头勾到嘴里。 “今晚住酒店,他明天来接我。”纪程风移开眼,“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在附近等我,万一我喝多了,你刚好能把我送回去。” 路决松口道:“也行。”路决对这种场合有阴影,放任纪程风一个人,他还真不太放心。 吃完蛋糕纪程风帮他一起收帐篷,还给剧组后路决先行下山。他本想在酒店附近找一家店坐着等纪程风。谁知道纪程风说离得太远,非在隔壁给他单独开个包间。 隔壁杀青宴欢声笑语,路决独自守着大圆桌,四菜一汤,一份西红柿鸡蛋盖浇饭。 包房门一关,简直是吃货i人的天堂。 路决再养身体也吃不完这么多,消灭掉盖饭又盛了碗汤,打算等隔壁结束后再叫服务员打包。 和剧组的人庆祝到一半,宋导把纪程风叫走,主创团队一起来到路决隔壁的包房。 一进门,纪程风就看到座位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袁昊博,纪程邺的特助。 纪家名下产业众多,金融、地产、能源、科技,每个项目都有专人管理,纪程邺平日很少抛头露面,需要出席的场合也都让助理代劳。所以没有人会将纪程风和那些五花八门的公司联系到一起,就连他的经纪公司也不知道。 纪程风也不知道袁昊博今天会以什么身份出席。 宋导见纪程风绷着脸,轻轻扯动他衣角,介绍道:“世新地产袁秘书,能不能拉来投资就看今晚了。” 袁昊博主动起身朝纪程风伸手,装作第一次见面:“你好,我叫袁昊博。” 纪程风皮笑肉不笑,敷衍地和袁昊博握手:“怎么,房地产生意不好做?贵司打算改行进军娱乐产业?” 如果不是有人陆续进包房,宋导真想一拳打晕纪程风。 袁昊博也不生气,笑着解释道:“我们董事长一直很看好国内娱乐市场,这次也是观望了许久才决定尝试。” 这话倒没错,纪程风刚出道那会儿,纪程邺一直琢磨开一家娱乐公司,把他签约到自己公司名下,只是纪程风打死都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肯让纪程邺插手。 纪程风:“隔行如隔山,贵——” “坐下说坐下说,”宋导赶紧打断口出狂言的纪程风,拉着袁昊博落座,“菜马上就上齐了,咱们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 宋导没敢让纪程风挨着袁昊博,坐在俩人中间。 席间袁昊博和大家聊得很开心,纪程风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说话,自顾自地喝酒。 “我去下卫生间。”说完,纪程风看了袁昊博一眼,起身离席。 没一会儿,袁昊博也起身离开了座位。 袁昊博走到卫生间,见纪程风在打电话,听着对面应该是纪程邺。等了会儿见他挂断电话,袁昊博才上前说话。 “纪董计划投资时,这部电影的主演不是您。”袁昊博如实交代。 纪程风点点头,没说话。 袁昊博又说道:“纪董交代不用想着您的面子,所有流程都按照正常模式进行,如果最后评估不过,我们也不会选择投资。” 纪程风:“辛苦了。” 袁昊博摇头:“能为董事长分忧是我的荣幸。” 走廊内走动的人不多,偶尔会遇见服务生上菜经过,纪程风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不太想回乌烟瘴气的包房,一直靠着墙放风。 “你什么时候走?”纪程风问道。 袁昊博回答:“明天还要去另外一个剧组,后天回。” 看来纪程邺是真的打算投资娱乐圈。 纪程风想了想,对袁昊博道:“一会儿帮我个忙。” 袁昊博:“?” 纪程风看向袁昊博的眼里露出一抹狡黠。 两个人前后脚回到包房,大家吃得开心,有不少人已经喝醉了,谁也没注意他们离开多久。 宋导见到纪程风回来,端着酒杯凑上去,拉着他画大饼,一会儿说要选最好的档期上映,一会儿又说要去参赛,还说要带纪程风上电影节,走遍各大红毯。 纪程风出去一趟后再回来,显然心情变好许多,举杯的次数也频繁了,不再对袁昊博冷脸,时不时地还能聊上几句。 路决在另一边等得快要睡着,趴在墙上偷听好几次,隔壁依旧是欢声笑语,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 指针刚过十二点,昏昏欲睡的路决听见隔壁包房推动椅子,开门的声音。猛地惊醒,路决一个鲤鱼打挺从凳子上翻起来,扒着门缝往外看。 包房门大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往外走,路决半天没见到纪程风的影子。 待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路决见宋导还有制片人等人,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握手说话。 路决一直跟在组里,从未见过这个人。 不会是投资商吧? 又偷看了一会儿,纪程风才慢吞吞地一步三摇地从包房里出来。 “小纪醉了吧,你是等人来接,还是先回酒店?”宋导也喝了不少酒,脑子反应较慢,眼下都吃完饭了,才想起来少个人,“咦?今天怎么没见三九七跟着你?” “三九七”正扒门缝偷看呢。 纪程风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回酒店。” 路决见他靠着墙,半眯着眼,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应该挺难受。 15、第 15 章 宋导伸手去扶,纪程风顺势朝宋导身边靠,没想到宋导也喝了不少,自己走直线都困难,哪里扶得住纪程风。两个重心不稳的人朝同一个方向栽倒。 袁昊博急忙上前托住二人。 袁昊博道:“不如我送二位回去吧,司机刚好在楼下等着。” 宋导酒劲儿上来,说话变得口齿不清:“不,不用,我的车也在下面,有,有人接我。” 袁昊博点头,对纪程风道:“那我送纪先生回去吧。” 见三个人一齐朝电梯走,路决小心地推开门朝反方向的消防通道跑。气喘吁吁地跑下楼,电梯刚好抵达。 三个人走出电梯,宋导抬头见到路决,神色惊讶:“三九七?” 路决戴着口罩和帽子,标志性的装扮,被已经视物重影的宋导一眼认出来。 “袁秘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程风的助理。”宋导向袁昊博介绍道。 袁昊博扶着纪程风不方便握手,点头示意道:“正好顺路,一起坐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们的酒店就在对面,走路过去就可以。”路决婉拒袁昊博,顺势将纪程风拉到自己身上。 纪程风个子很高,手臂也很长。路决扯着他的手腕绕过头顶,搭在肩膀上,将他整个人的重量压过来。 袁昊博在一旁帮忙托着,生怕路决把纪程风给摔了。 “我自己可以。”纪程风只是有点晕,还没到神志不清的程度,有路决在旁边扶着,勉强能走直线。 宋导的车在外面等着,几个人挥手告别,目送宋导离开后才朝酒店的方向走。 “袁秘书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今晚麻烦您了。”路决调转方向,让纪程风靠着他的左肩,挡在他和袁昊博之间。 袁昊博脸上始终挂着职业微笑,礼貌道:“我也住在这里。” “哦,好吧。”路决有点头痛,没想到还撵不走了。 影视基地内部规划得很合理,平时路决山上山下地跑也没觉得多麻烦,今天扶着纪程风,不过是一条街的路程,竟走了那么久还没到。 晚上风凉,纪程风又喝了酒,一阵风迎面吹过,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掩唇咳了几声。 袁昊博将手中的半瓶水递过去:“要不要喝点水?” 路决警觉地看向袁昊博。 袁昊博愣了两秒,随即笑道:“您误会了,这瓶水是纪先生带出来的,刚才在电梯里我见他拿着不方便,就顺手接过来了。” 纪程风想要伸手去接,路决见状按住他的手腕。 “没想到袁秘书为人还挺亲和,这种事以后让我来做就行。”路决一番话表面好听,实际上是在质疑袁秘书身为甲方,居然会帮忙乙方做这种小事。 路决没有伸手的意思,袁昊博也不恼,继续聊天道:“我也是替董事长做事,三,三九七先生不用抬举我。” 路决撇撇嘴,心想:我可没抬举你,我是不信任你。 扶着纪程风站稳,路决一只手探到身后的挎包里,摸索半天摸出一个保温杯。 “凑合喝点?”路决帮纪程风拧掉盖子,递到他唇边。 保温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水面上漂浮着被泡软的红枣片。纪程风喝了一口,红枣的香气在唇齿间萦绕,甜滋滋的。 路决盯着他喝完水,又拧回盖子收进挎包。 袁昊博耐心十足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喝水,又看着他们收杯子。 趁着路决低头收杯子的时候,纪程风扬了扬眉。 袁昊博有点为难,平日跟在纪程邺身边做事,树立的都是正面形象,这还是他第一次当坏人。 回酒店的路上路决一个人扶着纪程风,压根没给袁昊博插手的机会,袁昊博也不急,直到回到酒店等电梯,才悠悠开口道:“本来董事长想亲自参加今晚的杀青宴,可惜被远程会议耽搁了,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开完会了,纪先生要不要上去坐坐,一起喝杯茶?” “不用了。”路决替纪程风拒绝道。 袁昊博看了眼纪程风,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愣愣地看着路决的侧脸。 被拒绝了一晚上,再和善的人也有了脾气,袁昊博敛起笑容,严肃道:“如果我没记错,三九七先生应该是纪先生的助理吧?” 刚才路决的反应确实有点大,对方也没说什么过激的事,又是纪程风新电影的投资人,万一把人得罪了…… 路决眨眨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今天有点晚了,董事长也要休息,不如改日再聊。” 袁昊博依旧冷着脸:“董事长的时间比较难约,若是推到下次可就没机会了,三九七助理确定要为纪先生推掉这次见面吗?” “我听说您好像和杨昌议杨总有些过节?这些您都不用放在心上,董事长说大家都是朋友,这种小问题,他可以帮忙解决,就当是见面礼。” 袁昊博见路决不作答,继续开条件,“您若是担心等纪先生和董事长聊天太久,我们可以找个别的地方聊天,刚好我为了帮董事长处理投资的事情,认识了几位大导演和圈子里很有名的经纪人。” “怕是还有别的条件吧?”路决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一开始他还怀疑是自己疑心病太重,看谁都像坏人。谁知道袁昊博给出的条件越来越好,如果不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谁会舍得下血本? 直白的质问缓解了紧张的气氛,袁昊博重新露出职业微笑,点头道:“全凭自愿。” 纪程风闭着眼,整个重心都压在路决身上,脸挨得他很近,路决甚至能感受到纪程风呼出的热气。 这时候,只要他松开手,将纪程风推到袁昊博的怀里,路决就能拿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甚至不需要他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将纪程风交出去就好。 电梯在一楼停留的时间太久,不耐烦地发出警报声,袁昊博松开一直按着开门键的手指,将选择权交给路决。 “董事长在二十二楼的套房,那里也可以喝茶。”袁昊博从口袋里掏出房卡,递给路决。 16、第 16 章(修) 套房房卡的设计都要比普通房间精致,黑色卡面金色花纹,磨砂质地透出高级哑光感。 路决越过袁昊博的手臂,按下16层。 “谢谢。”路决朝袁昊博点头道谢。 袁昊博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也没有恼,将房卡收回口袋,看向路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许:“没关系。” 抵达十六层,电梯开启,路决与袁昊博道别,一路扶着纪程风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路决估摸着纪程风醉成这样,今晚肯定洗不了澡了。于是他把纪程风扶到床边,帮他脱鞋子和外套。 “不用。”纪程风坐在床边,拉住路决的手腕。 路决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纪程风。 纪程风托着路决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问道:“你手机呢?” 路决不明白纪程风什么意思,乖乖掏出手机。 纪程风又道:“解锁。” 路决照做。 纪程风夺过路决的手机,点开微信收款码界面,又掏出自己的手机。 