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在自我攻略》 第1章 穿成跪地炮灰,我反手一个系统诊断 暴雨如注,狠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谢臻跪在晟煊府邸门外的台阶上,膝盖传来阵阵钝痛。 雨水顺着湿透的额发灌进后颈,紧贴在背的衬衫像一块浸满了水的破抹布,沉甸甸地裹着他。 这不是他熟悉的公寓。 前世,他是在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后,一头栽倒在键盘上昏过去的。 再睁眼,就跪在了这里。 记忆碎片如同被搅浑的水——狗血小说《黑月光只想复仇》的剧情疯狂涌入脑海: 他是依附于顾家的旁支少爷谢臻,因单恋男主顾晟而闹得全网耻笑。 此刻,正是那场经典的“雨夜求复合”打脸桥段。 “你永远不够格。” 一道冷冽的男声穿透雨幕。 谢臻抬起头,看见五步开外,那辆黑色迈巴赫旁立着一道挺拔身影。 顾晟身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在下颌处汇聚成珠,最终坠地。 一如原书所描写的——“被雨水洗得更冷的黑曜石”。他垂眸俯视谢臻的眼神,比这漫天暴雨更凉。 谢臻的喉结轻轻滚动。 属于原主的记忆在叫嚣:此刻他应该哭嚎着扑过去,死死拽住顾晟的裤脚,嘶吼着 “你会后悔的”,然后被陈助理毫不留情地拉开,再被挂上社交平台,沦为三天的热搜笑料。 但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不是原主的情绪,而是前世被KPI逼到胃出血的应激反应。 “叮~尊敬的宿主,您已绑定【10086剧情维护系统】。” 一道甜得发腻的女声猝然在耳边炸开。 谢臻瞳孔骤缩,意识中浮现出半透明的系统界面: 红底白字的“违约金计时:999,999元/秒”正疯狂跳动,下方滚动着血红色的警告—— 若未完成“求复合失败后暴怒离场”剧情,且情绪值(嫉妒/痛苦/不甘)未达阈值。 每秒将累积天价违约金,总额超过一亿,即刻触发灵魂抹杀。 “这他妈是高利贷索命台。”谢臻咬牙,雨水混着苦涩灌入口中。 前世被996压榨至死,这辈子刚穿来,就被套上更恶毒的KPI? 他强迫自己冷静呼吸,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程序员的思维本能开始运转:这不过是一套“程序”,有输入条件、判定规则和输出结果。 原剧情是预设代码,系统则是维护代码的杀毒软件。 想活下去,就必须找到它的漏洞。 雨幕中传来皮鞋踩过积水的声响。 陈助理撑着黑伞,恭敬地走到顾晟身侧,低声汇报着什么。 顾晟抬腕看了眼那支百达翡丽,雨珠顺着昂贵的表壳滑落,姿态间透出明显的不耐,仿佛随时会转身离去。 谢臻的心跳陡然加快——剧情触发的最终时刻正在逼近。 他想起前世为了优化算法,曾刻苦训练过生物反馈以精确控制心率。 此刻,他刻意放缓呼吸,将肾上腺素的分泌压至最低。 原主记忆中那团本该熊熊燃烧的“不甘”之火,被他强行按熄。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在嘈杂的雨声中格外分明。 “你说得对,我不够格。” 他的声音,比这冰冷的雨水更凉。 谢臻扶着台阶边缘,挣扎着站起身。 膝盖的淤青疼得他一个踉跄,但他硬是绷紧腰背,挺直了脊梁。 他从容地拍去裤腿上的泥水,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整理高定西装,随后,决然转身,踏入滂沱大雨。 “叮! 任务未达成! 情绪采样不足! 判定失败!” 系统刺耳的警报炸响。谢臻的脚步只是微微一顿,并未回头。 余光里,陈助理皱着眉翻动平板记录; 而顾晟那原本冷肃的眉眼几不可察地微挑了一下,喉结滚动,像是想说什么,终归于无声。 “警告:检测到非标准情感响应模式,系统正在进行规则校验……” 那甜美的少女音陡然掺入电流杂音,谢臻意识中的界面开始剧烈闪烁。 那串恐怖的违约金数字,竟停在了“1,234,567”元,不再跳动。 拐进巷口时,雨势稍歇。 老破小社区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门卫老周举着伞急匆匆跑来,将一条干毛巾塞进他怀里:“谢少爷,您怎么淋成这样……” 老人看着他,眼中满是欲言又止的同情,“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谢臻接过毛巾擦脸,粗糙的纤维摩擦着皮肤。 他望着老周鬓边刺眼的白发,忽然笑了:“周叔,我这不叫作践。” 他摸出兜里湿透的手机,屏幕裂开一道长缝,却顽强地亮了屏。 前世,他曾用一行代码瘫痪过跨国企业的服务器。如今,对付一个漏洞百出的破系统…… “系统依赖生理数据判断情绪。”谢臻对着迷蒙的雨幕低语,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太阳穴 ——方才压制心跳时,他敏锐地捕捉到系统提示中“情绪采样”的数值从80%暴跌至15%。 人体激素水平、心率、血压……这些都是可被监测的“输入参数”。而他,恰好擅长欺骗这些敏感器。 老周看他站在雨里出神,重重叹了口气:“快进去吧,我给您烧壶热水驱驱寒。” 谢臻默默跟上,路过布告栏时,瞥见了自己的照片——那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娱乐报纸,标题正是“谢氏弃子当街纠缠顾总”。 他伸手,利落地将那张纸扯下,在掌心团成一个湿漉漉的纸球,精准地抛入一旁的垃圾桶。 凌晨三点,出租屋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 谢臻裹着老周给的旧毯子,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 窗外的雨声未绝,他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水渍痕迹,意识深处的系统界面仍在明灭不定地闪烁。 系统化身林小满的虚影终于稳定下来: 双马尾,白裙子,笑起来应有酒窝,只是此刻那甜美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宿主需在24小时内修正剧情偏差,否则……” “否则怎样?” 谢臻打断她,指尖轻点太阳穴,“你刚才校验规则时,违约金暂停了整整17秒。” 他调出系统后台的运行日志——这是前世写代码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你的规则库裡,根本没预设‘非标准响应’的处理流程,对吧?” 林小满的虚影骤然一僵:“宿主无权……” “我有权。”谢臻扯了扯嘴角,牵起一个冷静到近乎狂妄的笑。 “因为我是程序员。”他拿过从原主书房顺来的笔记本电脑,按下开机键,屏幕冷光亮起,映亮他坚毅的侧脸。 “现在,游戏开始——你维护你的剧情,我找我的bug。” 雨声渐歇时,谢臻蜷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窗外,厚重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漏下几缕清冷的月光,正好落在他仍紧攥着的手机上—— 屏幕微亮,显示着他刚刚查到的“晟煊集团近三月股价波动表”。 明天,该去辞职了。 第2章 辞职信比情书写得还正式 晨光如刃,透过霉迹斑斑的窗帘缝隙,精准地在谢臻眼尾割开一道金线。 他在沙发里动了动,后颈被旧毯子硌出的红痕随着动作皱起,又缓缓平复—— 这具身体还浸透着昨夜雨水的寒意,可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的,却是系统界面那长达十七秒的致命静默。 “不是偶然。”他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水渍,喉结轻滚。 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指节与老旧木片碰撞的节奏。 竟与前世调试代码、绞杀BUG时的频率分毫不差。 那串因系统规则校验而骤然停滞的违约金数字,如同一段被刻入视网膜的监控录像,反复播放,最终定格在:17.3秒。 他翻身摸过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金属外壳还残留着昨夜的一丝余温。 随手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洗旧灰T恤套上,指尖已迫不及待地敲击键盘。 屏幕亮起的冷光映得他眼窝发青,却无法掩盖眼底跳动的兴奋火焰—— 原主书房里这台老款ThinkPad,竟装着正版MATLAB。这简直是命运递来的一把精准手术刀。 “情境匹配、台词触发、情绪达标。”他对着空气低语,手指在触控板上流畅地划出三条并行的函数曲线。 “系统要的是这三个节点同时亮起绿灯。” 光标最终悬停在“情绪达标”的参数栏上,他忽然笑了,指节抵住下巴。 “上次把心率压制到52次/分,情绪采样就暴跌……看来,你们连催产素水平都监测?” “叮——” 甜腻的电子音如同细针,猝然刺入耳膜。 谢臻抬头,看见林小满的虚影正从天花板上缓缓渗下,白裙的褶皱里流淌着数据特有的细碎光点。 她歪着头,发梢扫过电脑屏幕,激起一串杂乱的代码: “宿主早安~今日14:00需前往晟煊集团大堂拦截顾总,并当众质问‘她是谁’——” 尾音陡然拔高,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这是修正昨日偏差的唯一机会哦~成功执行可减免滞纳金呢~” 谢臻敲击键盘的手指蓦然顿住。 他侧过头,镜片后的瞳孔缩成危险的细缝,审视着那团虚影:“减免滞纳金?” 他忽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前世熬夜攻克技术难关时的冷戾与嘲弄,“你们倒是很会做生意。” 指尖飞快调出系统后台日志——果然,“滞纳金”这三个字,在核心规则文档里根本不见踪影,是林小满临场编造的拙劣话术。 “我没义务配合你们拍这种三流电视剧。”他“咔嗒”一声合上电脑,金属扣的轻响惊得林小满的虚影一阵晃动。 谢臻起身走向书桌,老旧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抽屉被拉开,带起一层薄尘。他抽出原主留下的钢笔,笔尖在信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 “标题就叫……《关于终止一切狗血演出的单方面声明》。” 钢笔尖在纸面疾走,字迹工整严谨如印刷体:“鉴于本人与晟煊集团仅存在名义上的附属关系, 且未签署任何形式的演艺服务协议,现依据《民法典》第四百六十四条……” 写到“狗血演出”时,笔尖微顿,他抬眼看向仍在絮絮叨叨的林小满。 “系统设定的‘当众质问’?那是原主的剧本。” 他低笑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谢臻,签的是劳动合同,不是卖身契。” 二十分钟后,这封措辞严谨堪比法律文书的辞职信,通过谢家名义的邮箱,群发至晟煊人事部及董事会全体成员。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适时传来一声汽车鸣笛——陈助理那辆黑色的奥迪A8,正碾过楼下的碎石路,精准得如同剧本安排。 陈助理将车停在单元楼旁的梧桐树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透过车窗望向三楼那扇半开的窗户。 五分钟前,他收到了人事部转来的那封辞职信。 发件人后缀是正式的“xiejia”,正文里甚至附上了原主与晟煊签订的《名义附属协议》扫描件。 每一页都盖着谢家老管家权威的电子签章。 “谢少爷今天下楼了。”门卫老周举着扫帚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困惑。 “就买了杯豆浆,在路口站了足足十分钟。”陈助理顺着老周指的方向看去—— 穿着洗旧灰T恤的年轻人,正蹲在便利店门口,指尖百无聊赖地戳着塑料杯里的吸管。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台随时待机、运转精密的仪器,可眉眼间却笼罩着一股懒洋洋的松弛感。 与原著中那个被退婚后便歇斯底里的谢家废物,判若两人。 “行为偏离常规。”陈助理对着手机低声汇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隐去了辞职信的事——某种直觉警告他,这封邮件若落到顾总手里,恐怕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电话那头沉默了约三秒。 陈助理几乎能想象出顾晟垂眸时,眼睑下投落的淡淡阴影,以及他无意识摩挲袖扣的习惯动作。 果然,下一秒,听筒里传来低低的笑声,带着一丝被取悦的哑意: “他在逼我注意他。上次在慈善晚宴摔了我送的袖扣,这次又玩欲擒故纵……” 陈助理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猛地想起七年前的校园祭典——当时还是学生的顾晟站在舞台侧幕,看见谢臻抱着剧本从后台跑过。 少年的目光曾飞快地扫过他的方向,又迅速垂下,耳尖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后来,顾晟让人调取了那天的全部监控,反反复复看了十七遍,最终在私人备忘录里写下:“他在躲我,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 此刻,电话那头的顾晟,指尖正抵着太阳穴。 记忆库里那帧泛黄的画面自动跳转,与陈助理描述的场景重叠: 谢臻蹲在便利店门口的侧影,与当年躲在幕布后偷看他的少年,融合成一片模糊而诱人的光影。 “原来他早就在计划。”顾晟低笑出声,指节在实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陈助理,把下午的会议全部推掉。” --- “重大剧情偏离!违约金恢复计费!” 林小满的虚影骤然炸裂成无数数据碎片,又在谢臻头顶强行重新聚合。 她的双马尾不再蓬松,发梢甚至沾染了焦黑的痕迹,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检测到非常规社会行为……” 谢臻不慌不忙地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正精准跳到“00:01”。 他按下通话键,对着另一端的律师平静说道:“启动精神健康评估申请。” 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动的沙沙声,谢臻望着窗外在风中摇晃的梧桐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原著里的炮灰,哪懂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系统界面的红色警告开始疯狂闪烁。 当“冻结谢家账户资金支持”的短信提示音清脆响起时,整个数据流突然出现了0.3秒的凝滞—— 如同老式电视机卡带,画面与声音错开了令人心悸的半拍。 违约金的数字,最终死死定格在“378万”,不再跳动。 “检测到经济独立分支线……” 林小满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她望向谢臻的眼神里,第一次染上了无法掩饰的慌乱。 “行为模型不兼容……正在强制更新……” 谢臻靠在便利店的玻璃墙上,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 塑料杯在他手中被捏得轻微变形,他望着杯底残留的些许豆渣,忽然笑出了声—— 系统预设的是“恋爱脑炮灰”的行为模型,但它似乎忘了。 此刻占据这具躯壳的,是一个能在凌晨三点用MATLAB为复杂系统建模的顶级程序员。 “微小的偏差。”他对着拂面的晨风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墙上划过一道浅痕。 “就像每一次绕过坚固防火墙时,那不起眼的0和1。” 暮色渐浓,悄无声息地漫入出租屋。 谢臻蜷在旧沙发上,电脑屏幕的冷光是他眼中唯一的光源。 桌上那碗泡面早已半凉,浮着一层凝固的油星,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屏幕上那三条已被解构的函数曲线—— 情境匹配的触发条件被他划上了一个鲜红的叉; 台词触发的概率被他压到了可怜的12%; 而在情绪达标的参数栏旁,他只轻描淡写地备注了三个字:“可伪造”。 窗外的月光悄然爬上书桌,照亮了手边的便签本。 谢臻扯下一张便签,笔尖疾走:“系统陷入死循环,需要积累多少个规则偏差?” 他笔尖顿了顿,在旁边画下一个箭头,补充道: “参考案例:成功绕过某跨国企业全球防火墙,共计利用23个逻辑漏洞。” 凌晨两点,谢臻揉了揉酸胀的后颈,缓缓起身。 他走到床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整沓空白的便签纸。 台灯温暖的光线落在他微翘的发梢,映照出眼底跳动的、名为兴奋的星火—— 那是程序员在发现系统致命漏洞时特有的光芒,也是他穿书以来,第一次真正看清那条通往自由的、布满荆棘却充满希望的路。 他撕下第一张便签,用记号笔重重写下“情境匹配破解方案”,并在旁边画下精密的流程图。 第二张便签,是“台词触发替代路径”。 第三张…… 月光如水,漫过窗台,在床头的墙壁上投下一片清辉。 那些被谢臻依次贴上的便签,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曳,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与符号。 仿佛正共同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网的一端,是系统规则的裂隙与牢笼的破绽; 而网的另一端,或许正连着某个偏执总裁即将一步踏入的、名为“误会”的全新陷阱。 第3章 心跳归零,剧情宕机 晨光第二次漫进出租屋时,谢臻正对着电脑屏幕打哈欠。 他昨晚在便签墙上贴了十七张漏洞分析图,此刻正用红笔在“情境匹配”的函数曲线里圈出第9个断点—— 那是系统在检测“豪门恩怨”类剧情时,对“经济独立”参数的滞后性。 “叮——”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谢臻的困意被惊得烟消云散。 发件人显示“晟煊集团·顾晟”,邮件标题是《关于 第4章 搬进总裁的空房,我反手装了监控 凌晨三点。 “临江九玺”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外,江风裹挟着湿冷水汽,沉闷地拍打着玻璃,呜咽不止。 谢臻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笔记本屏幕的幽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瀑布般流淌的数据。 他刚完成对主流房源平台的API抓包分析,结果让他脊背发凉—— 这套视野绝佳的江景豪宅,根本未曾出现在任何公开的租赁市场。 产权归属于一个名为“临江九玺私人信托基金”的离岸实体,而唯一受益人,赫然是顾晟。 更诡异的是,物业后台数据显示,这套价值上亿的房产在过去五年间维修记录为零,状态永远是“长期空置”。 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次为他量身定制的、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投放”。 谢臻的指尖停在电子租约末尾那串复杂的签名代码上,仿佛能透过代码。 看到顾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隔着冰冷屏幕,一寸寸将他锁定在这座金丝囚笼之中。 “警告!警告!宿主未按原定剧情申请复职,违约金已翻倍至1,999,998元/秒!” 林小满甜美的声音再次炸响,却带着程序过载般的急促与失真: “请务必于今日18:00前提交《重返工作岗位意愿书》,否则将触发‘社会关系冻结’惩罚!” “社会关系冻结?”谢臻挑眉,嘴角弧度冰冷,“是让我的银行卡失效,还是让全世界都找不到我?” “惩罚内容……不可预知。”林小满的声音透出一丝底气不足。 “那就试试。”谢臻冷笑,利落地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他通宵完成的“情绪伪装模拟器v2.0”。 程序通过蓝牙耳机播放特定超低频声波,直接作用于自主神经系统,能在生理层面精确微调心率、血压与皮电反应。 “你们不是最爱测心跳吗?”他戴上隐形耳机,一股微弱电流感在耳蜗蔓延。 “今天,我让它归零给你们看。” 上午十点,门铃准时响起。 猫眼外,是物业介绍的王阿姨——顾先生“亲自安排”的保洁,笑容憨厚,衣着朴素。 “少爷,我以后每周二、四来打扫。”她的普通话带着乡音,显得格外淳朴。 谢臻开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疏离,顺手从冰箱递过一杯冰镇奶茶:“天热,辛苦了。” 王阿姨一愣,受宠若惊地接过:“哎哟,谢谢少爷!” 她低头喝奶茶的瞬间,谢臻的余光精准捕捉到她袖口下,那枚晟煊内部专用的高阶智能手环。 当晚,王阿姨离开后,谢臻调取了玄关绿植内伪装的微型摄像头录像。 回放显示,她在书房擦拭桌面时,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他摊开的日程本,随即背过身,用手环摄像头飞快偷拍。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谢臻眯起眼。这不是保洁,是顾晟安插的定点情报员。 次日午后,不速之客再次登门。 谢家代理律师赵律师将公文包往沙发一放,唉声叹气:“少爷,您这是何苦? 谢家账面负债两千万,全靠顾总以合作名义拨款维持体面。 您这一走,是断了自己后路,也撕了两家脸面啊!” 谢臻慢条斯理地推过一杯热茶,语气平静:“所以,我是晟煊对谢家这个不良资产进行慈善投资时,附赠的礼品?” 他抬眼,目光陡然锐利,“抱歉,我不接受任何绑定捐赠。” 赵律师心虚地抿了口茶。 “我顺便问一句,”谢臻身体前倾,压迫感十足。 “我能‘顺利’租到这,是家族授意,还是……顾晟本人的意思?” 赵律师手一抖,眼神闪躲:“这……我不清楚,我只是传话。” 看他反应,谢臻心中了然。 送走“演员”,夜色再次笼罩江面。 谢臻搬来梯子,拆下客厅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滤网。 在隔音棉夹层深处,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火柴盒大小的硬物——一枚微型信号发射器。 万用表一测,他嘴角勾起冷笑。 非商用军工级别,定制加密频段,信号直连晟煊总部安防内网。 好一招天罗地网。 但他谢臻,最擅长的就是在蛛网上,反向给蜘蛛下套。 他没有拆除设备,而是编写了一段伪装数据流,通过自制干扰器反向植入。 从此,这枚“眼睛”将日夜向顾晟的监控后台发送“住户作息正常,情绪平稳,无异常”的虚假报告。 紧接着,他入侵公寓智能家居中枢,在本地服务器部署了自动化防御脚本。 一旦检测到任何外部未授权访问,将立刻触发全屋警报,并自动拨打110,播放他提前录好的、语气惊慌的求助录音: “喂?110吗?我怀疑有人非法入侵我的住宅系统,正在监视我!地址是临江九玺A栋3201……” 做完这一切,他疲惫靠进沙发,随手在控制面板上一按。 整栋大楼属于这间公寓的外部轮廓灯,开始以诡异的摩斯电码频率明灭。 像一只在黑暗中反复开合的巨兽之眼,向江对岸那栋灯火通明的晟煊总部,发出无声的入侵宣告。 他望着窗外,对着空气低语: “想监视我?可以。电费记得结一下。” 系统的违约金仍在疯狂跳动,谢臻的心情却前所未有地平静。 他知道,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开始。 而他,已准备好改写规则。 两天后,周二清晨,门铃再次准时响起。 谢臻没有立刻开门,先调出了玄关实时监控。 屏幕里,王阿姨依旧提着工具,笑容憨厚。 只是今天,她的工装口袋,似乎比上次鼓起了一些。 第5章 奶茶收买全世界,包括你的耳目 周二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瓷砖上漫开一片金斑时,谢臻正站在厨房操作台前。 玻璃保鲜盒里的杨枝甘露泛着淡橘色的光,他往杯身贴好手写标签。 “王姐专属·续杯免费”几个字被马克笔勾了圆润的边,像颗裹着糖衣的子弹。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时,他恰好端着两杯饮品转身。 王阿姨推开门,看见他手里的奶茶先是一怔,围裙口袋里的抹布都掉了出来: “小谢这是……又买多了?”她弯腰捡抹布的动作有点急,谢臻注意到她后颈的汗渍—— 入伏第三天,保洁阿姨的制服早就被蒸得透湿。 “特意给您留的。”谢臻把其中一杯塞进她手里,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时,王阿姨明显缩了下,却没再推拒。 吸管戳进椰奶的“噗”声里,她喝了一大口,眼睛突然亮起来:“这芒果是小台农吧?甜得正正好。” 谢臻倚着厨房门框,看她第二口喝得慢了些,像在仔细品味:“王姐每天几点来打扫?” “六点半到岗,先擦楼道再上楼。”王阿姨舔了舔嘴角的西柚粒,“您这层住户少,清净。” “这栋楼就我一个住户?”谢臻状似随意地擦着台面,不锈钢水龙头倒映出他垂眸的模样。 王阿姨的喉结动了动,奶茶杯在掌心转了两圈: “顶层有套总统户,装修两年了没见人住。物业私下说……是老板留给自己养老的。”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擦过那层楼道,门锁是虹膜识别的,比银行金库还严实。” 谢臻的指尖在台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顾晟把私人宅邸当监视据点,倒也符合那家伙偏执到骨子里的作风。 他抬头时笑得温和:“您喝慢些,我去给您续杯?” “使不得使不得!”王阿姨慌忙摆手,却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塑料杯底抵着门牙发出轻响。 下午三点,谢臻正对着电脑分析系统日志,淡蓝色的光屏突然被粉紫色气泡覆盖。 林小满的虚拟形象从屏幕里钻出来,发梢还挂着程序错误的雪花: “检测到宿主与第三方共享敏感信息!判定为‘潜在剧情泄露风险’! 启动临时追加任务:今晚21:00,在阳台大声呼喊‘顾晟,我恨你’,持续三十秒以上,可抵消违规处罚。” 谢臻推了推眼镜,屏幕右下角的任务奖励显示着“违约金减免5%”。 他点开系统后台参数,发现“情绪激烈度”的判定阈值被调得极低—— 看来上午和王阿姨的对话触发了系统的“信息泄露”警报。 “要喊得声嘶力竭吗?”他对着空气挑眉,林小满的虚拟耳尖瞬间泛红: “宿主需表现出真实恨意,否则视为任务失败,违约金将翻倍。” 谢臻笑出了声。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微型扬声器,连接手机后调出提前用AI合成的音频—— 声线与他本人高度相似,尾音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 傍晚六点,他站在阳台调整角度,让扬声器的位置刚好被隔壁轰鸣的空调外机挡住。 21:00整,合成音准时响起:“顾晟,我恨你——”尾音被空调噪音撕成碎片,飘散在晚风里。 系统界面的红色警告闪烁三秒后,突然弹出个粉色爱心特效,林小满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失真:“检测到宿主情绪强度达标……任务完成。” 谢臻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录音文件,嘴角微微上扬。 既然系统爱看表演,那他就演个全套——反正真正的情绪,从来都不需要演给程序看。 傍晚的小区门口暑气未消,苏妍蹲在便利店遮阳棚下,相机镜头上蒙着层薄汗。 她盯着谢臻常走的单元门,已经等了三个小时。 直到那个清瘦的身影抱着外卖盒出现,她刚要举相机,就见对方突然停在奶茶店前。 “要杯芋泥**,加双份奶盖。”谢臻扫码付款后,把奶茶塞进她怀里,“帮我送到保安亭给老周,成吗?” 苏妍愣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奶盖在杯口堆成雪白的小山:“你……认识我?” “上周在顾氏集团楼下见过。”谢臻笑了笑,“老周总说保安亭的空调不凉快,这杯冰的他喝着舒坦。” 苏妍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喉间突然泛起股甜味。 她鬼使神差地拎着奶茶走向保安亭,老周接过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小谢这孩子,心细得很!” 当晚十一点,苏妍的微博悄悄更新。 模糊的照片里,谢臻站在奶茶店前,手里的外卖袋露出“临江九玺”的logo。 配文是:“知情人士透露:谢某已切断与顾氏所有关联,疑似另结新欢?地点:临江九玺。”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老周说的话—— “小谢总给我们带吃的,比顾家那些冷冰冰的慰问品热乎多了。” 周三清晨的敲门声比往常早了半小时。 王阿姨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布包,额角的汗顺着发梢往下滴:“小谢,我有话跟你说。” 谢臻把人让进屋,她刚坐下就攥紧了布包带:“他们让我每天报你几点起床、吃啥、见谁……我都记在这个本子上。” 她掏出个磨旧的硬壳本,扉页写着“临江九玺302住户日常”,“昨天你问顶楼的事,我汇报时,那边说‘继续观察’。” 谢臻倒了杯凉白开推过去:“那你打算继续当密探?” 王阿姨的手指在杯沿抠出个月牙印:“我儿子在读私立国际学校,一年学费二十万……我这把年纪,换工作怕连三千都挣不到。” 她突然抬头,眼里泛着水光,“可你给的奶茶比他们发的购物卡甜,你给老周送的饭比他们中秋发的月饼香。” 谢臻从抽屉里取出张纸条,上面印着“心晴心理咨询中心”的logo: “这是我朋友开的,免费名额三个。另外,我每周加五十块服务费。” 他顿了顿,“条件是你告诉我——每次汇报,是谁接收信息?” 王阿姨盯着纸条看了很久,突然抓起他放在桌上的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两个字:“陈助”。 墨迹未干,她就把纸团塞进他手心:“陈助理每周三来收本子,今天下午三点。” 深夜十一点,谢臻的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 他面前摊着王阿姨的记录本,监控链拓扑图在白板上逐渐清晰:王阿姨→陈助理→顾晟办公室加密邮箱→自动归档。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伪造的邮件标题是《目标情绪稳定,暂无复合迹象》。 正文附着伪造的睡眠监测数据——深睡时间被调整为七小时,REM周期完美得像教科书案例。 邮件定时发送设置在周三下午两点五十九分,刚好抢在陈助理收本子之前。 与此同时,他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王阿姨打扫时,他悄悄安装的微型摄像头录下的监控。 他将文件备份至离线硬盘,设置七日后自动群发给苏妍等三位记者——每个压缩包都加了“豪门秘辛”的标签。 合上电脑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他微翘的发梢上。 他望着白板上的拓扑图轻笑:“现在,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观众。” 临睡前,他整理书架时碰倒了墙角的旧纸箱。 泛黄的信封从缝隙里滑出来,最上面那封的邮戳已经模糊,只隐约能看出“敦煌”两个字。 谢臻蹲下身去捡,指尖触到纸张的纹路,像触到了一段被遗忘的旧时光。 第6章 匿名明信片竟是我自己写的? 谢臻捡起那叠信封时,指腹擦过最上面一张的邮戳——敦煌,二零零九年七月。 信封边角卷着岁月的毛边,封口却用胶水粘得极牢,像是生怕被人拆开。 他捏着信封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原书里提过,顾晟书房有个上锁的檀木匣,里面收着一沓匿名明信片,寄件人只写“敦煌的风”。 当时炮灰谢臻还酸溜溜地想,能让顾晟宝贝成那样的,怕是什么白月光。 现在这沓信封躺在他脚边,邮戳和年份对得上。 他找了把裁纸刀,沿着封口慢慢挑开。 第一张信纸滑出来时,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顾晟,今天在鸣沙山看日落。”字迹清瘦,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锋锐。 “导游说沙山会唱歌,我蹲在沙丘上听了半小时,只听见风里有你的名字。” 谢臻的呼吸顿住。 第二张信纸是七天后:“月牙泉的水蓝得像你西装袖扣的颜色。 我买了串驼铃,卖货的大爷说摇三下能许个愿——我摇了三百下,每下都在说‘顾晟别生气了’。” 第三张的字迹有些洇,像是沾了泪:“你生日那天,我在莫高窟看飞天壁画。 讲解员说飞天是最自由的仙,可我数了八百零八尊,没一尊敢回头看人间。顾晟,我也不敢回头看你。” 谢臻的指尖在“顾晟”两个字上反复摩挲。 这些信的落款都是“敦煌的风”,和原书里顾晟收藏的明信片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节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匿名明信片竟是我自己写的?”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林小满的虚拟形象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发梢冒着火苗: “检测到宿主接触原主记忆载体!启动记忆重叠预警——” 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原主情感数据与当前行为产生97%重合度,警告!警告!” 谢臻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抓过茶几上的玻璃杯灌了口水,凉意在喉间蔓延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顾晟的微信。 【顾晟:周三晚八点,晟煊顶楼餐厅。】 【顾晟:陈助理会送西装过来。】 谢臻盯着屏幕,系统界面同时弹出新任务:【与顾晟共进晚餐,需表现出厌恶情绪,持续两小时以上。 