确认转账成功后,纪程风把手机还给路决。 路决看着账户内的余额,脑袋有点懵:“你以前喝多了,也喜欢给人打钱吗?” “我没喝多。”纪程风反驳。 “嗯?”路决弯腰歪着头去看纪程风。 意识到说错话,纪程风躲开路决的视线解释道:“刚才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路决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纪程风的说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纪程风对面。 路决问道:“为什么给我转钱?” 纪程风说:“这是你这几天在山上跟组的劳务费,费用是按照市场价算的,我个人额外给你加了3000奖金。” 路决没想到纪程风会支付费用,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也太多了。” “不多。”纪程风摇头道,“私厨的餐费,你来来回回置办东西,按理说都是要报销的。” 路决又问道:“礼服的钱……” 纪程风没想到路决还惦记着燕尾服,笑道:“等你以后拍戏赚钱了,再慢慢还也来得及。” 路决被纪程风说得有点心动,他现在确实很需要钱。 思索片刻,路决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纪程风拍。路决说道:“ 你再说一遍。” 纪程风一头雾水:“说什么?”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啊,我录下来当证据,不然你明天酒醒了不承认怎么办?”路决催促道,“快说快说。” 纪程风被路决弄得哭笑不得,解释道:“我真没醉,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要。” 纪程风说得很真诚,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但路决还是不放心。 “不行,我现在就要花掉,不然你明天反悔怎么办?” 路决捧着手机一脸认真,纪程风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 路决先是给李锐泽转了一笔,前期他在组里花了不少,又跟着路决忙前忙后,这笔钱应该有他一份。 给李锐泽转完账,路决又从余额转到银行卡一部分。 这部分钱是原主的,他穿过来这些日子没有收入,一直靠着原主的积蓄生活。现在手里有钱了,路决打算把这笔窟窿填上。 银行卡内的积蓄恐怕原主用不上了,路决顺着曾经的转账记录备注,将这笔钱一分为二,分别转给原主父母,这也算是他替原主尽的最后一份孝心。 转完这三笔,剩下的就是路决的启动资金了。 纪程风看着他操作,半晌,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路决觉得奇怪。 这是纪程风第二次这样问他。 他揣测不透纪程风的目的,也不敢乱说话,就那样呆呆地愣着,好像喝醉的人是他一样。 纪程风叹了口气,他倒不是想逼路决做什么,只是心里隐约有个想法,他想听他亲口确认。 “咱们五个好久没聚过了。”纪程风忽然转移话题,“刚好这部戏拍完,公司答应给我一个月的休假,你要是有时间,我就问问他们三个,碰个日子,我来安排。” 聚会吗? 路决一直苦恼没机会接近丁闻霁,如果纪程风能组局成功,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好,我随时都有时间。”今晚让人高兴的事太多,路决笑得一直没合过嘴。 不用继续往下问了,一桩桩一件件摆在眼前,纪程风已经可以确定心中的想法。 “我到时候联系你。”纪程风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纪程风被关响接走,说是中午的飞机回京市。路决本来想去机场送他,纪程风推脱说过段时间就又能见面了,不用麻烦一趟。 李锐泽还在拍戏,路决想着反正纪程风杀青了,他也没什么事,不如就留在基地,给李锐泽打打下手,帮帮忙。 李锐泽的角色大多是客串,今天这个组拍,明天那个组拍,有时候一天能跑三个组。路决任劳任怨,充当助理角色。 李锐泽打趣道:“我可给不了纪哥那么高的工资。” 路决知道他在开玩笑,正想和他贫几句嘴,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他以为是纪程风定好了时间,没想到是盛宴打来的。 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接听电话,路决语气平淡道:“有事找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都是让别人传达,今天亲自打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时候回来,把离婚协议签了。” 盛宴一开口就把路决吓一大跳,他还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快,他,妈,滚!回!来!离婚!!”盛宴十分没有耐性,第二遍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路决不是没听清,只是不敢相信。 “我们……”对赌协议怎么办? 盛宴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强忍着怒气,对路决说道:“等会儿我让助理联系你,订最早的机票回来,少废话。” “行。”路决没犹豫,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不管盛宴打的什么算盘,先回去再说,万一这狗东西反悔了,再等他发癫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挂断电话,路决和李锐泽说家里有事,恐怕没办法陪他拍戏了。刚才路决去接电话时,他就猜到肯定是盛宴打的。 本来还有点担心,但他看路决的表情和接电话前一样,没什么不自然的。想了想,李锐泽还是说道:“我这边拍戏不忙,有事给我打电话。” 李锐泽不放心路决,路决也同样不放心李锐泽。简单地叮嘱两句,盛宴的助理就打来了电话。 路决试图从助理口中打探点消息,结果问了半天,他只是专注地帮路决订票,约好接机时间,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不说就不说吧,预料之中。 路决已经做好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一路畅通无阻,路决回去后发现只有盛宴的经纪人卢新宇和律师,并没有盛宴的身影。 “小宴已经把快离婚协议签好了,你看一下,没问题直接签字就好。”卢新宇取出合同,递给路决。 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可以看出盛宴确实很急。 路决接过离婚协议,佯装看协议内容,实际上脑子转得飞快。 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盛宴的动机,里的剧情已经发生改变,他现在的生活和现实世界没有区别,路决不确定未来书里事情还会不会发生。 原主和盛宴的婚事一直不被盛家接受,所有家庭活动都是盛宴独自出席,原主婚后踏入盛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后来盛宴父亲因病去世,给他留下一大笔遗产。 如果盛宴为了独占遗产,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快速浏览完协议内容,路决拿起签字笔,刚要下笔,突然停住了。 “对赌协议怎么算?” 卢新宇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路决对这样问,从容答道:“小宴说了,他认输,你赢了,按照协议约定,他同意离婚。” 呵,狗东西。合着在这儿等他呢?还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占了。 把笔丢到桌子上,路决双手环抱,翘起腿向后靠在沙发上。 “我不同意。” 卢新宇胸有成竹,没想到路决会拒绝,和律师对视一眼,再看向路决的眼神明显多了丝慌乱。 “你不是一直盼着和小宴离婚吗?怎么又不同意了?”卢新宇突然意识到什么,试探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路决能听到什么? 他就算穷到上街乞讨也不会惦记盛宴父亲的遗产,如果他真是贪财的人,最开始的离婚协议就不会提出净身出户的条件。 路决只是气愤盛宴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不喜欢原主又要和原主结婚,结婚了又担心人家惦记自己的财产,这种人就该无妻徒刑。 “听到什么?你难道没看过协议上的内容?”眼前这份离婚协议和当初路决拟定的完全不同。 那些财产本就不属于路决,他同意净身出户是利索当然,并不代表盛宴可以为所欲为,限制他离婚后感情情况,限制他婚后的演艺工作。 “……” 卢新宇只觉得头皮发麻,怕是不好交差。 “你等等,我去给小宴打个电话。”卢新宇拿起电话,步伐沉重。 路决也不着急,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瞧着二郎腿。有时候他也想不明白,卢新宇作为经纪人,不给盛宴谈工作拉商务,整天做一些助理该做的事。工资没拿多少,锅倒是背了一堆。 盛宴疑心重,除了卢新宇,他也信不过别人。 等卢新宇打电话的期间,路决的手机也响了。能联系他的人,除了李锐泽就只有纪程风了。 路决打开手机,发现是纪程风发来的消息。 -纪程风:这周末有空吗?我哥定制了一艘私人钓鱼艇,新船第一次出海要举办出海仪式,刚好可以一起坐船去海钓。 -路决:我没问题,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时间。 -纪程风:你这边没问题就行,其他的我来安排。 -路决:我这几天在京市,你订好时间告诉我,我提前订机票。 -纪程风:等我电话。 和纪程风没聊几句,卢新宇挂断电话回来,面色难堪。路决收起手机,平静的看着卢新宇。 “阿宴有事抽不开身,他说让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路决无所谓摊手:“我没有要求,就是突然不想离了。” 当年看被盛宴的骚操作气到昏厥,这回让他逮到机会,路决说什么也要报复回来。 刚穿书那会儿路决着急离婚,是怕盛宴搞幺蛾子。现在他有底气了,随便盛宴怎么折腾。 路决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口气轻松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卢新宇欲言又止,几次开口失败,最后只能看着路决离开。 别墅内恢复寂静,带来的律师也没派上用场,卢新宇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段时间没见,他居然变化这么大。” 17、第 17 章 纪程风办事麻利,安排好日期就帮路决订了机票。下飞机后,纪程风亲自开车到机场接机,二人直奔码头。 沿海城市气候宜人,与影视基地的荒山截然不同,路决打开车窗,趴在窗框上欣赏沿途的风景。 “小心凉。”纪程风提醒道。 休假期间的纪程风衣着打扮和平日不太一样。纯黑色的牛仔套内搭配白色短袖,下身是工装牛仔裤,头顶的渔夫帽插着一副墨镜。 不知道是受身材影响还是纪程风的气质决定,初见时金丝眼镜搭配西装,让路决以为他是财阀家混不吝的小儿子。 山上拍戏时破旧短袖和凌乱的发型,俨然一副大山的儿子形象。 今天这身打扮,让路决想起大学时暗恋过的学长。可惜学长是直男,路决的暗恋无疾而终。 车子一路疾驰,抵达码头的时间刚刚好,路决推门下车,迎面而来的海风卷携沿海地区独有的味道,沁人心脾。 如果是夏天,搭配沙滩衬衫短裤拖鞋,再戴一顶草帽,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一定很惬意。 纪程风带着路决朝码头走,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快抵达目的地时,纪程风指着远处停在岸上的船只,说道:“快到了,就这艘。” 路决没有海钓经验,曾经有一段时间失眠,看过许多赶海视频助眠,还有渔民出海捕捞的视频。他对渔船的印象,就只是一艘小破渔船,能钓鱼能撒网。 他对纪程风口中的定制钓鱼艇也没概念,以为就是比渔船高级点,比快艇大一些的船。 “你管这叫船?”