完成奖励:违约金减免10%。】 他突然笑出声。 原主写了满沓暗恋的信,系统却逼他演厌恶; 顾晟收着原主的明信片当至宝,现在又约他吃饭——这剧情漏洞,怕不是系统拿浆糊粘的? 与此同时,三十公里外的晟煊大厦顶楼,顾晟正盯着电脑里的监控画面。 陈助理站在他身后,额角渗着汗:“王阿姨的记录本显示,谢先生这两天给保安送奶茶、帮保洁找心理咨询,情绪稳定得反常。” 他犹豫了下,“还有苏妍的微博……” “苏妍?”顾晟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笔尖在“谢臻”两个字上划出深深的压痕。 监控里的谢臻正蹲在地上捡信封,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银边, 像极了十四岁那年在顾家花园里,蹲在他脚边捡他摔碎的相机镜头的模样。 “她拍的那张临江九玺的照片。”陈助理调出微博页面,“网友猜谢先生‘另结新欢’,可我查了,临江九玺是您三年前买的……” “新欢?”顾晟低笑一声,钢笔“咔嗒”折断在掌心。 监控里谢臻举起那沓信的动作让他瞳孔微缩——那是他藏在书房檀木匣里的明信片,怎么会在谢臻那里? “陈助。”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着,“把顶楼餐厅的玫瑰全换成白桔梗。” “白桔梗?”陈助理愣住,那是花语“永恒的爱”的花。 “他十四岁时说,白桔梗比红玫瑰干净。”顾晟指尖摩挲着电脑屏幕上谢臻的倒影。 “当年他匿名寄明信片说‘不敢回头看你’,现在又故意让苏妍拍到临江九玺——” 他的声音低下来,像在说什么秘而不宣的甜,“小臻这是,在逼我先回头。” 谢臻对着镜子系袖扣时,系统突然弹出林小满的哭脸:“宿主!原主记忆碎片加载中——” 他眼前闪过碎片:十四岁的自己(或者原主? )蹲在满地碎镜片里,抬头对冷着脸的顾晟说“我赔你新的”; 十七岁在敦煌的沙漠里,攥着驼铃红着眼眶; 二十岁在顾家宴会上,看着顾晟和女伴跳舞,手里的香槟杯捏得发颤。 “这些是我的记忆吗?”他对着镜子喃喃,镜中人的眼睛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情绪翻涌。 门铃声响起时,他摸到西装内袋有个硬物——是从旧信封里掉出的小照片,照片里两个少年站在月牙泉边,穿白衬衫的那个(是他? ) 正偏头对穿黑T恤的少年笑,黑T恤少年的手虚虚护在他后腰,像是怕他摔进沙里。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顾晟和谢臻,要一直一直好。” 谢臻把照片塞进裤兜,开门时笑得云淡风轻:“陈助理,带路吧。” 电梯里,陈助理偷偷看他。 谢先生今天穿深灰西装,袖扣是碎钻拼的月牙形状,和顾总书房檀木匣里那张敦煌明信片上画的月牙泉,像极了。 顶楼餐厅的门打开时,谢臻看见满墙的白桔梗。 顾晟站在落地窗前,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住谢臻脚边。 “坐。”顾晟拉开主位的椅子,声音低哑得不像平时。 “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杨枝甘露。” 谢臻坐下时,系统任务条疯狂跳动:【检测到宿主与目标距离小于0.5米! 厌恶情绪值需提升至80%以上!】 他盯着顾晟递来的杨枝甘露,突然想起王阿姨说的“顶层总统户”—— 原来顾晟把“养老房”买在他楼上,原来顾晟记得他爱喝杨枝甘露,原来原主写的信里,每一句“顾晟”都带着心跳的温度。 “顾总。”他端起杯子,在系统倒计时的“滴”声里,突然笑了,“你说我要是现在亲你,系统会崩溃吗?” 顾晟的瞳孔骤缩。 系统界面的红色警告炸成一片雪花,林小满的尖叫穿透电流:“宿主!宿主你在说什么!情绪值超标!超——” 谢臻没听见后面的话。 他望着顾晟瞬间发红的耳尖,突然明白原书里那句“双向暗恋的人,从来都不在一个频道”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频道是“不敢回头”,顾晟的频道是“等你回头”,而他的频道,现在突然想试试,能不能让两个频道重合。 他举起杯子,和顾晟的碰了碰:“顾总,这杯杨枝甘露,我敬——” “敬我们错位的十年。”顾晟突然接过话,指节抵着杯壁,目光灼得人发烫,“小臻,这次换我先回头。” 谢臻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杨枝甘露溅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淡橘色的花。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剧情崩坏度突破50%! 系统权限下放——宿主可查看原主记忆完整记录。】 与此同时,他裤兜里的照片突然发烫,照片里两个少年的影子,和此刻他与顾晟的影子,重叠成了一幅画。 第7章 他监控我,我反向直播他的心电图 凌晨两点的临江九玺,静得能听见江水拍岸的微响。 谢臻刚从那场信息量爆炸的晚宴中抽身,原主的记忆碎片还在脑海里翻涌,与他二十多年的程序员人生冲撞、融合,激起一片混乱的火花。 “小臻,这次换我先回头。” 顾晟那句话,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余波至今未散。 什么叫“换他先回头”? 难道之前十几年,顾晟一直以为是原主在单方面追逐,而他现在大发慈悲,决定施舍一个回眸? 开什么国际玩笑。 谢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裤兜里那张合照硌得他生疼,照片上两个少年明亮的笑意,和现实里这场横跨十年的误会大戏,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一声短促的震动划破了寂静。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发信人标注着【晟煊总部内网】。 “你一个人在阳台的样子,看起来很孤独。”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视角极高,像是从顶楼俯拍,清晰地捕捉到他不久前站在自家阳台吹风的背影。 夜色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有些单薄,江风吹起他的衣角,确实有几分形单影只的萧索。 一股被冒犯的寒意顺着谢臻的脊椎攀升。 他监控我。 这个认知比任何系统任务都让他感到不快。 但顶级程序员的本能让他立刻冷静下来,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调出照片的详细信息。 拍摄时间:20:17。 而他记得清清楚楚,系统“表现出厌恶情绪”的任务,是在他抵达餐厅的20:00整发布的。 七分钟的时间差。 这意味着,这不是随机的监视,而是顾晟在系统任务触发后,特意抓拍的、用于佐证他“因爱生恨,故作疏离”的“证据”。 顾晟不仅在脑补,他还在主动收集素材,构建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 “呵。”谢臻低低地笑出声,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你想要表演?行,那我给你演个彻头彻尾的。” 他扔开手机,从储藏室里翻出几台淘汰的旧手机和一堆数据线,眼中闪烁着代码编译时的兴奋光芒。 熬夜对程序员来说,是如同呼吸般的本能。 凌晨三点,一个精巧的伪装数据包在他指下成型。 他戴上蓝牙耳机,将一段模拟着“心率飙升、肾上腺素过载、皮质醇超标”的剧烈情绪波动生理信号。w通过一个他早就发现的系统监测后门,反向注入了进去。 “10086系统”的面板上,代表他生理状态的平稳绿线瞬间扭曲成了刺目的红色锯齿。 “警告!检测到宿主剧烈情绪波动!”系统看板娘林小满的虚拟形象在半空中惊慌地闪烁。 “请宿主保持冷静!情绪过载将导致不可预知的剧情偏差!” 谢臻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在自家客厅架设了三台旧手机。 一台对着阳台那把空无一人的藤椅,镜头语言是“人去楼空”。 一台黑屏,循环播放着一段由AI合成的音频,少年清冷的声线,反复低语: “你说得对,我不够格。”语调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嘶吼都更显绝望。 最后一台,则对着墙上的一幅电子画,画面是一片漆黑,只有一行小字在明灭——《情感实验观察日志001》。 他将三路直播画面定向加密,推流至一个自己刚刚搭建的匿名云服务器,访问权限,仅对一个特定IP段开放—— 他从那条内网短信里反向追踪出的,晟煊集团顶层权限IP。 做完这一切,他打了个哈欠,安然入睡。 次日上午,晟煊集团总裁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前夕。 陈助理低着头,声音干涩地汇报:“安保组确认,谢先生昨晚十点后全程在家,未曾出门。 我们……我们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健康手环数据显示,他夜间核心睡眠时段的心率,稳定在52次/分钟左右,非常平稳。” 顾晟没有回应。 他坐在巨大的真皮沙发里,阴影将他英俊的面容切割得晦暗不明。 他面前的巨幅显示屏上,正分屏播放着三路画面。 空荡荡的阳台藤椅,像一个沉默的邀请。 黑色的屏幕里,那句“你说得对,我不够格”如同一根看不见的针,一遍遍扎进他的心脏。 他喉结微动,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在等我……他知道我会看。” 七年前,顾家一场压抑的晚宴后,他的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嘲讽谢家不过是依附顾家生存的藤蔓。 他找到独自待在花园里的谢臻,少年倔强地仰着脸,眼圈通红,却一滴泪也没掉。 “顾晟,”少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父亲说得对,我不够格。” 当时他只觉得心脏被攥紧,以为那是少年在推开他。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心碎到极致的告白。 而现在,谢臻用这场无声的直播,把七年前的那一幕,重新剖开在他面前。 “他这是在告诉我,” 顾晟的指尖抚过屏幕上那把空椅子,眼神偏执而滚烫,“他昨晚有多难过,他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陈助理张了张嘴,看着自家老板那深陷在自我逻辑里的表情,最终还是把“可是他心率很平稳”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这份工作的核心KPI,可能不是执行力,而是想象力。 “滴——检测到异常外部数据交互!” 谢臻的公寓里,林小满的虚拟形象几乎要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甜美的嗓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紊乱和电音。 “疑似宿主构建‘伪情感反馈闭环’!警告!此行为可能导致系统判定逻辑崩塌!系统正在重新评估宿主‘痛苦值’的真实性!” “哦?”谢臻正调试着一段新脚本,闻言眼皮都懒得抬。 “你们不是一天到晚嚷嚷着要‘真情实感’吗?我现在给你们提供精准量化、7x24小时不间断供应的标准化情绪产品,包质检包售后,难道还不合规?” 他按下回车键。 新一批伪造的“痛苦值超标99%”的报告被自动打包,提交给了系统。 系统界面上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了几秒,最终,屏幕中央竟跳出一行绿字:“任务‘餐后厌恶’完成度修正为85%,违约金减免额度追加0.3%”。 林小满:“……” 谢臻轻笑一声。 果然,只要API接口和数据格式正确,管你传的是真实心率还是《资本论》全文,机器只管接收。 深夜,谢臻的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邻居王阿姨”的微信。 “小谢啊,刚才那个姓陈的助理又来了,跟物业说怀疑你这层楼的消防通道有安全隐患,借走了昨晚的监控录像。” 谢臻眯起眼。 他立刻远程登录自己的微型服务器,指尖轻点,将自己公寓门口那段真实的监控画面,无缝替换成了三天前的录像存档—— 视频里,他因为系统发布的某个弱智任务,正“愤怒”地将一个水杯摔在地上,表情狰狞扭曲,演技堪比影帝。 就让顾晟以为,他收到那条挑衅短信后,气得砸了东西吧。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来了兴致,打开了另一个隐藏的终端程序。 屏幕上,无数代码如瀑布般流过,最终,一张□□络拓扑图缓缓展开。 数据的流向清晰无比:晟煊内网服务器 →某个加密监控端口 →顾晟的私人账户登录记录。 他精准地定位到了顾晟访问自己那个“情感实验直播间”的日志。 最新一次访问时间:今日凌晨03:14。 持续访问时长:27分钟。 “原来疯子也会熬夜追直播……”谢臻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幽深。 “那你可得看清了,”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像是在对那个看不见的窥视者宣告,“接下来这场戏,主角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我。” 夜色渐深,窗外的江面泛起一层薄雾,一场由数据和误解精心编织的大网,正悄然收紧。 而织网的人,此刻却只想睡个好觉。 毕竟,明天还要早起。 第8章 我越佛系,他越上头? 为了迎接一个美好的、无需与系统和脑补帝斗智斗勇的退休生活。 周三的清晨,阳光穿透薄雾,给临江九玺的落地窗镀上了一层金边。 谢臻身着一套米白色的宽松棉麻衫,赤脚踩在温润的木地板上,姿态闲适得仿佛已经提前退休了二十年。 阳台上,小巧的电陶炉上咕嘟着一壶普洱,茶香袅袅。 他斜倚在藤椅里,膝上摊开一本《正念冥想入门》,神情专注,偶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悠远地投向江面,活脱脱一个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 然而,书页的夹缝里,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摄像头正忠实地工作着。 它的镜头被精巧地伪装成书签上的一颗装饰水钻,通过蓝牙实时将画面传输到他手腕上那块智能手表的屏幕上。 画面里,对岸那栋属于晟煊集团的摩天大楼顶层,一个几乎与玻璃融为一体的黑点,正在进行微不可察的焦距调整。 谢臻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顾晟在看。 过去三天,那个偏执狂登录他特供“情感直播间”的后台记录,频率高达每日五次,最长一次在线时长,四十八分钟。 很好。 既然你这么爱看,我就把这索然无味的“平淡日常”,给你打造成一门值得付费观看的行为艺术。 就在这时,他身侧的空气微微扭曲,系统看板娘林小满的虚拟形象闪烁着浮现。 与往日的元气满满不同,她的身影有些透明,边缘还滋滋地冒着微弱的电火花,连甜美的嗓音都带上了一丝卡顿的迟疑。 “滴……今日任务……更新:请于中午12:00整,拨打顾晟先生的私人号码,对他说出关键句——‘我想见你’。成功执行,可抵扣三日系统违约金滞纳金。” 谢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这关乎他天价罚款的指令不过是条垃圾短信。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一杯茶,放下书,拿起手机,点开语音助手。 “录音。”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毫无起伏的、仿佛在念说明书的语调,对着话筒清晰地说道:“我想见你……点的外卖,麻烦送到前台。” 接着,他打开一个常用的变声器软件,将这段录音处理成了一个略显低沉、富有磁性的陌生男声,再设定好中午12:00整自动拨号播放。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耗时不到一分钟。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段被魔改过的AI录音精准播放,随即立刻挂断,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 谢臻的公寓里,系统面板瞬间被瀑布般的数据流刷屏。 【警告!检测到任务语音!】 【语义分析模块启动……】 【关键词‘我想见你’匹配成功!匹配度98%!】 【……情感强度分析中……波动值:0.01%。 判定结果:极度平淡。】 【综合判定:宿主执行了行为,但未投入情感。 任务完成度修正为30%,判定为‘模糊表达’,部分奖励发放,抵扣0.5日滞纳金。】 林小满的虚拟形象在空中疯狂闪烁,几乎要解体:“宿主!您的行为正在造成系统逻辑的严重混乱!” 谢臻挑了挑眉,给自己又续上一杯茶。 这才哪到哪儿。 与此同时,晟煊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气氛凝固如西伯利亚的冻土。 顾晟死死握着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白的颜色。 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点击着播放键。 那段经过处理的、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我想见你……” 后面那句关于外卖的杂音被他自动屏蔽了。 他的大脑像一台装载了顶级降噪和美化算法的处理器,只精准捕捉他想听到的那四个字。 他听到了。 谢臻对他说,“我想见你”。 尽管声音冰冷,尽管方式笨拙,尽管借口荒唐。 但这恰恰证明了谢臻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表达思念,害怕被自己再次拒绝,所以才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传递一个信号! 他甚至不敢用自己的声音,是怕自己情绪失控吗? 顾晟猛地从沙发上站起,眼底翻涌着压抑的狂热和浓重的心疼。 他快步走到落地窗前,用最高倍率的望远镜望向江对岸那间公寓的阳台。 谢臻已经回到了躺椅上,重新捧起了那本关于“冥想”的书,姿态比之前更加松弛,仿佛刚才那个电话只是他人生中一个无足轻重的插曲。 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在顾晟眼中,成了最决绝的逞强。 “陈助理!”他头也不回地低吼。 “在,在的,顾总!”一旁快要神游天外的陈助理一个激灵,立刻立正站好。 “立刻去查!”顾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查谢臻最近所有的就医记录!体检报告!任何与健康有关的信息,都不要放过!” 陈助理一脸茫然:“啊?顾总,查这个做什么?” “他身体一定出问题了。”顾晟的眼神晦暗不明,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否则,他不会用这种方式联系我。他是在求救,用他那可悲的自尊心,在向我求救!” 陈助理:“……” 他觉得,真正需要看医生的,可能是自家老板的脑子。 下午,王阿姨像往常一样来打扫卫生。 在清理沙发缝隙时,她状似无意地将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巾塞进了垃圾袋,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将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纸塞进了谢臻的裤兜。 谢臻不动声色。 等王阿姨走后,他展开纸条,上面是王阿姨娟秀的字迹:“陈助理今天又来物业了,旁敲侧击问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身体不适,还让安保部调了你近期叫外卖的账单记录。” 谢臻挑了挑眉。 好家伙,脑补的方向已经从“因爱生恨”进化到“身患绝症”了吗? 行,你想要病人,我就给你一个活灵活现的病人。 当晚,谢臻破天荒地没有自己做饭,而是点了一份堪称“生化武器”级别的变态辣川菜拼盘。 他特意坐在正对监控摄像头的餐桌前,一边吃得嘴唇红肿,一边对着镜头猛灌冰水,期间还伴随着几声恰到好处的、压抑的咳嗽。 第二天,他又回到阳台“晒背养生”。 只是这次,他卷起了袖子,裸露出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片刺目的红疹——实际上,那不过是昨天画画剩下的红色丙烯颜料,被他用水稀释后随意涂抹上去的。 第三天,他需要出门取一个同城闪送的快递。 临出门前,他从角落里翻出一把坏掉的长柄黑伞,收拢起来,权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电梯。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投放着“我很虚弱,我快不行了”的信号。 每一步,都踩在顾晟那根名为“脑补”的神经上,并狠狠碾压。 深夜,暴雨将至,窗外电闪雷鸣。 谢臻靠在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悠闲地翻看着【10086系统】的后台数据。 屏幕上,代表着剧情稳定性的几项核心指标,已经彻底崩盘。 【剧情偏离指数:67%(持续上升中)】 【系统违约金增长速率:-40%(已触发风险衰减机制)】 而最让他惊喜的,是在面板的角落里,一个原本灰色的模块,此刻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隐藏功能已解锁:情感债务证券化】 【功能说明:宿主累积的系统违D约金已达到阈值,可选择将现有债务打包为‘剧情豁免券’。 每100万违约金可兑换一张‘初级豁免券’,使用后可强制屏蔽一次D级或C级系统任务。】 谢臻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与窗外的雨点形成一种诡异的合奏。 他望着江对岸那座在雷电中若隐若现的摩天大楼,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程序员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与快意。 “你们不是最喜欢拿爱恨情仇当KPI吗?” “好啊,”他对着虚空中的系统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那我就把我的‘冷漠’、‘无视’、‘躺平’全都量化打包,做成期货,高价卖给你们。” 这场由系统主导的强制扮演游戏,从他发现这个“证券化”漏洞开始,性质就彻底变了。 他已经从一个被动挨打的债务人,摇身一变成了手握核心资产、可以和庄家叫板的交易员。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他专注的侧脸。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电脑屏幕一角正在运行的后台数据监控程序。 一个微不足道的数据包,在庞杂的网络流量中,呈现出一种极不寻常的转发路径。 它像一条鬼鬼祟祟的游鱼,绕开所有常规端口,沿着一条由十几个海外服务器组成的、被层层加密的链条,悄无声息地流向一个未知的终端。 谢臻的笑意凝固了。 他那属于顶级程序员的、对数据异常的敏锐直觉,瞬间被激活。 这感觉,就像在看似完美的代码海洋里,嗅到了一丝专属于“后门程序”的、腐朽而危险的气息。 这场战争,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有趣一些。 第9章 当偏执狂开始写恋爱日记 指尖下的键盘敲击声骤然停歇,谢臻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异常的数据包上。 他的表情从看戏的悠闲,瞬间切换为顶级猎手发现猎物踪迹时的专注与冷酷。 空气中那丝属于“后门程序”的腐朽气息,不是错觉。 这是挑衅,**裸地在他这位顶级程序员的眼皮子底下,玩弄着数据的暗渡陈仓。 他嘴角的笑意变得冰冷而锋利,十指重新在键盘上舞动起来,快得只剩下残影。 庞杂的网络流量在他眼中化作清晰的河流,而那个鬼祟的数据包,就是其中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追踪、拦截、破译,一整套流程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不过十分钟,加密的转发链被他层层剥开,如同拆解一个精密却脆弱的俄罗斯套娃。 当最后一层伪装被暴力破解,数据包的源头地址清晰地暴露出来时,谢臻的动作猛地一顿。 【发件人:】 陈助理。顾晟的私人助理。 而邮件的附件,是一个命名简单粗暴的PDF文档——《近期行为趋势分析·目标:谢臻》。 谢臻面无表情地点开了它。 43页。 整整43页,用一种近乎学术论文的严谨格式,记录了他穿过来之后的所有“异常”行为。 第一部分,【行为模式量化分析】。 阳台藤椅的每日坐姿角度变化曲线,精确到度; 他点的每一份外卖都被分门别类,做成了品类偏好迁移图,结论是“目标对辛辣食物的耐受度显著下降,疑似肠胃功能受损”; 甚至连他夜间卧室灯光的开关规律都被绘制成表,旁边标注着“平均入睡时间推迟37分钟,浅睡眠周期增长,与心理压力呈正相关”。 第二部分,【特殊事件复盘】。 他用变声器打的那个电话,被进行了声纹光谱分析,结论是“声音模型试图模拟成熟稳重男性,以掩饰内心紧张”; 他吃变态辣火锅,被解读为“通过生理痛苦转移心理痛苦的自虐倾向”; 手臂上那片丙烯颜料的红疹,更是被高清放大,附上了一篇关于“压力性荨麻疹”的医学文献摘要。 最让谢臻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文档的最后一页。 没有图表,没有数据,只有一行用模拟手写字体呈现的总结,笔锋凌厉,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偏执。 “他不再激烈反抗,甚至开始用细微的、自毁式的方式传递信号,说明心理防线正在松动,潜意识中的信任感正在建立——这是进展。” “进展”两个字,被加粗、下划线,仿佛一个等待批阅的巨大“阅”字。 谢臻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动作。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主机风扇在低声嗡鸣。 这不是监视,监视是为了获取情报,是有目的性的。 而这份文档,更像是一种病态的珍藏,将他生活的每一个碎片都捡起来,擦拭干净,然后用自己的幻想将其串成一条名为“他爱我”的项链。 他忽然想起原著中那句被他当成夸张修辞的一笔带过的描写: “顾晟的书房里,秘密收藏着谢家小少爷出道以来所有社交动态的截图,甚至包括被删除的那些。” 当时只觉好笑,现在才知字字属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荒谬而冰冷的真相在他脑海中成型:顾晟所爱的,从来不是他谢臻,无论是原身还是现在的他。 顾晟爱的,是由无数个误会、巧合和强行脑补编织出来的“谢臻幻象”——那个明明爱他至深,却隐忍、倔强、口是心非,永远在他身后追逐的影子。 就在这时,他身侧的空气一阵扭曲,系统看板娘林小满悄然浮现。 她的形象比之前更加稳定,但声音却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机械感。 “滴……检测到宿主核心认知产生剧烈波动。原身残留情感权重,与当前行为模式产生非预设共振……系统建议,立即启动‘身份隔离协议’。” 谢臻皱眉,从那份令人作呕的文档上移开视线:“什么意思?” 林小满的虚拟屏幕闪烁了一下,画面切换,一张他自己童年时在孤儿院门口拍的黑白照片。 竟然与另一张属于原身谢臻的、脸上带着怯懦与讨好笑容的少年照片,缓缓重叠在了一起。 一个毫无感情的旁白音响起:“宿主意识的独立性可能正在被原生世界执念同化。 您对‘顾晟’这一目标的认知越深刻,就越容易触发原身的情感烙印。请警惕情感覆盖风险。” “啪!” 谢臻猛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果连“我是谁”这个根本问题都开始动摇,那他还拿什么去赢这场战争? 他追求的退休生活,难道是顶着谢臻的皮囊,继承他的情感,去和顾晟上演一场他根本不想演的深情戏码? 不,他要的是谢臻的钱,和谢臻的自由,而不是谢臻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王阿姨像往常一样来打扫卫生。 临走前,她将一张新的便签纸悄悄塞进了沙发缝里。 谢臻等她离开后取出,上面是熟悉的娟秀字迹: “顶层昨天深夜一直亮着灯,听安保说,空调外机开了整晚。好像是搬进去一幅新画,需要恒温保存。” 谢臻的目光落在纸条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迅速调出手机里的天气软件,昨夜气温19摄氏度,湿度65%,对于临江的初秋来说,是体感最舒适的天气,根本不需要开一整晚的强力空调来维持恒温。 唯一的解释是,那不是为了保存一幅画,而是为了给某项活动创造一个绝对无尘、恒温恒湿的环境。 比如——作画。 记忆深处,一段被忽略的信息被瞬间激活。 那是他为了了解顾晟,曾经浏览过的无数资料中的一条,一篇关于顾晟早年艺术品收藏的访谈记录。 记者问他收藏的第一件作品是什么,顾晟当时的回答是:“我只收藏能打动我的作品。第一幅是……一个同学在课间随手画的篮球场速写。” 谢臻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立刻入侵了晟煊集团私人艺术展厅的内部数据库。 在非公开的C区展品列表里,他找到了那幅画的资料——标签上赫然写着:“无题·少年视角”。 那个“同学”,就是原身谢臻。 一股寒意夹杂着一种荒谬的兴奋,从他脊背窜起。 顾晟不仅在看,还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重现他们遥远的过去。 当晚,华灯初上。 谢臻再次走上阳台。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喝茶,而是搬来一个小画架,在上面铺开一本全新的素描本。 他故意将画架调整了一个角度,确保对面那栋摩天大楼的顶层,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拿起画笔,姿态闲适,却又带着一种沉浸式的专注,在纸上缓慢地勾勒着。 他画的不是什么高深的景物,只是一些简单的几何线条,组合成一个模糊的、看不出具体内容的轮廓。 半小时后,他仿佛有些累了,将画笔和素描本随意地留在桌边,转身走进了屋内,拉上了窗帘。 十分钟后,隐藏在书页夹缝里的微型摄像头,忠实地捕捉到了对岸窗口一闪而过的画面—— 一个一直矗立在望远镜后的黑影,在看到他进屋后,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迅速地后退、消失在了窗边。 客厅里,谢臻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顾晟在模仿他。 顾晟在重温过去。 顾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试图与那个存在于记忆中的“少年谢臻”对话。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晟煊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顾晟颤抖着手,翻开了一个崭新的、有着黑色硬皮封面的笔记本。 他握着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笔尖在昂贵的纸张上悬停了许久,最终,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写下了第一行字。 “今天,他终于愿意为我画画了——就像当年一样。” 这一局,是他赢了。 谢臻想。 他成功地用一个虚假的动作,撬动了顾晟最深层的执念。 但系统那句“警惕情感覆盖风险”的警告,却像一根看不见的针,深深扎进了他的脑海。 他不能再被动地“找bug”了,他必须主动出击,在这场由系统、顾晟和原身执念构成的三重围剿中,夺回属于“谢臻”这个身份的定义权。 夜色渐深,窗外的江水泛着幽暗的波光。 原本应该早已躺平入睡的谢臻,却毫无睡意。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眼神清明而锐利,再无一丝咸鱼的慵懒。 这场游戏,从他决定反向攻略顾晟的“数据库”开始,就已经升级了。 第10章 心跳数据不会说谎 凌晨三点,江景公寓里没有一丝睡意。 三块巨大的显示器在谢臻面前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冷静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几何图形。 左屏,经典恐怖片《午夜回魂》正演到女鬼从电视机里爬出的高能片段,凄厉的尖叫配合着骤然放大的鬼脸,足以让任何人汗毛倒竖。 中屏,是文艺爱情片《雨巷》的经典长镜头,男女主角在朦胧细雨中对视,眼神拉丝,氛围暧昧到极致。 右屏,则是一篇密密麻麻的《拓扑学前沿论文集》,复杂的公式和理论如同天书般缓缓滚动。 他的手腕上,一个经过改装的运动手环正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实时采集着他的心率数据; 脖颈处,一个银灰色的金属颈环贴着皮肤,通过微电流和半导体制冷片,稳定地向大脑传递着一阵阵冰凉,强行维持着他的冷静。 这是他通宵赶制出的“情绪干扰原型机”。 目的只有一个——量化【10086系统】的监控阈值。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启动一段精密的代码,轻轻点击了桌面上一个名为“心跳对照实验”的程序。 “开始记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两个小时后,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实验结束。 庞杂的数据在屏幕上汇集成清晰的图表。 面对恐怖片,他的心率曲线平直如死线,颈环的物理降温让他对纯粹的视觉惊吓免疫。 面对艰涩的论文,心率同样毫无波澜,那是程序员面对枯燥文档的日常。 唯一的微小起伏,出现在爱情片主角深情拥吻的时刻。 系统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但反馈微弱得像一声蚊蚋的嗡鸣。 【滴。 检测到宿主轻微心动波动,建议深化人际联结,拓展情感体验。】 谢臻嗤笑一声,正准备存档关机,手指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一划,手机相册的界面跳了出来。 一张照片赫然占据了屏幕中央——那是他之前随手保存的,顾晟出席一场慈善晚宴时被记者抓拍的新闻截图。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在一片觥筹交错的背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有看镜头,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眼神深邃,正凝视着远处的一件拍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就在谢臻的目光与照片中顾晟的侧脸接触的瞬间—— 【警告! 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指向性情感信号! 剧情核心锚点正在激活!】 刺耳的警报声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虚拟看板娘林小满的幻象猛地弹出,形象扭曲闪烁,仿佛信号不良的雪花电视。 她那双原本灵动的虚拟眼眸变得空洞,数据流疯狂地从她眼中溢出。 【系统判定:一级情感共振。强制执行剧情保护协议……】 谢臻瞳孔骤然紧缩。 他猛地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死死盯住自己手腕上实时显示的心率曲线—— 那条线在他看到顾晟照片的瞬间,陡然向上拉起一个险峻的尖峰,远比看爱情片时那个微不足道的小波浪要剧烈得多! 一个冰冷的结论在他心中成型:系统监控的根本不是笼统的“心动”或“恐惧”, 它像一个训练有素的AI模型,只对一个特定目标——顾晟——所引发的情绪产生剧烈反应。 原身对顾晟那份深入骨髓的执念,才是这个系统最底层的“病毒”! 为了验证这个骇人的猜想,谢臻第二天刻意改变了作息。 他没再宅在家里,而是戴上设备,主动走进了顾晟的世界圈。 在地下停车场,他“偶遇”了正在擦车的顾晟的司机老张,以车友的身份,不咸不淡地聊了十分钟关于一辆绝版古董车的车龄和保养心得。 手环上的心率线平稳无波,系统毫无反应。 随后,他晃到晟煊集团楼下的咖啡厅,在点单时又“恰好”排在了陈助理身后,两人礼貌地点头致意,闲聊了几句关于公司最近福利和食堂新菜式的话题。 系统依旧一片死寂。 直到他端着咖啡走进电梯,准备离开。 电梯门缓缓合上,光亮的镜面不锈钢门上,清晰地映出了对面那栋摩天大楼的轮廓,尤其是顶层那片属于总裁办公室的、巨大的落地窗。 仅仅是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顾晟现在就在那里。” 他的心跳,下意识地快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滴。 检测到宿主“思念”倾向,符合“深情男配”人设逻辑。 奖励剧情豁免度 0.3%。】 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丝嘉奖的意味响起。 谢臻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猛然收紧,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嘲讽的冷笑。 “原来你也有‘人脸识别’?”他在心中对系统说道,“不,比人脸识别更高级,是‘顾晟识别’。” 当晚,他拨通了一个加密的海外通讯。 “阿杰。” “老谢?稀客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而轻快的男声,背景里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帮我拆个东西。”谢臻言简意赅,直接将一段从家中路由器抓取到的、伪装成普通网络维护信号的异常流量包发了过去。 “协议栈很怪,像是某个安防系统的内部协议,但加了三层壳。” “小意思。”阿杰那边安静了片刻,随即是更加密集的键盘声。 职业黑客的效率是惊人的。不到半小时,阿杰的回信就弹了出来。 “老谢,你惹上谁了?这玩意儿用的是晟煊集团内部服务器的专用编码,所有数据流的最终指向IP都是晟煊安防中心的主控端口。 而且……我顺藤摸瓜看了一眼权限日志,这个摄像头的调阅权限是S级,备注是‘最高机密’,历史记录里,有且只有一个ID有权访问。” 阿杰顿了顿,发来最后一行字。 “那个ID是:顾晟。” 谢臻盯着屏幕上“顾晟”那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他猜到顾晟在监视他,却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这不是偶尔窥探,而是真正的、字面意义上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凝视。 那个疯子,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件可以随时欣赏的、关在玻璃罩子里的藏品。 周日凌晨,谢臻的房间灯火通明,仿佛一个即将发起总攻的秘密作战指挥室。 他完成了自己的“抗剧情装备2.0版”。 他将一个自编的虚假心率模拟程序植入了智能手表,让它按照一个“无欲无求、心如止水”的咸鱼模板,稳定地输出心率数据。 他在定制的无线耳机里循环播放着高频白噪音,物理屏蔽系统可能发出的任何语音诱导和精神污染。 他在手机和所有联网设备上,都安装了自己编写的防火墙,精准拦截并清除一切含有“顾晟”、“晟煊”等关键词的信息推送。 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远程入侵了那个正对着他客厅的、拥有S级权限的摄像头后台。 他没有选择粗暴地关闭它,而是更加恶劣地,将实时传输的画面,替换成了一段他提前录制好的、长达八小时的循环视频。 视频里,“谢臻”穿着最土的卡通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酣,时不时还吧唧一下嘴,或者毫无形象地打个震天响的呼噜,甚至对着镜头翻一个酣畅淋漓的白眼。 做完这一切,谢臻缓缓靠在电竞椅的椅背上,看着屏幕上那个被自己“创造”出的、愚蠢又真实的循环画面,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快的低笑。 “现在,”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空气中那个看不见的偏执狂下战书,“让我们看看,你的‘暗恋数据库’,还能从这些垃圾数据里,更新出什么浪漫的结论。” 夜色深沉,江风渐冷。 被替换的监控画面,正通过加密线路,一帧一帧地,无声地传输到江对岸那栋漆黑大厦的顶层。 周一的清晨,即将到来。 而坐在顶层办公室里等待着新一天“数据更新”的男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第11章 被篡改的监控和失眠的总裁 周一清晨,天光未亮,晟煊集团顶层办公室的巨幅显示屏上,光线已经将整个空间切割得如同科幻电影的舰桥。 顾晟坐在专门定制的皮质座椅上,指尖在冰凉的金属桌面上无意识地轻点。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双眼布满血丝,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放大的睡脸。 监控画面里的谢臻,仰面躺在床上,睡得毫无防备。 他一头柔软的黑发乱糟糟地翘着,嘴角甚至挂着一滴晶莹的可疑涎水。 随着他胸口的起伏,一阵微弱却清晰可闻的鼾声从高级音响里传出,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反复拖动着屏幕下方的时间轴,从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再到清晨五点。 每一个时间点,画面里的男人都保持着这种憨态可掬的睡姿,除了偶尔翻个身、吧唧一下嘴,再无其他。 完美得……像一段被精心剪辑过的表演。 不对劲。 这个念头像一把锋利的刀锋,狠狠划过顾晟紧绷的神经。 他脑中的“谢臻数据库”瞬间被调动起来。 那个少年时会因为一道解不出的数学题而通宵不睡、固执地在草稿纸上写满公式的谢臻, 那个即使是在最放松的午后小憩也只是安静地靠着、连呼吸都几不可闻的谢臻……他从不打呼。 更何况,根据他昨晚的情绪波动分析,谢臻应该辗转反侧,在思念与纠结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才对。 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晟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冷得像冰:“陈助理,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让安防中心把谢臻公寓那条线路昨晚十点后所有的远程访问日志调出来,我要知道,有没有人动过我的终端。” 与此同时,江景公寓内。 谢臻正叼着吸管,悠闲地喝着一杯全糖加冰的杨枝甘露,单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在世界最大的程序员交流论坛上,给一个关于虚拟内存管理的帖子写下了一段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回复。 昨晚的睡眠质量,是他穿书以来最好的一次。 没有系统的骚扰,没有被窥视的恶心感,只有咸鱼躺平的快乐。 就在他心满意足地按下回车键时,手机屏幕猛地一震,自动亮起。 一行猩红的系统提示,带着不祥的意味,在他脑海中同步炸响。 【警告:检测到宿主连续八小时处于‘异常平静’状态,情绪波动低于阈值0.1%,疑似使用外部物理或技术手段进行干预。 为维护剧情核心稳定性,现启动‘情感浓度补强计划’。】 下一秒,本地新闻的弹窗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行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 头条标题被加粗放大——《晟煊集团总裁顾晟捐建乡村美术馆,动情称:灵感源自少年记忆中的一座篮球场》。 配图是顾晟站在一片荒芜的工地上,侧脸冷峻,眼神却罕见地带着一丝遥远的温情。 “噗——” 谢臻一口奶茶差点喷在屏幕上。 这哪里是什么新闻? 这分明是系统强行给他推送的“心动定向剧本”! 少年? 篮球场? 它还真会编,就差直接把“你们的定情信物”打在公屏上了。 他冷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灵活地点了几下,那个他早就写好的防火墙新规被瞬间激活。 【规则#3:拦截所有包含‘顾晟’、‘晟煊’、‘总裁’、‘美术馆’、‘篮球场’等关键词的信息流,全部重定向至垃圾邮件箱,启动静默模式。】 【规则#4:启动社交账号自动回复机器人,对任何提及相关关键词的评论,统一回复:‘本人对豪门八卦及商业炒作毫无兴趣,请勿打扰,谢谢。 ’】 他要做给系统看,更要做给那个监控系统的人看。 他要把自己的世界里,所有关于“顾晟”的痕迹,清理得一干二净,让系统和它的幕后操纵者都判定:宿主对关键人物,兴趣已然归零。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晟煊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却丝毫无法驱散室内的低气压。 陈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报告,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审判。 “说。”顾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顾总……安防中心确认,昨晚十点零三分,监控线路确实有一次S级的远程访问记录,但……但IP地址被多层虚拟跳板加密,无法追踪源头。” 顾晟的眼神骤然变冷。果然有人动了手脚。 陈助理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另外……关于谢先生今天的动向。 他……他今天下午确实出门了,去了一趟美术用品商店,买了一套顶级的素描本和碳笔。”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晟的表情。 果然,在听到“素描本”三个字时,顾晟紧绷的下颚线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桌上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 “你看,”顾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是回应我的。” 他昨晚在那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满含期待的话:“他终于愿意重新拿起画笔,为我画画了。” 陈助理的嘴唇动了动,挣扎着说出事实:“可是……顾总,根据我们的人现场观察,谢先生买完画具后,就坐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画了一下午的……流浪猫。”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助理甚至能听到自己额角滑落的冷汗滴在地毯上的声音。 良久,顾晟却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重新拿起钢笔,打开那个厚重的皮面日记本,在昨晚那句话的下面,又添上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 “他开始尝试表达内心的情感了,只是还羞于直视我,选择用这些柔软的小生命作为练习。” 陈助理看着自家老板那副沉浸在自我逻辑里、深信不疑的模样,终于放弃了挣扎,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老板的脑补已经进化到可以自建逻辑闭环了。 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 谢臻再次站到了自家阳台上,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 他没有看夜景,而是从容地举起了下午刚买的素描本。 这一次,他没有画猫。 他用最粗的碳笔,在那张雪白的画纸上,画下了一个巨大、粗暴、充满了挑衅意味的叉号(X)。 然后,他将画本高高举起,正对着江对岸那栋漆黑大厦的顶层——那个他知道一定有镜头在凝视着他的方向。 他像一个宣告胜利的将军,无声地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十分钟后,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对面那栋摩天大楼顶层,那片一直亮着的、如同孤岛般的灯光,突然“啪”地一下,骤然熄灭。 整个世界仿佛都暗了一瞬。 数秒后,灯光又重新亮起,但紧接着,那巨大的落地窗帘被狠狠地、毫不留情地一把拉上,彻底隔绝了所有的窥探。 谢臻缓缓放下画本,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关上阳台的门,在睡前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那个看不见的对手说: “如果你看到的,永远是你自己想看的故事,那没关系,我只要不停地改写结局就行了。” 而此刻,江对岸。 被窗帘彻底封死的总裁办公室内,顾晟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副屏。 那上面,是谢臻手腕上那个智能手环实时传回的心率监测图。 一条平直得宛如死寂湖面的线,从昨晚十点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波动。 无论是他看到那篇“美术馆新闻”时,还是他画下那个挑衅的“X”时,这条线都稳如磐石。 空白,死寂,毫无波澜。 仿佛他监视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第一次漫过顾晟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跳,没有任何波动? 他的“暗恋数据库”第一次出现了无法解释的、致命的空白。 就在这时,谢臻公寓的客厅里,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哒”声,随即吹出的风渐渐失去了凉意,只剩下沉闷的嗡鸣。 谢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墙上的控制面板,上面一个不起眼的故障红点,正幽幽地闪烁着。 第12章 当偏执狂发现剧情崩了 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哒”声,随即吹出的风渐渐失去了凉意,只剩下沉闷的嗡鸣。 谢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墙上的控制面板,上面一个不起眼的故障红点,正幽幽地闪烁着。 故障? 在这个由“剧情”意志笼罩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尤其是发生在他刚刚取得一场小型心理战胜利的夜晚。 谢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物业的电话,用最平静的语气报了修。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那台罢工的中央空调前,指尖轻轻敲了敲冰冷的外壳,昨晚他篡改了监控画面,让对方看到了一段完美的“深度睡眠”录像。 今晚他用一个大大的“X”宣告了自己的态度,逼得对方拉上了窗帘。 那么,这台失灵的空调,就是对方恼羞成怒后的反击吗? 通过物理手段,制造不适,试图影响他的情绪稳定? 幼稚,但有效。 第二天上午,门铃声准时响起。 来人并非维修工,而是负责这层楼保洁的王阿姨。 她手里拎着垃圾袋,脸上带着惯常的热情笑容, 在把一袋崭新的垃圾袋递给谢臻时,手指却以一种不容错辨的力道,塞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谢臻不动声色地接过,说了声“谢谢”,关上了门。 他展开纸条,上面是王阿姨略显潦草的字迹:“小谢,空调修好了。师傅说他没上来,是远程调试的。 但让我告诉你,空调主机的检修口线路好像被人动过,旁边还留了这个东西,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 纸条下面,用透明胶带粘着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微型U盘。 谢臻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将U盘插入自己的电脑,而是拿出了一个专门用于网络攻防的“安全隔离盒”——一个独立的、不联网的微型系统。 他将U盘接入,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文件扫描进度条。 很快,结果出来了。 U盘里没有病毒,只有一个经过加密的视频文件。 创建者ID:GS01。 谢臻的指尖顿了顿。 GS? 顾晟? 这个命名方式,自大又直白,充满了那个男人不加掩饰的控制欲。 他解开了那层堪称简陋的密码,视频画面瞬间铺满了屏幕。 画面里的人,正是他自己。 那是上周某个下午,他闲来无事,站在阳台上,对着一盆多肉植物画速写的场景。 镜头是超高清的,连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收录得一清二楚。 更让他瞳孔紧缩的是,视频的右下角,有一个实时数据分析窗口。 上面赫然是他当时的心率曲线、呼吸频率、甚至还有一行基于微表情的“情绪状态评估:平静,专注度78%”。 时间戳、数据图表、行为分析…… 顾晟不仅在看,他还在做数据分析。 他根本不是在偷窥一个暗恋者,而是在观察一个实验品! 一股夹杂着被冒犯和被物化的怒火,从谢臻心底升腾而起。 但他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暴怒,反而极快地冷静下来。 作为顶级程序员,他最擅长的就是在对方的代码里找出漏洞,然后植入自己的逻辑。 删除?太便宜他了。 谢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迅速将U盘里的视频内容完整复制到自己的硬盘,然后,他打开了代码编辑器,双手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 他要给这个“GS01号实验数据库”送一份大礼。 一份足以让整个数据库从底层逻辑开始崩坏的、致命的“脏数据”。 他编写了一段小巧而极具迷惑性的病毒程序,将其完美地伪装成系统日志文件,重新植入那个微型U盘。 做完这一切,他将U盘装进一个匿名快递信封,收件地址写的是“晟煊集团安保部”,收件人——无。 他很确定,这份“失物”,最终一定会回到它的主人手上。 而那个病毒,会在每日凌晨三点,准时向顾晟的监控终端,自动上传一段精心伪造的数据: “目标对象:谢臻。行为:夜间多次从卧室走向阳台,望向晟煊集团顶层方向,平均停留87.6秒。 生理指标:伴随显著心率上升,峰值125bpm。情绪评估:渴望,思念。” 他要用顾晟最信赖的数据,亲手为他构建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信息茧房。 你要看你想看的故事? 好,我亲自写给你看。 中午时分,谢臻正享受着外卖送来的豪华海鲜饭,脑海里那个久未出声的10086系统,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刺耳警报! 【警告! 警告! 检测到未知来源的情感数据倒灌风险! 系统稳定性受到严重威胁! 请宿主立即修复与核心目标人物‘顾晟’的关系裂痕!】 谢臻差点被一口饭呛到。 情感倒灌风险? 这根本不是系统的常规提示,措辞更像是某种高优先级的应急响应协议! 他迅速放下筷子,调出被他破解后留下的系统后台日志。 一排排数据瀑布般流过,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系统曾经连续七次尝试向他强行推送关于顾晟的行程信息、商业动态、甚至私人喜好。 但每一次,都被他设置的防火墙【规则#3】完美拦截,并重定向到了垃圾箱。 而最诡异的是,每一次推送失败后,系统日志里都会同步触发一条新的记录—— 【核心目标‘顾晟’情绪波动阈值超标,错误代码:E-707】。 仿佛他的每一次拒绝,都像一记重拳,通过某种看不见的连接,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顾晟身上,进而引发了系统的连锁反应。 他们之间,好像存在着某种超越了剧情设定的……量子纠缠。 夜幕降临,一场秋雨不期而至。 冰冷的雨丝敲打着江景公寓的落地窗,发出沙沙的声响。 谢臻刚洗完澡,正准备继续他的“退休生活”—— 打两局游戏,忽然,楼下花园里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到窗边,拨开百叶帘的一角向下望去。 只见顾晟独自一人站在公寓楼下的花坛边,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秋雨浸透他昂贵的定制西装。 黑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平日里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 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抬头望着他这扇窗,里面翻涌着谢臻从未见过的迷茫与偏执。 他手里还死死攥着几张被雨水打湿的A4纸,上面隐约能看到“行为趋势分析”之类的字样。 不远处的黑色宾利里,陈助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透过对讲机苦苦相劝: “顾总,您这样……您这样真的不像个总裁,倒像是……像跟踪狂。” 雨声中,顾晟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沙哑得厉害:“她昨天明明看了我一眼。” 陈助理快哭了:“顾总,我们核实过了,那个时间点从窗边经过的,是王阿姨!是保洁阿姨!” 顾晟闭上了眼,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他仿佛没有听到陈助理的话。 只是固执地、梦呓般地重复着自己的逻辑:“可她的心跳,应该为我加速的……数据不会错……” 谢臻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百叶帘。 他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再次看向楼下的那个身影。 雨幕中的男人,像一头被全世界遗弃的困兽,狼狈,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执拗。 就在这一刻,谢臻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一阵莫名其妙的滞涩感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智能手环的屏幕。 心率:112 bpm。 那条被他用技术手段伪装得如死水般平直的曲线,在这一瞬间,真实地、剧烈地向上飙升,形成一个刺眼的波峰。 该死! 谢臻暗骂一声,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科技降温颈环戴上,同时启动手机上的呼吸调节程序,强迫自己跟着节拍进行深呼吸。 他冷冷地对自己说:“别自作多情,这只是看到异常情况时,身体产生的肾上腺素应激反应,不是心动。” 冰凉的触感和规律的呼吸,让那颗失控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就在他准备彻底无视楼下那个男人,关掉所有监控设备时,脑海里,林小满那个人工智能化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一次,它的声音不再是平铺直叙的机械合成音,而是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仿佛数据流都发生了紊乱的……断续与迟疑。 “宿……宿主……” “系统刚刚……收到了一条……一条来自GS01用户的……” “……情感……同步……请求。” 第13章 他在看,但看到的不是我 情感同步请求。 这六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谢臻那片由代码和逻辑构筑的冷静世界里,炸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极有规律地轻敲着,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仿佛在为脑海中飞速运转的处理器打着节拍。 “来源……”林小满卡顿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台内存严重不足的老旧电脑,“来……源自GS01……协议层级……高……高于宿主权限……” 高于宿主权限。 谢臻敲击的动作猛然一顿。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系统是这场游戏的唯二玩家。 他扮演着不听话的NPC,系统则是试图将他拖回正轨的GM。 但现在,一个隐藏的“超级管理员”浮出了水面。 这不是系统在单向监控他。 这是双向的信号渗透! 谢臻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切换到了程序员的战斗模式。 他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一行行指令被飞速敲下,直接绕过了系统的表层界面,强行调取了过去七天内所有被他防火墙拦截的异常日志。 数据流如瀑布般在屏幕上刷新。 他一眼就锁定了目标。 在每一次系统向他推送“剧情任务”失败,并弹出【核心目标‘顾晟’情绪波动阈值超标】 警报的前1.2秒内,都有一条来自“晟煊集团服务器集群”的微量加密数据包,试图上传至他的系统后台。 数据包的内容被他的防火墙标记为乱码,但其波形结构……谢臻瞳孔骤缩。 那是心跳波形!经过压缩和加密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数据! 顾晟的情绪波动,竟然能实时触发系统响应,仿佛他握着另一半的管理员密钥。 他不仅在看,他还在用自己的心跳,向这个世界广播他的偏执与渴望。 而那个愚蠢的系统,竟将这种广播解读为“剧情修正”的指令。 荒谬,但逻辑闭环了。 “原来如此……”谢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不仅找到了Bug,他还找到了这个Bug的源头。 既然对方把后门都开到他家了,不送一份“大礼”回去,实在有违他顶级程序员的职业道德。 他迅速启动了代号为“镜像陷阱”的计划。 这不仅仅是伪造数据,而是要创造一个让顾晟深信不疑的“真实幻觉”。 他将自己编写的抗剧情装备从2.0版光速升级到了2.5版。 新的核心功能,是在他伪造的平稳心率数据流中,嵌入一段极难被察觉的加密脉冲信号。 这串信号,精准地模拟出“深夜从卧室走向阳台,凝望晟煊集团顶层方向,伴随强烈心动”的全套生物特征。 他设定好触发器,从今晚开始,每日凌晨三点,这份精心炮制的“脏数据”将通过被他病毒感染的U盘回传链路,自动发送至顾晟的数据库。 他要让顾晟的数据库“自我喂毒”。 用他最信任的数据,一砖一瓦,为他搭建一座名为“谢臻暗恋我”的、固若金汤的空中楼阁。 然后,再亲手推倒它。 次日中午,谢臻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状似无意地关闭了防火墙十分钟。 一道本地生活APP的推送精准地弹了出来:“城市记忆:知名策展人宣布将在一号码头复刻九十年代‘少年篮球场’主题艺术展。” 原著里,原身和顾晟少年时唯一的交集,就在一个类似的旧篮球场。 那是顾晟构建“谢臻暗恋我”秘密记忆库的起点。 果然,推送出现不到三分钟,10086系统那机械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检测到宿主对‘怀旧’、‘篮球场’等关键词产生情绪倾向,建议关注相关动态,或可触发隐藏剧情,提升与核心目标人物的情感链接。】 谢臻冷笑一声。 演戏都不带换个剧本的。 系统、顾晟的执念、所谓的剧情,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共谋闭环。 而他,就是那个被圈在中心的实验品。 现在,实验品决定反过来操纵实验本身。 傍晚时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谢臻看了一眼,接通后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陈助理罕见的、带着一丝紧张和疲惫的声音:“谢先生……是我,陈望。” “有事?”谢臻的语气波澜不惊。 “顾总他……他昨晚烧了三本日记。”陈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说什么绝密情报,“全是手写的,烧之前,他一直重复一句话。” 谢臻挑了挑眉,等着下文。 “他说……‘他明明心动了,数据不会骗人,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陈助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快要被逼疯的无力感: “然后,他调出了您公寓过去三个月所有的监控录像合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反复播放您……您在阳台发呆和睡觉的片段。 甚至……他把您睡觉的画面打印出来,给每一帧都标注了呼吸频率和眼动周期……” 谢臻沉默了片刻,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低声问道:“他有没有发现,我睡觉轻微打呼?” 陈助理在那头被噎了一下,发出一声近似于苦笑的气音: “……谢先生,他把那段视频的截图贴在了办公桌正前方,标题是……《他终于学会在我的视线里安然入睡》。” “……” 谢臻挂断了电话,感觉自己的逻辑处理器第一次因为人类迷惑行为而出现了过载的风险。 他需要冷静一下。 深夜十一点,江风微凉。 谢臻再次站上了那个被严密监控的阳台。 他没有看任何方向,只是像往常一样,拿出了一个素描本和一支炭笔。 素描本翻开,是崭新的一页。 他没有画风景,也没有画多肉,而是对着对面那栋高耸入云、在夜色中如同沉默巨兽的晟煊集团大楼,一笔一划,缓缓地写下了三个字。 你看错。 写完,他将素描本立在画架上,正对着大楼的方向,然后转身回了客厅,拉上了窗帘。 十分钟后,他通过一个隐蔽的监控后门看到,晟煊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身影猛地从办公桌后站起,几步冲到窗边,却又在距离玻璃一步之遥的地方骤然停住。 那个身影,是顾晟。 他看不清顾晟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紧紧攥着的双拳,和那双死死撑在冰冷玻璃上、指节泛白的手。 