路决指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震惊道。 与另一边码头停靠的渔船相比,纪程风口中的钓鱼艇简直像是深海巨物,通体白色船身,甲板上设施齐全,两边的栏杆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专业钓鱼设施。 很多设备路决叫不出名字,一眼扫过去只能看到满眼的人民币。 纪程风司空见惯,平静道:“不叫船叫什么?飞机?” “……” 新船入海前要行掷瓶礼,一群人围在新船旁边,主持人拿着稿子念了一大堆祝福语,一旁的圆桌上盖着红色桌布,上面摆放着一瓶别致的香槟酒。 主持人念完祝词,将香槟递给纪程风,邀请他完成掷瓶礼。纪程风接过香槟,向路决邀请道:“要不要一起?” 路决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纪程风会邀请他一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不会。” “没关系。”纪程风牵着路决的手腕,朝船艏走,“我教你。” 一齐走到在岸边,纪程风将香槟递给路决。“瞧见那个位置了吗?用力把香槟丢过去砸碎。” 掷瓶礼,顾名思义就是丢掷瓶子砸在船艏,寓意新船的未来航行将会顺利。 航海从古至今都是艰苦且危险的工作,以前的船员遇到危险会通过漂流瓶写下遗言,希望有人能看到。而掷瓶礼的流程是要砸碎酒瓶,象征无需漂流瓶,无灾无难。 最开始的掷瓶礼是抛洒圣水祈求平安,后来逐渐演至今成丢掷香槟,希望船头弥漫的酒香能驱除邪恶,带来好运。 香槟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路决在心里默默祈福,然后挥动得手臂,用力将香槟抛出去。 香槟旋转着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瓶身撞击船艏伴随破裂声碎成无数碎片,酒液泛出的泡沫如同浪花飞舞。 掷瓶礼成,在场的人纷纷欢呼雀跃。 “开船!” 主持人一声令下,机器启动传来巨大轰鸣声,地上的缆绳一根根绷紧,拉动船身朝水面倾斜。 纪程风将路决揽到身后。 钓艇下水激起大片浪花,围观者的欢呼声更加热烈,路决躲在纪程风身后捂着耳朵,越过他的肩膀露出一双眼睛,眼底满是兴奋。 钓艇下水后在水面摇晃了一会儿才逐渐平稳,纪程风拉着路决登船。 船舱内部有休闲娱乐区,再上一层是休息区域,有6个独立房间,床铺设施完整,干净整洁。 “你住这间。”纪程风指着其中一间说道。 路决推门看,这间房里有一张宽敞单人床,床旁桌是固定的,抽屉里放着一些日用品。另一边的墙是活动柜门,里面放着救生设备和存放行李物品的空间。 中央的玻璃透光效果极佳,电子窗帘设计,按下按钮玻璃变暗遮挡外界光源,另一个按钮可以让玻璃恢复原始状态,供人欣赏海上风景。 纪程风对钓艇内部很熟悉,一直拉着路决介绍。等回到甲板时,路决才发觉他们已经离海岸线很远了。 “啊?这就走了吗?”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路决还沉浸在刚刚掷瓶礼的喜悦中。 “嗯。”纪程风点点头。 路决一脸懵道:“其他人呢?”除了他和纪程风以外,另外三个人都没来。路决以为今天只是掷瓶礼,没想到仪式结束后,船直接开走了。 纪程风扶着栏杆,任由海风将头发吹乱,半眯着眼,平淡道:“只有我们两个。” 路决心下一惊,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与纪程风保持距离。 钓鱼艇在海面疾驰,路决已经完全看不见海岸线,四周漫无边际的大海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松开一只手,纪程风侧身靠在栏杆上,细细打量路决。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路决哪里是怕?他分明是做贼心虚。 纪程风不语,似乎是在忍耐。两个人僵持片刻,纪程风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走吧,不是要钓鱼吗?傻站着干什么?” 这次,纪程风没拉路决,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走出一段距离后又放慢脚步,等路决跟上后,又继续往前走。 船上的箱子里有很多装备,纪程风取出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堆用麻绳连接的玻璃瓶,两端挂着标记浮漂。 “这个瓶子是用来抓八爪鱼的,丢海里过几个小时再回来。”纪程风递给路决一副手套。 抓八爪鱼的玻璃瓶一共有五组,纪程风拿起一组给路决做演示:“其实很简单,只要顺着绳子丢下去就行,小心别让绳子缠住。” 瓶子入水后很快沉入海底,标记泡沫板上插着旗帜在海面飘荡。 “你试试?”纪程风又拿起一组瓶子,递给路决。 扔八爪鱼瓶子没什么难度,剩下的四组瓶子,很快就丢完了。路决有些意犹未尽,很快就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兴奋地拉着纪程风说话:“我之前都是看人家的赶海视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亲自体验。” 纪程风笑道:“你要是喜欢,下次可以带你去赶海。” 路决笑容腼腆,不好意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欠我钱呢。” “这都是你应得的。”纪程风摘掉手套,钓艇加速前进离开抛八爪鱼瓶子的海域,前往海钓地点。 准备海钓工具,纪程风和船员忙前忙后,时不时还要拿出装备给路决介绍。路决看着新奇,听得也认真。 “后甲板有冷藏舱和活鱼舱,钓上来的鱼都放舱里,咱们离岸远,没食物,钓上来什么吃什么。”纪程风挑挑拣拣,选了一把手感轻,适合新手的鱼竿。 路决握着鱼竿,心里直打鼓:“我要是钓不到怎么办?” 纪程风理所当然道:“那就饿着。” “……” 路决默默在心里祈祷别空军,实在不行赏他几条八爪鱼也行。 缠线,挂饵,怎么抛竿收杆,遇到鱼是什么感觉,纪程风讲得很详细。每讲完一个知识点,纪程风都会反问路决,路决听得认真,每个问题都能准确说出正确答案,纪老师很满意。 纪程风说道:“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纸上谈兵,咱们来实践试试。” 路决有点紧张,走到栏杆前,按照刚才纪程风讲解的方式,将鱼竿抛进海里。 “站直,手要握稳。”程风走到路决身后,强有力地双臂环抱住路决,双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发力。 两个人的手臂叠在一起,露出明显的色差,比起路决不自然的白,纪程风的小麦色显然看起来更健康。 183的身高在190且宽肩的男人前面被衬得像一只手办,纪程风身上有股淡淡的柑橘香,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 路决被柑橘香气包裹,身后是温暖的胸膛,身前是微热的掌心,这个姿势让他十分别扭。 路决身体僵硬,回过头看纪程风。 这个角度路决只能看到纪程风的下半张脸,纪程风的骨相很符合东方人的审美。唇线流畅饱满,下颌线凌厉,属于路决很喜欢的类型。 纪程风收回一只手,按着路决的头顶,帮他拧回去,说道:“看我干什么,看杆。” 路决被强制移开视线,心却越飞越远。纪程风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畔,搅得路决心烦意乱,注意力也无法集中,耳朵嗡嗡嗡一直响,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认真点。”纪程风不满路决溜号,在他小臂上捏了一下。 路决被捏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深呼吸调整,试图将注意力从纪程风转移到鱼竿上。 纪程风对路决的反应很满意,嘴角不自觉扬起,语气依旧保持平淡:“海鱼和淡水鱼不同,海鱼在海底的力量很大,握不稳鱼竿,小心连你一起拖走。” 拖走就拖走吧,路决感觉纪程风现在就像一条成了精的美男鱼,一直在蛊惑他。 18、第 18 章 路决撇撇嘴,不满地小声嘟囔道:“要是能钓到美男鱼,被拖进海里我也认了。” “你努努力,说不定还真能钓到。”纪程风掩饰不住声音里的笑意,故意贴在路决耳边说话。 海钓上饵速度快,抛竿没多久,手里的鱼竿就猛地往前窜。路决的注意力全在纪程风身上,要不是有纪程风帮忙扶着,说不定他还真要被拖进海里。 “看,我说什么来着。”纪程风握着路决的手,叫他收杆放线,不断和海鱼拉扯。 “卸力别锁太死,鱼线会断,你要学会和他搏斗,一松一放来回博弈拉扯,直到把鱼的力气耗光,这时候就能收杆把鱼拖上岸了。”纪程风一边讲解,一边帮路决和鱼搏斗。 路决握着鱼竿,感受到海里鱼儿搏斗的力量,忍不住惊呼:“力气这么大,该不会真钓到美男鱼了吧。” 纪程风和鱼搏斗了十多分钟,路决明显感觉鱼竿拉扯的力度变小了。 “上来了。”纪程风让路决收杆,他去一旁拿抄网。 鱼儿跃出水面,红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出光彩,纪程风抄起鱼打捞上船。 “还不错,红鲷,午餐有着落了。”红鲷鱼上岸后放弃挣扎,被纪程风提着鱼线拎起来展示,“还是正口。” 正口是指鱼在吞饵时被鱼钩准确钩住上颚正中央,海里情况不明,鱼儿游得快,有时候鱼钩会挂在鱼鳃,或者鱼身上其他部位,很容易脱钩。 船员帮忙称重,三斤七两的红鲷鱼。 纪程风赞许道:“趁着新手保护期,自己试试?” 红鲷鱼上钩给路决十足的信心,大言不惭道:“给我来个大桶,不然我怕一会儿钓上美男鱼装不下。” 纪程风笑道:“没关系,钓到美男鱼不放活鱼舱,直接送你房间。” 船上有指导老师,纪程风让路决跟着老师学习,他拎着红鲷鱼去舱内找厨师。 走了两步,纪程风回头问路决:“能接受生鱼片吗?” 路决摇头。 “那就清蒸好了。”决定了红鲷鱼的做法,纪程风提着鱼离开。 除了路决亲手钓上来的红鲷鱼,纪程风又挑了几条船员做的鱼,忙活了一天,这会儿路决肯定肚子饿了。 随船出海除了厨师还有新鲜的食材,不过既然是海钓,就应该以海鲜为主。现在的纪程风拿不准路决的口味,挑挑拣拣半天,最终还是加了两荤两素,以防这些鱼不符合路决的口味。 准备好菜单,纪程风离开船舱回到甲板上。路决钓得很高兴,看状态应该收获不小。 纪程风快步走上前,朝桶里一瞧,随后扬起眉毛,调侃道:“路觉,你把人家幼儿园端窝了?” 海钓上钩的小鱼即使放生也很难存活,一般会被当做鱼饵。 手中的鱼竿再次被拖动,路决没空搭理纪程风,继续和手里的鱼搏斗,纪程风单手撑着栏杆看他。 路决学得认真,吸收得也快,最重要的是纪程风在旁边指导,他总能准确地按照纪程风说的方式去做。 第二条大鱼是石斑鱼,比红鲷的个头小一些。 “看,我厉害吧!”路决迫不及待地向纪程风展示石斑鱼,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纪程风点点头,慵懒道:“嗯,我是挺厉害的。” 路决不解,问道:“我钓上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纪程风大言不惭道:“第一条鱼是我们两个一起钓的,我走了之后你钓的都是小朋友,现在我回来了,你又钓到石斑鱼,怎么不能算是我旺你呢?” 路决被说得哑口无言。没想到纪程风还有如此无耻的一面,亏得路决以为他是好人。 一直钓到开饭,纪程风收获颇丰,路决作为新手也算不错。船员帮两人把鱼抬去后甲板的鱼舱存放。纪程风带路决进船舱吃饭。 用餐区在休息区隔壁,半圆形沙发座椅围住中心区域,中间的圆桌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菜品。 清蒸红鲷鱼、白灼油麦菜、糖酱肉、蒜泥粉丝娃娃菜、日式烤鳗鱼,还有一道红烧鸡翅。 被纪程风拉着落座,路决问道:“纪程风,你又耍我!” 刚登船时,纪程风告诉路决钓到什么吃什么,路决还以为船上吃不到蔬菜和肉,没想到能准备得这么丰盛。 谎言被拆穿,纪程风也不恼,夹起一块红鲷鱼放到路决碗中:“亲手钓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红鲷鱼肉质鲜甜软嫩,清蒸的烹饪方式很大程度保留了鱼肉原本的鲜味,路决尝了一口就舍不得放下筷子。 “说再多也没用,等我用行动给你证明。”路决一口接着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纪程风可不这样认为,反驳道:“有用,谁说没用,你夸我几句听听。” 