他的肩膀在剧烈地起伏,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看到了挑衅,却又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钉在原地。 就在这一刻,谢臻手腕上那只用于监测身体数据的智能手环,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震动。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 屏幕上,一条原本平直的曲线陡然向上飙升,形成一个刺眼的波峰。 【实时心率:118 bpm】 该死。 谢臻皱起眉,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应激反应。 但诡异的是,这一次,脑海里那个本该立刻跳出来大声警告的10086系统,却一片死寂,毫无反应。 仿佛它根本没有检测到这次剧烈的心跳异常。 正当他疑惑时,林小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卡顿和断续,而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混合着数据紊乱和极度恐惧的……颤抖。 “宿……宿主……” “你……你的心跳数据……刚才……被屏蔽了。” 谢臻眼神一凝:“你做的?” “不!不是我!”林小满的声音尖锐了一瞬,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是……是另一个终端!它……它直接从底层修改了我的数据读取权限!” 另一个终端。 GS01。 顾晟。 谢臻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原来,那个男人不仅能向系统“提建议”,他甚至拥有直接“屏蔽”对自己不利的数据的权限。 他不是观众,也不是管理员。 他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规则本身。 谢臻的唇角,终于逸出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带着兴奋的冷笑。 他走到电脑前,重新调出了那个被他植入病毒的U盘回传链路。 在无数伪造的“心动”数据中,他需要寻找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他要知道,在收到那些伪造的数据后,那个偏执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在记录什么。 这场游戏的难度,刚刚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级别。 而他,最喜欢的就是高难度的挑战。 他点开了日志筛选功能,输入了关键词。 屏幕上,一行行的数据开始飞速刷新、重组,等待着揭示出狩猎者留下的痕迹。 第14章 心跳死了,但爱还活着 数据洪流在屏幕上凝固,筛选结果指向一个加密文档,文档的更新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文件名:《谢臻行为学观察笔记 V17.0》。 谢臻面无表情地点开了它。 文档的标题赫然跳入眼帘:“他开始用文字与我对话——这是突破性进展。” 配图,是他昨晚用素描本展示的那张“你看错”的高清截图,旁边用红色字体标注着一行让顶级程序员都险些CPU烧毁的解读: “笔迹顿挫,情绪激动,极度渴望被理解。他在用否定来寻求肯定,这是他独特的撒娇方式。” 撒娇……方式? 谢臻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对人类语言的认知边界正在被一个偏执狂用铁锤疯狂拓宽。 他以为自己在竖起中指进行嘲讽,对方却精准地理解成了一次欲拒还迎的飞吻。 这已经不是脑补了,这是在凭空创造一门加密语言,并且自学成才,自我认证。 更诡异的是,从昨夜到现在,超过二十四小时,【10086系统】一次都没有响过。 没有违规警告,没有剧情任务,没有扣款通知。 它安静得像一块板砖,仿佛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力量按下了静音键,彻底冻结。 谢臻的指尖掠过冰冷的键盘,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攥住了他的神经。 他立刻开始行动,重启防火墙,更换IP地址,甚至物理断开了公寓内所有可能联网的设备,试图将自己与那个无形的监控网络彻底隔绝。 然而,当他仅仅是习惯性地踱步到阳台边,手腕上的智能手环便轻微一震,自动亮屏。 屏幕上,一条他从未记录过的心率曲线正在被实时描绘——平稳、缓慢,大约在58bpm,但其中夹杂着一种极有规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幅波动,不像是人类的自然心跳,更像一台精密仪器在深夜守候时发出的节拍。 他立刻调取数据源。 一串冰冷的字符赫然在列:GS01_EMO_SYNC。 顾晟,情感,同步。 那个男人,正在用他的心跳数据,覆盖自己的真实反应。 谢臻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阳台的地面变成了滚烫的烙铁。 他查遍了自己写入的所有代码底层,却惊骇地发现,这段“幽灵数据”并非通过网络传输,而是像病毒一样,直接被写入了系统的核心缓存区,拥有着不可删除的最高优先级。 这意味着,无论他做什么,只要系统存在,顾晟就能将他“校准”成一个冷静、平和、正在默默等待他的谢臻。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每周三来打扫的王阿姨。 “小谢啊,阿姨顺便把楼道也擦了,”王阿姨一边换鞋一边絮叨,“刚才上去给顶层送干洗衣物,哎哟,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谢臻心里一咯噔,预感不妙。 “顶层客厅那幅死贵死贵的油画,换掉了!”王阿姨压低了声音,带着分享八卦的兴奋。 “现在挂着一张好大的素描画,画上就一个人的背影,孤零零地站在路灯底下,手里还拿着个本子……看着怪可怜的。” 谢臻的瞳孔骤然收缩。 上周,他有一次加班晚归,因为小区路灯坏了一盏,他曾在那个位置站了片刻,拿出手机记事本记录了一下报修。 那个角度,那个背影……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顾晟已经不再满足于隔空观察和数据解读了。 他在重构他的世界,他正在把现实中偷来的、属于谢臻的碎片,一片片拆解、加工,然后拼进他那个名为“我们早已相爱”的疯狂剧本里。 当晚,谢臻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进行最后一次测试,一次直面深渊的测试。 他摘掉了智能手环,关闭了电脑,将所有自己编写的“外挂”全部束之高阁。 他赤手空拳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拿出了手机。 他点开了财经新闻,屏幕上是顾晟最新一次商业论坛的发言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西装革履,眉眼冷峻,气场强大到仿佛能穿透屏幕。 谢臻没有启动任何对抗程序,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加抑制地任由那些被他刻意压制的思绪浮动。 厌恶、烦躁、不解……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那双眼睛注视时的悸动。 他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从65,到75,再到85。 呼吸变浅,指尖微微发凉。 系统,依旧沉默。 林小满,仿佛彻底消失了。 直到,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画面—— 瓢泼大雨的深夜,他站在楼上,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宾利旁,顾晟撑着伞,固执地、沉默地、一动不动地伫立着,仰头望着他窗户的方向。 那个身影,像一座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岛。 就在那一刻,谢臻的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一阵尖锐的刺痛贯穿心脏。 【125 bpm!】 几乎是同时,他的耳边突然炸开林小满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数据乱码和极度恐慌的尖锐警告! “警告!警告!情感阈值溢出!检测到不可逆主线剧情锚定风险!宿主真实情感与核心目标产生深度链接!系统最高保护协议启动!执行……执行记忆清洗预备程序——!” 滋啦—— 眼前的手机屏幕、客厅的液晶电视、乃至整个公寓的灯光,瞬间闪烁了一下,然后全部陷入黑暗。 电脑主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强制关机。 谢臻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代表着系统崩溃的刺眼蓝屏,和他所有自研的、赖以生存的程序被一行行强制卸载的红色代码。 【Firewall_XZ.exe卸载完毕。】 【Anti-Plot_Shield_V2.5.exe卸载完毕。】 【Heartbeat_Faker.dll卸载完毕。】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剧烈的心跳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终于确认了。 这个该死的10086系统,它不怕他辞职,不怕他搬家,不怕他卡bug反抗剧情。 它真正恐惧的,是他真的对顾晟动心。 而顾晟,那个被他视为顶级疯子的男人,竟然用一场长达数年的、荒诞不经的自我攻略,硬生生构建出了一个强大到足以穿透系统规则、直接触达他灵魂的情感场域。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望着那片彻底黑下去的电脑屏幕,像是看着自己逻辑世界的废墟,终于无声地吐出一句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喃喃自语: “如果连系统都拦不住……我还能骗自己多久?”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对面那栋漆黑的摩天巨楼。 就在顶层总裁办公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前,顾晟的身影赫然伫立。 他没有看谢臻的方向,而是低着头,手里高高举着一张纸,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展示他的战利品。 闪电的光芒一掠而过,却足够谢臻看清那张纸上用黑色马克笔写下的、狂放而笃定的一行字。 那是他日记的最新一页。 上面写着:“今天,我的心跳替他跳了。” 第15章 我删了系统,但没删你 雷光熄灭后的死寂里,那行狂放的字迹仿佛被烙印在谢臻的视网膜上,灼烧着他引以为傲的逻辑世界。 今天,我的心跳替他跳了。 一句疯话,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臻没有动,任由冰冷的汗水沿着脊骨滑落。 他像一台彻底死机的电脑,蓝屏之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风扇停转的静默。 崩溃的系统、被强制卸载的程序、还有那个男人隔空投送的疯狂宣言,共同构成了一座名为“顾晟”的、无法用任何代码破解的迷宫。 但顶级程序员的本能,是在系统崩溃后,第一时间分析错误日志,然后——重启。 不知过了多久,谢臻缓缓从地板上撑起身体。 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回电脑前,熟练地拆开主机箱,拔下硬盘。 他的动作冷静、精准,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仿佛刚才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只是一个幻影。 周四,凌晨四点。 整个城市还在沉睡,谢臻的公寓里却亮起了微弱的屏幕光。 他重装了系统,但并未恢复那些赖以对抗10086的“武器”。 恰恰相反,他编写了一个全新的伪装程序。 这个程序完美模拟了10086系统正常运行的一切表征——心率监测、违规警告弹窗、甚至定期发布的、毫无意义的支线任务。 他将自己真正的战场,那套由【防火墙】、【反剧情护盾】和【心跳伪装器】组成的攻防体系,全部迁移到了一个与外部网络物理隔绝的离线沙盒环境中。 他要让顾晟,让那个看不见的监控者以为,一切照旧。 他还是那个在系统牢笼里笨拙挣扎的谢臻。 而他自己,则要化身为幽灵,潜入这座牢笼的底层架构,去解剖那条名为“GS01_EMO_SYNC”的幽灵代码。 海量的数据在沙盒中飞速滚动,谢臻的眼睛里倒映着瀑布般的代码流。 他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字节的异常。 终于,在逆向解析出协议的密钥结构后,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这个“情感同步协议”的验证机制,极端苛刻,却又极端简单。 它需要两个充要条件同时满足: 一,宿主(谢臻)对特定对象(顾晟)产生心动反应,心率波动超过预设阈值。 二,该特定对象(顾晟)在同一时间轴上,存在着同等强度的、指向宿主的反向情感投射。 这行代码冰冷地陈述着一个事实——系统不是控制器,它是一个共鸣检测仪。 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观测、记录、并最终确保一场旷日持久的“双向暗恋”,能够排除万难,抵达终点。 谢臻的指尖停在了键盘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玩一场越狱游戏,搞了半天,他只是个被强行按头配对的联姻对象,而系统,是那个生怕俩孩子闹别扭、最终成不了事的大家长。 荒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继续深挖。 他调出了顾晟通过GS01上传的所有历史数据包,起初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但很快,他发现这些加密包里,夹杂了大量与监控无关的“私货”。 一段被精心降噪处理过的录音,音频波形平缓,里面是一个略带青涩的少年音,说着:“喏,这半块橡皮先借你,记得下次还我。” 那是高中时,他随手丢给后桌那个沉默少年的。 一张被扫描成高清图片的泛黄纸条,字迹飞扬:“今天篮球赛赢了,请你喝汽水。” 那是他赢球后,塞进顾晟课本里的,后来顾晟没来,汽水被他自己喝了。 还有无数张分辨率不高的日常抓拍,应该是用长焦镜头在极远处偷拍的——他在食堂吃饭时微微皱眉的样子,在图书馆看书时无意识咬着笔杆的样子,在操场跑完步弯腰系鞋带的样子…… 每一份文件,都被仔细编号归档,存放在一个名为【谢臻·人间碎片】的文件夹里。 这些被他遗忘在时间洪流里的、无足轻重的碎片,却被另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拾起、擦拭、珍藏,构建起一个庞大而坚固的秘密记忆库。 原来,顾晟那套让他匪夷所思的“暗恋学”逻辑,并非凭空臆想。 他有他的“论据”,有他的“史料”,有他一整个青春的“田野调查报告”。 谢臻闭上眼,胸口那阵熟悉的、被攥紧的刺痛感再度袭来。 但这一次,他没有压制。 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打开了自己耗费心血写出的最终程序——【逻辑覆写引擎】。 他删掉了所有用于“规避”“伪装”“对抗”的旧代码,只在终止协议的判断条件里,敲下了最后一行指令: 【强制终止协议:当且仅当,宿主(谢臻)与GS01用户(顾晟)同时满足‘心动峰值≥120bpm’且‘情感指向互证’时,协议永久解除。】 他不再逃避那该死的心跳。 他要用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作为射向系统心脏的最后一颗子弹。 当晚,华灯初上。 谢臻主动走上了那方被无数次监视的阳台。 他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只拿了一本全新的素描本和一支炭笔。 晚风微凉,吹动着他的发丝和衣角。 他靠在栏杆上,目光越过沉沉夜色,望向对面那栋大楼里唯一亮着灯的落地窗。 他低下头,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他没有画别的,画的正是记忆里那座洒满阳光的篮球场,画上有一个少年,正笨拙地模仿着一个投篮的姿势。 那张画,来自于顾晟的“人间碎片”收藏,被命名为《无题·少年视角》。 画毕,他缓缓举起本子,将画纸正对着顾晟窗口的方向。 静静地展示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他低下头,在画的下方,用尽全力写下一行清晰、稳定、绝不会被误解的字: “我记得,那天你说‘这画得真像’。”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站着,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后,他藏在阳台花盆里的微型摄像头,捕捉到了对面落地窗前一闪而过的人影。 顾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踉跄了一下,随即转身,用一种近乎冲撞的姿态,疯狂地奔向电梯的方向。 西装外套被甩在地上,领带歪斜得不成样子。 几乎是同一时刻,谢臻手腕上那只伪装成普通运动手环的监测器,屏幕瞬间亮起,鲜红的数字疯狂跳动—— 【121 bpm!】 【122 bpm!】 【123 bpm!】 【警告!警告!情感阈值严重溢出!检测到……】 刺耳的系统警报声只响了半秒,就被一股更强大的数据流强制覆盖。 林小满那熟悉的、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温柔嗓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双向情感共振……核心逻辑闭环……剧情协议……永久解除。” “恭喜你,谢臻。” 谢臻关掉了手环,关掉了沙盒系统,关掉了公寓里最后一盏作为伪装的灯。 他转身,走向门口。 门铃还未响起,他便“咔哒”一声,拉开了门。 门外,顾晟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不知是汗水还是沿途被夜风凝结的露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落。 那双总是燃烧着偏执火焰的眼睛,此刻褪去了所有疯狂和笃定,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碎的、摇摇欲坠的不确定。 “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真的看见我了?” 谢臻看着他狼狈却又无比真实的样子,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忽然就松了下来。 他笑了,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些许无奈和纵容的笑。 “我一直知道你在看。” “只是现在才想通——”他顿了顿,迎上顾晟震动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在躲你,我是在躲我自己。” 远处,一轮明月穿出云层。 没有人看见,一抹淡淡的、属于林小满的虚影在月光下缓缓消散。 最后一句微不可闻的低语,飘散在风里。 “恭喜你,这次……赢的不是系统,是爱情。” 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 谢臻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阳光温暖地洒在他身上。 他俯身,熟练地从茉莉花盆的泥土里,取出了昨晚功成身退的最后一台微型设备。 第16章 谁先动心谁是狗 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在他指尖泛着冷光,像一枚功勋章,也像一块墓碑,宣告着“10086系统”的彻底死亡。 谢臻随手将它扔进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丢掉的不是困扰他数月的枷锁,而是一张过期的电影票。 自由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也非短信,而是一条从屏幕顶端弹出的本地通知,带着一股子他亲手写就的、恶趣味十足的程序猿风格。 【系统日志缓存#001:友情能量值 5。 “共同奶茶消费”事件已触发日常陪伴协议。】 谢臻的眉梢挑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 这是昨晚他在系统崩溃前,为了测试防火墙的自定义规则,随手写下的一段玩笑代码。 本意是模拟系统发布垃圾任务,没想到系统的主体被格式化后,这段本地缓存竟像顽强的野草一样活了下来。 删掉? 一个念头闪过,随即被他否决。 谢臻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调出了这段代码的后台。 他非但没有删除,反而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黑客,兴致勃勃地修改起来。 他将原本的“垃圾任务生成器”重命名为——【反恋爱防御模块V1.0】。 功能很简单:将所有可能被误解为“恋爱脑”的行为,全部量化、标记为“友情KPI”。 然后,他利落地将模块的同步目标,从虚无的系统后台,绑定到了一个真实的社交账号上——原书主角受,程予安。 既然这个狗血世界非要按剧本演戏,那他就亲手搭一个更荒诞、更离谱的舞台,让所有人都没戏唱。 中午十二点,CBD核心区,星耀传媒楼下。 程予安刚结束一个通告,就被一群闻风而来的记者堵了个水泄不通。 闪光灯与连珠炮似的问题一同砸来。 “程先生,请问您对网上盛传您与谢家少爷正在竞争顾总青睐一事有何看法?” “有人拍到顾总深夜前往谢臻住处,您是否感到有压力?” 程予安被闪光灯晃得有些睁不开眼,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而疏离的微笑,正准备说出官方的否认模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从人群外伸了进来,将一杯冰镇的芋圆**奶盖精准地塞进了他手里。 “补给到位,”一个清朗又带着点懒洋洋的嗓音响起,“准备结盟。” 记者们瞬间炸了锅,镜头齐刷刷地转向来人。 谢臻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还拎着一杯同款奶茶,神情自若地拨开人群,站到程予安身边。 他环视一圈,对着最近的一个镜头,面不改色道:“我俩八字不合,磁场相斥,抢不了同一个CP位,谢谢。” 话音未落,他拉起还有些发怔的程予安,转身就走,留下一地错愕的记者。 程予安被他拉到街角的便利店门口,才低头看向手里的奶茶。 杯身冰凉,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闺蜜特调·禁止心动”。 “你……”程予安哭笑不得,“这是做什么?” “签协议。”谢臻吸了一大口奶茶,含糊不清地说。 “这个世界想让我们当情敌,我们偏要当姐妹。从此以后,资源共享,绯闻共抗,有奶茶一起喝,有锅一起甩。” 他举起自己的那杯奶茶,表情严肃得像在签署一份百亿级别的并购合同。 程予安看着他眼里的戏谑与认真,沉默了几秒,随即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与他轻轻一碰。 “好,”他郑重其事地宣告,“从此以后,谁先对姓顾的动心,谁是小狗。” “汪。”谢臻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荒谬感,最终没忍住,一起笑了起来。 不远处,一辆保姆车的深色玻璃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导演举着手机,将这“世纪结盟”的一幕完整地录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当晚,谢臻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是调出他从10086系统里备份下来的原书剧情库。 果不其然,明日的剧情节点被高亮标注——【关键剧情:谢臻酒后吐真言】。 按照原书设定,他会在一场私密的豪门宴会上,因为求而不得的痛苦而醉倒,抱着酒瓶哭诉自己对顾晟爱得有多深沉,并被恰好路过的程予安撞见,从而加深三人之间的误会与纠葛。 “呵,还来?”谢臻冷笑一声,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 他启动了自己新写的“任务对冲机制”。 第一步,打开所有社交平台,发布一条全新动态:“明天全天陪闺蜜拍vlog,主题:《豪门废物如何靠奶茶续命》,敬请期待不务正业的每一秒。” 配图,正是今天中午那两杯并排的奶茶,以及那张“禁止心动”的便利贴。 第二步,他将伪造的vlog拍摄行程表,精确到每分每秒,导入系统残余的日志文件里,模拟出高强度的“友情激活”信号。 他清楚,系统虽然死了,但剧情的惯性如同幽灵,依旧在世界底层运行。 要摆脱它,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股同等甚至更强的能量去抵消、去覆盖。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荒诞对抗狗血。 第二天,拍摄比想象中更顺利。 程予安天生就有镜头感,而谢臻则将自己“咸鱼吐槽役”的人设发挥到了极致。 两人从城东的网红奶茶店,一路喝到城西的手作糖水铺,vlog的内容乏善可陈,但两人之间那种自然又沙雕的互动,却充满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拍摄间隙,程予安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领口,忽然低声问:“谢臻,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谢臻正在调试收音麦克风的动作顿了顿。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江面,晚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 “喜欢?”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像在分析一个复杂的函数。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但我很确定,我不想再被人当成某个人的情感零件,一个需要被监控、被分析、被强制同步心跳的附属品。” 他转回头,迎上程予安探究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现在做的事,比谈恋爱有意义多了。” 程予安沉默了片刻,随即轻笑出声,眼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你说得对,至少奶茶不会背叛我。” 两人默契地举起手里的奶茶,再次碰杯。 镜头将这一幕温馨自然地记录下来,直播弹幕瞬间被刷爆了。 【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友谊!我先嗑为敬!】 【废物美人和圣光顶流的组合?有点好嗑怎么回事!】 【求求了,别搞什么三角恋,让他俩原地出道吧!】 深夜,谢臻关掉剪辑软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准备入睡。 忽然,一直被他当普通手环戴着、早已失去系统功能的旧设备,毫无征兆地在手腕上震动了一下。 不是心率监测的持续脉冲,而是一段极其短暂、极有规律的脉冲信号,像是有人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敲门。 ——短、长。短、长。短。长。 是摩斯密码。 谢臻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是瞬间就破译了这段信号的含义。 两个字:还在。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脸色沉了下来,立刻翻身下床打开电脑,调取了整栋公寓的外部网络日志。 数据流飞速滚动,很快,一条被层层伪装的记录被他揪了出来。 凌晨三点零一分。 一条来自晟煊集团顶层服务器的匿名请求,绕过了所有公共防火墙,精准地访问了他电脑的一个特定端口——正是他今天上午才建立的,“反恋爱防御模块”。 那条信号没有携带任何数据包,没有攻击,没有试探,就像一个幽灵,只为了精准地触发一次程序的唤醒指令,然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它只是在告诉他:我看到了你的新玩具。 谢臻盯着屏幕上那行冰冷的代码,仿佛能穿透网络,看到对面那双偏执而灼热的眼睛。 “顾晟……”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栗,“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他以为自己砸碎了牢笼,逃出了动物园。 却没想过,那个最疯狂的饲养员,学会了亲自下场,陪他玩这场旷野上的追逐游戏。 第17章 奶茶喝多了也会醉 周三的清晨,阳光穿透百叶窗,在公寓地板上投下规整的条纹,像一串串秩序井然的代码。 然而,当谢臻划开手机屏幕,这份宁静瞬间被搅得粉碎。 【#谢臻借闺蜜炒作复出#】——鲜红的“爆”字标签,像一记耳光,嚣张地占据了热搜榜首。 点进去,是一篇来自顶级时尚杂志《风尚感知》的公众号长文,标题耸动得近乎恶毒:《从疯批情敌到闺蜜营销:一场精心策划的情感转移》。 发布方,正是江瑶家族控股的传媒集团。 文章洋洋洒洒,将谢臻与程予安的“奶茶结盟”解读为一场处心积虑的公关秀。 指控他利用程予安单纯善良的形象洗白自己“为爱痴狂”的疯魔人设,实则换了条赛道,继续争夺顾晟的注意力。 文中配图极其刁钻,截取了两人在便利店门口碰杯的一帧,用鲜红的箭头标注:“眼神交汇长达3.2秒,肢体语言显示主导方为谢臻,疑似暧昧升温。” “呵。”谢臻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那行标注,“视频总共才25帧每秒,你们连帧率都没算准,还好意思写分析?” 他本想将这篇逻辑不通的垃圾报告直接划掉,当成网络噪音过滤。 但就在这时,公寓门铃响了。 王阿姨提着刚买的菜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谢先生,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楼下多了几个生面孔,鬼鬼祟祟地拿着长镜头相机,好像是在蹲点。” 谢臻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道了谢,关上门,径直走向电脑。 他没有报警,那只会把事情闹大,正中江瑶下怀。 对付这种舆论攻击,用常规手段等于用拳头去砸棉花。 他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 他迅速调取了公寓周边所有公开权限的商铺监控录像,通过人工智能人脸识别进行交叉比对。 不出三分钟,一个蹲在咖啡店门口的“狗仔”,衣领上别着的微型徽章被无限放大——那是江瑶集团的内部通行证。 证据确凿。 谢臻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注册了三个全新的社交账号,身份各异,人设鲜明。 第一个,【前晟煊公关部张姐】,发帖:《业内揭秘:豪门千金的偏执型人格障碍有多可怕》。 第二个,【资深圈内摄影师老K】,发帖:《技术分析:江小姐,您那些偷拍顾总的照片焦距都对不准啊》。 第三个,【哈佛心理分析师陈博士】,发帖:《从行为心理学解读“强迫性示爱”:当求爱被拒演变为攻击第三方》。 三篇帖子从不同维度,逻辑清晰地将矛头指向江瑶。 核心论点只有一个:江瑶因多次在公开及私密场合向顾晟求婚、示爱均遭到无情拒绝,导致精神状态极度失衡,现已出现将攻击目标转向无辜第三人的病态倾向。 最致命的是,三篇帖子都附上了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视频。 视频源是某次慈善晚宴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江瑶端着酒杯,状似亲密地想从背后搂住顾晟,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侧身推开,踉跄一步,表情瞬间的狰狞与难堪被高清镜头捕捉得一清二楚。 谢臻非常“贴心”地给视频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并在标题上标注为【行为异常医学观察案例分析】。 他这套组合拳,打的不是事实,而是人心。 他把江瑶塑造成一个“因爱生恨”的可怜疯子,而把自己和程予安,变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程予安。 “谢臻,”电话那头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凝重,“我看到新闻了。你没必要为了我卷进这些是非里,江瑶的手段很脏。” 谢臻靠在窗边,目光越过楼下的车水马龙,落在远处那栋鹤立鸡群的晟煊集团大厦顶层,那里的灯光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我不是为你,”他平静地开口,“我是为我自己。他们总想给我贴上标签,定义我,疯子也好,情痴也罢,好像我的人生只能围绕着另一个人转。其实我只是还没选好,到底要用哪种方式活下去。” 