路决已经认清纪程风,这家伙看着仪表堂堂,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我要夸也是夸厨师做得好,夸你什么?”路决偏不遂纪程风心意,故意和他拧着来。 “夸我教得好。”纪程风夹起一块糖酱肉,放到路决的碗里,“你钓鱼是我教的,喊我一声老师不过分吧?” 路决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我发现你这人还挺不要脸的。” 纪程风面不改色,说道:“我一直都这样。怎么,你以前没发现?” “……”路决最害怕提以前,闷头往嘴里使劲扒拉饭,说道,“快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纪程风不太饿,而且还要控制体重。不过为了陪路决,他还是吃了小半碗米饭。 光吃饭没意思,纪程风想找话题和路决聊天。他发现路决被他逼问局促时,湿漉漉的眼睛会躲开他的视线,眨眼频率也会变高,像某种小动物幼崽。 “你叫什么名字?”纪程风突然问道。 路决被吓了一跳,米饭呛进气管从鼻子里喷出来,剧烈地咳嗽,脸被憋得通红。 纪程风急忙放下筷子,轻拍路决的后背帮他顺气。“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你急什么?” 呛进气管的米粒顺利咳出,肺部涌入大量新鲜空气,路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靠着椅背顺气,路决恨不得一拳把纪程风打飞出去。偏偏在人家吃饭时语出惊人,问这种吓死人的问题。 路决怀疑纪程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最近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总问一些角度刁钻,奇奇怪怪的问题? 路决决定打马虎眼:“你中毒了?吃坏了?失忆了?” 纪程风帮路决倒了杯水,解释道:“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小名,昵称之类的。” 不对劲儿,路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十分里面至少有九分不对劲儿。不过纪程风不戳破,他也不主动说,配合着演就行了。 路决接过杯子道:“就叫路决,没有别的名字。” 这是实话,他本来就叫这个名字,从小到大,亲朋好友也是叫的这个名字,只是和原主同音不同字。 纪程风点点头,小声嘟囔道:“没关系,以后慢慢了解。” 路决捧着杯子喝水,吨吨吨的吞咽声盖住纪程风的声音,只是余光见到他的唇动了动。 “你说什么?”路决双手捧着杯子,舔掉唇边的水渍。 “没什么。”纪程风说道,“快吃,吃完还要去收八爪鱼的瓶子,今晚能不能吃到铁板八爪鱼,就看收获如何了。” 纪程风准备的菜很合口味,路决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本来还想再盛一碗,听到纪程风说还有夜宵,便放下筷子,忍住了。 临走前,纪程风扫了眼餐桌——清蒸红鲷鱼和白灼油麦菜光盘,糖酱肉吃了一半,烤鳗鱼也吃了不少,只有蒜泥粉丝娃娃菜几乎没怎么动,应该是不太合口味。 纪程风默默将路决的喜好记在心里。 19、第 19 章 钓艇驶回抛瓶子的地点,纪程风戴上手套,用钩子捞海里的浮漂。普通渔船矮,直接用手捞上来就行。纪程邺定制的属于60米超级艇,想要捞起海里的浮漂确实要费一番功夫。 路决见纪程风半个身子都探出去,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腰,怕他一不小心失足跌落海里。 好不容易打捞上岸,栏杆硌得纪程风肋骨疼,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始调侃路决:“担心我?” “是啊,我担心死了。”路决松开手,说道,“我怕你掉下去,船上的人要我给你偿命。” 纪程风竖起一根手指朝路决晃了晃,否认道:“我的身价可比你高多了。” 路决不屑,反驳说:“这也只是暂时的,等我重新回到大众视野,指不定谁比谁人气高!” 纪程风撇嘴点头,朝路决竖起大拇指,仿佛在说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随便路决怎么跳脚,纪程风把捞起来的瓶子丢到甲板上,走到工具桶前选了一把趁手的长夹。 捕捞上来的八爪鱼紧紧吸附在瓶底,徒手抓湿滑黏腻。瓶子又深,即使戴着防滑手套,把手伸进去也施展不开。 长夹探入瓶中夹住八爪鱼比较轻松,但也需要借用巧劲,如果硬拔,很容易夹断触手,或者弄伤八爪鱼。 拔出来的八爪鱼装进桶里,这个不用纪程风教,路决看一眼就会了。 两个人合作,把剩下的4组瓶子捞上来,一人拿着一把夹子,盘腿坐在甲板上掏八爪鱼。 “我看人家海钓,都是各种设备,还有什么探鱼器,还能把鱼竿架在栏杆上的工具。”路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夹出来的八爪鱼甩到桶里,纪程风抬头瞄了一眼路决,说道:“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 路决也夹出一只八爪鱼,说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纪程风笑着解释:“你说的那些船上都有,但是我不爱用。” 纪程风休假时很喜欢一个人去钓鱼。僻静、自在,没人打扰。岸钓鱼儿上钩慢,等鱼上钩的时候可以放空大脑,也不会被打扰。 其实真正放空的时间很少,纪程风的脑子里总会蹦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或者是回忆。 纪程风是五个人里家境最好的,但他从来不会仗势欺人,也不愿意搞特殊,吃穿用度都是和大家一样。有时候,他还会自掏腰包帮队友改善伙食。 出道前,几个人经常瞒着公司,偷偷跑出去吃夜宵喝啤酒,第二天被公司发现集体挨骂。 只可惜这样纯粹的友谊没能维持太久,人一旦接受太多的鲜花和掌声,就会进入另外一种状态。如果不能及时清醒,尽快抽离,很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有的人是被蒙蔽了双眼,有的人压根就是骨子里坏。 纪程风也曾年轻过,遇人不淑,吃尽苦头。 脑袋里走马灯似的过了一大堆,实际上时间才过去几秒钟。再次抬头看向路决时,纪程风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 路决吭哧吭哧正干得起劲,抬头见纪程风突然丢了魂儿的模样,还以为是他干不动了。“累了?” 纪程风摇摇头,说道:“你要是想用其他的工具,可以让船员师傅教你。” “不用了。”路决说道,“我还挺喜欢和鱼博弈的感觉。” 瓶子抓的八爪鱼个头比较小,五组瓶子全掏完,一共也没有多少,给船上所有人加夜宵不太够分。纪程风又从后甲板的冷冻舱选了几条鱼,交给厨师一起烤。 纪程风带路决海钓是为了体验钓鱼的感觉,岸钓容易空军,很容易打击新手的自信心。难得出海一次,网肯定是要撒的,好歹也要带点鱼给纪程邺,省得他又要念叨,新船还没见过面,就被借走了。 晚上的海鲜宴吃得路决满意,收了钓鱼的装备,和纪程风躺在甲板的躺椅上休息。 夜晚的大海给人感觉更神秘,随波逐流漂浮在海面上,未知的神秘紧张又刺激,激发人的肾上腺素。 躺了一会儿,纪程风突然让路决等他一会儿,自己不知道跑去干什么。等再回来时,纪程风的手上拿着两瓶酒。 “红酒和香槟,你想喝哪个?”纪程风举起酒瓶展示给路决。 路决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不是特别满意,问道:“有白酒吗?” 纪程风扬眉:“没想到你好这口。” 路决解释说:“我有点认床,怕是等会儿会睡不踏实,而且我喝红酒会头痛,喝白酒醉了直接就睡了。” 纪程风道:“我去看看,不知道船上备没备白酒。” 这艘船太新了,新到纪程邺还没来得及置办。酒柜里调制鸡尾酒的杯具不少,就是酒架空空如也。 纪程风借得太突然,纪程邺对酒又挑剔,所以没来得及准备。问了一大圈,只有一位船员说他带了桶自家酿的小烧,如果纪程风不嫌弃可以拿去喝。 自家酿的小烧是纯粮食酒,口味清香烈而不冲,入口顺滑带甜味还不刺激喉咙。 纪程风试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只是这酒酒精度数高,估计他俩喝不了太多。纪程风提议付费买两杯,船员说什么也不要。 “老板太客气了,您能带我们出海捕鱼赚钱,我们就很知足了,两杯酒而已,不用跟我们客气。” 纪程风在某些方面很固执,坚持付给船员两杯高于市场价格的酒钱。 推来推去没意思,船员拍着胸脯向纪程风保证,明天一定能捞到大鱼。 端着两杯小烧回到甲板,路决调侃纪程风说:“去这么久,我还以为现酿呢。” 纪程风道:“没来得及备白酒,和船员买的小烧,确实是鲜酿,你尝尝味道。” 商品酒喝多了,很容易被小烧的味道吸引,路决尝了一口,立马瞪大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程风:“好喝诶!” 纪程风语气宠溺道:“好喝你就喝,不够我再去买。” “够了够了。”路决赶紧拦住纪程风,“谁家好人喝白酒用扎啤杯还不够喝啊?这一杯我顶多喝三分之一就睡了。” 路决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自知之明,喝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确实醉了,但是没睡。 纪程风原本在躺椅上待得好好的,眼下只能被迫半靠坐着,两条腿岔开小腿自然垂落踩在地上。 晕晕乎乎的路决坐在纪程风腿中间,两条腿架在纪程风的大腿上,看着他傻乐。 “嘿嘿,你长得真好看。”路决醉醺醺的,说话直咬舌头,还不忘了调侃纪程风。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纪程风不太适应,却也退无可退,只能皱着眉哄道:“路决,你喝醉了,该睡觉了。” 醉酒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路决直起腰杆,梗着脖子反驳:“我,我没醉啊,我怎么可能会醉?” 路决坐着都摇摇晃晃,纪程风怕他栽过去,一只手牵着他的手腕。 “这是几?”纪程风伸出三根手指。 路决揉揉眼睛,定睛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 “你别晃。” “……”纪程风道,“是你在晃。” 路决大手一挥,说道:“你,你考我数学题!” 纪程风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虽然可能有些趁人之危,但机会难得,把握不住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纪程风两只手分别钳制住路决的两只手腕,按住他不准乱动。 纪程风故意引导:“你肯定醉了,不然怎么会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路决一听,立马不干了:“怎可能?我是路决啊!路决!走路的路,决定的决!” 决定的决? 路决出道时用的是本名,从小到大一直是觉得的觉,什么时候改成了决定的决? “你肯定不是路决,路决签名会给粉丝画一颗小爱心,你要是能说出来含义,我就相信你。” 这是路决自己设计的小巧思,每次签名时都会主动给粉丝解释,生怕有人不知道。 “这个签名代表我,这个爱心代表你,所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吗?”路决将签好的本子还给粉丝,引得粉丝一阵尖叫。 如果粉丝在左前方,路决就会把爱心画在签名的左前方。如果粉丝站在右后方,路决就会把爱心画在右后方。 爱心代表的是签名时,粉丝与路决的站位。 这段书中没写,也可能写过但是路决忘记了。 他懊恼地低下头,喃喃道:“我不知道。” 纪程风眸色渐深,继续逼问:“你不知道就无法证明你是路决。” 路决急了,想要捂纪程风的嘴巴,却又动弹不得,低声道:“求求你别说了,我是路决,我真的是路决,你不要说了。”他怕被人发现身份。 纪程风想了想,再次试探道:“不如我让厨师给你烤一盘韭菜,你吃光了,我就信你是路决。” 路决急得脸通红的,听见纪程风开口,这才消停下来,拧起眉头,尝试着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一定是你喝醉了才对,我从不吃韭菜,从小就不吃!” 之前的猜想一一被佐证,纪程风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模一样的人?是路决还是盛宴找的替身?目的是什么? 