他停顿了一秒,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真。 “而且,你是我在这个狗血世界里,第一个主动想交的朋友——这件事,比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重要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程予安一声极轻的笑,像是冰雪初融。 “明白了。晚上茶话会见,我的‘闺蜜’。” 傍晚,粉丝线下茶话会在一家文艺清新的咖啡馆举行。 谢臻和程予安刚踏进门,就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拦住了去路。 江瑶带着她的团队,仿佛算准了时间一般“偶遇”在此。 她举着一个印有自家媒体标志的麦克风,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挑衅的微笑: “哟,这不是最近最火的‘姐妹花’吗?听说你们现在形影不离?怎么,是怕一个人面对失败的滋味,所以要抱团取暖?”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粉丝们的窃窃私语和记者的闪光灯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程予安的脸色微微一沉,正要开口,却被谢臻不着痕迹地拦了一下。 只见谢臻旁若无人地拿起桌上刚点的奶茶,慢悠悠地吸了一大口,直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才满足地咽下。 他抬起眼,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清澈又冰冷,直直地看向江瑶。 “江小姐,”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程序员,最讨厌bug吗?” 江瑶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问出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谢臻没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它明明错了,还觉得自己运行得天衣无缝。”他轻轻放下奶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像一个休止符。 “你现在就是这样——逻辑全盘崩坏,却还在坚持输出错误的结论。” “噗嗤——”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随后便是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 江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引以为傲的言语攻击,在谢臻这种降维打击式的比喻面前,显得幼稚又可笑。 已经有粉丝当场举起手机,将这段“神级吐槽”录了下来,飞快地上传到了网上。 新的热搜词条,几乎是预定好的——#谢臻 Bug论#。 返程的路上,夜风微凉。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谁都没有说话。 舆论战的硝烟已经散去,留下的却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其实……”程予安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觉得,顾总昨天来看过我们拍视频的地方。” 谢臻的脚步猛地一顿。 “就在街角那家旧书店门口,”程予安回忆着,“他站了很久。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就那么远远地看着。” 谢臻顺着程予安的视线望向远处,昏黄的路灯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一切轮廓都显得模糊不清。 他的指尖在裤缝边,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 他想起了昨夜那段冰冷的摩斯密码——还在。 他想起了那个雨夜,顾晟如同一尊雕塑般,伫立在他公寓楼下的身影。 无数个被窥视、被追踪的片段涌上心头,胸口莫名地一滞,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降噪耳机戴上,调大白噪音的音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只是巧合。”他低声自语,像是在说给程予安听,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定是巧合。” 可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没能完全信服。 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那种被无形视线笼罩的感觉愈发强烈。 巧合? 一个顶尖程序员的词典里,从不轻易收录这个词。 一个数据点是巧合,但两个毫不相干的数据点在同一坐标系下产生了关联,那就叫趋势。 顾晟的幽灵,无处不在。 谢臻烦躁地扯下耳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构建出一个完整的逻辑链。 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客厅角落,那个被他伪装成香薰加湿器的微型摄像头上。 那是他刚穿来时,为了防备原书剧情里的各种意外而装下的,记录着过去七天里这间屋子内外的一切。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破土而出。 如果说,顾晟的追逐已经从线上蔓延到了线下,那么……自己这间被他视为“安全屋”的公寓,真的还是安全的吗? 他需要证据。 不是猜测,不是感觉,而是冰冷的,不容置喙的,视频证据。 第18章 他的心跳,我的程序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触控板上轻点,调出了那个伪装成香薰机的微型摄像头后台。 幽蓝色的数据流在屏幕上瀑布般淌过,七天的影像记录被压缩成一个个独立的数据包,静静地躺在加密硬盘里。 周四凌晨两点,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唯有谢臻的公寓里,亮着一盏孤灯。 他从七天前开始回放。 画面一角,永远是马路对面那栋鹤立鸡群的晟煊集团大厦。 起初几天,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正如他所料,彻夜通明。 通过放大画面和热成像分析,他能轻易判断出,顾晟几乎不眠不休地坐在办公桌前,面前的屏幕光频繁切换,时不时连接的,正是自己公寓周边的网络节点——典型的在线监控行为。 意料之中的偏执,乏善可陈的数据。 谢臻面无表情地快进,这不过是为他那套“顾晟是变态跟踪狂”的理论增添了又一条证据。 然而,从三天前,也就是他与程予安“奶茶结盟”的那晚开始,情况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大厦顶层的灯光,第一次在凌晨一点准时熄灭。 第二天,熄灭的时间提前到了午夜十二点。 昨晚,甚至在十一点半就陷入了黑暗。 更重要的是,从热成像和网络流量监控来看,顾晟不再坐在办公桌前。 取而代之的,是他搬了一把椅子,和一个巨大的画架,坐到了落地窗前——但诡异地背对着窗户,仿佛在刻意回避窥探对面这栋公寓的可能。 他不再频繁调阅任何数据,晟煊集团总部的服务器也切断了所有指向谢臻公寓周边的远程连接。 监视,停止了。 谢臻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这不符合逻辑。 根据他建立的人物行为模型,一个偏执狂在“猎物”出现异常动向后,只会加强监控,而不是主动撤回。 这种反常行为,比被二十四小时盯着还让他毛骨悚然。 他将画面放大到极致,试图看清顾晟在做什么。 只见那个男人挺拔的背影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专注地在画板上描摹着什么。 每晚十点,准时开始,画上一个小时,然后……他会取下画纸,走到角落的壁炉边,用打火机点燃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化为灰烬。 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像一场无人观看的、献祭般的仪式。 就在谢臻百思不得其解时,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来自加密频道的短讯,发信人是【C】——陈助理。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从壁炉灰烬里被小心翼翼捡拾出来的纸片残角,边缘被烧得焦黑卷曲,但中心那一行用炭笔写下的字迹,却在高清镜头下清晰可辨: 「……不想再偷看你了,我想光明正大地见你。」 轰的一声,像有一颗深水炸弹在谢臻的脑海里炸开。 他盯着那行字,心脏猛地一缩,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穿透了所有理智的防线。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关掉照片,点开了自己编写的那个离线沙盒程序——【情感共振模型】。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他将最新的变量一条条输入进去: 【监控目标:顾晟】【行为变量:主动撤回监控行为】【情感强度:未见衰减,呈现稳定高位输出特征】【新增行为:仪式性绘画并焚毁】【关键信息捕获:“想光明正大地见你”】 按下回车。 复杂的代码飞速滚动,模型开始疯狂运算。 几秒钟后,屏幕中央,跳出一行刺目的红色警告: 【警告:检测到非功利□□意表达。 威胁评估:对象行为已脱离原剧情“强制占有”逻辑,转为“自我约束与情感献祭”模式。 建议宿主:重新评估风险等级,并审视自身情感壁垒。】 “呵。”谢臻发出一声极轻的、干涩的冷笑,像是要嘲笑这台机器的多管闲事。 他抬手就要关掉界面,指尖却在触碰到鼠标的瞬间,鬼使神差地顿住了。 他切回了监控录像,将顾晟焚烧画作的那一段,反复播放。 一遍,两遍,三遍…… 就在他即将因为这无意义的重复而感到烦躁时,视线猛地定格。 慢放0.5倍速。 画面里,顾晟在画纸燃尽后,抬手准备关掉壁炉旁的落地灯。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灯光勾勒出他左手的轮廓——无名指上,赫然套着一枚旧得发灰、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橡皮筋圈。 那不是戒指,不是任何昂贵的饰品,就是一枚最普通不过的,用来捆扎文件的橡皮筋。 谢臻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书房,拉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抽屉。 在抽屉的最深处,他翻出了一个被标记为【原身遗物·待处理】的硬盘。 这是他逆向解析系统时,从原身记忆深处扒出来的、被系统标记为“无用数据”的碎片。 他迅速破解数据,在无数泛黄的旧照片中,他找到了一张。 那是高中时期的一场篮球赛。 照片里,少年时期的顾晟和谢臻并肩站着,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 少年谢臻笑得没心没肺,手里举着一罐冰镇汽水,手腕上,赫然缠着一圈一模一样的橡皮筋。 照片背面,是原身龙飞凤舞的字迹:「今天篮球赛赢了,请你喝汽水。」 那根橡皮筋,是他当时为了固定卷起来的试卷,随手从手腕上褪下来递给顾晟的。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被他视为“变态罪证”、被系统冷冰冰编号归档的“人间碎片”,不是一个偏执狂执念的证据。 那是一个少年,小心翼翼珍藏了许多年,却始终没敢说出口的,真心。 谢臻缓缓地坐回电脑前,胸腔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融化。 那种感觉,就像他曾经写过的一段无法被终止的递归函数,无论经过多少次复杂的运算和跳转,最终,都只会循环指向同一个地址,同一个终点。 嗡嗡—— 手机的震动将他从汹涌的思绪中拉回。是程予安发来的消息。 「江瑶那边发了邀请函,请我们俩一起上她家电视台的王牌访谈《豪门真心话》,美其名曰‘澄清关系’,当面对质。这鸿门宴,去吗?」 若是几个小时前,谢臻会毫不犹豫地回一个“滚”,然后拉黑所有相关号码。 但现在,他盯着屏幕上“澄清关系”四个字,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他回复:「去啊。跟他们说,记得准备好插座,我带上我的奶茶机,现场直播做我们的‘闺蜜宣言’。」 发完消息,他没有再去看那些监控录像。 他默默地将那段顾晟焚烧画作的视频截取下来,保存为一个独立文件,命名为: 【GS01·未完成】 午夜,月色如水。 谢臻没有开启任何防御程序,也没有戴上那个记录违约金的系统手环。 他走到阳台前,手里拿着一本全新的素描本。 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城市的霓虹,一笔一画,临摹着记忆中那幅被烧毁的画——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画架前,仿佛在用沉默,等待着远方有谁能读懂他。 画到一半,他停了笔。 他翻开素描本,将那幅未完成的背影画,面向对面那栋漆黑一片的顶层窗口,静静地举了起来。 没有摩斯密码,没有黑客攻击,没有任何形式的语言。 这一次,他用的是顾晟的方式。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对面大楼的顶层依旧毫无反应,灯未亮,窗帘也未动,像一座沉寂的孤岛。 谢臻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他放下画,正准备转身回屋。 就在那一刻—— 他左手手腕上,那个被他扔在抽屉里许久、属于原身的旧运动手环,忽然极轻地、极轻地,震了一下。 屏幕没有亮起,没有显示任何文字。 只是通过与皮肤的接触,传来了一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心跳的波形。 平稳、缓慢,带着一种他无比熟悉的节奏,像一句终于得以穿越重重阻碍,抵达彼岸的回应: “我一直都在。”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谢臻僵在原地,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代码、所有的逻辑防线,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手腕上那个毫不起眼的旧手环,感受着那段独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在他的脉搏之上,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灵魂最深处的壁垒。 第19章 心跳停了,但信号还在 那独属于另一个人的心跳,像一个无法被终止的递归调用,在他名为理智的防火墙上,凿开了一个无法修复的缺口。 谢臻猛地抽回手,仿佛被那微弱的震动烫伤。 他死死盯着手腕上那个平平无奇的旧手环,大脑在宕机三秒后,以超越CPU极限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这不是系统任务,没有违约金警告,更不是原著里的降智剧情。 这是……一次点对点的,私密通信。 凌晨两点,谢臻坐在电脑前,显示器上投射出幽蓝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 他将那条仅仅持续了八秒的心跳波形信号反复回放,每一个波峰与波谷都被放大到像素级别。 他启动了频谱分析程序。 结果显示,这段波形的节奏极其稳定,没有任何外部环境的干扰特征,纯粹得像一段在无菌实验室里录制好的样本。 他迅速调出系统日志深处,那个被他标记为【GS01·生物数据备份】的加密文件——那是他从系统对顾晟的监控数据里截获的历史资料。 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更关键的是,这段信号没有经过任何标准的加密协议封装。 它甚至没有走TCP/IP协议栈,而是通过物理层的近场脉冲,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精准地找到了手环硬件的底层通信接口,直接将数据注入了缓存区。 这意味着,发送端不仅仅是知道他在这里,更是精确地知道这个旧手环的存在,并且……通晓它最底层的语言。 谢臻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他盯着屏幕上那条完美的曲线,喉结滚动,最终吐出一句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这不是巧合……是他在用我的语言说话。”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他立刻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公寓周边所有网络端口的流量监控图谱。 数据洪流中,他很快锁定了一束极其微弱、却又顽固存在的定向WiFi探测包。 发射源:晟煊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目标:他的公寓阳台窗台区域。 时间,每晚十点零七分,雷打不动。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持续时间——每次探测,都精准地在三分钟四十六秒后结束。 谢臻的呼吸一滞。 他忽然想起刚穿来不久,有一次为了测试系统对程予安的保护机制,他曾黑入程予安的社交账号,发了一条吐槽动态: “据不完全统计,程序员完整听完一首歌的平均时长为3分46秒,超过这个时间还没切歌的,要么是忘了,要么是代码出了bug。” 那条动态只存在了不到一分钟就被他删了。 可顾晟看见了。 并且,他记住了。 那束探测包,不携带任何有效载荷,也从未试图建立连接,它就像一种单向的、沉默的敲门声,每天准时响起,只为确认屋里的人是否还在。 一次持续一首歌时间的,无声问候。 这一刻,谢臻感觉自己过去二十几年建立的逻辑世界观,正在被一种名为“顾晟”的病毒,从底层协议开始,逐行改写。 第二天中午,阳光正好。 程予安接到谢臻电话时,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内容却石破天惊。 “出来,陪我逛商场。” 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全市最大的电子城。 程予安看着谢臻熟门熟路地在各种模块和零件摊位前穿梭,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 “不是,你受什么刺激了?”程予安忍不住问,“前两天还说多走一步都算背叛你那张床,今天怎么就主动约我进行这种高耗能社交活动了?” 谢臻头也不抬,手里正掂量着一个蓝牙模块,语气平静无波:“我要做个接收器。” “接收器?” “能把那种近场脉冲信号,转换成可视波纹的装置。” 程予安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了然又促狭的笑容:“哟,谢大程序员终于开窍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对这种小男生小女生的感情戏码免疫呢。” “这不是感情,”谢臻纠正道,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程序员面对技术难题时的专注。 “这是通信协议漏洞。如果有人坚持不懈地往我的系统里非法注入垃圾数据,我至少得看懂这些数据的内容,才能进行有效的拦截和反制。” 程予安被他这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噎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行,你牛逼。你管这叫‘反制’。” 两人一个专心采购,一个跟在后面拎包吐槽,画面竟也意外和谐。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商场二楼的咖啡厅里,一个伪装成路人的长焦镜头,正将这一切尽数录下。 导演周导压低声音,对着对讲机兴奋地说道:“拍到了拍到了!绝对独家!‘为爱痴狂,谢家少爷秘密打造情书解码器’!这标题,爆款预定!” 傍晚,谢臻回到公寓,立刻将新买的蓝牙模块、高精度示波屏和微型天线板,与那个旧运动手环无缝接入。 他编写了一个简易的自动记录程序,然后将改装好的装置放在了阳台的窗台上。 他看了看时间,静静等待。 当时钟的指针指向十点零七分时,几乎分秒不差,连接着装置的屏幕上,一条起伏的曲线如约而至,缓缓浮现。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心跳。 曲线的振幅呈现出一种极其规律的、高低错落的调制。 谢臻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摩斯密码的图形化变体! 他立刻将波形数据导入自己编写的解码程序。 代码飞速滚动,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曲线被一行行翻译、重组。 最终,还原成一句简短的话: 「今天没烧画。我在等你看完。」 谢臻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良久,良久。 他没有回复,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只是默默地将这句话,连同那段波形图,一起打包存进了一个新的加密文件夹。 文件夹命名为:「未读消息·001」。 深夜,月华如水。 谢臻拿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走到了阳台。 纸上,是他收到的第一条心跳波形的完整图谱,那条曲线优美而稳定,像一首无声的诗。 他没有像昨晚那样将它举向对面,而是轻轻地,将它贴在了玻璃窗的内侧。 客厅的灯光从背后照来,穿透纸张,让那条黑色的心跳曲线在冰冷的玻璃上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温柔的投影。 他做完这一切,就静静地站着。 五分钟,十分钟。 对面那栋庞大的建筑依旧如同一座沉默的孤岛,黑暗,无声。 谢臻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或许,是自己会错意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 手腕上,那个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装置,极轻,极轻地,震动了一下。 新的信号,干净利落,只有一个词。 解码程序甚至无需一秒,就将结果呈现在屏幕上: 「看见了。」 一瞬间,胸腔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温热的酸胀液体,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谢臻缓缓闭上眼,第一次没有用意志力去抵抗这种陌生的、名为悸动的情绪。 而此刻,就在他对面,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顾晟站在落地窗前,办公室里没有开一盏灯。 他低着头,指腹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旧得发灰的橡皮筋圈,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仿佛终于听见了,一句迟到了整整十年的回答。 城市在他们无声的电波往来中,渐渐沉睡又苏醒。 这种隐秘的默契,像藤蔓般悄然生长,直到被一个即将到来的周六下午打断。 那是《豪门真心话》节目正式录制的日子,江瑶早已在电视台最豪华的会客厅里,布下了她精心设计的天罗地网。 第20章 闺蜜直播翻车现场 电视台的VIP会客厅被布置得流光溢彩,每一束灯光都经过精心设计,旨在捕捉嘉宾最细微的情绪波动。 墙壁上,用花体艺术字烫金的背景板“真爱唯一”四个大字,在镜头下显得既浪漫又讽刺。 江瑶坐在主持人身侧,优雅得像一尊完美无瑕的瓷器,唇边的笑意却藏着猎人般的志在必得。 她精心挑选的时机终于到来。 在一段关于“豪门生活烦恼”的温吞铺垫后,江瑶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并排而坐的两人,声音甜美而尖锐: “说起来,谢臻和予安最近真是形影不离呢。网上甚至有人说,你们这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逃避各自真正的感情,是吗?” 这个问题像一枚精准投下的深水炸弹。 所有机位的镜头瞬间对准了谢臻和程予安。 然而,预想中的慌乱或尴尬并未出现。 镜头下,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各摆着一杯奶茶,芋圆在奶盖下若隐若现。 更醒目的是杯身上贴着的一张定制贴纸,上面印着一行嚣张的像素风字体: 【反恋爱防御联盟 V2.0】 谢臻甚至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全场静默。直播弹幕瞬间凝固,随即炸开一片问号。 【???我没看错吧?这是在录恋综还是在开黑网吧?】 【反恋爱防御联盟? 还特么2.0版? 1.0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错过了!】 【谢臻这口奶茶喝得,比我老板给我画饼还香。】 “逃避?”谢臻终于放下奶茶,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镜片后的眼神平淡无波,仿佛在参加一场技术研讨会。 “江小姐的用词不太准确。我们不是在逃避,我们是在建立一种新型人际关系交互范式。”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地连接上现场的投屏设备。 下一秒,“真爱唯一”的背景板上,赫然出现了一张充满了流程图和数据模型的PPT。 标题是:《基于事件流对冲的情感能量守恒模型》。 谢臻拿起激光笔,指向屏幕上一个复杂的图表:“简单来说,当系统,也就是外界环境,试图向我推送一段高强度的‘宿命爱情’剧本时, 其本质是向我的个人系统注入一段高冗余、高风险的情感数据流。这会导致心理熵值急剧增加,通俗讲,就是降智。”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看到的是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 “为了维护系统稳定,我必须在同一时间轴上,激活一个同等量级、但性质相反的‘深度友情’事件流。比如,一起喝杯奶茶。” 他指了指桌上的罪魁祸首,“通过这种对冲操作,可以有效抵消外部剧情的强制引力,实现心理熵减,维持逻辑内核的正常运转。” 现场死寂了三秒,随即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哄笑声。 连一向以专业著称的主持人都差点绷不住。 周导在后台气得差点捏碎对讲机,他要的是情感撕逼,不是科技讲座! 他通过耳机向主持人下达指令。 主持人连忙尴尬地打断:“咳咳,谢先生的比喻真是……别开生面。所以您的意思是,您和程先生的友谊,是……用算法来维系的?” “不,”谢臻纠正道,“算法是用来对抗BUG的,友情是底层支持。” 江瑶的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她精心编织的“为爱所困”人设,被对方用一套听不懂的鬼话拆解得七零八落。 她不甘心,决定放出杀手锏。 “说得真好听!”她突然拔高音量,眼中闪烁着泪光,一副被辜负的模样,“可有些事,是数据和模型解释不了的!周导,麻烦播放那段视频!” 大屏幕上的PPT瞬间切换,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昏暗,正是前几日深夜,谢臻站在公寓阳台的身影。 镜头从远处拉近,清晰地拍到他举着一张素描本,上面用加粗的笔迹写着三个字:“你看错”。 视频在这里定格,配上哀伤的背景音乐,煽动性十足。 江瑶的声音带着哭腔,直指人心:“大家看!这难道不是在对某个人进行含蓄又卑微的告白吗? 一句‘你看错’,包含了多少委屈和无奈!这样的深情,怎么能被轻飘飘地解释成‘闺蜜日常’呢?” 观众席瞬间哗然,风向立刻逆转。 弹幕上充满了“心疼”、“原来是真的”、“爱得好卑微”之类的言论。 然而,谢臻依旧面不改色。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看完了整段视频,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再次点开手机。 “江小姐,在没有完整数据支撑的情况下,单凭一段截取录像就得出结论,是典型的逻辑谬误。” 他轻点屏幕,“巧了,我也有一段‘视频’。” 大屏幕上,江瑶的煽情巨作被一段由无数代码和数据流构成的模拟动画所取代。 动画的核心,是一个概率推演模型。 只听见谢臻清冷的声线,如同AI播报般响起: “系统日志分析显示,该时间点,‘原著剧情:酒后吐真言’事件的触发权重正在异常增高。 根据我的模型推演,如果当晚未触发‘陪伴程予安’这一高优先级友情任务,而是选择独处,那么‘因思念顾晟而醉酒,并拨通骚扰电话’的剧情发生概率将飙升至98.7%。” 动画的结尾,清晰地模拟出谢臻醉倒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亮起,赫然是顾晟的号码。 “所以,”他关掉投屏,目光直视镜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我不是在表演给谁看,我是在进行一次关键的故障排除。 举起那张纸,是为了清空由系统强加的‘暗恋情绪’缓存,保证核心处理器的冷静。我不是在演戏,我是在自救。” 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第一次是震惊和好笑,这一次,就是彻彻底底的颠覆。 用debug来解释感情纠葛? 这他妈是什么天才般的思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程予安忽然拿起了话筒。 他的声音温润而坚定,像一股清流注入这混乱的磁场。 “你们总在讨论他是不是在追顾总,他为顾总做了什么,”程予安的目光扫过江瑶和主持人,最后落回谢臻身上,“可你们见过他看其他人的眼神吗?” 他轻笑一声:“冷静、克制、疏离,像在审视一段有待优化的代码,像在debug整个世界。他评判一切的标准,只有逻辑,没有感情。” 全场静默,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是,”程予安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柔和,“他看我的时候,虽然嘴上永远在吐槽,却会记得我喝奶茶不喜欢加珍珠,会记得我胃不好不能喝冰的。这些,模型里有吗?” 谢臻猛地一怔,下意识地避开了程予安投来的视线,耳根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迅速轻咳两声,拿起奶茶掩饰自己的失态,嘴硬道:“这是基础的用户画像建模和差异化服务策略,不要上升到奇怪的高度。” 这句苍白的辩解,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可爱。弹幕已经疯了。 【啊啊啊我磕到了!这是什么神仙友情!】 【Debug世界,但为你保留用户偏好! 程序员的浪漫我今天才懂!】 【江瑶脸都绿了,像不像你写bug时电脑死机的颜色?】 直播临近尾声,不甘心就此收场的周导,通过耳机向主持人下达了最后的绝杀令。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终极难题:“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必须选择一个人共度余生,谢臻,程予安,你们会选谁?” 全场屏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图穷匕见,逼他们站队。 江瑶的嘴角重新勾起得意的弧度,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被大做文章。 谢臻凝视着镜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再次抛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理论时,他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杯还剩一半的奶茶。 “我选它。” 他语调平淡,却掷地有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程予安也举起了自己的那杯,与他的杯子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同款。”程予安笑道,眉眼弯弯,灿烂如春日暖阳。 “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观众心里炸开。 弹幕瞬间被同一句话刷爆: 【选奶茶!这才是顶配的人生啊!!!】 江瑶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而周导则在后台颓然坐倒。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全场沉浸在这场史诗级的“反矫情”胜利中时,无人注意的角落,谢臻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一顿。 