怀揣着疑问,纪程风又问道:“就算你记得名字,肯定也找不到家了吧?” 听到“家”的时候,路决猛地抬起头:“我当然知道我家在哪儿了!我家在……在……” 路决的眼神逐渐迷茫,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垂下了头。 纪程风不知道路决怎么了,试探道:“说不出来了吧,我就说你肯定醉了。” 路决没吭声,一直低着头,直到纪程风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才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纪程风第一次感到惊慌:“你哭了?” 20、第 20 章 路决缓缓抬头,难过得整张脸挤在一起,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砸在纪程风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回不去了。”路决努力忍住泪水,却控制不住哭腔,“我没有家了,我的家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穿书后的小心翼翼,长时间地伪装,表面看起来天衣无缝,实际上胆战心惊。怕盛宴搞幺蛾子,怕纪程风看出破绽,怕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怕被人戳穿身份。 所有的委屈不甘和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与酒精碰撞出化学反应,如同凶猛的洪水冲毁堤坝,奔腾不息。 乖乖地被纪程风抓着手腕,路决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向前扑进纪程风怀里,将脸埋在肩头,放声痛哭。 “我没有家了。” “我再也回不去了。” 纪程风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搓了一把,他呼吸一滞,不再抓着路决的手腕。纪程风轻轻抱住路决,拍打后背帮他顺气。 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肩头的哭声逐渐变小,纪程风托着路决腋下,将他从怀中拉出,观察他的脸。 路决低着头抽噎,翘长的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眼里含着水汽,红红肿肿的像两只小桃子。 纪程风用食指勾起路决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黑白分明的眼睛比平日更加水润,双唇微启,看起来很软。 纪程风有一瞬间失神。 路决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疑惑地盯着纪程风看了半晌,问道:“你是盛宴吗?” 纪程风吞了吞口水,道:“我不——” “啪!” 等不及纪程风把话说完,路决抬手给了纪程风一巴掌。“狗东西。” 喝醉酒的人力道不大,软软绵绵的一巴掌,打得纪程风头偏向一侧。脸上不痛,脑子清醒不少。 旖旎一扫而空,纪程风久久未动。 路决双手扯着纪程风的衣领,用力摇晃:“路觉坏,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套路你的那些招数,你真的看不穿吗?顺水推舟把锅都推到路觉身上,便宜都被你占了。一个贪财一个好色,你俩都不是好人!” “路觉傻,我可不傻!看清楚,你眼前的人是我,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 说着说着,路决又开始难过:“我清清白白做人,上大学时暗恋的学长连手都没拉过,怎么穿到这儿来就已婚了?” 路觉16岁做练习生,18岁出道,怎么可能上过大学。 纪程风缓缓回头,掌心搭上路决的手腕:“路决,我是纪程风。” “纪程风?”路决凑近了些,仔细分辨眼前人的五官。 巴掌大的脸蛋骤然放大,纪程风只要稍微向前凑一凑,就能尝到那片唇瓣是否柔软。 喉结上下滚动,纪程风再次移开脸。 路决不依,捏着纪程风的下巴,把他的脸扳回来。 纪程风:…… 路决像刚学会凶人的奶狗,龇牙咧嘴,却毫无威慑力。 “你也是狗东西。” “……” 路决松开手,向后退回到躺椅上,蹙眉难过道:“我不了解你,书上没写。” 纪程风疑惑:“什么书。” “你们都是书里的人,而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路决自顾自道:“你是好人,也是我在这里唯一愿意相信的人,我想亲近你,可是你好凶。我不敢靠你太近,我怕你看穿我不是路觉。又怕你觉得我接近你是有所图。” 海风吹得路决发丝飞舞,纪程风抬手帮他捋好,又在他头顶按了按,叹道:“知道你是好孩子,做你自己就好。” 路决再次上前抱住纪程风,下巴搭在他肩头,道:“纪程风,你别总凶我好不好?我不坏的。” 纪程风:“嗯。” 路决又道:“我想拍戏,本本分分地拍戏。” “嗯。” “我想和你做朋友。” “好。” “我……我想睡觉。” 路决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靠在纪程风的肩头,呼吸绵长。 纪程风哄了一晚上路决,最后还要把这醉鬼抱回房间。好歹也是一米八多的成年男性,船舱门窄,横着无法通过,纪程风只能就着现在的姿势,面对面抱起路决,托着他的屁股不让他掉下去。 把人抱回房间,路决沾到枕头自动钻进被窝,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给纪程风一颗很圆很圆的后脑勺。 纪程风坐在床边,盯着路决的后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纪程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醉鬼说的都是实话,但也有偏离现实的部分,比如什么书,什么另一个世界的。 他相信眼前的人是路决。 至于另一个路觉去哪儿了,纪程风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去查。只要他不再回来搞事,纪程风就可以一直把路决当成路觉。 纪程邺一直说纪程风是颜狗,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认识路觉后他才意识到,三观就是比五官重要。 他把路觉当弟弟,路觉拿他当冤大头。他珍惜队友情谊,路觉为了资源不惜出卖队友。队友们为了团队努力工作,路觉选择走捷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嫁给娱乐圈知名富二代,走到哪儿都自带资本的盛宴。 纪程风不知道路决是什么时候出现,代替了路觉。他怕路觉结婚后吃得苦不够多。 第二天睡醒,路决在镜子前站了很久。 纪程风没怎么睡,凌晨起来和船员一起捞鱼,撒网捕鱼起网,折腾下来天都亮了。 一身的海鲜味,纪程风打算冲个凉换身衣服,刚走到沐浴间门口,就见到路决在镜子前站着。 路决:…… 纪程风问道:“醒了?” 路决转头看向纪程风:“我眼睛怎么了?” 看样子,昨晚的事情他应该不记得了。纪程风摘掉手套,随口胡诌道:“不知道,海鲜过敏了吧。” “……”路决疑惑,“不应该啊,我以前吃海鲜不过敏的。” “海鱼和淡水鱼不一样。”纪程风睁眼说瞎话,“你昨天一整天都是海鲜,晚上又喝了酒,说不定就是酒精和海鲜起反应了。” 理由很牵强,但是路决信了。 又对着镜子照了会儿,路决转头向纪程风卖好:“昨晚是你扶我回房间的吗?我酒品是不是很好?喝完就睡?” “……” 昨晚……纪程风不太想回忆。 他把路决扶回房间,以为他醉成这样,又闹腾了一通,应该会睡得很香。谁知道他刚准备走,就被路决扯住袖子,说什么要给他展示演技,上蹿下跳,又是哭戏又是打戏,折腾到大半夜,直到体力耗尽,才彻底躺下睡着。 纪程风顶着俩黑眼圈,敷衍点头:“嗯,喝醉了就睡了,我怕你在甲板上着凉,就给你扶回房间了。” “嘿嘿。”路决别的不敢保证,他的酒品还是挺好的。 “这个给你。”纪程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袋冰块。“我在冷藏舱拿的,你包上毛巾敷一敷。” “好。”发泄完情绪的路决心情很好,笑容也甜,“谢谢你,纪程风。” 纪程风板着脸,转身要走,想了想停下脚步,扯动嘴角回了笑脸。“朋友之间,不说这个。” 朋友吗? 看着纪程风的背影,路决笑得更开心了。 纪程风带路决在海上飘了三天,最后一天路决还想喝酒,被纪程风拦住了。船上的白酒有限,船员把小烧喝得差不多了,纪程风告诉路决,如果想喝以后有很多机会。 路决不嗜酒,只是穿书后压力太大了,找不到好的发泄方式,刚好又碰见这么有氛围的场合,就觉得应该小酌几杯。 回到岸上,纪程风挑了一些鱼带回去给纪程邺,他让路决也挑几条。路决本来不想要,后来想到可以拿去给李锐泽。 剩下的鱼免费分给船员和船长,纪程风开车带路决回程。 “你要回京市吗?”纪程风问道。 京市的房子是盛宴的,路决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沪市吧。”路决说道,“李锐泽在沪市租的房子,钥匙给我配了一把,我去他那里住,还能帮他分担一半的房租。” 听着是彻底分家的意思,纪程风有点惊讶:“离婚手续办好了?” 路决摇头,语气却无比坚定:“早晚的事。” 回忆起昨晚路决哭着说自己没有家了,纪程风忍不住猜测他昨晚哭成那样,该不会因为和盛宴离婚吧? 纪程风的脸色变得难堪。 路决没注意到纪程风的情绪变化,问道:“你要去京市吗?我记得你家好像就在京市。” 纪程风没说话。 这人一向阴晴不定,路决只当他在开车不想分心,便不再与他搭话。 路决怕盛宴打扰,上船前把手机关机,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他出海前和李锐泽交代过,眼下应该没人会主动找他。 所以当路决开机后,看着爆炸涌入的消息,吓了一跳。 三分之二是盛宴那个疯狗发的,剩下三分之一是盛宴的经纪人卢新宇,其中还夹杂着几条李锐泽的消息。 滑动屏幕翻阅,路决点开李锐泽的消息。 -李锐泽:路哥!还在海上吗?? -李锐泽:有信号吗?? -李锐泽:你有空看看热搜。 -李锐泽:记得做好心理准备。 21、第 21 章 退出微信点进微博,相关词条已经在热搜榜上看不到了。不知道是被压下去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微博私信@评论一大堆,秉承着只要我不上网,就不会被网//暴的原则,路决很少看这些消息。 粗略翻了翻,好多消息都是近两天发来的,估摸着和热搜有关。除了粉丝鼓励,就是造谣辱//骂,结合这些信息,路决大概厘清了事情脉络。 就在他和纪程风出海钓鱼的前一天,盛宴的父亲被送进icu抢救,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盛宴推了所有通告,连夜前往医院。 蹲守的狗仔在医院门口拍到了盛宴只身前往医院的照片,照片在微博公开后,引发无数吃瓜网友讨论,相关词条被推上热搜。 -评论1:天啊,狗仔没人性,人家父亲病危,你们还拍拍拍! -评论2:盛宴一个人?他家恋爱脑呢? -评论3:之前不是有圈内人士爆料说他俩分居了吗?不出现也正常。 -评论4:所以他俩到底离了没? -评论5:只是生病住院,说不定不可说那位有别的事,谁说一定要现身? -评论6:他又没工作,能有什么事? …… -评论73854:听说盛家一直不待见恋爱脑,婚礼都没办,说不定是盛家不让他探望。 -评论73855:你说说他图什么呢?钱,盛家看得死死的,恋爱脑捞不到一分。人,盛宴绯闻不断,三天夜会俩鲜肉,恋爱脑屁都不敢放一个。搭上自己的事业前途不说,还人财两空,搞不懂。 -评论73856:要不怎么说是恋爱脑呢,说不定是被盛宴下蛊了。 评论数量还在不断上涨,看热闹的、吐槽的、趁机拉踩的,里面说什么的都有,就是鲜少有路觉的粉丝。 一来,原主这些年的骚操作,已经将为数不多的粉丝败得差不多了。娱乐圈更新迭代快,要不是盛宴有一定的名气,估计他早就被人遗忘在角落了。 二来,他仅剩的、为数不多的粉丝,战斗力实在是弱,寡不敌众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眯着不吭声,很少参战。 这些评论对路决来说不算大事,哪怕微博私信被盛宴粉丝各种问候,路决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路决只是好奇,这种程度的热搜,应该不至于让李锐泽急着找他。 退出微博重新回到微信,路决懒得看盛宴和卢新宇发来的消息,手指按住向左滑动,直接删除对话框,并清空聊天内容。 -路决: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 路决把狗仔的微博内容截图给李锐泽。 过了一会儿,李锐泽甩过来一条链接。路决复制链接到浏览器,等待几秒,页面跳转到匿名论坛。 帖子主题是:顶流独自医院憔悴,知名人夫携小狼狗出海度假。 -0l:大眼都在讨论人夫,我来告诉你们人夫去哪儿了。 贴主甩了十多张高清大图,码头前路决穿着一件藏蓝色棒球衫外套,里面的格子衫衣领露出一点边缘,正贴着纪程风的耳朵说悄悄话。 路决的侧脸拍得很清楚,纪程风则是背影,而且还被裁掉一半,只露出左耳和半个脑袋,很难辨认。其实贴主发的照片,每一张都能清楚地看到路决的脸。纪程风在照片里连个完整的背影都难拼凑出。 路决往下翻看评论。 -1l:不愧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他的脸还是那么能打! -2l:所以他老攻去医院的时候,他正在海边和小狼狗约会? -3l:几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吧? 前面十几层都在质疑,贴主又开始回复帖子,不断补充证据。 -27l:水果手机可以看到照片信息,我在相册截图了,大家自己看拍摄时间。 -28l:这几天我一直在码头,人夫和小狼狗一起举办了开船仪式,举办完直接出海了,在海上待了三天,今天才下船。 贴主又甩了几张路决往袋子里装鱼的照片,同样配上了拍摄时间截图。 贴主的回帖,又激发了网友的激烈讨论。 -89l:真的是他诶!可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90l:楼上+1,他现在和以前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91l:楼上+1+1,不单单是气质,我感觉他比以前更好看了,救命妈妈! -92l:是不是人结婚后面相都会变?为什么我结婚后变憔悴,他结婚后变这么好看? -93l:你们说,恋爱脑要是突然事业心觉醒,重新杀回娱乐圈,内娱爱豆是不是又要大洗牌了? -94l:大洗牌不至于,内娱白月光回归,对丑男们没有影响。 -95l:他不会整容了吧? -96l:回楼上,不能吧?他都退圈那么久了,老攻又不回家,整容给谁看啊? …… 后面的内容有些偏题,没人在意盛宴,都在讨论路决的颜值。路决和原主相似却不完全相同,相由心生,帖子里说的没错,气质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外貌。 又往下翻了翻,路决见到了一些讨论纪程风的评论。 -253l:好奇小狼狗是谁,素人吗? -256l:我记得恋爱脑官方身高183cm,小狼狗比他高半头,得190了吧? -260l:小狼狗肩好宽,感觉能把人夫整个圈在怀里,啊!我已经开始幻想人夫被狼狗弄哭的样子了。 -284l:该说不说恋爱脑的眼光还是可以的,浓颜系明星里估计没人能打得过他老攻吧?这小狼狗得长成啥样才能入得了恋爱脑的眼啊! -302l:一人血书求狼狗正脸! -303l:两人血书求狼狗正脸!! …… -378l:万人血书求狼狗正面照!!!!! 路决收起手机,表情古怪地看向身边正在开车的狼狗本人。 纪程风不明所以,问道:“你怎么老偷看我?” 路决一脸平静:“我看看小狼狗长什么样。” 这次轮到纪程风一头雾水。 纪程风在开车,不方便看手机,路决简明扼要,将两条热搜讲给他听。 “有人拍到我们在码头,怼我脸拍的,你没入镜,应该是针对我的。”路决记得原主退圈期间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搞过什么幺蛾子。倒是他穿书这些日子得罪过不少人。 纪程风蹙眉,问道:“你怀疑是谁?” “盛宴,还有那个杨,杨什么的。”路决实在是记不住那么多人的名字。 纪程风帮忙补充道:“杨昌议。” “对对对,就是他!”路决现在想起他,还气得直牙痒痒。 信号灯跳到红色,纪程风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子停稳,转头看向路决:“你想怎么解决?” 路决心里有点乱,丧着脸,抬头对上纪程风温柔的视线,急躁的情绪突然被抚平,内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路决道:“我最开始是想快点离婚的,盛宴这疯子不同意。遇见你那晚,我怕他发疯搞事,所以故意弄脏你的衣服,想让你带我离开,最好是能给盛宴找点麻烦。” 没成想盛宴什么事都没有,路决自己背了一身巨债。 纪程风大概猜到路决是故意给他找麻烦,只是目的。现在看来那次见面,应该是他和路决的第一面。 “后面是意外,我当时自身难保,但是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李锐泽被欺负。”说起来路决也不后悔,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得罪杨昌议,救李锐泽。 “嗯,然后你就带着李锐泽赖上我了?”绿灯亮起,纪程风踩下油门。 路决点点头,刚要回答,他发现话题好像被带跑偏了。 “你套我话?”路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纪程风无辜耸肩道:“我只是问你接下来想怎么办,谁知道你自己叽里呱啦说那么一大堆。” 路决瘫在副驾驶长叹一口气,想了想,又急忙坐直身体,搭着纪程风的肩膀说道:“这说明我已经完全信任你了。” 纪程风不屑:“少来这套,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路决:“……”行吧,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做什么,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一路上,路决揣着心事,没再和纪程风搭话,等车子停稳后他才回过神,打量四周的建筑物。 “我们不是去机场吗?”路决发现纪程风又把车开回了海边。 不是码头,是海边的住宅区。 “你猜现在机场有多少记者和狗仔在等你?”纪程风从车里掏出一盒无糖薄荷糖丢进嘴里。 路决撇撇嘴,口是心非的家伙。刚才是谁说,让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纪程风解释道:“我在这附近有套房子,每次和我哥来钓鱼的时候住,你先待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走。” 纪程风说话时带着薄荷糖的清凉香气,路决嗅了嗅,是柑橘味。 路决好奇道:“你喜欢吃糖啊?” “戒烟。”纪程风解释完,曲起手指朝路决额头敲了一记,训斥道,“和你说话你有没有认真听?” 路决捂着额头,表情有点委屈。 “听到了听到了。” 住宅区高楼大厦耸立,车子穿过一座座小区,来到前面更靠近海岸的前排别墅区。 识别车牌进入,纪程风一路将车开到车库,车库侧边的电梯可以直达。 “很久没来,忘记叫人提前打扫,你先凑合住。”纪程风帮路决录入指纹,方便他进出。 关上门,路决试了一下,识别成功。 别墅一楼一半车库一半客厅,主要区域在二楼和三楼的露台。纪程风带路决上楼,指着一间卧室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先住这儿吧,里面那间是我哥的,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 路决抬头看向纪程风:“这么大别墅就两间卧室?没有客房吗?”路决不太适应和别人住一起。 纪程风沉默半晌,解释道:“我不常来,其他的房间都是我哥在用,他上锁了,我没钥匙。” 想了想,纪程风又补充道:“你自己在这里住,我回京市办点事情。” “哦。”路决还以为纪程风要和他睡一间呢。 纪程风见路决如释重负的表情,突然很不爽。 22、第 22 章(修)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怕什么?” 纪程风说的应该是拍戏时,他跳水发烧路决带他一起住酒店那次。 想起那时候,路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酒店是两间单人床,这是大床,能一样吗?” 当时路决一心只想着纪程风快点好,哪儿顾得上那么多。 纪程风抿抿嘴,“明天我会安排人来打扫,你安心住着,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离开。” “其实,上热搜也不见得是坏事。”路决盯着纪程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来这里之前,盛宴喊我回京市办理离婚,被我拒绝了。” 纪程风洗耳恭听。 “一开始我想离婚,盛宴坚决不同意。那时候他绯闻缠身,如果离婚,舆论对他不利。他现在态度转变,肯定是发生了一件事,让他能在离婚中受益的事。” “而且他拟定的离婚协议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限制我三年内不能恋爱,五年内不能再婚,五年内不能回归大众视野,包括网络社交媒体,更不能拿着这段经历找记者营销炒作!” 路决气得浑身发抖:“他拿我当什么?婚内出\\轨的人明明是他!” 纪程风抿了抿唇,盯着路决。 “所以你怀疑是盛宴找人跟踪你,拍了这些照片?” 他顺着路决的思路猜测,“可如果背后的始作俑者是盛宴,他不会截掉我。” 盛宴出道早,但小公司没捧过偶像明星,给盛宴的定位一直不准确,不温不火地混了几年,刚巧碰上5hining出道,踩着纪程风的人设一点点包装,才慢慢上位。 后面组合解散,纪程风转型演员,盛宴独占市场,吃了不少红利。 盛宴巴不得找机会给纪程风泼脏水,这件事要是他做的,他一定会借机会大做文章,怎么可能把纪程风的脸截掉? 纪程风明白的道理,路决也明白。 “所以我怀疑是杨昌议做的。”路决说出心中的想法后,心里又浮起一丝疑惑,“只是我想不明白,那晚你也在场,还出手帮了我,杨昌议不仅没有记恨你,还把你的脸截掉了。” 不管是杨昌议想趁机买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一定会借机拿照片找纪程风谈判,要么合作,要么讹钱。 路决叮嘱道:“你要小心。” 纪程风看向路决。 路决倒跨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搭在椅背上,下巴枕着手腕。不知怎的,纪程风忽然想起他喝醉的那晚,也是差不多的姿势跨坐在他腿上,双臂勾着他的脖子。 哭得让人揪心,也很好看。 还想看他哭一次。 “纪程风?”路决见他走神,又叫了一声。 回神对上路决探究的眼神,纪程风清了清嗓子,压下喉咙里的沙哑,道:“嗯,知道了。” 路决见他心不在焉,以为他是在想杨昌议的事,也没急着追问,转身打量纪程风的房间。 刚才光顾着和纪程风说话,现在空下来才发现房间是整面落地窗,将海滩美景尽收眼底。 房间的装修风格简约,基础家具一应俱全,却没什么生活用品,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常住的样子。 卧室内带卫生间,路决推门进去,一眼就瞧见了白瓷按摩浴缸。钓鱼艇上可以沐浴,但总归没有泡热水澡舒服。在海上漂了三天,路决感觉浑身上下都被海鲜腌入味了。 “浴缸可以用吗?”路决满怀期待地看着纪程风。 “可以。”纪程风应道,“柜子里有泡泡浴球,你可以选个喜欢的味道用。” 路决等不及了,当即让纪程风帮他放了一缸热水,自己则是蹲在柜子前挑选泡泡浴球。 “浴袍放久了估计有灰,我帮你丢洗衣机搅一下,烘干有点慢,你多泡会儿。”纪程风唤路决到身边,教他用洗衣机,一会儿洗完澡,他可以顺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路决捧着泡泡浴球,一个劲儿地闻。等纪程风教完,才缓缓开口道:“这个直接丢到浴缸里就行吗?” “嗯。”纪程风看着路决撕开包装,将浴球丢进浴缸。 橙色的泡泡浴球“咚”地一声跃入浴缸,在水中翻滚泛出层层橙黄色泡沫。很快浴室飘起一阵柑橘香气,和纪程风身上的味道一样。 帮路决点燃一支香薰蜡烛,纪程风离开浴室,帮他关上门。 床品放得太久落了不少灰尘,纪程风拉开衣柜,取出一套新的床品准备帮路决换上,想了想他又将带有包装的袋子放回衣柜,重新选了一套他之前用过的,洗干净被收进柜子里的。 拆下旧的床品,纪程风将灰色床单铺在床上,依次更换枕套和被罩。套上被罩捏着两只角大力抖动,纪程风看着松软的被子缓缓落下。 深灰色的床品应该很衬肤色,若是不小心有水渍滴落浸湿,应该也会很明显。 纪程风又想起了路决流眼泪的模样。 晃了晃头将眼前的幻想打散,纪程风有点厌恶现在的模样。 他自小爱憎分明,理智大于情感。