那个被他改装过的手环,极轻,极轻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种规律的、携带信息的摩斯密码。 而是一段全新的、未被解析的原始信号。 它没有内容,没有编码,只有一种纯粹的律动。 那频率,那波形,竟与他此刻因为程予安那番话而微微加速的心跳,完全同步。 像一个来自深渊的、无声的回响。一个精准无比的,镜像。 第21章 橡皮筋圈与未完成的画 直播结束的喧嚣被关在车门外,保姆车平稳地驶入夜色,将电视台的光怪陆离远远抛在身后。 谢臻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个冰凉的金属环。 那一下与心跳完全同步的震动,像一滴墨落入清水,起初微不足道,却在寂静中缓慢而执拗地晕染开来,扰乱了他整个逻辑系统的平静。 这不是【10086系统】的强制任务提示,也不是他自己设置的任何一种预警。 它像一个幽灵信号,绕过了他所有的防火墙和协议,精准地捕捉到了他最底层的生理反应。 一个程序员的本能被彻底激活。 这不是剧情,这是一个BUG,一个潜藏在他身体里、他却毫不知情的未知BUG。 回到公寓,谢臻甚至来不及换下那身在镜头前“舌战群儒”的西装,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他将手环连接上电脑,调出最高权限,屏幕上瞬间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低声自语,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只剩残影。 他像一个最顶级的网络猎手,潜入自己亲手改造的系统固件深处,逐行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字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郁。 终于,在一个被层层加密、甚至伪装成系统冗余文件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段被注释掉的代码块。 注释标记是一个奇特的符号:T7D。 而代码块的核心,指向一个来源不明的、极小的音频数据包。 谢臻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谨慎地将这个数据包隔离到离线沙盒环境中,反复扫描确认无害后,才戴上耳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极轻微的电流音后,一个熟悉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声音,透过耳机,直接灌入耳膜。 是顾晟。 那声音比他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你说过,下次还你……” 背景音里,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像是深夜里独自书写着什么。 “……可我一直没还。” 音频文件到此戛然而止,总时长不过短短七秒。 谢臻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 下次还你…… 这句话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瞬间撬开了一段属于原主、却被他忽略已久的少年记忆。 那是高中的一个午后,闷热的自习课,原主随手将用了一半的蓝色橡皮掰开,扔给了后座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转校生顾晟。 顾晟接过时愣了一下,低声说了句什么,原主没听清,不耐烦地摆摆手,便再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原来,他说的是“下次还你”。 一块早已被遗忘的橡皮,一句微不足道的承诺,竟然被顾晟记了这么多年? 谢臻猛地摘下耳机,胸口一阵烦闷。 他一直以为顾晟的偏执,是原书剧情强加的设定,是一个需要被对冲、被消除的BUG。 可现在,这个BUG的底层逻辑,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存在未知的变量,那就重新建模,重新推演。 他打开了另一个被他命名为“人间碎片”的数据库。 里面存放着过去一段时间,系统强制推送的、所有关于顾晟的监控抓拍画面。 这些被他视为垃圾数据,除了用来分析剧情触发概率,从未被正眼瞧过。 但这一次,他输入了一个新的检索指令:按时间线,重新排列所有数据,并与“谢臻”本人当日的行为日志进行交叉比对。 海量的数据开始飞速滚动,无数看似毫无关联的抓拍照片与行为记录被并列在一起。 起初,一切如常。 但当数据量超过一个月后,诡异的规律开始浮现。 ——某月3日,谢臻因为心情好,穿了一件天空蓝的薄款外套。 同一天下午,顾晟签署了一份向“蓝色星球”儿童自闭症关怀基金的匿名捐赠协议,金额是七位数。 ——某月17日,谢臻在公司食堂多打了一份炒青菜,并在和程予安的聊天中吐槽最近肉吃多了。 第二天,晟煊集团总部大楼所有员工餐厅,全部增设了“轻食健康餐”窗口。 ——某月28日,谢臻感冒,在办公室打了三个喷嚏。 当天下午,顾晟的助理陈默紧急采购了一批最高规格的空气净化器,安装在了总裁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一桩桩,一件件。 这些行为从未被系统记录为“剧情相关”,也从未出现在陈助理提交的任何一份监控报告里。 它们是如此的细微、隐秘,像是在用一种笨拙而庞大的方式,悄悄回应着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谢臻”的存在。 顾晟不是在监视他,他是在……观察他。 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参与他的人生。 谢臻的指尖停在键盘上,第一次感到了某种超越逻辑的震撼。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棋盘外的玩家,在戏耍着系统和NPC,却没想到,棋盘的另一端,一直有人在用他看不懂的规则,陪他下着一局完全不同的棋。 他沉默地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离线沙盒程序——“情感共振模型”。 这是他当初为了量化分析“降智恋爱脑”而建立的,模型的核心是判断情感行为的功利性与真实性。 这一次,他输入了全新的变量: 【对象:顾晟】 【行为特征:持续七年以上非功利性情感投射;存在长期、单向、非侵入式观察行为;近期主动终止物理监控行为。】 程序开始疯狂运转,屏幕上的数据流和逻辑树以惊人的速度迭代、分叉、重组。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最终的结论以加粗的红色字体,跳出在屏幕正中央: 【结论:目标情感符合‘纯粹爱意’定义。 风险等级:低。 真实度:99.3%。】 【建议:宿主可启动双向验证流程,以确认最终关系模型。】 谢臻盯着“纯粹爱意”四个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他引以为傲的逻辑大脑,第一次出现了宕机般的空白。 原来,最大的BUG不是狗血剧情,而是他自己,是他从一开始就预设了所有人的立场。 他缓缓移动鼠标,光标悬停在那个灰色的【生成邀请码】按钮上。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下去。 屏幕上没有弹出他预想中的二维码,而是弹出一个文本框,要求他为这次“准入请求”命名。 谢臻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敲下了一行字符: GS01·准入请求。 然后,他起身,从一个装满各种电子元件的旧抽屉里,翻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已经有些褪色、边缘微微卷起的蓝色橡皮筋圈。 是少年时期的原主,用来捆绑画纸的。 次日上午,晟煊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陈助理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他将一个透明的物证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顾晟的办公桌上。 “顾总,谢先生……寄来的。” 顾晟的视线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落在那枚静静躺在袋中的蓝色橡皮筋圈上时,瞳孔骤然一缩。 袋子里还有一张打印纸,上面只有两行简洁的黑体字: “如果你还记得它属于谁,今晚八点,阳台见。” “不需要摄像头。” 顾晟伸出手,指尖隔着塑料袋,轻轻触碰着那枚橡皮筋圈的轮廓。 他的指尖在颤抖,那是一种混杂着狂喜、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剧烈震动。 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少年时代唯一得到过的、来自那个人的善意。 他曾把它戴在手腕上,直到它失去弹性,断裂开来,才用天鹅绒盒子珍藏起来。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留着一枚一模一样的。 “顾总……”陈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要去吗?” 顾晟缓缓收回手,紧紧攥成拳,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抬起眼,看向窗外那栋熟悉的公寓楼,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次不是我看他……是我让他看我。” 当晚,七点五十九分。 夜风微凉,吹动着谢臻宽大衬衫的衣角。 他站在阳台上,手中握着那幅只画了背影、始终未完成的素描。 对面大楼顶层的灯光,准时亮起。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顾晟的身影独自出现在落地窗前。 他没有穿往日里那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昂贵西装,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缠绕着那枚褪色的蓝色橡皮筋圈。 而他的右手,则拿着一张纸——那上面打印的,正是谢臻在直播后台,因为程予安那番话而瞬间加速的心跳波形图复印件。 隔着数百米的夜色与喧嚣,两人静静对望。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被拉到了极致。 八点整。 谢臻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画作,朝着对面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确认,一个回答,一个跨越了时空与误会的邀请。 就在这一刻,他手腕上的金属环,最后一次,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道几乎微不可闻、仿佛来自意识最深处的声音,如风般掠过他的耳畔,那是林小满消散前最后的碎片。 “恭喜你……这次,是你自己选择了心动。” 震动停止了,那道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只剩下夜风和他自己的心跳声。 谢臻依然举着那幅画,手臂稳得像一座雕塑。 对面的顾晟也同样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成了一枚琥珀,包裹着两个隔空对望的灵魂,和一场迟到了太久的开场白。 第22章 心跳对上了,但门还没开 八点零三分。 谢臻举着画作的手臂,开始传来一阵细微的酸麻。 十分钟,对于一场无声的对峙而言,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那该死的程序员职业病开始在肩胛骨深处叫嚣,抗议着这种反人体工学的静止。 对面的顾晟,依旧如一尊沉默的雕塑,未曾移动分毫。 就在谢臻的耐心即将被乳酸击溃时,顾晟动了。 他没有走近,没有试图打开窗户,甚至连一丝想要跨越那数百米距离的意图都没有。 他只是隔着那层冰冷、反光的玻璃,缓缓抬起了右手。 那张打印着心跳波形图的A4纸,被他用指尖轻轻地、郑重地,贴在了落地窗上。 那个位置,不多不少,恰好与那一晚,谢臻将投影仪光束贴在窗上的位置,完美重合。 一个无声的、精准的复刻。 一个卑微的、迟来的回应。 那一瞬间,谢臻浑身一震,手臂的酸麻被一种更强烈的电流感所取代。 他忽然明白了。 顾晟不是在和他比拼耐力,也不是在用沉默施压。 他在等。 等一个真正的“允许”,一个清晰无误的、可以跨过那道界线的信号。 而不是又一次由他自己脑补和解读出的“默许”。 这个偏执的男人,在用他唯一懂得的、近乎自虐的方式,试图尊重他。 谢臻缓缓垂下眼,看向自己手腕上那个已经彻底沉寂的金属环。 它静默如常,再无任何震动与提示。 仿佛连那个曾经无孔不入的【10086系统】残魂,都在为这场笨拙的求索屏住了呼吸。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剧烈震动起来,打破了阳台上的凝滞。 是程予安发来的消息,带着一丝焦急:【你还站那儿? 江瑶刚在直播里爆料,说‘谢家少爷深夜阳台密会顾总,疑似旧情复燃’,热搜都快爆了!】 附带的,是一张营销号的截图,标题耸动刺眼。 旧情复燃? 谢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之间,何曾有过“旧情”? 不过是一场由系统导演、被脑补帝加工的独角戏。 他,谢臻,绝不允许自己的逻辑世界,被这种低级的叙事漏洞污染。 他没有立刻回屋,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窥探者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单手将那本素描画册翻到了背面,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亮黄色的荧光笔—— 那是他下午用来在代码纸上做标记的——然后以一种龙飞凤舞的姿态,在空白的硬壳封底上写下了一行狂放不羁的大字: 【今晚无事发生,勿cue。】 写完,他将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面,高高举起,朝向对面,也朝向所有可能存在的长焦镜头。 然后,他用手机“咔嚓”一声拍下自己举着“告示牌”的画面,直接发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 配文言简意赅:“阳台风大,建议穿外套。” 三分钟后,#谢臻温馨提示# 的词条以一种荒诞又搞笑的速度,强势空降热搜榜第一。 评论区彻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神操作?正主在线辟谣自己的绯闻?】 【哥,你到底是防剧透,还是防心动啊?!】 【我懂了,谢总的意思是:都给我闭嘴,别打扰老子谈恋爱!】 【只有我注意到那荧光笔吗? 不愧是程序员,辟谣工具都这么硬核。】 晟煊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陈助理看着手机上瞬间爆炸的热搜,表情比吃了十个柠檬还酸爽。 他低声提醒着那个依旧伫立在窗前的背影:“顾总,您该回会议室了,关于城西美术馆的预算案,董事会还在等您最后的批复。” 顾晟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对面那栋楼的阳台上,锁在那个举着荧光字牌、仿佛在向全世界宣战的身影上。 “我说过,今晚不见客户。”他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可……可是您就这样站着……”陈助理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心底的困惑,“真的能等到您想要的答案吗?” 顾晟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份几乎要溢出的狂热与偏执,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悲凉的清醒所取代。 “我不是在等答案。” 他声音极轻,仿佛在对自己说。 “我是在学……怎么不再去偷走别人的夜晚。” 过去那七年,他用无数个夜晚,透过镜头和望远镜,擅自闯入谢臻的人生,将那些碎片拼接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而今晚,他站在这里,光明正大,却是在偿还,是在等待对方真正意义上地“看见”他。 阳台上,谢臻终于收起了那本已经被他玩出花的画册。 在他转身进屋前的最后一瞥,对面的灯光依旧明亮如初,但那个执拗的身影已经退离了窗边,站到了不远处的一副画架前。 他背对着这边,执起了画笔。 他在画画。 不是在监视,不是在等待,而是在做自己的事。 那一刻,谢臻的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泛起一阵陌生的、温热的涟漪。 他回到书房,下意识调出了手机里那个被他命名为“情感能量对冲模型”的自制程序。 这一次,他没有输入任何系统推送的数据,而是手动新增了一条规则: 【规则ID:GS01-Static。 当目标‘GS01’持续静止超过15分钟,且无任何数据上传行为——判定为‘非侵入性存在’。 系统强制‘友情任务’豁免度,自动增加10%。】 敲下确认键,谢臻看着屏幕上新增的逻辑分支,忍不住自嘲地一笑。 “看来我的防火墙,也开始学会区分‘病毒’和‘友军’了。” 凌晨一点,当城市的喧嚣彻底沉寂,谢臻正准备关灯睡觉。 手腕上的金属环,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系统信号,不是心跳共振,而是一串极其缓慢、却节奏分明的摩斯电码脉冲。 嘀。嘀嘀。 谢臻愣住了,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这串脉冲在脑中飞速破译。 【谢谢。你。】 【等待。】 谢谢……等待。 没有主语,没有宾语,只有两个最简单的词语。 他盯着自己沉寂的、本该是单向接收设备的手环,看了足足一分钟。 那个男人,竟然破解并反向利用了他手环的底层协议,只为了传来这样一句话。 最终,谢臻没有做出任何回复。 他只是沉默地打开电脑,将那个被他命名为“GS01·准入请求”的二维码,用最高精度的打印机打印了出来,然后小心地对折,夹进了那本素描画册的最深处,那一页未完成的背影画旁。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斑。 对面大楼顶层那盏亮了整晚的灯,终于,熄灭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谢臻并不知道,就在那片黑暗降临的瞬间,顾晟正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将一枚崭新的、散发着淡淡橡胶气息的蓝色橡皮筋圈,轻轻地、虔诚地,套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更不知道,这场持续了数年的、隔着遥远距离的漫长凝视,已经迎来了它最后的尾声。 有些东西,一旦决定靠近,便再也回不到安全的原点了。 第23章 谁先开门谁输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谢臻一夜无梦,却比通宵debug还要疲惫。 昨夜那串由摩斯电码组成的“谢谢,等待”,像一道幽灵指令,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扰乱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逻辑闭环。 他拉开窗帘,对面的落地窗紧闭,安静得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叮咚——” 门铃响起,是公寓的保洁王阿姨来送新换洗的床品。 她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妇人,一进门就压低了声音,脸上挂着神秘又兴奋的表情。 “谢先生,跟你说个事儿!你楼上,就顶层那户,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搬东西了!” 谢臻接过床品的手一顿。 搬家? 这么快? 顾晟那偏执狂,这就受不了撤退了?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王阿姨看他表情,立刻补充道:“不是搬走!是搬进来! 动静可大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搬进去一张好大的双人沙发,米白色的,看着就软乎。哦对,还有一盏跟人差不多高的落地灯,造型怪好看的。” 谢臻挑了挑眉,心里那点“他终于走了”的侥幸瞬间灰飞烟灭。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不是说那户只住一个人吗?搞这么大阵仗。” 王阿姨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像在传递绝密情报: “可不是嘛!我听那几个搬家师傅闲聊,说业主特别嘱咐,那沙发和灯的位置必须摆在落地窗边上,说是……为了‘看得更清楚’!” “咳咳!”谢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看得更清楚? 这五个字像一个巨大的荒诞弹幕,在他脑子里滚动刷屏。 一个顶级财阀的总裁,不住自己名下俯瞰全城的山顶别墅,非要挤到这公寓顶层,就为了……他以为这是在看IMAX电影吗? 王阿姨走后,谢臻立刻回到书房,打开电脑。 他飞速调取了一个气象与建筑光照模拟程序,输入两栋楼的精确坐标、楼层高度、窗户尺寸以及那盏落地灯的大致参数。 三秒后,结果生成。 模拟图清晰地显示,无论那盏落地灯从任何角度照射,其光线都会因为玻璃折射和距离衰减,根本不可能对他的阳台产生任何有效的照明。 换言之,“看得更清楚”在物理上完全不成立。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剩下一个了。 谢臻盯着屏幕上冰冷的数据模型,嘴角抽搐。 顾晟那个脑补帝,不是为了用灯光照亮他,而是想给自己造一个“能想象谢臻就在那里”的专属观影位。 那张双人沙发,恐怕也不是给人坐的,是给他那无处安放的脑补剧本准备的舞台!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上心头。 谢臻决定测试一下这个“舞台”的边界。 他从储物间拖出两张闲置的折叠椅,在阳台摆好。 然后,他冲了一杯速溶奶茶,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Python高级编程》,随意翻开到一页,用一个夹子固定住。 一切就绪。 他拿出手机,对着这个“露天办公室”拍了张照,配文发了朋友圈:“今日办公地点升级,阳光和代码更配哦。” 然后,他便好整以暇地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似在工作,实则将一小块屏幕区域分给了对面的监控画面。 半小时后,如他所料,对面顶层的窗帘缓缓拉开。 顾晟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居家服,独自一人,端正地坐在那张崭新的米白色沙发上。 他身旁的落地灯散发着温暖的橘光,将他的侧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而他的手里,竟然也捧着一本书。 谢臻下意识地眯起眼。 当他用监控软件将画面拉到最大,看清那本书的封面时,他翻了个白眼,吐槽声几乎要脱口而出: “《算法导论》?你一个搞艺术品收藏的总裁,装什么硬核程序员?” 可下一秒,他的指尖在键盘上不由自主地一顿。 他再次放大截图,画面因过度拉伸而变得模糊,但他依然能辨认出,顾晟翻开的书页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那些字迹很小,但笔锋凌厉,在页边空白处画出的逻辑框图和注释符号,有几处……竟然和他自己做笔记的习惯惊人地一致。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窥探了灵魂深处的错愕感,让谢臻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大作,将他从这诡异的“隔空共读”氛围中惊醒。 是程予安。 “我的谢大少爷!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陪我去儿童福利院做公益讲座?”电话那头的程予安声音焦急,“我都在门口等你了!” 谢臻猛地回神,这才想起,为了刷“剧情豁免度”,他前阵子注册了一个“科技启蒙志愿者”的身份,答应了今天下午要去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上一堂简单的编程入门课。 “马上到!” 他迅速合上电脑,收拾背包。 临出门前,他走到衣柜旁,手指划过一排深色系的衣服,却鬼使神差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取下了一件宝蓝色的连帽薄外套。 那颜色,和昨晚顾晟在他手环的“心跳直播”里,穿着的那件,一模一样。 电梯平稳下行。 谢臻盯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以及身上那抹扎眼的蓝色,忽然意识到: 这是他穿书以来,第一次,不是为了执行系统任务,不是为了反抗剧情,而是纯粹因为“不想错过某个画面”,而下意识地……刻意打扮。 这个认知,比任何系统警告都让他心慌。 傍晚,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时,发现自家门口的地垫上,静静地放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牛皮纸袋。 他警惕地拎起,很轻。回到屋内打开,里面是一本手工装订的册子。 封面是极简的素白硬壳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清瘦而有力的字:《谢臻行为学笔记·终章》。 心脏猛地一缩。 他翻开册子,里面却是一页又一页的空白,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去填满。 他飞快地翻到最后,终于看到了内容。 最后一页上,贴着一张泛黄纸条的复印件,上面的字迹他无比熟悉,那是多年前“原身”写下的:“橡皮弄丢了,下次还你。” 而在那行旧字迹的底下,附上了一行崭新的、属于顾晟的笔迹: “这次,我带来了两块橡皮。” 谢臻站在玄关,手里的册子仿佛有千斤重。 他久久未动,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是程予安发来的一张照片,附带一句调侃。 “大忙人,看看你今天在孩子们心里留下的光辉形象!有个小家伙还问我,为什么画里的程序员叔叔,和你那个总穿蓝衣服的朋友一样?” 照片上,是福利院的涂鸦墙。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骄傲地指着墙上一幅稚嫩的蜡笔画。 画上是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小人,正坐在电脑前,小人旁边还画了个对话框,写着“Hello World”。 而那个小男孩自己,手里也正拿着一支蓝色蜡笔,费力地给画上的人涂着颜色。 两抹蓝色,隔着屏幕,重叠在一起,瞬间碾碎了谢臻所有试图用“巧合”构建的心理防线。 深夜十一点,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 谢臻坐在沙发上,将那本空白的《谢臻行为学笔记》放在茶几中央,像是在面对一个等待他输入的、最复杂的未执行程序。 他沉默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漆黑的屏幕上,光标静静闪烁。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敲下了一行简单的伪代码,像是给自己设定一个最后的、无法反悔的触发条件: 【如果对方携带橡皮 →那么开门()】 他看着这行代码,仿佛在看自己的命运判决书。 最终,他闭上眼,按下了回车键。 就在确认指令执行的下一秒—— 清脆的门铃声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安静的公寓! 谢臻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声音不是来自对讲机,不是楼下大门,而是他自家的门! 他一个箭步冲到玄关,点亮监控屏幕。 画面里,顾晟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的门外。 他没有打伞,深色的高级定制西装被夜雨打湿了肩头,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摄像头。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两块小小的、方正的物体。 不是蓝色,而是刺目的红色橡皮。 谢臻的手指悬在门禁的开锁按钮上,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却重如千钧。 他迟迟没有按下。 这一次,手腕上的金属环静默如死物,没有任何震动。 可他的心跳,却快得像一台失控的服务器,疯狂撞击着胸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男人压抑的呼吸声透过麦克风传来。 一秒,两秒,十秒…… 门铃声第二次响起,比第一次更急切,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谢臻的指尖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自己构筑了那么久的逻辑高墙,正在这固执的铃声里,一寸寸地崩塌。 第24章 我带了橡皮,你不许反悔 那固执的铃声,像一枚精准投下的逻辑炸弹,在他精密构建的精神堡垒中轰然引爆。 所有名为“理智”、“规避”、“咸鱼”的防火墙,在这一刻尽数熔断,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无法忽视的心动废墟。 “叮咚——” 第三声门铃,短促而决绝,像一声最后的通牒。 谢臻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尖终于在那片冰冷的金属面板上,重重按下了“开锁”键。 “咔哒”一声,门锁弹开。 他没有立刻拉开门,而是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用最后的逻辑试图分析——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开门? 明明系统没有强制,违约金也没有到账,他完全可以装死到底,让顾晟在外面淋一夜雨。 第二天就能看到一个顶级总裁因淋雨感冒而登上财经头条的滑稽新闻。 可他还是开了。 或许是因为那本空白的《行为学笔记》,或许是因为那句“我带来了两块橡皮”,又或许……只是因为他在监控里看到的那双被雨水打湿,却依旧亮得像黑夜里唯一恒星的眼睛。 他终于拉开了门。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勾勒出站在几米开外,电梯口阴影里的男人。 顾晟没有立刻走过来。 他高大的身影僵直地立在那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挡。 他穿着那身被雨水浸透、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发梢滴着水,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滑落,洇湿了深色的领口。 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高不可攀的晟煊总裁,此刻狼狈得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大型犬。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在谢臻看过去时,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两块小小的、崭新的红色橡-皮,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红得刺目。 “我说过会还。”顾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跋涉了漫长的沙漠,每一个字都裹着风沙,“我带了橡-皮,你不许反悔。” 谢臻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极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属于程序员的冷静和嘲讽。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冷笑浮了上来:“顾总真是好记性。不过这笔账你算过没有?按照通货膨胀和机会成本,这迟到了七年多的橡-皮,违约金都够在你那晟煊大楼旁边,再给你盖一栋了。” “我知道。”顾晟的目光死死锁着他,没有挪动一步,“所以我带了利息。”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像一场迟到了太久的无声告白。 “利息是——七年零四个月的沉默,”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和三十七本……被我烧掉的日记。” 谢臻的心脏被这几个字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三十七本日记。 他侧过身,言简意赅:“进来。” 顾晟的身体似乎这才解冻,他迈开长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了进来。 在他经过身边的瞬间,谢臻的目光第一时间、条件反射般地扫向他的手腕、衣领、口袋——没有摄像头,没有录音笔,甚至连手机都没带。 这是一个不设防的、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的顾晟。 顾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的动作,脚步一顿,声音低了下去:“我不再拍你了。”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谢臻看不懂的痛苦和悔意, “以前是我错了。我想记住的,不该是镜头里那个被我单向锁定的影子,而是……你愿意让我看见的样子。” 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谢臻记忆的尘封角落。 他忽然想起,原书剧情里,有一个被作者一笔带过的、毫不起眼的细节—— 在一次私人宴会上,顾晟曾用手机镜头对准了正和别人谈笑的谢家少爷,而后者发现后,脸色瞬间冰冷,暴怒离席。 原来,早在自己穿来之前,“原身”就已经用最本能的方式,抗拒着这种令人窒息的、单向的占有。 这不是欲擒故纵。 这是求救。 顾晟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被体温捂得温热的密封袋,小心翼翼地递到谢臻面前。 袋子里,正是那张被谢臻退回的、印着“准入请求”的二维码卡片。 “我试过扫描。”顾晟的眼神近乎乞求,“跳转的页面写着:‘验证失败——情感指向未同步’。” 他抬眼,直视着谢臻,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却始终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谢臻,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跳,和我的……同步?” 客厅里一片死寂。 谢臻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突然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顾晟的身体瞬间绷紧,以为他又要将自己拒之门外。 然而,谢臻只是从书架最深处,抽出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旧习题集。 正是少年时期,他遗失了橡-皮的那一本。 他翻开扉页,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原身”留下的:“橡-皮弄丢了,下次还你。” 谢臻拿起茶几上的签字笔,在那行旧字迹的下方,添上了一行崭新的、属于他自己的笔迹。 他的字迹锋利而清晰,带着程序员特有的严谨。 写完,他将习题集递到顾晟面前。 【现允许GS01用户永久接入。】 顾晟的呼吸一滞,他颤抖着手接过那本习题集,像是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圣物。 他几乎是立刻拿出那张二维码卡片,用手机对准了习题集上的那行新字。 屏幕亮起,扫描框精准地锁定了那行字。 这一次,没有“验证失败”。 页面刷新,一行绿色的、带着确认符号的系统提示弹了出来,清晰地呈现在两人眼前: 【双向情感认证成功。】 【系统恋爱协议已自动注销,剩余天价违约金即刻清零。】 【恭喜用户谢臻,提前退休。】 顾晟猛地抬头,眼中竟有水光闪动,他死死地盯着谢臻,声音里是全然的不可置信:“所以……我不是在做梦?你……” 看着他这副丢了魂的样子,谢臻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防备和伪装的、发自内心的笑。 “你是真疯。”他说。 顾晟的脸色一白。 “但刚好,”谢臻顿了顿,懒洋洋地补充道,“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伸出手,从顾晟还僵直着的手里,拿过那两块红色的橡-皮,掂了掂。 “以后想看我,可以敲门。” 他瞥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男人,挑眉道:“还有,别再烧日记了,浪费纸。” 凌晨两点。 程予安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 他睡眼惺忪地摸过来,看到是谢臻发来的消息。 “反恋爱防御模块……暂时下线。” 配图是两只并排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杯,杯身上用便利贴手写了两个标签,一个写着“系统已删”,另一个写着“但你还在”。 程予安笑出了声,飞快地回复:“恭喜,正式进入‘比谈恋爱更有意义’的人生阶段。” 而此刻,公寓的阳台上,谢臻正站在那里。 晚风带着雨后的湿润凉意,他身上却很暖,因为肩上搭着一件属于另一个人的、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 他看向对面,那栋楼的顶层漆黑一片。 不再有时刻监控的摄像头,不再有分析他一举一动的光照模型,不再有那盏为“脑补”而亮的落地灯。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可当他回过头,客厅温暖的灯光下,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眉头紧锁。 专注地翻看着他下午写下的那些枯燥的代码,像是在解一道终于等来了正确答案的、旷日持久的难题。 就在这时,顾晟手边的平板电脑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邮件通知弹了出来。 发件人是陈助理。 邮件的标题,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紧急】关于晟煊集团周年庆典晚宴:最终流程及确认携带伴侣名单事宜。 第25章 话筒比刀还锋利 那封邮件像一滴冰水,精准地滴入刚沸腾起来的温情里。 顾晟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下意识地就要去关掉那个刺眼的弹窗,仿佛那是什么会污染谢臻视线的病毒。 “别关。”谢臻的声音懒洋洋地从阳台传来,他没回头,只是靠在栏杆上,肩上那件属于顾晟的西装外套被晚风吹得轻轻拂动,“点开,让他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顾晟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那个清瘦的背影,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知道那场周年庆典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一场简单的宴会,而是原书剧情中,炮灰谢臻彻底身败名裂的修罗场。 按照“剧本”,谢臻会因为嫉妒程予安得到顾晟的特殊对待,在晚宴上失态大闹,泼酒、推人,最后被忍无可忍的顾晟叫保安“请”出去,成为整个上流圈子的笑柄。 “你已经……退休了。”顾晟的声音艰涩,他不喜欢这个词,这代表着谢臻随时可以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抽离,“你不需要再去应付这些。” 谢臻终于回过头,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反而带着一种程序员即将上线新版本前的笃定和冷然。 “退休,不代表要把烂摊子留给别人收拾。”他走到顾晟面前,指尖在平板屏幕上那行“确认携带伴侣名单”上轻轻一点,“这不叫应付,这叫……提交一份最终版的Bug反馈报告。” 顾晟看着他眼底那簇比星光更亮的火焰,沉默了许久,最终喉结滚动,只吐出一个字:“好。” 他拿起手机,给陈助理发去指令:“周年庆,谢臻是我的唯一伴侣。” 那一刻,他不懂谢臻所谓的“Bug报告”是什么,但他懂那双眼睛里的意思——这不是妥协,这是宣战。 晟煊集团周年庆典当晚,水晶灯璀璨如星河,光影交错间,映照着一张张精心修饰过的、属于上流社会的标准笑脸。 谢臻踏入宴会厅的瞬间,几乎所有的窃窃私语都为之一顿。 他没有选择和顾晟一起入场。 他独自一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既不过分张扬,也绝不容人忽视。 那身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气质冷冽,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古剑,锋芒内敛,却无人敢小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提着一个与这奢华场景格格不入的、不起眼的银色U盘。 他没有走向主桌,甚至没有在任何一个寒暄的圈子前停留。 在无数道或惊诧、或轻蔑、或看好戏的目光中,他径直朝着临时搭建的演讲台走去。 那里,本应是今晚的主角,顾晟上台致辞的位置。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连摄像师都下意识地将镜头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 角落里,正与几位名流谈笑风生的江瑶停下了话语,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一抹预料之中的、胜利的弧度。 她就知道,谢臻这种疯子,迟早会自己把路走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网络世界里,谢臻早已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黑入了现场所有直播的推流协议。 在每一个分屏画面的右下角,一个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微型计时器,正在无声跳动: 【剧情最终解释权交接倒计时:03:17】 “谢先生!谢先生!”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提着裙摆慌忙上前阻拦,脸上职业的微笑已经快要挂不住,“非常抱歉,这个环节……并不在我们的安排之内,请您先下来……” 谢臻抬手,一个不容置喙的动作打断了她。 他将那个银色的U盘,“咔哒”一声,稳稳地插入了演讲台的多媒体接口。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冷静得像在公司晨会上调试代码:“我只是想完成‘系统’交给我的最后一个任务。” 话音未落,全场的顶级环绕音响里,骤然响起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那声音巨大而突兀,像一柄重锤砸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高危脱轨行为倾向!立即执行S级剧情强制修正!】” “【任务内容:请在30秒内,向顾晟先生下跪认错,换取他的原谅。】” “【失败惩罚:扣除用户信用额度1000万,并永久锁定情感自由权限!】” 人群瞬间哗然! “下跪认错?这是什么新的整活方式?” “疯了吧?我就说谢家这个养子精神不正常,这是当众发疯了?” 嘲笑声,惊呼声,退避三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哗众取宠、彻底失心疯的可怜虫。 而站在风暴中心的谢臻,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按下了“音频暂停”键。 机械女声戛然而止。 他转身,平静地面对着台下千百双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你们都听见了吗?” “这不是我的台词——是‘它’的。” 下一秒,他身后那块原本要播放晟煊集团辉煌历程的巨大LED屏幕,同步亮起。 画面并非公司宣传片,而是谢臻手机的后台录屏。 密密麻麻的任务列表,像瀑布一样向上滚动刷新—— 【新手任务:假装醉酒,扑进顾晟怀里。 奖励:系统违约金 50万。】 【日常任务:在雨中追逐顾晟的豪车,并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奖励:系统违约金 80万。】 【进阶任务:当众撕毁程予安送给顾晟的画作,以表达你的嫉妒。 奖励:系统违约金 120万。】 每一条,都足以将一个正常人塑造成一个偏执、愚蠢、无可救药的疯子。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数据汇总图表上,冰冷的数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每一张看戏的脸上: 【过去一个月,共触发强制剧情73次,累计违约金高达8.7亿元。】 “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脸,”谢臻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段代码的运行日志,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这个豪门温情脉脉的假面。 “是查看今天的‘剧本’,我又要扮演哪个狗血桥段里的恶毒男配。”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第一排,那个从他上台起就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男人身上。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来求谁原谅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属于顶级程序员的逻辑锋芒和绝对理性。 “我是来起诉的——起诉这个逼人演戏、用数据定义情感的荒谬世界!” 台下一片死寂。 直到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的学者——国内人工智能伦理学的泰斗秦教授,猛然站了起来,他扶了扶眼镜,高声问道: “谢先生!你口中的‘系统’,究竟是一个文学性的隐喻,还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可被验证的技术实体?” 谢臻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转过身,在键盘上敲下一串代码。 一段被他层层加密的系统日志,瞬间解压,并被他上传至了现场的公共WiFi热点。 文件的命名简单粗暴,又充满了挑衅意味——“欢迎审计.zip”。 三分钟倒计时结束。 宴会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手机提示音。 无数宾客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弹出了相同的内容:一份由未知AI生成的、关于他们自己的行为预测模型。 那份模型,精准地标注了他们在过去三年中,每一次参加晟煊相关酒会时的“社交剧本”—— 谁应该在九点十五分,向顾晟敬酒,赞美他新收藏的油画。 谁必须在十点零七分,假装偶遇独自在阳台的谢臻,并说出带有讥讽意味的台词。 谁又该在晚宴结束时,不经意地向自己的朋友“泄露”谢臻今天又出了什么丑。 剧本,每个人都有份。 有人瞬间脸色惨白,有人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更有人惊怒交加,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愤而离席。 【警告! 警告! 剧情崩坏度超过阈值95%! 现实逻辑链出现不可逆转的断裂!】 尖锐的警报声只在谢臻的脑海中疯狂闪烁,但这一次,它再也无法屏蔽现实世界里,那一张张由震惊、恐惧和怀疑构成的真实面孔。 就在几名安保人员对视一眼,准备硬着头皮上台控制局面时,谢臻忽然调出了最后一段音频。 那是一个女孩消散前,带着解脱的最后一句低语:“恭喜你……这一次,是你自己选择了心动。” 不等众人反应,画面陡然切换成了一段分辨率极高的监控录像。 地点是顾晟的办公室。 深夜,男人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反复回放着一段手机视频,视频里,是谢臻在某个午后,懒洋洋地说着“谁先动心谁是小狗”的片段。 录像里的顾晟,一遍又一遍地听着,然后,他抬起手,疲惫地捂住眼睛,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卑微到尘埃里的声音,低声自语: “那我……宁愿做一辈子狗。” 全场,寂静如渊。 所有的嘲讽、轻蔑、怜悯,在这一刻尽数崩塌,只剩下无声的震撼。 谢臻拔下U盘,那双曾敲下无数代码的手,此刻没有一丝颤抖。 他走下台阶,像走下属于自己的神坛。 经过已经彻底僵住的江瑶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像惊雷一样在每个人心中炸响: “真正的剧情崩坏,从来不是我不按剧本走——” “——而是你们,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在演。” 话音落下,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中,不知是谁的手机没拿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清脆的声响,仿佛一个信号。 紧接着,无数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宾客席中亮了起来,像一片骤然被惊醒的、闪烁的磷火。 一个财经记者几乎是凭着本能,颤抖着手点开了录音键,并将镜头死死对准了那块已经黑下去的大屏幕,以及那个刚刚走下台的、决绝的背影。 风暴,已然成型。 第26章 第 26 章他们都在演,只有我没装 互联网的海啸,在四十八小时内席卷了一切。 那场本应是晟煊集团年度盛典的晚宴,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审判。 “#豪门行为剧本#”这个词条以一种病毒式的传播速度,在短短一天内登顶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榜首,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各大媒体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转载秦教授连夜撰写的评论文章——《论当代精英的情感规训:一场看不见的表演学》。 文中,老教授以那份“欢迎审计.zip”文件为引,犀利地指出,晟煊系企业及其关联社交圈,长期利用AI心理建模技术,对圈层内的公众人物行为模式进行精准引导与干预。 这不再是简单的公关或形象管理,而是一种以数据为武器,剥夺个体自由意志的“情感殖民”。 风暴眼中的谢家,彻底乱了阵脚。 谢家长辈紧急召开家族会议,一致决定立刻发表声明,与“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谢臻划清界限,保全家族名誉。 然而,声明稿还没发出,就被一份泄露到网上的《家族形象管理补充协议》彻底打脸。 协议白纸黑字地写着,谢家承诺“谢臻需在公开场合维持对顾晟‘孤傲深情而不得’的人设,以最大化助推两家未来商业联姻的舆论基础”。 所谓的“划清界限”,不过是剧本演砸了,急着要把演员推出去祭天。 谢臻看着这条新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那份协议的高清扫描件,连同过去谢家逼迫原主配合“表演”的所有邮件和聊天记录,打包压缩,一键群发给了十家以深度调查闻名的独立媒体。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现在轮到你们写剧本了。” 一小时后,谢家彻底沦为全网笑柄。 被逼入绝境的江瑶,则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步棋。 她连夜召开个人记者会,惨白着脸,眼底布满血丝,声嘶力竭地对着镜头哭诉,称谢臻长期精神异常,有臆想症,晚宴上的一切都是他伪造数据、恶意中伤。 就在她的支持者们开始动摇,舆论风向出现一丝回转迹象时,直播画面中,江瑶的私人助理突然冲到了台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将一支录音笔连接到了现场的音响上。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谢臻在晚宴上颜面尽失!让他跪下去,闹得越大越好,顾总那种人,最吃心疼这一套……” 江瑶阴狠歹毒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了千家万户。 舆论瞬间山崩海啸般反转。 “#江瑶剧本#”再度爆火,成了年度最佳反讽词条。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谢臻,却没有半分庆祝胜利的喜悦。 他关掉所有新闻页面,悄悄登录了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极客论坛账号,发布了一篇题为《如何识别你的人生是否被预设》的技术帖。 帖子里,他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配上生动的图例,将“情绪诱导算法”的底层运作逻辑、识别方法和反制措施拆解得一清二楚。 这篇帖子仿佛一枚投入深湖的炸弹,六小时内被转发超过十万次。 评论区彻底沦陷,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自我诊断现场,无数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生活中的许多“巧合”与“冲动”,似乎都能在算法模型中找到对应的脚本。 次日清晨,顾晟罕见地接受了晨间新闻的直播采访。 聚光灯下,他一身深色西装,神情冷峻,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 记者尖锐地追问他对谢臻“系统指控”的看法。 顾晟沉默了足足五秒,整个演播厅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直视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看到某个人。 “如果爱需要剧本,”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我宁愿从未爱过。” 一句话,掷地有声。 随后,他当众宣布,将暂停所有私人收藏品的公开巡展,并以个人名义成立一支“个体自由表达基金”,专项资助那些坚持非商业化创作的青年艺术家。 采访结束,回到办公室。 陈助理递上需要签署的文件,看着上司签下自己名字时那只微微发抖的手,终是没忍住,低声问:“顾总,您就这么信他?您不怕……他这次也只是在利用舆论,逼您站队?” 顾晟签下最后一笔,将笔放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际线。 “我知道他在躲我。”他轻声说,像是在对陈助理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这一次,是他选择留下的。” 是他选择,将那段最不堪的,属于他的“独角戏”录像,留在了最后,公之于众。 那不是武器,而是一份迟到多年的,同归于尽式的告白。 同一时间,谢臻的公寓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程予安拎着两杯奶茶,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外。 “贺礼。”他晃了晃手里的奶茶,递过一杯。 谢臻挑眉接过,却见杯身的贴纸被换掉了,上面用马克笔写着一行清秀的字——“合法心动,无需报备”。 他再看向程予安手里的那杯,上面赫然写着:“嫌疑人顾晟,请接受组织调查。” 谢臻失笑:“你还真信他是幕后黑手之一?” “我才不关心系统是谁写的。”程予安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举起奶茶,认真地看着谢臻, “我只记得,几个月前,有个人对我说,他不想再当别人情感世界里的一个零件。而现在,你做到了。” 两人轻轻碰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谢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负责打理别墅的王阿姨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顶层办公室那幅被他烧得只剩一角的日记残片,竟被人用最专业的技术,小心翼翼地重新拼接、修复,然后装裱在一个简约的纯黑相框里,静静地摆放在画架上。 仿佛那不是一堆灰烬,而是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谢臻握着奶茶的手,倏然收紧。 深夜,喧嚣散尽。 谢臻独自坐在电脑前,一遍遍重看那晚的酒会录像。 他不是在回味胜利,而是在寻找漏洞。 忽然,他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定格在他播放系统语音,全场哗然的那一刻。 他将画面放大,逐一检视台下宾客的反应。 一个惊人的细节浮现了——当那句“S级剧情强制修正”响起时,全场至少有七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了低头查看手机的微小动作。 这七个人,身份各异,分属不同的财团,座位也相隔甚远,毫无交集。 程序员的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立刻调取了当晚宴会厅附近所有公共基站的定位数据,与这七个人的手机ID进行交叉比对。 结果让他瞳孔骤缩——这七部手机,在同一时间点,通过不同的物理路由,最终都接入了同一个无法追踪来源的内网IP地址! 这不是巧合。这是一个网络。 谢臻眯起眼,指尖在键盘上飞舞。 他打开一个层层加密的文档,新建了一页,在空白的页面顶端,敲下标题—— “剧本联盟:跨集团行为同步网络初探”。 就在他准备深入挖掘时,手腕上那个他以为早已报废的旧手环,忽然发出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微弱的一次震动。 屏幕没有亮起,也没有任何系统提示音。 它只是向他的私人服务器,发送了一串极简的字符。 那不是警告,也不是任务。 那是一串坐标——精准地指向了晟煊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会议室。 明天上午九点,年度股东大会的召开地点。 谢臻盯着屏幕上那串闪烁的坐标,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Boss。” 第27章 股东会上没人举手反对 晟煊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上午九点整。 空气是凝滞的,混合着昂贵木料和冰冷玻璃的味道。 一场决定集团未来一年走向的年度股东大会,准时拉开帷幕。 衣着考究的董事们鱼贯而入,神情肃穆,在各自的铭牌前落座,仿佛一尊尊即将进入仪式的雕像。 就在这时,会议室厚重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走了进来。 谢臻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牛仔裤,脚上是双看起来过分舒适的运动鞋。 他无视了门口秘书投来的惊诧目光,径直走向旁听席的末排,像是走进自家楼下的咖啡馆一样随意。 没人驱赶他。 在昨晚那场网络海啸之后,“谢臻”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张效力未知的通行证。 他坐下,将一个轻薄的平板电脑放在膝上,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数据流,早已顺着他提前通过物业光纤植入的“影子通道”,悄无声息地汇入了会议室的主控系统。 他成了这场密会里,唯一的幽灵观众。 大屏幕上,上季度华丽的财报数字滚动着。 集团董事长,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人,清了清嗓子,用沉稳的语调开口: “……综上所述,本次战略调整的核心,旨在强化晟煊旗下各品牌的形象一致性,形成更具凝聚力的市场冲击……” “品牌形象一致性?” 一个清越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打断了董事长的发言。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角落里的谢臻。 谢臻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指尖在平板上轻轻一划。 “嗡——” 在座每一位董事面前的嵌入式平板,画面瞬间被强制切换。 那段本应属于董事长演讲稿的PPT,被一段监控录像取而代之。 正是那晚宴会上,系统音响起的瞬间。 画面被定格、放大,七个分布在不同位置的宾客,几乎在同一秒低头查看手机的动作,被鲜红的圆圈标注出来。 紧接着,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叠加其上,清晰地展示出七个不同ID的IP路径,最终如何像百川归海般,汇入了同一个无法追踪来源的内网地址。 时间戳、IP地址、路由节点,冰冷的数据如同铁证。 谢臻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那几个脸色瞬间煞白的董事,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各位口中的‘品牌一致性’,翻译一下,其实就是‘剧本统一性’,对吗?” “放肆!”一位董事猛地拍案而起,指着谢臻怒吼。 “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这是晟煊的股东大会,不是他哗众取宠的舞台!” 会场瞬间骚动起来,指责声与惊疑声交织。 谢臻不为所动,手指再次轻点。 第二段证据,无缝衔接。 这次是音频。一个略显谄媚的男声响起,正是江瑶的父亲。 “……张会长,您放心,只要谢臻继续‘疯’下去,顾晟那孩子的性子,就一定会护着他。 他一乱,我们拿捏晟煊在那个新能源项目上的投票权,就多了几分把握……” 录音切换,变成了谢家老爷子苍老而疲惫的声音,那是在原主无数次反抗后的一次深夜谈话。 “儿子,你要学会演。这个世界,有时候只认看得见的痛苦。你的那些骄傲,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两段录音,一段是外部的算计,一段是内部的规训。 它们像两把精准的手术刀,彻底剖开了所谓“豪门恩怨”那层光鲜亮丽的表皮,露出底下用情感做筹码、拿真心当交易的**内里。 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臻终于站起身。 他环视全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们以为我在破坏秩序?不,我只是在揭开一层你们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乐在其中的脓疮。 你们用算法设计偶遇,用剧本引导爱恨,用痛苦换取利益。当一个人决定不再配合演出,你们就说他疯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主位上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的顾晟身上。 “现在,这出戏我不想演了。你们,还想继续吗?” 所有压力瞬间汇集到顾晟一人身上。 董事长脸色铁青,转向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顾总,这就是你纵容的结果?任由一个外人扰乱集团最高决策会议?” 顾晟缓缓抬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波澜,也没有谢臻熟悉的偏执与炽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优雅地解开袖口上那对价值不菲的蓝宝石袖扣,轻轻放在了光洁的会议桌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一愣。 然后,他站了起来。 “我提议,”顾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响彻全场。 “即刻启动临时动议。设立‘董事会行为透明度审查委员会’,由完全独立的第三方机构执行, 定期对集团所有高管及关联方的‘心理干预’与‘行为诱导’痕迹进行强制审计。所有结果,对全体股东公开。” 全场震惊! 这比谢臻的指控更狠。 谢臻是掀桌子,而顾晟,是要把桌子换成全透明的玻璃,让以后谁都别想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 陈助理站在顾晟身后,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飞快地低下头,给角落里的谢臻发去一条信息。 谢臻的平板上,心跳监控曲线旁弹出一个对话框。 【陈助理:顾总昨晚没睡,写了三份辞职信。 