纪程邺常说他这样的性子进入娱乐圈怕是要吃亏。 纪程风确实没少吃亏,现在看来似乎也没长记性。 意识到路决和路觉的区别后,某种情绪就开始在他心口蔓延,一点点吞噬他的理智。 理智和经验告诉他,不要触碰,会吃亏。 感情告诉他,别听理智的。 …… 路决累坏了,泡在热水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幸好浴缸有恒温功能,不然他非要着凉感冒不可。 瞧着浴袍已经烘干,路决从浴缸里出来。 洗完澡裹着浴袍吹头发,路决对满身的柑橘味十分满意。按照纪程风教的把衣服放进洗衣机,路决打扫干净浴室离开。 卧室内换了新的床品,床脚放着一套睡衣和新的四角内裤。路决看着内裤有点脸热,伸手抓起睡衣抖开。 丝绸睡衣尺码偏大,应该是纪程风的。换上睡衣,路决在袖口和裤腿处又卷了两圈,才调整到合适的长度。 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路决翻个身将被子夹在腿间,打开手机看未读消息。 -纪程风:我回京市了,睡衣给你准备好了,你先凑合穿。 -纪程风: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需要的东西我让人给你送。 -纪程风:楼下有晚餐,凉了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 -纪程风:有事留言,落地回你。 路决拿着手机下楼,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走过去摸摸还有温度。路决懒得热,直接舀了碗汤,拿起筷子开吃。 汤里的鱼肉被去刺搅碎了,路决看不出是什么鱼,入口鲜而不腥,路决一口气喝了两碗,食欲大增。 清炒笋尖,小炒黄牛肉,酥炸小黄鱼,凉拌杏鲍菇。 路决口味偏淡,不喜欢重辣和太咸,其他的只要做得好吃都能多吃几口。纪程风这几次准备的菜他都很喜欢吃。 一个人吃饭无聊,路决打开手机和李锐泽聊天。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对方回了视频电话过来。 路决按下接听,用水杯支起手机。 “哇路哥,你这是……” 镜头里,李锐泽凑近手机瞧了半晌,随后又将手机拿远,捂住眼睛。 “哎哟,不方便别接啊,我纪哥在吗?你俩忙,我过会儿再打。” 要不是隔着手机屏幕,路决肯定给他一拳。 “瞎说什么呢,我一个人。” 李锐泽张开指缝,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屏幕看。“哦,你自己啊,我纪哥呢?” 路决夹起一根笋尖在嘴里慢慢咬,问道:“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你不是和他一起出海的吗?”李锐泽是实在人,别人不会将背影联想到纪程风身上,他在山上待那么久,一眼就能认出。 “……”路决默默吃笋。 老实孩子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坦诚道:“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啊?” “你不会觉得我在和纪程风谈恋爱吧?”路决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屏幕上的李锐泽。 “不然呢?”李锐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还真是。 路决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解释。 反正闲来无事,李锐泽也不忙,路决干脆一边吃饭,一边把这几天的事跟他絮叨一遍。 “所以,你不喜欢纪哥啊!”李锐泽的语气透露着失望。 路决正将没吃完的饭菜收进冰箱,打算明天用微波炉热了继续吃。关上冰箱门,路决仔细斟酌后,回道:“我现在没心情谈恋爱,先搞事业填饱肚子再说。” 李锐泽了解路决的处境,也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应该快了。”路决暗自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 落地京市,纪程风直奔光华路。 大厦顶层,纪程邺正摆弄公司新研发的机器人,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敢这样横冲直撞闯进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纪程邺没回头,招呼道:“二儿,来看看公司新研发的机器人,酷不酷?” 纪程风冷着脸站在门口没动,瞧着纪程邺摆弄半天,机器人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前面几步还算正常,后面几步不知道是左脚绊右脚还是什么,两条机械腿倒腾得越来越快,最后“咣当”一声,倒在纪程风面前。 “……” “可能程序没调整好,还得让他们改善。”纪程邺面不改色,打电话叫来两个人,把摔倒的机器人拖走了。 “要喝茶吗?我……” “照片。” 纪程风直奔主题。 “先喝茶吧。”纪程邺也敛起笑容,绕到办公桌后,向后靠坐进椅子里,俨然一副长者姿态。 “是不是你。”纪程风依旧不动。 泡好的茶壶热气翻滚,纪程邺倒出一杯推到对面,又倒了一杯给自己。 纪程风现在没心情喝茶,只想和纪程邺对峙。 “纪程风。”纪程邺很少直呼纪程风的大名,“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23、第 23 章 纪程风不想和兄长作对,却又不甘心屈服于他的掌控欲。 路决想不明白,纪程风心里清楚得很。娱乐圈里大多不知道他的身份,偶尔一些和纪程邺有生意往来的,也都默契地三缄其口。 杨昌议是生意人,比起报复路决,他更在意的是这些照片给他带来的价值。所以当路决提起时,纪程风就知道这些照片纪程邺肯定看过,并和杨昌议达成了某些交易,将他的脸裁掉,只发了路决的出去。 纪程风想要质问,抬头对上纪程邺的视线,又垂下头。 别人家都是老大稳重,老二调皮,到了纪家兄弟俩,性格却是反了过来。纪程邺比纪程风年长10岁,鬼点子多,总教唆纪程风去干坏事。 有时候被人抓住了,纪程风也不会把纪程邺供出来,回家挨打挨骂也一个人受着。纪程邺瞧他可怜,良心发现,消停几天,又忍不住使坏。 纪程风也不长记性,纪程邺说什么他都答应。 长大后纪程邺问过他,纪程风坦诚道:我知道你学业压力重,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日还要去公司实习帮忙,我不知道怎么帮你缓解压力。 偶尔干点坏事,我也挺开心的,每次回家挨训你不是也会出来护着我吗?你是我哥,还能害我不成? 纪程邺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后悔小时候怎么就那么坏,凭白让一个老实孩子替他挨那么多揍。 纪程邺痛定思痛,下定决心再也不捉弄纪程风了。可当他看到纪程风一个人沉默,托腮思考时,鬼点子又止不住地往外冒。纪程邺安慰自己,就当是帮纪程风调动情绪,要不然就凭他这个性子早晚闷出病。 他在金钱上不吝啬,只要是弟弟想要的东西,他都挑最好的买。他想唱歌跳舞,就帮他请最专业的老师。他想学表演,就送他去上最好的表演课。 纪程风是这个世界上,除父母外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是弥补小时候的亏欠,也是对弟弟的疼爱。 但是坦诚又少言寡语的孩子提出要进娱乐圈,纪程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娱乐圈是什么地方? 吃人不吐骨头。 兄弟俩怎么调皮捣蛋都是自家事儿,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他纪程邺手再长,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纪程风倔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 他想着,要不成立一间娱乐公司吧?人在自己手底下,怎么着也能照看些。 少年心性莽撞又固执,纪程风不肯,他想自己去闯荡。 纪程邺知道拗不过他,心想也行,在外面吃几次亏说不定就长记性了。 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放心不下,暗中将他身边的人全部做了背调。 几名队友资料都还算简单,都是像纪程风一样,揣着梦的孩子。唯独其中有个叫路觉的,纪程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家境普通,资料简单,人却不简单。 从上学时期就卖弄心思,交往的朋友大多家境殷实,目的很明显。 纪程风吃穿用度都是纪程邺亲手操办的,路觉眼尖,咂摸出纪程风家底不一般,动了歪心思。 纪程风待人真诚,看不穿路觉的小心思,纪程邺久经商场这些年,路觉这种人他见多了。 不用纪程邺出手,随便找个由头断供,让纪程风自给自足几个月,那些人讨不好处,自然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别人的钱包上。 和纪程邺预料的一样,没多久他就盯上了娱乐圈有名的富二代,甚至两个人还传出了婚讯。 再后来,纪程风真的在娱乐圈混出了模样,路觉也自找麻烦,触了纪程风霉头,踩了不能碰的底线,退圈结婚去了。 纪程邺放心了三年,如今闹离婚了,人又出来蹦跶,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纪程风重蹈覆辙? 所以当杨昌议派人送来照片时,纪程邺想着只要纪程风不受牵连就好,路觉的死活和他没关系。 纪程风知道纪程邺看不惯路觉,刚出道那会儿,也有意无意地敲打过他。可现在的问题是,路决根本不是路觉。 他正犹豫怎么开口解释,就听到纪程邺冷着声音对他说:“杵着干什么?是不是我现在说不得你了?” “你说要用船出海,我二话不说让人提前交付,结果呢?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两口子加一起凑不出二两好心眼!” 纪程邺越说越气,恨不得把纪程风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浆糊。 纪程风走上前,拉出椅子坐在纪程邺对面,不紧不慢地端起凉透的茶杯,抿了一口。 “说完了?”纪程风问道。 纪程邺一愣。 纪程风又说道:“难道在哥心里,我其实是一个三观跟着五官走,是非不分,贪图美色的人?” “你当然不是。”纪程邺清楚,他比任何人都爱憎分明。 纪程风难得露出笑容,“我也不太清楚怎么解释,但他……不是路觉。” 纪程邺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替身?”纪程邺猜测道。 纪程风摇摇头,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总之,我确认过很多次,他和路觉的秉性,生活习惯都截然不同。” 怪不得上次纪程风让他帮忙调查路觉,原来从那时候起…… 纪程风信任纪程邺,纪程邺也同样信任纪程风。 心里舒了口气,纪程邺脸上还是冷着。“平时喊你回家,一百个理由推脱,现在倒是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跑到我这里兴师问罪。” “……”纪程风确实有点着急。 纪程邺见他闷不吭声,又骂:“犟种,倔驴!” 纪程风不否认,闷声道:“杨昌议玩脏的,给一个小演员下药,被他撞见救了下来。” 纪程邺挑眉:“确实不太像路觉能干出来的事儿。” 说完,纪程邺突然反应过来,纪程风似乎是在替那个小明星解释。 “喜欢?”纪程邺露出嫌弃表情,“纪程风,你是不是被下迷魂药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好的?就那么喜欢?” “我没有。”纪程风立马抬头否认。 难得见纪程风情绪激动,纪程邺咬着牙,冷哼了声。 纪程风没什么可瞒的,坦诚道:“我之前拿路觉当弟弟,没有那种心思,想着他单纯又好看,怕他在娱乐圈受欺负,所以才多照顾些。” 纪程邺无语:“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刚出道那会儿,自己翅膀都还没硬,就想着照顾别人了。 纪程风没理纪程邺,自顾自道:“后来慢慢了解才知道他的本性,后来又出了那堆事,我怎么会喜欢那种人?” “那个不喜欢,这个呢?”纪程邺当然知道纪程风肚子里揣着几两油,“这个也不喜欢吗?” “我不知道。”纪程风低下头。 他确实不知道。 第一次见到路决,他以为是路觉,心里厌恶。后面他救下李锐泽,他也只当是演戏给他看。 可是后来他带着李锐泽找他,默默做事,帮李锐泽寻机会,还在酒店照顾他,一桩桩一件件纪程风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情很复杂。 约他出海是试探,大海茫茫无际,求救无门,他一定能逼问出点什么。 没等他逼问,他自己就招了。 说来也怪,明明之前还觉得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就变得不像了。哪儿哪儿都不像,路决的眼睛更亮更灵动,什么心事都挂在上面,让人一读就懂。笑的时候弯成一道月牙,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心情变好。 哭的时候也更让人心碎。 纪程风很久没有体验过,被别人的情绪牵着走的感觉了。 那夜过后,纪程风有点想不起来原来那张脸的模样,满脑子都是路决,哭的、笑的、生气的,担心的。 纪程风有点理解纪程邺了。 当初纪程邺不想让他进娱乐圈,担心这,担心那,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他也挺担心路决的,脑袋一热,就杀过来了。 别看纪程风整日闷不吭声,关键时候主意正得很,纪程邺知道劝不动,叹气道:“我不清楚他,但我了解你,也相信你的眼光,你看中的肯定都是好孩子。” 纪程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纪程邺又道:“行了,杨昌议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做,你该忙忙你的吧。” “我来不是因为这个。”纪程风阻止道,“杨昌议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我只是……” 纪程风又开始词穷。 “只是不想让我误会他,所以急着当面跟我解释,是吧?”纪程邺帮他补充,又吐槽道,“还说不喜欢,嗤。” “……”纪程风不狡辩。 大明星难得有时间和家人相聚,兄弟俩谈完一起出去吃了顿饭,饭后纪程风说有事要走,纪程邺知道他揣着什么心思,刚好公司最近也比较忙,便没有多留,放他走了。 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纪程邺忍不住拨通内线,把袁昊博叫了进来。 杨昌议的事儿纪程风不用他帮忙,没说别的事儿不用。 就纪程风那闷性子,等他想通心意想跟人谈恋爱,估计人家二婚孩子都生完了。 纪程邺也纳闷,自己的性格随爸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的人,怎么偏偏就生了纪程风这样的倔驴? 算了,当哥哥的就帮他一次。 办公室门被敲响,袁昊博推门进来,朝纪程邺行了个礼。 “董事长,您有事找我?” 24、第 24 章 路决的第一个通告是李锐泽介绍的,演员表里一闪而过的小配角,一天就杀青了,但路决还是很高兴。 两个人在外面打包了些东西,回到李锐泽的出租屋,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吃。 这部剧有李锐泽,也是客串的小配角。 俩人一边吃一边看,东西吃完了,水喝光了,剧也播完了。 没看见李锐泽。 一剪没。 李锐泽有点失落,路决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没关系,这多正常啊,你在影视基地那么久,拍那么多剧,总不能全都一剪没吧?” 路决一语成谶,之后播出的电视剧,李锐泽全都被一剪没。 刚开始路决总会安慰李锐泽想开点,反正他还年轻,以后有很多机会。后来就演变成了李锐泽安慰路决:“没关系啊路哥,反正我拿到通告费了,剪不剪无所谓。” 渐渐地,剧组开始拒绝李锐泽和路决,两个人待在出租屋里,连通告费也没有。 路决有点懊恼,却不能坐以待毙。只要有试镜的机会他就带着李锐泽报名,工作邮箱一天点开八次,除了网站推广就是垃圾邮件,没一条有用的。 李锐泽垂头丧气道:“纪哥帮我们那么多,他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生气吧。” 纪程风离开京市后没有回去找路决,直接搭飞机出国了。他答应过纪程邺放假要陪爸妈,说到就要做到,不然纪程邺又要和他吵。 避过风头,路决回到李锐泽的出租屋,偶尔和纪程风聊几句,也都是最近热搜上的事儿,因为两边有时差,经常一方发了消息,另一方过了很久才回。 “我倒不想让他知道。”路决说的是实话,“咱俩惨就算了,再把纪程风也拖下水算怎么回事儿。” 李锐泽知道路决担心,宽慰说:“纪哥有自己的工作室和团队,不会有事的。” 挨欺负的,都是他们这种没话语权的。 又等了几天,路决终于在无数垃圾邮件和广告中找到一封工作邀约。 是一档真人秀综艺节目,对方简单介绍后,在最下方留了联系方式。路决不假思索,立马将电话拨过去,约在江市的某家餐厅。 邀约是发给李锐泽的,路决以经纪人身份陪同。 这家餐厅在江市很有名,布局精巧,座位间绿植遮挡,包间隔音效果也好,服务人员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张方桌,路决和李锐泽坐在同侧,对面是制作人钱溢。 出于礼貌,进了包房后路决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素丽的面孔。钱溢盯着路决打量半晌,惊喜道:“你是……路觉?” 路决朝钱溢点头微笑道:“没想到离开娱乐圈这么久,钱导还记得我。” 路决对钱溢没印象,原主微信也没这个人。来之前他查过钱溢的资料,曾经是很有名的综艺节目制作人,后来和搭档闹了点不愉快,转行去做投资亏了不少钱,估摸着是想重操旧业,赚钱还债。 钱溢和搭档一起合作过很多热门综艺,捧红不少明星。就算现在落魄了,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排队的人一大堆。路决不明白,他怎么会选中名不见经传的李锐泽。 钱溢笑道:“当初5hining要录制团综,找了我,结果刚沟通一次,你们公司就通知说取消录制了,再后来……”再后来,路觉结婚,团队解散。 钱溢和路决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路决垂了垂眼,转移话题道:“钱导怎么会想起李锐泽?他最近……遇到点麻烦,耽误了许多工作。” 钱溢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小事,进了我的组就不用担心别的事。” 点的菜端上桌,几个人停止交谈,等菜上齐了,服务员关上门,路决才继续追问:“钱导,这部综艺是什么类型?有没有资料可以发我看看?” 路决以前是演员,上综艺也都是跟着剧组去录制剧宣,或者是跑现场路透,真人秀他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不急,”钱溢笑道,“先吃饭,咱们慢慢聊。” 席间,钱溢问了几个问题,李锐泽都照实回答。路决听钱溢问李锐泽感情问题,心里觉得不对,又想着可能现在娱乐圈塌房快,万一李锐泽搞出什么感情问题,整部综艺都要被下架。 聊了一会,钱溢又将话题转到路决身上。 钱溢:“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听说你最近感情方面好像出了些问题。” 钱溢问的是他和盛宴的离婚传闻。 路决略加思索,回答道:“还没走最后的程序,不过应该快了。”盛宴疑心重,路决越不同意离婚,盛宴越着急。而且老爷子那边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情况不太好,估计撑不了太久。 钱溢露出些许失望,随后又问道:“快了是多快?” 这话问的很难不让人多想,路决怔愣,抬眸看向钱溢。 “钱导,您好奇路哥的感情问题干什么?”李锐泽有点不爽,主动替路决打抱不平。 路决在桌子底下按了按李锐泽手腕,示意他别冲动。 “误会了误会了。”钱溢不再卖弄关子,摆手求和,“怪我没解释清楚。” 钱溢说道:“我是想小路要能快点离婚就好了,这样可以你一起来我的综艺。” 路决和李锐泽对视一眼,转而看向钱溢。 钱溢笑着看向二人:“我手底下筹备的,是一部恋综。” “恋综?” “恋综!” 李锐泽和路决异口同声。 回去的路上是李锐泽开车,路决靠着车窗看向窗外,心情有些复杂。 李锐泽几次想张口,顿了顿,将话咽了下去。或许路决现在不想被打扰,应该给他点时间思考。 路决确实在思考,他满脑子都是饭桌上钱溢说的那番话。 “我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现在综艺节目花样频出,想要脱颖而出,就得拿出能抓住观众眼球的东西。” 李锐泽还是不理解:“现在恋综节目不少,你怎么脱颖而出。” 钱溢摇摇头,看向李锐泽的眼神满是一副朽木不可雕。 “所以我才找到你们啊!” 是啊,所以钱溢才会找上门,才会想要路决快点离婚。 明星的感情纠葛瓜料,很容易吸引到吃瓜群众,比起那些素人嘉宾出演的恋综,找几对不温不火的明星可博眼球多了。 尤其是路决的身份。 恋爱脑、离异,前夫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花边绯闻不断,光是两个人的感情就足够吸睛。若是这个时候路决上恋综的消息走漏出去…… 节目还没开始录制,就已经开始被观众期待了。 名声先打响,只要能吸引到观众,以钱溢老综艺制作人的经验,不怕留不住他们。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他哪里是约李锐泽,恐怕钱溢根本就是冲的路决来的。 路决一开始没想通钱溢是怎么知道他和李锐泽绑一块儿的,后来转念一想,估计里面少不了杨昌议的煽风点火,说不定圈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 不然李锐泽的镜头不会被剪,剧组也不会百般推脱,婉拒他们两个进组。 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路决莫名地有些心慌。 眼下是他和盛宴离婚的紧要关头,如果消息传出去,恐怕盛宴一定会拿着新协议逼迫他。 签下盛宴拟定的离婚协议,路决就彻底在娱乐圈画句号了。 手肘搭在车窗上,指尖焦躁地敲击窗框,路决拧着眉,头有些痛。 李锐泽忍了一路,终于在等信号灯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路哥,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去了。” 李锐泽道:“就算找不到工作,咱也不接这综艺。大不了我去送快递,去送外卖,咱们去给纪哥打杂,总能有办法的。” 李锐泽说着说着有点脸热。 刚才……钱溢提议让路决尽快离婚参加恋综,还说就是走个形式,他可以帮路决和李锐泽捆绑炒cp,为他俩量身定制剧本。以俩人的朋友关系,就算是节目结束,也能吃上很久的红利。 李锐泽不知道路决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当时听完,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路哥,路哥那么好的人,长得又那么好看,怎么能跟他绑cp?就算绑,也应该是绑纪哥那样优秀的人。 脑子里这样想,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李锐泽定定地看着路决,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路决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看他。 李锐泽默默垂下头,有点懊恼。 “没事。”路决回过神,叹了口气,对李锐泽道,“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快点让盛宴同意离婚。” 在,在想离婚吗? 所以,他是没有拒绝和自己捆绑炒cp? 李锐泽没由来地高兴,绿灯一亮,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路决被安全带绑在副驾驶,仍是吓了一跳,惊呼道:“李锐泽,你慢点开!” “嗯,知道啦!”李锐泽放慢速度,笑着对路决露出一口大板牙。 恋综的消息瞒得死,盛宴那边一点风声也没察觉,偏偏落进了远在大洋彼岸的纪程风耳朵里。 纪程风订了机票,第二天就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