最后一份的结尾是:如果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却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那我便不配坐在这里。】 谢臻的目光从信息上移开,重新投向那个站在风暴中心,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膝上的平板一角,顾晟的心跳曲线平稳得像一条直线——那不再是为“系统监控”而伪装的冷静,而是为“自我选择”而拥有的坚定。 表决的时刻到了。 主持人艰难地开口:“现在,对谢先生提出的‘禁止一切情感操控技术应用于商业决策’附加条款, 以及顾总提出的‘设立行为透明度审查委员会’动议,进行举手表决。反对的,请举手。” 按照惯例,这种颠覆性的提案,必然会引发激烈的反对。 然而,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偌大的会议室里,没有一只手举起来。 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精于算计的董事们,此刻都低着头,仿佛在研究自己面前那光滑的桌面纹理。 最终,一位头发花白的元老级董事,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同意。” 仿佛一个信号。 “同意。” 一人,两人……最终,全票通过。 一场看似无法撼动的权力共谋,以一种非暴力、不流血的方式,被彻底瓦解。 谢臻默默收起了平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转身离开。 经过主位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看向顾晟。 顾晟也正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炽热纠缠,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审视,更没有了委曲求全的仰望。 那是一种清澈的、坦然的平视。 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在对等的位置上,达成的无声和解。 顾晟微微颔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谢谢。” 傍晚,谢臻回到自己的公寓。 门口静静地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他拿起来,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只是一张今天股东大会的座位图。 他在旁听席的那个位置,被红笔仔细地圈了出来。 圈边上,是一行龙飞凤舞的手写字:“你才是真正的CEO——首席情感官。” 座位图底下,压着一块崭新的、和他少年时丢失的那块一模一样的蓝色橡皮。 还有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是同样的笔迹,写着: “下次,不用等七年。” 谢臻握着那块带着微凉触感的橡皮,走到窗前。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终于转身,拿起了那本许久未动的素描本。 他没有再画那些冰冷的系统代码或是燃烧的日记,而是画了一幅全新的图。 画面上,两个人并肩坐在宽敞的阳台上,中间隔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他们的头顶,飘着一行他用铅笔写下的、俏皮的小字:“本集完,但故事没结束。” 画完最后一笔,他抬起头,望向对面那栋熟悉的、属于顾晟的大楼。 仿佛是某种心有灵犀,就在他目光触及的瞬间,顶层办公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亮起了一片暖黄色的灯光,像一场无需言语的约定,又像一个无声的回应。 股东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一切风平浪静。 谢臻享受着久违的、彻底摆脱系统监控的自由,甚至开始规划自己那笔“违约金”到账后该去哪个海岛躺平。 傍晚时分,门铃突然响了。 他以为是外卖,随意地打开门,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找上门的人。 对方的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沉重的表情。 “谢臻,”来人声音沙哑地开口,说出了一句让他全身血液几乎凝固的话,“你自由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到底是谁。” 第28章 反派们开始写检查了? 股东大会落幕后的第三天,晟煊集团内部的空气,仿佛被那场无声的风暴彻底置换过。 清晨,阳光穿透百叶窗,在谢臻公寓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他陷在沙发里,姿势懒散,指尖却在平板电脑上划出凌厉的残影。 一封刚刚由集团HR系统自动推送的邮件,正静静地躺在他的临时收件箱里——《晟煊集团高管及关联方行为自律承诺书》。 文件的措辞严谨而冰冷,核心条款只有一条:承诺并保证,在任何商业及私人行为中,不以任何形式使用、参与或默许“心理干预”与“行为诱导”类技术手段。 这简直是一份现代版的“绝罚令”,将过去笼罩在豪门上空的潜规则,**裸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谢臻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天会议结束后,给晟煊的系统后台留了一段小小的自动化脚本。 它的作用很简单:在“董事会行为透明度审查委员会”正式成立前的72小时内,自动生成并分发这样一份基于新规章精神的“预备文件”。 他想看看,当审判的利剑还悬在头顶,尚未落下时,人们的反应。 结果比他预想的更加精彩。 他点开附件末尾的电子签名列表,一长串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签名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一天前”。 江瑶的父亲,那个曾想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项目筹码的男人;谢家的老爷子,那个用“家族利益”规训了原主一生的长辈; 甚至那个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他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在承诺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仿佛签得越快,自己就越清白。 他们不是被逼的。 是恐惧。 “恐惧,果然比规则更有效。”谢臻低声自语,像一个冷漠的实验记录员。 他随手将这份签满了名字的文档,连同一个加密链接,转发给了通讯录里的“秦教授”。 附言:【秦教授,这篇关于《制度性恐惧与群体自洁行为》的社论,您一定想亲自署名。】 一秒后,对方回复:【小子,你打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谢臻回:【不,我只是给盒子装了个透明的盖子。】 与此同时,晟煊集团总部,十三楼,战略会议室。 气氛肃杀。 财务总监(CFO)正对着PPT,声音干涩地汇报着下一季度的预算调整方案。 当他念到“……基于集团品牌战略核心转向,原‘品牌形象一致性’专项维护预算,拟削减90%”时,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90%的预算,曾是“剧本联盟”赖以为生的金矿,是无数次“偶遇”、“误会”、“深情”的资金来源。 现在,它被顾晟一刀斩断。 主位上,顾晟面无表情,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陈助理躬身上前,悄无声息地递上一张便签。 纸条上是陈助理龙飞凤舞的字迹:【谢先生刚刚发来一个匿名后台的实时数据链接——‘剧本联盟’核心成员企业中,已有七家,在过去48小时内紧急启动了内部审计流程。】 顾晟的目光在纸条上停留了三秒,然后将其对折,放在一边。 他抬起眼,看向技术部门的主管,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自己的历史数据清理进度如何?” 技术主管额头渗出细汗,连忙起身回答:“报告顾总,AI建模日志、行为诱导算法的运行记录已删除87%。剩余13%……因涉及多项已立案的商业诉讼,根据法务建议,作为证据暂时封存保留。” “那就留着。”顾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曾经有多可笑。” 一句话,为整个集团的过去,下达了最终的审判。 这份审判的余波,很快扩散到了圈子的每一个角落。 谢臻接到了程予安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叹息。 “阿臻,你看到了吗?江瑶……她在私人俱乐部里,当众把自己准备了好几天的慈善晚宴演讲稿给撕了。” 程予安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她哭着说,她从来不知道那叫操控……她只是以为,那种精确到秒的对视、特定场合该有的哽咽、为了激起对方保护欲而设计的脆弱,都只是‘上流社会的规矩’。” 谢臻没有说话。 挂断电话后,他打开了电脑里一个层层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存放着过去三个月,他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到的,所有被系统标记为“异常社交诱导”的案例视频。 他精准地找到了江瑶在某次酒会上,对着一个潜在投资人,露出的、经过千百次练习的、混合着三分崇拜七分无辜的微笑。 他选中这段视频,在下方加上一行冷峻的批注:“施害者,亦是囚徒。” 随后,他将这段视频连同批注,匿名上传到了一个刚刚由秦教授牵头成立的、名为“情感自由档案馆”的区块链公共平台上。 这是一个致力于记录和解构现代社会中情感操控现象的非营利项目。 六个小时后,评论区彻底引爆。 “天啊!我前女友就练过这个微笑!她说这是网红教程,能增加异性好感度!” “楼上算什么?我妈从小让我对着镜子练习怎么哭得更有层次感,去求我那个脾气暴躁的继父原谅……看完这个视频我才明白,这他妈算不算共犯?” “原来我们都在被规训,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一场由豪门恩怨引发的地震,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关于情感自由的深刻反思。 傍晚,公寓里亮起温暖的灯。 王阿姨哼着小曲,做完最后的清洁,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走到冰箱前,将上面那几个谢臻买来恶作剧的红色字母磁贴,重新排列了一下。 原本歪歪扭扭拼成的“系统已死”,被她细心地摆成了三个字——“他来了”。 谢臻结束了一天的“线上办公”,从书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冰箱上的变化,整个人微微一愣。 王阿姨见状,笑得一脸了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谢啊,你那位顾总,今天可来了三趟。每次都穿着那身黑大衣,就站在楼下那棵梧桐树底下,抬头看看你这儿的灯。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也不知道装的什么好东西。站半天,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谢臻指尖一顿。 他走到玄关,调出了门口的监控回放。 屏幕上,顾晟的身影清晰地出现。 一次是在中午,一次是在下午,一次就在半小时前。 他确实如王阿姨所说,穿着深色的大衣,身形挺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犹豫和踟蹰。 他手里的确拎着一个精致的药膳保温桶,热气从盖子缝隙里微微溢出。 他就那么站着,仰头望着谢臻公寓的窗户,仿佛在确认一个坐标。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却又在最后关头放弃,转身默默离开,背影被拉得很长。 谢臻忽然意识到,那个曾经用眼神就能将他牢牢锁住、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里的男人,现在,竟然学会了等待和保持距离。 那份霸道和偏执并未消失,只是转化成了一种更深沉、更笨拙,也更令人心悸的尊重。 深夜,万籁俱寂。 谢臻翻阅着陈助理发来的“董事会行为透明度审查委员会”的初审名单和章程草案。 当他看到“外聘顾问”一栏里自己的名字时,不禁摇头失笑。 名字后面跟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头衔,一看就是顾晟的手笔——首席情感官。 这家伙,真是改不了这种中二的霸总情结。 他正准备关闭页面,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加密的匿名消息框,没有来源,没有ID,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 “坐标更新:‘谢臻’旧款健康手环信号最后一次激活地点,并非在你昏迷的会议室——而是大厦地下B3停车场,D区,047号车位。” 谢臻握着鼠标的手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收缩。 B3停车场? 他迅速调出晟煊集团总部的建筑平面图,手指精准地定位到那个坐标。 那里,正是七年前,原主发生“意外车祸”、陷入深度昏迷前,最后出现的位置。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意外。 但这个旧手环的信号,是与原主的生命体征深度绑定的。 它最后一次激活,意味着原主在那个时刻,情绪或身体状况发生了剧烈的波动。 而那个地点,不是在车里,不是在路上,而是在一个密闭的停车场角落。 屏幕的幽光映着他陡然冷峻下来的脸。 “原来那天晚上……”他低声呢喃,”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停留在物业管理公司的联系电话上。 一场覆盖整栋大楼,以“线路老化、安全排查”为名义的物业检修,似乎非常有必要立刻安排了。 尤其是地下停车场,那个尘封了七年的角落。 第29章 总裁今天也没抢话筒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玻璃,冰冷而稀薄。 谢臻的指尖在物业公司的电话号码上悬停了三秒,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直接申请调取七年前的监控,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深水炸弹,只会惊动所有潜伏在水底的鳄鱼。 他需要一个无法拒绝,且能覆盖所有角落的理由。 他的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晟煊集团总部的建筑蓝图,最终定格在B3层复杂的管线分布图上。 嘴角,一抹属于程序员的、带着绝对理性的冷笑浮现。 第二天一早,一封以“晟煊集团行政部”名义发出的紧急通知,送达到了物业管理处的最高层。 通知内容言辞恳切,逻辑严密:因集团总部大楼即将进行全面的智能化能源升级改造,需对七年前落成的初代管线系统进行彻底的安全排查和数据建模。 排查范围涵盖所有楼层,尤其是管线最为集中的地下停车场和锅炉房区域。 为确保数据完整性,要求调取存档周期内,即七年前至今的所有监控录像及设备运行日志,作为环境参数的参照。 这份“公事公办”的申请,完美得找不到任何一丝破绽。 两个小时后,谢臻拿到了访问权限。 他没有去监控中心,而是直接走进了大楼的数据机房。 在管理员敬畏的目光中,他像一个巡视领地的君王,径直走向了历史数据服务器阵列。 “B3层,D区,七年前的今天,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他报出一串精确的坐标。 技术人员在键盘上敲击着,片刻后,他额头冒汗,紧张地汇报道: “谢……谢顾问,这部分数据……好像被物理销毁了。日志显示,六年前的一次系统维护中,这块硬盘被标记为坏轨,按流程进行了销毁。” “是吗?”谢臻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走到那台服务器前,手指轻轻敲了敲机壳,发出的声音沉闷而空洞。 “把当天整栋大楼所有电梯的运行日志调出来,精确到毫秒。” 技术人员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庞大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滚过,谢臻的眼睛像最高速的扫描仪,死死盯着时间戳那一栏。 突然,他喊了声:“停!” 屏幕定格。 下午六点十三分四十二秒。 一部从顶层总裁办下来的电梯,在抵达B3层时,开关门记录与系统主时钟之间,出现了0.8秒的时间偏移。 一个普通人绝不会注意到的微小误差。 但在谢臻眼里,这无异于一声惊雷。 “典型的本地缓存异步写入痕迹。”他低声自语,像一个找到了猎物踪迹的顶级猎手。 “主服务器的数据被销毁了,但指令发出端和执行端之间,总会有缓存残留。电梯系统为了安全,有自己独立的日志记录单元……” 他顺着那0.8秒的线索,逆向追踪数据流。 十分钟后,一个被遗忘的设备ID浮现在屏幕上。 “锅炉房夹层,一台用于早期温控系统数据备份的老式塔式服务器。”谢臻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带我过去。” 凌晨两点,闷热潮湿的锅炉房夹层里,谢臻戴着防静电手套,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从一台满是灰尘、却仍在嗡嗡作响的老旧机箱里,取出了一块3.5英寸的机械硬盘。 回到公寓,冰冷的机箱风扇声代替了夜的寂静。 经过数小时的数据恢复,一段模糊到近乎抽象的录像,终于出现在屏幕上。 画面抖动得厉害,像素低得可怜。 但谢臻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穿着白衬衫、抱着一本速写画册,满眼是光的少年——那是十七岁的“自己”。 少年从电梯口跑出来,像一只快乐的鸟,奔向停车场的某个角落。 下一秒,一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牌照的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缓缓启动,跟了上去。 监控画面的右下角,一行红色的时间戳,清晰地烙印在那里。 那个日期,与顾晟手机里那段被他反复播放、珍藏了七年的“谁先动心谁是小狗”的录音,是同一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谢臻一夜未睡,眼底却不见丝毫疲惫,只有一片骇人的清明。 他找到正在阳台晾晒床单的王阿姨,声音平静地问:“王阿姨,您在谢家老宅待过,还记不记得七年前,我‘出车祸’那天的事?” “啪嗒”一声,王阿姨手里的夹子掉在了地上。 她脸色微微发白,捡起夹子的手都在颤抖。 “那晚……那晚我正好值夜班,半夜给老太太送安神茶,无意中听见她在书房里打电话……” 老人压低了声音,仿佛那句话至今仍是禁忌,“我听见她说,‘不能让他再和顾家那个小子玩了,那孩子心思太野,会带坏我们阿臻’…… 后来,就听说你出了事,所有人都说是雨天路滑,意外……” 她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和肯定:“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小谢,那天晚上,一滴雨都没下。天气好得很。” 谢臻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原身的记忆会断层,只模糊地停留在七岁之前那些无忧无虑的片段。 那不是遗忘,是人为的、精准的截断与清洗。 而顾晟这七年来偏执凝视、反复回味的所谓“暗恋回忆”,那段带着少年青涩赌气的录音, 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暗恋的开始,而是两个孩子在被成人世界彻底规训和篡改前,最后一段、也是唯一一段真实的交集。 与此同时,晟煊集团总裁办公室。 陈助理抱着一摞需要签字的文件,却发现顾晟正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破碎。 他壮着胆子,悄悄瞥了一眼屏幕。 那是一份他从未见过的、加密等级最高的医疗报告,标题触目惊心——《关于测试对象“谢臻”脑电活动异常波形的分析与干预草案》。 报告的落款单位,赫然是晟煊集团旗下的一家前沿生物科技子公司。 “顾总……您早就知道?”陈助理的声音干涩。 顾晟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无尽的猩红与悔恨。 “我不知道有车。”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但我爸在我成年礼那天,警告过我一句话——‘有些人,不适合走得太近’。 我当时以为,他是怕我和谢家的联姻影响集团未来的决策……现在想来,他不是怕我们走得太近。” 他停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是怕我们,太清醒。” 陈助理低下头,默默地将怀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 文件夹的最上面,夹着一张他刚刚整理出来的行程便签。 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时间点:车祸当晚八点至八点四十七分,谢家长辈、江氏集团代表、以及某个慈善基金会负责人的三方加密通话记录,持续了整整四十七分钟。 一场针对“觉醒者”的联合绞杀。 谢臻将所有的线索——模糊的录像、电梯日志、王阿姨的证词、以及他通过技术手段从晟煊子公司数据库深处挖出的那份报告摘要——整合成了一份冰冷、酷烈的可视化报告。 他给这份报告命名为:《清除计划:对非标准化情感个体的系统性压制》。 他没有选择立即公布,引爆舆论。 他选择了更精准、更致命的方式。 他通过数个加密渠道,将这份报告的摘要版本,分别发送给了董事会里每一位曾经在会上低头看手机的董事。 邮件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报告附件,和一句淬了冰的附言: “你们的孩子,下一个会是谁?” 当天下午,风暴降临。 三家在圈内举足轻重的财团,公开宣布即时退出“品牌形象协同发展联盟”。 两家以培养“青年才俊”闻名的慈善基金会,紧急暂停了所有正在进行中的精英培养项目。 而最讽刺的一幕,发生在社交网络上。 江瑶更新了一条微博:“愿每一个真心,从此都不必再排练。” 这条微博迅速冲上热搜,底下的评论区却成了一个巨大的修罗场。 热评第一条,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获得了数十万点赞: “可是你爸上个星期,还在饭局上教我怎么扮演失恋崩溃才能拿到投资呢。” 当晚,华灯初上。 谢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顾晟的短信,只有两个字:“谈谈。” 谢臻走上公司天台。 夜风猎猎,吹动着他的衣角。 顾晟就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城市的万千灯火,身形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萧瑟。 他手里捏着一片黑色的、烧焦了的纸片残角。 那正是谢臻那本被撕碎的日记拼图中,唯一缺失的一块。 “如果七年前,我知道他们动的是你的脑子……”顾晟的声音低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我会亲手砸了整个实验室。” 谢臻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风暴与深渊,平静地开口:“可你现在知道了。” 一句话,将所有的如果与悔恨,都钉死在了当下。 顾晟的身体猛地一震。 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倾泻,流光溢彩,仿佛要照亮两个被困在剧本里十年的少年,终于在满地废墟中重逢的此刻。 “下次,”谢臻迎着风,向前走了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以穿透风声,穿透七年的时光,“别再让他们有机会,说出‘不适合’这三个字。 顾晟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场由无数误会织就的漫长寒冬,似乎终于迎来了破冰的巨响。 一场席卷整个圈层,甚至更广阔天地的风暴正在酝酿。 但这一次,他们将并肩站在风暴的中央,亲手握住那支决定未来走向的话筒。 第30章 心动备案编号001 天台的风终究还是停了,那席卷了整个圈层的风暴,却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揭开了新的篇章。 一个月后,国家会展中心,聚光灯如昼。 “中国青年企业家情感自主倡议发布会”的巨幅背板下,人头攒动,闪光灯汇成一片银色的海洋。 这本是一场流程化的行业峰会,却因一个人的登台,而被赋予了划时代的意义。 谢臻作为特邀嘉宾,缓步走上演讲台。 他没有穿传统意义上的正装,只是一件质感极佳的白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干净利落的手腕。 他身上有一种程序员特有的、与周遭浮华格格不入的冷静气质,仿佛他不是来参加一场盛会,而是来提交一份关于世界的漏洞报告。 他身后的大屏幕没有播放PPT,取而代之的是一部纪录片的片头——《我们曾被安排的爱情》。 没有激烈的控诉,没有狗血的撕扯。 镜头以一种近乎冰冷的客观,追踪着几位匿名“精英二代”的生活轨迹:从被精心设计的“偶遇”,到被量化评估的“情感升温”,再到被资本绑定的“战略联姻”。 每一个看似浪漫的瞬间,背后都附着一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投资回报率分析报告。 全场死寂。 那些坐在前排,习惯了在觥筹交错间谈论“资源置换”的商界大佬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看到了自己亲手编织的剧本被**裸地摊开在阳光下。 纪录片播放完毕,屏幕暗下。 谢臻没有长篇大论,甚至没有提及任何一个技术术语。 他只是举起话筒,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会场: “嘀——检测到用户持续拒绝剧情植入,核心逻辑冲突。判定为不可规训个体,启动解绑程序……【10086系统】终止服务。” 那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最后通牒,也是一份最荒诞、却最真实的判决书。 短暂的错愕后,掌声如惊雷般炸响,从第一排开始,迅速蔓延至整个会场,经久不息。 那掌声里,有释然,有共鸣,更有被压抑许久的,对自由的渴望。 谢臻静静地站在掌声的洪流中,直到全场渐渐安静。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或激动、或复杂的脸,声音平静而坚定: “真正的自由,不是没有人给你写剧本,而是当你发现剧本烂透了的时候,你敢撕了它,然后写下属于自己的第一行代码,自己的第一个开头。” 会后,一向深居简出、拒绝一切非商业采访的顾晟,罕见地被记者堵在了VIP通道。 “顾总,对于今天谢先生的演讲,以及外界对您二位关系变化的诸多猜测,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一个胆大的记者将话筒递到了他嘴边。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所有人都以为会等到一句“无可奉告”。 然而,顾晟沉默了片刻,那双曾让无数对手胆寒的深邃眼眸里,此刻竟没有一丝锋芒。 他没有回答,而是从剪裁精良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张被精心塑封过的卡片,举到镜头前。 那张卡片设计得像一张顶级会员卡,黑色磨砂质地,上面印着一个二维码。 标题是烫金的宋体字:《顾晟×谢臻情感关系备案书(自愿原则版)》。 镜头拉近,几行小字清晰可见: 一、双方承诺,不以任何技术或非技术手段,监视对方非公开行程。 二、双方承诺,不预设任何互动剧本,所有交流以当下真实意愿为准。 三、双方确认,任何一方均拥有随时暂停、修改或终止此关系的权利,无需向对方或第三方提供理由。 整个通道鸦雀无声。 顾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以前我以为爱是占有和掌控,是写好一个万无一失的剧本。后来我才发现,爱是共同创造一个……我们两个都不用再演戏的地方。” 后台的休息室里,陈助理正拿着手机看现场直播。 看到这一幕,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他飞快地截下图,配上一行激动到破音的文字,发了个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有生之年!我们家这位偏执癌晚期的老板,终于学会怎么谈恋爱了!!” 谢臻回到家时,公寓里空无一人,但玄关的感应灯为他亮起。 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胡桃木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幅刚刚完成的油画。 画中,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背影挺拔如松。 他没有被画出清晰的面容,但台下,无数亮起的手机屏幕汇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无比明亮。 画纸的背面,是顾晟那锋利瘦劲的笔迹: “你曾说不想再当系统里的一个零件。可在我眼里,从始至终,你都是整台机器的心跳。” 谢臻指尖摩挲着那行字,感受着墨水渗入纸张纤维的微小凹凸。 他正想回点什么,门铃却突然响了。 门外,程予安抱着两盆长势极好的绿植,笑得一脸阳光灿烂:“乔迁礼物,虽然迟了点。喏,这个叫‘自由生长’,这个叫‘随便作妖’,送你的新家当。” 谢臻挑了挑眉,侧身让他进来:“你怎么会有门禁卡和钥匙?” 程予安眨了眨眼,把绿植放在窗台上,理直气壮地说:“顾总给的。他说,你需要一个能随时进来陪你打游戏、吐槽老板的朋友,万一……他又搞砸了呢。” 当晚,谢臻登录了他自己搭建的一个匿名开源平台——“情感自由档案馆”。 他敲下键盘,发布了档案馆的第一条公共协议:《非操控型亲密关系构建指南V1.0》。 指南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三条核心原则:知情同意、动态评估、退出机制保障。 每一条下面,都附有详细的界定和可操作的建议,像一份写给成年人的恋爱说明书。 六个小时内,这份指南被下载超过二十万次。 国内顶尖大学的心理学课程,火速将其纳入了新学期的案例分析库。 最让谢臻意外的,是他在后台看到的一条署名留言,来自一位他非常尊敬的社会学老教授——秦教授。 留言很短:“年轻人,写得很好。建议更名为《反恋爱霸凌与反PUA白皮书》。” 谢臻看着那行字,笑了。 他敲下回复:“谢谢教授。希望有一天,当足够多的人敢于说出真话,并且被认真倾听的时候,这本书就不再需要存在了。” 午夜,暴雨将至,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谢臻陷入了一个久违的梦境。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数据空间,无数黑色的“任务指令”和“剧情节点”如潮水般向他涌来,要将他吞噬。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删除或逃离。 他站在代码洪流的中央,平静地伸出手,在虚空中敲下了最后一行、也是最重要的一行命令: 【覆盖协议:爱不是剧本。】 指令生效的瞬间,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又在晨光中重组。 谢臻猛然睁开眼,窗外已是暴雨初歇,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 床头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顾晟在半小时前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晟煊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前的桌上,那幅被他亲手拼好的、烧焦的日记残片,被装裱在一个精致的相框里。 而在它的旁边,又多了一个崭新的相框。 相框里,是他昨天在发布会上演讲时的一张抓拍。 照片下方,顾晟用马克笔手写了一行小字,字迹一如既往地用力,仿佛要刻进相纸里: “从此以后,我的心动无需报备,但每一分,都为你。” 谢臻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天光大亮。 他终于缓缓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最底层的那个抽屉。 抽屉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块蓝色的、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方形橡皮。 他将它取出来,翻开了那本被他遗忘许久的素描本,翻到了画着两个火柴人小狗、旁边写着“本集完”的那一页。 他握住橡皮,轻轻地,对准了那三个字。